《黑猫和主人的末世日常》 第一章 初遇（修） &65279;傍晚时分，青溪镇笼罩在一片晚霞的昏黄中，静谧，祥和。 一辆豪车驶进狭小的街道，一名美妇先从车上下来，她衣着得体，妆容精致，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物。接着是一个小孩蹦蹦跳跳的下来，美妇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提着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打开了围栏上的门，进去了。 片刻后。 “啊——” 尖叫声划破了小镇平静的上空。 美妇惊慌失措的跑出来，她的头发都乱了，高跟鞋更是掉了一只。 “来人！出事了！”她挨个敲打邻居家的门，急促的砰砰声显出主人的焦急。 美妇带着哭音：“我爸爸出事了！” 邻居受到惊动，纷纷探出身来，一看是贺教授家出了事，都连忙前去查看，不久后，警车的鸣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响彻整个小镇。 “正常死亡？！怎么可能是正常死亡！我爸爸身体一向硬朗，又不到七十岁，怎么可能就这样去了！”美妇抓着一名警官的衣袖道。 警官有些无奈，但美妇是谢家媳妇，身份不同，他耐下心来道“数据显示是这样的。” 美妇：“那家里的狗怎么解释，那么大一只德牧，被拍死在地上，叫都没叫出声，难不成是我爸爸干的？” 警官语塞，这点确实蹊跷，老先生躺在床/上去的，看起来没有受苦，四周家具完好，根据监控录像，这段时间也没有外人进入，但那只狗却死在客厅，脑袋显然被重物砸过…… 美妇情绪激动，全然没有平日的修养，几乎语无伦次：“上周还好好的，我昨天刚和他通过电话……如果没有一个交代……我要你们好看！” 警官连忙扶住美妇的肩膀安慰：“谢夫人，什么原因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别急。” 就在场面一团混乱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后面一扇木窗被悄悄打开，一只黑猫悄无生息的溜出来，它轻巧的落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绕过每一双/腿，最后出了人群的外圈，跃上道路旁的围栏，它听到围在外面的人谈论着死去的贺老先生。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走了？”有人叹道。 “对啊，好人不长命……”有人摇头。 也有人悄悄的道：“说不定是谢家的仇人干的，这些世家恩怨纷乱的，先生是被连累了……” 黑猫的身影顿了顿，最后没有回头，一路顺围栏跑了。 等到喧嚣声被抛在身后，再也听不到的时候，麦克才停下了脚步，他坐在围栏上，将尾巴绕在身旁，绿色的眼睛幽幽的，像是两团鬼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圆月高悬，很明亮的月亮不知怎的，在最近总是笼上一层若有若无的红光，麦克纯黑的皮毛融入夜色中般不见半分，而幽绿的眼睛越发明显。 麦克沉思够了，起身继续往前面跑去，他得去找一个新的主人了。 麦克有一身纯黑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皮毛，和碧绿得像是翡翠一样的眼瞳，在现代人眼中，这副容貌是不讨喜的，显得灵异，攻击力太强，人们更偏爱那些毛绒绒的，眼睛水润润的，会撒娇的小猫崽。而在最初，麦克的第一任主人就是看中他这副模样才将他带回去养的，那是一位受人膜拜的国师，所以麦克在懵懵懂懂灵智未开之初，就已经是一国神兽了。 现在距离那段岁月已经过了两百多年，麦克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麦克走到了一座民居前，隐在黑暗的阴影中，屋子的门没有关，有温暖的灯光照出来，同样温暖的欢声笑语以及美味的香气也飘了出来。 这好像是一家三口，麦克舔/了舔嘴巴，他一天没吃饭了，这家人饭桌上有鱼，他闻出来了。 先出来的是这家的女主人，她过来关门，看到阴影处一双绿色的眼睛，顿时吓得尖叫了一声，男主人连忙过来查看，就看到了从阴影里走出来的麦克。 “哦，是猫。”男主人松了口气，安慰妻子。 妻子：“这猫怎么长得这么吓人！” 麦克一听，脸都黑了，就是没人看的出来就是了。 男主人也皱眉：“这猫长得……不吉利。” 麦克听不下去了。 男主人赶他：“去去，猫，去。” 麦克坐着一动不动，用“尔乃愚蠢凡人”的眼神鄙视他。 男主人被盯着，莫名一阵寒意涌上心头，他叫妻子进房，自己转身进去拿扫帚了，心道这猫有点邪门。 麦克一溜身，走了。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麦克的尾巴都快要垂到地上了，被嫌弃了容貌，又被饥饿和疲惫折磨着，他少见的有些气馁，跃上屋顶，就看见远处一片灯火璀璨的城市，隔着一条河像是另一个世界。 那是c国经济最为繁盛的城市，h市。 或许换个大一点的城市会有更多人能欣赏他的美吧，麦克想着，而且也有更多的人让他挑选。 h市，月上中天，麦克在一座高级公寓前仰起了头。 好高。 不过，他闻到了最喜欢的味道，麦克舔/了舔獠牙。 金枪鱼罐头，我来了。 如果现在是白天，小区的警卫就会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楼房的沿栏上跳跃，灵巧得不可思议。 麦克轻而易举的爬上了二十一层，在窗沿上坐下，看着房子里的人。 那看上去是个年轻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正倒着水，昏黄的壁灯光线很微弱，男人穿着宽松的睡衣，倒水的时候，袖口下垂，露出一截干净苍白的手腕，腕骨修长，那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一顿，回过头，一张脸有些苍白，却不可否认是麦克见过最为好看的人，哪怕穿着随意，那书墨淡香一般的气质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似的。 麦克很少见过这般出众的男子，可惜白璧微瑕，坐在轮椅上，显然不良于行。 许蕴书正要喝水，忽有所感，回头望了一下，只有一扇紧闭的窗子，其余什么都没有，他不由揉了揉眉间，忙碌到现在才解决完今天公司的事，显然太疲惫了。 许蕴书推着轮椅正要回房，就听见窗子上出来轻轻的声响，像是有人曲起手指敲了敲了窗子。 许蕴书一顿，仔细听，那声音却没有了，可能是风声？虽然以这座公寓的措施来看，窗子被风吹出声响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归咎于自己的错觉，许蕴书正要回转轮椅，就听到那声音又传来了。 “扣、扣、扣” 这次非常清晰，就像是有人站在外面矜持的敲了敲窗子，一声一停顿，很有礼貌很优雅。 可这是21楼。 许蕴书沉默了，那声音又响起来，还是三声，不徐不疾却是无声的催促。 许蕴书终于推着轮椅过去，他在窗前停了一会，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他撑着窗子缓缓站起身，推开了窗，即使到这个时候，他的手还是很稳的。 “呼——” 开窗的瞬间，高空中的夜风呼的一下吹拂起他额前的发丝，眼前的景象，饶是许蕴书都忍不住身体一抖。 一双悬浮在半空的绿眼睛。 “咪” 麦克试探的卖了个萌，尽量让自己的眼睛睁大大大的，水汪汪的，像是公园里那些讨人喜欢的猫一样，声音也学着，虽然从没这样叫过，有点变调。 麦克努力的靠近面无表情的人，嘿，先生，做个交易，你给我吃金枪鱼罐头，我当你的猫怎么样？ 你怎么不动啊。 …… 小区里突然传出猫凄厉尖锐的惨叫声。 第二章 结契 &65279;麦克一瘸一拐的爬上沙发，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窝进去，舔/舐/着自己受伤的前足，昨晚许蕴书将他推下楼后，他费了老大的劲才重新爬上来。 许蕴书在阳台上打电话，麦克伸长了耳朵仔细听。 “张婶，家里跑进了一只猫……嗯，你尽快过来处理……嗯。” 许蕴书挂了电话进来，就见到沙发上大大咧咧的趴着一只黑猫，将他的衬衣压在身下，看到他进来也没有要起身意思。 许蕴书推着轮椅接近，这时猫才抬起了头，警惕的盯着他。 “你压着我的衣服了。” 许蕴书面无表情道。 麦克动了动身子，谨慎的看着他，没有起身。 许蕴书伸手去拽，麦克被拽翻了一个跟头，差点摔下沙发。 许蕴书拿了衬衫，没有再理会猫，直接往房间走，麦克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跳下沙发，一瘸一拐的跟上。 许蕴书先是到浴/室将衬衫扔进洗衣机，再到卧室，麦克要跟进去时，门猛地关上，差点撞上他的鼻子。 麦克趴在门前盯了半会，发现他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才回去沙发躺着。 “咯哒” 门开了，外面进来一名中年的妇女。 “哟，是这只啊，没见过这么黑的猫。”妇女手上提着一个宠物笼子，麦克一眼就知道这就是那个来处理他的“张婶”。 “猫咪，过来过来。” 张婶一边靠近，一边将笼子打开，麦克懒洋洋的看着她的动作，在张婶伸出手抓他的时候，一个闪身，以飞快的速度藏起来。 张婶抓了个空，一愣，跑哪去了，她连看都没看清。 张婶四周看了看，又弯下腰找了沙发底。 “在雕像上。” 一道温和的嗓音平淡的提醒。 “二少。” 张婶拘谨的道。 许蕴书换了衣服，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装裤，态度很平和，但周身淡淡的威势一看就不是常人，这一年全是张婶在伺候对方的日常起居，这时见到了还是免不了拘谨。 张婶苦恼的看着站在水晶雕像上居高临下的黑猫，“这可不好办，得让它下来。” 哪知道她话音刚落，麦克就跳了下来，它轻巧的一落地，就跃到许蕴书的怀中，速度很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张婶：“哎呦，别让猫抓了！” 麦克嘲笑的看了一眼大惊小怪的张婶，坐在许蕴书身上，直视着他的眼睛。 许蕴书朝张婶摆摆手，突然发现什么似的，试探的伸手探向麦克的脖子。 麦克一动不动。 张婶：“二少别摸，野猫凶得很。” 许蕴书：“不是野猫。” 他刚才发现麦克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绸带，挂着铃铛，因为绸带和它的毛色一样，近看才能注意到。 许蕴书摸着铃铛，这是一枚哑铃，金色的哑铃做工古朴，细细的雕刻显得精致华贵，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东西。 张婶看麦克没有抓人，也凑近了些，“上面是什么字？” 许蕴书轻轻一笑：“古文。” 他念着上面的字：“麦——克。” 麦克配合的喵了一声。 张婶：“麦克？像是个洋名，谁用古文给猫取个洋名啊。” 许蕴书：“张婶，你去问下小区里有谁丢了猫。” 张婶：“好的，二少。” 许蕴书的笑容温和得体：“麻烦了。” 麦克算是在许蕴书的屋子里先住下来了。 许蕴书在书房里，他带着细边的金丝眼镜，透过薄薄的镜片，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认真的看着书，只有扉页轻轻翻动的声音，四周的环境仿佛都随着这人身边的气场而沉淀下来。 麦克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默默的盯着许蕴书，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许蕴书的五官较普通人更为深刻立体，发色是浅褐色的，眼睛也是浅浅琥珀色，哪怕是坐在轮椅中，也可以看得出身材非常修长，麦克猜测他有些混血。 麦克在犹豫要不要就和他结契，让许蕴书成为他的主人。 虽然对方看上去并不爱猫。 许蕴书拿下了眼镜，他有些疲惫，任是铁打的人在一晚上的加班熬夜后，又受了惊吓，一晚上没睡，都会疲惫。 但是白天睡觉并不符合他的生活作息。 许蕴书一抬头就看到罪魁祸首正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一身黑如夜色的皮毛，加上翡翠般翠绿的眼睛，麦克并不像夜晚的时候看上去那么诡异，反而显得漂亮而高贵。 许蕴书捏着麦克脖子后的皮毛，将它整只拎起来，麦克挣扎着，却在对方揉他下巴的时候放松了身体，眯起眼睛来享受。 许蕴书漫不经心的揉着：“命还真大。”从二十一楼掉下去，只是瘸了腿，现在又好了，果真是命大。 许蕴书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嘲笑。 他很少有过情绪波动，昨晚倒是例外了，却是被一只猫吓到，许蕴书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麦克莫名觉得有些背脊发凉，自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好的主人人选，可是，他身上那浑厚的功德简直像是闪闪发光的金子一样，让麦克无法忽视，也舍不得放弃。经验告诉他，身上功德深厚的都是些好人，麦克十分垂涎这些功德。 麦克的上一个主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身上的功德已经算是十分浓厚了，麦克跟在教授身边三十多年，保护他，才积攒下不多的功德。 而许蕴书身上的功德是教授的十多倍，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许蕴书前世一定是个拯救苍生的大好人才能积攒下这些功德。 现在，他只要和许蕴书结下主仆契约，保护他个十几年，别说积累功德了，他变成/人形就有望了。 努力了两百多年，化形的机会就在眼前，麦克怎么舍得因为缥缈虚无的直觉就放弃。 麦克咬咬牙，终究是下了决心。 许蕴书忽觉手上一痛，望过去，猫正舔/着他得到手指，舌尖含/着血丝。 许蕴书下意识将猫甩了下去，抬起手一看，却一点伤口也没有。 许蕴书皱眉，回头看着地上无辜睁眼的猫，觉得自己真是疲惫过头，出现幻觉，需要休息了。 许蕴书推着轮椅往卧房里走。 麦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舔/了舔锋利的牙齿，刚刚结契，他现在觉得有点头晕。 单方面的主仆契约，只对他有约束作用，麦克刚从上个主仆契约中脱离出来，现在又马上把自己卖了，但想起很快就能实现努力多年的心愿，麦克还是很高兴的。 连因为把自己卖了，而陷入的焦躁和矛盾都弱了很多。 麦克正想跟着进入卧室，面前又是毫不留情关上的房门，只好回到沙发上，张婶正在进行着清洁工作，意外的发现从不在白天睡觉的二少今天一反常态的违背了日常作息。 “这个时间，他一般是在看书啊。”张婶嘟囔着，就看到大/爷似的躺着在沙发上的猫，拿着尘拂的手就朝它挥了挥。 “小畜生，比人还会享受。” 麦克被赶下了沙发，冷冷的看着张婶。 张婶先是一怵，随即眼神移到麦克的颈间的铃铛上，微微一变，伸手就想去摸：“这是黄金做的吧。” 麦克张嘴作势就要往她手上啃。 张婶连忙闪开，看了看自己的手。 麦克不屑，他还不想咬，怕脏了嘴巴。 张婶骂道：“小畜生。” 麦克冲她龇牙，然后猛地扑过去，张婶吓了一跳，往后退，却不知道那猫是怎么样的动作，硬是在跑开的时候绊了她一脚，张婶身子倒仰摔了个够呛。 “哎呦。”张婶扶着腰痛吟出声，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却响了，她掏出了一看，转头瞟了一眼后面，确定许蕴书的卧室门关着，这才接听，她站起来扶着腰走到了阳台上，将阳台的玻璃门仔细的关上，和对头那人说着什么。 麦克看着对方那偷偷摸摸的行为和那就差点头哈腰的姿态，撇了撇嘴，虽然常人看不出他在撇嘴就是了。 麦克决定巡视一遍自己的领地——在确认了许蕴书的主人身份后，许蕴书的房子就是他的领地范围了。 显然，他这个主人的经济情况很好，住在高级公寓，这一整层楼都是他的房子，最先是宽敞整洁的大厅，大理石的地板光可鉴人，顺着走道，往后是，厨房，浴室，书房以及许蕴书房门紧闭的卧室，到了这边，更往后还有几间房间麦克没有进去过。 试了试，发现没有锁，麦克从容的步入，金色的铃铛在他的颈间晃动，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绿色的眼睛逡巡着。 宽敞的娱乐室里，墙壁是温暖的色调，铺着厚厚的地毯，有台球桌，一角还有一个吧台，麦克转了一圈，到处看了看，觉得很满意。 嗯，麦克决定这间房属于他。 第三章 末世 麦克巡视回来的时候，正好张婶在开门。 来者是一个精英模样的青年。 张婶笑着招呼：“是西诺先生啊。” 名为西诺的青年衣冠楚楚，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头发也井井有条的贴服着，规矩得近乎刻板。 西诺朝张婶点点头：“我来找二少。” 张婶：“不巧了，二少刚刚去卧室睡下。” 西诺闻言有些惊讶：“现在？” 张婶犹豫道：“不然……你有什么事下次再来？” 她并没有去叫许蕴书的意思，许蕴书虽然已经远离了许家的权利中心，但到底余威还在，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生活作风，轻易是不能让人打扰的，她并不敢怠慢。 西诺：“我在这等就好了。” 西诺在沙发上坐下，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 张婶端来水果点心，好像不在意的问道：“这一年来，始终没有忘记我们二少的就只有西诺先生了，这次来是有公司上的事商量？” 西诺摇头：“只是来看看罢了。” 西诺忽然感觉裤子被轻轻扯动，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蹭过他的脚腕，顿时吃了一惊：“什么东西。” 张婶连忙道：“不碍事，是猫。” 看着沙发底下钻出一只黑猫，西诺有点反应不过来。 张婶：“是昨晚上跑进来的。” 麦克躲过西诺伸出来要抱他的手，自己跳上沙发坐着。 西诺托了托眼镜：“我以为二少不喜欢小动物。” “你怎么来了。” 一旁传来声音，原来是许蕴书坐着轮椅出现在大厅。 “张婶你先回去吧。” 许蕴书对张婶道。 看着张婶离开，西诺才打开了公文包，他托了托镜框：“我来这的消息恐怕许夫人很快就会知道了。” 许蕴书看着递过来的文件，不怎么在意：“让她传去吧。” 许老爷子年轻时候风流，气疯了自己的原配，并且让情/妇当了继室——也就是现任的许夫人，可想而知，许蕴书和这位后母关系不好，许夫人为着自己的儿子着想，时时防备着许蕴书，哪怕他已经双/腿残疾。 其中张婶就是许夫人的人。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西诺在这待了好一会儿，等到他离开的时候都已经接近中午，许蕴书还在看着手中的文件。 麦克有些无聊，盯着许蕴书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他起身跳上了许蕴书的膝盖上，正好把他看的文件给压在屁/股下。 喂，看看我，该喂猫了。 许蕴书冷静的看着他。 麦克觉得自己主人实在太没有养猫的意识了，如果他不出声，对方一定会一直饿着他……但现在看上去似乎也不太友好，不像是要给他准备午饭的样子，麦克想了想，决定牺牲一点小自我，讨好一下对方。 黑猫喵的一声，努力往白衣青年身上靠，两只前肢趴在他的胸口，脖子伸长，舔一下对方的脖子。 麦克的声音其实很特别，并不像普通家养猫一样，娇滴滴或软/绵绵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攻击的野性，但又不是在威胁，反而懒洋洋的，还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声线拉长。 许蕴书没听过这样的叫声，倒是愣了下，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猫舔/了一口，脸色顿时不太好，他抱着猫，正好旁边有一个垃圾桶，就顺手把猫塞了进去，并且盖上了盖子。 麦克眼前一片漆黑，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顿时大怒。 竟敢把老子关进垃圾桶，不要命了！ 麦克挣扎的要出去，但垃圾桶被从外面扣上了，无论如何挣扎都打不开，幸好垃圾袋是刚换过的，里面干净而干燥并没有什么东西。 但这也足够麦克气得够呛，用力挣扎的结果就是垃圾桶翻到在地上，滚来滚去。 许蕴书淡定的坐在轮椅上看着文件，任凭垃圾桶从大厅滚到厨房门口，再滚回来，在脚下转圈。 过来良久。 麦克躺着垃圾桶里，一动不动。 他累了。 麦克愤愤的想，只要一能变成/人，他就要马上离开许蕴书，不受这鸟气。麦克换了一个姿势，垃圾桶里面很窄，他翻得有点艰难，铃铛都硌到他了。 饭菜特有的香味一阵阵传来，麦克动了动鼻子，许蕴书应该是叫了外卖，麦克又有了些蠢/蠢/欲/动，这个时候，光线照了进来，垃圾桶被打开了。 麦克一出来就向着香味的地方走去，他饿了。 “麦克” 这是许蕴书第一次叫麦克的名字，低低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磁性，麦克不由抬起头，看到许蕴书淡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的看向墙角。 墙角有只老鼠，拖着细细的尾巴，肥胖的身体在墙角的阴影里动来动去，悉悉索索的的搜寻着什么。 21楼上为什么会有老鼠，麦克木然的想。 “麦克。” 看黑猫盯着老鼠一动不动，许蕴书不由催促了一声。 他想要麦克去抓老鼠。 麦克不愿意，开玩笑，那东西那么脏，身上多少细菌，他怎么能上嘴去咬，麦克倒是可以吐出一把三位真火烧了对方，就怕吓着许蕴书，把他当妖魔鬼怪抓去研究所。 于是麦克没有理会，看了一眼，就径自往桌上跑，被许蕴书一把捞住，美味就在眼前被抓离，如果不是不能攻击主人，他恨不能挠对方一脸爪子。 许蕴书推着轮椅走到了距离老鼠稍微近一点的地方，将麦克放下，那老鼠听到动静停下了动了动耳朵，竟然没有马上逃走，也是贼胆包天。 麦克望着那丑陋的老鼠，顿了顿，一溜身钻到沙发底下，许蕴书想要抓都来不及抓。 中午的气氛很尴尬，一人一猫一鼠在大厅中/共存，想来许蕴书也不满意这种情况，于是饿了麦克一顿。 麦克：“……” 他知道金枪鱼罐头在哪，等许蕴书去书房了，就马上去吃！全部吃光！ 几天后，清晨，空调的凉丝丝的运转着，明明才初春，天气却一日比一日炎热起来。 麦克斯被吵醒的。 “翡翠，翡翠！快醒醒！”骚扰的声音伴随着鼻尖痒痒的感觉，麦克烦不胜烦，用爪子挠了一下脸，世界终于清静了，可是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开始了。 麦克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鼻子上停着一只跳蚤，正蹦蹦跳跳的寻找存在感。 “啪。” 麦克下意识将跳蚤拍下。 “翡翠，是我……老马，你的朋友……” 听到爪子下传来微弱的声音，麦克才把爪子打开，露出被压扁的老马。 麦克：“你来干什么？” 老马好不容易才鼓了起来，喘口气到：“是碧玺让我来的。” 碧玺是和他一窝里出来的兄弟，平日里老死不相往来，现在派个喽啰来找他干嘛。 “翡翠……” 麦克：“我叫麦克，你再喊错一次可以滚了。” 老马：“好吧……麦克，碧玺让我告诉你有大事要发生了，你要注意安全，多存点粮食。” 麦克懒洋洋的在猫窝中翻了个身：“你觉得我现在需要为粮食烦恼？” 自从知道这边没人丢猫后，麦克就被许蕴书养了起来，除了偶尔的情况，吃香的喝辣的睡软的就是麦克现在的生活。 老马严肃：“不是说这个，据可靠消息，有病毒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原本是可控的，但这病毒在传播的过程中变异了，现在事情恶化，再过不久，人类和其他物种就会出现不可控的变异，甚至开始嗜血，吃生肉，失去理智攻击他人在此传播病毒……” 麦克：“丧尸？” 老马激动道：“对，这个意思。” 麦克嗤的笑了一声：“我不知道碧玺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不过，世界末日是2012年，现在开这个玩笑未免过时了吧。” 老马刚要说什么，眼前就出现了一架轮椅，一双手将麦克从猫窝里抱了出来。老马赶紧跳到麦克身上，不忘说服着麦克相信。 许蕴书将麦克抱到书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开了电脑。 麦克用后肢挠了挠耳朵，老马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他干脆走上书桌，伸了一个腰，抖动浑身的毛，将老马甩出去。 安静了，麦克满意的趴在桌子上。许蕴书冷静的看他抖完，将才喝了一口的咖啡推开。 不喝了？麦克看着眼前的咖啡杯，觉得自己的主人有点浪费。 许蕴书听到了舔水声，从电脑上抬起头，就看到猫将头伸进了他的杯子，正在喝咖啡。 然后麦克就拥有了一个专属于他的杯子。 麦克无所谓，反正他不会嫌弃自己的主人。 工作了一会儿，许蕴书就从轮椅上起来，扶着黑色宽大的书桌沿，一步一步的练习走路，他的额角有汗珠滴下，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却坚持的走完了一圈。 这几天里，西诺和张婶都来过几次，从他们的交谈中，麦克发现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许蕴书的腿彻底废了，几乎无法站立，但以麦克的眼光来看，许蕴书的腿正在好转。 许蕴书走完一圈就坐回轮椅休息，他的微微喘着，盯着自己的腿有些走神。 麦克也低头看着。 “喵。” 从许蕴书的角度看过去，麦克的脑袋弧度圆圆的，他揉了揉麦克的耳朵，琥珀色的眼眸中神色淡淡的。 麦克眯着眼，许蕴书的手指修长，不轻不重的让他很舒服。 “嘿，麦克，你听我说……” 麦克动了动身子，老马这家伙怎么又来了，还在他身上跳来跳去。 许蕴书的动作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黑下来了，他将麦克放到地上，抽了几张纸，隔着纸捏着麦克的颈肉，像是拎垃圾一样，拎着他，推着轮椅往浴/室走。 麦克四肢软软的自然下垂，他看着对方放好水，挽起袖子试了一下水温。在许蕴书将他往水里放的时候，麦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要给他洗澡。 第四章 末世 麦克连忙四脚扒拉着对方的手腕往上爬。 许蕴书眉头一皱，强硬的将猫往水中按。 浴室里水花四溅。 麦克扒在许蕴书后衣领不下来。 许蕴书沉声道：“下来。” 现在一人一猫身上都粘上了水，有些狼狈。 许蕴书伸出手去够那只猫，他的白衬衫遇水显得有些透明，显出手臂上肌肉的纹理。 麦克避开许蕴书抓过来的手，控制住挠对方一脸的冲动，他一点都不喜欢水。 浴室门关着，麦克跳到了旁边的架子上，这个房间都所有摆设都照顾着许蕴书，架子很低，麦克跳上去的时候用力过猛，直接将上面沐浴用的瓶瓶罐罐撞倒，接二连三的滑落进浴缸，溅起的水花一次又一次的波及了许蕴书，他现在头发丝都滴着水。 好像是闯祸了，麦克咂舌，当许蕴书看过来的时候不由一阵心虚。 许蕴书直接拿起旁边的肥皂盒朝他扔过来。 麦克起身一跃，完美的闪过，跑进淋浴的隔间。或许是太慌乱了，期间绊到了一条软管才爬上了顶喷花洒。 就在他刚刚站定，一声巨响传来，周围的玻璃应声破碎，这个场景有点壮观，许蕴书全程目睹那只猫将手持花洒踢下，那金属的喷头长期没有使用，许蕴书不知道它可以摆动得像是疯狂的钟摆一样，将周围的玻璃砸出一个口。 许蕴书和那只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猫对视，四周一片狼藉，他头一次感觉到未知的头痛感。 外面的张婶被声音惊动了，拍打着房门。 许蕴书打开门，外面站着张婶，还有一个妆容得体的女人，是谢家的大小姐。 谢雨葶看到浑身都湿透的许蕴书，眼神有些惊奇。 许谢两家算是世交，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许蕴书任何时候都是完美而有礼的，她从没有见过对方这般狼狈过。 张婶惊叫：“这是怎么了。”她进去浴室看了下，很快发出更大的惊叫声。 里面的麦克被张婶追着要打，刷的一下就窜出门外，在阳台的玻璃门那才停下，他一边打理自己的毛，一边观察着说话的两人。 许蕴书阻止了出来追打麦克的张婶，温和的道：“张婶，帮我把浴室整理下。” 张婶连忙站定点了点头。 谢雨葶看了一眼麦克：“你还养猫。” 她回头道：“我先在客厅等你好了。” 谢雨葶穿着一件得体而漂亮的绯色连衣裙，长卷发妩媚，身材高挑，落落大方的笑着，青春又贵气，涵养十足。 许蕴书点了点头，前去卧室换衣服。 两人最后到书房谈事情。 麦克看着两人的背影，想要凑上去，却又怕许蕴书算刚才的帐，犹豫了下，才往娱乐室走。 老马在他落难的时候不知道跑哪去，麦克无聊的在娱乐室的地毯上磨了一会爪子，最后将两个爪子交叠在一起，下巴靠在上面，趴着打算打个盹。 “麦克，我回来了。” 麦克动了动耳朵。 “麦克，你听我说，你也可以上网去看看。” 麦克觉得身上有些毛还是湿的，不自然的动了动，四处舔了舔，将毛理顺。 “你说才初春，天就这么热了，正常吗，很多人也觉得奇怪了。” 麦克换了个姿势，仰躺着，整只猫的下巴铃铛到肚皮都翻在外面，这个姿势对于猫来讲实在有点滑稽，他将老马压在身下，眼睛都没睁。 老马断断续续的声音仍难锲而不舍的传来：“麦……麦克。” 麦克抬起一只前肢，舔了舔毛，顿了一下，突然一翻身起来，臭着一张脸往外走。 老马松了一口气，知道是把这位主子给说动了。 麦克在大厅的桌子上找到了许蕴书的笔记本，正好四周无人，他也就从容的跃上去，坐在电脑前。 电脑打开了，显示需要密码。 麦克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垫对着键盘按了几下，电脑应声而开。 许蕴书日常使用电脑的时候，麦克常常在他身旁，恐怕许蕴书也想不出自己的猫会记密码吧。 现代社交网络，麦克是会用的，但毕竟不熟练，用爪垫打字也不容易。 登上了流行的网络社交平台，输入末世两个字就出来了很多条消息。 水仙花201705047：21 【今天丢了钱包，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里面，抓狂啊啊，真是世界末日！！！天要亡我！】 毛毛虫ah201705068:15 【你离开后，我的世界下额一场末世的雨，我看清了你，却看不清我自己，多么可笑（泪）】 下面是几张非主流的图片。 青色的果仁，2017050622：00 【啊，老家今天的月亮就像是腌好的咸鸭蛋，橘红橘红的。：已经好多天了，老人们说这现象不正常，或许是末世要来了？嘻嘻。】 羊先森man2017,050411:00 【今天《末世来临》杀青了，不久后将登上银幕与大家相见（干杯）（干杯）！！7月份‘末世来临’（鼓掌）（鼓掌）！】 下面是几张张电影的宣传海报。 麦克继续刷。 片刻后，麦克不耐了，“你要我看到就是这个？”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马：“别急啊，你搜索些比较正式的。” 麦克想了想，在选择的类型中将全部改为‘教育’，马上出来都不一样了。 其中有学者谈论了对这一段时间天象异常的看法，并且列举出一系列的论据，说明现在处于一个非常严峻的时期，呼吁广大民众要好好保护自己，政府要积极做好准备工作等。 这论文特别严肃正经，但显然很多人都没当回事，甚至认为这人想要哗众取宠。 而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这儿论文中提到的一条新闻。 a市一市民被自己狗咬伤后不久爆发狂犬病，在超市里兴奋多度，咬伤多名群众，后送医治疗无效死亡。 麦克找到了这个新闻的视频，视频来源于超市中的监控录像。 麦克：“狂犬病会咬人？” 录像中那病人站着一动不动的一会，忽然攻击了身旁的人，他抓到任何人都是直接上嘴咬，顿时超市里众人哗然，丢掉东西跑开，打翻了柜台的东西洒满一地，也有保安上前制止，但这人发病后好像变得力大无穷，四五个保安才堪堪将人摁住。 在这里时，麦克摁了停止，放大屏幕，仔细的看着那个病人的脸部表情。 那人肌肉僵硬狰狞，眼睛泛白，嘴角甚至流淌着黄色的口水，看上去十分可怕。 “就像中邪一样。” 老马道。 麦克的第一任主人是一名国师，在他身边，麦克见识过许多诡异的手段，其中中邪就是一种。 中邪的人其实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并没有自我意识，只有饥渴的和攻击的本能。 虽然这人和中邪略有不同，但也绝不是什么狂犬病发作。 “这类畜生或人咬伤他人的新闻最近层出不穷。”老马道：“也都是这副模样的。” 天色忽然变得有些暗，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偶然敲打键盘的声音。 张婶到杂物间拿东西的时候经过了客厅，看到了在桌上许蕴书的电脑背对着她，光线正亮着，走过去一看，并么有人，电脑屏幕上一个旋转的小标志，显示正在关机。 许蕴书和谢雨葶一直在书房里，厅里一直没人才对。 张婶纳闷，就看到黑猫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往厨房走去。 麦克对老马说，末世要来了，他要储藏一些物资。 于是他把厨房里所有的金枪鱼罐头都放到了自己的异次空间。 经过杂物间的时候，麦克发现房门半掩着，张婶在里面背对着他，好像是在打电话。 麦克眯了眯眼，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打算给对方制造点麻烦，以报答对方平日里的不敬。 越来越近了，可以听到张婶的说话声。 “他们在书房里，我不知道他们谈些什么……不好吧，如果被发现了……我试试。” 麦克转了下眼珠，张婶是在和谁汇报许蕴书的事情。 在张婶转身的时候，麦克敏捷的躲藏了起来，跟着对方身后出去了。 书房的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书房的房门只是半掩着，要是贴在门上的话还是听得清楚的。 麦克看到张婶偷偷摸摸的贴在门上偷听，也跟了上去。 他的脚步落在地上悄无生息，哪怕是做贼心虚的张婶也没注意到。 麦克走到门前，蓄力扑开了门。 “喵！” 屋子中的两人都回过头来，就看见了只门口偷听姿势的张婶。 张婶缩回身子，尴尬的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下，就看到了地上的猫，表情一变。 麦克昂首挺胸的走过去，跳到桌子上，将嘴里叼的手机扔到许蕴书身上。 许蕴书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的张婶，打开通讯记录，第一个写着许夫人，通话就在前几分钟。 这个许夫人是许蕴书的继母。 第五章 准备 许家大宅。 是夜，灯光璀璨。 许夫人靠在软枕上，做着指甲，她虽然孩子都要三十了，年龄却不大，皮肤保养得非常好，加上精致的妆容，就像是少妇一样。 “你不适合这个颜色。” 许夫人瞟了一眼旁边妇人的指甲选的花色，下了结论，“给她换那一个。” 一个妇人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周韵选的色不好，还是许夫人又眼光。” 名为周韵的妇人有些拘谨：“嗯。” 许夫人看她这副小媳妇的模样不太舒服：“你也长点心吧，男人是有劣根性的，你事事不主动，不多为自己谋划点，背后里付出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迷着外面的小妖精。” 周韵一愣，有些尴尬，哪家没点破事，被许夫人这样直白的戳破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许夫人也不是真心想要教导什么，随口一说，就又讲到自己的儿子身上了，她看了一眼时钟：“我家蕴成还没回来，老爷子也真是的，就算蕴成能力在强，也不是铁打的，事事放手让他干，累坏了可怎么好。” 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语气中显然满意极了。 几人顺着安抚几句。 一直没说话，比较年轻的妇人闻言道：“听说二少现在已经搬出了许宅，自己在外面单过了？当初他还好好的时候，做事也是人人赞赏的，我们也不懂这些事，就那时常听着都听得耳朵生茧了。” 许夫人脸色沉了下来，看了年轻妇人一眼：“哦，可惜了。” 名为周韵的妇人拉了拉年轻妇人的衣袖。 就在这时，大门传来响动，是大少许蕴成回来了，许夫人热络的上前，接过儿子手中的东西。 大厅中的妇人们都识趣的先告辞了。 走出许家大宅的时候，年轻妇人抓住周韵的手：“堂姐，你干嘛不让我说，看她得意的，中学时就辍学当人情妇生下孩子，也好意思教导别人！” 周韵摇头：“管她说什么，别理就是了。” 年轻妇人犹自气愤。 而在许宅中，许夫人叫人端上早就煲好的汤，“怎么样，今天辛苦么。” 许蕴成的面容平庸，不像是许蕴书那般出色，也不像许老爷子的儒雅风流，一直以来，他都被压在那个异母弟弟的光彩下，直到对方一年前出了车祸，失去双腿自此一蹶不振。 即便如此，公司中许蕴书的余威还在，他事事被和对方对比，现在有一个好机会，只要把握住，就能摆脱掉许蕴书的阴影了。 许蕴成：“母亲，这次你要帮我，有一块地非常适合开发娱乐城，我一定要拍下。” 许夫人奇怪：“我能帮你什么。” 许蕴成：“公司最近几个大项目都在进行，我怕到时资金不够，你知道父亲保险柜的密码。” 许夫人断然拒绝：“不行，这得经过你父亲同意，你和你父亲商量。” 许蕴成握着许夫人的手，“父亲很久没管过事了，他现在海外度假，身边也有了新人，母亲你不是说过我们要多为自己谋划的么。” 许夫人沉默，别人给的到底不如自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之前她已经铲除了一个眼中钉，她的丈夫不是个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唯一的儿子才靠得住。 看到许夫人点头，许蕴成如释重负的笑了，许夫人：“对了，许蕴书那边没有问题了，张婶想要回来到公司上班……” 许蕴成：“张婶能做什么？” 许夫人：“随便安排些杂事就行，她干活灵便，你让她当你的助理，平日端茶倒水的，清理办公室，到底是我带来的自己人，不好亏待……” 许蕴成点了点头，不过小事。 另一边，许蕴书的公寓里，西诺合上和公文包。 “瓮已经做好了,不愁对方不进去。” 西诺看着背对着他坐在阳台上的背影，许蕴书的背影在夜风和月色下显得有些寂寥，像是与世无争般，但西诺知道这不过是假象罢了，这个人的心比铁石还硬，对利益和地位的追逐从没有停顿过一分一毫。 一年的准备，在不久后，许家将经历动荡，许家母子会身败名裂，而许蕴书会以救世者的身份降临许氏公司，接管大权。 但是事到临头，对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反倒有些心不在焉。 许蕴书：“西诺，你说月亮为什么突然变红了。” 西诺走到他身后，抬头望了下，圆月像是弥漫起了一层红色的雾气，朦朦胧胧，他托了托眼镜：“不知道。” 最近的月亮总是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红色雾气，且一日比日明显，西诺是不关心这些的，事实上他也没那心情夜观星象。 许蕴书低声道：“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了。” 西诺闻言：“话说回来，网上最近也因为天象异常而热闹的很。”似乎是什么末世的传言，挺可笑的。 许蕴书轻笑了下，不知有没有听说过。 一阵夜风拂过，许蕴书闭上眼睛，风吹起他的衣角发丝，他感觉思维的触角延伸出去，他能感受到极为细微的粒子旋转而飞速的划过，像是流星般亮起一道光芒，他甚至感受到……自己能控制它们。 西诺眼中稍稍有些费解。 “你怎么了？” 许蕴书睁开眼睛，细碎的刘海被吹开，他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琥珀般的瞳仁流光溢彩，漂亮而带着锋芒：“你感受到了吗。” 西诺：“什么？” 许蕴书：“风变了。” 西诺要回去的时候，发现许蕴书推着轮椅四周看着。 西诺：“你在找什么。” 许蕴书：“你有看到猫吗。” 西诺：“没有，我帮你找找。” 许蕴书却摇了摇头：“算了。”推着轮椅走了。 麦克在夜色中奔跑，风还带着白天留下的热量从他耳边划过，他的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黑色闪电。 “去哪？” 老马：“我怎么知道，这个城市不是你比较熟吗。” 麦克：“我才来不到一个星期。” 老马：“……随便了，这个城市市场那么多，仓库也不会少，我不信你闻不出来哪里有金枪鱼罐头的味道。” 麦克闻言，果断的调转了方向，朝着南方奔去。 麦克从通风口进入到了仓库中，这里一排排高大的货架，货品随意的摆放着。 麦克准确的找到了食品区，他迈着步伐从货架上走过，身后的货架就全空了。 老马：“尽可能的多放些。” 麦克：“啰嗦。”一边将货架上的猫粮扫空。 老马奇怪道：“我以为你不吃猫粮。” 麦克漫不经心的道：“我不吃，这些是给人类吃的。” 他说的人类应该是特指他的主人，老马有些同情对方。 老马：“这应该是你的最后一任主人了？” 麦克嗯了一声，“即使是末世来了，我也要保全他。”在老马的不懈说服下，麦克终于愿意相信他说的话了，毕竟老马是碧玺的人，没有理由欺骗他。 老马：“你这个主人我看不一般，末世后所有的世界既有的规定都会倾塌，到时也是英雄辈出的年代，你的主人会有大的造化。” 麦克停下脚步：“这么肯定？” 老马在麦克竖起的耳尖上稳稳站着，他的触角缓缓动着：“我已经感觉到他周身力量的异动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能力。” 麦克在凌晨的时候往回走，头上的月亮泛着红色的光芒，显得妖异。 麦克站在尖尖的屋顶上凝视了一会。 一阵晚风带来一缕熟悉的气息，麦克眼睛突然睁大，鼻尖微动，像是着了魔般往一个黑色的方向跑去，他跑得那样快，完全超出了平时里的巅峰状态。 老马吓了一跳，连忙埋进他的皮毛不至于被吹下去。 “喂喂，你怎么，要去哪里。” 不管老马怎么喊话，麦克都无动于衷，他一心捕捉着那丝微弱的气息。 在一片树林里，麦克停下了脚步。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片叶子缓缓的飘落，头顶是那轮红色的妖月。 麦克使劲嗅了嗅，空气中已经没有那丝气息了。 麦克眼神黯淡下来。 老马冒出头来：“你怎么了，突然发疯？” 麦克不死心的在四周转了转，还是什么都没有。 老马：“喂喂！” 麦克：“我好像闻到了云舒的气息。” 老马一时没有回过神，“你说……谁？” 麦克没有说话。 老马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你幻觉了。” 麦克：“我不会认错的。” 云舒是麦克的第一任主人，是位历经几代国王的国师。那个积攒功德，然后化形为人的方法也是对方教给麦克的。后来云舒突然消失，麦克就开始流浪，寻找一个又一个功德深厚的人结主仆契，好化为人形。 老马还在说：“怎么可能。” 云舒再厉害也是个人类，人类就有生老病死。 第六章 前事 麦克恹恹的爬上了楼，将阳台的门打开一条缝钻进去，到猫窝旁打算蜷进去睡一觉。 一向聒噪的老马这时也安静了。 麦克一只脚踏进了猫窝，就看到许蕴书一向关的紧紧的卧室门只是半掩着，隐约透出一道微弱的光，麦克将脚收回来，往卧房走，他将头探进去看了看，房间里空调正运转着，凉丝丝的，而房间中宽大软棉的床看上去舒适得不可思议。 麦克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天身心疲惫，需要点温暖，还是到宽大的床上睡比较舒服，反正他也不会嫌弃自己的主人，于是他进了房门，尾巴随意扫过将门无声的掩上，自己跳上了床铺，在许蕴书身旁找好位置躺下。 被窝中弥漫着许蕴书身上独有的气息，被温暖包围着，睡意缓缓袭来。 才睡下没多久，麦克就被惊醒了，许蕴书双眼紧闭，眉头紧紧皱着，断断续续的呓语显示出他正被噩梦困扰着……而且对方还压到了他的尾巴。 将尾巴抽出来，麦克毛茸茸的脸凑近了，端详着许蕴书好一会儿，才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是一个无声的亲吻，带着祝福的作用，许蕴书的眉间缓缓舒展开，面容也平静下来，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许蕴书做了一个梦，回到了小时候。 小小的许蕴书坐在许家大宅的大厅上，摆了高高的积木，楼上传来的争吵声，东西被推倒砸碎的声音不绝于耳，连天花板都在震颤，小小的许蕴书脖颈上围着小兜布，他眼睛大大的，忽闪着浓密而长的睫毛往上面看了一眼，清澈得像是一汪琥珀色的池水，波澜不惊，他努力用短小的手臂将被震落的积木聚齐，重新拼装。 下人们都噤若寒蝉，大宅子里楼上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而许蕴书的世界里只有积木轻轻碰在一起的声音。 那时许蕴书的手小小的，五个手指都带着奶香味的小窝，但却是很稳的，动作不紧不慢。 很快，积木又被搭得高高的，一个女人崩溃的奔下楼，将他抱起。 “我要把蕴书带走！”那女人大声威胁着，满脸的泪水的她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还显得神经质。 “随便你。”楼上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他甚至没有出来看一眼。 女人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小小的许蕴书趴在女人颈边，大大的眼睛还看着那被踩塌的积木…… 梦并没有持续下去，许蕴书感觉一团舒适的温暖驱散了记忆中的阴霾，让他陷入了好眠，整个晚上，那温暖都一直伴随着他，从脸颊旁，到脖子旁，手臂旁……最后沉重的压在他的胸口，像是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许蕴书被惊醒了。 醒来后，那沉重感并没有消失，许蕴书看着胸口鼓起一团的被子，面沉如水。 什么东西。 他一把将被子掀开，就看到了蜷成一团，在他身上睡得起起伏伏的黑猫。 许蕴书的额角爆出一根青筋。 每天都被自家猫气死 麦克被扔进水里的时候还睡得正香，忽然一阵灭顶的大水淹来，他惊慌失措的醒来，正要挣扎，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束缚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正在这当口，忽然传来一声愉悦的轻笑。 麦克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在浴缸里，被单裹在身上，整只猫都漂浮在水中，他抬起头，盯着一旁笑得恶劣的主人。 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许蕴书看到那只蠢猫被吓醒的模样，报了今天早上的仇，心情愉快很多，就看到那猫正瞪着他。 许蕴书皱眉，将猫用香波打进浴缸，这猫太脏了。 这时，异变突起，麦克挣脱了被单，往外跑，许蕴书眼疾手快的摁住……泡沫与猫毛齐飞，浴室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 两个小时后，麦克在客厅里吃着金枪鱼罐头，一身皮毛黑亮蓬松。 “他发难的时候你怎么不叫醒我。” 老马冤枉：“我叫了啊，你死活不醒，有什么办法。” 麦克心情郁郁：“许蕴书根本不爱猫。” 老马：“……是什么让你有过他爱猫的错觉。” 麦克：“会让我吃金枪鱼罐头。” 老马暗暗鄙视：……就会吃。 这时许蕴书从电脑上抬头，他已经将湿透的衣服换下，依旧是白色的衬衫，黑色西装裤，最简单的衣着模样，气质却越发出众，他看着一旁吃得正欢实的黑猫，手搭在颊边，浅色的眸子若有所思：“原来养猫有这么多讲究。” 然后麦克的金枪鱼罐头就被拿走了，换成了干巴巴的猫粮。 麦克：“……” 猫还不能乱洗澡呢，加上昨天也粘了水，这都洗两次了。 麦克：“能变成人后，我一定马上离开这家伙。” 老马乐见其成：“到时来找碧玺吧，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关心着你呢。” 麦克没有回答，看着眼前的猫粮完全没有食欲，索性到沙发上，准备看会电视。 刚跃上来，脚下就踩到一样东西，是昨天的报纸，有一条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贺老先生死因存疑，谢夫人为父大闹警察局。 那位贺教授是麦克上一任主人，也是跟随时间最久的，但现在人死缘灭，他们的契约也不存在了，麦克觉得眼不见心不烦，刷刷几下将报纸抓烂。 一旁正在打电话的许蕴书闻声看过来，顿了下，补充道：“再买一个猫的磨爪垫，猫粮大袋的，对，这只猫食量比较大。” 麦克朝着许蕴书龇牙，你才食量大，大袋猫粮留着你末世慢慢吃吧。 麦克烦躁的跳上沙发背，再跳下来，最后甩着尾巴往里面走，经过浴室的时候可以看到里面依旧是一片狼藉，张婶已经许多天没有过来了，自从上次她偷听被抓住后，许蕴书和她在书房里谈了一会，张婶就面色忐忑的走了。 老马：“麦克，我要走了，碧玺那边还有事等着我做呢。” 麦克：“走走走，你一只跳蚤能干啥，就只会连累我洗澡。” 老马一噎：“你……你这脾气得改改了。” 麦克直接人身攻击：“死跳蚤。” 老马：“我知道你烦，我不会如你的意和你吵的。” 麦克停下脚步，一阵高速的抖毛将老马抖掉，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麦克没有想到的是，几天不见的张婶在傍晚的时候出现了，她提着磨抓垫和大袋猫粮进屋。 许蕴书：“事情怎么样？” 张婶低声道：“很顺利，不过夫人和大少很快就会察觉是我……” 许蕴书：“放心。” 他淡淡的道，手指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膝上的黑猫：“我承诺过的事不会有意外。” 张婶似乎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许蕴书，苍白的青年坐在轮椅上，低垂着眼睛抚过膝盖上那只黑得灵异的的绿瞳猫，他坐着的角度正好夕阳照不到的阴影处，张婶突然感到一阵心惊的诡异感，连忙低下头。 张婶正要去厨房，许蕴书突然道：“等等。” 张婶：“还……还有什么事？我要去把东西放着。” 许蕴书：“你的手怎么了。” 张婶的手掌包着绷带，看上去刚换过。 张婶一愣：“哦……最近不知怎么的，很多狗发疯，我也不小心被咬了，打过针，不碍事。” 许蕴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麦克不善的看着张婶走进厨房，跳下许蕴书的膝盖，跟了进去。 麦克在张婶的脚边绕了绕，对方手上的伤口散发出一阵刺鼻的腐臭味道，让他有些烦躁。 张婶被吓了一跳，才发现是猫，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追赶着要打麦克，反而退了两步，她现在看着这黑猫的长相就觉得诡异。 张婶嘟囔：“真成精了不成。” 麦克跳上台冲她龇牙。 许家大宅。 许夫人打了个电话：“我需要一个不要命的人。” 那边不知回了什么，许夫人狠狠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打完电话，许夫人转身对着自己的儿子，她紧紧握着手机，整个人用力得有些颤抖：“怕什么！只要你成为你父亲唯一的继承人，无论犯下什么错，他都不能放弃你！” 瘫在沙发上神情颓废的许蕴成捂着眼睛：“这是……杀人啊！” 许夫人冷冷道：“不狠一点，东西不会是你的。” 她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第七章 危险 麦克在公寓的外沿上走着，一边是接近百米的高空，一边是公寓的墙壁，麦克走得顺顺当当的。今天天气晴朗，蓝色的天空既无云，也无风，纯净的蓝色像是精心制作的幕布，唯一不足的就是那炙热的阳光。 许蕴书卧室的阳台就在眼前，白色的轻纱微扬，一阵美妙的音乐隐隐传出。 麦克跳上阳台，自从上次他偷溜进卧室被抓后，许蕴书就注意关好了卧房门，让他没有一次再能进去得过，不过，进去过一次，麦克就记住了许蕴书的卧室很宽敞，还有个阳台。 所以每次想要过来，他就从大厅的阳台跳到外沿上，再绕过来这边的阳台。 阳台上种着青藤，蜿蜒的趴伏在墙壁上，阳台上，地板上，细小的紫色花朵缓缓绽放着，金色的阳光洒落，阳台门口处拉着小提琴的白衣青年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许蕴书微微阖着眼，长而卷的睫毛覆盖住琥珀色的眼睛，靠着提琴，他眉目如画，鼻梁坚挺，嘴唇薄而淡，随着那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微动，美妙的旋律就这样流淌出来。 麦克在他的轮椅脚趴伏下来，忍不住想，许蕴书真是一个完美的男人，如果他是女孩说不定都会有些心动。 可惜他不是女孩，也不是男孩，他是一只猫，而许蕴书是一个不爱猫的恶劣主人。 许蕴书拉完一曲，开始日常的揩抹小提琴，他的玻璃柜中珍藏着好几把小提琴，而他似乎偏爱这一把，每日清晨都会拉上一会儿，然后细心揩抹。 以麦克的眼光来看也觉得这一把更漂亮些，不是说其他的不漂亮，许蕴书珍藏的不可能不好，只是这一把，红棕色的油漆裹着枫木做的琴身，优雅流畅的弧度下有一种凝固着时光的魅力，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韵味。 这把提琴有点年头了。 许蕴书看到脚边蹲着的黑猫也不太在意，他已经习惯了黑猫的神出鬼没，但是他今天心情似乎很好，还和麦克讲起了刚才弹奏的乐曲。 “这首曲子叫《泰姬陵》。” 许蕴书将小提琴放在一旁，把麦克抱起来，他微微仰靠着椅背，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偶尔有一两只白鸽飞过。 泰姬陵？ 麦克还是知道这个建筑物的，华丽的陵墓表达的是一位国王对妻子的思念，所以这首曲子表达的是爱情？ 许蕴书缓缓的开口，他的嗓音像是本人一样，淡淡的，讲的却不是耳熟能详的爱情故事：“莫卧儿国王耗费巨修建了泰姬陵，纪念自己难产而死的妻子，他原本是设想再修建一座同样的陵墓来和泰姬陵相对应，作为自己死后的陵墓。” 这故事麦克倒是没听过，不由竖起了耳朵。 许蕴书接下去：“但是没能成功，劳民伤财的巨大工程本就引起起了众怒，国王晚年被自己的儿子囚于红堡，哪也去不了，只能每天坐在走廊上凝视着柱子上的一块水晶——水晶里反映出白色的泰姬陵。他这样看着，度过了余生。” “这首曲子反应的就是这样的故事。”许蕴书摸了摸麦克的脑袋。 麦克：“……” 真的是这样吗，虽然两个故事都不太好，但象征爱情的那个好歹是凄美，这个就只剩下凄惨了吧。 许蕴书：“让冲动的感情和控制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不要为了无用的负累，损伤自己的利益。” 闻言，麦克不由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许蕴书的表情淡淡的，琥珀色的眼里没有一点情绪，就像是冰冷剔透的琉璃，虽然华美却没有生命。 麦克一直觉得许蕴书是一个教养良好，温文有礼的人——至少在对待人类的时候是这样的。比如对西诺，比如对那个谢小姐甚至是张婶的时候，他会微笑，懂得体贴甚至开些玩笑话，但眼里的神色一如既往平静，就像是现在一样。 ……主人，你有点可怕呢，确定不是机器人假扮的么，麦克不安的动了动两只前爪。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许蕴书接起手机，将麦克放到地上，麦克听到那边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叫做西诺的青年。 西诺：“事情很顺利，老爷子正在赶回来，不过恐怕是来不及了……还有一件事，你最近多注意安全，我怕许家母子会狗急跳墙，作出对你不利的事。” 许蕴书：“放心。” 他边讲着电话，边将小提琴拿起放入玻璃柜，推着轮椅出门，经过某个地方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才出门。 麦克本来是要跟着出去的，忽然感觉到周身气流不太对，顿了一下，往屋里看去。 床头柜摆放着一本摊开的书，应该是许蕴书早上看的，白色的页面，黑色的字体，再正常不过，不正常的是现在空气中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的拿起旁边的书签，夹在书的扉页，然后缓缓的把书合上。 房间中平静无风。 麦克整只猫都惊呆了。 “麦克。” 拿着电话，一手正要关上门的许蕴书皱眉的看着愣在原地的黑猫。 麦克这才恍恍惚惚的出门。 麦克一整天都在恍惚的度过，虽然老马说过末世来了，人类也将发生某些些改变，许蕴书身上存在着一定的能力，不过亲眼看见还是觉得震惊。 “你都不怕猫跑出去吗？” 谢雨葶一身蓝白相间的裙装，依旧是光彩照人，她看着眼前的白衣青年和他膝盖上的黑猫：“我一些养猫的朋友窗户和门都关得紧紧的，就怕猫跑出去不回来了。” “这是21楼。”许蕴书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回答。 谢雨葶将咖啡杯放下：“不和你兜圈子了，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许蕴书：“谢小姐值得更好的人。” 谢雨葶：“我们是最合适的。”她顿了顿，指甲做得很精致的手指在杯沿摩挲：“处境相似。” 许蕴书不置可否。 谢雨葶家中也有一个继母，且这位继母为她生了一个弟弟，在这样的情况下，许父在继承人的选择上逐渐倾向于小儿。谢雨葶想要让许谢两家联姻，加上两家之间经济上的合作，这样她的话语权也会加重。 许蕴书的态度让谢雨葶有些恼怒，她到底是女孩子，年纪也不大，脸皮较薄，主动提出结婚本来就是极限了，让她不断说服一个男人和她结婚却是艰难的。 谢雨葶沉声道：“联姻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你再想想。” 麦克本来被许蕴书的手指安抚得昏昏欲睡呢，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在谈什么，听到“联姻”二字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什么，许蕴书要联姻，和谁！他马上将头转向眼前的女人，目光炯炯。 如果让麦克选择，他希望他的主人永远都不要结婚，因为结婚意味着主人有了伴侣，这和他之后的生活好坏息息相关，还有就是熊孩子问题…… 许蕴书本来就不是一个爱猫的好主人，要是来一个更不爱猫的女主人，再生几个不爱猫的熊孩子……麦克觉得他会抓狂。 所以……许蕴书的回答是什么。 麦克全神贯注的等待着。 谢雨葶也等着回答，手指渐渐捏紧了皮包。 麦克不耐烦的动了动耳朵，这个紧要关头，许蕴书却在揉他的耳朵。 许蕴书发现本来懒洋洋的黑猫突然精神了起来，耳朵竖得老高，伸手就是一揉，他抬起头，微微一笑，语气显得亲近了些：“你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完全可以找一个相当的人，而不是有一个身体不健全的人，何况婚姻也不是儿戏，做决定前要慎重。” 他说得很得体，谢雨葶哪里听不出是在拒绝，心下有些失望，做这个决定也是她本身就对对方有好感的，其实许蕴书未尝不知道，但还是是拒绝了。 麦克重新趴下：ohye~ 正在这时，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谢雨葶看了一眼，直接接了起来：“喂，爸。” 麦克两只前爪揣在胸前的毛里，动了动耳朵，他听到电话里一个男声道：“你母亲又闹到警察局了，你先去处理下。” 谢雨葶应了声是，很快挂断了电话。 谢雨葶咬了咬嘴唇，“我先走了，我爸叫我去处理谢夫人的事。” 说到这，她冷笑了一下，虽然不满，但和睦的假象还是要维持的，毕竟她也叫着那人母亲。 谢雨葶和许蕴书告辞后，拿起包很快就走了。 麦克却有点犹豫，这个城市被称为谢夫人，又大闹警察局的人的还有谁，一定是贺教授的女儿了，竟然这么巧，想了想，麦克跳下许蕴书的膝盖，跟在谢雨葶身后出去了。 猫突然跑了，许蕴书也没怎么在意，自顾自的来到大厅里，打开了电视。 在麦克离开不久后，一阵门铃声响起，许蕴书拿起控制房子开关的遥控器看了一眼屏幕。 显示器里是一个帽子戴的低低的男人。 “我是张大婶派来维修浴室喷头的。” 那个男人拿起手中的软管在屏幕前示意了一下。 许蕴书隐约记起是有那么一回事，也没在意，就按下按钮，打开了门。 “嘀”的一声，门开了。 那个男人没有马上进门，而是在门口停顿了两三秒，才步入。 虽然时间很短，许蕴书却感觉到一丝不正常，他抬起了眼。 第八章 心惊 麦克躲在警局的桌子下听着上边的争吵。 谢夫人：“迟迟不给我答案，你们就是这样查案的？” 警官：“夫人，我们已经给你结果了。” 谢夫人气愤道：“你要我相信我爸爸是自然死亡，那狗呢，也是自然死亡？还有……还有猫！猫不见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谢夫人拿起水杯将桌面敲得震天响。 谢雨葶连忙扶住谢夫人，虽然她心里并不想理会谢夫人做什么，但这件事闹大还不是丢他们谢家的脸。 “母亲,你先和我回去，回去再说，你在这里他们也不能好好查案。” 麦克偷眼往上瞧，谢夫人才二十几岁，不比自己的继女大多少，面容年轻饱满，正是美好的年龄，麦克之所以对于熊孩子心有余悸就是因为谢夫人当年就是一个熊孩子。 他到贺教授家的时候谢夫人还是一个不十岁的小萝莉，会趁他喝水的时候抓他的脚，在他睡觉的时候咬他的尾巴，试图把他放进书包里带到学校，被发现后抱着不放手……幸好贺教授是学问很高的人，在他的教育下，几年后，萝莉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斯斯文文的再也不会像萝莉时那么任性了。 而现在，麦克又看到了点当年那个小女孩的身影，毫无疑问，谢夫人很爱自己的父亲，才会为了哪怕一点疑点闹到警察局，全然不顾脸面和自己现在的身份。 麦克有了点淡淡的惆怅。 警察犹豫：“狗的事情……还在查，但是那只猫的话，猫可能自己跑了，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谢夫人大喊：“不可能，那只猫都养了二十年了，怎么可能跑了！” “母亲，猫的寿命只有十四年。”谢雨葶有点不耐烦，她觉得谢夫人在无理取闹。 谢夫人一愣：“不可能，我们养了二十年。” 谢雨葶：“先回去吧。” 麦克正听得认真的时候，心弦突然一颤，那一点主仆契约的联系告诉他，许蕴书出事了。 顿时麦克什么也不顾就从桌子底下冲了出去，绊到了一个拿资料走过的女士，女士惊呼一声，白色的资料扬得满天都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谢夫人在身后喊，就是那只猫，快抓/住他。 麦克一路风驰电掣，黑色的身影快得经过路人的时候，路人还以为只是一阵风。 麦克一跃，从阳台跳下来走里进去，大厅安静得吓人。 扫过空荡荡的轮椅，麦克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一滴，两滴，一直蔓延到里面。 麦克心中一紧，跟着走了进去。 越到里面，越积越多，最后成为一滩滩的，麦克心惊，真是流了这么多血，想必许蕴书也活不成了。 终于，他在娱乐室的门口，看到了一个倒地的身影。 谢雨葶好不容易半强硬的将谢夫人拉出来，塞到了车里，打开前面的车门，正打算回家，就看到一堆人陆续往警察局涌。 “出了什么事。” 谢雨葶拉住其中一个人问道。 那人捂着流血的手腕，流了那么多血，没有先去医院，反而到了警察局，莫非前面有什么暴动。 谢雨葶皱眉。 那人捂着手，脸上还留着惊悸的表情：“前面有人疯了，见人就咬，好几个人都压不住，现在路上堵成一团，你最好不要过去。” “就一个人闹事，整条路都堵了？”谢雨葶道。 那人摇了摇头：“开始是一个人……后面上前劝阻的人不知怎么的，也开始闹了起来。”说到这，那人面上开始有点不耐，“好了没，快让开。”说着撞开谢雨葶，往警察局走。 被撞开的谢雨葶一愣，现在虽是初春，但天气一日比一日炎热，人们都穿上了短袖，这一接触，谢雨葶明显感觉到对方那异于常人的体温，热得匪夷所思，人在过高的体温时绝对会陷入昏迷，但那人不但没有不适，反而活蹦乱跳着。 “雨葶，怎么了？”身后传来谢夫人的声音。 谢雨葶回头看了她一眼，决定先将谢夫人这个麻烦精送回去要紧：“没什么。”说着打开前车门坐了进去，启动车子回去。 不知是不是天气炎热的缘故，路上空无一人，空气中涌动着某种紧绷的气氛，谢雨葶心烦意乱，她将此归结于谢夫人的喋喋不休。 谢夫人紧紧抓着自己枚红色的漆皮手包：“你也看到了吧，它叫麦克，刚刚从警察局里跑出去了，你说明明已经找到猫了，为什么他们要隐瞒我。” 谢雨葶一言不发，好似专注的开着车。 没有等到回答，谢夫人自己接下去：“这里肯定有阴谋！” 自顾自念叨了一会儿，谢夫人：“雨葶你怎么看？”她对自己这个继女的态度差不多就像平日里交往不深的朋友一样，疏离有礼，现在则让对方充当了一下闺蜜的角色。 “谁会处心积虑去对付一个淡泊名利的老先生，意外而已。”谢雨葶淡淡道，她并不想当自己的继母的知心姐妹，她只想让对方闭嘴。但谢家家教甚严，哪怕心里是一回事，谢雨葶也没有表现出来。 谢夫人：“我不相信！必须有一个明确的解释！”谢夫人是单亲家庭，从小在贺教授的教导下长大，对其感情之深，让她恨不得将教授去世那天屋里情况的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也绝不肯罢休。 正好遇到红灯，谢雨葶停下车，将车窗摇下透透气，脸上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她实在懒得和谢夫人说话。 原本车水马龙的路口，如今空荡荡的，只有零散几辆车，刺眼的阳光炙烤着路面，空气似乎都因为这份炎热有点扭曲。 “今天真热啊。”纠结中的谢夫人也不由抱怨了一句，“雨葶，把窗户关上，冷气都跑了。” 一辆敞篷车停在谢雨葶车旁，一个戴着墨镜，纨绔样的青年正往外吐口香糖，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阳，骂了句什么，就看到对面车窗摇下露出一个面色如霜的美女，不由将墨镜摘下，轻佻的挑起嘴角正要说点什么。 谢雨葶面部表情的将车窗摇上，等到绿灯起的时候马上发动了车，谢夫人因为过快的速度颠了一下，但她注意力不再此，她打开自己的漆皮手包，拿出一张照片。 “就是这只猫，那么黑的猫，全市都找不出第二只了，不可能认错啊。” 谢雨葶抽空瞥了一眼，照片中是一个微胖的小女孩，抱着旁边的猫，一副哥两好似的合影，但那只猫明显不太乐意，脖子被勒着，脸色很臭，绿色的眼睛不爽的看着镜头，谢雨葶意外的发现这只猫很眼熟，搭在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不一会就想起自己在许蕴书家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连脖子上的铃铛都一般无二。 所以刚才那只猫是从许蕴书家跟着她的？这倒解释的通了。 不过谢雨葶并不打算告诉谢夫人 车停了。 前面遇上了堵车，之前路上空无一人，现在倒好像是所有的车都集中到这里了似的。 这应该就是有人闹事的地方了，谢雨葶按了按喇叭，前面的车一动不动，应该说放眼望去，所有的车都静止了一样，连偶尔的移动都没有。 谢雨葶有些暴躁，将车窗打开，探头出去，“前面的，发生了什么！”没有反应，谢雨葶转过头，就看到刚才那个开着敞篷车的纨绔正对着她笑的猥琐，不由翻了个白眼。 “发生了什么。”谢夫人也感到奇怪，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她倾身过去的时候，把自己漆皮手包放在膝盖上，因为刚才那照片，皮包没有扣紧，它微微滑到一边。 “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吸引了谢雨葶的目光。 当看到掉落的是一把银白色的袖珍手／枪时，谢雨葶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崩落了。 她朝着谢夫人大吼：“到警察局还带着手／枪，你是找死吗！你是想自首，顺便举报谢家非法藏有枪械！？” 像他们这样的家族，藏着几把枪防身来用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这种场合拿出来简直是嫌命太长，赶着给人送把柄。 谢夫人吓了一跳，竟然有点委屈：“谁都不帮我……。” 谢雨葶抓狂：“所以你就带着枪要来威胁警察？！” 她冷冷道：“怎么会有你这种蠢材。” 谢雨葶觉得她已经受够了对方，不想再伪装了。 谢夫人听到这话有点生气，正待理论，脸上的表情就转为惊恐，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一样。 “吧唧吧唧，咯吱……” 谢雨葶也听到了声音，她回过头，就看到对面敞篷车上，那个纨绔青年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了，脖子扭断成有一个诡异的弧度，而他的身上，正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在动作着，谢雨葶看到了青年身上的肠子被甩出，伴随着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和撕咬声，不难听出是在做什么。 停满车的道路那么安静，只有咀嚼的声音，谢雨葶一阵毛骨悚然，终于明白一路的异常感是什么了，她死死捂住嘴巴不让一点声音溢出。 “啊！……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起，谢夫人忍不住了。 那人动作一顿，回过头——如果可以称作是人的话，那是一张可怕的脸，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肮脏的薄膜，泛着黄色，青白扭曲的五官，红色的血沫从糊满这个下巴，他一晃一晃的朝她们的车走来。 谢雨葶抖着手按下了关窗，两辆车靠的近，那人已经走过来了，伸出手就被正关上的窗夹住，他像是不知道痛似的，将车窗往下掰。 谢夫人不停尖叫着，简直要划破人的耳膜，而这时，谢雨葶看到了地上的银白色手／枪，宛如救星般闪着亮亮的反光。 “闭嘴。” 谢雨葶恶狠狠的道，飞快的捡起手／枪，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车一下子往后飞出十几米。 四周有无数个这样的人突然冲了出来，张牙舞爪的扑向他们。 第九章 守护 麦克看到的瞬间心脏都要停止了，回过神来就发现那人不是许蕴书。 首先许蕴书穿的是白色的衬衫，而地上那个男人……麦克走近了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这是一个平凡无奇的男人，穿着蓝色的工装，血流了一地，眼看是活不成了，他的致命伤口在脖子处，那里插着一块锋利的瓷片，几乎将脖子一整个贯穿。 麦克觉得那瓷片有些眼熟，似乎是书房门前放着的那一个瓷瓶，不过书房离这里挺远，从血迹来看，这人在客厅的时候就中招了，客厅和书房相距十几米，那瓷片难不成是自己飞过去的不成。 想起昨天见到过的许蕴书的能力，麦克觉得搞不好真的是。 既然这人在这，那许蕴书呢？从契约的联系来看，他现在的情况可不大好。 眼前娱乐室的门半掩着，一条细细的门缝看过去，有种黑暗阴森感，麦克柔韧性极佳的身体探进去。就见到许蕴书靠坐在台球桌的一角，昏迷不醒。 麦克快步走进去，将头靠近他的脸细细查看，许蕴书没有受伤，但他在发烧，身上烫得惊人。 “喵。” 麦克急得团团转，在许蕴书身旁绕来绕去，最后将头钻进他的臂弯，想要架着他动起来。显然麦克不可能架起对方，许蕴书的身体被移动了一点，就往下倒去，正好压住一旁的麦克，麦克险些被压断气。 这动静将许蕴书从混沌中惊醒了，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神没了往日的清明，他还没从之前的夺命追逐中缓过神来，那个杀手在颈部中了一击后，硬是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一路从客厅追到娱乐室的门口，由于使用力量过渡加上强行支撑双/腿站起来行动，许蕴书在确认对方倒下后，也陷入了昏迷。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这时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声音。 “……喵。” 麦克虚弱的叫着，在对方稍稍移动身体的时候，挣扎着爬出来。 麦克一起出来就咬着许蕴书衣角，想要对方站起来，到卧室里去。 “麦克？” 许蕴书的声音有点沙哑，微弱，但他好像还轻笑了一下：“好猫。” 光亮忽然照了进来，门被打开了。 是张婶。 张婶的脸上有些惊恐，还有一点古怪，麦克抬起头，正好看到她手腕处缠着着的绷带，那股子让人厌恶的恶臭更加浓烈了。 麦克放开了许蕴书的衣袖，冲到中间对着张婶龇牙，不让她靠近。 可是在场两个人都没有在意麦克。 “二少……发生了什么？”张婶站在血泊中，旁边还倒着尸体，她神情有些恍惚的道。 “咳咳……”许蕴书的情况真的不太好，他勉力道：“先扶我到卧房，其他你不用担心。” 张婶走过来，麦克一下子冲到她的脚边。 “麦克。” 许蕴书淡淡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别闹。” 麦克只好警惕的看着张婶扶起许蕴书，跟在他们身后。 许蕴书在床/上躺下后，很快又陷入了昏迷，张婶喃喃的道：“要叫医生。”她像一具行尸一样失魂落魄的转身走了出去了，门都没有关。 麦克用头顶着门努力关上，再回来跳到了许蕴书的床/上。 许蕴书身上实在太烫了，他皱着眉躺着，脸上和身上都泛着细细的汗水。麦克靠着他，毛茸茸的尾巴拍打着床铺，忧心忡忡，生怕一眨眼自己这个刚上任，浑身闪着功德光芒的主人就这样挂了。 过了一会儿，说要去叫医生的张婶迟迟未回，麦克看过电视里演的，知道人类发烧是需要冰袋的，于是溜下了床，出了门，打算去冰箱里找些冰块。 麦克经过娱乐室的时候，发现地上的血渍还在，尸体却不见了。或许是张婶处理掉的，不过麦克觉得以张婶平日里小事就大惊小怪的个性不可能有胆子碰这尸体。 顺着拖行的血迹，麦克走到了杂物间的门前，门紧闭着，但麦克远比人类灵敏的耳力和嗅觉可以清晰的洞察里边的动静。 咯吱咯吱津津有味的咀嚼声，撕咬声，血腥味浓郁而混杂着张婶身上的恶臭味，所有的一切不由让麦克后退了一步。 麦克跑到厨房，两只前爪一蹬，用力的把冰箱门推开，扒拉出柜格，飞快的咬成一袋冰块，再将门关上，冲出厨房。 他咬着晃悠的冰袋跑到卧室里，先将冰块放下，找出遥控器按上了锁门，才稍稍放下心来。 麦克将冰袋放在主人额头。 他坐在枕头上，两只前肢并拢规矩的放在前面，尾巴也盘在身旁。 快醒醒吧，麦克低头看着对方。 家里混进了一只汉拔尼！ 冰块缓缓的融化，袋子表面行成的水珠顺着袋子流入了许蕴书的鬓角，导致他浅褐色的头发湿漉漉的。 麦克看着，看着…… 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么把冰袋立在主人额头上有些滑稽。 麦克：“……”爪子有点痒，他不安的动了动两只前爪。 麦克忍不住伸出爪子拨/弄了一下袋子，卡拉卡拉的响，再拨/弄一下，卡拉卡拉，再一下…… “啪。” 然后麦克就被丢下床了，一阵大力让整只猫都贴上了床对面的玻璃架，再缓缓滑下来。 麦克两爪撑着在原地晃了晃有点懵逼的脑袋，许蕴书醒了？意识到这点他马上跳上床，失望的发现许蕴书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的，冰袋已经滑到了枕头旁。 麦克的腰还有点疼，心道这梦游力气也是够大的，他四处翻找出一块毛巾，将冰袋放入其中，嘴和爪并用的包起来，提到许蕴书的额上重新放好。 麦克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爱护主人的猫了。 麦克趴在许蕴书的胸口，长长的尾巴一下一下拍打着，他打了一个哈欠。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麦克睡意朦胧的看了一眼前面，他能感觉到许蕴书身上的力量正在改变着他的身体，就看对方能不能熬过去了，他最多就是帮忙让对方不至于烧坏了脑子。 麦克发现许蕴书额上了冰块已经消融得差不多了，于是打起精神，叼起一旁的遥控器，爬下来床。 照顾了对方许久，麦克有些疲倦了。 但他需要却给他换新的冰块。 麦克走到门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听到那只汉拔尼正在附近走动，拖着重重的步伐，等着对方走远了些，麦克按下了开门，悄悄的溜出去再关上门。 麦克熟练的打开冰箱，咬出冰袋，再咬上遥控器，无声的往回跑。 快要到卧室的时候，麦克已经听到了汉拔尼往这边走的声音了，沉重拖沓的步伐越来越近，他四肢奔跑着，加快了速度，快到了。 到了门前，麦克发现没办法摁遥控器的开关，只好将嘴里的东西都放下，伸出爪子摁按钮。 这时汉拔尼已经转过弯，看到了麦克，像是发现猎物一样，蹒跚的冲过来。 看着张婶那只扭曲干瘪的的脸，麦克顿了一下，门这时开了，他连忙咬上冰袋，这一会的功夫张婶已经近到了眼前，而遥控器还在地上。 腥风已经到了眼前，麦克放下冰袋，朝着张婶张开了嘴，小小的嘴中两颗细细的獠牙，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他喉间出现……然后吐出一条细细幽蓝色火焰，一闪即逝。 这火虽小，威力十足，张婶一沾上半边身体瞬间化为灰烬，瘫倒在地。 麦克趁机拖着东西进了房门。 麦克进来后显得奄奄一息，就连爬个床都摔下去了两次，那小小的火焰好似抽空了他的全部力量。 麦克坚持的将冰袋放在主人的额头，也顾不上是不是立着了，就头一歪昏了过去。 每次用绝招都得昏沉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和许蕴书接触的地方也渐渐发热，最后蔓延了整个身体。 麦克是被热醒的，深夜，一片漆黑。 问题是太黑了。 冷气停了，路灯也熄灭了，不仅路灯，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都暗了下来。麦克走出阳台，坐在沿上，从高处看下去，这一片城市都沉浸在黑暗中。 整个城市都停电了。 乌云缓缓的移动，天上的星星都隐匿了，而那一轮红色的妖异月亮则缓缓的露了出来。 末世来临了。 黑猫仰着头，绿色的瞳孔注视着天空中红色的月亮，他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像是传说中拜月的猫妖。 路边传来了些声响，麦克低下头，良好的夜间视力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游荡着几个人影，刚才是有人不小心撞翻了垃圾桶，麦克知道那都是些活死人，像是张婶一样。 麦克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回房，走到许蕴书身旁，贴了贴他的脸，许蕴书额上的冰袋已经融化成了一袋水，脸上滴过水珠，湿漉漉冰凉凉的。 还好，麦克舒了一口气，烧已经退了下去。 “吱吱……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房间里有异响，而且绝对算不上小声，麦克这才发现房门已经打开了，遥控上是用电锁门的，如今电停了，门自然也就开了。 所以……进来了什么玩意。 那玩意在床下抬起头，闪亮着一双硬币大小的眼珠。 麦克看着这只比他还大的老鼠，内心是崩溃的。 第十章 异能者 就在麦克和这该死的老鼠对峙的时候，许蕴书动了一下，似乎就要醒了。 麦克看着许蕴书，老鼠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歪了歪头，浓浊的眼睛和可爱一点都搭不上边。 麦克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垂涎。这家伙想要吃掉许蕴书。 麦克怒气上升，口中自然而然的酝酿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急射而出。 “吱——”异化的老鼠速度变得更快了，躲过火焰，麦克都没能反应过来，它就已经近到跟前，朝着他张开嘴，露出细细密密的尖牙，不过那老鼠却停顿在眼前，再也没能靠近麦克一步。 麦克将目光转向醒过来的许蕴书。 许蕴书扶住额头，碰到一手的水，他没有什么表情。 他看了一眼顿在空中的老鼠，若有所思。 在他眼光移开的刹那，老鼠整个被无形的力量抛了出去，飞出了卧房，麦克听到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音。 所以这就是许蕴书的能力吗？ 麦克犹犹豫豫的要不要扑上去求抱抱，许蕴书这个样子有点距离感呢。 许蕴书并没有体会到麦克的纠结，他掀开薄被，双腿触到地上，就这样自然的站了起来，像是从来就没有受过伤一样。 麦克呆呆的仰头，这时候才意识到许蕴书长得好高。 许蕴书伸展了一下身体，像是重获新生一样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走出了阳台。 曦光从东边传来，阴霾被驱散，光明重新笼罩这片城市，在许蕴书周围，墙壁上的青藤也从沉睡中醒来，缓缓的开放紫色的小花，从麦克的角度，沐浴在清晨曦光中的青年轮廓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有某种生机和微微的气流萦绕在他身边。 麦克跃下床，几步就走到他身边，蹲在阳台上，和许蕴书一起望着下面。 下面的风景并不怎么好，一堆丧尸在争着吃某个倒霉鬼的血肉。 许蕴书的手指在麦克的脑袋上轻抚，他的肤色还是那么苍白，但不再是大病初愈般，许蕴书现在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不一样的力量感。 麦克闭着眼睛在许蕴书的手上蹭了蹭。 “昨天是你在照顾我。”许蕴书淡淡的声音响起。 麦克睁开眼，仰起头看他，原来许蕴书昏迷的时候是知道外界的？所以这是要夸奖我吗。 麦克动了动尾巴，挺了挺脊背。 许蕴书两手忽然一用力，将麦克的脸向两边扯，他眯着眼睛端详着麦克，语气有些认真：“你是妖怪吗。” 麦克的脸都被扯得变形了，顿时挣扎起来。 靠，动不动就暴力，还能不能友好相处了！ 好在许蕴书并没真的指望麦克回答，没多久就手一松，将麦克抱起来，安抚的摸了两把，往房中走，经过某处的时候，顿了顿：“你吐的是什么火，一点用都没有。” 刚刚麦克吐出的火焰没有伤到老鼠，反而落在了地上，现在看过去那里丝毫未损。 我那是三昧真火，只伤世间污秽之物。 麦克暗暗鄙视，却有口无言，只能担上了这个没有用的名头。 许蕴书走出门口，就看到了门口半堆张婶——一半被烧没了。 “看来也不是全没有用。” 许蕴书看了看麦克，眼中难得的有些惊奇，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甚至捏起麦克秀气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往里面瞟了一眼。 麦克忍耐着，忍耐着…… 在忍无可忍的时候，许蕴书好像研究够了，终于放开了手。 麦克觉得有一天他会忍不住弑主。 动了动嘴巴，麦克突然想起什么，眼睛突然睁得溜圆，他意识到一件事，他的能力变强了！以往吐一口三昧真火就得休息半个月，现在第二天就醒来了不说，刚刚吐了一口还精神百倍。 麦克兴奋得跳下去在地上打滚。 许蕴书：“……” 许蕴书沉默的看着突然抽风的猫，谨慎的绕过对方走了。 麦克连忙翻起身跟上去。 一个月后。天空中有不知名的鸟叫声划过，高楼大厦，满街的汽车。h市好像是时间凝固的城市。 麦克从车窗里探出头，嘴里咬着一只塑胶小黄鸭，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朝着某个地方奔去。 在百货大楼里，麦克找到了许蕴书，他站在大厅里，手上拿着有一个像是对讲机的东西正看着，四周的地上是一些散乱的货物，整栋大楼都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被洗劫过，一个月前人们疯狂的购物，囤货，现在食品区找不到一粒米。麦克绕过地上的东西，步伐轻快的朝许蕴书跑去。 许蕴书看到麦克时，眉头一皱，俯身就把麦克嘴里的小黄鸭扯出。 “叫你去找通讯设备，你就给我这个。” “喵？” 麦克无辜的歪了歪头，绿眼睛睁得大大的。 但是许蕴书不吃这一套，他面无表情的道：“别装听不懂。” 许蕴书捏了捏手中的小黄鸭，发出嘎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楼里回响。 麦克跃跃欲试的看着小黄鸭，作出要飞扑的攻击姿态。 许蕴书随手将小黄鸭一扔，麦克看着小黄鸭在空中抛起，旋转，坠落，就像慢动作一样，终于忍不住，往前一跃。 麦克：！！！ 麦克手忙脚乱的扒住栏杆，小黄鸭掉到一楼的大厅，发出轻轻的响声。 许蕴书不怎么在意的将小黄鸭丢下楼，拿着对讲机边走边研究，麦克忍不住叫了一声，提醒对方他的猫还在这呢。 许蕴书回过头，有些意外的看着扒住栏的猫，评价道：“蠢得可以。”只一个回神，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如果麦克知道知道对方的想法，一定会大吼一声，问你自己！谁叫你乱扔东西的，扔的还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玩具！ 但现在麦克被许蕴书拎起来后，就没有了折腾的心思，尾巴牢牢的盘在对方的手腕上，这表示麦克想要许蕴书抱。 许蕴书将麦克放在肩上。 现在天色已晚，等到月亮升起的时候，大批丧尸就会出来活动，现在这座城市，完全陷入了瘫痪，水电网络全断，无法和外界沟通，仿佛与世隔绝。 距离许蕴书醒过来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个城市在一个多月间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许蕴书走出了大楼，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阴影像是一张巨大的翅膀突然张开，将城市笼罩。 路边的垃圾桶被打翻，一只眼睛黄浊，毛已经掉光的瘦狗走过，现在道路上已经开始窜逃一些变异的生物。 “啪！” 麦克抬起头，就就见有人关上了窗子，城市里并不是没有其他活人了，只是人心惶惶，在这样的时刻，同类并不比丧尸安全多少，食物和水的争夺让人陷入疯狂。 这种时刻，从从容容走在大街上的一人一猫无疑非常显眼。 麦克叼着捡回来的小黄鸭心满意足，根本不关心角落里偷偷摸摸探究的眼神，对于末世他适应良好，反正只要不触及到主人，对他来说，生活环境没什么差别，甚至，他最近都有点乐不思蜀了，整座城市都变成了游乐场。 走到市中心的时候，一阵打斗声响起吸引了麦克和许蕴书的注意。 这是麦克第一次见到许蕴书以外的异能者。 一名红发青年，面容清秀，耳朵上带着一枚金色耳钉，麦克看他虽然长得瘦瘦弱弱，只一拳却可以将防盗门打烂，应该是力量系的异能。还有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寸头青年，扛着一把冲击枪，突突的扫射，弹无虚发，周围的丧尸脑袋都像西瓜一样炸裂开来。 他们似乎是要进入一个仓库门，却将外面的丧尸惊醒了，所以有了这一场战斗。 “快点，程志！天要晚了！”红发青年对着那边的寸头青年喊道。 “知道了。”寸头青年闷声道。 两人加快了速度，幸好丧尸不太多，他们很快解决完了，正要进入仓库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异常，立马警惕起来。 “谁在那边！出来！”寸头青年举着枪威胁道，阴影里的人还没动，寸头青年就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枪突然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异能！ 红发青年沉声道：“朋友，这个仓库是我们先发现的，我们那还收留了许多普通人，需要这些物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他咬了咬牙，天色已晚，实在没有时间和对方周旋：“你可以拿走十分之三。” 阴影里出来了一个人，红发青年意外的发现对方有着非常出众的容貌，还有在这末世里少见的干净整洁。等看到那青年肩上坐着一只叼着鸭子玩具的绿瞳黑猫时，红发青年稍稍放下了心，露出了一点笑容。 “你就是风行者？” 许蕴书：“你认识我？”他没有问对方为什么叫他风行者。 红发：“久仰大名。” 末世后，所有规则土崩瓦解，力量才是老大。异能者们把h市以百货大楼为中心，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 有些异能者聚集起来，组成势力盘踞在这些区域。 而就在不久前，他们发现了一个异能者，身边常常带着一只黑猫，独自在城市穿梭，他的能力是风，那些目睹过他使用能力的普通人说，他一出手，千万把风刃直接扫过，绞落一地的丧尸脑袋。红发青年开始不信，怎么可能有人有这种能力，那还是人吗。直到某天他随着队友经过西区的时候，在某个街道看到了一幕，那条街整条都被丧尸的尸体堵住了，那些丧尸像是在疯狂追赶着什么的时候，然后突然被人一起砍掉了脑袋，都杵在原地，留下了壮观的景象。 从此风行者者名声大噪，各个势力既想拉拢，又处于一种互相观望的状态，这也导致了许蕴书过了许久与世隔绝般的日子。 现在正好遇上，如果能让许蕴书加入他们的组织，那多少物资都是值得的。想到这点，红发青年：“天晚了，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到仓库里再说。” 第十一章 麦克发威 红发青年名为夏飞，有些自来熟，一问清楚许蕴书的名字就许大哥许大哥的叫，很是热络。 手电筒的光芒不大，只能照出仓库前面大概的轮廓，一行人在货架间穿梭，脚步声和夏飞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许大哥不知道4月6日晚发生了什么吗？”夏飞有些疑惑道。 4月6日晚正好是许蕴书昏迷的那一天晚。 许蕴书颔首：“那天我昏迷过去了，醒来后就有了异能。” 夏飞同情道：“原来是这样……偏偏赶上那时候觉醒了，那天晚上上面发布了紧急通知，并且还派了人来送走了一些人，如果不是你昏迷中的话，想必也在那批人中呢。” “有这回事？” “嗯……他们拿着仪器，将检测出异能的人送走了，现在h市留下的异能者不是因事错过，就是在之后才觉醒的，哦，还有一些高级的知识技术分子，也被送走了，连同他们的家人。” 夏飞平淡的道，所有的愤怒不满都已经在艰难的环境中沉淀下来了，现在只剩下求生的。他淡淡道：“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就被留下了了呗。” 许蕴书沉思，那么许家连同西诺他们应该也是被送走了，难怪没能找到。 夏飞一言带过，就兴致勃勃的聊起了其他的：“现在异能分为三大类，强化异能，元素异能，精神异能，稀有程度按照顺序递减。强化异能就是强化了身体上的能力，例如我的力量异能，力大无穷，或是程志这样的，速度异能。”他拍了拍旁边大个子的脑袋，“跑得可快了！” “许大哥你的能力就是元素异能，此外包括金木水火土啊这些的。”夏飞羡慕的道：“h市的元素异能也只有几个而已呢。” “精神异能呢？”许蕴书道。 “那个啊，空间异能，治疗异能……直到现在还没有全部出现啦，这一类异能少之又少，我看都没看过，只听说过。” 许蕴书手靠在下巴，若有所思。 夏飞：“此外还分级别，现在最强的据说在b市那，十级，我和程志现在都不到五级，许大哥……和我们回去组织里就可以测下自己的等级。” 说到后面，夏飞语气带着试探，小心的看了许蕴书一眼，发现对方点头后，松了口气，微笑起来。 放下了心头的一件事，夏飞觉得此行不虚，还夸了一句许蕴书的猫。 “这猫真可爱。” 麦克无语，第一次被夸可爱，黑乎乎的仓库里也不知对方是怎么看清的。 “这边就是食品区了。” 程志闷闷的道，举起手电筒照了一下货架，可见上面摆放着一排的食品。 夏飞惊喜的上前：“我看看。” 麦克安静的伏在许蕴书的肩膀上，想知道对方要怎么将这么多东西带回去。 夏飞用行动表明，力量异能的力气真的很大…… 看着对方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个巨大的口袋，将口袋装满，然后扛起了时，麦克如是想。 夏飞不好意思道，“只能用热气球代替袋子了，多跑几趟，这就搬完了。” “许大哥，你的那部分……” 他没忘记之前的承诺。 许蕴书摇了摇头：“你们发现的，都拿去吧。” 麦克动了动爪子，他还没有告诉许蕴书空间的事，刚刚夏飞提到空间异能的时候，他就在想应该告诉许蕴书了，好歹让自己在许蕴书心中多些分量，虽然他能喷火烧丧尸，但许蕴书也不弱，不需要他的保护。 麦克时刻有被抛弃的危机感。 尤其许蕴书对待他的态度一如既往，没有因为他显露出来的异常而改变时——都是消遣似的逗着玩。 麦克思绪万千，牙齿叼着塑料的小黄鸭发出嘎嘎的声音，许蕴书嫌他吵，将他从肩上赶下去。 麦克更忧伤了，他狼狈的跳下去，到角落里玩起了小黄鸭。 将玩具放在两只爪中间，麦克咬得不亦乐乎。 “嘎……嘎嘎……嘎嘎嘎。” 小黄鸭叫得撕心裂肺。 闷头苦干的将东西往热气球里塞的夏飞扬忍不下去了，他苦着脸：“许大哥……能不能让麦克别玩那个了。” 许蕴书瞥了一眼麦克的背影：“你去劝。” 于是夏飞扬停下手里的活，打算去劝：“麦克……” 麦克回过头来，对着夏飞扬摆出攻击的姿态，别靠近我！ 夏飞扬没理会麦克的威胁，径直走过去，要去捡地上的小黄鸭，反正被挠一两下也不算什么，他有异能强化身体。 麦克看着他的手还往这边伸，要抢他的东西，浑身的毛都炸了，喉间有隐隐的咆哮声，这是挑衅，任何一只有尊严的猫都不容这样的冒犯。 夏飞弯下腰，完全没有把麦克放在眼里，嘴上还逗弄了一句：“猫咪，乖” 麦克的锋利的爪子已经露了出来。 气氛很紧张。 就在这时，麦克却放弃了对夏飞的攻击，转头朝一旁看去。 夏飞下意识也看一下那边，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仓库里还有电？” 夏飞问道，墙壁上突然亮起了四对幽幽的绿光，四只较大的在上面，四只较小的在下面一点，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 后面的程志也疑惑的道：“夏飞，你来看看，货架上有层厚厚的灰，明明才没过多久啊。” 夏飞走过去借着手电筒的光照，哪里像是灰，倒像是……细细的绒毛！ 夏飞心中一惊。 许蕴书淡淡的道：“往后看。” 红色的月亮已经完全升起来了，月光透过墙壁上的透气口照进来，竟出奇的明亮。原本漆黑的仓库中亮起无数双绿莹莹的眼睛。每八只为一对。 墙上，天花板上，悬挂着，趴伏着，到处是两人大的蜘蛛，八只眼睛，狰狞的口器，八条腿，每条都有人腿那么粗壮，全身覆盖着一层绒毛。 夏飞抖着手抢过程志的手电筒，往上面照了一下，白色的蜘蛛丝像是蚕蛹一般，厚厚的一层，安静的蜘蛛被这光线刺激到，骚动起来，细细的绒毛像是下雨般飘下。 原来货架上的“灰”是这样来的。 “我们……入蜘蛛窝了。”夏飞的脸惨白惨白。 麦克打了一个喷嚏，走到货架底下藏起来，太脏了这些毛。 “……逃吧。”出口在很远的地方。像是触动了某种开关，一动不动的蜘蛛在瞬间都活动了起来，朝他们靠拢包围，这些蜘蛛速度极快，转眼就到了眼前。 夏飞也顾不上了，心道拼了，瞬间强化了身体，抓住最近一只蜘蛛的腿，一拳打中它的腹部，黄色的汁液瞬间喷了出来。 程志托起枪扫射，中弹的蜘蛛速度慢了很多，但仍千军万马的接近。 在场两人都没注意到许蕴书还站在原地，却没有一只蜘蛛敢接近，身上甚至连一根绒毛都没粘上。 许蕴书：“麦克。” 轻轻的一声，麦克却听到了，撇了撇嘴嘴，从货架底下钻了出来。 空气中出现了一缕幽蓝色的火焰，细细的，微弱的，好像随时就会熄灭，却在触到地上的绒毛时，以燎原之势迅速燃烧起来，像是火龙般席卷，每一只触碰到的蜘蛛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夏飞和程志都吃了一惊，想要闪避这怪火，却发现这火焰触到身体却没有一点感觉，也没损伤他们分毫，等看到火焰源头的时候，更是大跌眼镜。 谁能想麦克那样小小的一张嘴巴能吐出这样一条火龙。 麦克合上了嘴，享受两人崇拜敬畏的眼神。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神还是他在云舒身边，被人视为神兽的时候。 有点怀念呢。 麦克翘起的尾巴划过一圈，好整以暇的坐下，两只前爪并拢在前面，微微扬起下巴，显得优雅又高傲，重拾了自己当年的风范。 沉默了一会儿，夏飞首先回过神，他身上还有些狼狈，捡起掉在一旁的小黄鸭，拍了拍灰，单膝跪地双手奉在麦克面前。 “祖宗！” 程志：“……”逗比。 画面很滑稽，当事猫却不觉得，他矜持的低头，优雅的叼起小黄鸭，突然整只猫就被拎起来了。 许蕴书拎着麦克的后颈，冷冷道：“脏死了，扔掉。” 麦克闻言，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就焉了，他四肢软软的下垂，耳朵也耷拉了下来，一低头，将小黄鸭吐掉了。 小黄鸭掉在地上，弹性极好的跳了几下，转个圈，不动了。 猫的尊严，神兽的威严，在不近人情的主人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第十二章 洗澡 这是一座占地颇大的别墅，从窗户看过去视野开阔，泳池荡漾着微微的波澜，和蓝天相呼应，显示出原主人良好的品味。 以上是麦克的视角。 “老大，这位就是西区的风行者，昨晚多亏了他，我和程志现在才能站在你面前。” 夏飞向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道。 这男人名为敖胜，末世前只是超市的一名保安，现在却是h市的元素异能者，夏飞的老大，他正抽着雪茄，衣着打扮就差没往牙上镶金了。 众位异能者接到通知后，就聚集到了敖胜的别墅来。 这些异能者在末世前都是普通人，现在懒懒散散的，一大早赶过来有些还穿着睡衣拖鞋，满脸惺忪，有些干脆靠在沙发打盹，还有些刚吃完饭的在剔牙。 “你们坐好，听夏飞说！” 敖胜用他那粗厚的手掌拍了拍桌子，大家才稍微收敛了坐姿。 麦克从窗沿上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就觉得有些伤眼，他那个主人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许蕴书从容的站着，单身上的气势，就不容小觑。 麦克从窗沿上跃下，一步一步往许蕴书身边走，然后蹲在他的脚边。 敖胜正拿着雪茄吞云吐雾，手指上那几枚硕大的宝石戒指十分显眼。 “哦，还有这位祖宗。”夏飞看到麦克过来，也连忙介绍道：“麦克，是变异猫，能喷火。” 有人嗤的笑了一声：“夏飞你靠不靠谱。” 夏飞不悦：“洪二你说什么呢。”上前就要拍打对方，那人可不想被夏飞这个力量异能的打到，连忙避开。 洪二两腿叉开，双手顶在膝盖上交握，看着许蕴书扬扬下巴：“你真的是风行者？听说你是丧尸脑袋收割机，要加入我们，露两手看看。” “对啊，对啊。”有人附和。 “来一个，来一个。”拍起桌子。 敖胜看着自己的人瞎起哄，没有说话。 麦克不屑，他才不需要加入这个地方呢，什么乌烟瘴气的这是，亏他之前还抱有期待。 但是没人能看出一只猫的表情，不严肃的气氛仍在继续。。 夏飞生气对众人道：“你们闹什么！像什么样子。”然后忐忑的看一眼许蕴书，怕对方不悦。 “快点啊，我还要回去窝里抱新的女朋友呢。” 穿着浴袍敞开胸膛的一个男人道，他朝众人炫耀：“她末世前可是明星。” “你都第几个女朋友了。”众人暧昧的笑。 男人道：“你们的就少了？！” 有个女异能娇嗔：“你们这些臭男人。” 众人一阵哈哈。 站在中央的许蕴书就这样被若有若无的忽略掉了。 敖胜吐出一口烟雾，缭绕的烟雾弥漫在他周身。 夏飞看着众人，眼中有些失望，走到前面去，正要对敖胜说些什么。 许蕴书一直没有什么表情，这时突然拦住了夏飞的话头道：“这样的异能算是哪个级别。” 他的声音不大，悦耳低沉，却带着某种穿透力，众人不由停下声音在。 人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他说什么。 这时，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水珠打着落地窗前的芭蕉叶，在从绿叶上留恋的落下，湿润的水汽顺着窗角的缝隙钻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下雨了？” “说下就下，这见鬼的天气。” 一位女异能者突然惊叫道：“我晒在外面的干货还没收。”说着拢了拢耳边的头发，急急忙忙开门出去了。 她将干货晒在泳池旁，那里地方大。 麦克：“……” 这女异能者之前一定是位贤良的家庭主妇。 也有人察觉到这雨不对劲，就在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跑出去的女异能者发出一声惊叫。 她大喊：“外面没有下雨啊。” 水流还在顺着窗户流下，像是在外面结了一层水做的保护膜。 但很快，雨停了。 众人围到落地窗前，看到外面的地板还是湿润的，但更远处的地方，地板却是干燥的，阳光洒在上面。 还有就是…… 泳池的水干了。 满堂无言，所有人回头望着许蕴书。 麦克直起身子，改为坐姿，绿色的眼瞳在众人面上转了一圈。 亮瞎你们的狗眼，叫你们敢给我主人脸色看。 一阵死寂般的沉静中，敖胜突然哈哈一笑，站起来走到许蕴书身旁。 “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有什么需要和我说。” 在敖胜的手要拍到许蕴书的肩膀时，许蕴书突然动了，他出手如电的扣住了对方的手腕，轻巧而不容拒绝的一移，放开，拒绝了对方的触碰。 敖胜脸上有一瞬的僵硬，他都没看清许蕴书是怎么出手的。 然后，敖胜又发现自己在对方面前矮了老大一截，眼前这个青年明明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平静的站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冷淡和贵气，敖胜心中一缩，感觉到了久违的怯懦。 最后，敖胜强笑道：“就这样吧，你可以随意挑选这片区里空着的房子。” 他心中对许蕴书的厌烦感更深了。 出来的时候，许蕴书拎起麦克，放在肩上，摸了摸他的脑袋。 站在高处，麦克的视野更加宽阔，这一片都是别墅区，设施都很完善，没有外面丧尸横行过的痕迹，看上就像是在末世前的一个别墅区一样。 许蕴书也看了一眼，微微侧脸，靠近麦克毛毛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一群醉生梦死的家伙。” 因为对方的靠近，麦克有些不自在，热气呼在敏感的耳朵上，让他……想要抓许蕴书的脸。 幸好许蕴书只讲了一句就拉开了距离。 忙碌了一晚上加一个早上，麦克有些疲惫，一进门就往床上跑。 “过来。” 许蕴书的声音响起，麦克的步伐一顿，不情不愿的旁边走，等麦克抬头一看，就傻眼了。 许蕴书打开衬衫纽扣，将上衣脱下，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平日里许蕴书上去清瘦挺拔，没想到身材那么好。 麦克赶紧低下头，正好看到许蕴书褪下的裤子在脚边，露出修长优美的小腿，许蕴书抬腿往浴室走。 等到对方进去了，麦克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看人类的身体看到发呆。 一定是因为他太想要人形的身体了。 “麦克，进来。” 浴室传来许蕴书的声音。 麦克眼珠转了转。 没想到许蕴书是这种人，竟然要和他共浴……关键是他一点都不想要洗澡。 于是麦克没过去，而是选择原地趴下，尾巴焦躁的动来动去，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恨不得伸起来将耳朵给捂着，可是浴室里的声音还是陆续传来。 声音响了一会儿，麦克发现许蕴书没有再叫他，顿时愉快起来，他站起了身，转身甩甩尾巴，步履轻快的往床上跑，可是还没跑出几步，四肢就被无形的东西给束缚住了。 “噗通。” 麦克摔了个狗吃屎。 那束缚着他四肢的力量毫不迟疑，拽着趴伏在地的麦克，往后一路拖行，直拖往浴室。 麦克：！！！ 麦克：“喵喵喵！！！” 麦克两爪四处抓着，却找不到着力点，只好被拖拽着消失在了浴室门口。 一进去，还没有反应过来，麦克就被抹了一脸泡沫，沐浴露的味道浓郁得刺鼻。 至少在麦克闻来是刺鼻的，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脏死了。” 许蕴书淡淡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带着淡淡的嫌弃。 然后麦克就被仍到了浴缸里，里面已经放好了水，麦克挣扎，扑腾，惨叫，就是爬不起来，一股力量牢牢压制着他。 许蕴书这厮绝逼是在报之前的仇！ 最后麦克被折腾得够呛才出来，气息奄奄的爬出浴缸，在远离许蕴书的角落里坐在瑟瑟发抖。 许蕴书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麦克身上，他站在花洒下，喷下来的水打湿他的浅褐色的头发，紧紧的贴在苍白的脸上，他闭着眼，长卷的睫毛也沾染上了水珠，剔透的水珠，顺着面颊，唇角，脖子滑落，顺着结实修长的躯干，最终在的脚边纷纷溅落。 眼前的画面简直像是精心拍摄的男模大片一样。 只可惜男色无人欣赏，在场唯独一只饱受虐待，身心受创的黑猫，在角落里像是背后灵一样散发这浓浓的黑气。 麦克控制不住自己，简直要黑化了。 他身上的毛湿哒哒的，整只猫像是落汤鸡一样，流畅的体型在毛被打湿贴在身上竟有些瘦弱可怜的感觉。 麦克低下头舔了舔手臂上的毛，发现再怎么舔都是湿的后，就又开始瑟瑟发抖了——愤怒的。 麦克绿色的眼瞳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烧。 麦克在认真的考虑弑主的可能性。 麦克觉得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但是，最后得出结论……不可能，主仆契约在身，麦克就不能伤害对方，何况他还不一定打得赢许蕴书。 麦克悲从中来，啪的一下趴伏在地上不动了，就像是一块黑色的抹布，一块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抹布。 他变成人后一定要离开许蕴书！麦克恨恨的想。到时契约就终止了，而在终止前，他还得保护许蕴书这个渣主人。 许蕴书洗完后，围上浴巾就出去了，完全没看一眼角落里的猫。 麦托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浴室，沿路留下了一路的水痕，每一步都走出哒哒的水声，中途还遇见了正在喝水的许蕴书，遭到了对方的嫌弃，并被勒令到阳台吹干才能进来。 麦克：…… 麦克坐在阳台吹着风，末世后气候炎热异常，风也热乎乎的，吹在身上并不凉爽，倒是对于吹干毛特别有效，不过一会儿，麦克的毛就蓬松起来了。 但是麦克没有马上进去，他在想，这个主人这么渣，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他了呢。 第十三章 夏飘 麦克本就对许蕴书这个主人不太满意，而第二天遇到的姑娘则让他深深的体会了一把恨不生逢未嫁时（？）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许蕴书带着猫前去拜访夏飞，开门的则是一名女生。 女生长得娇娇小小的，穿着简单的白色吊带裙，有一种健康清新的美。 女孩见到许蕴书，眼睛就是一亮，脸蛋微红：“你就是许大哥吧。” 许蕴书微微点头。 女孩侧过身，“夏飞等你很久了，快进来吧。” 许蕴书走进去，麦克紧跟在他身后，女孩没有注意到黑猫，关门的时候差点夹到他。 麦克赶紧溜进来，这时女孩才看到麦克。 女孩捂脸：“哎呀！” 麦克经过她身前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人类怎么那么爱大惊小怪。 夏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姐，怎么了。” 女孩突然将麦克拦腰抱起，速度之快连麦克都没反应过来。 麦克：…… 女孩脸红扑扑的，眼睛比见到许蕴书时还要亮，她将麦克搂在怀里：“夏飞，有只猫。” 夏飞走出来，无奈的向一旁的许蕴书介绍：“许大哥，这是我姐，夏飘。” 夏飞染着一头红发，耳朵还带着一个耳环，虽然面目清秀，但怎么看都带着中二青年的风格，但他的姐姐却是邻家女孩的模样。因为模样顺眼，所以麦克虽然冒然被抱起来有些不满，却也没挠她一脸。 “姐，那是许大哥的猫，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吗，小心祖宗吐火烧你。” “小祖宗不会的。”夏飘爱怜的蹭了蹭麦克的脸，并且不顾他的强行意愿亲了一口。 麦克顿时一脸懵逼。 夏飘看到麦克停止挣扎，连忙道：“你们看，是吧。” 夏飞还要说什么，许蕴书却轻轻开口了：“我们先聊正事吧。” 夏飞担心许蕴书会不喜他人随意抱他的猫，没想到许蕴书不反对，交代了夏飘不要带麦克出去，夏飞就和许蕴书进书房谈事情了。 夏飞的房子不小，书房的红木书架上满满当当，全是书籍。许蕴书一进来就被吸引了目光，他站在书架下，看着上面的书，时不时抽出一本翻阅，苍白修长的手指划过书页，和这满室的书卷气息相得益彰。夏飞跟在他身后看着。 这么多书显然不是夏飞这个红毛青年的爱好，事实上，这整间房子都不是夏飞的，不过现在主人人去楼空，就被留下了的异能者占用了，就像昨天的别墅一样。 “昨天不好意思了，他们虽然态度不好，但是心地不坏。” 夏飞一进来就道歉，清秀的脸上一片真诚：“大哥你昨天露的那一手太漂亮了，我也觉得他们废话太多。” 许蕴书合上书，放进书架：“测试的仪器在哪？” 夏飞拿出一个白色的棍状物，“握着这个仪器，将你最大的能量往里面输就可以了，最后能量会再循环回来，不用担心脱力。” 许蕴书接过棍状物，不一会儿，那仪器滴的一声响起。 夏飞探过去一看，惊喜道：“七级！” “老大也不过才六级啊。” 许蕴书却没什么太多表情，而是拿起仪器端详起来：“这个仪器你们是哪里来的。” 夏飞：“上面的人虽然把我们留下了，但也留下了些测试仪器的，他们应该知道还会有异能者觉醒，哦，还有一本书，介绍丧尸的弱点，以及异能者的进化事项。” 许蕴书闻言，琥珀般的眸子转向夏飞：“既然b市有政府的人，他们应该还接收异能者的，你为什么不去。” 夏飞一时没回答。 许蕴书的眼神冷淡，举手投足自有一种书香淡墨般的气质，那是处于良好家庭，甚至习惯处于高位才能养出来的气质，站在这间书房里，让他更像是主人。 夏飞苦笑，之所以他的同伴们不喜欢许蕴书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末世之初被抛弃的人，而许蕴书通身气势就不普通，和他们这些抠脚大汉格格不入。 夏飞：“在h市，只要是异能者就能享受到好的待遇，资源，而在b市，遍地都是异能者还要受到政府的约束。” 许蕴书摇头：“坐吃山空。”h市的物资是多，但总有吃完的时候，到时还不是得走。 夏飞：“b市路途遥远，谁知道末世后会出现什么情况。”他能理解同伴们的心情，在冒险和相对的安逸之间选择后者。 许蕴书：“我是问你为什么不走。” 和组织里面的不同，夏飞他想要走得远点，没想到被许蕴书一眼看出来了。 “因为你姐姐？” 夏飞叹气：“你真是的……被你猜中了，我姐姐不是异能者，我不能抛下她。” b市虽然还会收异能者，可不一定还会收普通人。 许蕴书：“你有收音机吗？” 夏飞：“有是有……” 在末世，没有电，原本的联络方式都被破坏了，古旧的收音机则变成了接收频率和联络的仪器。 许蕴书接过夏飞递过来的收音机，手指转动按钮，调节到某个频率，夏飞凑过去听，眼睛越来越亮，脸上也因为兴奋而发红。 “我要去告诉老大这个消息！” 许蕴书和那个红毛进去书房后，麦克本来也想跟进去的，却被夏飘缠住。 夏飘：“猫咪，乖，跟我来，有好吃的。” 麦克前肢按住夏飘的手臂，正努力把自己的下半身拔/出来，但听到后面半句不由顿了顿，狐疑的看了夏飘一眼，然后半推半就的被她抱到了厨房。 虽然麦克不缺吃的，有时候还会趁许蕴书不注意偷偷用空间里的东西给自己加餐，但是对于食物的好奇是不会湮灭的嘛︿(￣︶￣)︿ 对的，只是好奇而已。 麦克好奇的来到厨房，好奇的看夏飘给他准备食物，然后好奇的开始品尝…… 太……太好吃了！ 半个小时后，麦克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夏飘这个女孩子，并且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早遇见对方，说不定他就不会和许蕴书这个渣签订契约了呢。 话说夏飘身上的功德也很浓厚啊，关键是爱猫。 麦克吃着夏飘亲手为他做的猫咪点心这样想着，连对方挠了挠他头上的毛也没阻止。 夏飘蹲在地上看着麦克吃东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摸着麦克的毛，若有所思：“猫咪，你的主人好帅啊。” 夏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隐隐泛红，麦克看到了就有点同情，又一个被许蕴书外表所惑的单纯少女。 虽然他不排斥夏飘成为他主人的伴侣，但是却不想看一个少女就这样误入许蕴书的魔爪…… “啊，对了。”夏飘突然道，她站起来，爬上椅子，打开厨房最高处的橱柜，翻找着什么，她的身材纤细，个子不高，垫着脚，麦克仰着头，都怕她会掉下来。 夏飘下来时拿着一个罐装的东西。 “这个加下去更美味哦，是夏飞珍藏的最后一罐，现在给你加餐。”夏飘举着罐子对麦克说道，说完就打开了罐子，一阵肉香弥漫出来。 麦克动了动鼻尖，就知道是什么了。 鲱鱼罐头。 夏飘果然是个好女孩，麦克这样想着，就是夏飞估计得哭一阵了。末世里这东西可是吃一罐少一罐的，现在鲱鱼大的，只有吃人没有被吃的份了。 夏飘手突然一顿：“差点忘了，猫好像不能吃罐头啊。” 鱼罐头就这样停在半空中，麦克焦躁的在下面转圈，你忘了夏飞说过我是异能猫啊，可以吃的。 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夏飘连忙把罐头藏在身后。 夏飞走进来，闻了下味道，狐疑的的看着一人一猫：“你们在吃什么……” 夏飘连忙摇头：“没有啊，我就做了一点东西给猫咪吃。” 夏飞一看地上的盘子就心疼了：“姑奶奶，现在鸡蛋可贵了，我都没得吃了！” 麦克不善的看着他，舔了舔白色的獠牙。 夏飞马上改口：“不过小祖宗值得最好的，我哪能比！” 夏飘转移话题：“你出来干嘛，许大哥呢。” “你替我把信递给老大，我晚上要去找他谈事。” 一听夏飞提到敖胜，夏飘脸色就不大好了，“你有话晚上直接说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我递信。” 夏飞拉起夏飘的一只手，将信塞她手上：“你不是不喜欢待着h市吗，我就是要和老大商量这件事，现在先递个信让他考虑下。” “要离开？” 夏飘惊喜道。 “嗯嗯，所以你去递信，老大一向疼你，你做什么都管用。” 敖胜年近五十，夏飘才二十出头，夏飞说这句疼爱完全是依照平日里敖胜对夏飘的关照态度讲的，并没有他意，反倒是夏飘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愤怒，又像伤心。 夏飞并没注意到，将信放在夏飘手上，交代了几句后就往书房走了。 “嗯。” 他转身后，夏飘才低低应了一声，拿着信的手垂落在身旁，紧紧捏着薄薄的纸张。 麦克察觉到夏飘情绪不对，绕过盘子，轻轻的走到她腿边，尾巴绕着她的腿，整只猫蹭了一下，仰起头：“喵。” 夏飘低头看着麦克，微笑起来，稍稍恢复了情绪。 回来后，许蕴书就在房里找着什么，麦克胃部被喂得很饱，整只猫都懒洋洋的，在阳台上吹着风。 许蕴书转身进了卧房，麦克眼角瞥到，就在他关门的时候，尾巴扫了扫地面，张了张嘴，然后突然的，小巧的嘴以不符合科学的弧度张开，吐出一个比他嘴大两倍的玩具。 ……一只脏兮兮的，黄色的塑胶鸭子。 他趁许蕴书不注意放到异次空间带回来了。 麦克夹在两爪间乐滋滋的咬了两口，口感还是那么好，麦克之所以这么喜欢这个玩具就是因为可咬可抓，可磨牙可磨爪，恰到好处的弹性显得不那么呆板无趣，嘎嘎的惨叫声更能激发他游戏的激情。 饭后最适合这样的娱乐了。 麦克又爪又咬不亦乐乎，浑然没有察觉房间中的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许蕴书无声的俯下身，吐气冷得像是幽灵：“哪里来的。” 麦克吓得毛都炸了。 第十四章 空间 其实b市一直在用警察频道召集异能者，到达一定级别的异能者可以带家属——而夏飞三级，恰好就可以带一名家属。 这是许蕴书从之前找到的那个对讲机中了解到的消息，他将这件事告诉给夏飞，回来后就一直在找那个对讲机。 许蕴书打开抽屉，翻起沙发垫，眼神搜寻过每个柜架。 他没有将东西丢掉，按理说也不可能忘记放在哪里。许蕴书转身进了房间，对着刚刚搬进来，空荡荡的房间沉思，显然不可能在这。 他仔细的回想，他似乎嫌拿着麻烦，就丢给了……麦克。之后因为偶遇夏飞，便将此事丢到了脑后。 许蕴书想清楚后，不由皱起了眉头，在后来的记忆里并不见麦克咬着对讲机，倒是一直咬着个脏兮兮的鸭子玩具。 所以说麦克把东西丢掉了？ 许蕴书沉着脸往外走，就看到那只猫在阳台上背对着他躺着，尾巴一动一动，圆圆的脑袋也一动一动的，不知在干嘛。 许蕴书走过去，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脏兮兮的玩具。 许蕴书：…… 许蕴书：“哪来的。” 麦克刷的抬起头，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做出防备的姿态。 麦克视线牢牢注视着许蕴书，看着他俯下身，将手伸了过来，他的手修长苍白，带着病态却又隐含力度。 麦克顿了顿，任由对方将鸭子玩具从他眼前拿走了。 许蕴书用拇指和食指尖捏着小黄鸭，放在眼前随意的看了下，脏兮兮的小黄鸭经过黑猫的蹂躏，显得破破烂烂的，和他苍白干净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蕴书一向爱洁，这次竟也不怎么在意。 “哪里来的。” 他又问了一遍。 麦克看对方没有因此生气，稍微放下了心来。 麦克心中一直担心一件事，就是许蕴书这个渣主人会嫌他麻烦将他丢弃，签订了主仆契约，麦克就注定要跟在许蕴书身边的，如果许蕴书将他丢掉，麦克可下不来脸去恳求对方的收留，或是死皮赖脸的不走。 未免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麦克一直努力的体现着自己的价值。 他知道许蕴书不爱猫，不会任由他肆意妄为，平日里已经努力收敛情绪了，要是放在以前，那些主人要给他洗个澡，至少得损失一间浴室…… 麦克眼珠一转，说不定知道自己有异次空间后，许蕴书这个渣主人会因此意识到他的重要性，将他当猫主子一样供起来。 顿顿金枪鱼罐头，每天顺毛撸，睡前唱小曲…… 麦克陷入了美好的幻想，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在问了两遍，麦克还毫无反应后，许蕴书就不耐的皱起了眉，运用异能将麦克的后腿束缚住，倒挂起来。 麦克：…… 麦克连忙吐出一些东西，哗啦啦的掉了一地，然后再收回去，表示我有空间。 许蕴书看了一会，终于有了反应。 “对讲机呢？” 麦克恍然，原来对方再找这个，他也是给忘了，连忙从异次空间里吐出来。 “咔哒。” 地上出现一个比黑猫脑袋大得多的黑色对讲机。 麦克倒挂着，眼睛殷殷的看着许蕴书，厉害吧。 许蕴书戳了戳他柔软而平坦的肚子，喃喃道：“如果把这里切开，东西会全爆出来吗？” 不会！！ 麦克惊悚，四肢开始挣扎。 许蕴书冷不丁的又说：“以前家里丢的食物都是你吞进去的。” 麦克顿时僵住了。 下午，夏飞神情恹恹的过来了，一来就瘫在沙发上。 夏飞叹道：“老大不同意。” “他觉得现下的生活很好，与其去面对未知的艰难险阻，不如好好计划和其他异能组织抢地盘，抢物资。” 许蕴书心下了然。 他淡淡的道：“各有各志，不必强求。” 夏飞拍了一下沙发，盘着身子在沙发上睡觉的麦克跟着震了一下，抬起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夏飞咬牙道：“可是……现在的汽油都被老大藏了起来，车倒是很多，有什么用。” “他不让你走？”这下许蕴书有些意外了。 夏飞想昨天，他那位老大语重心长的道：“前路未卜，就你们两个异能者单枪匹马的，不怕吗。” “末世来了，不寻找出路，大家都得死。”夏飞指了指外面，透过落地窗，外面的阳光金灿灿的，恍若无害。 “下面有一群嗷嗷待哺的丧尸等着血食，h市的食物越来越少，倒时我们就得深入丧尸最多的东区，去找物资，会有多少兄弟因此丧生，找到的食物也有能支撑多久。” 夏飞忍不住走进了敖胜，恳切的道：“早点离开这里，谋求生路才是唯一的办法啊！” 敖胜抽着烟，没说话，他没有抽雪茄，其实他一向不喜欢那味道，还是中华烟更和他的胃口。 “老大？” 夏飞看着敖胜沉思的脸，提醒的。 敖胜将眼神转向夏飞，心中有些不悦，夏飞前天自作主张带了那个风行者来他就已经很不满了，他们组织只需要他一个元素异能者就够了，其他人来干嘛。 不过夏飞和夏飘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又微微让他走神，那个女号鲜嫩得像是花骨朵似的，有着青春年轻的躯体，虽然性格倔了一点，一直没能得手。 想到这，敖胜：“你不用说了，我不会走的。” 他意有所指的道：“路途遥远，你姐姐可受不了奔波劳碌的，不过你放心，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会把夏飘当做妹子般照顾的。” “我姐姐？”夏飞一愣不知怎的扯到了夏飘身上。 “谢了老大，不过我姐会跟着的，我能照顾她。” 夏飞说了一句，就继续道：“老大你真的不走吗。”敖胜不走，其他异能者就不大可能走了，夏飞也不想做这挖人的事，搞得难看。 敖胜突然沉下脸，将烟狠狠的摁在沙发上，将名贵的皮质烫出一个烟洞。 “你听不懂人话是吗，给我滚！” 夏飞一愣也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转身就走。 “等等。” 敖胜突然开口。 夏飞身形一顿，就听敖胜道：“你也知道现在物资紧张，汽油更是用了就没有，你们要走，我不拦着，走着去吧。” 夏飞忍住了转身大骂的冲动，摔门而去。 “就是这样。” 许蕴书听完，没有说话。 夏飞刚坐直身体，就吓了一跳，麦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的腿上，轻巧得毫无声息。 麦克看着夏飞，脖子间挂着的铃铛也正正经经的在中间。显得格外严肃，好像在认真听夏飞讲。 饶是夏飞现在心事重重也被麦克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给你，给你。”夏飞从口袋中掏出一盒包装精细的零食，哪怕是一只猫都能看出制作者的心灵手巧。 “我姐特地为你做的，你这鼻子也真灵。” 麦克非常不喜欢这种好笑的语气，好像他是什么愚蠢的动物似的，一爪子伸出去就要将盒子拍翻，听到后半句才堪堪停住，脖子一弯，将盒子叼起，跳下沙发，走到一边开始吃。 撕拉。 咦，是巧克力。 还是爱心型的，麦克吃满嘴留香。 夏飞看了一眼：“咦，猫可以吃巧克力吗。”和夏飘在一起，耳濡目染下，他大概也知道猫有些东西不能吃。 “不能。” 许蕴书也看到了，皱了下眉，走过去就要没收。 麦克眼急手快，一见对方过来，叼起剩下一半的巧克力，跳上窗户，跑了。 至于那张写着“谢谢许大哥救了夏飞”的便条，娟秀的字迹支离破碎的躺在盒底，完全没有人注意到。 夏飞哈哈笑：“我姐就喜欢猫，今天送个零食还送错了，回头我笑话她去。” 麦克一路走到了公园。 阳光太过炙热，连草地都显得焉答答的，麦克刚吃完了巧克力有些口渴，想到喷泉边喝了口水。 喷泉其实已经没有运转了，只有一汪浅浅的水淌在池底。 麦克趴在池边，伸长了脖子都够不到，于是跳了下去，站在水池里喝了个饱。 午后的阳光太过灿烂，公园里空无一人，只有白色喷泉里一只正在喝水的黑猫，一身皮毛黑得发亮，伴随着哒哒的舔水声。 撑着伞路过的夏飘停下了，轻轻叫：“麦克？” 麦克抬起头,就看到了一身碎花吊带裙，撑着伞站在路边的夏飘。 夏飘一看果然是麦克，不由笑了起来，露出小小的酒窝。 好巧。 麦克心想着，愉快的跃上喷泉，向夏飘跑去。 第十五章 麦克打架了 夜晚，一轮红月高悬。 洪二气喘吁吁将手中的汽油放下了，擦了擦汗，靠在油桶上，望着月亮：“这月亮真特么诡异，你说我们当初怎么都没注意到呢。” “诶诶，和你说话呢。”旁边没有回应，洪二戳了一下同伴。 “嘘！” 夏飞用力的嘘了一下，“别说话！” 夏飞轻轻松松的扛着两桶油，看着洪二满头大汗的样子鄙视的催促：“快点，弱鸡。” 洪二气笑了：“我又不是力量异能者，陪你在这偷油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跟你说！” “我弱鸡，自己搬！”洪二想了想，觉得自己受累为了谁，还要被嘲笑，真是亏大了，甩手扭头就走。 夏飞连忙拉住对方：“开个玩笑，玩笑，你要走仓库钥匙也要留下啊，不让我怎么关门。” 洪二：…… 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 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夏飞赶紧转移话题：“你说的没错，这月亮真特么诡异，话说你末世前干嘛呢。” 这话题选对了，洪二没有再走，而是回过身来。 “那时我忙着工作呢。” 洪二摸了摸口袋，就要掏烟，夏飞制止了他，顺着对方的眼神看到油桶，洪二把烟放了回去。 洪二：“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在这。” 夏飞：…… 洪二：“我没亲没故的，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就不行了，还有个姐姐。” 夏飞也把油桶放下了，安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洪二看着油桶：“真的决定要走了？” 夏飞拍了拍油桶：“还用说，老大不同意，我也是要走的。” “老大不喜欢那个风行者。”洪二叹道，转而又道：“不过他谁都不喜欢，除了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 敖胜的女伴就像转风车一样在换，这个夏飞是知道的，不过末世了，很多异能者都这样，无论男女，夏飞自己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却也没理由阻止别人。 洪二道：“保护好你姐姐吧！” 夏飞莫名奇妙：“我当然会保护好她的。” 洪二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远处传来喧哗，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晚上这个时候一般是没人的，除非发生了什么事。 “先把汽油藏起来。”夏飞低声道。 “嗯。” 两人很快搬起油桶离开。 麦克和夏飘玩得很开心，都忘了回去的时间。 月亮升起的时候，夏飘担心麦克走丢，打算亲自将麦克送回去，月亮的光芒蒙蒙的，照得清前路，却不大真切，脚步在草丛中发出沙沙响声。 夏飘忽然顿住了，前面一个模糊的黑影。 “喵。” 麦克面无表情的喵了一声，尾巴甩了甩，窝在夏飘的怀里看着对面的敖胜。 敖胜的身形在娇小的夏飘衬托下显得格外庞大。 嗯，庞大，主要是是横向的。 夏飘很紧张，麦克感觉自己被抱得紧了一点。 “……老大。” 敖胜缓缓的接近：“不是说了，不要这样叫吗，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夏飘没有回答。 “这么晚了，出来干嘛？”敖胜走到夏飘面前。 夏飘抱得更紧了，她低低道：“我要回去了……夏飞在等我。” 敖胜：“是吗，可是你走的不是回家的路啊。” 敖胜的眼中在月光下有着侵掠的神色，就像半路遇到傻兔子的狼，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夏飘呢。 夏飘闻到对方身上轻微的酒味，心道不妙，往后退一步，勉强按耐住拔腿逃跑的冲动，她语气稍微重了一点：“我出来送点东西，夏飞还在等我。” 敖胜：“你弟要去b市，但是不带你你知道吗。” 夏飘震惊：“不可能。” 敖胜：“以后你就跟着我，会过得比现在好。”他趁着夏飘处在怔忪中，一下子靠近了，握住夏飘的肩膀。 夏飘刚反应过来这是个谎话，就被人抓住了肩膀，往一旁拖，她顿时慌乱起来，但马上被捂着了嘴巴，连叫都叫不出声。 麦克在黑暗中，两只眼瞳闪着幽光，跃跃欲试，他瞅准了目标，一跃而起，十枚爪子在月光下闪着利芒。 刷刷刷。 “啊！” “啊……啊啊啊！！！” 夏飘被放开了，放声尖叫。 敖胜捂着脸，放声大叫。 很快敖胜的惨叫声完全压过了夏飘，夏飘停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敖胜都有些莫名其妙。 麦克优雅的落在一旁的草地上，舔着自己的爪子。 一秒钟他挥了十二爪，爪爪留痕，很好，速度完全没有下降。 麦克很满意自己的手速。 敖胜移开手，站了起来，月光下能看见脸上有数十道抓痕，每一痕都长而见血，混着他脸上愤怒的表情格外狰狞。 敖胜的手上缓缓出现了灰色的异能光芒，他是土系异能者。 麦克察觉四周氛围不对，绿色的草地下像是有东西翻滚向上涌出。 夏飘看到敖胜的脸不由愕然，而当对方手中亮起光芒时，她马上反应了过来。 “麦克，快跑！” 夏飘看到麦克坐在草地上不动，忍不住奔向他，想要去将麦克抱起来。 麦克突然刷的一下闪开，他原本坐着的地方冒出了一根尖锐的土刺，如果不是闪得快，麦克估计就开膛破肚了。 倒是夏飘往那边冲，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小腿被土刺划破，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麦克回身向敖胜龇牙，浑身的毛都炸开，他愤怒极了。 土刺一根一根的冒出，势必要将麦克钉死在地上，但是麦克灵巧快速的身影每次都能躲过，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而且越来越接近敖胜。 看着麦克愤怒的绿瞳越来越接近，敖胜也有些慌乱了，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敖胜毫不意外麦克接近了他后会以更加剧烈的攻击他。 土刺一根根像是竹笋一样冒出，尖处闪着寒芒，然而麦克还是越来越接近。 敖胜都要崩溃了，这是什么该死的怪猫！ 眼角扫过倒在一旁的夏飘，敖胜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啊！” 麦克正要做最后的冲刺，夏飘的叫声却让他顿了一下。 夏飘离麦克和敖胜的距离都有些远，而此刻她手边却冒出了一根新鲜的土刺，刺破了夏飘的手臂。 卑鄙！ 麦克停下来，恶狠狠盯着敖胜，眼中的戾气让敖胜不由一怵。 敖胜看到麦克果然不再前进，心下想，不过是一只破猫，除了速度了爪子利一点，还有什么厉害的。 想到这，敖胜凝结出一根土刺握在手中，缓缓的靠近麦克。 “小猫咪……” 他一边靠近一边道。 夏飘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又疼又急：“敖胜！那是许大哥的变异猫，你停下！” 许大哥？那个风行者许蕴书？ 敖胜心想，很好，那更该死了，我的组织我说了算，什么风行者通通滚出去，这只猫的尸体就当做警告好了。 敖胜握紧了手中的土刺，高高举起，猛地对着麦克刺下！ 麦克突然抬起头，绿色的瞳孔倒映出红色的月亮，敖胜狰狞横硕的面孔，他举起的土刺，刺间闪烁的寒芒，以及……风刃！ 许蕴书来了。 风刃划过斩断了敖胜手中的土刺，余韵未消盘旋着砍断了所有土刺。 敖胜握着断掉的土刺保持着戳刺的动作，一动不敢动，他的心神已经全然被脖颈间缓缓盘旋的一道风刃吸引住了，冷汗一阵一阵的流下。 刃间的寒意透过皮肤，直达他的心底，喉间一阵刺痛感，风刃刮破了他的皮肤，只要再进几寸，他割喉丧命于此了。 “误……误会，许老弟，这是误会，有话好好说。” 敖胜颤抖的讲。 一阵喧哗声传来，有人察觉到了动静，往这边过来了。 风刃顺着敖胜的脖子转了一圈，留下一圈完整的血痕，消散在空气中。 许蕴书走到了躺在地上的麦克身旁，弯腰将他抱起。 麦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 平日里生龙活虎的黑猫现在似乎被抽空了力气，许蕴书皱着眉摸了一把麦克的皮毛，湿湿的，许蕴书摊开手掌，借着月光就看到了一手的血迹。 许蕴书看了一眼敖胜，平日里总是淡然的眼眸带着冷意。 敖胜缩了缩脖子，没有说话。 那么多土刺，哪能每根都避过，麦克早就受伤了，愤怒支撑着他要把敖胜这个家伙干掉才能倒下，后来许蕴书来了，他心中一松，就感觉浑身痛得要死，站都站不住了。 “麦克还好吗？” 夏飘忍着痛问道。 许蕴书抬眼望去，首先出现的竟然是夏飞。 他一脸惊愕的看着场中：“发生什么了……夏飘，你怎么了。” 夏飞连忙上前去扶夏飘。 许蕴书抱起麦克转身就走了，陆续有更多的异能者往这边赶来。 洪二跟在夏飞身后，看着一地断裂的土刺，不难猜测敖胜在这跟人动过手……而且还输了。 洪二看了一眼敖胜，就移开了目光，他差点认不出那是敖胜，对方尊容实在不好，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抓痕，脖子上还有一圈完整的血迹，就好像整个头都被人砍下了再安上去似的，十分诡异。 赶来的异能者们也都面色古怪。 夏飞面色沉沉的查看夏飘的伤势，发现都是土刺伤的，整个h市只有敖胜一个土系异能者。 第十六章 没毛=裸/奔 许蕴书沉着脸给麦克包扎伤口，他的动作很熟练，姿态很专业，胸有成竹的表情让人信服。 如果让他当医生去给人做脑科手术，估计也是足以令人信服的。 当然……感觉和现实有时是两回事。 不久后，床上出现了一只木乃伊猫。 从头包到脚，只露出口鼻。 麦克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他差点以为自己瞎掉了，因为就算在晚上他也不可能什么都看不见的。 麦克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伤上加伤。 “你乱动什么？” 许蕴书的声音传来，麦克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喵。”低落的声音，我是不是瞎掉了，瞎掉了你还会养我吗。 回应他的是出门的脚步声。 麦克：(tt) 因为乱动，麦克的绷带有些松动，麦克看到一道光透过松动的角落。 咦。 麦克想要扒拉一下，但发现自己的手被束缚住了。 麦克：…… 麦克努力的蠕动了一下，像只毛毛虫，然后眼睛上的绷带掉了，麦克往前一看，顿时僵住了。 床边正对着一扇玻璃，而透过玻璃的反光他看到了一只浑身裹得像是木乃伊的猫。 麦克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反光中的木乃伊也跟着探头探脑。 终于确定了了那玩意是自己。 麦克：…… 他觉得身上好痛——好像更痛了，许蕴书是不是给他上辣椒水了，再想起自己现在的形象，麦克觉得心中也是一阵疼痛，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他晕过去后，许蕴书拿着一本书进来了，他戴着很久都没戴过的金丝边眼镜，若有所思。 “要把毛剃掉才能看到伤口，才能上药包扎。” 许蕴书靠在门边，托了托眼镜，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猫，眼角闪过一抹精光。 原来如此。 许蕴书放下书，走到床边，举起手中的剃毛器。 “麦克，麦克，小猫咪，你在哪？” 夏飘拄着拐杖四处呼唤着，她找了桌底，沙发后，窗帘下，角落，遍寻不到。 坐在沙发上的夏飞看着夏飘端着零食消失在拐角，奇怪的对许蕴书道：“每次来都不见小祖宗，他是怎么了？” 许蕴书：“他心情不大好。” 夏飘找了一圈回来，伤心的道：“麦克都不愿意出来见我了。” 夏飞头疼，安慰了几句。 两人说话的时候，许蕴书起身离开了，他走到浴室，打开了门，就见到了那只夏飘遍寻不到的黑猫，正坐在镜子前一动不动。 许蕴书漫不经心的道：“还看着呢，夏飘来看你了，带了点心，还有夏飞。” 麦克忧伤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久久不能离开。 镜子中一只被剃短了毛的猫——短得参差不齐，只有头上的毛是完好的，但这样反而显得他的头很大，缠着绷带的身子瘦小，黑猫圆圆大大的脑袋上，一双翡翠般碧绿的眼睛悲伤得简直能滴出水来。 麦克脖子间的铃铛好像压得他不能承受的低下了头。 ……就看到自己毛短短，刺刺的双臂。 麦克听到了许蕴书开门和说话的声音，头都没动一下，凝固在镜子前。 这是两天前他醒过来后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现在。 许蕴书：“怎么看也长不出来了。” 麦克宛如一座雕像，和洗手池融为一体。 许蕴书：“也不丑……就是有点怪。” 麦克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恍若与世隔绝。 “猫咪，麦克，你在哪？” 夏飘的声音由远即近的传来。 麦克终于动了，刷的一下藏得不见踪影。 夏飘探进头来：“麦克在这吗？” 她手臂上缠着绷带，腿上也是，拄着拐杖走过来，手上还拿着点心盒。 洗手间空无一猫。 夏飘转身，仍然不死心的往其他地方找，许蕴书走回去的时候遇见了夏飞。 夏飞捂着肚子：“许大哥，洗手间在哪？很急！啊，在这。” 许蕴书轻轻道：“我劝你不要……” “啊啊啊！！”夏飞惊叫着被赶出了洗手间。 “许大哥，有不明生物攻击了我！” 真的是不明生物，连长相都没看清楚就被赶了出来。 夏飞惊魂未定。 许蕴书补上了后面半句：“……进去。” 浴室里，麦克忧伤的望着自己的影子，久久不能移开。 夏飘没有看到麦克，心情有些低落，但到底有伤在身，精神不济，放下了点心后，就让夏飞送回去休息了。 将夏飘送回去，夏飞又来了一次。 “许大哥，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是这两天风平浪静的让人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夏飞严肃的道。 他已经知道了那天事情的发展经过，知道了敖胜对夏飘的心怀不轨，他是愤怒的。 想起平日里夏飘提起敖胜时候的反感，自己还经常叫她去递信，夏飘虽然不满意，却从来没有拒绝过，夏飞就很内疚。 夏飞叹道：“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护着夏飘，可是连她受了委屈都不知道……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早点走吧，以免生变。” 以夏飞对敖胜的理解，他心胸狭窄，这次在手下面前丢了如此大的面子，是一定得找回来的，不然他以后也难服众了。 现在不动声色的很可能是忌惮许蕴书的异能，盘算着更为大的阴谋。 想到这，夏飞道：“幸亏有许大哥在，不然我恐怕连我姐都保不住。” 夏飞庆幸遇见许蕴书，对方的能力又让他在感激之余多了敬畏，一直以来敖胜虽然有些恶习，但到底是元素异能者，级别又高，组织将他供到神圣不可及的位置。 但几天前，这个神圣不可及的人物狼狈万分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许蕴书：“明天就启程。” 夏飞点了点头。 夏飞走后，麦克钻了出来，慢慢的路过客厅，就看到许蕴书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想着什么，眸光偶尔流转，那苍白的面孔有着某种魅力。 麦克并不知道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句话，看到这一幕，他心中就骂了一声。 就算人模狗样，那也是剃毛贼！ 刚刚的谈话麦克也有听到的，甚至连夏飞脸上那感激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同情这孩子。 许蕴书才不会大发善心帮人呢，末世这段时间时间，麦克看过许多人类，找家人的，保护他人的，变成丧尸的，绝望的，哭泣的流血的，却只看过许蕴书这么一个从头到尾冷静沉着的继续生活的。 哪怕是回到许家大宅，看到空无一人的房子，他也没有什么表示。 麦克都不知道许蕴书在意什么。 现在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一个忠心又心怀感激的手下了。 夏飞在十多天前还一心为着组织谋划，想要拉许蕴书进组织，现在自己反而被拉出去了都不自知，还心怀感激。 麦克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了，他需要去吃点东西，让毛快点长长。 没有毛等于裸奔，他是没脸出去见人的。 “麦克。” 许蕴书在叫他。 麦克头也不转的继续走，这次他是把许蕴书这个剃毛贼恨到心里了，坚决不和对方说话——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说过就是了。 他现在就要表现一种我把你当空气的态度，进行冷战。让对方意识到毛对他的重要性，剃毛这种行为的恶劣程度，以及希望对方低头认错的决心。 许蕴书并没意识到对方正把他当空气，他很自然的展示了一下——我可以控制空气。 ……用异能把麦克拖过来了。 麦克死鱼眼望他。 第二天，许蕴书和夏飞注定是走不出成了。 尖锐的警报声盘旋在别墅区的上空，打破了平静。 有丧尸闯进了这片区域。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的丧尸，头发和裙子脏脏的，抱着一只半个身长的泰迪熊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起先所有人都没发现异常，泰迪熊遮住了女孩半边残破腐烂的脸，她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饥饿的小女孩。 直到有人被咬伤。 许蕴书和夏飞赶到现场的时候，丧尸已经被击毙，趴在地上，头和身体分离，四周围绕着一圈的异能者。 敖胜脸色严肃的站在中间，他脸上和脖子耳朵伤口还没有愈合，显得有些可笑，但没有人会笑，所有人的目光都严肃得近乎沉痛。 地上那只闯入的丧尸代表着他们这地方已经不再安全。 一个精瘦得像是猴子一样的男人跑了过来，对着敖胜低声说了几句。 敖胜听罢，抬起头环顾四周，沉声道：“别墅区地理位置高，前面空旷，原本不可能有丧尸在我们没有察觉到情况下进入，但我们忘了还有后方。” “丧尸是从后山进来的。” 别墅区位于一座山的半山腰，后山人迹罕至，又有围栏，没想丧尸竟然会从后山绕进来。 “更不好的消息是……”敖胜顿了顿，“后山的另一头就是东区。” 众人哗然，东区是感染最早，也是丧尸数量最多的区域，如果东区的丧尸直接由后山进入，后果不堪设想。 敖胜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停止喧哗，他抽了一口烟：“现在我决定，组建异能小队，一同前往后山，驱赶丧尸，修建围栏！” “老大，我们听你的。” “必须将它们赶出去！” “守护家园！” 敖胜这时却突然向朝许蕴书走来，在相距一米的距离停下，众人都不由停止了喧哗，看向他们。 “这时候就需要摒弃所有的私人恩怨，为组织也为了所有的人奉献出自己的力量，你说呢。”敖胜。 他这话说的显得自己大量，在其他人眼里就像是许蕴书对他们老大心怀不满，而敖胜还大方的原谅了他似的。 许蕴书哪里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他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自当尽力。”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夏飞知道这告别是告不成了。 第十七章 出发了 许蕴书正在收拾行李，需要的物品只有一个包，和一只黑猫。 “药品。” 麦克给了药品，许蕴书装进包背包中。 “水。” 麦克给了水。 “衣服。” 麦克给了衣服。 “食物。” 麦克给了猫粮。 许蕴书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麦克正襟危坐，无辜的看着他。 许蕴书抚了抚额头，声音沉了一点，务必让他感到压力：“麦克。” 麦克坐在大袋猫粮旁边，坚决不动摇。 “你在挑战我的忍耐性。” 麦克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心想，我的空间，你又能怎么样。 他挑衅的看着对面的剃毛贼。 “还是你比较想让我切开你的肚子拿？”许蕴书漠然的道。 麦克一抖，四周的空气缓缓流动起来，并且隐隐向他的肚子靠近，好像只要一不满意就会化为利刃切开他的肚子。 这样的威胁反而激起了麦克的逆反心理。 麦克扭头就往后面跑，半途就被气流束缚住了后腿，倒挂在半空中。 又来这招！ “笃笃”有敲门声传来，许蕴书转身开门，麦克就啪叽一声掉在地上，起身飞快的钻进背包藏起来。 夏飞背着一个包进来：“许大哥你收拾好行李了吗。” 许蕴书：“好了。” “真的……吗。” 夏飞迟疑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瘪瘪的包……还露着一条尾巴，再看一眼旁边那大袋的猫粮。 “好了。”许蕴书面无表情的道，转身提起背包，将麦克的尾巴塞进去，拉上拉链，利落的单肩背上，一手插着口袋就出门了。 夏飞连忙跟上。 “老大还有几个兄弟都在下面等了，丧尸是从后山进入别墅区的，此行务必要将他们赶回东区，并在那建个隔绝带，这估计要好几天，在森林里，说不定有变异动物，如果大哥食物不够了句和我说，不要客气。” 许蕴书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自然不会有食物，夏飞知道组织分发的食物不多，根本不够留余，所以特地这样讲。 “嗯。”许蕴书点头。 楼下停着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许蕴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无视其他人探究的目光。 夏飞也进来了，坐在许蕴书身旁。 车行了一路，气氛有些沉闷，只有敖胜在夏飞和许蕴书进来的时候淡淡的招呼了一句，你们来了。 前几日的不愉快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敖胜似乎真的要摈弃私怨。 许蕴书不在意周围的环境，但其他人却不能不注意他的……背包。 “许大哥，把小祖宗放出来吧。”夏飞看了一会儿从一上车就动来动去的背包，忍不住道。 这折腾的，他看了都有些蛋疼。 看，滚下去了吧。 许蕴书将从座位上掉下去的包提起来，拉开拉链的一角，一个猫头就迫不及待的伸了出来。 麦克探出头喘了口气，就看到车里纷纷看过来的目光，那个讨人厌的敖胜也在其中。 麦克在敖胜脸上留的印记，让所有人意识到麦克是只变异猫不是夏飞随便说说而已的，在这当头，异能者都少见了，变异的动物还能认主，而不是被丧尸病毒感染为怪物的实在稀少。拥有一只变异动物，相当于一个人有了两份力量，能不让人羡慕嫉妒吗。 他们看着麦克的目光火热了起来。 麦克：头上的毛明明是完好的，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好暴躁，爪子又痒了。 车顺着公路行驶，渐渐的道路越来越窄，坡度越来越大，直自水泥路消失，前面一条崎岖蜿蜒的道路通向树林。 越野车停下，开车的异能者下车看了一下，回来便打开后车厢拿东西。 “前面车过不去了，要步行。” 异能者边说，边把铁锹等建围栏需要的工具丢给队友们。 所有人只好陆续下车，向山里面走，泥土混着杂草乱石，这片区域人迹罕至，道路只能他们自行摸索。 “大家都注意点，可能会有猛兽和丧尸。” 敖胜道。 麦克在包里探出一个脑袋，警惕的看着四周。 但是赶了一天路，别说丧尸了，却是兔子都没遇见一只，等月亮升起的时候，异能者们捡来树枝点燃篝火，围坐着，轮流守夜。 敖胜拿出一张地图看了看，“按照我们的速度，如果没有遇到丧尸的话，明天下午就可以到虎口区了，到时花点时间建好隔绝带就马上回去。” 虎口区是山上一个地形比较奇特的区域，形如虎口，他几乎横贯这座山面的东西，两面较高，中间低平，异能者们打算就在此处建立隔绝带。他们计划在中间挖一条足够深，最够宽的深坑地带，丧尸掉下去也上不来，然后将挖出来的土填虎口的较高地带。 这个计划得实施，敖胜的土系，许蕴书的风系，和夏飞的异能系都将会派上大的用场。 “有老大在，有丧尸也不要紧，来一只打一只，来一群打一群。”瘦猴一样的男人道。 “就你会说话。”敖胜笑道。 那瘦猴一样的异能者叫做小刘，一向是最喜欢谄媚敖胜的。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敖胜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只正探头吃许蕴书喂的面包的黑猫。 小刘了解的眨了下眼睛。 等到夜声人静，人们都睡下的时候，麦克悄悄的从包里面钻了出来，他站在原地伸了一下腰，在包里呆了一天实在是太闷了，现在他要出去活动下。 倚靠在树干上的许蕴书闻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闭上了眼睛。 林中深处，偶尔有不知名的虫鸣鸟叫，麦克在各个树枝上跳跃行进，走了一会前面就隐隐有水声传来，夜光下的小河水面闪闪发光。 麦克站在树枝上，突然往后看了一下，后面一片黑暗，静悄悄的。但是麦克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他大半夜出来就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副没有毛的模样，没想还是被人看到了，麦克不悦。 清澈欢快流淌着的小溪似乎平静无害，偶尔有几条晶亮的鱼尾露出水面，溅起几缕水花。 麦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第二天，许蕴书在听到了一阵扑腾声时就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的琥珀色，毫无睡意。 麦克一脚踩在他胸前，咬着一条鱼无辜的看着他。 那鱼不断的在黑猫嘴边扑腾，麦克原本是要把鱼放在许蕴书身上的，没想到对方却醒了。 没有整到许蕴书，麦克有些遗憾。 许蕴书冷静的看着他。 那头，有人慢慢醒了过来，麦克把鱼往地上一丢，溜进背包去了。 夏飞一醒来就看到地上拼命扑打这尾巴的鱼，有些惊讶：“哪里来的。” “这倒好，现成的新鲜早餐。”夏飞笑着道，起身就要将鱼抓起来。 手刚伸出去，许蕴书却阻止了他的动作。 夏飞疑惑的抬头。 “这鱼不能吃。” 在许蕴书的示意下，夏飞这才注意到鱼的牙齿，这只黑猫身长的鱼微微张着嘴喘气，露出细细密密让人毛骨悚然的牙齿，且隐隐泛着幽光，似乎有毒。 夏飞心中一寒：“这鱼……被感染了？”幸亏刚才许蕴书拦着。 鱼已经离开水许久，但现在仍难生命力顽强，不断扑腾着。 许蕴书用风刃切开了鱼的身体，没有血流出，而鱼肉则是紫色的。 周围发出一声惊叹，夏飞才发现异能者们都围了过来。 “咦，这是什么。” 等鱼已经死透了，有异能者伸出手去，在鱼的脑袋中拿出一枚圆圆的珠子，浑浊的珠子怎么会在这只被感染的鱼脑袋中出现？ “我好像也在丧尸的脑袋中看过这个。” 有异能者出声道。 众人议论纷纷，倒是许蕴书没什么意外，好像早就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一样。 麦克偷偷的探出一颗脑袋，观察许蕴书。 就在这时，洪二从树林里半扶着瘦子小刘出来。 小刘已经昏迷过去了，浑身泛青，最终异能者们在他脚处找到了伤口，一排细密的牙齿见血，污血从里面流出。 “我起来上个厕所，就看到他晕倒在草丛边。”洪二解释道。 “小刘的裤管是湿的。” “他往小溪那边去了。” 想起刚才那只感染的鱼的牙齿，再看小刘的伤口，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发生什么了。”敖胜这时才赶过去。 “瘦子被溪中的感染的鱼咬伤了。” “风行者的猫今天叼来一条受丧尸病毒感染的鱼，就在那边。” 敖胜往麦克在的背包看了一眼，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小刘昨晚干什么去的，敖胜猜这一定就是那只可恶的黑猫干的好事。 当下也没说什么，交代了众人几句注意安全，派一个人先将昏迷的小刘送回去安置。 麦克探出头，撇撇嘴。 谁叫那家伙要来抓他，一看就不怀好意。 许蕴书弹了一下他的脑袋。 众人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上路了，行进中更加谨慎小心了一点，毕竟这才一天就损失了两个人。 敖胜也没有再搞什么小动作。 路中，麦克探着脑袋，一边嚼着口中的零食，一边望着四周。 夏飞看黑猫一路嘴都没停过，忍不住快步上前，对许蕴书道：“许大哥，你不怕小祖宗把东西吃完吗，这还有好多天呢。” 许蕴书：“不会。” 麦克在吃杏仁，两只爪子摁住，用牙齿咬开，姿势别提多熟练了，他见夏飞靠近，就随手把外壳挥到他身上。 夏飞被扬了一身壳，郁闷的走开，总感觉被猫鄙视了。 第十八章 晶核 “啊……多谢！” 夏飞听到动静，侧头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丧尸，他对着不远处的青年笑着道谢。回头就一拳打烂了一个丧尸的脑袋，挥了挥手甩掉满手的黄色黏液。 许蕴书将身边的风刃收回，白色的衣角竟然没有染上任何污浊，和夏飞形成鲜明的对比。 “许大哥救了我那么多次，实在无以为报。”夏飞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许蕴书回答。 麦克从许蕴书肩处冒出一个脑袋，看了一眼夏飞，这个青年的身体上都是丧尸的黄色浓浊液，手上的黄色液体混着脑浆，他看一眼就觉得惨不忍睹，以许蕴书的洁癖来说，竟然还会救他。 麦克觉得难以理解。 “这是今天第几只了。” 洪二的异能类似于铜皮铁骨，强化了身体后，比任何人都不怕打，这时候看了一眼许蕴书杀死的丧尸这样道。 “第五只了，连上老大早上杀的那只。” 夏飞道。 自从离山后的东区越来越接近，丧尸也多了起来，好在他们人数也多，对付这些偶然爬到山上的丧尸足够应付。 他们此次的任务其一就是要把爬进来的丧尸都杀死，所以敖胜下了命令，三人一组分开行动，围杀丧尸。 想到这个，洪二想要骂人：“好好的分开什么行动，把隔绝带弄好才是，丧尸那么多进来杀再久也杀不完！” 三人正要离开，这时夏飞突然停下来。 “等一下。” 夏飞走向一个丧尸脑袋旁边，他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将脑袋在西瓜一样砸烂，然后咦了一声。 洪二嫌弃道：“你在干嘛，好恶心。” 夏飞举起丧尸脑袋中扒拉出的结晶晃了晃。 “丧尸脑袋中真的有这种的东西。” 他笑意盈盈的道，年轻的脸上带着孩子气：“你们说这东西干嘛的。” 晶核在他的手中摇晃，反射出几道光芒，浓浊的黄色晶体并不好看，许蕴书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光。 像是劣质的水晶。 许蕴书心中想着，不过应该有些好的。 麦克不再掩饰自己短毛的身体，努力伸长着躯体，两爪扒在许蕴书肩膀上，探头看着那结晶，他的精神力比人类强大，之前就隐约能感觉到丧尸脑袋里有支撑他们活动的能量，原来就是这个玩意……一些异能者也有类似的东西才是。 并不是所有异能者都有这种结晶，好像是一定级别的才能产生。 就麦克感觉出来的，比如夏飞的额上就隐隐有力量的红光，而洪二没有，至于……许蕴书，麦克表示这家伙他已经探查不了。 另外让麦克疑惑的是，许蕴书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难道他的精神力也能探查出吗。 三人回去的时候，异能者们已经聚集在一起了，敖胜宣布了新的决定——明天开始动工修建隔绝带，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晚餐的时候，夏飞带了他的食物分给许蕴书，在他看来，许蕴书那个瘪瘪的，好像只装了一只猫（事实也是如此）的背包应该已经没有食物了才是。 夏飞：“许大哥，吃面包！” 许蕴书拒绝了，并且从包里面拿出了面包。 “喝水！” “不用。”许蕴书拿出了一瓶矿泉水。 “水果？” “我有。”再次拿出。 看了一眼依旧瘪瘪的背包，夏心想难道这包其貌不扬，其实容量很大？ 夏飞拿着自己的面包水和水果走回去了，心中还是很疑惑。 背包中唯一的东西——麦克，正摇着尾巴有些不耐烦的蜷着，要东西就要东西，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揉一把我的耳朵？ 夜间山里多蚊虫，睡觉如果有虫子爬到身上是很难受的，麦克察觉到这几天许蕴书几乎都没睡觉，就感觉是这方面的原因。 毕竟许蕴书这家伙有些洁癖，又从来没风餐露宿过，估计是很难忍受的，于是晚上的时候即使许蕴书没说，麦克也自觉的从空间里找出一层软垫给对方。 许蕴书没说什么的接受了，倒是夏飞路过的时候注意到，看了一眼背包欲言又止。 “包里拿的。”许蕴书平静道。 一旁的洪二对着夏飞点了点头，表示他真的看到对方从包里拿了。 夏飞恍惚的走了。 接下来就是挖隔绝带的苦力活了，异能者们一个个苦哈哈的成为了农民工，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到一个星期都晒得黑红黑红的。 倒是许蕴书，一直保持着干净整洁，像是来旅游的少爷似的，在一群脏兮兮的异能者们中越发显眼了——不过也只有许蕴书敢去溪边清洗，那里面的鱼可不是吃素的。 除了许蕴书的外形突出显眼，又养着一只不能招惹的黑猫之外，还有一点饱受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就是他的那个黑色背包了，总是瘪瘪的，其貌不扬，却能一直有东西能拿出来。 许多异能者大包小包带来的食物已经见底了，可对方的背包中食物却还是源源不断的样子。 这个包到底放了多少东西？一直是众人心中的一个疑问。 是夜，众人都睡下，许多日的风餐露宿让异能者们到了随时都能睡着的地步，现下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上，不时翻身或是发出呼噜声。 守夜的异能者时不时的巡视的走过，火光一阵明灭，敖胜却毫无睡意。 明天就要完成最后的修建了，对于敖胜来说，此行的目的才堪堪完成一项，另一项，他眼睛微微往一边看去，那里一个白衣的青年正平静的闭着眼倚靠在树干上。 ……要怎么除掉这个眼中钉，敖胜思考着办法，隔绝带已经快要建好了，只剩下一小角，之前他隐而不发除了小刘的事情让他心生忌惮之余，就是建这隔绝带还需要借助对方的能力。 敖胜思索了一会，忽然觉得四周安静过头了，只有几声起伏的呼噜声。 守夜的人似乎……很久没有经过了。 忽然感觉不妙。 咯吱，树枝被踩塌的声音响起，踏踏，拖长的行走声，撕拉，衣衫划过树叶的声音。 敖胜瞪圆眼，猛然坐起来，就看到四周黑暗的深处密密麻麻的丧尸正蹒跚的往这边走，像是丛林中的尸体鬼混在摇晃着。 “醒醒！丧尸来了！”他断喝道，站起来踢了踢地上的人人。 “见鬼。” 敖胜骂骂咧咧的。 “这几日的动静不小，夜里也点着火光，恐怕就是这样被引过来的。” 敖胜回头就见许蕴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身旁，眼中清明，冷静的道。黑暗的树林里，火光明灭，他的皮肤越显苍白，那淡色的眼眸此刻在阴影中竟然显得阴沉幽深。 敖胜暗骂一句，原本以为清扫了四周的丧尸就可以了，没想到东区的丧尸竟然能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异能者们睡意朦胧中醒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幕都傻眼了。 “这不是在做梦吧。”夏飞喃喃道，还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如果丧尸走到了别墅区，我的老婆就完了。” 有些异能者开始绝望，他们可不能跑，后面就是安置家小的地方。 “给我九条命也杀不完啊！” “大哥，怎么办。” 这时夏飞道。 敖胜本来以为再叫自己，可一回头才发现他看的是许蕴书，其他异能者也隐隐把目光投向对方，这几日的相处下，他们见识了许蕴书的能力，心中的敬意越发重了，现在不由求救于对方。 我才是你们的老大。 察觉到这一点，敖胜火气上升，却只能压抑下来，干脆不再出声，看许蕴书要怎么安排。 丧尸一步一步的接近，有些已经从黑暗处走到了火光能及的地方，身上淌着黄色的粘液。 许蕴书突然走到篝火旁边，火焰燃烧着，火蛇在他的眼中明灭，众人不由往两旁让开了一点，就在刹那，他们都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起，聚拢在一起的篝火突然四散开来，被无形而有力的力量推着，飞速向前。 “刺啦。” 着火的木材插入树干，有些则燃了草地，天气干燥，草木遇火即燃，正好形成一个完美的半圆，越燃越旺，将异能者们包围住，阻挡了丧尸的步伐。 敖胜看着怔愣的众人，冷声道：“丧尸不怕火。” 丧尸连痛觉都没有，根本不怕任何东西，只会不断的前进寻找血食。 “对。” 许蕴书缓缓的道：“却能延缓它们的行动。” 一名首先丧尸走到了火圈，步入火中朝他们行来，它干枯贴在脸上的皮肤皱巴巴的，身上的衣服在火中化为灰烬，脸上的皮肤也在燃烧，露出头骨。 它虽然不怕火，但火却能燃烧他的躯体，没走出火圈，丧尸下半身就被烧断了，匍匐在地的爬出来。 有异能者率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一把踩碎了它的脑袋。 像是被打开了某种开关，异能者们上前将挣扎进火圈的丧尸们斩杀。 如是这般，所有人都觉得比较轻松，还留有余力。 唯一不利的是，丧尸源源不绝，再轻松也有会有疲惫的时候，许蕴书道：“剩下的隔绝带必须建好，以免更多的丧尸进来。” “许大哥，我和你去！” 夏飞连忙道。 “你留着，我和敖胜就可以。” 敖胜土系和许蕴书的风系配合绝对是挖掘隔绝带的最后搭配，夏飞看了一眼敖胜，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许蕴书看了一眼敖胜，转身就往丧尸堆的林中走去，他步入火焰的时候，火焰从他两边退散开，就好像许蕴书身边绕起了一阵气流将它们吹开，丧尸靠近，头颅就被一阵风刃收割，一个人就走出了一整条路。 敖胜注意到四周隐隐的目光，咬了咬牙，身上覆盖一层浅浅的土黄色薄膜，紧跟对方其后。 麦克从许蕴书的包里探出一个头，绿幽幽的眼睛注视着后面的敖胜。 四周还有零散的丧尸冲进来，敖胜杀得满头大汗，根本没注意到麦克看了他一路。 麦克疑惑，许蕴书真想帮那些异能者，叫他出来吐个三昧真火不是更有用，何必大费周章？现在倒像是拖着他们，要把敖胜单独拉出来似的。 单独拉出来干嘛，月下幽会？ 麦克左看右看都觉得对方不像是有姿色的样子…… 第十九章 许蕴书的目的 麦克研究了一路也没觉得对方哪里出众了。 胡子拉碴，又满脸疤，糟心模样。 麦克下了结论后就安心的埋头进包里，他觉得许蕴书应该不是看上对方了。 一路厮杀，等到了建着隔绝带的虎口区时，敖胜已经感觉到有些力竭了，等看到隔绝带现在的情况时，他不由也产生了要完蛋的想法。 隔绝带深有六七米，宽约十多米，斜斜的在略有些坡度的土地上，左右不见尽头。这样一条深长的壕沟是足以阻挡丧尸的，不过半中间有十多米长是平坦的土地还没有动工，这是原本预计在明天就能完成的任务。 也是丧尸现在行进的道路。 “这根本没有办法过去。” 远远的站在坡上，敖胜气喘吁吁食物扶着旁边的树干，看着前面的许蕴书，忍不住道。 那仅有的平坦通道被丧尸们蜂拥的霸占了，远远望去像是流动的蜂窝似的，由于太过拥挤，有些丧尸还被同伴给挤下了壕沟。 敖胜一阵头皮发麻。 许蕴书没有说话，拉起敖胜的衣摆王丧尸群众走。 “你疯了，想去送死吗！”敖胜挣扎起来，脸上的疤痕都因为动作过大而扭曲着。 “不战而退，你就是这样做首领的？”许蕴书轻嘲。 “你！”敖胜怒道。 麦克从许蕴书的肩膀处幽幽探出有一个头来，看着对方，微微张嘴，露出一个猫的冷笑表情，雪白的獠牙微微露出。 乖乖听渣主人的话，不然有你好看。 敖胜一顿，却不是被麦克吓的，他看到了许蕴书的表情，那双眼中有着的冰冷，隐隐还有杀意，敖胜确认，如果不按照对方的意愿行事，首先就会被杀掉。 看到敖胜不动，许蕴书拖着他的衣领再次前行，一路上丧尸对他们张牙舞爪却靠近不了半分，偶有冲破许蕴书周身气流的，就被他一把风刃斩杀。 黄色的浊液四溅，麦克又藏进了背包，眼不见为净。 越往前丧尸越多，阻力越大。 等到了丧尸的通道的正中央时，许蕴书的身上已经染上了丧尸的黄色浊液，少见的有些狼狈，他站在中间，把敖胜往地上一放。 “这里，开始。” 敖胜勉强站稳，看了看周围一整圈面容狰狞的丧尸，有些发憷，虽然他也杀过不少丧尸，但是像这样被上千只丧尸包围成一团的景象也是第一次遇见。 “开始。” 许蕴书说着，控制着气流包裹住两人，手中一把成形的风刃划过，插中一只丧尸的脑袋，再狠狠的挥出，划过几圈，连中两只丧尸的脑袋才缓缓消散。 麦克从包里面爬了出来，露出自己短毛的身体，坐在许蕴书的肩膀上，蠢蠢欲动的动了几下爪子。 许蕴书一个眼神阻止了麦克。 麦克只好将酝酿到喉间的幽蓝色火焰吞下，有些烦躁的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脖子，许蕴书到底要干什么？不累吗，他都看到他流汗了。 发现有许蕴书挡着，丧尸没法近身，敖胜缓了一口气，站定，双腿接触地面的地方缓缓发出土黄色的光芒，以他为中心，土地开始出现龟裂。 丧尸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往中间的两人挤去，长而尖锐的指甲划过周围的气流发出刺耳的声音，朝他们嘶吼，张开半腐烂的血盆大口，熏出来的腥腐气息就几欲让人窒息。 许蕴书的额角有汗水流下，支撑得也有些困难了。 通道的边缘处土石碎裂开始严重，有丧尸滚下了壕沟爬不上来， 随着敖胜的土地异能控制着整合片区域的土崩瓦解，丧尸纷纷跟随着土石的滑落离开。 半个小时后，原本这条长十多米的土地已经碎裂，丧尸在壕沟里挣扎不起，扭断了同伴的肢体，最中央，只有一块能站两人的土地支撑着敖胜和许蕴书。 两人都耗尽了异能而精疲力尽，其中许蕴书似乎更为疲惫谢，因为他挡住了丧尸的不断攻击，湿湿的发丝粘在额上，平日平静有神的眼睛也有些疲惫的垂下眼帘。 “现在怎么办。” 敖胜道弯着腰，双手摁住膝盖气喘吁吁的道。 “不知道。” 许蕴书回答。 “我没力气回去了。” 敖胜侧脸看着许蕴书耗尽异能而疲惫的脸，突然心中一动。 除掉对方，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许蕴书耗尽异能，但他还留有余力，周围都是能为他所用的土地。 只要他再稍稍裂一点土地，许蕴书立足之处分崩离析，就下去和丧尸作伴了。 许蕴书为了挖掘隔绝带而被丧尸杀死，这理由是如此让人信服，他手下的异能者们会感激许蕴书的付出，却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好像所有理由都找好了，敖胜都觉得自己不动手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许蕴书的背包已经不在了，麦克干脆也就无视自己剃了毛的身体，坐在许蕴书肩膀上，此刻见到敖胜的表情一变，心中就不妙。 “许老弟。” 敖胜开口了：“这次多亏你了。” 月亮缓缓的往东边移动，红色的光晕说不出的妖异，整个林地安静得呼吸可闻，无数的丧尸在坑底挣扎着无法上来。他们站着的一小块地如同海边的孤岛，随时可沉没。 然而沉不沉没是自己说的算。 敖胜想着，接了下去：“不瞒你说，前几日的不快，其实我记在心里，啊，你别急，听我说完。”察觉到许蕴书似乎一动，敖胜马上安抚道。 “当然，现在我是真心不在意了。”敖胜站起身，看着依旧沉默的许蕴书，语气诚恳。 “我真心谢谢……为了建隔绝带牺牲掉。” 他话音一落，许蕴书脚下便感觉一空，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许蕴书手一抬堪堪搭住了边沿，而脚下是饥饿的丧尸则试图伸出手够许蕴书的脚。 敖胜抬起手中已经凝结好的土刺，就看见一只黑猫愤怒的冲了上来。 敖胜虽然有准备，仍然为这样的速度感到措手不及，一下被咬住了手臂。 甩了几下都甩不下去，敖胜眉头一皱，直接用土刺对准麦克，麦克身上还留着绷带呢，可不想在往身上戳一个口，只好不甘的放开嘴巴，身体往下落。 麦克半途中扒拉住了许蕴书，但是许蕴书毫不留情的把他给扯下丢下去了。 麦克：…… 没爱了！ 对着满地奔跑过来的丧尸，麦克心中怒火冲天，也不管许蕴书不让他吐火了，一个劲吐了个爽，幽蓝色的火焰一下子蔓延了整个丧尸坑。 敖胜解决了黑猫，正要专心折磨一下许蕴书，就发现不对劲，他看着满目的蓝色火焰和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丧尸，有些愕然。 在这愣神的功夫，敖胜就感觉脚腕一紧，低头一看，许蕴书抓住了他的脚，敖胜一皱眉，就要将人踢下去，但一阵大力袭来，却是他被人扔下了坑。 敖胜掉下来后翻滚着，惊叫了一会儿，才发现那火焰并不能伤到他。 许蕴书放开手，纵身跳下，完美的落到地上，不见一丝狼狈，哪里是精疲力尽的样子。 “你还有力气？”敖胜愕然。 许蕴书一脚踩住他的胸膛。 “你故意骗我！”愣了一下，敖胜马上反应过来，他怒道。 许蕴书脚下用了点力，在对方想要起身的时候往他胸膛一蹬。 感到胸腔内一阵气血翻涌，终于明白自己受制于人，敖胜顿时老实了。 “你想干什么？” 许蕴书他缓缓俯下身。 “你猜？” 青年苍白的模样，眼底淡淡的神色此时在敖胜眼里宛如修罗，让他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在劫难逃。 “为什么？”之前那样戏弄他有什么意思。 “猫杀死老鼠前都会逗弄一阵，因为这样比较有趣。” 对方这样回答。 正往这边走的麦克闻言不赞同，他就没有这样的恶趣味，他连老鼠都不碰一下…… 麦克刚才用力过猛，现在浑身都冒着蓝色的火焰，往这边走的时候，其显眼程度连许蕴书都瞟了一眼。 就这一眼的功夫，敖胜却突然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 敖胜的手刚才放在一边，正好有一只只剩下头连着肩膀的丧尸爬了过来，啃了他一口。 “我被咬了啊啊！！” 他在地上疯狂的打滚。 许蕴书将丧尸头踩碎，他脚上穿的可不是当初在室内穿的软皮鞋，而是一双长筒的军靴，厚厚的鞋底的一踩下去嘎嘣脆。 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晨曦的光芒透过树叶，渣主人浅褐色的头发微微扬起，白色的衬衫染上了污渍，四周都是火焰和残肢，苍白淡漠的青年眼睛不眨的踩碎头骨，这画面，竟然透出一种诡异的美丽来。 麦克有些愣住了，怀疑自己太疲惫产生了幻觉，不然怎么会觉得对方美得像一副画一样。 再看一眼被他踩爆的头颅，麦克确定自己看错了，谁会把这么重口味的东西看成画啊。-_- 麦走了过去，然后看到重口味的画面仍在持续着，许蕴书随意的将一旁嚎啕乱滚的敖胜踩住，俯下身抓住他的头发，手中风刃一闪，利落了割下了对方的脑袋。 麦克：…… 麦克缩了缩脖子，感觉脖子间也凉凉的。 许蕴书劈开了敖胜的脑袋，避开了溅出的脑浆，手伸进脑壳里翻搅着什么。 麦克停下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靠近，他真的看错许蕴书这个人了。 他根本就不洁癖！ “咦。”许蕴书发出轻轻的惊喜声。 他微笑的拿起手中的晶核，结晶处于污杂的人脑中，却没沾染上任何东西，晨曦清亮的光芒透光那枚暖黄色的晶体，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这才像样。” 许蕴书嘴角的弧度勾起来，仰着头观察着，眸中闪烁的光彩比结晶还纯净。 那是纯然的欣赏。 麦克突然明白过来，许蕴书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晶核，无论是引出敖胜还是戏弄对方，只是达到目的前的游戏而已。 他忽然觉得有点冷。 第二十章 重要的东西 清晨的公路上，一辆越野车匀速向前，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显示着主人愉快心情。 许蕴书捏着麦克的脸，往两旁一拉。 “死猫，我给你报仇了，不开心？” 他面无表情的道。 麦克的整张脸都变形了，一边挣扎一边翻白眼，明明是你不开心才对，折腾猫算什么？ 许蕴书拿到敖胜的晶核后，并没有开心多久，因为那枚晶核很快就就在他的手手风化成为粉末，顺着手指散落。 那时许蕴书脸上的愕然还历历在目，他恐怕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之后许蕴书的心情便有些恶劣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夏飞把音响关小，他疑惑道：“许大哥，你有说什么吗？” 他还不知道敖胜被许蕴书杀掉的事情，只知道敖胜和许蕴书将隔绝带建好，阻止了更多丧尸的涌入，他和其他同伴将丧尸杀完后精疲力尽的躺着地上休息，是许蕴书将他拉起来开车的。 “准备前往b市。”那时许蕴书淡淡的道。 夏飞经历了这些事，对许蕴书越发信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当下虽然疲惫仍然动身开车。 “没有什么。” 许蕴书说着将猫扔掉，闭上了眼睛，似乎打算养会神。 夏飞不敢打扰，继续开车，心中想着不告而别也不知道洪二会不会因此生气，但这念头一闪而过就没心没肺的抛到脑后了。 车窗外树木在飞速的退后，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夏飞清秀的脸上有两个黑黑的眼圈，眼神却是明亮的，心情难掩雀跃，他就要摆脱这个地方前往b市了。 一想到这，夏飞就忍不住喜悦，这次没有敖胜拦着，也没有其他的事情牵绊。 夏飞勾住嘴角，抵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和着音乐的节拍敲打。 这头麦克脱离了许蕴书的魔抓，迅速离得他远远的，钻出车窗走到前车盖，良好的平衡能力让他如履平地，他调整姿势趴下，柔软的身体蜷缩成一个圆，眯着眼吹风。 夏飞原本怕它会被甩下去，开得兢兢业业的，但过了一会，就发现麦克的身体不动如山牢牢的在车盖上好好的，才稍微放下心，时不时瞄一眼麦克，觉得很有趣。 山风吹在身上凉凉的，麦克尾巴拍了拍车盖，翻了下肚皮，他有点想念夏飘了。 冷冰冰的罐头终究不如新鲜制作的食物好吃，吃了这么多天，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过了一会儿。 夏飞正在调小声音，不下心摁错了键，一时重金属声吓得前面的麦克都跳了起来。 “许大哥，吵到你？” 看到许蕴书睁开眼，夏飞紧张道。 许蕴书摇了摇头，看向窗外，对着前面的猫招了招手。 这是招狗呢，麦克心想着，但身体还是没骨气的爬起来走到窗边，跃进了对方的怀里。 许蕴书摸了摸黑猫的的身体，发现手下刺刺的，触感实在不好后，顿了顿，就把手放在了黑猫的头上，□□那仅剩的完好皮毛。 许蕴书的动作很轻微，但麦克敏感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嫌弃，顿时就感觉心中一刺。 麦克被触到了逆鳞一般。 还不是你剃的，到头来还敢嫌弃！ 麦克的爪子已经愤怒得伸了出来，勾住许蕴书的裤子。 许蕴书眉头一皱，手下也是微微用劲。 那边夏飞还在火上浇油。 “小祖宗这个造型……是许大哥剃的吧。”他忍笑道。 麦克马上把注意力放在夏飞身上，看对方还要说什么，夏飞并不知道也要倒霉了，接着道：“这个狮子造型真不错。” 夏飞找话和许蕴书闲聊着。 “不过小祖宗应该是不喜欢的，这还是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他露面。” 许蕴书笑了一声。 夏飞：“哈哈哈……” 麦克盯着夏飞，青年的侧脸就在他的攻击范围内，许蕴书嘲笑他也就算了，勉强忍忍，事实上他都快要习惯了，但其他人……绝对不能忍。麦克微微抬起蹲扶的身体，后腿快速动了起来，瞄准，冲出！ “啊！” 公路上平速前行的车突然一滑，走出一个险险的s型，刺耳的刹声响起。 “我的脸！！” 别墅区，车停下的时候，麦克是被许蕴书提下去的，由于行为恶劣，差点造成交通事故，且为了让司机多些安全感，麦克两只前爪并拢着被绑住放在后坐，后面一路都是这样过去的。 被晃晃荡荡的拎着，麦克犹自一脸的桀骜不驯。 夏飘开门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他的夏飞，心中惊喜。 “你们回来啦。” 夏飘侧身让他们进去，中途看见了被许蕴书拎在手里的麦克，顿时心疼道：“这是怎么了。”上前就抱起麦克。 麦克将自己两只前爪伸向夏飘示意，将头弱弱的埋在她的胸前。 将麦克的两爪松开，看着他身上的绷带和短短的毛，夏飘一张清秀白净的脸上满是严肃。 “你们这是虐待动物！” 捂着脸表情委屈的夏飞：…… “姐，你不问我的脸怎么了吗……” “我可怜的小猫咪。”夏飘并没有听到，她抱着麦克万般怜爱，麦克状似虚弱的靠着她，甚至还发出假惺惺的哼唧声。 夏飞：…… 夏飞捂着了脸，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到底谁是受害者，这猫为什么摆出这副受伤的表情。 许蕴书冷冷的看着那只猫作秀，麦克感受到身上的视线，身形不由一僵，不知道对方又是怎么了。但为了食物，还麦克是强撑着让夏飘抱紧了厨房。 夏飞还回不过来神，良久才对着许蕴书道：“许大哥，麦克是不是成精了。” 许蕴书没说话。 “这怎么得了，动物进化了，连智商都跟着进化了。” 夏飞还喃喃着失神。 麦克吃得肚子滚圆的出来，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夏飘的怀抱，走向许蕴书。 夏飘好歹还记得有需要安慰的弟弟和客人在，端了零食出来摆放。 许蕴书抱起麦克颠了颠，发现整只猫比之前重了几斤，所以他到底吃了多少。 “好吃吗？”许蕴书戳了戳麦克的肚子。 还不错，麦克心想着，懒洋洋的用许蕴书的手支撑着身体。 许蕴书的手微微用力，麦克的肚子顿时凹进去一小块，疼得整只猫都精神了。 “谁才是你的主人？” 许蕴书轻声道。 是你！是你！ 麦克疼得挣扎，却被一股力量束缚着，不能动，连忙用眼神求饶。 “还敢不敢不听话。” 麦克眼睛含泪，什么时候没听啊，刚才那只是一个眼神好嘛。 许蕴书折腾了一下麦克，似乎觉得对方够惨了，才放开了手。 暴君。 麦克缓了口气，暗暗吐槽对方。 许蕴书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夏飞和夏飘的注意，在他们看来就是许蕴书“逗”了一下麦克而已。 “姐，你收拾下东西，我们就要走了。” 夏飘眼睛亮晶晶的，很开心，“现在？” “嗯。” “老大和洪二他们还没回来，我们先走就是了，后山的隔绝带建好了，我们也算是为了组织尽力了。” 夏飘欢快往卧房跑。 “大哥，你有需要收拾什么吗。” 夏飞道。 许蕴书想了想：“有一样。” 麦克不太想动，等到许蕴书要出门的时候才跳到他身上。 许蕴书只觉肩上一沉，就坐了一只黑猫，黑猫的体型还是很苗条的，就是变得重。 麦克坐在副驾驶座位。 市中心依旧空荡荡的满是杂乱停着的汽车，车行驶过的时候惊起一群变异的乌鸦，经过的时候麦克发现他们在原来在吃腐尸。 几个零散的丧尸听到动静往这边走来，追赶着许蕴书的汽车，前面几只被他无情的碾压过。 其中一名的面孔有些眼熟，麦克等车行出一段的时候才发现是前一个主人的邻居。 也不知道教授的那个女儿怎么了，麦克吃饱后犯懒，许蕴书又是不吭声的，麦克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不由想起那几个人他仅有的认识的人。 许蕴书将车停在原本的公寓楼下，抬头望二十一层的时候，麦克心想以前怎么没注意道许蕴书有什么特别重视的东西。 这可没有电梯了，得自己爬上去啊。 许蕴书到底不是曾经那个双腿不良于行的病人了，身体强化后的如今，爬个二十一楼并不费劲。 进到熟悉的屋子里，麦克逛了逛，这房间的摆设还和之前走的时候一样，许蕴书一进来后就往卧室走，麦克连忙跟上。 等到看到许蕴书要拿的东西，麦克有些意外。 是那把棕红色的小提琴。 麦克能理解某些人类的执着，比如葛教授的嗜书如命，比如云舒的爱猫…… 没想到许蕴书也是有精神需求的呢。 许蕴书完全不知道旁边的猫心情变化，他轻轻的将棕红色的提琴从玻璃柜中拿出，优美的琴身没有受到末世的影响，仍旧是崭新而光洁。 许蕴书用手巾擦过小提琴，眼神中有了温柔。 这把小提琴对他一定有不同寻常的意义。 麦克想着。 他从未见过许蕴书露出这样的神色。 第二十一章 藤蔓 将小提琴装入琴箱里，许蕴书转身背上，离开，好像这屋子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张婶的尸首已经面无全非，像是一块肮脏的沥青糊在墙角，麦克刚才进来的时候一跃而过，现在近距离对着那张呐喊般的脸不由有些迟疑，停驻在前面，爪子动了动又放下，有点下不去脚。 不小心踩到了怎么办，那爪子可就脏了。 麦克犹豫着，眼前的场景突然变高，被人拎了起来。 发现黑猫没跟上来，许蕴书去而复返，将正在观察尸体的猫拎了上来。 坐在主人的肩膀上，麦克眯着眼用头顶蹭了蹭许蕴书的耳朵表示感谢，许蕴书不适应的倾了下头，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不顺心就将他抛出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是这间房子里许蕴书唯二在意的？ 麦克动了动尾巴，试探的放在许蕴书的另一边肩膀，看上去就像是把褐发青年围起来一样，尾巴尖还拍了拍。 果然，许蕴书没有在意。 麦克觉得自己的身份突然拔高了，颇有点志得意满，看什么都是居高临下的。 黑猫昂首挺胸的坐在许蕴书的肩膀上，身姿流畅优雅，像是站在城楼上巡视领土的国王一样，就差头上一个王冠了，麦克看着许蕴书就像看着自己的领土一样。 嗯，这个家伙也确实是他的（主人）。 投桃报李，麦克也决定原谅许蕴书剃掉他毛的事了（没错，他记到了现在）。 经过客厅的时候，许蕴书以前常做的轮椅还摆放着，有些倾斜，上面的软垫也歪了一角，时间好像凝固了，停顿在许蕴书面对杀手时弃掉轮椅的那一刻。 许蕴书目不斜视的路过，门关上的时候，麦克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往后望去，正好在门关上之前看到四分五裂炸裂开的轮椅。 多大仇？ 麦克不由看了看身边的人。 许蕴书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好像那和他无关一样。 回去的时候，夏飞正在往越野车后面搬汽油，车门开着，夏飘扎着马尾，一身飒爽的短袖短裤，双脚踩在车里，身子伸直在外，一手按着车顶的沿边，一手检查着绑在车顶的行李。 金灿灿的阳光中，忙碌的两个人像是小蜜蜂似的，额角有着细密的汗珠，精神却都非常好。 “许大哥！”夏飞抬头看到许蕴书，笑着喊道。夏飘也转过头，笑容灿烂，朝他们用力挥了挥手。 这对姐弟一个跳脱，一个斯文害羞，现在看起来倒有些相似了，这或许是年纪轻的特点，有着活力与希望。 哪里像许蕴书这个家伙，明明年纪也不大，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麦克这只高龄猫这样想着。 “许大哥，你会弹琴？”夏飞瞟了一眼许蕴书身后的提琴箱子，他不清楚装的是什么琴，只大概看得出是装乐器的。 “快好了吗。”许蕴书道。 “快了。” 夏飘从车里跳了出来，雪白的运动鞋在地上扬起一点灰，她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只是手臂上还缠着绷带。 她拿着一根绳子，应该是要上去将行李绑得牢固一点，许蕴书将琴箱放下，伸手就要接过，夏飘却一避，眨了眨眼。 “虽然不是异能者，但我还是可以做点其他事情的哦。” 夏飘看着许蕴书。 “许大哥，你刚赶回来也很累吧，先休息。” “不用。”许蕴书道。 夏飘还在看许蕴书，麦克看着对方那直直的眼神，觉得这姑娘估计是被美色所惑了，他在肩上都没多看一眼。 麦克：…… “许大哥，让我姐做吧，你别被她的长相欺骗了，她可是个女汉子，小时候没少受欺负我！” 夏飞探头，顺便调侃了一把。 夏飘忽然回神，瞪了夏飞一眼，转头有些别扭的对许蕴书说：“还有东西没拿，我去屋子看看。”说着转身往房子走，绳子都没放下。 夏飘对许蕴书有好感，奈何队友太猪，任何一个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被说女汉子都会有些不好意思。 夏飞对其中的暗流一无所知，还笑呵呵的。 许蕴书不置可否。 车很快就上路了，行了一段，高速公路空荡荡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道路一边的岩壁上爬着青色的藤蔓，渐渐的，越来越多，蔓延到了路中间。 夏飞一边开车一边向坐在旁边的许蕴书道：“这条路对吗。” 许蕴书展开地图在看。 “没错。”他微微皱起眉，前往b市的路很多，他们自然选择了一条最近的，这是一条高速公路，途经一座大山。 “前面应该有一个隧道。” 车忽然一震，像是碾过了什么东西，那触感让人一惊。 夏飞将车停下了，打开车门下去查看。 “什么东西？” 夏飘扒着车窗问道。 夏飞俯下身看了一会，不久拽出一根成年男子手臂粗的藤蔓。 他目瞪口呆：“这是藤蔓还是树根？” 麦克贴在玻璃观察，觉得真难说，不过那东西好像动了，是错觉吗。良好的动态视觉让麦克敏锐的盯着那玩意。 “藤蔓。” 许蕴书瞥了一眼，对他道：“往后看。” “夏飞，小心！” 夏飘突然喊道。 夏飞往后一看，就看到了顺着道路一旁墙面爬下来的藤蔓，那藤蔓有一人粗壮，这时一顿，突然扬起，飞速的向夏飞冲过来。 “啪！” 夏飞闪得快，那藤蔓一下子打碎了车窗的玻璃，向里面延伸，却在某个地方前进不了半分，许蕴书眉头都没皱，周身的气流凝固，和藤蔓做着某种较量。 藤蔓突然一阵颤动，受不住似的缓缓外伸。 等稍稍离开窗口，才看到原来是夏飞抱住了藤蔓，狠狠的往外拔，他的脸上通红，脖子和手上青筋爆出，可见用了全力。到底是力量系的异能者，真的就这样拔了出来。 藤蔓转头就要攻击夏飞，夏飞连忙往粗壮的重重打了一拳，趁对方停顿时跑过来，开门坐下，发动汽车，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后视镜里追逐的藤蔓，夏飞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这什么鬼，呼——” 等到已经看不到藤蔓了，夏飞喃喃道。 他的脸上通红，刚才真的用了全力，额头处的晶核都闪着红色的光芒，麦克一看便知。 “我脸上有什么吗？” 夏飞奇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 许蕴书道。 麦克回头，许蕴书已经看向了别处，只瞧见他苍白的侧脸，薄而淡的唇型抿成一条直线，眉微拢，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沿，透着思索。 麦克伸长一只毛爪搭在许蕴书的胸前，吸引对方的低下了头。 喂，你在想什么。 绿瞳黑猫些微人性化的眼神，许蕴书竟然看懂了。 麦克翡翠一般晶亮剔透的眼睛里倒映出青年嘴角淡淡的笑意。 “我啊……在想，如何提升力量。” 力量？麦克歪了一下脑袋，许蕴书并不弱。 “不够。” 许蕴书淡淡的道。 夏飞疑惑的看了一下许蕴书，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等看到许蕴书竟然是在和麦克说话时不由更诧异了。 奇怪的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接下来，大家都有些沉默，许蕴书沉默是因为他本来话就少，夏飞则是意识到此路的危险比想象中的多，雀跃的心情变得低落而谨慎起来，而夏飘…… 麦克站在许蕴书的肩膀上，两只前肢抵着椅背，看着独自一人坐在后座的夏飘。 她从刚才遇到藤蔓的攻击后，就沉默下来，就连话都没多说一句，更不要说尖叫了，半张脸隐在阴影中，悄无生息的。 觉得她应该是吓坏了，麦克有心过去安慰，可是许蕴书按了一下他的脑袋，隐含力道。再一个眼神，麦克就老实的放下蠢蠢欲动的爪垫，安安静静的趴在对方的身上，任那清瘦苍白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挠着他的下巴。 许蕴书不愿意他和夏飘接近。 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麦克安分了一点，心中却想着等许蕴书不注意再溜过去。 第二十二章 信任与善良 天色暗下，山中有不知名的鸣声，诡异又悠长，为这荒凉无人的山中添了一些阴森气息。 眼前的隧道像是巨大而幽深的兽口，已经张开獠牙，散发着腥风，等着下一个猎物自投罗网。 将车停下，夏飞走出来。 “明天再进去吧。”他挠了挠头，看着黑洞一般的隧道。 “没差别。” 褐发白衣的青年推开车门走下来，肩上坐着一只黑猫。 夜幕降临后，这个世界就被那些变异的怪物占领，又是在山中，鬼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要在这里歇一晚并不安全。 夏飞看着许蕴书：“许大哥，这条隧道多长。” “六公里,快一点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许蕴书张开地图看了一下。 麦克也把脑袋凑上前，发现这条路通向b市，但有一条小路能通向一个名为春之乡的旅游景点，因为这个地方就在山谷里，许蕴书的手指划过，从公路的路线移到了春之乡绿色的小标志，似乎也正在看这处。 “不到五分钟……”夏飞喃喃道：“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隧道里没有电，一片黑暗，如果有什么东西栖息在里面，比如那次遇见的蜘蛛窝，或是今天遇见的藤蔓……其他不知名的变异生物，那跟入虎口有什么差别。 “你挡着了。” 将黑猫的脑袋推到一边，许蕴书收起地图，直直看着幽深的隧道，有淡淡的腥气传出，什么东西潜伏在里面，翻涌着身体或是睁开了眼睛，空气中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他俯下身捡起一块石子，将其抛进隧道，灰色的石子裹着异能，像是流星一般高速划过，穿进黑暗中不见踪影。 许蕴书这一下抛得很远，等了两秒，才传出轻轻的“硌”的一声。 “这……” 停了一下，夏飞正想说些什么，就被许蕴书抬手制止了，他比了一个手势。 夏飞仔细听。 “硌”黑暗中又是一声。 “硌……硌硌……”石子滚动的声音连续传出，像是有几个顽皮的小孩，把它当做足球踢来踢去似的。 里面也有玩意儿正在试探滚进去的石子。 夏飞烦躁的狠狠踹了两下轮胎。 “啪！” 刷的破空声划过，有东西从隧道中抛出，在越野车的铁皮上留下一个小坑，镶嵌在其中，足见其力道——是许蕴书方才扔进去的石子。 “看来会有一场恶战。” 许蕴书望着镶嵌在车上的石子，上面还沾着粘液。 夏飞清秀的脸上满是浮躁。 b市就在眼前，只要穿过这个隧道就能看到，现在放弃这条路他是万万不甘心的，何况其他路也不一定就安全。 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响动，夏飘也打开车门下来了。 “现在要怎么办？”她轻轻的道。 夏飞下意识看了许蕴书一眼。 夏飘也看向许蕴书，麦克知道他们这是把自己的主人的当成主心骨了。 许蕴书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侧头摸了摸麦克的脑袋：“明早在再说，我不一定去b市。” “什么！” 夏飞惊讶：“大哥不和我们一起吗？” 许蕴书摇了摇头，夏飞这时才想起来，对方从没有说过一定要去b市，像他这样的强大的异能者，去哪里都不是问题。 和夏飘对视一眼，夏飞道：“无论如何，我和夏飘想要到b市去，大哥你……我希望和许大哥在一块，并不是想仰仗你的能力，更多的是，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真心感激信任你，将你当做自己的大哥一样。” 许蕴书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飞道：“末生存不易，h市的事情，让我明白可靠而志同道合的队友是多么难得，许大哥，如果你不介意，和我们一起，我虽然能力远不如你……” 他斟酌着语气又不失诚恳：“只要你有需要，一声令下，哪怕粉碎骨也在所不惜。” 末世依附强者是自然不过的事情，这也算是夏飞的投诚。 “你就不怕又是一个敖胜。” “不会。”夏飞道：“我信任许大哥。” 许蕴书垂目，终于开口了：“信任我？” 夏飞目光诚恳：“自然，许大哥于我有过数次救命之恩，我明白大哥的为人，足以让我付出忠诚。” 许蕴书的目光有些奇怪了。 对方迟迟不表态，夏飘也有些急了，又出于那点少女的情愫，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许蕴书的袖子。 “许大哥，我……们希望你能留下来，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可以一同前去完成。” 说到这，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神情低落下来：“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想要尽力为你做点什么……啊我是说我们，还有麦克，我很喜欢它，它喜欢吃的东西我特意做了好多呢，都准备在包裹里……” 感觉到自己说话的方向不对，夏飘连忙将话题转移转到麦克身上，声音越说越低，脸上有些尴尬。 麦克：……既然你说的是我，怎么就是没看我一眼呢。 夏飘见到许蕴书的次数其实不多，第一次因为对方的容貌气度有了好感，但那只是女生对优秀的异性的好感，并不深，直到后来许蕴书救了她。 那个夜晚，她知道如果被敖胜抓住会发生什么难堪的事，心中的恐惧难以言表，而就在最后关头，许蕴书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出现，救了她和麦克，教训了敖胜。那时红月如勾，夜色很深，刮过的风带着凌厉的气势，许蕴书苍白俊美的面容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人也就这么落到了她的心里。 何况喜欢许蕴书这样出众的人，本来就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 夏飞这时也注意到夏飘的异常，他和夏飘是孤儿，自小相依为命，在孤儿院的时候，甚至是夏飘在护着他的，夏飘外柔内刚，心中想些什么不会轻易向人说，夏飞哪曾看过她这个示弱的模样。 夏飞将眼神移向夏飘抓住许蕴书袖子的手，灵光一闪，忽然开了窍，恍然大悟。 夜晚，许蕴书和夏飞靠着车子在谈话，大概是在说服许蕴书留下来和他们一起，麦克兴趣不大，比较喜欢陪着夏飘。 可是夏飘却没时间陪他。 麦克坐在后座椅上，看着夏飘不断的整理物品，他们出来的仓促，带的东西不少，都是随便裹进来，现下夏飘正在分门别类的重新包装。 到底是心细的女孩子，麦克揣着手看着。 一个枚红色的行李包被打开，放在眼前。 是夏飘的行李，麦克探头看了一下，意外的发现只有两套运动服，一把梳子，头绳等轻便的东西，以往夏飘穿的裙子是半件没有，更别说女孩瓶瓶罐罐的护肤品了，要知道夏飘为麦克准备的包里东西都比这多呢……不过这些一包一包的东西是什么，饼干吗。 夏飘忽然发现麦克不见了。 “麦克，麦克？” 夏飘往前后看了一下，就注意到自己的行李包有动静，传出一声声撕拉包装纸的声音，她连忙打开看，看到黑猫忙碌的倒腾着。 麦克被拔了出来，嘴里咬着一块雪白的棉质物品。 夏飘脸一红，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两人，发现都没有人注意，赶紧扯下麦克嘴里的东西，丢进包中拉上拉链。 “喵——”麦克疑惑的看着紧张的夏飘。 “调皮。” “麦克，你的绷带脏了。” 麦克看了自己一眼。 …… 确实……有点脏。 难怪最近许蕴书都不爱抱他了，麦克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事实上他在对方肩上趴了一天。 夏飘翻找了一下，找出绷带和消炎药水，举到麦克面前。 “乖哦，帮你换绷带。” 麦克淡定的舒展了身体，示意她快点。 夏飘轻笑了一声，着手动工。 人家的手艺可不是许蕴书可以比的，动作小心又麻利，夏飘掀开之后看了一眼。 “咦，快要好了，麦克，都结疤了。” 夏飘摸了摸麦克的脑袋：“你的主人把你照顾得很好呢。” 自从敖胜的事情后，她对麦克越来越好，有真心喜爱感激的缘故，一方面，却也是对许蕴书这个猫主人含蓄委婉的讨好。 麦克一顿。 夏飘还在继续说：“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想起许蕴书，夏飘叹了一声，望向车外那个颀长的身影，静静看了一会，觉得对方哪怕是一个背影都那么优雅从容，不由更为惆怅。 如果我是异能者就好了，帮得上忙，也能……离得他稍近点。 麦克也在走神。在夜幕即将降临前，许蕴书看一眼正在交谈着的姐弟，转身进车。上车前，他摸了摸麦克，对肩上的黑猫低语了一句。 “信任么，我比较需要回报。” 许蕴书根本就不在意夏飞的信任，对夏飘的心思更是视若无睹。 麦克回神，诚恳的看着夏飘。 孩纸，你误会了，真的。 他才不是心地善良。 第二十三章 遗憾 屋漏偏逢连阴雨。 麦克窝在许蕴书的怀中，懒洋洋的望着窗外，车窗上的雨滴如同帘幕，倾泻而下，模糊了景色，丝丝凉气顺着打开的车窗钻进来。 “车进水熄火了。” 夏飞探进头，整个人湿漉漉的：“，什么破车，还改装的呢！” 他恼怒的踢了踢车子，转头又进雨中去修车了。 麦克眯着眼睛，车的前盖开着，遮挡了视线，一顶伞歪歪扭扭的固定在那边。 时间一点一点过，雨滴慢慢变小，黑猫望着窗子，两枚黑耳朵精神奕奕的竖着，从许蕴书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麦克到底好动，坐着半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是要下多久。 就在他忍不住要起身做点什么的时候，许蕴书也动了，他打开车门，跨下车。 “需要帮忙吗。” 坐着后面的夏飘微微探着身体道。 许蕴书摇头：“不用，我去看看。”关上了门。 夏飘失落的坐回去，也是，她根本帮不了什么。 雨确实小了，落在衣服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麦克坐在许蕴书的肩膀，就看见他褐色的发尾沾了晶莹的水珠。 车的前盖开着，夏飞却不在这里。 公路的两旁一面是山的墙体，一面围着围栏，坡度和缓，杂草和树木凌乱，现在围栏的一边显然被人大力撕开了一道口子，可一人通过。 许蕴书举步上前。 夏飞去山坡下嘘嘘了，解决完往回走，在一棵老槐下看见了许蕴书。 老槐枝繁叶茂，刚才偌大的雨，竟然都没打湿树下的白色方块石头。 夏飞来的时候就看到石头上并排坐着的两个背影，一白一黑，一人一猫。 主宠看上去意外的和谐。 “许大哥？” 夏飞并排坐下。 他正好坐在麦克身旁，麦克一看他靠得这么近，就有些嫌弃。 但凡有其他生物擅自靠近他，麦克就会有种领地被侵犯的不悦感，这是生物的本能，若是往常，他要么甩尾巴走人，要么亮出爪子。夏飞好歹是认识的人，麦克不好动不动就凶人家，这时就想起身坐到许蕴书的另一边。 刚刚起身，麦克忽然意识到他一走许蕴书不就和夏飞接近了，那他的领地还是被侵犯了。 在麦克看来，许蕴书就是一块行走的领地，走到哪都是他的（咳，什么鬼），于是斟酌了一下，将尾巴一绕，原地坐下了。 两个人类显然都没注意到麦克的纠结，自顾自谈起话来。 昨晚夏飞已经和许蕴书谈过了，他还是希望许蕴书能和他们一起走，但到最后还是没能说服对方，原本第二天就要分道扬镳的，哪知第二天下起了雨。 这样看来，这场雨也不是那么坏。 “许大哥，你看这老天爷也不让你走呢！”夏飞笑道，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拿一根叼在嘴里，朝许蕴书示意下问对方要不要。 麦克抬头看着夏飞的烟歪了歪头。 许蕴书拒绝了烟，夏飞也不在意，自己打开打火机点燃了起来，他很少抽烟，心情烦乱的时候才抽一两支。 从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他们停着的车辆。 “我姐挺好的，大哥为什么不喜欢她？” 夏飞忽然道。 许蕴书淡然道：“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哦。”夏飞挠了挠头。 “没关系，唉……这事情不能强求，就是我姐得伤心一段时间了，话说，大哥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试试和女孩处处？虽然末世了，但是日子还是要过的。” “我现在只想提升自己的异能。”许蕴书道。 “这倒也是。”夏飞道。 接下来就是短暂的沉默。 夏飞有心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放开。”许蕴书突然皱着眉轻斥了一声，夏飞惊讶的看过去才发现他是在和麦克说话。 夏飞：…… 麦克两只小手一揣，无辜的看着他，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许蕴书举起左手，手表的牛皮带扯坏了。 “这是什么？” 麦克眼神一飘，许蕴书将手腕靠近，麦克将头转到另一边，就是不肯看那手表。 刚才牙太痒了，忍不住磨了一下，哪知道许蕴书的手表带看上去结实，一咬就断。 许蕴书将麦克抓起来就是一顿狠揍。 麦克：……好久没被打了，有点不适应，更可恶的是夏飞那家伙不仅不劝架，竟然坐在那哈哈大笑，麦克恼羞成怒。 许蕴书将猫教训了一遍，丢到地上。 “雨大了，回去拿伞。” 麦克正好被丢在树外面的地上，淋了几滴雨，他望了望天，还真是的，阴沉沉的天空，雨水倾泻的频率有所升高，麦克精神抖擞的站起来，抖了抖毛，往车的方向跑。 在夏飞看来，许蕴书对麦克就像是对一个顽劣的小孩一样，会教训，却从来没有下过重手，吓唬的作用大于教训。夏飞回想起相处的这一段时间，觉得他和夏飘的地位在对方心中……大底是不过比一只猫的，不由心酸。 “夏飞，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夏飞回过神，有些受宠若惊，“是……是吗，当然可以。” “你之前说过，我要做的事，你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对，我记得。”夏飞也郑重起来。 许蕴书点了点头，轻声道：“很简单，我现在需要一样东西，只有你能给。” 夏飞疑惑：“什么？”他脸上的疑惑忽然凝固住了，直接倒了下去，落在泥泞的泥土上，眼睛还保持着最后的神态。 麦克叼着一把红色的雨伞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许蕴书一脚踩住夏飞，一手抓住他的头发，风刃反射出锋利的光芒。 这一幕如出一撤，就在不久前的敖胜身上上演过，只不过现在主角换成了夏飞。 麦克停住了脚步。 许蕴书回过头，他的手上拿着一枚红色的晶核。 麦克望去，就见到夏飞的额上破了一个洞，留着血，许蕴书这次没有将夏飞的头颅斩下来。而是选择稍微“温柔”一点的方式。 为什么？ 麦克无声的问。 许蕴书看了麦克一眼就回过了头，端详着手中的晶核，过了片刻，发现其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分化成灰后，不由笑了笑。 “果然，活着取出才能保存。” 他抛了抛晶核，看着它的棱角闪着光芒，然后消失在他掌心。 许蕴书睁开眼睛的时候，麦克在瞬间察觉到了他身上的能力波动。 他把晶核吸收了，增强了自身的能力。 “我只是拿走自己应得的回报罢了。”许蕴书道。 “下雨了。” “麦克，把伞给我。” 麦克没有过去，而是稍稍退了两步，眼神有些警惕，作出随时要跑的姿态。 许蕴书眉都没皱一下，不见什么动作，麦克嘴中的雨伞就不受控制的向他飞去。 红色的伞撑开，在雨后杂乱的树丛里，像是绽开一朵鲜妍明媚的花。 褐发苍白的青年站在伞下，毫无违和感，哪怕是身旁就有一具不瞑目的尸体，也不能损伤他半分那水墨丹青般从容淡雅的气质。 许蕴书朝麦克伸出一只手，白净，没有染上一丝血迹。 “过来。” 麦克又往后退了一步。 许蕴书皱了下眉：“又不听话了。” 麦克不知道为什么许蕴书还能这么平静，他一直知道许蕴书的心性较为冷漠，但没想到他会这般……连自己的队友也出手。 队友，麦克是这样定义他们和夏飞的关系的，但许蕴书显然不把他放在同等的位置上，或许他早已经有预谋。 麦克只是一只猫，他不去想人类间的曲折心思，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原则。 对于许蕴书……这样的主人，麦克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也觉得很……危险。 许蕴书的手顿在半空中，没有得到回应，良久才缓缓的伸了回去。 他淡淡道：“我不会伤害你，你也不是变异动物，额上没有晶核。” 麦克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放心，姿势始终不变。 “我曾经把你丢下二十一层楼，你自己又爬起来了，我不良于行的时候，末世来临的时候，也是你一直在我陪伴在我身边，我心中颇有感触。” 许蕴书继续道，但语气中不像是有感触的样子。 “你的智商不下于人类，应该听得懂我说的话，你为何留在我身旁，我不清楚，也不在意，但既然当初你无论如何都没离开，现下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旁人，和我这么闹脾气么。” 这是估计是许蕴书和他说过的最长一段话了。 麦克有些茫然了，沉默着，许蕴书也没再说什么。 “啪。” 身后传来声音，麦克回头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雨伞，以及……夏飘。 她似乎刚刚过来，睫毛上有水滴滑落，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呆呆站了一会儿，直到麦克犹豫的走到她身旁，夏飘突然飞扑到夏飞身上抱着他。 她没有哭声传出，只有双肩微微颤抖，但谁都可以看出她的悲伤。 麦克心中很愧疚，瞧许蕴书干的这是人事吗，他一只猫都看不下去了。 “我很遗憾。” 许蕴书轻轻的道，眼睛下垂，语气中有着让人信服的感情，似乎真的对此事很遗憾抱歉。 这时麦克才注意到夏飞身旁还要一只巨大的青色巨蛇，獠牙粗大，满嘴血液，被砍成两半落在地上，应该是一只变异毒蛇。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许蕴书的行为，他也侧面承认了，麦克都快以为夏飞真的是被毒蛇攻击而亡的了。 第二十四章 云舒 两百年前，有一个国家建立了一座高耸入云的殿堂。 焚香，祭祀，朝拜神明，以及……供奉他们视若神明的国师。郢国都的清寒殿，终日青烟缭绕，从城外望去，殿堂笼罩在一片迷蒙的云雾中，宛如神仙居所，旅人见着烟雾，便知道国都到了。 对于麦克来说，清寒殿只是他和云舒的住所而已，这里终年都只有他们一人一猫，未免有些无聊。 麦克阖着眼，将下巴放在交叠的双爪上，身下是锦绣华丽的软垫，他黑亮的皮毛柔软光泽，时不时动一下耳朵，脖子间的金色铃铛隐现，铃铛还没有因为时间的磋磨而失去光彩，现在正是熠熠生辉的时候，精美华贵。 这气度，俨然一国神兽的风范。 大殿正中央有一两人环抱的香柱，被插在一个古朴厚重的青铜鼎中，缓缓燃烧，透过天窗烟火直上天际，这便是那殿外云缭雾绕效果的缘故了。 此香柱名为奉天，由榆树皮旃枟等木料加上水和某种特殊材料制作而成，一只可燃百年，散发着一种雅致的甜香，据说闻之使人心旷神怡。麦克习惯了，倒是没什么感觉。 此国潮湿多雨，因此天窗设计得极为巧妙，能工巧匠费尽心思让天窗可以充分将烟雾散发出去，下雨时，又不至于浇灭了烟火，这可是大不敬的。 现在外面又下雨了，风声，雨声，还有……烦人的授课声。 那烦人的嗓音其实和缓又温和，带着说不出的磁性，让人很有听下去的。 ——但这不代表猫听得下去。 云舒说，麦克身为一国神兽，是不能不学无术的，不求他有治国平天下之才，但也要粗通文墨，通读经史子集，麦克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眼睛一闭，尾巴一甩阖目养神。 其实云舒只是有些无聊，找点事打发时间罢了，拿来一卷书，对着麦克开始念。 “且孟子相人以眸子焉，心清而眸子瞭，心浊而眸子瞭。人生目辄眊瞭，眊瞭禀之于天，不同气也，非幼小之时瞭，长大与人接，乃更眊也。性本自然，善恶有质……” 黑猫张开了眼，翡翠般的瞳眸闪了闪，就看到了一个坐在面前的白色身影，视线正对着那主人清瘦修长的手指，以及手上那卷沉重的竹简。 “麦克，你听下去了吗。” 云舒严肃道：“我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大殿三面有巨大的窗户立着，有门却没有门扉，整座殿空荡荡，偶尔有风穿过的大殿，云舒宽大的袖摆被风轻轻拂动，上面银色火焰形状的暗纹时隐时现，麦克懵懂的伸出爪子去拨弄。 “唉，和你讲这个没用。”云舒叹了一声。 麦克就见书本被放在一旁，那白底银纹的袖子往后一伸，就拿出一根逗猫棒来——香烟燃烧后剩下的柄，用几缕不知名的丝线绑着几根羽毛，晃晃荡荡的飘在麦克眼前。 麦克浑身一震，精神起来，那羽毛是大殿养的信鸽的，麦克垂涎那肥哥许久，只是信鸽珍贵，云舒一直没让他得手。 雪白的羽毛轻轻晃动，麦克动了动后脚，飞扑上去。 但是无论麦克怎么努力，上跳下蹿的折腾就是不能碰到半分，麦克渐渐把注意转移到握着手柄的手上，虽然他灵智还未开，机灵还是有的，很快意识到这手腕是阻止他咬到东西的罪魁祸首。 云舒宽大的袖摆摇晃中总是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漫不经心的逗着猫。 等到又一次咬不到时，麦克发了狠，抛开羽毛，直接上嘴咬那截手腕。 “嘶——” 逗猫棒掉落，云舒捂着手腕。 麦克看着掉在地上的逗猫棒，抓了几下，发现没有动静后，就失去了兴趣。回身跳上软垫，看着眼前人。 “蠢猫，连自己的主人都咬！” 云舒愤愤道。 “国师大人，有什么事吗？” 侍立童子平静无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没有召见他们是不允许入内的。 童子的声音一出，云舒的声音马上从气急败坏转为沉稳冷静，甚至带着清冷出尘的意味。 “无事，退下。” “喏！” 麦克冷静的望着云舒。 “你是狗吗，难道我之前抱错了。” 云舒悄声道，点了点麦克的鼻子。 麦克扑咬他的手指，当然并没有咬到，只嗅到一缕雅致的甜香。 云舒盯着麦克。 麦克舔了舔手臂上的毛。 …… 不满麦克的目中无人。云舒重新拿起书本，冷漠无情的道：“既然不愿意玩，那继续听书吧，是该学学什么叫善恶好歹了，哼，连自己的主人都咬。” “动作趋翔，性识诡也……皆知水土物器形性不同，而莫知善恶禀之异也。一岁婴儿，无争夺之心，长大之后，或渐利色，狂心悖行，由此生也。” 那声音孜孜不倦的响起，麦克听了一会就开始呼呼大睡，梦乡中还是那温和的嗓音，像是涓涓细水，流入心底。 那天云舒读的是王充的《论衡》，后来云舒又念过几次，麦克有点印象。是对于孟子性善论的分析探讨，王充认为孟子的看法虽然有一定的道理，却太过片面，人性有善有恶。 麦克也不认为人性本善，他遇见过一些恶人，明白有些人坏起来甚至是没有缘由的，但是却从没想过，他选的主人也是个这样的坏蛋怎么办。 车窗前的雨滴滴的落下，许蕴书就坐在旁边，麦克却不想去找他，两只前爪并在一起，将下巴放在上面趴着。 忽然间想起旧事，想起云舒，麦克觉得脖子间已经褪色的铃铛硌得慌，赶紧换了一个姿势。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许蕴书道。 夏飘抱着夏飞的尸体，久久不语。 她靠坐在车后的座椅上，整个人都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麦克不知道他有没有哭。 麦克心疼夏飘，在他看来，这女孩就像是棉花一样，软软的，干净，纯洁甚至类似于圣洁——这点像云舒，但又很不同，云舒像云，高不可攀，偶尔兴起从身旁飘过，但不会停留。 “我要去b市。” 良久后她说。 许蕴书眉都没有皱一下，“嗯。” “雨停了，就此别过吧。” 许蕴书提上琴箱，拎上黑猫，关上门前，他顿了下。 “需要我把夏飞埋了吗。” 夏飘的身影轻轻动了动，好像是摇头。 “我要带着夏飞一起去，去b市，本来末世前我们就要去的，一个据说是我们爸爸的人联系上了我们，我和夏飞是打算回去看看的。” 末世了，他们的家人不一定还在人世，何况夏飘一个普通人很可能还不到b市死在半路了。 根本就是找死。 麦克心中着急，在许蕴书的臂弯里挣扎了一下，就是跑不出来。 “喵——”麦克冲着夏飘叫了一声。 夏飘没有反应，许蕴书闻言点了点头，关门离开，经过后车窗的时候，突然有一只细弱的手伸出来抓住了许蕴书的衣袖。 夏飘的面容出现在窗前，麦克这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你就这样走了？” 许蕴书很冷静的看着眼前哭得像是泪人一样的女孩。 “我很遗憾，但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你就不能陪陪我吗！” 夏飘崩溃了，这一天的伤害太大了，让她忍不住爆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夏飞走了，你也要走！” 夏飘低下头，眼泪决堤一般，让她的面庞狼狈不堪，但是手指还是牢牢抓住许蕴书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指间泛白。 麦克终于挣扎的跳出许蕴书的钳制，嘴里叼着一块空间里拿出来的手帕，跃上车窗，将手帕贴在夏飘的脸上擦拭。 夏飘只感觉到面前一阵柔软的触感，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拿着手帕的褐发青年。 ……麦克一脚踩空摔到地上了。 许蕴书没捞住猫，只捞住了手帕，看到夏飘看过来，便把手帕递到她的面前。 夏飘接过雪白的手帕，愣愣的，就听到青年开口了。 “隧道里的变异生物很强大，我也没有把握，如果你要回h市，我可以送你回去。” 夏飘顿了一下，坚定道：“我要去b市。” 许蕴书点了点头，看向夏飘抓住他的手指。 “抱歉……”夏飘道，放开了手，怅然若失，就要这样分别了吗。 “保重。” 许蕴书捡起黑猫，转身往公路旁的小路走去，身影渐渐隐没在树丛中。 夏飘看着对方直到消失，才将雪白的手帕轻轻贴住脸颊，仿佛能感受到许蕴书留下的温度。 她只记得手帕擦干她眼泪时的温柔，却没看到青年眼底自始至终的冷漠。 很久之后，那时夏飘已经成为了b市最为强大的异能者之一，想起曾经的自己，只能用可笑来形容。 麦克看着越来越远的越野车，黑色的隧道像是一张巨口，就要将车辆整个吞入腹中，他心中不无担忧。 可是……让夏飘跟着许蕴书就安全了吗。 危险可能就是来自身边了。 第二十五章 废物 “沙沙，沙沙……沙” 小路很窄，杂草丛生，道路两旁的树叶从身上擦过，发出轻轻的声响。 许蕴书停下来，看着路边木制的路标。 春之乡的箭头歪歪扭扭的挂在棕色的木杆上，红色的漆干裂剥落，风一吹，咯吱咯吱的晃动。另一个箭头写着距此十五公里，附着欢迎你的笑脸，经过风吹雨淋的折磨颜色已经变得黯淡，笑脸却依旧很灿烂，衬着这荒山野岭的寂静，上扬的弧度弯得显得有些诡异。 麦克无聊的左右看了看。 “啪！” 眼前掠过一道黑影，麦克就看到地上一只被斩成两截的变异兔子，兔子两根夸张的大板牙泛着幽光，身子断成两截，一截还挂在树上，一截在地上，虽然肠子流了一地，却还在动。 许蕴书没多看一眼，继续向前，这短短的一段路程，麦克已经见到四五次同样的场景，有时是兔子，有时是山猪，又一次还是老虎……，个个长相奇特，生命力强悍，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要不是上次遇见的藤蔓就好了，麦克心想，他们可是在树林里，遇到一只说不定就跑不了了。 啪嗒，啪嗒，麦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土上，毛茸茸的爪子像是穿上了泥靴子，麦克面无表情的曲起一只爪看了一下。 惨不忍睹。 他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之前许蕴书倒是想将他放在肩膀上。 麦克冷冷的拒绝了。 ……然后，现在许蕴书也不愿意让他坐在肩膀上了，太脏了。 麦克走了几步，就被绊住，不耐烦的低头一看……一根绿色的藤蔓，像是小手一样圈住他的后脚。 麦克沉默了一下，还真怕什么来什么，藤蔓拖得他整只猫都震了一下。 混蛋。 麦克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化为暴躁，张嘴就喷火。 一阵幽蓝色的火焰扫过，火舌掠过藤蔓，恍若无物一样。 竟然没用？！ 麦克诧异了一瞬间。火没用，直接上嘴，扭身飞扑，灵活的身体做出将自己卷起的动作，麦克又咬又抓。 变异的藤蔓都经不住这凶残的暴力，很快就濒临撕裂的危险，于是树林深处又伸出了一根更为粗大的藤蔓，绿色的藤身还有倒刺。 “！？” “喵——”救命，我快要被抓走了。 回应他的是破风的声音，风刃将藤蔓割断，藤蔓很快缩回了树林，而断掉的那截则在地上动了动，像是软体动物的触角，四处摸索一会，触碰到了一旁兔子的尸体，将兔子卷起来，断藤竟然也缓缓的退回了树林中。 许蕴书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断藤留下的痕迹渐渐隐藏在落叶和乱草间，举步跟上，风刃在他身旁回旋，扫除一路的障碍。 麦克已经从泥地里爬出来了，身上的的泥土滴滴的落下，看到许蕴书抛下他就走后，只能郁闷的跟上。 沿着藤蔓的痕迹，麦克和许蕴书很快到了藤蔓中心的地方，这里的树木林密，遮天蔽日，枝干根须以及藤蔓错综交错，光线阴沉沉的。 麦克轻巧的跃上一条枝干，抬头仰望，头上密集错结的藤蔓如同蜘蛛网，微弱的光线透过其间缝隙钻入，白蒙蒙的照在他的身上，宛如披上一层透明的白纱。不远处，许蕴书穿过一块幕帘一般的藤蔓，渐行渐远，麦克犹豫了一下，跃下树干，脚踩着潮湿的树叶跟了上去。 许蕴书这是要干嘛，进入对方的老巢找死？麦克心想，但是现在他们在冷战——虽然只是单方面的，麦克下不来脸上前去撒娇亲近，只是远远的缀在他的身后。 那裹着兔子尸体的藤蔓动作并不快，许蕴书几个快步上前，一下踩住。 他抬起头，顿住了，藤蔓的本体就在眼前。 麦克先是闻到一阵恶臭，接着看到许蕴书停下的身影，也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这一望就吓了一跳。 一只鞋掉在不远处，小小的红色皮鞋，看得出是小孩子的鞋子，鲜亮的鞋身一半在泥里，一半掩在草丛，更远处皮包，头绳，衣服口红，甚至枪支，许多杂物掉在地上，混着泥土，混着断落腐烂的尸体——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 而被这些东西环绕的植物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怪物，张牙舞爪的挥动头发一般的藤蔓触手，凝结成一张肮脏腥臭的网，上面垂下来触须般的藤蔓吊挂着它的“猎物”——地上的肢体便是腐烂过度，从猎物上断落的。 密密麻麻的“猎物”，一张张腐烂程度不一的脸，蛆虫从这个眼眶钻到另一个，苍蝇嗡嗡的叫…… 这种邪恶，麦克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相反的是这藤蔓本体像是吸饱了营养般，主干姿态柔韧而规律的动着，附在上面的骨质鳞片跟着一起一伏，像在呼吸。 “恶心的东西。”许蕴书皱起了眉。 一根藤蔓从远处缩回来，卷着一个新鲜的尸体回到了主体，新的猎物被晃晃荡荡的挂上。那人是个二十几的年轻人，脸上还留着痛苦的表情，应该刚死去没多久。 麦克突然明白，这藤蔓怪就是之前攻击过夏飞的那只，很可能整个山头都是它的猎场。 许蕴书见到此幕，穿着军靴的脚下微微一松，踩在底下挣扎不休的断藤一下子溜出去，将兔子尸体送往藤蔓本体上。 许蕴书眯了下眼，一道风刃划过，挂上去的兔子被斩断，断裂的藤蔓流下浓稠的绿色液体。 本体被惊动了，枝叶缓缓的张开，缩放，像是从睡眠中惊醒，发出一声暗哑的嘶吼，整个树林为之震动。 许蕴书却往前一踏，举起手中的风刃，耳边的发丝拂起，露出琥珀色眼睛满是兴致和战意。 “就用你试验下我现在的能力。” 他话音刚落，身上就展现一股强大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旋转起一阵风，和藤蔓本体的气场相互对峙。 麦克心惊，但从感觉上，他就知道许蕴书的能力强大了很多，想起那是因为夏飞身上的晶核，他心中一阵复杂。 本体似乎也感到对方不好对付，用力一缩，接着像是聚拢的毛球瞬间炸裂，爆发出成千上万的藤蔓，伸展在空中飞舞，试探着靠近许蕴书。 一阵风刃收割而过，藤蔓就断了一截，本体发出短促而刺耳的尖叫，断掉的藤蔓喷涌出大量的绿液。 好恶心。麦克嫌恶的想。 许蕴书手一伸，一把长刃出现，被他修长的手握住， 本体的无论伸展出多少藤蔓攻击，总有留余护住主干中心的位置，显然那就是它的弱点。 许蕴书手举长刃，雪白半透明的刃身反射出锋利的光芒，映出他面色如霜，一步步接近本体的主干。 本体也察觉到许蕴书的意图，一下子喷射出更多的藤蔓，有些带着倒刺，有些还泛着紫色的幽光，显然剧毒，甚至将吊挂着尸体的藤蔓都伸出，直接挥舞着要尸体扫过来，顿时腥风阵阵，因为过于大力，尸体断肢在空中翻滚掉落。 这一切都不能阻止许蕴书接近的步伐，他面色如常，冷静的一步步靠近。 “嗬——”发出一声更大的尖叫，本体突然张开前面的藤蔓，暴露出它的弱点，主干处出现一道狭长的裂口，接着像是有一只手从里面撕开，开口变大…… 里面滚出来一个圆滚滚的肉球，满是粘液，肉身也并不平整。 “麦克！” 许蕴书被藤蔓牵制住，眼看着肉球要逃走，便喊了一声。 麦克一直跟在许蕴书身后，此时一听自己派上用场的时候到了，也连忙去追肉球。 那玩意非常恶心，路过的地上留下粘液不说，那草地被这粘液一沾，都枯死过去，麦克顺着路线追过去，那肉球顿了顿，后面裂开一张嘴，都是细密的牙齿，朝麦克威胁的龇牙。 麦克看他停下，大喜，张嘴就是一道火焰，要把这丑陋的妖孽灭了。 幽蓝色的火焰将肉球裹成一个火球，任他挣扎不休都不能摆脱。 但是，火焰散去……肉球还是活蹦乱跳的肉球。 麦克愕然，之前三昧真火对藤蔓没用他能理解，毕竟藤蔓是植物，三昧真火只燃不洁之物，比如那些被污染的变异生物——要说这会在树上挂尸体当营养的肉球是干净的东西他是万万不信的。 但是事实就在眼前。 肉球发现麦克的火焰伤不了他分毫后，开始耀武扬威起来，就要靠近麦克，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也顾不上麦克了，转身逃之夭夭。 麦克还处于震惊中，没去理会，不一会许蕴书已经赶到了他的身边。 许蕴书看到只有麦克一只猫在发呆，而肉球早就逃走后，脸色更是阴沉。 白忙活了，麦克竟然没能牵制住本体的核心。 麦克抬头看了一眼许蕴书，下意识的跃上他的肩膀。 这完全是习惯性动作，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许蕴书本就不悦，这时肩上一沉，就看到了脏兮兮的黑猫完全弄脏了他的白色衬衫。 麦克刚跳上还没站稳，突然身体一晃，被粗鲁的扫落到地面，正正落入了泥洼坑里，溅起来的泥水从头到尾将他淋了一遍。 麦克呆住了，就听到头上一句冷冷的“废物”。 第二十六章 躲猫猫 麦克坐在泥坑里，眼前只看到滴滴答答淌落的泥水，整只猫被泥土淋湿后瘦弱得可伶。 但是许蕴书没有看一眼，转身离开，像是知道无论如何麦克都会自己跟上来似的。 就如往常一样。 听到脚步声，麦克不用看也知道许蕴书走了。 他开始瑟瑟发抖。 废物？ 麦克抬起头，一双碧绿的大眼睛此时愤怒得发亮，将心中那一点失落和伤心掩盖，麦克怒气冲冲。 他废物？这么辛苦为了谁，还嫌弃他，老子不伺候了！爱谁谁去！ 许蕴书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侧身让过。 麦克一击不中，就顺势掠上树枝，居高临下的看着许蕴书，满眼不善。 许蕴书皱了下眉。 “你要忤逆主人？” 其实麦克也不好受，契约的力量让他不能对自己的主人不利，刚才那一下虽然没有中，但是契约还是给了他教训。 麦克趴在树干上看着许蕴书，一动不动。 许蕴书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才没走出几步，许蕴书突然又是一避，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幸好泥土湿润，不然扬起来的灰恐怕许蕴书也不能幸免于难。 许蕴书看着从天而降，正在他脚边的大袋猫粮。 二十斤的大袋猫粮，从五米高的树上掉下来，砸结实了，无疑是当头闷棍。 许蕴书本来心情不悦，现在看着这猫粮，却是有些无语。 麦克心想，我自己不能动手，猫粮不小心从空间里掉出来那是没办法的意外事件。 果然，契约没有因此惩罚他。 麦克身上的泥水还没有干，黏黏腻腻的，整只猫都非常脏，他本身也是爱干净，这时候身上不舒服，越想越难过，也越气愤。 在下一袋猫粮从天而降的时候，许蕴书面无表情的用气流将袋子甩到一边。 “下来，别逼我……” 话还没说完，许蕴书顿住了，他刚才扔到一边的猫粮撞上了树干，袋子破裂，猫粮洒出来竟然扬了他一身。 麦克愣住了。 哈哈哈。 反应过来，麦克乐不可支的只树上翻滚了好几下，险些掉下来。许蕴书此刻脸上的表情他绝对会永远记得。 乐了几下，麦克突然翻身起来，跃上另一边的树枝，几个跳跃，跑远了。 他还记得许蕴书常常用的手段——用异能将他绑着拖下来，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麦克赶紧溜了。 夜深人静，森林黑暗的角落里暗影憧憧，许蕴书闭着眼，靠在树干上。 黑暗中亮起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悄无生息的注视着许蕴书。 许蕴书突然睁开眼，眼中毫无睡意。 他眼睛扫视过四周了一圈，黑暗中没有任何东西，只有虫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此起彼伏。 许蕴书缓缓闭上眼睛，不一会儿，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如是几次，连许蕴书都忍不下去了。 “麦克。”他沉沉的叫了一声。 黑暗中毫无回应，仿佛那里什么都没有。 森林中彻底安静了，就连叫嚣不停的虫鸣都消失无声，像是其中藏了令他们噤若寒蝉的天敌一般。 许蕴书抱了抱手臂，刚刚闭眼的时候，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又出现了，悄悄的，一眨不眨…… 许蕴书没睁开眼，眉却拧了起来。 大半夜扰人睡眠，许蕴书又是防备心重的，在那样的注视下根本无法入睡。 清晨，一夜无眠，第二日许蕴书重新上路，脸色不太好。 在那天后，麦克跑得不见踪影，但是许蕴书却觉得黑猫现在反倒是无处不在了，无处不在的窥探目光，无处不在的跟随…… 一道风刃掠过，长长的芳草短了几寸，草下动物一览无遗，是一只豚鼠，吓得不敢动。 又一次找不到黑猫，许蕴书第一次发现麦克的藏匿功夫如此了得。他就是死活不出现，然后等他没注意的时候再偷偷摸摸的观察他。 许蕴书彻底无视他了，面无表情的任他窥探，总不能看出一朵花来。 躲在远处的麦克躲在草丛里，压低身体，认真的注视着许蕴书一举一动，只要对方一有接近的意图马上逃跑。 麦克自己也很郁闷，说好了不伺候的，那时怒气上升，真的就想那样一走了之，但是冷静下来，想起快要积满的功德。两百年来，第一次离自己的目标如此之接近，他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于是，麦克咬了咬牙，又绕回来了。 但出于一点面子上的问题，麦克始终不肯露面，许蕴书昨天骂的那句话对他的自尊伤害太大了，至今仍不能释怀。这么快就又贴上去，岂不是让人看轻？于是他打算“暗中”跟着……咳，只要没被当面逮住，那就是“暗中”！ 一只猫为了面子问题纠结着不肯露面，许蕴书却不懂麦克的心思。 十五公里的路程说长也不长，步行三四个小时即可到大，虽然绕了一段路，中途又耽搁了一会，但许蕴书还是在正午之前到了春之乡。 春之乡位于山谷之中，平坦低洼，有涧溪途经过此地，青草繁盛，现下正值油菜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黄澄澄的花朵，令人赏心悦目，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都为之一亮。 难怪这春之乡是一个旅游景点，如果末世前，许蕴书会很有兴致在这里度过一个假期，但是现在引起他兴致是更为富有激情和热血的东西，那种力量流淌在血液中，掌控一切的感觉。 许蕴书想，就是那种随心所欲，无需虚伪与掩饰，释放内心的畅快感。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同理心。 小女孩在寒冬里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人们会心生怜悯，儿女在父母的棺木前痛哭的昏厥，人们见之也会悲切心酸，哪怕是小狗，被虐待殴打，人们也会目不忍视，对施暴愤恨不已。 这就是同理心，感同身受，共情。 但许蕴书没有，一点也感觉不到。 为此他小时候被送入特殊机构待过一段时间，人们称他为自闭。 许蕴书稍微大了些，明白了人们想要他是怎么样子的。 很简单，这没有什么困难的，当时的许蕴书这样想着，不久后他就“痊愈”回国了。 之后所有的人说起许家的二公子，无不赞其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哪知道他曾经的过往，只有一些许家的老人罢了。 站在享誉赞美的背后，许蕴书端着高脚杯，轻摇一下杯中的液体，那是他自己酿造的甜蜜谎言，看着众人为他所惑，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芬芳，品一口，他有点得意自己将所为，却也感觉……无聊。 就要活在这样虚伪无趣的假面下…… 他遗憾着想着，所以不介意享受许夫人这个“继母”和他那个“大哥”带来的乐趣。 从回忆里回神，许蕴书微微侧了下头，眼角捕捉到一闪而过的黑影，他忍耐的按了按额角。平复起伏的心情。 又来了。 在许蕴书举步走进春之乡，麦克才从一堆油菜花中钻出来，抖掉身上的花瓣，慢慢的跟上。 春之乡，这个地方如同名字一样，清新，带着民族的异域风味。 一进去，就是街道，四面的店铺门面带着现代装修过的气息，只从店名上就看得出卖的的东西，大多是些民族首饰，服饰，特此等物——门都没开，毕竟都末世了，开门也没得生意做，倒有可能遭来劫匪的垂涎。 街道上铺的青石板已经颇有年代，踏上去凉凉的，光洁得有些光滑，这是长久踩踏磨损出来的，麦克边走边东张西望的看。 春之乡街道错综复杂，小路繁多，绕来绕去。这头许蕴书沿途走过去，看了看四周，手指触碰过悬挂在桥头的铃铛，刚走一会儿，一只黑猫就拐过弯出现，跃上桥头，嗅了嗅那铃铛，然后一脸笃定的跟着许蕴书方才走的路过去。 小巷细长，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阴凉潮湿，许蕴书脚踏军靴在青石板上走过，长腿修长，褐色的发丝几缕落下，划过琥珀色的眼眸，他逡巡着这一切，平静无波，如同一个天外来客，误入了这个凝固着时光的小巷。 在他走过后，很远很远的一个拐角，一只黑猫慢悠悠的走着，尾巴再石壁墙上贴着蹭凉，就这样远远缀在白衣青年的身后。 黑猫的头悄悄从石凳探出来，观察着对面的人，当白衣青年回头的时候马上又缩了回去。 许蕴书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角。 扶着栏杆，许蕴书重新站在桥上，看着湖面泛起的波澜和杨柳。 “麦克。”许蕴书突然道。 微波粼粼的湖面，倒映出许蕴书身后高大的房屋，有一只黑猫正站在屋顶上探头探脑，像是在观察他在做什么，一听到许蕴书叫了他的名字，麦克整只猫瞬间凝固住了，两只耳朵伸得笔直，显示着他的警惕。 麦克看着许蕴书，确认对方背后没长眼睛，然后视线稍移，转到了湖面。 天，暴露了！ 惊悚不足以形容麦克的感受。 听到身后响起瓦片哗啦啦掉落的声响，单从声响就知道对方如何慌乱，许蕴书望着湖面，嘴角上扬，无声的笑了。 第二十七麦克救人 麦克窜入树林，透过树叶注视着春之乡的大门。 想象中的人并没有出现。 他将尾巴一绕，坐了下来，仍旧保持着盯看的姿势。 …… 良久，麦克身子一松，许蕴书没有追出来。也是，昨天他跑了许蕴书一样没有追，甚至连找都没找，还是他自己回去的。 果然，许蕴书是恨不得抛下他吧，麦克愤愤的想。 麦克本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许蕴书已经对他另眼相待了，他也证明了自己的用处。但事实却是许蕴书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麦克一歪头咬住了树叶，扯下几片凶狠的嚼着。 叫你不追出来！ 呸。 好苦。 将树叶吐出来，麦克觉得连这课树都在和他作对。树叶簌簌的落下，麦克狠狠的踩踏发泄着不顺心。 趴下来休息一会儿，冷静下来后的麦克就开始觉得身上很痒。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痒。 麦克不由坐起来，抬起后脚挠了挠了自己的耳朵和头顶，泥土扑扑的落下，那痒痒的地方竟然还会变化，就像是一只小虫子在他毛下跑来跑去似的。 …… 意识到什么，麦克突然沉默了。 天，他不会是长虱子了吧！ 昨晚到今天忙着和许蕴书捉迷藏，麦克竟然忘了要洗澡这件事。麦克回头看了一下，他身上的绷带有部分已经脱落，砸脏污得不行。 他扭过身子，索性就绷带都扯了下来，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长出来的毛将疤痕掩盖，虽然毛没有之前那么长，但好歹不是光秃秃的了。 将绷带扯干净，麦克往着水声的地方而去。 泉水很清澈，这让麦克他低落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在水里游了一会，任身上的泥土在水中扩散流去。 正午的太阳威力很大，头上浓密的树叶稍稍阻挡了一些，洗完澡的麦克躺在水边的石头上，将浑身的毛晒得蓬松起来，碧绿的眼睛懒洋洋半阖着，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树林里传来细微的响动，麦克睁开眼警惕起来，起身跃上身边的树，一路爬到顶端，透过几片树叶，眺望过去。 一块巨大的黏糊糊的，黄褐色肉块，在树林中缓缓移动。 麦克睁大眼，那就是昨天逃跑的肉球，他不会认错的，虽然现在这肉球已经变形，像是要融化了似的，身上的肉呈现下坠趋势的被拖曳着移动。这模样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被当头披上了一块黄褐色的厚重布料，在树林中穿梭。 它的速度并不快，穿过一片树林缓缓走远，很快就离开了麦克的视线。 废物。 麦克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许蕴书既然因为这个肉球的事怪他，那他就把这个肉球怪打死好了。 麦克暗暗想道。 他一直介意许蕴书的话，不仅仅是因为面子和自尊，还有一点，麦克本就想证明自己的用处，昨天被那样一骂，无疑是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非要露一把脸不可。 到时他要趾高气昂的出现在许蕴书面前，把这肉玩意儿扔到他跟前，让许蕴书明白自己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麦克爬下树，四肢飞快的动起来，在森林里穿梭，循着肉球的经过的方向而去。 至于要如何对付不怕他火焰的肉球，麦克全无头绪，仅凭着一股较真的劲儿冲过去。 越接近，目标越是明显，肉球经过的地方留下大量的粘液，随着靠近，越来越多的粘液，甚至还有它身上的肉块。 最后，麦克在一块草地上站定，有些茫然。 他不甘心的转了几圈，动了动鼻子。 在这里，味道全消失了。麦克低下头，眼前是大量脱落的肉块，就像是脱落下了外壳，芯子却不见了。 感觉很不对劲，麦克下意识想把这件事通知许蕴书，这肉球显然有智慧，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也不管赌气或是冷战了，麦克直接冲到了春之乡内，许蕴书仍然在街道上，麦克一下子跃到他的肩膀。 “知道回来了？” 许蕴书微微侧脸，语气淡淡的。 “喵喵喵……”麦克急切的叫着，爪子勾住他的衬衫想要许蕴书跟他走。 许蕴书静静的任他叫了一会儿，然后道 “听不懂。” 麦克顿时噎住了。 揉了揉麦克的脑袋，许蕴书看他干干净净的，也顺眼许多，眉眼有些温和。 “你带路。” 麦克闻言往下跳，许蕴书却突然一皱眉，抓住了麦克。 “等等。” 许蕴书走到一边的小巷中，麦克不耐的动了动尾巴，跟上去。 在小巷的阴影里，靠着一个人影。 那人看上去不太好，许蕴书伸出手：“你还好吗，需要帮助？” 那人微微抬起头，一张泛青的脸，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这里的民族服装。 麦克看一眼就知道这人也是个异能者，而且快要死了。 “不要管我……”那人道，虚弱的摇摇头，“我快要死了……被丧尸咬了。” 许蕴书透过微光看到了男人脖子上的咬痕。 许蕴书收回了手，“我很遗憾……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吗。” 男人仰起头，用浑浊变黄的眼珠，看到了一个俊美的白衣青年，阳光下，对方干净得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没有两千末世的杂乱和血腥，青年眼中的悲悯是那么真切，让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已经了结了生命，升入天堂见到了悲悯众生的神明。 “你说什么？” 那青年微微俯下身，似乎完全不介意眼前的人即将变成凶恶丑陋的丧尸。 男人这才回神，眼中有一瞬间清明，明白眼前的青年不是他臆想中的存在。 “你帮不了我。” 他喃喃道。 “你说。” 青年竟然还是热心的人，平静的道。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下，最终苦笑：“我不想变成那种怪物。” “如果你要帮我的话，现在就先了结了我吧。” 俊美的青年沉吟。 男人道：”帮帮我……” “这……。”他听到对方轻轻道：“倒是小事一桩。” 许蕴书道：“就是有点疼。” 说着，男人只觉额上一阵剧痛，血顺着他睁开的眼睛流下来。 他看到那洁白让人不由产生信服感的青年把玩着从他额上生生剜出来的晶核。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在抽搐，那青年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风刃划过终结了他的生命。 麦克目瞪口呆。 上次夏飞的事情，麦克没有亲眼看到，现在终于明白当时许蕴书说的“要活着取出”是什么意思了。 也许麦克的震惊实在是太明显了，许蕴书竟然解释了一句：“他要我帮他，我帮了他，取走一些回报，很公平。” 看着闭上眼开始吸收晶核力量的许蕴书，麦克忍住咬他的冲动，不是为了这个死去的陌生人，而是因为许蕴书身上散发的莫名邪气。 麦克跃下他的肩膀，朝他龇了龇牙。 混蛋，不管你了，被肉球干掉好了！ 麦克实在想不通，为何身上功德深厚的人，会如此邪魔歪道。他以前的主人莫不是些仁厚之辈，重来就没遇见许蕴书这样的。 按理说，许蕴书身上的功德值深厚，就连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师和尚都望尘莫及，非做过天大好事的人不可得，许蕴书年纪轻轻是不可能积攒得下来的，肯定是前世的积累。能有这样浩大的功德在身，这样的人心性本是很好的。 既然这人心性上佳，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长歪成这样啊。 麦克一边向小树林里跑一边这样想。 麦克跑到了树林里，虽然心里暗说不管了，却不能真正不管。 麦克站在原地，发现那些掉落的肉块就快要化了，瘪瘪的贴在地上，好像再过一阵就要化为一滩水蒸发了。 麦克正费解，不远处却传来呼救声。 “救命……” 呼救的是一个青年，哪怕身上缠着藤蔓，形容有些狼狈，也掩盖不住他满身的贵气，骚包的玫瑰色丝绸衬衫，手腕间昂贵闪亮的手表，麦克甚至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清雅的香气，估计是喷了香水。这样的人在末世前都少见，何况是末世后偏僻的小树林里。 另外还有一老者，金发碧眼，从轮椅上滚落，颤抖的伸手欲捉住将被拖走的青年。 麦克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不客气对着藤蔓喷了一口火焰。 说也奇怪，这火焰此时却又发挥作用了，只见藤蔓被烧焦卷曲，缓缓的不动了。 青年松了一口气，首先赶忙将跌在地上的老者扶到轮椅上，盖上小毯子，再把掉在地上的箱子捡起来。 等妥帖的做好这一切，青年回头，才发现救命恩人竟然是一只黑猫，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 麦克不满起来，这人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刚才晃了一圈，顺着藤蔓往上走，想顺藤模瓜找出肉球，却发现藤蔓尽头是断裂的，那肉球还是不见踪影，回来就看到青年脸上的表情，不由不悦。 话说这人也是异能者吧，怎么这么弱。 玫瑰色衬衫青年的额上隐隐有灰色的影子，麦克是看出来的。 这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麦克。” 竟然是许蕴书，麦克一僵，这次他竟然跟过来了。 玫瑰色青年闻言眼睛一亮，热络的大声道：“这儿呢，是在找这只猫吗。” 麦克觉得对方是在作死，犹豫的要不要将对方藏起来，被许蕴书看见挖走晶核可就不好了。 正在犹豫期间，玫瑰色青年已经快些走向许蕴书了，麦克咬了他的裤脚，对方没注意到。 喂喂，不要命了吗。 麦克连忙跟上去，看着两人。 果然，许蕴书一来就盯着人脸上看了一会，要下黑手了？ 麦克警惕。 这时，玫瑰色青年首先动了，他大张着手上前作出拥抱的姿势。 麦克目不忍视，对方会被以什么样的姿势被踢出去呢。 出乎麦克意料的，许蕴书竟然任对方抱住了。 玫瑰色青年拍了拍许蕴书的背：“好久不见啊，哈哈，缘分！” 许蕴书任对方抱着，嘴角缓缓勾起，“好久不见，你还是一样。” 这……这这是认识？ 麦克为这发展大跌眼镜。 这种地方竟能遇见熟人。 第二十八章 异常 玫瑰色衬衫的青年叫做刘嘉，麦克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他和许蕴书是同学关系——学的是小提琴。 至于那位金发碧眼的外国老者，就是他们的老师了。 麦克在老者的轮椅下绕了一圈，抬头好奇的看了一眼，这名老人似乎受到了惊吓，抱着琴箱，一直到现在都是昏昏沉沉无精打采的模样。 不远处的许蕴书将目光收回来，看着刘嘉：“尤维利多老师怎么了，你们遇见什么事？” “末世的时候，我和老师本来在准备一场音乐演奏。”刘嘉说到这迟疑了一下，许蕴书虽然和他同属于尤维利多的学生，本质上却差很多，他是尤维利多关门弟子，而许蕴书只学了几年，而且尤维利多一向对许蕴书的资质很看不上眼。 “没关系。”许蕴书笑了笑，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的。”刘嘉苦笑，“老师性格倔强，谁也劝不住，硬是撑着要演奏完不肯离开，半途中军队炮轰城市，清扫丧尸，老师的腿伤就是那时候的事。”尤维利多是世界级的提琴师，处于对这样的艺术家的保护，上面是有派人前来接送的，只是他不肯就这样离开，刘嘉也就陪在对方身边，万幸刘嘉途中觉醒了异能，让他们安全的来到了b市区。 “那你们怎么会流落自此？” 许蕴书诧异。 “你有所不知，b市发生动乱，那些异能者们可不在意老师末世前是多么受人尊敬的存在。”刘嘉淡淡道：“我的力量又不足以保全两人，只好跑出来了。” 许蕴书点了点：“我已经查看过了，春之乡内无人，或许有些丧尸，不多，你们注意点就是了。” “知道了。”刘嘉突然笑道：“多亏遇见你了。” 两人同学那几年，虽然算不上至交，但因为家世相当，还挺说得上话的，刘嘉身上有着一股子精致的气质，个子挺高，但比许蕴书纤细，容貌赏心悦目，在乐坛素来有提琴小王子之称，这样微微一笑带着俏皮，让人心生好感。 “救你的可是我的猫。” 许蕴书道。 刘嘉往麦克那边看了一下，哈哈一笑：“确实，我得感谢它。” 麦克正试探的伸出一只爪子，想要拨弄一下老者，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拎了起来。 “麦克是吧，一边玩去。”刘嘉道。 麦克被放到一边的地上，顺势就走向许蕴书。 “我先带老师却整理一下。”刘嘉推着轮椅道。 许蕴书点点头，对着老者道：“尤维利多老师，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唤我。” 尤维利多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刘嘉歉意的笑笑，比了一个多体谅的姿势。 许蕴书也不在意，尤维利多老师和老师两个称呼虽然就差一个名字，但是事实上差别大得很。何况对方身为一个音乐家，对许蕴书的天赋一直不太看得上，连同人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如果不是许蕴书的生母曾是他的得意门生的话，说不定都不会招收许蕴书。 很难以想象什么都能做好的许蕴书偏偏在小提琴这上面摔了跟头，不受自己老师的待见。 春之乡地处山谷，街道铺着平坦的青石板，而其他民房，有些则处于更为低平的地方，于是很多房子都有高脚架，哪怕是地上有水，也能保持室内的干燥舒适。 为了防止晚上有丧尸来袭，许蕴书和刘嘉都选择了较为高的房子，这两所房子正好相对而立——在湖中。 这就是为什么脚架那么高了。 房子中间连接着一天宽约两米的木板走道，联通两所房子和岸边。 麦克趴在木板上看着湖面，虽然平静无波，但是麦克还是有点担心，晚上会有大鱼出没。 原本麦克还在和许蕴书闹脾气，被刘嘉的事情一打断，又因为好奇留下来听了一耳朵，现在已经没什么脾气了，一定程度上来说，注意力被引到另一边去，麦克就会忘了之前的事情，等想起来也错过了继续发作的时机。 幸好许蕴书也没有再提起，麦克得以保存颜面的留在许蕴书身旁。 ……哪怕是纯粹他想得太多了。 晚间的时候，刘嘉又过来了，他清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不再是那骚包的玫瑰色，换成骚包的紫色民族装束。 春之乡的民族服装是汉族汉族服饰的一种，腰间有束腰带，斜领，而刘嘉将腰带省去了，衣服宽宽大大，又是短发，好在人长得不错，没因此显得不伦不类，反倒透着几分别样的风流来。 “在房子里面只找到这种衣服。”刘嘉道。 “将就穿了，你可别笑话。”他似乎有些郁闷：“行李在树林里弄丢了，我的瑞士香水和小提琴都丢了。” 你就是裸奔也没人管啊，麦克心想，都末世了。 许蕴书自然没在意。 于是两青年，一白衣一个穿得奇奇怪怪，还有一只黑猫就这样在木屋的走廊延边坐下，扶着栏杆，脚下就是空荡荡的湖面。 末世前的故人，现在能相见，且还坐下来聊天着实不容易，就连许蕴书看上去都有些放松。 “你带着那把红琴吗？”刘嘉问。 “嗯。”许蕴书道：“毕竟它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那把斯式小提琴啊。”刘嘉带着赞叹的语气：“每个提琴师都渴望拥有一把。” 斯式小提起，是源自于十七世纪一位名叫斯特拉迪尔里的制琴师制造的小提琴，他的制造技艺十分精湛，就连现在的提琴师都是望尘莫及，出自他之手的琴每一把都是绝世之作。 许蕴书的母亲，那位混血的贵妇人很有幸拥有一把，在她还未因为婚姻的折磨陷入疯狂的时候，也曾是一名众人倾慕艳羡的佳人。 “让我拿着倒是浪费了。”许蕴书淡淡道。 “你何必妄自菲薄。”刘嘉斟酌道：“老师为人较为固执，你也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大师看中技巧胜过于感情的投入。” 自从许蕴书在尤维利多的教导第一天开始，尤维利多就毫不客气的批评许蕴书拉提琴时就像是在锯木头，毫无感情投入，枯燥无味。 之后哪怕是许蕴书的技巧再高超，对方都表示不认同。 这也与其的音乐理念有关，尤维利多坚信在音乐中，情感的重要性远胜于技巧。 同为尤维利多的学生，许蕴书的母亲的琴音就总是感情激烈充沛，常常感人至深，而许蕴书却像是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一样。 当然，许蕴书母亲失败的婚姻之所以导致了她的疯狂，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情感过于“丰沛”的缘故。 继续谈这个问题似乎有些敏感，刘嘉适当的转移了话题。 “山里面的天气果然凉爽些。”刘嘉道：“如果能喝上一口红酒就好了。” 他向许蕴书抱怨，“你不知道b市的基地里虽然安全些，但是吃的东西真是一言难尽，我现在都不知道肉是什么味了。” “别的没有，你要吃的喝的，我倒是有。” 许蕴书笑道。 刘嘉好奇：“怎么说？” 末世里衣物等东西倒是不值钱，或者说钱这东西已经不能代表什么了，只有食物水药品等必需品是有价值，为人争夺的。 许蕴书没有说话，拍了拍麦克脑袋。 麦克有些意外，许蕴书第一次要他在人前展现自己的空间，所以是很信任对方了？ 麦克空间里的饮料倒是不少，他分不太清楚，干脆吐出几瓶，红的白的都有，再加上些肉类零食。 刘嘉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空……空空间……异能！？” 他看着麦克的眼神顿时都不同了。 “这要是在基地里可是奇货可居！” 刘嘉啧啧道。 听到没有，我可是奇货可居。麦克看着许蕴书。 许蕴书却没注意麦克，“还行吧。” 刘嘉不无羡慕。 两人有酒有了下酒菜，大有畅谈一晚上的趋势，麦克闷闷不乐的趴着，他又不能说话，许蕴书不理他的时候就是没有存在感。 平日里许蕴书从未对任何人太过亲近，麦克就把许蕴书当做他的一样，现在忽然感觉到一种被冷落的凄冷，不过很快麦克甩甩头，将这莫名的心情一扫干净，爬进屋睡觉。 麦克晚上的时候是被疼醒的。 浑身骨头都好像是在发热发烫，烫得他的皮肉都在着火一样。 “喵——。”麦克终于忍不住在黑暗中叫了出来。 门被打开，许蕴书从卧室内出来。 “怎么了。” 他蹲下来查看麦克的身体，黑猫的身体在颤抖，哪怕是许蕴书也能感觉到他疼得不行，但是身上却没有伤口。 许蕴书不由皱起了眉。 麦克疼起来手上没轻重，很快在许蕴书的手上留下几道抓痕。 好疼，这是怎么了？ 许蕴书起身出门的时候，麦克还疼得不行，但是过了一会儿，那疼痛却如同潮水一般消退了下去，不见踪影。 麦克茫然的坐起来，如果不是那剧痛感还在记忆中存在，他差点也以为这是一个梦境了。 许蕴书带着一堆各种药品过来的时候，麦克还在想他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第二十九章 人形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那个树林里的肉球怪也没再出现过，麦克的心情却很不好，自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他都要忍耐半个多小时的剧痛，却找不出原因。 真……真的太痛了！ 麦克难忍的想，简直像是有人用小刀一下一下刮着他的骨。 许蕴书拿来的药品都是人吃的，他也不是兽医，不能给一只不知得了什么病的猫开药。 许蕴书考虑过带麦克出去找兽医，但是被刘嘉劝阻了。 “人海茫茫，你却哪找给猫看病的兽医，若是拿出食物悬赏，恐怕会有不知死活的人冒充给猫看病，这反倒不好。” 许蕴书有些犹疑，但看麦克痛了几天，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也就没有再理会，好像放任不管了。 麦克虽然也没有看什么兽医的，但看许蕴书的态度便有些心冷，晚上痛的时候也自己偷偷痛，不再惊动对方了，反正惊动了也没什么用处。 许蕴书正背对着他站在湖边，闭着眼，不一会，湖面泛起涟漪，渐渐扩大，扬起海浪一般的浪花，再缓缓落下，如是几次，简单的动作，花费的力量却很大，许蕴书结束的时候额上已经落满了汗珠，背后的衬衫也湿透了，透出后背结实矫健的肌肉。 麦克知道他这么折腾是在锻炼能力，也没有打扰，等他停下了才把嘴里的毛巾叼到他身旁。 许蕴书在木制长椅上坐下，没有拿毛巾，而是将麦克捞起来。 “昨晚发作没？”他问，捏了捏麦克的肚子。 明明你根本不关心，问我有什么用？ 麦克想着，毫无意义的“喵”了一声，整只猫都懒洋洋的。 许蕴书戳了戳他的肚子：“这里疼？” 摸了摸脑袋，喃喃道：“还是这里有问题。” 麦克拍掉许蕴书的手，你才脑袋有问题，许蕴书不介意的顺势捏了捏麦克的毛爪子，沉思：“也有可能之前伤的没有好全，被感染了。” 眼看对方要去扒他背后的毛看疤痕，麦克忍无可忍的挣扎着起身。 “蕴书？” 这里会这样叫许蕴书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刘嘉。他来这里有一个星期了，既不是像许蕴书一样找个安静的地方提升能力，也没见干半点正事，整日无所事事，要不就是来找许蕴书聊聊天，蹭点吃的，按他自己说的是为了等老师的心情稍微振作恢复才会计划下一步去哪。 在麦克看来实在有些费解。 尤其是有时候许蕴书背对着他没有注意的时候，刘嘉看许蕴书的目光全是饶有兴致的考究，这几天则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满意，就像是猪饲养员看着渐渐长肥的猪一样……咳，就是这种感觉。 麦克心中奇怪，于是身体力行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待见。 麦克翻了一个身，从许蕴书怀里以一个变扭的姿势翻了下来，跳到地上甩了甩身体，将被许蕴书揉乱的毛顺整齐了。 “麦克的身体好多……我的发型！” 刘嘉正要关心关心，然后麦克不客气的踩着他的脑袋跳上了屋顶。于是他说道一半的话就停住了。 刘嘉纠结着自己被弄乱的头发，本来想和许蕴书说些什么，结果坐不到三分钟就像是火烧屁股般走了，应该是赶着回去梳理那头乱发。 麦克在屋顶上晒太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觉得这人真是奇怪。如果他更能分辨一点人类的行为，就会知道人类专门为这样的人取了一个词——娘炮。 许蕴书还坐在原地，轻轻的说了一句：“调皮。”他知道麦克听得到。 在春之乡的北边，靠近树林的地方有一条边界，狭长而阴凉，麦克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便常常在中午日头正盛的时候来这边纳凉。 可是今天刚刚走进，就听到有异常的声音，很有频率，麦克还保持着走路到一半的姿势，后腿还没完全落地就停住了脚步，悄无声息。 那声音持续传来，像是蛇的丝丝声，但更为有力，更凶猛，如果蛇能咆哮，大概就是这种声音。 今天可以加个餐？ 麦克眯着眼睛想，脚下越发轻，一步一步的靠近。 拐过弯，麦克猛地扑出草丛，叶子掉了一地，但是猎物并不是他所想的一只蛇，或是蜥蜴之类的东西，是一个人。 那背影顿了一瞬间，掠起一道风消失不见。 哪怕只是个背影，麦克还是认出那身鲜艳的民族服装了，是刘嘉，他在这里干什么，还有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麦克狐疑的在他站过的地方来回的走动，找寻一点线索，一无所获。 傍晚的时候，麦克往回走，街道空荡荡的，东西甚至有些小摊也都没收拾，放置在路边，看见末世降临时候的慌乱，麦克并不知道这里的人去哪了，只知道这里的物品都很完整。 跃上小摊，麦克一边摸索，一边走，上面的东西已经都报废了，食物，工艺品，在多个月的风吹日晒下，难以保存完整，顺着小摊，麦克发现有一间民房的窗子没关，探进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 好奇心让麦克爬了进去。 他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折腾，要是在家里这样，许蕴书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但这里可就随意了。 麦克发现了一个酒窖。 就在屋子底下，浓浓的酒香将他吸引下来。麦克记得春之乡某些未曾损坏的广告牌上写过春之乡有一种招牌酒，叫做——断梦，是烈酒，一喝，第二天就都不知道什么事了，麦克觉得这名字的意思就是断片，只是稍微含蓄文雅一点。 真的有这么好？ 能不能让他忘掉每天晚上必经的疼痛啊。 麦克从没喝过酒，也不感兴趣，现在却跃跃欲试。 试一下，不行就算了。 月上中天，红色的月亮光华却不减，云散去，今晚是满月。 幽深的酒窖里，只有天窗传下几缕微光。酒香四溢，这存了大半年的烈酒倒了一地。几个半人高的酒坛东倒西歪。 在其中一个空了的酒坛里，平静的卧着一个黑发的青年。皮肤雪白，睫毛浓黑，几缕发丝落在他微微缩起的肩膀，简单的色彩对比鲜明，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然后青年睁开了眼，一双碧绿得如同最上等的翡翠镶嵌雕琢而成的眼睛，像是落入一个碧绿的世界。 麦克睁开眼，就透过天窗看到了月亮，已至中空，过了往常他疼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了。 果然没有感觉，妙哉。 麦克心道要多多收罗些酒进空间，正要爬起来。 …… ！！！ 麦克伸出手，看着洁白修长的手指陷入了沉思。 他变成人了？ 麦克觉得这酒的副作用太大了，竟然让人产生幻觉，而且还那么真实。 撑着身体，麦克勉强站了起来。 他踏出一步…… “碰”一声巨响，扬起一层灰。 一个小时后，春之乡的街上出现了一个人，身上穿着像是随便从窗上扯下来的布一围，围成一件灰扑扑的斗篷，露出的膝盖都是淤青，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歪歪扭扭，像是不习惯直立行走一般。 但是等你借着月光看到他的脸，却会愿意包容他的怪异了，那是一张具有迷惑性的，让人惊艳的面容，情愿包容他所有的不合时宜。 麦克茫然的走了一会，不知道要去哪，这样走到许蕴书面前，告诉他的猫变成人了吗，先不说对方信不信，麦克自己都有点不信。 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人了呢，明明功德还没积满。 这些日子的疼痛感是身体正在自行改造成为能变成人形吗，这样倒是解释得通了。 所以他现在的情况应该还是很不稳定的，甚至随时就会变回猫。想到这，麦克心中的喜悦就像是燃得最灿烂盛极的烟火，被一盆水当头浇灭，留下一地灰烬。 第三十章 人形（二） “咦。” 一声轻轻的惊疑声，麦克垂着头，看到眼前停着一双紫色镶边的鞋履，来人的衣衫下摆很长，细细的花纹透着异域的色彩。 是刘嘉，麦克不用抬头就知道，深更半夜穿得跟游魂似的。 刘嘉的声音有些疑惑，但是没有靠近，保持三米着距离都闻到了浓郁的酒香，他轻轻的道：“你是谁？” 麦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春之乡的小巷中沿途有些矮矮的石凳，麦克他还不能适应身体，就这样蜷缩在石凳旁边，静静的靠着石凳好一会儿。 刘嘉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本来就是同，对容貌出色的同性很有好感，这时也不管这个青年的异常，上前就要去扶对方，连声音都柔和了很多。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麦克警惕的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不要碰我。 刘嘉缩回手，摆了摆：“我没有恶意啊，只是想送你回去，难道你要在这里坐一个晚上？” 麦克沉默了一下，扶着墙壁自己站了起来。 刘嘉看着青年裸/露出的膝盖那明显的淤青，以及困难的走姿……他瞥了一眼，就知道对方那单薄的布料下不着寸缕，这一切都让人联想到某种暧昧的事情上。 刘嘉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脸上却是全然纯真的表情，他伸出手：“我扶着你？” 麦克这次没有阻止，关键是两条腿不听他的使唤。 刘嘉扶着麦克的一只手，两人走出了小巷，现在还是深夜，夜风呼啸而过，卷起街道上的杂物，红色的妖月下，沉浸在黑暗中的春之乡显得阴森恐怖，偌大的街道上只有一对人影，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这么晚，刘嘉出来做什么，不用照顾他的老师吗，麦克疑惑。 “你是春之乡的居民吗。”刘嘉道 “看上去有些混血。” 麦克用那双幽绿的眼睛瞟了他一眼，垂下眼帘，睫毛半拢着，没有说话。 对于青年的冷漠无视，刘嘉显得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起来。 “没想到春之乡还有活人，从没看过你啊……对了，你住在哪？” 麦克看着眼前的分岔路口，想要说往右，但嘴巴不听使唤，只轻轻的“喵”了一声。 “嗯？”刘嘉。 麦克捂着嘴巴，看着对方疑惑的样子，就指了指喉咙摇了摇头。 刘嘉恍然，惋惜的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在麦克的示意下走向了右边。 麦克将刘嘉带到之前喝酒的民房前。 民房从外部锁着，窗口破了一个大洞。 看着黑洞洞的窗口，刘嘉笑了笑，“你被关多久了，才跑出来？” 原来如此，难怪有漏网之鱼，只是这相貌倒是不可惜。刘嘉暗暗想着，移到对方身上的痕迹，还有另外的人活着？ 这时刘嘉的异能派上了点用场，一道灰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门上的锁掉落，两人得以入内。 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刘嘉探头往酒窖的入口看了一眼，就知道青年身上的酒味哪里来的了。 这时麦克挥开对方的手，往卧室的地方摸去。先睡一觉，明天变不变得回来再说。 麦克将刘嘉抛之脑后，对方摩挲了一下手指，感受那肌肤的细腻感离去，抬脚跟着青年身后往卧室而去。 麦克正要把身上披着布甩到一边，就察觉到身后随之而来的目光，不由皱起了眉头往回看去。 尽管他不是人，但这么多年总知道不可以随便的裸/露身体的，于是麦克把布又裹回去了，冷淡的目光传达着“送到了，你可以走了”的信息。 刘嘉只看到青年一闪而过的雪白肩膀，以及半截锁骨，心中痒痒的。 刘嘉觉得最近真是幸运，先是遇到了末世前就心慕不已求而不得的许蕴书——虽然现在他也是没有得到，但好歹有了朝夕相对的机会，而且眼前这个黑发的艳丽青年则唾手可得，他不是异能者。 刘嘉眼神一转。 眼前的青年表情那么冷淡，甚至带着藐视人的高贵感，好像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蝼蚁一般——而他的容貌又那么出色，粗布将雪白的肌肤衬得越发耀眼，纯黑的发丝下垂，几缕几乎要探进那汪碧绿的眼睛了，赤着脚站在民房污浊的环境里，却从容淡定。 而身上暧昧的淤青却告诉他人，这个美丽得像是艳兽的青年淡定高贵的假象不堪一击，完全可以让人拢入怀中。 哪怕是末世前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尤物。 如果麦克知道刘嘉在想什么恐怕会气得一脚废了他，他现在却也感觉到气氛不大正常。 刘嘉眼神火热□□，盯着麦克不断的接近。 对方来者不善，麦克下定义。 如果还是猫的身体的时候，麦克已经摆出攻击的姿势了，现在虽是人身，但粗布下包裹的肌肉线条紧绷，流畅而优雅，却又带着某种爆发力。 麦克微微眯眼，再走进一步…… 就是他的攻击范围了。 刘嘉踏出最后一步，就要开口，麦克动了，他如同离弦的箭冲出去，一把掐住刘嘉的脖颈将他贯了出去！ 这速度比之速度异能者也有过之而不及，刘嘉被扔到屋子外面的地板上，看着房门“啪”的一声关上还有些愕然，对方明明不是异能者。 刘嘉完好的站起来，他并没有受伤，不是麦克手下留情，而是他的力量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弱而已。 如果不是放松了警惕，全无防备，他也不会被麦克这样扔出来。 刘嘉脸色一沉，就要有所动作，就感觉东方传来一缕微光，快要天亮了。 每天清晨，许蕴书都会早起锻炼异能，而他都会去和他坐一会，刘嘉犹豫了一会，看着身上脏掉的衣服，沐浴和选衣服就要废点时间。 狠狠看了房门一眼，刘嘉心道对方也是跑不掉，转身离开。他刚转身，背后的门上和窗口就长出绿色的小芽儿，在一瞬间生根发芽盘旋纠结成一道严严实实的藤蔓将窗户和门堵得严严实实，务必让一只苍蝇也飞不出。 如果麦克看到这藤蔓的话就会发现和之前树林里遇到的肉球怪的如出一撤。 麦克赶走了烦人的家伙，安然的睡了一觉，然后一睡醒就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怎么回事？！ 刘嘉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提着一坛酒过来了。他一身轻快的走过木屋的踏板，就发现许蕴书今天没有在练习异能。 “蕴书？” 许蕴书站着没有回头。 刘嘉走到他面前，就发现许蕴书皱着眉。 “怎么了？” “没事。”许蕴书回过神，“昨晚那只猫不知道哪去疯了。” “猫都是爱乱跑的。”刘嘉哈哈一笑，“不用担心，自己会回来的。” 拍了拍怀中的酒坛，刘嘉眨了眨眼：“少练习一天没什么的，看我带来了什么，这是春之乡的招牌酒，断梦，好不容易找到的。” 春之乡之中无人，只有两人相伴，感情自然较为融洽。 坐在木板上，扶着栏杆，清晨的风微微的，不太炎热。刘嘉回头看着许蕴书冷淡俊美的侧脸，可能是饮了酒，刘嘉的眼神有些迷离。 他靠得许蕴书有些近，吐气带着酒香：“蕴书……” 察觉到对方的失态，许蕴书眉都没皱，只是拿走对方的酒杯，淡淡道：”你醉了，少喝点。” 刘嘉反手握住许蕴书的手指：“哪有醉？”声音带着撒娇。 末世后久未纾解，被昨晚遇见的那青年勾起了火，又被无情熄灭。刘嘉现下看到许蕴书却有些忍不住了，也想借着醉酒之名试探试探对方的意思。 刘嘉的眼神如勾。 许蕴书突然脸色一沉，喝道：“滚过来！” 刘嘉顿时吓醒了，才发现不是在和他说话。 麦克原本想偷偷的回房，但看到刘嘉那个奇怪的人类缠着自己的主人后，顿时大怒。 他可看清楚了，刘嘉的眼神和昨晚看他时可是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总之就是不怀好意！麦克黑不溜秋的身体顿时冲了过去。 ……被许蕴书揪个正着。 许蕴书摸到了一手烟灰，顿时脸更黑了。 好不容易从烟囱里爬出来的麦克表示无辜：“……” 早上睡醒，麦克就发现窗子和门都被从外面封住了，一定是刘嘉干的！ 麦克咬牙，正好变回了猫身，就顺着烟囱爬出来了，其中心酸不可言喻。 “昨晚去哪了？” 许蕴书摇了摇麦克。 ……还得面对许蕴书的怒火。 许蕴书拎着麦克起身，往房间走，麦克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直接把他扔水里，他可不想喂鱼。 晾在原地被遗忘掉的刘嘉：“……” 第三十一章 麦克很暴躁 木屋内。 麦克慢慢的走到卧室门口，抬头看了看门框，然后突然立起来，两只爪子对着木框一阵疯狂的挠动，一下子木屑乱飞。 许蕴书端着咖啡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冷冷道：“有病？” 麦克转身从他脚上踩过去，柔韧的尾巴狠狠摇了两下，拍在他的小腿上。他走到客厅跃上椅子的软垫，盯着许蕴书。 你才有病。 许蕴书将咖啡放在客厅的玻璃桌子上，打开书本。 春之乡的木屋中没有太多时尚和现代化的东西，客厅中没有沙发，摆放着红木椅，上面放着软垫，围绕着一张玻璃桌。客厅有一扇窗户，正对着湖面，光线极好，每当正午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许蕴书就会这里看书。 麦克空间不缺物资，木屋中也还有些东西，以至于许蕴书有时候看上去悠闲得像是在度假一般。 许蕴书没再看麦克一眼，麦克却牢牢的盯着对方，存心找麻烦。 许蕴书已经静静的看书，几缕阳光透过窗子倾泻在他的脚下，慢慢的移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麦克可以对着窗外的风景发一下午的呆，也可以对着主人发，但是并不想以这种不受关注的姿态。 将目光移到桌子上的咖啡，许蕴书只喝了几口，麦克悄悄起身，看了许蕴书一眼，发现对方没动后，信步跃到玻璃桌，软软的爪垫悄无声息。 他走得飞快又轻巧，很快就探头要伸进许蕴书的杯子中。 ……杯子被拿走了。 喝了一口咖啡，许蕴书将杯子放在座椅的扶手上，连头都没转。 麦克看了一眼咖啡杯，很快失去了兴趣，反而对许蕴书在看的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一会，许蕴书就看到黑猫的后脑勺幽幽的升到书前，阻挡了他的视线。 许蕴书：“……” 将书放下，许蕴书将麦克抱起来，面无表情的问：“你想干什么。” 麦克平常时是不粘人的，这两天简直是拼命的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时还喜怒无常，就连对着自己的窝也能大发脾气（麦克总觉得有什么玩意硌着他。） 距离麦克变身那天已经过了三天，许蕴书还是除了锻炼自己的异能就是锻炼异能，刘嘉还是时不时串个门，而他还是‘每天晚上’都在浑身剧痛！ 这使得他的性格暴躁起来，加之昨天发现了一件事，更是有些急躁，虽有心告诉许蕴书这件事，无奈不能说话，麦克只能千方百计的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但鉴于麦克这几天的暴躁行径，许蕴书只觉得麦克又要捣乱了，没有把他的行为放在眼里。 被许蕴书放到地上，麦克急的团团转，一张嘴咬住对方军靴的一角。 许蕴书动了一下，就把麦克推开了。 看着对方又拿起了书，麦克也怒了，。 麦克一下子冲到了街道上，那天他被刘嘉关在小屋，从烟囱里出来后就径自回家，没有注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封住了入口，直到昨天日常溜达，路过那里，就见到竟然是藤蔓。 想起肉球怪和藤蔓，当初他正好也是在藤蔓下救起刘嘉的，这让麦克心中不得不存疑， 本想提醒许蕴书此事，无奈没有办法，许蕴书并不跟他走。 麦克走到屋子前，愣住了。 民房还是那民房，开了锁的门，破了一个大口的窗子，而藤蔓……不见踪影。 一阵细微的声响，麦克马上钻进房屋，隐匿在阴影中。 是刘嘉。 他站在麦克之睡过的卧室里，一身鲜艳华丽的民族服饰分外亮眼。 “没有人出去？你告诉我他是凭空消失的？” 刘嘉冷冷的道，而他对话的对象竟然是一根……藤蔓。 藤蔓摇头摆尾，其形状就像是一只蛇，发出的声音也是麦克上次听到的那种，像是咆哮的蛇嘶声。 “算了。”刘嘉皱眉，“先不管他，你给我搜寻春之乡的每一寸土地，这里还有活人。” 蛇形藤蔓又是一阵嘶嘶。 刘嘉皱眉，不耐：“我亲眼所见。” 藤蔓：“嘶嘶。” “算了，你不懂，反正春之乡中肯定还有别人，除了黑发青年之外。” “来者是客，做主人的怎么能不招呼招呼？” 刘嘉意味不明的道。 藤蔓：“嘶……” “对了，避着湖泊，我住在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清二楚，如果你被许蕴书抓住那可是个麻烦。” 临走之前，刘嘉叮嘱道。 刘嘉走后，蛇形藤蔓慢慢隐藏入地下，不见踪影。 麦克走出阴影，他的隐匿功夫极强，只要有心藏起来，哪怕是许蕴书也找不到。 麦克在通向两个木屋的岔口停顿了一下，听到许蕴书那边传来隐隐的交谈声，便向着刘嘉的房子奔去，他倒要看看，刘嘉屋子里有什么玩意。 来到屋子外，麦克意外的发现房子锁得严严实实，从窗子到门，没有一丝缝隙。麦克后退一步，看到了最上面的，长长的烟囱…… 麦克从厨房里走出来，明明是大白天，屋子里暗乎乎的，良好的夜市能力让麦克看到了客厅中坐着的人。 这是麦克第二次看见这个名叫尤维利多的老人，他仍旧保持着最初那个姿势，抱着自己的琴箱，面向那紧闭着，围着窗帘的窗子。 静悄悄的，那身影一动不动，像是雕塑。 不会早就死了吧。 麦克突然意识到这点，快步的上前，踩着对方的轮椅向上张望。 老人的眼珠微微一动，看向麦克。 麦克吓了一跳，活的。 “卡啦。”门开了。 麦克刷的跑得不见影子。 刘嘉从门外走进来，甚至哼小曲，经过客厅的时候，还向尤维利多打了个招呼。 “老师好，今天过得愉快吗。” 没有得到回答是意料中的，刘嘉往卧室走：“好久没弹琴了，害怕自己手生呢二重奏谈不好怎么办，蕴书在等，唔……我找下小提琴。” 听着刘嘉在卧室里倒腾的声音，尤维利多眼睛微微动了一下，看向门口，刘嘉没有关门，留下了一道缝隙，微光透进来，像是这个黑暗的空间唯一的希望。 老人的左手痉挛的动了一下，握住了轮子。卧室里倒腾翻找的声音不断传来。 “吱呀。”许久未动的轮椅发出细小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却分外响亮。 卧室里的声音顿了顿，又重新响起。 这给了老人某种胆量，推着轮椅快速的往门口走，只要出了这道门，对面就是许蕴书的屋子——虽然对方也不待见他，但总不会见死不救…… “啊，瞧我这脑袋。” 就在手已经触到门的时候，尤维利多的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叹。 尤维利多一僵。 “我的小提琴早就扔掉了嘛，只能借老师的了。”刘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抽走了尤维利多紧抱在怀中的琴箱。走出了门外，反手将门关上，将黑暗重新留下。 “哦，对了，老师你不要乱跑哦，不安全。”门突然又开了，在尤维利多亮起的眼神中，刘嘉探进头，暗含警告的说着，他回头看了一下许蕴书的木屋，对着尤维利多意味深长的补充道：“蕴书可不会高兴见到您呢。” 麦克躲在黑暗中，看着老人的背影，突然有些不忍，这个刘嘉还真是丧心病狂，这样对自己的老师。 黑暗的室内沉默了一会，一声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来：“恶……魔！” 还未到木屋，麦克就听到一阵昂扬的音乐声，二重奏配合得十分有默契，一曲毕，传出一阵言笑声，麦克经过客厅的时候都懒得进去。 他们言笑晏晏，屋那头却有个老人在黑暗中受尽折磨。 自从这个烦人的刘嘉来了后，许蕴书是不需要他陪了，现在麦克知道了对方的真实面目，却有些无力。要是当着许蕴书的面对付刘嘉，许蕴书一定会认为他在无理取闹，而如果是在背后，麦克没有把握能赢得了对方，他还记得肉球是不怕三昧真火的。 果然……许蕴书说得也对，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本来还疑惑为什么能燃尽世间污秽之物的三昧真火失去了作用，原来……作恶的本不是邪佞的东西，而是异能者。 人心有善恶，他们的能力却本无罪。 对于人类的想法和感情，他真的参不透，麦克在猫窝里趴下，脑袋靠在两只爪子上，幽幽的绿眼睛透着忧郁。 哪怕已经在各式各样的人中混迹了那么多年，他始终是一只猫。 既然作为一只猫，他吃好喝好睡好，跟着许蕴书吸收下功德，主人都不在意的事，他瞎担心什么呢？ 虽这样想着，麦克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身影，雪白的衣角，宽大的袖袍上隐隐有火焰的银纹，如墨的发丝长而细和雪白的衣袖交织，这个身影，是记忆里一缕悠远的，雅致的甜香…… 那样善良且以天下为己任的云舒，知道他这样没出息会生气的吧…… 好烦，怎么又想起云舒了，麦克蜷成一团圆形的毛球，将头埋在肚子中，两只手臂微微弯着，呈现出一个抱着头的姿势。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他化形稳定后就离开许蕴书了，这一切和他没有关系。 离开许蕴书，麦克顿住了。 反正对方又不需要他。 …… 在客厅中的刘嘉和许蕴书突然停下谈笑。 “什么声音？”刘嘉疑惑。 许蕴书淡定的瞥了一眼声音发出的方向。 “没事，猫在对他的窝发脾气。” 照这动静，那猫窝估计是废了。 第三十二章 误会 几片落叶悠悠的飘落，落在清澈平静的水面上，忽而一阵风吹起，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落叶也随之微微晃动，本该慢慢平静下来，但这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要冲出湖底。 “哗啦。” 水凝结成一条两人合抱的巨蛇冲出水面，绕着湖中的木屋游动了一圈，纯净的水流身体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就连飞溅出的水珠都美不胜收。 水蛇沉入水底，波澜也停止了，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被搅得破碎的落叶浮浮沉沉，显示着刚才的景象存在过。 “啪、啪。”掌声从身后响起，刘嘉轻袍缓带朝许蕴书走了几步，笑道：“蕴书，你的控制力又强了。” 许蕴书日复一日的练习，将自己的异能运用纯熟，如今控制力已经臻于完美，完全掌握了目前力量所能达到的最高程度。 刘嘉的眼中都是欣赏。 “在b市属于何种程度？” 许蕴书道。 刘嘉闻言蹙眉思考了一下，“嗯……。”在青年侧脸望来的时候，才咯咯笑道：“处于顶尖水平。” 许蕴书转身，他的额上有着汗意，湖边虽然稍微凉快些，但到底末世炎热，就连吹的风都带着热气。 在许蕴书经过的时候，刘嘉闻到对方身上些微的汗味，混合着身上独有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些特别。 刘嘉殷勤的将手中的手帕递给对方，自从上次借酒试探了一下没有得到回应后，刘嘉索性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讨好之意很明显。 但是他的手帕注定落空了，一只黑猫蹿上许蕴书肩膀，更为殷勤的用嘴里叼着的毛巾擦着许蕴书的脸。 许蕴书：“……” 刘嘉：“……” 麦克努力了一会，对着许蕴书的脸不分青红枣白的一阵胡乱抹擦。 许蕴书将毛巾从麦克口中拽下，感觉半边脸有被磨破皮的危险。 刘嘉咳了一下，将手帕收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只珍贵的异能猫处处和他针锋相对，不过一只畜生，和他计较显得自己太过心胸狭窄。 刘嘉眼神掠过麦克脖子间的系带，上面挂着一枚精巧的铃铛，之前他一向只把注意力放在许蕴书这个主人身上，对黑猫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个铃铛……他眼神微微一黯。 “蕴书，麦克最近越来越奇怪了，可能真病了。” 许蕴书竟然点了点头，附和道：“病的不轻。” 麦克听了差点气死，爪子动了动恨不得在对方那张俊脸上挠两口子，就怕到时坐实了“有病”的污蔑。他只是不想许蕴书和对方太过接近了，但是在刘嘉这个末世前的同学，末世后身边唯一的同类面前，麦克显然不够受重视。 “蕴书，你如今对异能掌握已经臻于完美，有想过离开吗？”刘嘉迟疑的问道。 许蕴书停下动作，“目前还没有打算，你呢。” 刘嘉一下子开心起来。 “太好了，我是说，我觉得现在这样生活也挺好的，你看这整个春之乡都是我们的地方，山清水秀，和外面的血腥和战火比起来，简直如同天堂，况且……。” 他幽幽的望着许蕴书：“我们志趣相投，相依相伴总不会无聊。” 麦克望了望刘嘉，再望了望许蕴书，心中焦急起来，快拒绝啊，他就是那个肉球怪！至少也是同伙。 “我先去沐浴，等下再聊。”许蕴书道，和麦克的焦急比起来，许蕴书并没有马上回答。 “好的，我去找一坛醉梦来。”刘嘉道。 醉梦只能去街道处找寻，麦克在刘嘉走后，跳到地上，咬着许蕴书的军靴，靴子不知道是什么质量，长及膝盖，麦克咬得十分困难，干脆整只猫扑着缠住他的小腿，不让走。 许蕴书看着麦克，挑起眉。 那目光宛如看着一只智障猫。 麦克有嘴说不清，他最近脾气是暴躁了一点，但是那还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许蕴书这家伙不在意他生病，又冷落他，还骂他“废物”，今天还在外人面前附和他有病的污蔑，不肯认真看他示意，麦克觉得很委屈。 许蕴书这个渣主人，他一定会离开他的。 许蕴书忽然把麦克提了起来，看着大眼睛汪汪的黑猫。 “你到底也要干嘛，整天跑不见影。” 麦克一被放下，就往踏板另一边的木屋跑去，再停下，回头看着许蕴书，示意他快点跟上。 看到许蕴书终于跟上来，麦克连忙往前跑，湖另一端的木屋与许蕴书的相似，但是背着阳光，此时看上去竟然有些阴沉。 木门上着锁，许蕴书看了一眼，将锁斩落，推门进入。 大白天，屋子中一片黑暗，窗子都被厚重的窗帘覆盖着。 门一打开，光线从许蕴书身后透进来，可以看清楚屋子中的摆设，以及……被藤蔓吊在天花板的尤维利多。整面墙壁爬着大批正在缓缓蠕动的藤蔓。 昨天刘嘉回来，似乎对尤维利多要逃跑的行为不放心，便将他吊在了天花板上。 许蕴书沉默了。 麦克抬头看着许蕴书。 看到了吧，你的同学就是肉球怪，接近你肯定不怀好意。 一道风刃划过，尤维利多从天花板掉下来，被无形东西托住放在了轮椅上。 尤维利多睁开昏沉的双目，看到许蕴书后，激动起来，嘴里发出不成调的音节，却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蕴书靠近尤维利多，亲手将他身上纠缠着的藤蔓解开：“刘嘉竟然这样对待您。” 尤维利多比麦克之前见到的更为凄惨，上次他至少还能说话。 尤维利多颤抖的朝许蕴书伸出手指，在没有勾到对方衣角的时候就无力的滑落，完全不够控制似的。 许蕴书握着他的手，察觉到那僵硬得不似活人的触感，皱起了眉头：“您受苦了。” 尤维利多缓缓垂下了眼帘。 许蕴书向麦克伸出了手，“枪。” 麦克莫名的从空间里那给了他，许蕴书将□□塞进尤维利多虚软的手中。 “保重自己。” 许蕴书将麦克拎起来放到肩膀，安抚的拍了拍尤维利多的肩膀道：“刘嘉就要回来了，我去找他要个说法。”说着起身回走。 麦克不解的往后张望，老人听到刘嘉二字，眼睛闪过恐惧，忽然又有了力气一般，急切的朝许蕴书的背影伸出手，许蕴书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麦克原本以为许蕴书看到这一幕会愤怒，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甚至都没有将尤维利多从这间房屋里推出去的想法。 就这样把他放在这里，塞给一把没什么用的□□，麦克不认为那东西可以伤到刘嘉，尤维利多连拿都不一定拿得稳呢。 刚走出门口，麦克就看到了正倚靠在拐角木杆上的刘嘉。 他还是穿着一身色彩明艳的民族服装，宽大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摆动着，他抱着酒坛，笑容还是那么明媚，甚至有些无辜。 “蕴书，你怎么到我屋子里了？” “不让怎知你是这样‘照顾’尤维利多老师的。”许蕴书语气也是淡淡，好像和以往的交谈没什么不同。 刘嘉摊手：“我叫他离你远一点，比较安全，但是他就是不听，还老误会我要伤害他。” “不是因为他知道你的秘密？” “他可是我的老师。”刘嘉眨眼，“我怎么会伤害他。” “你现在就是。” “是吗——”他拖长音，声音突然沉下来。 “可我没有给他一把枪。” “砰！”随着一声枪响，麦克回头，正好从门口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手无声的垂落，指尖的的枪支滑落在地，发出轻轻的硌达一声。 那位老人自杀，但他的两个学生都没有回头。 “如果活得辛苦，那就给他选择死亡的机会。” 许蕴书道。 刘嘉冷冷盯着许蕴书许久，在麦克以为对方就要出手的时候，却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少来。” “我们是一样的人，你恨不得尤维利多去死。”刘嘉道：“世人皆知，他是你母亲的情夫，你容得下那些关于你的身世的污言碎语？容得下他以往对你的随意斥责怒骂？” “我们结盟吧。”刘嘉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知道我的能力吧，我也见过你怎么吸收晶核化为己用，唔……我的能力和你这个增强异能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呢，我们结为联盟，然后把所有途经此地的异能者全部收罗过来。” 刘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许蕴书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一道人。” 第三十三章 摊牌 天气转阴，踏板上还留着阳光晒过的余温。酒坛的封口被打开，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许蕴书和刘嘉席地而坐。 好像两个反派在商量阴谋诡计……麦克这样想。 麦克突然想起碧玺，他那位猫兄弟，如果猫里面也分正反派的话，这家伙无疑是个凶残的反派。和麦克这只从小就被家养的猫不同，碧玺是一只地地道道的野生猫，性格凶残，信奉爪子最利的原则。要是有人惹了他，他能将人生吞活剥——真的生吞，这家伙绝对吃肉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碧玺鄙视麦克“娇生惯养”还有该死的“雏鸟情节”说他没出息，麦克嫌弃对方举止蛮横，毫不优雅，两猫不欢而散。 虽然两只猫的三观不同，但是互相是能理解的，碧玺理解麦克贪恋温暖安适，那是他从小成长的环境。麦克也能理解碧玺的舔血生活，这是烙在血统里的凶性。 麦克坐在门的木框旁边，微微歪着头。 碧玺这样一只猫和麦克格格不入，双方都划清着界限，各过各的，却完全没有要扭转对方三观的不切实际想法。 而现在也一样…… 如果有人问起许蕴书，麦克一定会回答，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就这样。 麦克脑中闪过一个带着甜香的白色身影，转而被压入脑海中。 就这样，反正他会陪着他……在化形成功前。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是在春之乡外围的树林里，那时你砍掉了我的枝干，还想追杀我。” 刘嘉半抱怨半含着撒娇的说道。 对方越来越不正常的举动，许蕴书并没有在意，而是平静的道：“没想到那是你。”语气却没有丝毫意外。 “你不意外？” 许蕴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中意思摆明着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我没有破绽才是？” 刘嘉郁闷道，这个他乡偶遇故知的游戏他可是玩的非常开心，没想到人家早就看破了他的把戏。 “难不成是你的猫告诉你的？”刘嘉瞥一眼往这边走的，试探道。 最近藤蔓可谓是布下天罗地网，就是没见到有一人，那个黑发的艳丽青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今天见到麦克脖子间的铃铛，刘嘉才想起似乎他在那青年的脖子上见过，黑色的绸带金色的铃铛非常显眼，哪怕只是一瞥就被青年用粗布围起来，他还是记住了。 难不成那青年是猫变的？ 刘嘉这样一想，为自己的幽默笑出了声，哪怕末世了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看着突然乐起来的刘嘉，许蕴书摇了摇头：“在最初看到的时候，我就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模一样的打扮，一模一样的的热心对待自己的老师，同学那那几年，虽然不算熟悉，但许蕴书也知道刘嘉绝不是末世艰难生存时候还尊师重道的人。 “原来是这样……”刘嘉喃喃道：“原本以为带着老师能让我的来历更加可信呢，却是一个破绽。” “你这么聪明，不和我一起合作太可惜了。”刘嘉道：“末世本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野兽就算活不下去还有吃同类的呢。” “可惜我是人，不吃同类。” 刘嘉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似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么装，你这一路的行为我可看在眼里。” 刘嘉抹了下眼角，手一伸，一条藤蔓像是蛇一样蜿蜒上他的手臂，前头探起来，绿色的头一动，就像是眼皮睁开了一样，露出一枚像是眼珠的东西。 “若我愿意，可以看得到这片树林最远的地方。”刘嘉调侃的看着许蕴书：“你说自己不吃同类的时候，有没有想起那个在公路旁边被你挖走晶核的青年？” 许蕴书面色毫无波动：“我救他数次，他的命是我的，我只不过是取走自己的东西罢了。” 刘嘉挑眉：“好吧，这说法我接受……唔估计只有我接受了，其他人肯定不能理解，我们真是天生的一对。” 麦克刚两爪一并，在许蕴书的身旁坐定，摆了摆手尾巴，就听到这一句，暗骂不要脸，就算你们都是反派，那许蕴书也是气质出众有脸有身材的反派，你这油头粉面的，怎么就一对了。 “还有春之乡里遇见的那个异能者呢，哦，忘了说了，那人是我特意放在哪里试探你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杀了他。” “报酬。” 许蕴书道。 刘嘉玩味的看着他，“所以都有原因咯，你杀了老师也是因为想要结束他的痛苦？” “所以我们道不同。” 许蕴书没有辩解不是自己杀了尤维利多而是他自杀。 刘嘉滥杀，在他眼中其他人不过是一个营养元素罢了，许蕴书虽然会夺取其他人的晶核，却是按照自己原则夺取。 刘嘉摆了摆手，“喝酒。” 倒了一杯酒给许蕴书，也不管对方喝不喝，他又自顾自说起话来：“蕴书，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你还是那么优秀甚至比之前更加光彩出众，哪怕是伤了我的寄体，我也不怪你，反倒是好好的招待你，让你在我的地盘锻炼自己的异能……” “这段日子相处和愉快，我们必须承认。” 许蕴书摇头：“我明天就走。” “……好吧。” 沉默了一下，刘嘉道。 看到许蕴书看过来的目光，刘嘉耸了耸肩。 “我不会勉强你……” “不要就算了，我自己也能做好，就是可惜了。” 出乎意料的，刘嘉竟然就这样放弃了。最后他拍了拍许蕴书的肩膀，又瞥了一眼紧迫盯人的麦克：“明天为你送行。”转身提着酒坛款款走了。 麦克还没回过神，就这样简单？他不太信。 麦克动了动耳朵，听到空气中一阵轻微的声音，那是许蕴书的风刃在凝结，飞舞，气流一阵异动。 刘嘉背影一顿，诧异的回过头：“难不成你还想对我出手？” “我向老师承诺过要个说法。” 刘嘉牢牢盯着他：“借口？” 许蕴书摇头。 从刘嘉对蕴书的了解，对方擅长伪装，总是那样彬彬有礼又拒人千里（这也是另尤维利多厌烦的一点）。但他也知道，虽然虚伪，但许蕴书从不说谎，何况末世来临，许蕴书连伪装都懒了，这段日子的相处，这点变化他还是感觉得出了的。 “我非常尊敬尤维利多老师”许蕴书也没有了云淡风轻，目光沉沉的盯着他：“虽时有刻薄之语，但从没有苛待我，哪怕他的理念与我有太大冲突，也愿意倾囊相授，” “而你却□□他，让他受尽折磨的活着。” 刘嘉这时候眼神有些奇怪了：“……受尽折磨活着？你觉得活着不好吗。” “以他的性格，那样活着比死还痛苦。” “你为何这么肯定？” 刘嘉道，这时成千上万的风刃已经在空中凝结成形，全部自指着他。 许蕴书没有说话。 “所以……你觉得自己在为他好？” 看着沉默的许蕴书，刘嘉一顿，突然哈哈大笑：“你说的没错，如果老师知道你这么为他着想，因此亲手将枪给他了结自己，他一定非常高兴。” 麦克这时也感觉不太对劲了，怪怪的看了许蕴书一眼。 “蕴书……”他叹笑，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带给他很多的愉悦。 “听说你是老师从斯丁格雷接回来的？” 斯丁格雷是治疗儿童自闭的机构，有着最为出色的心理治疗师，最顶尖的医疗器材和先进的理念，但是再好，也不能抹杀许蕴书被许流放抛弃的事实。 自从他的母亲死后，他就被送到那儿，待了五年，十四岁时，医生宣布许蕴书完全治愈了，他可以正常生活，学习，甚至更为出色。 虽是如此，许家对此却有犹疑，没有人将他接回去。当时许家早就了新的夫人，对于前任留下的孩子，许夫人自然是让他能不回来就不回来。正好许蕴书的父亲，那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同样对于许蕴书的母亲，那个疯狂的前妻心有余悸，连带着对她的孩子也不喜。 不久后，许家给了医疗机构一大笔钱，让他们再“观察观察”。 就在那时，尤维利多出现了，他曾经和自己的学生有过一段人尽皆知的风流韵事，此时却毫不避嫌，出面带走了许蕴书。他相信即便是许蕴书还没有痊愈，音乐也会治愈他。 后来……许蕴书并没有因此成为和他母亲一样以感情打动人心的小提琴师，反而是在技巧方面获得了尤维利多对头的赞赏。 尤维利多，这个倔强高傲一辈子的大师无法忍受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和自己的音乐理念大相径庭，很快将他赶回国了，就当没有这个学生。 虽然在音乐方面，尤维利多认为对方毫无天赋，但是在社交礼仪和学习上面对方无可挑剔，很快在许家站稳了脚跟，没有人再提起他在斯丁格雷渡过的那段岁月。 而现在，刘嘉突然意识到所有人都被许蕴书欺骗了，斯丁格雷的医生们，他的老师，许家的众人，所有的世人。那样完美的伪装，却他的面前露出了马脚，许蕴书根本无法感触人心。 所以才会对尤维利多的求救视而不见。 “哈哈哈。”刘嘉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身旁的风刃却没有任何迟疑，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划破他的衣服，血飞溅出来。 刘嘉匆忙躲避开另一把风刃，捂住受伤的手臂。也顾不着说话了，手一招，踏板两旁的水面破开，千万藤蔓围成一道守护屏障，护送着他离开。 第三十四章 有备而来 夜幕降临，月亮缓缓的升起。 麦克趴在猫窝上，夜不能寐，哪怕睡了也会被痛醒，等每一天的折磨过去了，他才能安然入睡，月色如水，即便夜风带着热气，也让人昏昏欲睡，麦克猫窝的地方正好对着窗户，可以看到缓缓移动的月亮。 来了。 等到了月亮升到中间，麦克心有准备，感觉到浑身升腾而起的热量，像是要他的皮毛都燃烧尽。 本来忍忍就过去了，但今天似乎格外漫长和痛苦。 麦克锋利的爪子早已经伸出来，抓着猫窝的边沿，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用力扣着木制地板，留下清晰的，深而长的爪印。 “刺刺……刺啦……” 刺耳的声音在木屋中响起。 卧室的门开了，许蕴书将额前的凌乱的碎发往上一拨，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琥珀色的双眸，眼神清冷如水。 “你在做什么？” 许蕴书走进了几步，才发现黑猫的异常，他不知道麦克还在受疼痛的折磨，只看到麦克日渐暴躁的脾气，还曾教训过几次。 “麦克。”许蕴书将麦克抱起来，皱起眉头，发现黑猫身上烫得惊人。 麦克意识模糊的睁开眼，只知道是许蕴书将他抱起来了，爪子动了动就缩了回去，毛垫轻轻的搭再许蕴书的手腕上——虽然他好想抓挠什么东西，来减轻痛苦，但也知道许蕴书是抓不得的。 许蕴书将麦克放到床上，借着月光翻找药品，找出些人吃的止痛药，拿了一片阿司匹林，许蕴书迟疑了下，掰了一半凑到麦克嘴边。 麦克死活不张嘴。 胡须动了动，麦克只闻到一股怪味，上次让许蕴书绑个绷带他就损失惨重，现在要是吃了这个东西，只不定被祸害成什么样呢。 麦克不张嘴，硬撑着等这段疼痛过去。 许蕴书也没逼他，只是将麦克重新抱了起来，感觉着麦克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 疼痛过去了。 麦克虚弱的睁开眼睛，这时候许蕴书把他放下了，走到房间的桌前拿着什么。 然后一个软硬适合，有弹性的东西塞到了麦克的眼前。 破破烂烂的小黄鸭玩具。 之前许蕴书发现他在玩就收走了，麦克一直以为许蕴书将它丢掉了，还为此默哀了一段时间，没想到许蕴书不仅没丢还一直带着。 麦克咬了一口。 “嘎——吱——。” 小黄鸭发出要断气的声音。 麦克觉得晚上的伤痛就这样被治愈了，开心的玩了起来。 说实话，许蕴书这个渣主人的温情少得可怜，但每次一点点就能让麦克乐不可支。 一时间房间了嘎吱嘎吱的怪声，加上黑猫的扑打玩闹声不绝于耳，许蕴书看了一会儿，走到客厅去。 麦克玩了一会儿，感觉身上又升起一团热意，不会又来了吧。 麦克战战兢兢的等了一会，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反而是…… 麦克伸出爪……现在应该说是手了，他有些茫然的坐起来。 雪白的床单床单上出现一个黑发青年，体型优雅流畅，脖子间还挂着一条黑色丝带的铃铛，睁着绿汪汪的大眼睛，□□裸的坐着。 “啪嗒” 麦克嘴里的玩具掉了。 上次变成人后他曾经再喝过酒，没有相同的事情发生，今天却又突然变成人了。 一阵茫然后，麦克突然焦急起来，四肢并用的在床上爬了一圈，天啊，要怎么和许蕴书解释猫不见了，他的床上变出一个人来？ 小黄鸭被挤到地上，发出轻轻的“啾”的一声，麦克下意识的“喵”了一下，连忙去够。 “砰！” 手脚不灵便的青年摔下了床，发出老大的声响。 “麦克？” 客厅传来许蕴书的声音，麦克紧张的看着大开的房门，害怕他就这样走进来。 幸好许蕴书习惯了麦克时不时弄倒东西，现在正忙着找地图没空进来一探究竟。 麦克松了一口气，抓起小黄鸭，步履不稳的走到门前，轻轻的关上门。 “咔哒”一声，落了锁。 “麦克？” 这次许蕴书的声音沉了下来，脚步声也随之而来。 麦克贴着门，紧张得寒毛都立起来了。 许蕴书转了一下门把书，发现真的被锁住后，面色严肃下来了，麦克不可能跳起来锁住门的。 虽然刘嘉今天离开，许蕴书并没有掉以轻心，反而提高了警惕，这里是他的地盘，其中在部署些什么，虽然他的异能比其出众，许蕴书也不敢托大。 就在许蕴书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听到里面小黄鸭嘎吱嘎吱的叫，而麦克非常活泼的喵喵叫着，似乎玩的正在兴头上。 许蕴书放松下心神，敲了敲门：“麦克，把门打开。” 麦克茫然的对门外的主人“喵”了一声。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把门锁上了。” 许蕴书平静的道。 房间里一阵沉默，许蕴书突然眉头一皱，道：“我去拿备份钥匙。” 麦克听着门后远去的脚步声，松了一口，为自己的演技点了赞。 现在呢，怎么办，麦克环视一遍房间，窗子外面是水，麦克不知道自己人形时候会不会游泳，而且动静也太大，所以藏起来？ 麦克盯着床底。 麦克爬进床底，床和地板的距离接近得像是一条缝，好在麦克虽然变成人，柔韧性却极佳，轻而易举的钻了进去，麦克还没缩好身体，突然听到一阵巨响，门被无形的力量劈开，许蕴书面无表情的将剩下的门板掰断，走了进来，环视着四周。 没有人，窗户是关着的。 猫呢？ 吓得变成猫的麦克叼着小黄鸭从床底爬出来，一下子就被许蕴书抓住后颈拎起。 “刚才房间有人。” 许蕴书眯着眼看麦克，语气却是肯定的。 麦克无辜的摇头。 许蕴书狐疑的看着他，他听到脚步声了。 麦克像是没骨头似的软趴趴的挂着，力求表现自己纯洁无辜。 将麦克重新放到床上，许蕴书道：“现在是非常时刻，不要闹事。” 麦克趴在枕头上，看着许蕴书也斜靠在枕头上，打开手电筒照着地图，竟然连夜看起地图来。 窗外有什么东西在动，麦克知道那是大量的盘根错结的藤蔓，像是有了生命般缓缓蠕动，刘嘉今天离去后留下了这些东西，将木屋牢牢包围住。 麦克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许蕴书也在等着对方前来做个了断。 这当头，他的身体变化却越发不稳定起来，这可不妙。 清晨一早，麦克睁开眼睛，许蕴书已经不在床上，感觉到了某种异常的气息，麦克来不及日常的整理毛发，就跳下床。 穿过大门，麦克就看到了满山似的，成群结队有如怪兽的巨大藤蔓，刘嘉立于其上，轻袍缓带，居高临下的看着许蕴书，笑容可掬。 “我来给你送行。” 藤蔓翻涌着，有些巨大如同巨蟒，有些纤细带刺，泛着幽光，将整面湖填得满满的，溢出的水漫上了木制踏板。 麦克甩了甩湿了的毛爪，跃上栏杆，栏杆上也趴伏着许多藤蔓，麦克看着就烦，刘嘉真是有备而来。 “蕴书，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刘嘉道。 一阵风刃划过，劈开了刘嘉脚下的藤蔓，刘嘉整个人身体一倾，虽然很快又有藤蔓接上，但那气势非凡的出场方式却是被毁得一干二净。 “看来你考虑好了。”刘嘉叹了一口气。 似乎发现在半空中虽然视野极佳，也是一个明显的靶子后，刘嘉招手让藤蔓将他放下。 “你的异能等级不如我。”许蕴书道，虽然眼前声势浩大，他只是平静的指出这点。 “我知道。”刘嘉笑着，身体缓缓后退，“所以，我没打算跟你打啊。” 藤蔓将刘嘉包围，拉到后方，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跟你打的是这满山的藤蔓，源源不断，我就在这里看着，等你撑不住的时候，我去割下你的脑袋就是了。” 刘嘉离开的这个晚上部署了这些藤蔓，到底是他的地盘，许蕴书再强也压不过地头蛇。 刘嘉心中有些惋惜，他对许蕴书是很有好感的，但到底对方不是普通人，无论末世前还是末世后，感情或理性都不能打动对方分毫，这样优雅又血腥的人，他终究得不到。 想到这，刘嘉就又想起那日夜里遇见的黑发青年了，不知他到底藏身何处，但只要还在春之乡一日，对方就逃不过他的掌心。 刘嘉指挥着藤蔓攻击，从缝隙间看到了一只黑猫用利齿和爪子撕咬着藤蔓。 带有空间的异能猫，这可是珍贵的货色，弄死了可不好。 而且似乎和那黑发青年有着某种联系。 刘嘉想着，指挥藤蔓将其抓过来。 第三十五章 出现啦 麦克很快发觉藤蔓开始有针对性的追逐自己，又一次艰难的躲过一根冲刺过来的藤蔓，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许蕴书，麦克暗暗咬了咬牙。 还是不要过去添麻烦了，对付这藤蔓他的火也派不上用场。 麦克一转身，灵巧的跃起，踩踏着一根冲过来的藤蔓，借力往木屋跑，就在他离门口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脚下的地板突然一陷，一道粗壮的藤蔓夹着汁液突破木板冲出，麦克不慎被卷住，高高的抛起。 黑猫在空中不受控制的转了一圈，一只手伸出毫不留情的掐住他的脖子。 刘嘉抓住麦克后连忙驱使脚下的藤蔓将他放到后方掩护，就这一瞬间，他就差点被许蕴书的风刃割到脖子，虽然险险避过，还是在脸上留下一道小口。 抹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刘嘉居高手中的麦克，透过层层围藤高声道：“看看这边，你的小黑猫在我手中哦。” 许蕴书被层层包围，一阵无形的风将他护住，如一把势如破竹的利箭，褐色的发丝都被拂到他的耳后，他的唇紧紧抿着，衬衫还是那么洁白。但随着藤蔓从水中不断涌现，脚下的踏板已经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出现了裂缝，刘嘉的目的为了吸引许蕴书的注意力，但是许蕴书竟然看了一眼都没有。 卑鄙！ 麦克暗骂了一声，发现许蕴书完全没有受影响后，麦克心下稍安，却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刘嘉掐着麦克，发现无法吸引许蕴书的注意后，将麦克抓近了些，看着麦克怒火滔天的绿眼睛，啧啧叹了几句：“你主人不顾你的死活呢，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麦克的身体被裹得像是蚕蛹，用力的挣扎也只是摇来摇去的晃动，只剩下一张嘴还能用。 刘嘉的手掐着麦克的脖子，提着他，一只食指微微翘起，搭在麦克的脸颊边。 麦克眼珠一转，就看到这只手指。 踏板已经全部碎裂，湖面被战场占领，许蕴书来了一击精彩的回击，他每踏出一步，就有无形的力量从脚下泛出波纹，托着他近乎临空的行走，风刃回旋过，干净利落的斩落藤蔓，飞溅出来的汁液划过半空，这样的许蕴书优美而强大。 刘嘉看得出神，眼中与欣赏也有惋惜。 就在这当头，抓着黑猫的某只手指突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觉，刘嘉一惊，下意识的一甩，竟然没把麦克甩出去。 接着刘嘉觉得整个右手都不对劲了。 回头一看，麦克小巧的嘴张着，露出尖尖的可爱又小巧的雪白獠牙，让刘嘉毛骨悚然的不是这牙齿，而是——为什么这样一张小嘴把他的右手都吞下去了！ 他的右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就像是进了一个异次元的空间，和他的身体分开了。 空间。 刘嘉瞬间想到了，麦克身上有一个空间，竟然不慎着了黑猫的道。 麦克努力的要把对方吞下去。 异次空间不能有活物，一进去活的也变死了，麦克打算就这样把刘嘉灭了。虽然会给他的空间留下不可磨灭的污染，吞下一个人的感觉也特别恶心，但事权从急，麦克决定就这么办。 心下一定，麦克用了力，刘嘉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沉，半个手臂都进去，整个人瞬间懵了，一股毛骨悚然之感直上心头，心中的小人开始扯开嗓子疯狂的尖叫。 啊啊啊，这感觉，这感觉……好恶！ 以自己的手臂为界，刘嘉和黑猫展开了拉锯战。 刘嘉匆忙用了藤蔓，才把自己的右手□□，看着完好的手，动了动，有些迟钝，但是感觉回来了。 刘嘉大大松了一口气。 麦克落在一根藤蔓上，回转身，摆出攻击冲刺的姿势，小嘴微微张着。 刘嘉心中一毛，转身就跑。 麦克张着“血盆大口”紧追其后，形势一下子有了变化。 原本后方的藤蔓就少，大多被调到前边攻击许蕴书了，麦克起起落落的跳跃，在各个藤蔓间穿梭，速度快得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冲向刘嘉。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猫，想起手上会未退的触感，刘嘉头皮发麻，不由将前面的藤蔓调回来保护自己。 于是前方的许蕴书觉得压力大减，挑了挑眉，远远望到了对方鸡飞狗跳的“后院”。 许蕴书提着一把长刃，举步往前，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到了跟前。 麦克压低身体，四肢越迈越快，像是踏着风火轮，速度飚至最高，他很久都没这样跑过了。除速度异能者之外，无人能出其右，刘嘉虽然运用藤蔓阻挠，格挡，借着藤蔓逃跑，但是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这是什么怪物，怎么看都不像猫。 刘嘉看着一脸凶残的麦克，心中的小人一路尖叫。 麦克跑得正欢，突然感觉身上的热量也直线上升，心中一惊，和昨晚变成人前的感觉那么相似。 不会吧。 虽然心里暗暗祈祷别那么倒霉，但情况显然不好，麦克觉得身体越来越沉重，速度也随之降下。 刘嘉察觉后一喜，招呼着更多的藤蔓攻击麦克。 身体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麦克脚下一软，竟在半途竟然跌了一跤，被冲力带着打了几个滚，带刺的藤蔓尾随而来。麦克马上爬起来，正左右躲闪间，忽然觉得身上一轻，被人提了起来。 许蕴书将麦克放在肩膀，接替了麦克的行动，开始追逐刘嘉来。 刚缓了一口气的刘嘉扶着参天的树干站立，看着许蕴书，咬了咬牙，让藤蔓将他送入更深的树林。 这时，刘嘉的脚下突然一空，藤蔓瞬间消失了，他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出了什么情况，许蕴书已经追到跟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摁在树干上。 刘嘉抓住许蕴书的手，脖子上的钳制如此有力，让他喘不过气来，刘嘉仰着头，努力呼吸。 许蕴书在刘嘉的脸上逡巡一圈，对他的痛苦无动于衷，最终目光停在刘嘉的额头，那里灰色的晶核光芒透过皮肤，在许蕴书的眼中如此醒目。 “你不是木系的异能者，等级更是低微。” 许蕴书道。 “咳……咳咳，放……开……”。 “那为何可以驱使藤蔓等物？” 刘嘉的异能系数不高，大概是四级，但是他似乎掌握了某种方式让自己的能力无限放大。 “我……为何告诉你……你就要杀死我了。”刘嘉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除非，你……先……放开我。” 所有的藤蔓在刘嘉被制住的刹那都停住了动作，有的沉重无声的趴伏在地上，有的盘绕在树干上，犹如蛰伏的毒蛇，许蕴书知道只要刘嘉一旦脱离危险，这些藤蔓将会瞬间发起攻击。 许蕴书手指缓缓收紧，轻声道：“要么说，要么生不如死，你选一个。” 刘嘉咳嗽了几声：“你会挖走我的晶核吗？” 许蕴书没有说话。 刘嘉一看对方目光就知道答案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哪怕是掐着脖子声音完全变调，也不在意。 “说。” 许蕴书没有问对方笑什么，只是收紧了手指，刘嘉的笑声戛然而止，又开始咳嗽起来，像是快要窒息。 麦克坐在肩膀上看着，对方的眼白都翻出来了。 事实上麦克没有那么多闲心去观察对方的，他在只是想要转移下注意力，好让身上的热意不那么难以忍受，但是……好像没用。 忍耐到极致，麦克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一头扎进树林不见踪影，他害怕就这样化为人形。 “你的……小怪物跑了，不去看看？” 许蕴书在麦克跑出去后，诧异的一下，就听到刘嘉如是说。 许蕴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是精神异能？” 异能分为三大类，强化异能，元素异能，精神异能，稀有程度按照顺序递减，在对方莫测的异能让许蕴书怀疑就是精神异能中的一种。 “哼。” 刘嘉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显然是承认了，他引以为豪的异能，哪怕等级不高，也足以占山为王。 许蕴书低头沉思，喃喃低语：“果然，也是……”。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刘嘉突然道，“你必须知道，如果你在意老师的话。” 许蕴书没有说话，但是放松的手指证明他在等对方接下去。 “末世后，老师常说一句话——“生命是一条艰险的狭谷，只有勇敢的人才能通过”所以，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刻，他都未曾想要轻生，因为他认为那是懦夫的行为。” 许蕴书皱起眉。 “你仔细想想，有什么细节被漏掉了。” 刘嘉笑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他到死前都还在向你求救，你却视而不见，塞给他一把□□，终于把他推上了绝路，是你杀了他。” 这样的指控…… 许蕴书脸色微变。 “哈哈……你是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心情，全凭自己对他的了解作出决定。” 许蕴书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黑暗的房间，尤维利多苍白干枯的脸，欲说而不能说出口的话语，僵硬而努力够着什么的手指…… 许蕴书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 是求救吗？ “现在，我……告诉你大错特错，你本可以救他的！” 就像是一个重击猛地砸上脑袋，许蕴书后退一步。 感觉到脖子上的束缚不见，刘嘉眼睛一眯。 就是现在。 一根异军突起的紫色藤蔓凶猛的穿过许蕴书和刘嘉之间，将两人隔开，刘嘉脚下马上冒出一个藤蔓，将他送出几米远。 紫色的藤蔓颜色不断在绿和紫色之间变化，如同翻滚着肚皮和背部的蛇，朝着许蕴书探起身，发出嘶吼的蛇嘶。 许蕴书看着自己右手，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指尖的青紫一直蔓延到整个手掌。 “毒王藤。”刘嘉道：“足够放倒你了。” “这就是我的异能，伴生。”他笑道，冲他的伴生植物下了令：“捆住他。” 许蕴书有些眩晕，但在藤蔓过来的时候还是灵敏的避开。他看到怜悯刘嘉的接近，手中的风刃握了握，无声的从指间滑落。 藤蔓马上将许蕴书捆上，毒王藤将汁液染上他洁白的衬衫。 更多的毒液加速了昏迷。 许蕴书的眼睛半阖，或许是幻觉，迷蒙的白光中，他看到了一个背影挡在身前。□□的背部雪白得刺眼，黑发半长，掩住纤细的颈部，蝴蝶骨优美而明显，右边的骨翼下一颗细小的黑痣。 然后这个身影染上了血色，有血喷溅起，许蕴书看到刘嘉惊愕的面容，甚至看到他嘴唇微动，那口型是：是你。 然后痛苦蔓延上刘嘉的面容，他好像不可置信般，不受控制的倒下去。 许蕴书睁大眼睛，没有多看倒下的人一眼，只想要看清楚那个黑发青年，看他是否回头。 那背影微微一动，似乎就要回转身体，许蕴书甚至能看到阳光掠过他肩膀时落下的光芒晶莹闪烁，宛如亲吻，他的几缕发丝轻轻摆动。 你是谁？ 他无声的问。 为何救我。 许蕴书坚持着，但意识已经控制不住的模糊，像是从高空坠落，坠落。 “碰”的一声落地。 一片黑暗。 第三十六章 碧玺（改） 麦克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风刃在他的手中缓缓消逝。 他竟然能控制许蕴书凝结出来的风刃。 方才情急之下，麦克顾不得掩藏自己的身体，握住空中留下的风刃当做武器捅进了刘嘉的心脏。 麦克的速度极快，猝不及防下，刘嘉没有防备竟然被捅个正着。 只怕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倒下。 风刃很快消失无踪，麦克遗憾的动了动五根白皙的手指，完全无法阻止其的消散。 麦克转身看着晕过去的许蕴书，歪了歪头，蹲下去，看着对方。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许蕴书这么狼狈，就算是末世前异能觉醒或是不良于行的时候，许蕴书都总是让人觉得他胜券在握，任何人事都无法撼动分毫，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都只会皱皱眉了事，而现在看来许蕴书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会受伤，会因为其他事情而分神…… 麦克离开后一直没有走远，他就蹲在旁边的草丛里，想等待身上的热意散去，当然他也听到了许蕴书和刘嘉之间的对话。 好心办坏事……这个词和你真不搭。 麦克端详着对方略显苍白的面容，然后伸出手去拨开许蕴书身上缠绕的藤蔓。 藤蔓在刘嘉倒下后就失去活力，安静无声。 紫色的毒王藤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汁液，麦克只是若无其事的将其拨开，任何毒对他都是没用的。 将许蕴书身边的藤蔓剥干净了，现在呢。 麦克沉思了一下，回想起电视或是路上看到的相似情况。 人工呼吸？ 错。 麦克摇头否决，那是不同性别才会出现的情节，同性应该不会。 按压胸口？ 麦克正想要碰一下对方的胸口，许蕴书突然睁开眼睛，麦克吓了一跳，就感觉一阵利芒划过面颊，刺得生疼。 麦克一惊之下把对方扔下，跳到一旁，才发现针对的不是他。 一把风刃插在刘嘉的额头上，将他整个人钉在树上。 刘嘉的手指动了动，眼睛睁得很大，血像是泼天染料般，将他视线染红。 刘嘉刚才又醒了过来，爬起来想要暗算两人。 只是显然没能成功。 麦克心有余悸的看向许蕴书，这警惕性也太高了吧，幸亏刚才他没碰。 麦克一看之下发现许蕴书已经自己站起来了，他手撑着地起身，没有看麦克一眼，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刘嘉面前，麦克这时候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许蕴书从头到尾没有睁开眼。 就像是有什么力量操控着本该陷入深度昏迷的人，自己行动起来。 闭着眼的许蕴书伸出手摸索，碰到刘嘉额头上的风刃，握住，缓缓一撬，像是撬开贝壳一般轻巧，一粒灰褐色的晶核滚落在他的掌心。 许蕴书闭着眼，嘴角却缓缓勾起，带着说不出的邪气，浸染让人心惊的东西。 这是他想要的力量。 刘嘉还活着，他软倒在地，喘着粗气，胸口大幅度的起伏，像是一条渴水将死的鱼，眼睛却牢牢盯着许蕴书掌心的方向，恶狠狠的，最终停止了呼吸。 许蕴书仰头，手中的晶核化为黄色的光芒，融入他的身体。 许蕴书站定一会，也突然倒下了。 麦克看着许蕴书，没有接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那一刻，他察觉许蕴书身上被某种邪气沾染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许蕴书身上功德就是阻止一切邪魔侵袭的最好防护。 这是怎么回事。 麦克等了一会，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随即“彭”的一下变成猫型，软软的掉下来，正好跌到许蕴书身上。 麦克紧张的匍匐了一下，发现许蕴书没有醒来才松一口气。 ……然后呢？ 要怎么把许蕴书抬到木屋里。 麦克茫然了。 如果是人型的话还好，他猫型能干什么。 麦克思考了一下，就放弃了。 算了，等他醒过来自己走吧，现在先睡一觉，昨晚都没睡好，一大早好折腾了这么久，麦克实在太累了。 麦克趴在许蕴书的脖子上呼呼大睡，完全不顾主人还躺在地上。 云层厚厚的，天气阴凉，过了正午，一阵微风拂动，带来细细的雨丝，不一会，大雨便倾盆而落，落在浓密的枝叶上，落在土地上，落在藤蔓纠结坚硬的根部，林中树叶繁茂，又正值夏季，阔叶厚实，发出砰砰的扑打声，水滴飞溅。 麦克是被声音吵醒的，张开惺忪的眼睛，正好几滴水珠落在他眼前。 麦克舔了舔，毛上都是水珠。 麦克忽然跳起来，果然许蕴书已经湿透，褐色的发色贴在他苍白的脸上。 麦克急得团团转，用脑袋去顶许蕴书的脸。 快醒醒，下雨了。 许蕴书没有睁眼，麦克舔了下他的眼睑，皮肤冷冰冰的。 麦克走远了一些，将一扇芭蕉叶咬断，仰着脖子，用力拖了过来，盖在许蕴书身上，再跑去咬断另一扇，拖过来，盖住。 如是几次，盖了五六张，许蕴书被盖的严严实实了，麦克才停下来休息，把湿透的身体缩进芭蕉扇下，期间竟然遇见了一只进来蹭地方的青蛙。 两者大眼瞪小眼。 青蛙：“呱！” ……麦克将青蛙赶出去了，自己占了那位置，靠在许蕴书身旁。 麦克缩在绿色的扇叶下，看着水珠帘一般的从眼前滑下，只盼望许蕴书快点醒来，和他一起去躲雨。 但是等夜幕降临，月亮升起，雨停了，许蕴书还是没有醒来。 麦克碰了碰对方的面颊，是温热的，紫色的毒素也消散了，应该是被异能排出体外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醒过来。 难道是因为之前出现的那种邪气在作怪？ 或许是今日树林有了一场大战，加之下了雨，安静得出奇。 麦克睁开眼睛，听到了隐隐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那是只是有他能听到的声音，混合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 碧玺。 这家伙来干嘛。 麦克看了一眼许蕴书，犹豫，难道将许蕴书放在这里？大晚上被毒虫咬了，或是被狼叼走了怎么办。 麦克迟疑的不肯离开，似乎察觉到麦克的犹豫，那呼唤声越来越急，甚至含着几分怒意。 碧玺一向讨厌他认主人，他拿麦克没有办法，就把不满加诸在“主人”身上，最严重一次，麦克回来的早，正好看到碧玺要吃掉他那不知第几任主人，幸好发现得早，没能让他得逞。 之后两只猫约法三章，碧玺必须离他每一个“主人”至少三百米的安全距离，而麦克只要听到碧玺的呼唤就得回应。 为了不触怒碧玺这只暴躁的猫，麦克决定快去快回。 窜入树林，麦克远远的就看到了碧玺那个家伙，不由抽了抽嘴角。 这家伙，还是这种打扮。 月下的人形就像是笼着一层黑烟，模模糊糊的包裹成一人高的长条形物体。 麦克是玄猫，浑身纯黑，在古时候被视为辟邪的祥瑞，而碧玺，虽然和他一母同胞，长得却不大一样…… 碧玺也嫌弃自己的模样不够威风，自从成为一方老大后，就常常以这惊悚诡异的面目的模样现身，以威震四方小弟，见过其真身的，除了麦克就只有几个老朋友了。 长条型的烟雾动了动，波澜起伏。 “翡翠。” 低低的声音传出。 麦克目无表情的走出阴影：“我叫麦克。” “哼。”碧玺闻言，不满的哼了一声：“什么怪名字的，你是我的弟弟，就应该叫翡翠。” 麦克这个名字在古时候发音实在太古怪，但是他用了这许多年，早已经习惯，何况还是云舒取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 麦克走进了些，跳上他身边的石头。 “我来带你走。”碧玺道。 “带我走？”麦克诧异，兄弟间分开许多年，麦克从没有想到要在一块，他们各自有各种的生活。 “末世降临，人类有了异能，我们的优势已经失去，最近不过短短一个月，又有新的强大异能出现，这个世界对你已经不太平。” 麦克闻言懒洋洋的趴在石头上，“我还应付得了。” “你不知道，我好像又变强了，今天竟然还能控制许蕴书的风刃呢。” “许蕴书？”碧玺疑惑了一瞬，后来意识到就是麦克这次的主人，语气就冷了下来：“亏你还是玄猫，这么没出息，随着时间流逝，你的成长，力量自然会慢慢增强，运用他人凝结成形的力量，这事我在两百年前就不想干了。” 麦克咬牙，他也真是脑残了，忘了这家伙的德性，跟他说这事做什么，根本就是找刺激。 虽然不是玄猫，碧玺的天赋却远胜于他。 “你能化形了？” 似乎察觉到麦克的不悦，碧玺转而问道。 “嗯，还不稳定。” “没事，我有办法。”碧玺淡定的说，“和我回去，我组建了一个基地。” 麦克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然他为何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可笑的事。 “……你一只猫去掺和人类的事干嘛。” “末世，我们也需要一个避难所。” 碧玺道。 麦克一时无语，这话说起来简单，但是麦克知道这事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将散落在各地，无拘无束的精怪聚合起来，本就是一个创举，看来碧玺在他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又做了不少事。 “基地里有人类吗。” 碧玺：“都有。” “你还真是……” “我知道我厉害。”说到这里，碧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干脆一点，现在就和我走。” 麦克摇头，“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体不稳定，还是得留在……” “我说我能解决。” 碧玺直接打断他的话，“至于那个‘主人’我想契约应该是奈何不了你的，甚至对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么个契约。” 麦克没说话。 “还是——你不想离开？”碧玺突然回转身体。 麦克这才发现原来那不是他的正面：“……” 碧玺逼视着他，虽然对方的黑烟形身体并没有眼睛，但是麦克还是感觉那如针扎似的眼神。 不安的动了动身体，麦克道：“他受伤昏迷，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翡翠……” “我叫麦克。”麦克下意识的反驳，这让碧玺沉默下来，周身怒气不断的上升。 第三十七章 兽医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碧玺最后留下一句：你会后悔的。转身走进树林，消失在黑暗中。 麦克知道他有点生气，但也没办法，只好低落的回到许蕴书的地方。 许蕴书没有醒，也没有收到野兽或是毒蛇的侵扰，麦克凑近对方，舔了一下，觉得他身上有些脏。 许蕴书要是醒着，估计会觉得难以忍受吧。 不过……麦克看看自己，泥水混合在一起，毛脏兮兮的不说，形象肯定也非常糟糕，自己这一身去见碧玺了，对方竟然没有嘲笑他。 麦克趴在地上，昏昏沉沉。 要知道他当初可是经常嘲笑碧玺粗野和形象不佳的。 许蕴书意识陷入一片混沌，迷迷糊糊间，一切显得光怪陆离。 橙色的阳光下，她带着拉着他在夕阳西下的沙滩上漫步，发丝轻轻在她面颊旁飞舞，温柔贤静，目光像是每个母亲一样温柔宁静…… 场景忽然一变，那时她的神智已经不大正常，日复一日的坐在院子，低着头，用一块石头敲击着石椅，一下又一下，吃吃的笑，他拿着玩具车爬过客厅，她透过玻璃看见了，抛下石头朝他走过来…… 转而是尤维利多将他从斯丁格雷带出的时候，那时许蕴书已经是长成一位翩翩少年，嘴角的笑容温和得体，他收到他自母亲死后被送到斯丁格雷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一把棕红色的小提琴。 优雅的琴身，浓郁的红色油漆，许蕴书的手指轻轻从琴弦上拨过，几缕细碎的音调溢出。 他抬起头，听到尤维利多说，这是他母亲的琴，现在交给他保管，他要将许蕴书教育成和他母亲一样优秀的提琴家。 后面的记忆的碎成一片片，在许家的勾心斗角，失去双腿后在公寓里的时光，还有一只黑猫，停在他的脚边，停在他的肩膀上……记忆停顿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雪白的皮肤，纯黑的发丝，肩胛骨处那粒细小的黑痣。 许蕴书在天色微亮的时候醒了过来，麦克被惊动，连忙从他身上爬下来，仰着头看他。 许蕴书坐起来后，皱着眉掀开身上的芭蕉叶，曲起长腿扶了下额头，他没有太在意浑身的狼狈和下过雨后越加恶劣的环境，而是伸出右手看了一下，奇怪的是，刚醒来，他就感觉到身上充满力量，就像是以往吸收了晶核一般。 “喵。”麦克叫了一声，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许蕴书转头就看到端正坐在一旁的黑猫，睁着绿幽幽的大眼睛，看到许蕴书看他，还起身过来在许蕴书身上蹭了蹭脑袋。 许蕴书摸了一把麦克，脏兮兮的，抬头环顾了一圈，还是原来的地方，没有看到其他人。 许蕴书起身，走到刘嘉的尸体旁，经过一晚上的雨水浸泡，模样并不好，甚至开始散发恶臭，许蕴书检查了一下伤口，额上他的创口让他皱起了眉头。 那弧度，那力道，明显是他所为，身上充沛的异能有了解释，但是对此……他全无印象。 接着，还有另一道伤口，在刘嘉的胸口，心脏处，却不够深，许蕴书俯下身，手指划过。这让他知道，昏迷前的青年并不是他臆想出来的存在。 许蕴书垂目，看着凑近的黑猫轻轻的说：“你见到过他吗？” 麦克无辜的喵了一声，谁？ 知道得不到回答，许蕴书起身，捞起麦克，踩着藤蔓往湖中的小屋走。 他需要去做点事。 许蕴书第一件事是将尤维利多埋了，好不容易从民房找到了木棺，将尤维利多放进去，许蕴书低头看着。 尤维利多生前受人尊崇的大师级人物，死后却空荡荡的如此凄凉，许蕴书将背后的琴箱放入木棺，靠在尤维利多身旁。 既然是一生为小提琴而活，死后怎能没有提琴相伴。 将母亲的提琴放入，许蕴书将土盖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坟包，和一块墓碑，青草悠悠。 “我真的想帮他。”回去的路上，许蕴书突然道。 麦克坐在他肩膀上，转头看了一眼许蕴书，对方脸上有有一瞬间的茫然，麦克顿觉心里一揪，疼起来。 “喵喵喵。”我知道，你不要伤心啊。 麦克探头在对方的脸上乱蹭，似乎要擦干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晚上湿润的空气中，一人一猫的身影慢慢融入月色，天空上，一轮红色的月亮如血，照着孤坟，照着这片越发寂静的春之乡。 清晨一早，许蕴书带着麦克上路，经过一晚上的休整，许蕴书换上了洁白的衬衫，清晨的风微拂，整个人透着一股清新优雅的气质。 麦克干干净净的坐在他的肩膀，张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昨晚还是疼得厉害。 许蕴书拿着地图看了一下，带着黑猫踏上一条小路，沿着这里走，可以到通向d市的公路。 许蕴书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春之乡，安静的村庄悄无声息，那个黑发青年没有再出现。摸了摸肩上的黑猫，许蕴书回头，踏上了路。 原本以为这又是一条漫长的路，出乎意料的，很快就到了公路，更幸运的是，他们还遇上了人。 那一队人原本是在因为什么事情争吵，看到许蕴书带着麦克出现，都吓了一跳，警惕的看着许蕴书。 “你是谁？” 一个高大的男人问道，举起手中的枪。 许蕴书不在意的扬了扬手中的地图。 “我要去d市。” “做什么？”那人继续问。 “我的猫生病了，需要……兽医。” “wifi！” 有人忍不住骂出声，什么见鬼的理由。 麦克毛也炸了，兽医？他怎么不知道，想起末世前仅有几次看兽医的经验，就是傻傻的任对方摆弄，在身上扎针，他才不要。 开头那个大个子的男人拦住身旁的伙伴：“既然如此，朋友先请吧，我们还有事情。” 许蕴书摇头：“你们在这条路上，应该也是要去d市区，既然同路，载我一程，我付给你报酬。” 人群骚动起来，窃窃私语。 许蕴书挑眉，对这样的情况有些不能理解。 大个子咳了一声，问道：“你刚才从哪里来的？”他看了一眼许蕴书的身后。 “春之乡。” 众人哗然，这次许蕴书听到他们说的话了——竟是那个。 高个大汉用枪身挨个揍了窃窃私语的众人。 “什么！是异能者搞的鬼，你们神神叨叨什么。” 一个瘦子捂着脑袋问许蕴书：“你去干嘛？”然后就又挨了一下，疼得哇哇叫。 许蕴书微笑：“不过是恶人作祟罢了，现在已经不能再作恶了。” “怎么说？” “我已经把他杀了。”许蕴书缓缓道。 “骗谁呢？”瘦子道。 众人不信。 那个领头人物似的高个汉子晃了晃枪，示意两个人去看一下。 春之乡距离这里不远，那两个人是速度异能者，很快就回来了，面带惊异的看了许蕴书一眼，低声在大个子耳边说了几句。 不久后，大个子终于放下了对许蕴书的警惕，放下手中的枪，朝他伸出手。 “抱歉，我还以为你就是那个恶人呢。” 任谁看到许蕴书出来，而且没有带任何东西，除了一只黑猫，都会觉得形迹可疑。 大个子握了握许蕴书的手：“你可以叫我修齐，欢迎前往我们云舟基地。” “云舟基地？” “老弟，你有所不知，我们d市已经建立基地了，对了，不知道介不介意，你是……。” “许蕴书，风系。” 许蕴书回答，名叫修齐的大个子眼神一亮：“你也是元素异能，我是火系的，我两要是搭配估计能燎原万里啊哈哈。” 刚才那个瘦子又冒出来了，“许大哥，你真是去猫找兽医的啊。”他眼睛好奇的盯着麦克。 麦克懒得理人。 许蕴书点了点头，挠了挠麦克下巴，黑猫眯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修齐和瘦子对视一眼，觉得许蕴书和他的黑猫感情真是不浅。 这年头，还有人愿意给猫找兽医。 一片哄笑中，修齐无奈的道：“我末世前就是……兽医” 第三十八章 许蕴书的异常 “你，把东西收好，不是……我是说那个，你眼瞎啊，快点！” “快点！快点，日落前要到基地，小心到不了回去老大扒了你的皮。” 麦克坐在一个箱子上，看着忙碌着的异能者们，正好底下箱子一角露出一块布料，麦克上嘴就把它拖出来。 咦，裙子。 这一队人显然训练有素，不会带多余的东西才对。 “啊，组长的裙子！”瘦子惊慌失措的将裙子从泥土上拿起来，拍拍泥。 组长的裙子，那个高个子男？麦克疑惑，这癖好有点另类。 “组长要是知道寄放在我这里的行李被弄坏了，一定会找我算账的。” 另一异能者漫不经心的道：“她和我们分开这么多天，行李都用不上了，我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会找你算账的。” 哦，这样啊，那组长是女的。 麦克如是想着，顺势跳上另外有一个箱子，这个箱子没有上锁，麦克用爪子打开看了一下，有些咂舌。 满满的武器，一看都是重型枪的。 “猫，让开。”一个壮硕的异能者扛着另外一箱，闷闷的道，重重的将箱子叠上。 麦克连忙溜下，差点被夹住了尾巴。 “这次找到了这么多枪支，老大会开心吧。”瘦子忐忑的道。 壮硕的异能者打开箱子，拿出一把，瞄准的试了一下手感，将枪支放下，啪的一下将箱子关上。 “如果没有想起这次任务的失误的话。” 壮硕男道，这次他们和老大出来打丧尸和寻找物资，结果回来的路上因为失误竟然分散了——开车的是瘦子。这样的乌龙，瘦子已经可以预想到老大的黑脸了，然后用那尖头鞋狠狠的踩在他的肩膀。 只希望这次找到的这批枪支可以将功赎罪。 麦克坐在远处看着他们，眨了一下眼睛。 老大是枪械爱好者，同时积威颇深。 麦克获得了有用的消息，起身向着许蕴书的车走去，看到许蕴书向他招手，还跑快了点。 麦克觉得熟悉了环境，稍微有些安心，步伐轻快，一路上绊到了不少人，引起一阵骚乱。 修齐无奈的打开车门，上前帮忙。 麦克钻进许蕴书的怀里坐着，等了一会，修齐才回来：“说实话，我没见过比麦克更加活泼强壮的猫了，所以说，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许蕴书：“每天晚上会发热，似乎很痛苦，但是过后却没事” “多长时间了。” 许蕴书思考了一下：“大概一个月。” 修齐诧异：“怎么会，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痛苦，现在也不应该这么……有活力。” 修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麦克正用车的后垫磨爪子，许蕴书察觉后，将他的爪子握着，包起来。 麦克盯着修齐，这个就是兽医，他必须保持着最好的状态应对。 麦克想起仅有的一次打疫苗经验，觉得兽医是世界上最狡猾的人类，他们总是在你意志力最为薄弱，最为舒适的时候，下狠手……捅你一针。 “还有救吗。”许蕴书道。 麦克：……，我只是在化形啊，不是要死掉，你不要这样好嘛。 麦克的尾巴尖轻轻的拍打他的胸膛，许蕴书想将他的尾巴打下去，麦克转而卷住对方清瘦的手腕。 修齐突然笑了，在许蕴书望过来的目光中，摸了摸鼻子：“猫可是很高傲的动物，哪怕是作为宠物，也时刻保持着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看来你的猫咪很喜欢你呢，正在冲你撒娇，或许你应该多注意一下的他的情绪。” 撒娇。 麦克为这形容词如遭雷击。 他堂堂神兽何须向人类撒娇，兽医果然是作为诡异妖孽的存在。 许蕴书挠了挠呆住的麦克，将他脖子旁的毛揉乱，若有所思：“猫是这样撒娇的？” 修齐无奈的道：“我有多年的经验，这点倒是肯定，不过麦克究竟得了什么病这点，我全没有头绪。” 许蕴书也有些沉默了，本来他来找兽医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了，对麦克的病情还没有帮助。 麦克舔了舔毛，许蕴书有时候乱揉一阵，他的毛都乱了，还得自己整。 修齐道：“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只有你加入基地，以你元素异能者的身份，完全可以让治疗异能者为你的猫治疗。” “d市有治疗系异能者？”许蕴书意外。 “哈哈，当然，那家伙出马，管他什么病，包治。” 许蕴书没说话，基本他不说话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修齐末世前见到的那些狗主人猫主人一个个把自家的猫狗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不乏爱猫如命的人，这位虽然不太像，但末世了还不忘带着猫看病，应该也是此类的，修齐有信心许蕴书会加入云舟基地。 修齐打开车门，刚出去，就看到聚在一旁的同伴，瘦子猥琐的搓着手接近，被修齐没好气的打到一边。 “走开，像什么样样子。” 瘦子锲而不舍的跟上：“他答应没有，答应没呀。” 修齐气笑了：“你这样子被人看到还以为是叫我给你问媳妇去了。” 瘦子：“我只知道不能将功赎罪，组长要打得我没子孙根了，老婆有也跑了。” 修齐沉吟，在对方急得不行的时候才笑道：“没直说，但是我有把握。” “不过，我觉得组长还是会扒了你的皮。” 瘦子顿时哭丧下脸。 麦克从车轮处悄悄的探出一个头，听了一耳朵，对这个组长有了点兴趣。 方才遇到许蕴书时候，他们就是在争执“将功赎罪”这一件事。 有人认为把距离云州很近的“”春之乡给端了，把那占身为王作恶的异能杀死，好一扬云舟基地的名声，这一项功劳足够将功赎罪了，而且他们也正路经此地。 而有的人则认为“”一进去的有去无回，是末世后所有人都知道的，可以肯定那异能者的力量强大，不可轻举妄动，就算是要去也要禀告组长，乃至会议组。 因为意见不能统一，差点要升级为拳头讲话的时候，许蕴书出现了，从那条通向“”的小路出来。 如果正如许蕴书所说的，他杀了那个作恶的异能者的话，那他们把许蕴书骗回去就是大功一件了。 至于对对方能力的疑惑，很快就消失了，因为途中他们遇到了大批丧尸。 众多异能者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投向许蕴书。。 麦克坐在许蕴书的肩膀上，看着密密麻麻的丧尸从隧道里面出来，疑惑的回头。 你们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那头修齐对许蕴书解释道：“这些丧尸必须解决，我们原本是去b市清扫丧尸和收集物资的，那里是组长末世前住的地方，不免耽搁了一会，就这一会，却还是有丧尸跟上来。组长绕了路，而这些，咳，我们和组长失散了，找不到路，只好走原路，这些是跟着我们来到这里的，肯定不能带回云舟。” 许蕴书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片刻后。 麦克回头就看到一脸懵逼的众人，然后纷纷啪啪的鼓起了掌。 麦克：……以为这看戏呢。 但不得不说，许蕴书的风刃大面积使用起来，再加上能力有了提升，那特效，啊不，场景只壮观比之末世前的电影只能说还要更为出色精彩。 麦克也得意起来。 你们是没有看过我的三昧真火，那场景一点不差。而且只是燃不洁之物，可不会破坏公物，可别说，现在就感觉嘴里蠢蠢欲动的要吐火呢。 嗯？ 麦克一个机灵。 果然觉得喉间涌动着火焰，似乎忍不住要喷出来。 许蕴书看着直接右手，虽然他的异能攻击看似完美，但是只有许蕴书自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力量有些失控。 麦克也看着许蕴书的右手，涌动的邪气让他忍不住暴躁起来。 为了不暴起伤到许蕴书，麦克跳了下来，对着许蕴书的右手龇了龇牙。 修齐拍了拍许蕴书的肩膀，诧异的看了一眼麦克，“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瘦子一脸欣喜的靠近，还没说话，被修齐赶到一边去了。 修齐招呼着麦克上前，麦克迟疑了下，等到许蕴书身上的邪气渐渐消散了后，才上前，却谨慎的没有爬到许蕴书的肩上了。 他是玄猫，辟邪，和许蕴书身上的邪气相克得很。 恐怕许蕴书也察觉到了。 晚上的时候，许蕴书靠着睡在车上，麦克轻手轻脚的跳到他身上，探头嗅了嗅许蕴书的脸和身体四周，发现没有邪气了才放下心来。 转身正要离开，麦克突然被揪住了尾巴。 许蕴书的双眼睁着，一片清明。 有时候麦克简直怀疑许蕴书是不用睡觉的妖怪。 “做什么？” 许蕴书轻声道。 麦克当然不会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对方。 许蕴书看了麦克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将他放下了。 第二天，又遇上了丧尸，这次许蕴书没有出手，倒是麦克秀了一把，刷了一下自己是异能猫的存在感。 结束后，修齐很震惊，同时火系异能，他的异能竟然不如一只猫。 由于自己是火系异能，他对此也有过一些研究。 “麦克的火只燃烧丧尸，却不伤及无辜，换而言之，只烧那些污秽的东西……” “脏东西？”瘦子插嘴。 “不是，我是说，嗯，邪恶的东西。”齐修将他挥开。 “唔，麦克正好是黑猫，传说这种猫是通灵，看来老祖宗留下来的知识还是有道理的啊。” 麦克感觉许蕴书的手在他身上缓缓移动，梳理着毛，慢理斯条，没有丝毫不耐，麦克却如坐针毡。 不得不说，他现在有点害怕许蕴书。 许蕴书笑了笑，没有说话，将手中蠢蠢欲动的黑猫放走了。 那天过后，许蕴书没有再提起要给猫治病的事了。 第三十九章 故人 第二天，车驶入云舟基地，齐修这个前任兽医记挂着麦克生病的事，先带许蕴书去见治疗系异能者。 “唔，治疗系异能者也是基地的组长之一，和我们组长末世前就认识，所以会给这个面子的。” 但许蕴书都没想到的是，这个治疗系异能者却是个熟人。 “西诺？” 白大褂的青年抬起头，隔着玻璃看到了许蕴书，脸上惊讶之情溢于言表，随即化为真心的高兴。 西诺从治疗室里出来，张开双手抱住了许蕴书。 西诺一向是严谨不苟的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见到好友太过开心。 “你们认识？” 修齐很意外。 “不仅认识，还是朋友。” 许蕴书微笑的拍拍西诺的肩膀。 修齐挠了挠头：“好吧，看来不需要我说明情况，你们聊，我不打扰了。”转身退了出去。 室内剩下两人一猫。 “我记得硕士你读的是经济管理？”看着对方的白大褂，许蕴书挑眉道。 “嗯。”西诺习惯性的碰了一下眼睛旁边，才发现没有眼镜了，自从他的治疗异能觉醒后，就先试验这把自己的近视给治好了：“而且你给了我的家庭很大的帮助。” 西诺是单亲家庭，求学阶段母亲身患重病，他正要放弃学业外出打工的时候，是许蕴书这个当时的同学出手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虽然母亲还是回天无力，不久后便离世了，西诺却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学成之后也一直帮助许蕴书做事。 几年的相处下来，他几乎可以说是许蕴书唯一视为朋友的人。 许蕴书看着眼前一副标准医生模样的西诺：“半路出家，白大褂倒是挺合适的。” 西诺郝然：“穿成这样能给病人安全感。” 这倒已经是医生的思维了。 许蕴书：…… 西诺：“我托人去b市找过你，现在看来你过得也不错。” 许蕴书随意的点了点头，两人又随意调侃了几句，随即许蕴书便道：“这次前来却是有件事要麻烦你了。” 现在他是治疗系异能者，来找他的无非是病患，或是病患家属。 “你生病了，或是被丧尸咬了？”西诺皱眉。 许蕴书摇头，将麦克递给他：“你看这只猫出了什么问题。” 西诺这才注意到麦克，有些惊讶，隐约记起在末世前，曾在许蕴书的家中看过这猫。没想到许蕴书末世里竟然还带着它，以他对许蕴书的了解，对方可不像是这么有爱心的人。 惊讶归惊讶，西诺还是尽职的用异能探查了一下，片刻，他抬起头看着许蕴书，目光有些严肃。 “你的猫好的很，倒是你病入膏肓了。” “怎么说。” 许蕴书静静的等着对方下文。 西诺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愤怒：“你的异能级别很高，但是……”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修齐在外面高声对许蕴书说他们的组长要见他。 “你先去吧。” 话被打断，西诺看着许蕴书道：“我也需要为你的病情做个方案。” 许蕴书皱眉：“说清楚一点，别吞吞吐吐的。” 西诺抬起头：“你的异能级别很高，危险性也很高，这来源于你不当的提升能力方法，这样说你心里应该有数。” “你做的事不要在基地里说，这是犯法。”西诺低声道。 许蕴书一下笑了，显得有些邪气：“末世后哪里来的法？” 砰砰的敲门声传来，修齐在外面大喊，但是没人回应。 “当然有，最后的底线，不要同类相食。” 西诺面无表情的道：“这是法，也是自然界的禁忌。” “你不仅是医生，还是生物学家。”许蕴书嘲讽：“可惜我不吃人。” 西诺：“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则，但这件事必须停止，与你无益，其他异能者也不想成为被狩猎的目标，到时候事情暴露，那就麻烦了。” 许蕴书看着他不说话。 麦克在一旁听着，都惊呆了。 许蕴书最近的异常，果然是因为吸收晶核，他早该知道的，这事不正派，染上邪气是自然的。 “砰砰砰”修齐的敲门声很大，更大的是他的嗓门，简直撕心裂肺，似乎得不到回应就要破门而入了。 “你先走吧，改天在和你说。” 西诺看了一眼门：“我不想损失一扇门。” 许蕴书：“嗯，下次来你再给猫做个检查。” 西诺诧异的抬头，最后无奈道：“……好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对待自己的同族不见得多关心，倒是对一只猫这么在意。 他看着麦克的眼光犹如看着什么奇迹。 麦克：…… “对了，组长是熟人，你看到不要惊讶，她变得有点多。” 许蕴书打开门正要出去的时候，已经埋头在文案里的西诺大声道。 打开门，许蕴书眼前几厘米出险险停着拳头。 修齐举着拳头正要砸门，脸色激动得通红：“我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怎么就不回我一句啊！！！” 齐修将许蕴书带到一座别墅就一脸郁闷的离开了。 这里的地下射击室硝烟弥漫。 麦克闻到了枪弹的味道，知道这位组长果然是枪械爱好者。 他见过西诺，不知道有没有见过这位呢，麦克仔细回想了一下，看着防弹玻璃里那英姿飒爽而窈窕的女性曲线，确定没见过这号人。 一阵扫射，弹无虚发的射在‘靶子’上面。 当然这里的靶子并非木制或是其他特殊材料，而是一排又一排的丧尸，一批被射死，下一批换上。 中场休息，那女子穿着紧身的劲装，将长发束成一把靓丽乌黑的马尾，当她回头的时候，麦克才从她的眉间看到点当初那个大家闺秀的影子。 谢雨葶。 那个向许蕴书提议联姻的女人，还有就是教授女儿的继女。 麦克有些意外，不知道教授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谢雨葶走进出玻璃隔间，对着许蕴书落落的地方的伸出手：“好久不见。” “从齐修的描述中我就猜到是你了。” 谢雨葶扛着一把□□，带着许蕴书巡察云舟基地。 “末世的时候，一把小巧的女士□□救了我的命。” 谢雨葶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漫不经心的道，时不时有人朝她点头示意。 “所以现在这些是我的小爱好。”有一对异能者将一个箱子扛过去的时候，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谢雨葶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的枪支，“放到最里边的仓库。”谢雨葶道，摆手让人扛下去。 “听说你是风系异能者？” 许蕴书点头，环顾四周，就发现虽然有些人对谢雨葶心怀敬意，却也很多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我是双系异能者，力量和金属，元素异能和身体异能的结合。” 谢雨葶道：“修齐他们的组长。” 许蕴书知道对方和他说这些并不可能是为了叙旧，“基地里不只有你一个组长。”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谢雨葶挑眉，她需要许蕴书的助力。 就在这时，有一队人经过，似乎抬着重物，铁皮箱子由两个皮肤黝黑的大汉一起提着，路过谢雨葶和许蕴书的时候，忽然手不小心似的一松，就要砸到两人脚上。 还没触碰到，铁箱突然变形，融化成一片铁水落下，溅起的液体连碰都没有碰都两人，就被一阵无形的风隔开，一地狼藉。 谢雨葶抬起头，似笑非笑：“你们这是往我身上扔呢。” 皮肤黝黑的大汉眼看没有砸到两人，也不惊慌：“不好意思，吓到谢组长了。”语气丝毫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的情绪，反倒有些挑衅，在末世嘴忌讳的就是怯弱，说一个带人的组长“被吓到”无疑是一种侮辱。 果然谢雨葶冷笑，瞟了一眼他的胸牌：“卓思这个软蛋叫你们来的？他也只配缩在背后做些小动作了，你告诉他，再怎么叫嚣，清扫溪石镇的活动是不会变更的，与其在费心和我作对，他不如等着看我凯旋归来，想着如何膜拜。” 两个大汉听她侮辱了自己的组长，一人就神情激动的要上前，被另一个制止住了：“我们还有事要做，组长等着呢。” 就在两个大汉转身走了几步的时候，谢雨葶突然上前一脚将两人踹倒，她的力量系异能等级比金属系高了几级，一击之下，两人只觉得头昏压花，一下子扑倒在地。 谢雨葶尖头皮鞋一下踩住其中一人的脖子，狠狠一摁，对方顿时青筋都起来，整个脸充血。 “这是对你们不敬的惩罚。” 暗暗围观的谢雨葶一系异能者欢呼拍手起来，卓思一系的则脸色青黑，过来将两个大汉扶走。 麦克咂舌，知道修齐动不动打组员的习惯是哪里来的了，一脉相承啊。 谢雨葶走回来：“总有些烦人的家伙。” 许蕴书笑笑。 谢雨葶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下，“你倒是长得好。” 许蕴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西诺说的对，谢雨葶确实变了很多，这话要是末世前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放心吧，再好看我也没兴趣。”谢雨葶解释道：“美男虽好，谈个恋爱还是简单点好，你可不符合我的这项要求。” 麦克：“……”觉得还不如不要解释。 “你变得确实有点多。”许蕴书点了点头。 “西诺说的？只能说是自我的释放，反正现在想起以前那种虚伪的生活就犯恶心。” 麦克盯着谢雨葶看个不停。 谢雨葶顿了顿：“我刚才就想说了，能不能叫你的猫不要看着我。” 许蕴书摸了摸麦克头。 谢雨葶看着一人一猫，觉得奇异的和谐，难以想象许蕴书这样的人竟然养猫，照顾还挺好，末世了还会给他找兽医。 麦克看着谢雨葶的眼神就知道对误方会了，又一个以为许蕴书多爱猫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个基地，很多人都有这样错误的看法，修齐如此，西诺如此，谢雨葶也是如此。 麦克对此无语。 你们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但是细细想来，麦克觉得许蕴书确实……不怎么渣了——对待他，毕竟给他找了兽医，虽然他对此并不感到高兴，但好歹许蕴书是出于好心。 但想到现在的新问题，麦克忧心忡忡。 许蕴书身上的邪气，希望能消除，不然他觉得自己也危殆了。 第四十章 溪石镇 “许蕴书，我们合作吧。”谢雨葶盯着许蕴书，说出自己的目的。 基地有四大组长，她只是其一，西诺也占其一，另外两个人时不时出来捣个乱，她需要更强有力的助力。 许蕴书微笑：“你知道我从不为别人做事。”他缓缓的道：“我只为自己做。” 谢雨葶也笑了，他知道对方的意思，但是有何妨，只要目的相同，谁做领头人……各凭本事。 麦克无聊的左右张望，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雨葶也发现了，眉头一皱，上前：“你来这干嘛？” 那是个年轻的女人，容貌出色，虽然有些憔悴，反倒有一股病弱的美。 “我出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这个女人似乎有些怕谢雨葶，诺诺的道。 谢雨葶看向她身后，两个护送的异能者有些无奈的苦笑。 谢雨葶努力缓下语气：“母亲……你在这也帮不上忙。” 女人露出伤心的神色。 教授的女儿竟然在这，她看上去不太好，麦克如是想着。 “我会找个事给你做的，你先回去，你病才好。”谢雨葶只好安抚道。 “我是是不是打扰你了。”对方不安的道，看了一眼后面的许蕴书，这一眼却是顿住了。 她看到了麦克。 谢雨葶皱眉，这看的时间，她都快以为对方看上许蕴书了。 “麦克？！” 她大叫，冲上前去，这时候谢雨葶才想起末世前对方找猫的事。 “等等。”谢雨葶连忙抓住对方。 “那是我的猫！”女人大喊。 许蕴书退了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麦克动了动爪子，偷看了一眼许蕴书，对方回视一眼，你敢过去试试。 麦克老实了一点，但是忍不住观察着教授的女儿， 谢雨葶也察觉到了许蕴书的不悦，显然对这一来就觊觎他猫的人不待见。 谢雨葶头疼，哪怕是她现在已经不是乖乖的淑女，仍然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将人弄走，谢雨葶重新变成从容淡定的云舟四大组长之一。 “我的弟弟，也是她的孩子末世前去世了，刚得到的消息，所以情绪不好，你多担待吧。”说到这，谢雨葶表情淡淡的，伤心过后还要生活，末世后她已经见惯了生死，能坐上基地组长的位置，不仅需要力量，也需要练就一颗冷静近乎冷漠的心，因为随时可能有人命需要你取舍，一分一秒都不能犹豫。 谢雨葶看着许蕴书一贯平静的面容，也许这样的人最适合。 麦克记得谢雨葶在末世前是很讨厌教授的女儿的。 看着谢雨葶将人耐心的哄走，麦克不知道她们末世后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谢雨葶即便无奈，也护着对方。 这样挺好的，麦克心想。 云舟基地相对和谐，异能者和普通人秩序井然的生活，但是平静的生活下暗流涌现，除了基地高层的权利分配有争议之外，离云舟基地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处丧尸巢穴，如同阴影一般笼罩基地的上空，宛如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基地的高层由四个异能小组组长组成会议，谢雨葶在其中占一票，西诺及其带领的医疗机构也能占上一票，而另外两个异能组长，都不愿意主动出击去招惹丧尸巢穴。其中以卓思为最，所以才有了今天那一幕。 这件事一只被压着，今天倒是激起了谢雨葶的火气，打算就此解决了。 麦克看着谢雨葶安抚好教授的女儿后，然后接下来一路风风火火的召集了议会，宣布自己意已决，将马上带着人出发前往溪石镇，谁也阻止不了。 卓思拍桌而起：“你要去我们不拦着，但休想带着我任何一个组员去送死。” 谢雨葶嘲讽一笑：“那些和你一样贪生怕死的组员，你自己留着吧。” 另一名胖胖的异能者组长也不太赞同：“还是好好规划下……” 这次换谢雨葶拍桌：“规划个屁，你们已经规划了一个月了，要是还不解决，倒是他们羽翼渐丰，就等着他们的丧尸王来打云舟吧。” 麦克咂舌的看着大姐大一样凶悍的谢雨葶，西诺一身白色大褂，看上去是刚从治疗室里出来的，他一直没有说话，这次沉默，终于开口了。 “谢组长说的没有错，何况我们基地加入了新的力量，为这次的行动更添了一分把握。” 西诺看向门边：“许蕴书，风系的异能者，也是清扫春之乡的异能者，欢迎成为我们基地的一员。”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靠在门边的许蕴书，白衣的青年肩头坐着一只黑猫，他进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但是谁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许蕴书停下抚摸麦克的手指，抬起头，面对着或是怀疑或是不屑或真心欢迎的眼神，脸上是一贯的冷淡。 谢雨葶的车队出基地前，西诺来到许蕴书旁边。 “这个名为溪石镇的地方会威胁到基地，不是因为它那边的丧尸如同潮水一般多不胜数。” 西诺道。 “而是那里出现了丧尸王，如同磁石一样吸引着源源不断的丧尸聚集。” 许蕴书点点头：“我会回来的。” 西诺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许蕴书：“这个丧尸王成为丧尸之前，也是一个异能者。” 许蕴书稍微有些不解，异能者的身体产生了某种抗体，只要不摄入太多的丧尸病毒，是不会被感染成丧尸的。 “那是一个强大的异能者，但是他走入了歧途，认为有更快捷的增长实力的办法，结果把自己渐渐变成了那种怪物。” 许蕴书微微皱起眉头，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 “所以，我不管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或者和那个异能者一样吸收了不该吸收的东西，我劝你停止，我不想看你变成那种怪物。” 西诺严肃道。 “许蕴书？” 远处的谢雨葶在催促。 “我先走了。”许蕴书朝西诺点了点头。 西诺不知道对方听进去了没有，但当下也不再说些什么：“嗯，你回来的时候治疗方案也差不多好了。” 许蕴书这时候突然道：“……那麦克？” 西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肩上的黑猫，不由看过去，正好那只黑猫也看过来，绿色的大眼睛里竟然透着一股子人性化的沉思。 西诺：“……你不放心的话我也给他做个检查方案好了。” 麦克在想许蕴书身上不时冒出来的邪气，现在问题是怎么让许蕴书戒掉吸收晶核这种行为，再消除邪气。 虽然西诺这个医生看上去挺靠谱，但是麦克觉得自己身为一只辟邪的玄猫，在这方面更有发言权。 麦克一路沉思，显得忧心忡忡的。 许蕴书都注意到了。 “你的猫怎么了。”谢雨葶奇怪的问。 许蕴书将麦克从肩上提到眼前，黑猫耷着脑袋，整只猫软趴趴的，一动不动，于是许蕴书将他挂在前面的座椅上。 麦克从座椅上滑下来了，顺便瘫在许蕴书的脚上。 “可能是是气候不适应吧。”虽然知道麦克是异能猫，但对猫的固有认知在那，开车的修齐这样道。 现在正经过一片荒漠一般的土地，很难想象在距离基地不远处的外面是这样，几乎寸草不生，但也只是几乎，远处的中央屹立着一株巨大的植物，枝繁叶茂，绿色的阔叶在阳光下繁盛得不可思议，犹如沙漠中的绿洲一般耀眼。 但是事实并不那么美好，正是这株植物将几里的土地变成荒漠，植物因为它分泌的汁液都死去。 “攻击人吗？”许蕴书问道，麦克知道他是想起了春之乡和刘嘉。 “这倒是不，不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修齐开着车绕过了：“或许就是这边骤变的气候让麦克不舒服了。” 麦克懒洋洋的躺着，感觉许蕴书又把他抱起来了，一点清凉的水碰到的他嘴上的毛，麦克睁开眼看了一下。许蕴书在喂他水，虽然动作有点笨拙。 谢雨葶看着许蕴书，难得从对方的举动中看出一点温柔，有些好笑。 “如果末世前，欣赏你的名媛们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一点温柔你都给了一只猫，恐怕恨不得自己也变成猫吧。” 许蕴书一向是受那些名媛的喜欢的，但是偏偏他有礼是有礼，却从来不逾距一步，更未曾听过他和哪位名媛传出过暧昧的绯闻，也正是这样少有的洁身自好让更多人趋之若鹜。 当然那是在他双腿断之前。 谢雨葶到现在都没提起过他的腿的事情，一方面觉得许蕴书末世前可能就藏拙，另一方面则觉得问这个没有什么意义。 末世前种种，都恍如隔世，现在遇到当初同处一个圈子的人，谢雨葶回忆起来，才多了点亲近。 “如果末世前，你一定不会想到你有护着自己继母的一天。” 许蕴书回敬了一句，谢雨葶苦笑。 很快到了溪石镇，一众人入内，拿着重枪。 “哪怕是毁了溪石镇，也要把丧尸王灭了。”修齐对着看过来的许蕴书道。 “尽量保存。”谢雨葶道：“这里的物资很丰富。”基地那么多双嘴，能多拿一些就多拿一些，几乎每次出动，收集物资是不可缺少的项目。 几个游荡的丧尸在路上走着，路边一滩腐烂的肉已经看不出什么生物了，空气中飘有恶臭的味道。 从异能者们踏入这个地方开始，空气就涌动着不安，气氛凝重得一触即发。麦克坐在许蕴书的肩膀上左右张望，眼睛猛地一缩，来了。 像是早就暗暗埋伏在四周一样，等众人一路无事的开到了溪石镇中心的时候，成千上万的丧尸从四面八方的路上跑了出来，冲向异能者们。 谢雨葶冷静的道：“架起□□，冲出包围。” “组长，这个丧尸王的智慧显然在我们意料之外。白天丧尸是不会大批活动的，会比较迟钝，以他们的智商也不懂埋伏，现在看来是被训练过。”修齐一边将□□架上车顶，一边道。 一只丧尸冲到了眼前，被车拖行了数米，挣扎着将头伸进车窗，谢雨葶面无表情的接着齐修的班开车，旁边是一张腥臭腐烂的血盆大口。过了一会，谢雨葶终于忍不无可忍的停下车，狠狠的将车门一甩，丧尸被甩出去，但是有更多扑上来。 谢雨葶横扫一脚，扛起一把重型枪，这需要两个大汉才扛得起的重型枪和她的身材很不符，但是身为力量与金属的双系异能者，她轻而易举的扛起了枪，对着丧尸一阵扫射。 丧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没能接近车分毫，修齐也架好了枪，跳下来。 谢雨葶进车，招呼后面的车队跟上，杀出一条路。 “乖乖，这是下马威？这些丧尸可真是成精了。”修齐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谢雨葶坐在副驾驶上平复了下起伏的心跳，仍然感觉血脉中热血的翻涌，突然，她意识到什么，回头一看，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修齐问道，用后视镜一看，方向盘一打滑，差点没装上街口的垃圾桶：“许蕴书呢？！” 后坐空无一人，许蕴书不在，连猫也不见了。 第四十一章 丧尸王 麦克仰着头，一双碧绿的眼睛有些认真。 “在这？” 许蕴书道。 麦克回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歌剧院，风格仿照西方，两旁的的楼栋是半圆形的顶，中间楼栋犹如钟楼高高屹立，蓝色墙漆斑驳脱落，带着陈旧的气息。 许蕴书带着麦克推门进去，正好走到大厅，一束光从上面高高照射下来，有些刺眼。 麦克抬起头，在光芒间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 “喵。”麦克紧张。 这里面的腐臭气味很重，却不能掩盖丧尸王那浓重的邪气。 麦克环顾四周，暗暗警惕。 突然一面的走道里突然冲出一道黑影，麦克浑身的毛炸开，喉间发出威胁的嘶声。 那丧尸有些特别。 他身上穿着较为整齐的深蓝色运动服，脸上腐烂程度也不高，但是那双橙黄色的眼睛让人一眼就明白他的身份。 这就是丧尸王，谢雨葶他们要杀死的丧尸。 麦克站起来，顾不上注意许蕴书什么情况，喉间酝酿着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对方接近的时候就要疾射而出，突然间，丧尸王靠近的时候扬起一阵扑天的灰尘，遮挡住了麦克的视线。 “嗷！”麦克一只爪捂住眼睛。 他的眼睛进了灰了。 麦克泪眼花花，什么都看不清了，而就在这时许蕴书动了，麦克一时间没抓稳滚下了许蕴书的肩膀。 麦克在地板上滚了两圈，坐起来，眼睛还是睁不开，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许蕴书在哪里，只听到一阵打斗声远去。 麦克：！！！ 不要抛下我啊。 麦克爬起来，跑了几步，但那声音还是远去不见了。 麦克茫然的站了一会，眼前雾茫茫的，眼眶还有点生疼，站得久了，还觉得身上还有些痒，他马上意识到那灰尘有点问题。 能让麦克起反应的毒可不多，非剧毒不可。这也是许蕴书为何选择离开这里的的原因。 不知道许蕴书现在怎么了，他肯定多少吸入了毒素。麦克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一出大厅，麦克觉得身上的状况好了很多，只有眼睛还看不大清，不过没关系，他找一只满身污秽邪气的丧尸也不需要眼睛。 麦克直接闭着眼睛，在过道中跑，顺着气息寻找路线。 到了。 麦听到一声巨响，接着一个浑身冒着邪气的的身影正在朝他靠近。 麦克马上摆出攻击的姿势，那身影一顿，却继续靠近。 麦克毫不客气的朝他喷出三昧真火，一阵幽蓝的火焰扫过。那人影发出一声闷哼。 麦克呆住了。 是许蕴书的声音。 “刺哈”空气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笑，麦克看到另一个人影出现，身上浑浊的邪气是好几倍。 麦克睁开眼睛，眼前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确实是许蕴书，而远处的丧尸王几个跳跃，捡起被许蕴书斩下的手臂，尖笑的跑远了。 幽蓝色的火焰在许蕴书的左腿上蔓延，看得出他很痛苦，额上有汗珠流下。 麦克步履不稳的上前。 伤害了主人，他也遭到了契约的反噬，许蕴书受到了疼痛加倍加诸在他的身上。 麦克上前，许蕴书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将麦克冻在原地，他在其中看的了杀气，好像只要他再靠近一步，许蕴书就会杀了他一般。 麦克站了一会，许蕴书身上的火焰在蔓延，虽然速度很慢，但是始终不熄灭。 许蕴书看过这火焰的厉害，只要丧尸染上，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出去。他知道这火之所以伤到他是因为身上那股无法控制的力量。 许蕴书平复着体内的力量，努力将他们压制。 这时候麦克又开始试探的接近。 黑猫顿了顿，似乎在试探是否可以靠近，许蕴书紧紧盯着他，最终没有阻止，麦克一下飞冲上去，冲着火焰燃烧的地方打滚，说也奇怪，原本无论如何都不能熄灭的火焰遇到麦克的皮毛后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安安分分的消散了。 结束后，麦克躺在许蕴书旁边喘气，起起伏伏的胸口说明他的疲惫，他的四肢痉挛了几下，不动了。 许蕴书在火焰熄灭后靠着墙柱，仰着头一会儿，才起身，将麦克捡起来，挂到肩膀上 这次捕杀丧尸王，许蕴书铩羽而归，回去的路上丧尸已经散得差不多，偶尔几只散落在路边，被许蕴书顺手解决。 许蕴书的身上并没有伤痕，火焰果然只燃烧邪恶的东西。 麦克半闭着眼睛，挂在许蕴书的肩膀上，两只前爪没正形的随着许蕴书的走动摇摇晃晃。 “伤的是我，为何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许蕴书道。 麦克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许蕴书可不知道他承受的痛苦有一点不轻，同样对于误伤这件事，麦克心中惴惴不安。 许蕴书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 麦克偷偷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许蕴书若有所思的眼神。 “听说玄猫辟邪，你的意思是我……有邪气？” 许蕴书道。 麦克看着他，他知道许蕴书心中是有数的，何况那个治疗系异能者也说过…… 许蕴书突然停下来。 麦克低下头看到了一个躺倒在地上的异能者，是和他们一起来的其中一人。 这人已经死了，麦克确认。而许蕴书俯下身，伸出了手…… 麦克顿时紧张起来，在对方快要碰到那人的时候，跳下了身，冲着许蕴书，半腰着身子。 他的本意是想要许蕴书不要在用他人的晶核增长力量，但在许蕴书眼中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许蕴书动作没有停顿，手伸向前，将那异能者胸前代表身份的铭牌扯下。 麦克心中一松，原来只是想要将这异能者死亡的信息带回去。然后麦克想起晶核只有在活着时候取下才有用，自己真是关心则乱，反应过头了。 麦克才放松下来，就被一阵大力扣住了脖子拉起来。 许蕴书掐着麦克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道：“第二次……你要忤逆我？” 许蕴书看着不动的麦克：“再有第三次……” 许蕴书的手劲不轻，麦克也没有反抗，事实上他就像是被冻住了身体乃至寒意漫上心头，看着许蕴书的眼睛，他头一次感觉到了伤心的感觉。 没有愤怒，只有伤心，误伤了许蕴书确实是他的错，虽然麦克自己也很痛。 许蕴书的未尽之语是什么，再有第三次……就揍你？不，不回那么温柔，杀你？麦克一激灵，觉得许蕴书不会那样做。 那，抛弃你，不要你了？ 许蕴书看着安分沉默的黑猫，没再说话，照常将麦克放到了肩膀上，似乎方才的冲突没有出现过，走出了溪石镇。 外面，谢雨葶的车队正在等候。 谢雨葶回到了基地，忙着组织更多的火力，想要再次前往溪石镇。原本就不赞同进攻的两个异能者组长见她无功而返，顿时阴阳怪气，冷嘲热讽，谢雨葶一路不理睬。 而许蕴书回到了基地，见了西诺。 一身白大褂的西诺将一只手插在口袋中，一只手将一叠文档放在许蕴书的面前。 许蕴书接过看了几眼，半路出家成了“医生”西诺这方案写的，和末世前写的经济规划方案时候没什么差别，许蕴书看过去倒是一目了然。 西诺的大致意思是让许蕴书停止吸收晶核的行为，每天定时让西诺用治疗异能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能量推导出去。 “只能这样？” 许蕴书皱眉，他也开始重视这件事，如果说之前对于西诺的提议不以为然的话，经过和丧尸王的那场战斗，他明显感觉到了力量的失控越发严重，甚至感觉到了力量和丧尸王的某种共通之处。 他可不想变成那怪物。 还有……麦克，对于麦克攻击他这件事，许蕴书没有太过怪罪，是因为那瞬间，他在看到麦克的时候，也产生了强烈的不适感。 如果麦克不出手，可能他也会先出手。 现在麦克正坐在许蕴书的脚边，自从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麦克就感觉到了许蕴书的疏远。 他也不是非要坐人肩膀上。 反正也省得他忍得牙痒痒，总是想要攻击对方，许蕴书做的事对的。毕竟排斥感如此强烈，尤其是许蕴书的异能运行的时候，在麦克的眼中和丧尸简直没什么差别。 “会连带着消减我的力量？”许蕴书道，他的手指在干净的桌子上轻敲了几下，麦克抬着头看到他原本整洁圆润的指甲间有一丝丝的血迹，动了动身子，在许蕴书的周边来回绕了几圈，以驱除心中的烦躁。 “嗯。”西诺点了点头。 许蕴书皱眉，对于力量的追求，让他对这个方法有些反感。 西诺低头看了一眼麦克：“对了，还有这只猫，麦克？” 麦克抬头看他，然后看到对方的嘴唇轻轻一动，很轻描淡写的说出割断他理智的一句话。 “还没阉割吧，我和宠物医生沟通过，公猫最好先将猫阉割了再养会比较温顺，最近可能是发情期到了，性格会烦躁，接着产生一连串的问题……嗯，就像是现在这样。” 麦克冲着西诺高高跃起，亮出了自己的爪子，飞扑上前。 西诺连忙躲闪，而许蕴书还在思考…… 一阵鸡飞狗跳。 事后，西诺站在一片狼藉的治疗室内，叮嘱许蕴书：“太凶残了，一定要送去阉割。” 许蕴书抱住挣扎不休的麦克，冷静的点头：“我会考虑的。” 麦克大怒，放肆，本神兽沦为一只宠物，可能还是被嫌弃的宠物就够了，还想要剥夺我作为猫的尊严，想得美！ 许蕴书出了门，就将挣扎的麦克放在地上，自己先走了。 麦克愤怒不甘的在关上的门前转了几圈，才发现许蕴书已经走了，看着离了好长有一段距离的背影，麦克突然茫然了一下，站了一会，才上前跟在许蕴书身后，方才的气愤也不见了踪影。 第四十二章 作死 许蕴书开始接受西诺的治疗，时间大概在每天下午两点的时候。 “咔哒”一声，关门的声音。 麦克从沙发里抬起头，动了动两只黑色的耳朵，知道对方又出去了。 等了一会儿，麦克两只前爪才搭到沙发上，一跃身从沙发里跳出来，爬到房间里的窗子上，隔着薄薄的窗帘，麦克可以看到许蕴书的修长俊雅的身影坐上车。 黑猫在米色的窗帘旁垂着头，目送主人离开，才跳下窗户，回到房间，麦克躺在地毯上，尾巴一动一动的拍打着柔软的地毯，想着几天要做什么，许蕴书估计会很晚回来。 每次许蕴书出去见西诺都是不带麦克的，一方面，麦克知道是因为那天他大闹治疗室的事情，一方面，许蕴书在和他保持距离。 阳光透过镂空的窗帘，不太炙热，温暖舒适，地毯也很柔软，麦克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醒过来。不行，他不能这样颓废下去，必须找到解决许蕴书身上邪气的办法。 这也是身为保护者的义务。 麦克挥挥尾巴，斗志昂扬的起身，伸了一个腰，舒展身体后，跳上一旁的木椅，在高高的椅背上用力一踩，椅子倾倒，哗啦一声，椅背撞破了窗户玻璃，黑猫也溜出了房间。 许蕴书上了车，开车的是修齐，他用后视镜看一眼。 “今天麦克又没有跟着？” “在家闭门思过。” “哈哈，看来西组长气得不轻，现在都不想见到麦克。” 上次西诺的治疗室被搞得一塌糊涂，有些器材甚至除了故障，维修和整理用了一段时间，基地里都知道了，麦克也算出名了。 许蕴书：“他是有些调皮。” 修齐：“这可太谦虚了”。敢把西组长的治疗室弄得那么糟糕还不会得到惩罚的除了麦克也没有谁了。 许蕴书看向窗外，没再说话，修齐也不再搭话，心中感觉许蕴书的性格实在是太沉默，和他们这些在末世里浪的人不太一样。 许蕴书到了治疗室，西诺的第一句话是：“今天你那只小野猫也没来？” 许蕴书摇头。 西诺一脸可惜，并且试图劝服许蕴书给麦克做一下手术。 “这不仅是对你的安全负责，那天你也看到了，它能把整座治疗室都拆了，可见杀伤力，对猫本身也是好的，你也知道现在末世后变异生物多，很多猫被感染了丧尸病毒，要是他在关进时刻被感染的母猫吸引了怎么办。” 西诺很严肃。 许蕴书抬起眼：“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闲心了。” “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考虑病人的安全。”西诺仍旧很严肃，只是这严肃的表情下，有细微的不自在。 “麦克的智慧远胜寻常猫，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许蕴书重新翻动眼前的治疗方案。 “以防万一，你可以将它交给我观察几天。”西诺一身白大褂很有说服力的道。 “你对我的治疗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西诺：“没有太过明确的时间，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做，怎么？” “我还得去一趟溪石镇，将上次未抓到的丧尸王解决了。” 西诺不太赞同，不过许蕴书这样说已经决定了，“你别单独行动，和谢组长们一起，你的力量最近虽然稳定了些，和丧尸王接触过多可能会再恶化，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许蕴书：“我心里有底。” 转而西诺又提起刚才的话题：“去之前，我需要再给麦克做个检查。” 许蕴书挑眉：“上次不是做过了。” “数据不够完整，我再做一次全面的。”西诺下意识的想要托下眼镜，发现眼前空荡荡的并没有镜框才缩回手。 从刚才起，对方就一直想要将麦克带走，从劝许蕴书做手术，到做检查，如果许蕴书还没发现到就是傻了。 “你好像不是兽医？” “治疗系异能不分治疗的种类。”西诺道。 许蕴书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发出轻轻的“啪”的一声，他抬起头：“你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西诺一脸莫名，不知他怎么提起这个。 “所以，你对猫的关心绝不是因为心怀不满。” 许蕴书缓缓道。 西诺沉默。 “怎么回事。” “上次给麦克做了身体检查，我昨晚才将记录收集整理好。” “然后？” 西诺皱眉：“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物质，正好和你身上那种失控的力量的相克。” 事实上并不是西诺有意识去对比麦克和许蕴书留下的数据和样本，而是不小心将两个样本放在一块了。 结果让他吃惊。 两个样本中物质的活性增长了几倍，富含刺激性。 “另外，我还听过麦克的异能，那种能把丧尸燃烧的火焰……对你肯定也会有致命伤害。” “所以我觉得你把猫给我，先观察一段时间会比较安全。” 这点许蕴书其实已经知道了，也有意识和麦克保持距离。 “你不要说黑猫有多么通人性，可爱。”西诺在许蕴书开口前，补充道，“很多动物像人，通人性，但是再友好的动物，也不是人，它们有着本能野性的一面，在你触犯了他本能的东西，它随时会朝你张牙舞爪，农夫救了蛇，但毒蛇只看到了人钳制着它，它的一口毒牙可不会心软。” 西诺看着许蕴书，简直称得上苦口婆心。 许蕴书听罢，只是说再看看。 许蕴书离开了治疗室，去见了谢雨葶，商量下次去溪石镇，因为许蕴书曾和丧尸王正面接触过，他的意见很重要。 “东西已经备齐了，我也烦了看那几个小丑整日蹦跶，再过两天我们就出发。” 谢雨葶道。 许蕴书没有意见，修齐等人自然是听谢雨葶的。 “你没问题吧？” 谢雨葶看向许蕴书，她知道许蕴书在治病，却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毕竟许蕴书除了皮肤苍白，看上去健康得很。 “没事。” 谢雨葶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还开了个玩笑：“你没带着你的猫，我都有些不习惯了，如果不喜欢了，我愿意接手。我母亲见到麦克后闷闷不乐，还是我找了一只相似的才哄过她。” 不怪很多人都提起麦克。肩上一只野性难训的黑猫，神秘又强大的俊美青年，几乎是所有人对许蕴书固有的印象。 许蕴书笑笑没说话。 结果回去的时候，许蕴书第一次主动提起麦克了。他向修齐这个前任兽医请教：“你看过不少宠物，是否觉得它们再乖巧也会有野性难驯的一面。” 修齐思考了一下：“野性难驯说不上，但是动物有动物的思考，而他们的大多数思考都是由本能决定……我看过不少感人的宠物与人的感情，也听过一些不好的，就像曾经有一个老顾客，那位女士，养着一只肠胃不好的哈士奇，常常来找我看病，然后有一天复检她没来，我打电话过去，一位老太太接的，我才知道今天女主人和爱犬吻别的时候，那只哈士奇咬下了她的嘴唇。” 修齐叹了几声：“哈士奇被送去安乐死，它的主人没阻止。” “它只是觉得在玩而已。”修齐无奈的道，“虽然他们偶尔有人性的一面，但是还是需要有防备心一些。” 修齐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许蕴书靠在座椅上，半张脸掩在阴影里看不大清，修齐只看到他嘴角的弧度是一条平平的直线，不是愉快的样子。 为了调节气氛，修齐开了个玩笑：“不过如果是麦克的话，那危险系数可还要高得多。” 许蕴书没带着猫出去，但一圈下来，到哪都是和猫有关系的事，等到他开了房门，要见一下这只众人口中的猫时，却只吹到一脸风。 许蕴书看着破开大洞正呼呼刮着风的窗子，倒在地上的椅子，一地玻璃碎片，沉默了，觉得麦克的危险系数确实很高，其惹怒主人的技术也是很高超。 可怜的麦克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一个待审定，是否留的标签，他还在作死的路上一路走远。 麦克觉得自己知道了驱散邪气的方法。 他打算放火烧许蕴书。 第四十三章 梦 麦克漫步在围墙上，想起那天的事，越想越不对劲。 那天他不小心烧到了许蕴书，火势蔓延得很慢，他上去扑打了几次就成功扑灭了，许蕴书过后看上去毫发无伤，只有自己白白挨了一阵契约的惩罚。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麦克不知不自觉走到了西诺的治疗室外面。门口一阵响动，麦克下意识的往草丛里面藏进去，猫在里面看着许蕴书走出来，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麦克探头看着他远去，回头看着治疗室的门，眼睛阴险的眯了眯，像是月牙，看上去像被狐狸附了身一般。 麦克溜进了治疗室，看着背对着他站在放满资料资料的书架的白大褂身影，从桌子下穿过去，脚步悄无声息。 麦克跃上桌子，打算给对方一个惊吓，但听到他的喃喃低语突然就顿住了身子。 西诺：“不对啊……是什么导致了许蕴书的症状较为轻微……” 听到许蕴书的名字，麦克竖起了耳朵，知道对方正在看许蕴书的资料。 西诺将一个资料夹取下，头也不回的放到身后的桌子上，啪的一下在麦克的脚边。 麦克低头看着资料封面的照片，觉得有些熟悉，那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蓝色的运动装…… 当西诺抽了几叠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正打算好好研究的时候，突然发现最重要的资料不见了。 西诺翻遍了桌子，明明刚才拿出来的。 麦克拖着比自己身子还大的资料跑出了实验室，拖进草丛里，蹲伏下，用嘴叼起一页，头顶着翻开来。 麦克用爪子指着，一行一行的看过去。 这个名为吴进的男人是一名毒系异能者，在一次任务中他吞噬了一名同伴的晶核，刚开始力量大涨，但一个月后，开始陆续出现一系列的状况。 先是性格大变，后来甚至好几次重伤同伴，被押到西诺的治疗室观察，留下了这些资料。 资料的最后一页，那异能者并没有治愈，而是提出参加一次清扫丧尸的活动，因为该异能者当时在基地中很强大，也有一部分支持者，西诺拦不住，治疗也戛然而止，那异能者没有回来。 麦克看着最后一页的照片，那异能者的脸色阴沉泛着苍白，眼珠些微浊黄，已经有些像他看到的丧尸王的时候了。 这个人只试了一次就成这样了，许蕴书……可是吸收了好几颗，现在虽然有了困扰，但仍好好的，这代表有某种力量延迟了这个过程。 恐怕西诺也不知道许蕴书其实吸收了好几颗，认识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只吸收了一颗，但就算如此，也比吴进的状况好得多了。 什么原因导致的？ 麦克突然眼睛一亮。 他之前疑惑功德如此浓厚的人怎么被邪气侵染，怎么没想到或许许蕴书身上具有的功德或许一直都在抵制，从而没让情况恶化。 麦克的火焰是不可能伤到功德浓厚的许蕴书，相反，或许能帮助功德一起将许蕴书身上的邪气驱散出去。 到底是不是这样，麦克想了想。 试试就知道了。 夜晚，房间里很安静，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流淌在床尾。 床上的青年似乎正陷入沉睡，眼睛闭着，苍白的面容平静，双手随意的放在胸前的被子上。 房门被轻轻的打开，月光顺着那条缝透进来，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进来，完全听不见脚步声。 接着一双毛茸茸的耳朵出现在床尾，动了动，似乎在注意床上的动静。 许蕴书的呼吸平缓。 麦克露出一双绿幽幽的眼睛，观察了一下，许蕴书似乎睡得正熟。 麦克一跃，轻松的跳上了床，在许蕴书身边走了一圈。 从那里下手比较好呢。 麦克最终将眼神放在了许蕴书露在外面的手上。 许蕴书整个人看上去都比较清瘦，却不让人觉得嬴弱，反而有种能定乾坤的气势，让人不由信服。就像这只手，腕骨修长，线条流畅有力。 麦克发了下呆才醒过来。 那就从手腕开始吧，也好扑火，扑完就跑，干净利落。 麦克暗搓搓的靠近，还没开始，许蕴书突然有了异动，他眉头微微皱起，面上也没有了平静，细密的汗珠出现在额头。 这是做噩梦了？ 一时间犹豫，麦克看着许蕴书被子上放着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张开捏着被子，似乎很受噩梦的困扰。 麦克抬头看了一眼许蕴书，发现对方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浅淡的红晕，在他一贯平静淡然的脸上很明显，麦克不由多看了一眼，觉得又不太像是恶梦，虽然许蕴书睡得不安稳，但并没有痛苦或愤怒的情绪。 麦克觉得许蕴书这样的让人就算是梦里遇见恶魔，估计也是一场交战，而不是顾着害怕和逃跑，事实上许蕴书也确实不是做噩梦了。 麦克发了一会呆，觉得今晚可能不宜行动，还是退回去，明天再来吧，正打算走，麦克突然觉得空气中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似麝非麝，不由停下了脚步，动了动鼻子。 等发现那味道是从许蕴书身上发出，而且位置尴尬后，麦克马上意识到是什么了。 麦克：…… 太尴尬了…… 麦克脑袋有些懵，一波草泥马咆哮着从他的脑海中践踏过。 今晚真是太不适宜干坏事！ 遇见主人做春梦怎么办。 太尴尬了怎么破，可以把脑袋埋被子里吗！ 麦克猫生多少年，从来没有遇见让他如此无措的时刻，作为一只没有谈过恋爱的保守喵，他觉得这已经有些破廉耻了。 正在这时，许蕴书却突然醒了过来，麦克呆呆的看着坐起身的许蕴书，还没反应过来。 啊啊啊，被抓包了 更尴尬了啊 我到底来干嘛的。 许蕴书抚了抚额头，还未完全清醒，就看到站在床上的黑猫：“麦克？” 麦克一激灵，终于想到自己来干嘛的了，口中吐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 火焰如愿的附上许蕴书的手腕，许蕴书眼神顿时一清明，被痛醒了。 麦克马上跳上去将火焰扑灭，接着转身就跑。 麦克冲出了房子，蹿进草丛里痛苦的用两只爪子捂着眼睛，身上契约惩罚都没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今天真是一团糟，不知道许蕴书会怎么想。 看见主人做春梦，一时抽风的猫？ 想想就生无可恋。 麦克简直没法再面对许蕴书了。 不过虽然尴尬万分，麦克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虽然匆忙，但是总算注意到了三昧真火熄灭的时候，飘出了细微黑烟。 三昧真火是没有烟的，燃烧的时候冒出来的是消散的污秽之气。 可见麦克的猜想是对的。 房间里，许蕴书彻底清醒了起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又太过突然，许蕴书看着黑猫跑远的背影没有追出去，事实上从那旖旎的梦境醒来他还有点晃神。 旖旎？ 许蕴书突然一顿，将被子掀开，脸色一沉，起身前往浴室。 冰凉的水从头上落下，在地上溅起。末世后不通电，他在黑暗中沉默的洗澡。 闭上眼，许蕴书还能想起梦中的内容，雪白的皮肤，已经后背那颗细小的黑痣，火热而缠绵，却又模糊凌乱，只有交错的呼吸声仍像是在他耳边回响。 将水关上，许蕴书将浴巾围在腰间，走了出去。 他不是第一次梦见那个背影，通常只是简单而遥远的身影，以及永远看不清的面容。 只有这次，梦里的内容变了味。 许蕴书坐在床上，平复了下心情。 月光照在被子上，雪白的床单有几枚明显的猫脚印，许蕴书看着那脚印，想起麦克，脸色不由又阴沉了下来。 该想想怎么处理麦克了。 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 第四十四章 得逞 麦克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摇摇晃晃的小船，这个船还是铁皮做的，冷冰冰，硬邦邦，睡得一点也不舒服。 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麦克不耐烦的睁开眼睛。 嗯？ 麦克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四周。 窄窄的铁皮空间，眼前的栏杆，一看就不是自己那柔软的窝。 昨天自己好像是烧了许蕴书……然后跑了，然后再草丛里睡着了，现在是被绑架了？ 谁敢绑架他。 麦克愤怒的扯开嗓子咆哮：“喵嗷，喵嗷。”笼子一阵地动山摇。 “许蕴书，你把你的猫关起来了？” 熟悉的声音让麦克稍微停了一会，是谢雨葶。 等等，提着笼子的人是许蕴书。 麦克思考了一下，有点心虚的知道为什么了。 笼子上盖着一块红色的布，将笼子前面遮住，麦克只能从布的下面看到对面人的脚。 一双腿穿着长筒的靴子，麦克知道这是谢雨葶，而谢雨葶的旁边还有一人，穿着长裙，一双紫色的单鞋。对话还在继续。 “听说你的猫把西诺的治疗室毁了？确实该管管了，最近西诺又丢了东西，现在正找呢。” 谢雨葶道。许蕴书似乎没有闲聊的意思：“我们该走了。” “嗯……母亲，我说了会带你过去，但是你能不添乱吗。”谢雨葶后面那句是对另一个人说的，有些不耐烦。 “我什么都没做啊。” 麦克听到教授女儿的声音，就是那个穿紫色单鞋的人，两人的脚靠得很近。 “你靠太近了，而且我说带你去，也只是让你在溪石镇外面的车里等着，其他没你的事知道吗。” “哦哦。”那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不在焉。 “到时候不要乱跑……” 两人走在前面，上了一辆车，许蕴书则往另外一辆车走去。 麦克看到一双皮鞋和白大褂的衣角，西诺停在了许蕴书面前。 “被猫伤着了？”西诺的语气中有些了然，突然将麦克关起来，可见是他预料的事发生了。 “算不上伤，没什么要紧。”许蕴书平淡的道。 这倒是实话，麦克心想，现在早就不疼了，也帮你驱散了一点邪气。 “把猫交给我保管吧，这样提着也麻烦。” 许蕴书没说话，麦克想他应该是摇头了。因为西诺的声音响起：“你带着猫出去做任务方便？得防着它伤到你，还得照看它。” “没事。”还是平淡的声音。 “等等。”西诺突然道：“你不会以为……我会伤害你的猫？” 对于许蕴书的了解，他非得这么提着出去一定有原因，这个猜测让西诺不悦，在许蕴书默认后更加不悦。 “算了，你还是只相信自己。”他的声音也冷下来。麦克看着那双皮鞋离开，脚步比来的时候重很多。 许蕴书上了车。 笼子一阵轻晃，麦克知道自己被放在了座位上。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许蕴书的半边衣角。 麦克将一只毛爪子伸出笼子的边沿，不断挠着，拉存在感。 “喵。” 我道歉。 “喵喵。” 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 “喵喵。” 但下次我还是会烧你的。 “喵喵喵。” 我也可疼了。 …… “喵呜。”最后这一声有点低落，许蕴书一直不理他，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许蕴书闭目养神，前面开车的是一名不认识的异能者，车厢里的也是。前面有一场恶战，大家可能都回不来，是以气氛有些沉默。 黑猫的声音响了一会儿也停止了。 到了溪石镇外，众人将车停下，准备先把枪支弹药准备好，□□架到车顶。 上次铩羽而归，这次准备充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众人枪还没架好，丧尸先冲出来了。场面顿时有些混乱，异能者们手忙脚乱的应对。修齐目瞪口呆：“这样还能知道，咱们这是混进它们的间谍了吧。” 说归说，他很快也加入了战斗，无暇吐槽了。 许蕴书也走出了车门，看着远处。 在众多丧尸中，他看到了一只穿着蓝色的运动服，断臂的丧尸站在中间正朝他晃了晃脑袋，示意到另一边，嘴角有丝狞笑。 是丧尸王。 许蕴书关上车门，追逐对方，那是他的猎物。 他在丧尸王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麦克知道队伍被丧尸攻击了，而丧尸王的气息就子啊不远处，许蕴书跟了过去。 麦克着急的伸出爪子在笼子边乱挥。等等，我也要去。 “咔哒。” 麦克够到了什么，突然一顿，爪子继续往那边够。 …… 原来笼子没上锁，只是铁杆轻轻搭着。 麦克爪子往上面一推，咔哒一下，笼子就开了，麦克跳出笼子，在一个队员开门拿子弹的时候绕过他的脚跑下了车，追着许蕴书的方向而去。 等麦克循着气息找到他们的时候，正好在关键时刻，许蕴书身上的邪气又冒了出来。 虽然感觉上分不清，麦克这次可是睁着眼睛的，许蕴书正和丧尸王僵持，风刃在空中飞舞，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混乱，四周都是灰尘一样的东西。麦克想起这个丧尸王之前是一个毒系异能者，看来这些毒影响了许蕴书的判断。 麦克冲上前，稳稳的对着丧尸王吐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丧尸王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叫声，火焰很快蔓延到他的腰间。 丧尸王马上放弃了和许蕴书对峙，冲着麦克跑过来，麦克一躲，却被抓住了尾巴拖了起来。 就在丧尸拼着全身火焰也要掐死麦克的时候，一道风刃突然从后割下了丧尸王的脑袋。 麦克掉在地上，刚缓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不对劲，抬起头，看到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许蕴书提着丧尸脑袋，放在眼前看着。 麦克能听到那脑袋还在发出哧哧的笑声，许蕴书的眼睛已经全变了，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伸出手。 不要！ 预料到对付要做什么，麦克睁大了眼睛。 许蕴书挖出了丧尸王脑袋的晶核，那笑声戛然而止，麦克挣扎的爬起来。 这是他的猎物。 许蕴书的脑海有个声音。 或许生前是异能者的缘故，丧尸王的晶核并不像是普通丧失晶核那样浑浊，反而折射着美丽的光芒，像是极度深邃的紫水晶一般的颜色。 许蕴书半闭着眼，晶体化为细细的光芒进入他的身体。 不要啊！麦克奔向他，但已经来不及了，许蕴书的力量波动变得从未有过的强大，在麦克所见的异能者中，没有一个再能及得上他的分毫……但是那邪气也变得浓郁而浑厚，将那原本厚厚的功德都掩盖得看不见光芒。 等许蕴书睁开眼的时候，就是新的丧尸王诞生，许蕴书的理智和神智也将随之消失。 麦克后看着这样的许蕴书，没有再靠近，反而后退了一步。 麦克张开嘴巴，一团浓郁的，几乎暗蓝色的火焰出现，那是浓缩三昧真火，也是麦克目前所能尽的最大力量。 暗蓝色的火焰从口中射出，一接触道空气像是迅速膨胀似的，化为火龙似的巨大火焰，气势汹汹，猛烈的冲向许蕴书，将他团团围住，看不见丝毫身影。 麦克几乎能听到许蕴书的灵魂子焚烧中大叫，冲天而起的黑色烟雾是被燃尽消散的邪气，而身上浓厚的功德则能保护他不受三昧真火的伤害。许蕴书现在一定痛得恨不得死掉吧。 麦克轻轻的倒在地上，这是他昏倒前最后的想法。 因为他现在就痛得想要死掉。 丧尸王死了，他带领的丧尸很快瓦解，被异能者小队打得落花流水，到处都是丧尸尸体。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谢雨葶找到了许蕴书。 “是他杀了丧尸王。”看着现场，有人惊叹道。 修齐踢了踢丧尸王的脑袋，忍不住道：“难怪丧尸那么容易就溃败了。” 众人看着许蕴书，有些肃然起敬。 谢雨葶将枪插在后腰，上前检查许蕴书：“晕过去了，过来将他抬过去。” “对了，那是许蕴书的猫吧，怎么跑出来了。”谢雨葶看了一眼，“将它再放回笼子里。” 朦胧中有声音在麦克耳边说着什么，麦克疲惫的睁开眼睛，看到隔着铁笼子的许蕴书。 许蕴书的脸色本就比常人苍白，现在看上去简直是血都被抽走一般，褐色的发丝垂落，在他琥珀色的眼前，眼神还是淡淡的。 麦克知道他看上去虽然不好，但是身上的邪气已经全消了，心中稍安。 许蕴书的嘴唇开开和和，麦克努力的想要听清对付在说什么，却听不明白，所有的词语在他耳中都成为乱码，随意的乱飘，眼前金星乱转，不知不觉又晕了过去。 麦克实在太疲惫了，那天消耗的力量加上受到契约的惩罚，他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这种状态。 许蕴书皱眉，看着眼前“睡”过去的黑猫，将红色的布放下，遮住笼子，打开车门出去了。 不知道多久，麦克再次醒来，还是那个笼子，四周安静无声。 麦克稍稍恢复了精神，将爪子探出去，在布的一边乱够。 “咔哒。”麦克顿住了。 笼子门锁住了。 第四十五章 抛弃 车门被打开，有个人进来，坐到麦克笼子旁边。 那人靠得很近，麦克可以看到对方尖尖的紫色的单鞋。 麦克无精打采的瞟了一眼。 眼前的红布被掀开，圆圆的鹅蛋脸，杏眼，果然是教授的女儿。 对方叫什么来着？ 麦克无聊的回想，他都快忘记了，关键是教授当年在家也不叫她的名字，总是叫囡囡。 对了，好像叫贺萱。 “麦克，你有麻烦了。”贺萱悄悄道。 麦克懒洋洋的动了动两只耳朵。 “你主人要把你扔了。” 两只黑耳朵顿时立了起来，麦克这时候才发现贺萱怀中也抱着一只猫。 那猫已经死了，却睁着眼，绿玻璃珠一般的眼睛没有任何生机，瘦弱不堪。 让麦克稍感意外的是，这只猫竟然和他有些像。 绿色的眼睛，黑色的毛。 似乎察觉到麦克的视线，贺萱抱起猫，喃喃了几句。 “可怜的猫儿，被丧尸来袭吓破了胆，已经死了……雨葶真以为我那么好糊弄，这猫和麦克长得一点都不像，毛还会褪色……用了什么染料？” 贺萱最后有些嫌弃的道。 对方一向是不喜欢猫的。 贺萱将怀着的黑猫放下，掏出一个……别针，对着笼子的钥匙孔开始捣鼓。 麦克难言的看着她。 姑娘，电视看多了不好。 “硌达。”锁开了。 麦克：…… 贺萱将麦克抱出来，将地上的死猫塞进笼子锁上，再盖上红布。 这是打算李代桃僵？ 麦克软软的趴在她的怀里往后面看，车的座垫上一个小小笼子，盖着红布。 你都觉得不像，觉得许蕴书会被骗过吗。 麦克无语。 似乎知道麦克的想法，贺萱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主人才不会多看呢，他都要把你扔了，哪会在意那么多？” 你确定？ 麦克不悦，不知道为何对方如此肯定。 贺萱抱着麦克从车里偷偷溜出来，走向她和谢雨葶的车。 麦克疲惫的窝在贺萱的怀里，就这一会功夫，他又觉得累了。 另一头，异能者忙进忙出的搬动着物资，将东西装上车。 这次可算是大获全胜，不仅除了一个云舟基地潜在的威胁，还获得了大批物资。 谢雨葶都可以想象回去后的荣耀，以及另外两个异能者组长铁青的脸色，心中一阵快意。 “怎么，你有什么打算？大英雄？”谢雨葶调侃道。 许蕴书这时却没有太多开玩笑的心情：“青河距离这里多远。” 许蕴书在昨天傍晚醒过来，除了去看他的猫，就是询问这里的河流，青河在末世前就有很大的名气，它横贯南北，作为贯穿z国的河流闻名于世。 “急什么，河又不会跑了。”谢雨葶费解：“人家都想要一只异能猫，你倒好，要把他送走。” 这是谢雨葶昨天听许蕴书说的。 许蕴书漫不经心的道：“它没我也可以在末世活的很好。” 谢雨葶对许蕴书和他的猫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纠葛”不大清楚，却觉得麦克是一只比较麻烦的猫，虽然有异能，但是性格桀骜，只有许蕴书的话还听点。 “唔，你自己决定，就是有些可惜了。”谢雨葶道，转而还是说起了回去后的事情：“等回去后，我就要好好整治哪些不听话的家伙，上次去春之乡找物资，他们竟然都瞒着，没告诉我……哼哼。” 许蕴书突然道：“去春之乡，什么时候的事。” “你回基地不久，他们信不过，又回去了一次，顺便想捞点物资，简直将那小地方掘地三尺。” “怎么了？”谢雨葶看着脸色不对的许蕴书。 “那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青年？皮肤和白，黑发。” “那里没有任何人。” 谢雨葶奇怪的道：“难道你在哪还见过其他人，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找找。” 许蕴书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只是一个背影而已。他发现自己想要确认这个人，到底确认什么，该如何确认，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他是真实存在的？ 不如亲眼见到。 而见到不如触碰到…… 最后他摇了摇头，“算了，他可能已经走了。” 临近天黑，众人搬好了物资，动身会基地，途中一条河流在月光下亮闪闪，犹如银色的发带。其中一辆车悄无声息的停下来，许蕴书提着盖着红布的笼子下车。 看似很近，其实河流离公路有些许距离，许蕴书穿过一小片树林才到了河边。 这一路麦克都很安静，许蕴书稍微疑惑，平常麦克可不是这么乖巧的，被关了一整天，他以为麦克会愤怒得用拆掉笼子的劲折腾。 许蕴书将笼子放在河岸边的石头上，一手伸出去想要将盖在笼子上的布掀开，只掀开了一角，许蕴书可以看到一点黑色的绒毛。手不自觉又放下了，布落下盖住了一切。 他突然害怕看到麦克的眼睛，那双碧绿的眼睛如果有那么一点哀伤或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说不定就会心软。但是麦克不能留了，它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触到了许蕴书的底线。 关于昨天，许蕴书只记得丧尸王被他的风刃割断了脑袋，其余已经记不得了，只有一点，那烈火焚烧身的感觉，痛彻心扉。 送走麦克对谁都好，许蕴书这样想着。 他不再看麦克，手在笼子旁边一摸索，”噔”的一下，笼子四面八方都被围起来了。 许蕴书将笼子放入水中，看着它浮浮沉沉的离去。 “八个小时后会解锁，水难不倒你的，我知道。“许蕴书轻声道。 这条河他在末世前就有所了解，这个河段水面平缓，水道长，只要过了八小时，麦克就已经身在北方了。 看着那笼子消失在河流尽头，许蕴书转身离开，他的身后，是漫天的星光和轮红月，细细的水声在流淌，一条狭长的水流如同银河。 沙沙，沙沙，许蕴书走了几步，顿住。还是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喵喵叫声，那带着犯了错的讨好声，拉得长长的，有着某种韵律，和所有的猫都不一样…… 许蕴书将手插在裤袋中，看了一眼星空，发现自己有一点不舍。 麦克向车后面张望，许蕴书的车停下了。麦克看到他提着笼子走下来，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去……车行远了，麦克也看不大清楚了。 贺萱将麦克从窗子上扒下来，抱在怀中，悄悄在他耳边说：“他要将你拿去扔掉，不过放心，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麦克抬头看着她。 许蕴书要将他扔掉？ 开玩笑，怎么可能，或许许蕴书只是带着“他”去散步，或是嫌他有些脏，带他去河边洗澡了，等打开笼子，许蕴书就会发现他不见了，然后来找他。到时他会很生气，等下看谢雨葶怎么保住你。 虽然许蕴书从来没有带他去散步过，或去河边洗澡，许蕴书也从没找过他…… 而且，现在似乎许蕴书在生他的气才对。 “麦克，别怕，我会照顾你的，你就像我的家人，爸爸一定会希望我好好照顾你的。” 在温暖的怀中，麦克突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寒冷，他挣扎起来，虽然身上仍旧无力，但是拼起全力下，贺萱也难以抱住他。 “怎么了？” 前面开车的谢雨葶道。 “没……没有！”贺萱慌张的抱着麦克。 谢雨葶在内后视镜里突然看到黑猫脖子间一闪而过的金色，皱起眉，将车停下：“把你的猫给我看下。” 贺萱抱更紧了：“怎么了，这不是你给我的吗，还想收回去？” 贺萱的态度让谢雨葶更觉得不对了，回身向她伸出手，厉声道：“快点！” 贺萱委屈了，“这是我的猫。”谢雨葶扶着额头，难怪对方这次坚持坐后座，原来是偷了别人的猫，怕她发现。 谢雨葶打开车门，正要走下去，突然感觉眼前蹿过一个黑影，贺萱在后面大叫：“麦克！” 麦克跑出来了。 他在风中奔跑，旁边是比他身子还高的草，被风一吹，草压得低低的，麦克在这时不时低下来的视线中向着河的方向跑。 他要看许蕴书究竟将笼子带去哪了，是不是……真的要把他丢掉。还未恢复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速度，麦克感觉四肢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但是他一路跑一路跑，想要追上许蕴书的步伐。 麦克跑站在河边，从这边看过去，整条河岸一览无遗，没有许蕴书的身影。 河边的风很大，将他身上的毛吹乱了，麦克茫然的站了一会，不知该去哪。 今天的夜空很美，圆月高悬，星空万里，点点的光芒像是落在眼前的河流，细碎闪闪着银光，而在其中，一个突兀的东西出现在河流上，浮浮沉沉，反射出金属的光芒。 麦克在看到那笼子的时候，不禁往前走了一步。 这次不需要别人告诉，也不需要自己猜测，事实就摆在眼前，许蕴书将他抛弃了，连看都没看一眼。 只要他有看一眼，就知道笼子中那只猫不会是他。 麦克呆呆的看着笼子从眼前漂浮过，轻轻的磕到了岸边的石头，再缓缓的往前漂。 不知不觉的，连麦克自己都没发现，他开始追逐那个笼子。像是追到了就可以让许蕴书收回他的决定，就可以告诉自己没有被抛弃一样，麦克全心全意的追逐着。 河边的土地泥泞，偶尔有几根小草，尖锐或圆润的石子凌乱，麦克从上面跑过，不知崴到了几次脚，或是被割伤了，水流拍击在几块石头上，溅起晶莹的水珠，落在麦克的胡须上，落在他的眼睛旁，他一眨也不眨。不知不觉他脚上和身上沾满了水珠，不知是河水溅的，还是露水。总之夜已渐深。 水流不快，麦克的步伐却越来越重，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吸一吐，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飞出来，他多想真的能飞起来，但事实上他的速度越来越慢，麦克在发高烧。 麦克跳下水，在冰凉的水中扑腾了几下，朝着笼子游过去……他够到笼子了。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麦克还是很高兴。 猫的爪子碰到光滑的金属表面，没有着力点，笼子很快滑开，根本无法将它弄上去。 麦克第一次痛恨自己不能有一双手。 但很快，他来不及想更多，水突然湍急起来，笼子离他越来越远，麦克努力向前，但是他的身体比笼子更轻，很快被水卷的更远…… 意识朦胧中，他被冲下了瀑布。 第四十六章 抛弃 车门被打开，有个人进来，坐到麦克笼子旁边。 那人靠得很近，麦克可以看到对方尖尖的紫色的单鞋。 麦克无精打采的瞟了一眼。 眼前的红布被掀开，圆圆的鹅蛋脸，杏眼，果然是教授的女儿。 对方叫什么来着？ 麦克无聊的回想，他都快忘记了，关键是教授当年在家也不叫她的名字，总是叫囡囡。 对了，好像叫贺萱。 “麦克，你有麻烦了。”贺萱悄悄道。 麦克懒洋洋的动了动两只耳朵。 “你主人要把你扔了。” 两只黑耳朵顿时立了起来，麦克这时候才发现贺萱怀中也抱着一只猫。 那猫已经死了，却睁着眼，绿玻璃珠一般的眼睛没有任何生机，瘦弱不堪。 让麦克稍感意外的是，这只猫竟然和他有些像。 绿色的眼睛，黑色的毛。 似乎察觉到麦克的视线，贺萱抱起猫，喃喃了几句。 “可怜的猫儿，被丧尸来袭吓破了胆，已经死了……雨葶真以为我那么好糊弄，这猫和麦克长得一点都不像，毛还会褪色……用了什么染料？” 贺萱最后有些嫌弃的道。 对方一向是不喜欢猫的。 贺萱将怀着的黑猫放下，掏出一个……别针，对着笼子的钥匙孔开始捣鼓。 麦克难言的看着她。 姑娘，电视看多了不好。 “硌达。”锁开了。 麦克：…… 贺萱将麦克抱出来，将地上的死猫塞进笼子锁上，再盖上红布。 这是打算李代桃僵？ 麦克软软的趴在她的怀里往后面看，车的座垫上一个小小笼子，盖着红布。 你都觉得不像，觉得许蕴书会被骗过吗。 麦克无语。 似乎知道麦克的想法，贺萱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主人才不会多看呢，他都要把你扔了，哪会在意那么多？” 你确定？ 麦克不悦，不知道为何对方如此肯定。 贺萱抱着麦克从车里偷偷溜出来，走向她和谢雨葶的车。 麦克疲惫的窝在贺萱的怀里，就这一会功夫，他又觉得累了。 另一头，异能者忙进忙出的搬动着物资，将东西装上车。 这次可算是大获全胜，不仅除了一个云舟基地潜在的威胁，还获得了大批物资。 谢雨葶都可以想象回去后的荣耀，以及另外两个异能者组长铁青的脸色，心中一阵快意。 “怎么，你有什么打算？大英雄？”谢雨葶调侃道。 许蕴书这时却没有太多开玩笑的心情：“青河距离这里多远。” 许蕴书在昨天傍晚醒过来，除了去看他的猫，就是询问这里的河流，青河在末世前就有很大的名气，它横贯南北，作为贯穿z国的河流闻名于世。 “急什么，河又不会跑了。”谢雨葶费解：“人家都想要一只异能猫，你倒好，要把他送走。” 这是谢雨葶昨天听许蕴书说的。 许蕴书漫不经心的道：“它没我也可以在末世活的很好。” 谢雨葶对许蕴书和他的猫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纠葛”不大清楚，却觉得麦克是一只比较麻烦的猫，虽然有异能，但是性格桀骜，只有许蕴书的话还听点。 “唔，你自己决定，就是有些可惜了。”谢雨葶道，转而还是说起了回去后的事情：“等回去后，我就要好好整治哪些不听话的家伙，上次去春之乡找物资，他们竟然都瞒着，没告诉我……哼哼。” 许蕴书突然道：“去春之乡，什么时候的事。” “你回基地不久，他们信不过，又回去了一次，顺便想捞点物资，简直将那小地方掘地三尺。” “怎么了？”谢雨葶看着脸色不对的许蕴书。 “那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青年？皮肤和白，黑发。” “那里没有任何人。” 谢雨葶奇怪的道：“难道你在哪还见过其他人，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找找。” 许蕴书说不出口，他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只是一个背影而已。他发现自己想要确认这个人，到底确认什么，该如何确认，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他是真实存在的？ 不如亲眼见到。 而见到不如触碰到…… 最后他摇了摇头，“算了，他可能已经走了。” 临近天黑，众人搬好了物资，动身会基地，途中一条河流在月光下亮闪闪，犹如银色的发带。其中一辆车悄无声息的停下来，许蕴书提着盖着红布的笼子下车。 看似很近，其实河流离公路有些许距离，许蕴书穿过一小片树林才到了河边。 这一路麦克都很安静，许蕴书稍微疑惑，平常麦克可不是这么乖巧的，被关了一整天，他以为麦克会愤怒得用拆掉笼子的劲折腾。 许蕴书将笼子放在河岸边的石头上，一手伸出去想要将盖在笼子上的布掀开，只掀开了一角，许蕴书可以看到一点黑色的绒毛。手不自觉又放下了，布落下盖住了一切。 他突然害怕看到麦克的眼睛，那双碧绿的眼睛如果有那么一点哀伤或不可置信的神色，他说不定就会心软。但是麦克不能留了，它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触到了许蕴书的底线。 关于昨天，许蕴书只记得丧尸王被他的风刃割断了脑袋，其余已经记不得了，只有一点，那烈火焚烧身的感觉，痛彻心扉。 送走麦克对谁都好，许蕴书这样想着。 他不再看麦克，手在笼子旁边一摸索，”噔”的一下，笼子四面八方都被围起来了。 许蕴书将笼子放入水中，看着它浮浮沉沉的离去。 “八个小时后会解锁，水难不倒你的，我知道。“许蕴书轻声道。 这条河他在末世前就有所了解，这个河段水面平缓，水道长，只要过了八小时，麦克就已经身在北方了。 看着那笼子消失在河流尽头，许蕴书转身离开，他的身后，是漫天的星光和轮红月，细细的水声在流淌，一条狭长的水流如同银河。 沙沙，沙沙，许蕴书走了几步，顿住。还是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喵喵叫声，那带着犯了错的讨好声，拉得长长的，有着某种韵律，和所有的猫都不一样…… 许蕴书将手插在裤袋中，看了一眼星空，发现自己有一点不舍。 麦克向车后面张望，许蕴书的车停下了。麦克看到他提着笼子走下来，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去……车行远了，麦克也看不大清楚了。 贺萱将麦克从窗子上扒下来，抱在怀中，悄悄在他耳边说：“他要将你拿去扔掉，不过放心，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麦克抬头看着她。 许蕴书要将他扔掉？ 开玩笑，怎么可能，或许许蕴书只是带着“他”去散步，或是嫌他有些脏，带他去河边洗澡了，等打开笼子，许蕴书就会发现他不见了，然后来找他。到时他会很生气，等下看谢雨葶怎么保住你。 虽然许蕴书从来没有带他去散步过，或去河边洗澡，许蕴书也从没找过他…… 而且，现在似乎许蕴书在生他的气才对。 “麦克，别怕，我会照顾你的，你就像我的家人，爸爸一定会希望我好好照顾你的。” 在温暖的怀中，麦克突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寒冷，他挣扎起来，虽然身上仍旧无力，但是拼起全力下，贺萱也难以抱住他。 “怎么了？” 前面开车的谢雨葶道。 “没……没有！”贺萱慌张的抱着麦克。 谢雨葶在内后视镜里突然看到黑猫脖子间一闪而过的金色，皱起眉，将车停下：“把你的猫给我看下。” 贺萱抱更紧了：“怎么了，这不是你给我的吗，还想收回去？” 贺萱的态度让谢雨葶更觉得不对了，回身向她伸出手，厉声道：“快点！” 贺萱委屈了，“这是我的猫。”谢雨葶扶着额头，难怪对方这次坚持坐后座，原来是偷了别人的猫，怕她发现。 谢雨葶打开车门，正要走下去，突然感觉眼前蹿过一个黑影，贺萱在后面大叫：“麦克！” 麦克跑出来了。 他在风中奔跑，旁边是比他身子还高的草，被风一吹，草压得低低的，麦克在这时不时低下来的视线中向着河的方向跑。 他要看许蕴书究竟将笼子带去哪了，是不是……真的要把他丢掉。还未恢复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速度，麦克感觉四肢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但是他一路跑一路跑，想要追上许蕴书的步伐。 麦克跑站在河边，从这边看过去，整条河岸一览无遗，没有许蕴书的身影。 河边的风很大，将他身上的毛吹乱了，麦克茫然的站了一会，不知该去哪。 今天的夜空很美，圆月高悬，星空万里，点点的光芒像是落在眼前的河流，细碎闪闪着银光，而在其中，一个突兀的东西出现在河流上，浮浮沉沉，反射出金属的光芒。 麦克在看到那笼子的时候，不禁往前走了一步。 这次不需要别人告诉，也不需要自己猜测，事实就摆在眼前，许蕴书将他抛弃了，连看都没看一眼。 只要他有看一眼，就知道笼子中那只猫不会是他。 麦克呆呆的看着笼子从眼前漂浮过，轻轻的磕到了岸边的石头，再缓缓的往前漂。 不知不觉的，连麦克自己都没发现，他开始追逐那个笼子。像是追到了就可以让许蕴书收回他的决定，就可以告诉自己没有被抛弃一样，麦克全心全意的追逐着。 河边的土地泥泞，偶尔有几根小草，尖锐或圆润的石子凌乱，麦克从上面跑过，不知崴到了几次脚，或是被割伤了，水流拍击在几块石头上，溅起晶莹的水珠，落在麦克的胡须上，落在他的眼睛旁，他一眨也不眨。不知不觉他脚上和身上沾满了水珠，不知是河水溅的，还是露水。总之夜已渐深。 水流不快，麦克的步伐却越来越重，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吸一吐，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飞出来，他多想真的能飞起来，但事实上他的速度越来越慢，麦克在发高烧。 麦克跳下水，在冰凉的水中扑腾了几下，朝着笼子游过去……他够到笼子了。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麦克还是很高兴。 猫的爪子碰到光滑的金属表面，没有着力点，笼子很快滑开，根本无法将它弄上去。 麦克第一次痛恨自己不能有一双手。 但很快，他来不及想更多，水突然湍急起来，笼子离他越来越远，麦克努力向前，但是他的身体比笼子更轻，很快被水卷的更远…… 意识朦胧中，他被冲下了瀑布。 第四十六章 寻找 第二天一早，异能小队回到了基地。 这次异能小队伤员不少，也有不少在战斗中丧生，但总的来说是大获全胜。 西诺一回来就忙碌得像是陀螺一样到处转，没有一刻停止下来，一边统计伤亡，一边抚恤家属，另外物资也需要分类统计存放，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功臣”的感觉，就先奔波劳碌。 他推开治疗室的大门，手臂夹着一叠文件。 药物和医生的调遣归西诺这个治疗系异能者组长管，虽然各个小组库存也有一些，到此次任务受伤人数颇大，消炎药供不应求。他得来找西诺批一些。 他刚打开门，就感觉一道锐利的气势迎面而来，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让。一个白色的身影擦身而过。 是许蕴书。 修齐正想打个招呼，看到对方的脸色时却开不了口。 许蕴书脸色阴沉得吓人。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 修齐举起的手尴尬的收回，摸了摸鼻子。正对上房间里的西诺。 对方皱着眉，若有所思，看到修齐后点了点头：“来拿药？” 修齐走进来，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唔，对……许大哥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大好看。” 西诺翻了翻文件，摇了摇头：“他心情自然不好，我们都误会了一件事。” 修齐好奇的伸长耳朵：“……什么事？” 西诺还是摇了摇头，不语。 知道西诺这个异能者组长是所有人中最一丝不苟的，修齐在他口中套不出话，便随意的聊了几句：“这次多亏许大哥了，他将丧尸王干掉了，自己也累得脱力。” 西诺翻了一页，没有说话。 “刚才是在为许大哥检查身体？看上去许大哥能力又强了些，不知道现在是几级了。”修齐有些羡慕。 事实上知道西诺一直再给许蕴书治疗的人少之又少，更不用说知道他们的治疗内容了。 许蕴书不会说出口，西诺守口如瓶，谁也不知道现在基地里声名如日中天的许蕴书做过挖人晶核，摄取力量的事。 修齐只以为是许蕴书在那场战后，身体还有些不适。 “他痊愈了，以后也不必看病了。”西诺抬起头，带着点叹气，在文件的尾页利落的签下了名字。 痊愈了还不开心，修齐奇怪，接过了文件：“倒是回来后一路都没见到麦克了，怪想念的。” “看不到了，他把猫仍到青河，这么久过去，估计都到北方了。” 修齐惊呆了，文件也不拿了：“那河下游有瀑布啊！” 看到西诺望过来，修齐解释：“你不知道，这河末世前是平缓的，末日过后曾经有异能者在附近发生争斗，火力弄塌了一山脚，河道改变，往下就是瀑布了！”那瀑布很高，如果麦克真的被冲下去的话，恐怕凶多吉少了。 修齐同情，不明白许蕴书为什么对自己的异能猫这么心狠。 西诺也有些不安了，他下意识的撑了撑并不存在的镜框，正要说什么，突然看着门口顿住了。 修齐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等回过头的时候，门口空无一人，只有门整个被大力愤怒摧毁过一样，斜斜的半吊在门框上。 …… 许蕴书回到了青河，顺着河流往下，当看到那瀑布时，心中一紧。 许蕴书沉默良久，从瀑布上跃下，十多米的高度，他如同一支坠地的利箭，在最后落势一缓，像被无形的气流拖住，脚下轻轻一踏，落地， 这简简单单的动作，无论是掌控力还是异能强度，都更上一层楼，在他醒来恢复后，对于力量的增强和稳定不是没有疑惑过，但却没想过这是麦克的助力。 ……麦克。 如果说在落下来之前，他还心存侥幸，那瀑布旁边的笼子无疑戳破了他的希望。 距离他将麦克放到河水里已经过去八个小时。笼子门大开，露出里面一只湿漉漉的黑猫。 他抱起黑猫冰冷的身体，猫的眼睛还睁着，或许因为水浸泡过，有些变色，不复曾经的纯净。 黑猫的身体……或者应该说尸体，湿漉漉的沾湿了许蕴书身前的衬衫，许蕴书没有多看，就这样将“麦克”抱回了基地。 一路上，异能者们吃惊的看着他，退避三舍。 其中谢雨葶想要拦住他，看着他怀中的黑猫，欲言又止。 许蕴书通通没在意，一路走到了治疗室，打开门。 西诺正在桌前看资料，眼前突然出现一样东西，留神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许蕴书！” 西诺恼怒，虽然身在末世，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是这样把一只死猫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也实在太过。 “救活它。”许蕴书冷冷道。 “你疯了。”西诺瞟了一眼：“这猫死透了，而且……”又不是你的那只。 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了，许蕴书一手摁在桌子上，压低身子，看着他的眼睛：“是你说，猫身上的能量和我相克。” 在这样的逼视下，西诺将手中的钢笔盖合上，直视着他：“我只是要进一步做研究检查，可没叫你把猫扔掉。” “这情况怎么造成的，你自己比我更清楚。” 西诺心中叹了一口气，作为许蕴书唯一的朋友，他了解对方，早在末世前就知道，那光彩迷人的外表下是怎样一颗自私的心，在发现猫对自己可能不利的时候，他心里已经下了抛弃的决定吧。 许蕴书是危险的人，并不是他残暴或心思险恶，恰恰相反，对方从不失礼，甚至温文尔雅，胸怀坦荡，在你不是刻意妨碍的情况下，他可以对小事一笑了之。 而这也成为他危险的地方，他迷惑你，获得了你的信任，通常这种友谊可以保持良久——直到他发现你身上有某种他想要的东西，或是你妨碍到他了……杀手之刃随之而来。 他本来以为麦克被送走还是一个幸运的结局，后来听说了瀑布一事，心中有一瞬间怀疑许蕴书故意而为，而对方的态度打消了他的猜测。 对方没坏得难么彻底。 在西诺眼中，许蕴书重视自己的目的胜过一切，有时候，他都会怀疑，自己怎么就和这样的人做了朋友。 而现在，西诺看到对方因为一只猫，而产生了懊恼的情绪，甚至迁怒他人，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伤心……是不是进步？ 西诺复杂的想着。 “对……是我将它扔到了水里……” 许蕴书的手指在黑猫湿漉漉的皮毛上划过，像是透过这冰凉的身体体会以前的温度。 但是那么不一样。 “它一定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救了主人，却会被抛弃，还惹来了杀身之祸。” 许蕴书轻声道：“都是我的错。” 看着这样许蕴书，知道是真心的，西诺终究是叹道：“你好好看看这只猫，是不是你那只再说。” 许蕴书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现在，你把它救活。” “这是一只死猫，你以为治疗系异能逆天？”西诺忍了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救活他。” “……你好好看看。”胡搅蛮缠也要认清楚猫，西诺叹了口气，觉得对方那冷静无情的形象在他心中有点崩。 “如果你救活它……”许蕴书抬眼：“等我取下云舟基地，你也不用屈居这有名无实的组长之位。” 好大的口气，西诺气笑了，四个组长中只有他没有异能者附庸，虽然治疗系异能者身份崇高，所有人都得看重他几分，但在末世，终究还是力量称大，他的组长之位有名无实也不算是夸大。 “你先管管自己吧。”西诺道，突然伸手抓住许蕴书的衬衣角，“自己看看！” 许蕴书下意识低头一下。 …… 雪白的衬衣上满是墨迹化水晕染开的痕迹。 “这是你的猫？”西诺两只手指揪起猫，黑猫身上流下的水淌着墨黑的颜色，然后几缕毛露出原本的黄色。 许蕴书再看猫眼睛，玻璃样的瞳孔和麦克一点都不像，体型更是瘦弱得多，更不要说连铃铛都没有了。 许蕴书沉默。 他就抱着一只劣质染料染过毛的死猫，心中一团糟，走了一路，以至于这么明显的差别都没发现。 许蕴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粗心了。 那麦克呢，去哪了？ “冷静点了？”西诺道。 许蕴书转身就走。 西诺：…… 毁了我的门，又弄脏了桌子，这也太……欺人太甚！ 之后，谢雨葶找到许蕴书，向他道了个歉。说明贺萱调包了猫，以及麦克逃走的事情。 许蕴书摇头：“不用，我应该感谢她才是。” 许蕴书坐在一个废弃体育馆的的阶梯上，夜风拂过他白色衬衫，额前的碎发，许蕴书一条腿微曲，哪怕是坐着，整个人还是显得修长而挺拔，像末世前那些超模海报一样养眼。而眉间不自觉的蹙起，更凭添了几分忧郁。如果手边有酒或者香烟，那妥妥颓废迷人形象，不过许蕴书不喝酒也不抽烟。 “嗯……你别担心麦克了，说不定他明天就回来了。”谢雨葶说完自己感觉都有些变扭，怎么她在这安慰许蕴书……因为一只猫？ 许蕴书抬眼看了她一眼。 谢雨葶：“为了改善心情，你可以在基地里发展下男女关系。”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体育馆一旁。 几个探头探脑的脑袋纷纷藏了起来，动静着实不算小。 这家伙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许蕴书没有在意那边的响动，站起身：“它已经连续两天没露面了。”不同于春之乡那次，虽然麦克总是躲着，许蕴书能感觉得到它的跟随，偶尔留下的足迹。而现在它是真的离开了。 谢雨葶在原地缓了一会神，才知道对方还在说猫。 体育馆后面几个人看许蕴书走了，一时有些失望，又不敢正大光明的跟上去，在原地议论纷纷，谢雨葶好歹也是一个基地里的组长，就这样被无视了。 谢雨葶：…… 谢雨葶：“你们过来，对，就是你们。” 几个漂亮的少女一顿，面面向觎，竟然一溜烟跑了。 谢雨葶：…… 最后麦克到底去哪了，除了河岸边留下的几枚脚印，没有任何线索。 许蕴书遍寻不到，也将重心转移，投身于对基地掌控权的争夺。 第四十七章 回去 所有人都在疑惑麦克的去向时候。 麦克正蜷在一个半圆形藤编吊床上，他将下巴靠在旁边的软垫上，半眯着眼睛晒太阳，眼睛里却没有太多精神。 微风卷着藤椅边的绿色嫩芽，轻轻的颤动，几朵粉色的小花从树上飘飘荡荡的落下，点缀几许可爱，明明是气候恶劣的末世，这里却是满园□□，一片祥和。 一个十分不协调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像是长条形的烟雾，每一步都溢出几缕黑色的烟雾，显得非常邪门。 那个身影在藤椅后停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碧玺在下游和几个小弟商量事情的时候，看到河流离飘下自己那可怜的弟弟，脑中的理智都崩裂了，将麦克放在手下的怀里，自己就冲上了上游，在瀑布周围寻找，另外毁了数十棵树，没有看到其他人，才愤愤的回来。 等麦克醒过来，看着他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现在却有些耐不住火气来问了。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主人”惹得祸，总之一定脱不了关系，碧玺有心将那人抓过来兴师问罪，好歹记住了和麦克的约定没有随意妄动。 麦克没有说话，吊床轻轻的摇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碧玺耐心的等了一会，才等到一句。 “我又被丢掉了。” 果然和那个所谓的主人有关，虽然麦克曾经的主人可不少，还是第一个让他如此伤心。 很好，碧玺咬牙，心中牢牢的记下。 心中想着为弟弟报仇，碧玺出口的却是呵斥：“没出息，为了一个人类伤心，玄猫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吊床吱的一声停止了，一双修长雪白的腿撑在地上，摇椅两边各出现了一只手，手指齐齐扣住椅边，变成黑发青年的麦克探出头，回头瞪了一眼碧玺，一双碧绿的眼睛这时候有些红红的。 “你不懂。” 麦克将腿蜷起来，埋在藤椅里，不再说话了。 碧玺一脸高冷（？）的离开，心中却哼哼，他懂得很，不就是雏鸟情节又发作了，虽然麦克不肯承认，但是云舒当年确实是抛弃他了，以至于麦克有了阴影，他不想承认，但如今一个“又”字可是道尽了心酸。 不过那个叫做许蕴书的胆敢不要他弟弟，胆子也太大了。 麦克意志消沉，什么都提不上劲头来，碧玺来了几次，有时候看到的黑猫的麦克，有时候是人形的，有时候半猫半人形的，晒太阳发呆，似乎什么都不想了。 “你有什么打算。”有一天碧玺问道。 麦克回答：“你不是有让我人形稳定的方法，反正我再也不回去了。” 他再也不想见到许蕴书了。 碧玺知道麦克心中的傲气上来了，事实上让麦克哪怕抛弃一切都不肯离开的人，只有云舒了。 这个想法并不能让碧玺稍感安慰。 他非常讨厌云舒这个人，哪怕时隔两百年，对于这个把自己弟弟从窝里偷走的人，他直到现在还恨得牙痒痒。 碧玺将麦克带回了自己的基地，麦克享受到了王子般的待遇，就差头戴王冠了。但他的心情总是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最关键是哪怕是过了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完全稳定人形。 碧玺所说的方法无非是吃药，麦克一年下来吃得脸都绿，看到药就想吐，和碧玺闹了几场——事实上就是闲的发慌，整个基地也就只有麦克敢对基地老大这样了。通常他们在吵架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 不久后，碧玺告诉麦克，吃药确实不能让他稳定的保持人形，需要回去许蕴书身边才能了结最后的环节的时候。 正趴在桌子上吃鱼罐头的麦克闻言大怒，一下子完成了到人形的转换，将罐头扔向对方。 “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说可以的！” 碧玺冷静的在对方扑过来的时候让开：“你不用一定要变成人，现在也挺好的。” 麦克的人形虽然不太稳点，但如今已经可以保持相当长的时间，如无意外，转化起来也十分自然。 “不行！”麦克下意识的反驳。 “为什么？” 为什么，麦克当然知道，坚持了两百年，怎么能就此放弃，他要变成人，然后……去找云舒。 麦克突然沉默了，这一年他都做了什么。 碧玺看麦克不说话了，转身飘走，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 那晚，麦克梦见了云舒。 梦中是很久里记忆的场景。 冲天而起的云雾遮住了他眼前的视线。 黑猫坐在大开的窗前，向下俯视，清寒殿其下，有坐大理石铸成的高台，鄞国信仰虔诚，每年一度的祭祀是全国举目的大事。 王公贵族，显贵子女，在此刻，皆着素衣，肃容而立，从台阶下一直站到数百米之外。 有人将放在青铜器中的贡品依次传递上。 麦克垂着头，一身皮毛黑亮，他眼睛绿幽幽，牢牢盯着高台的最高处。 最高处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云舒的打扮比平常在清寒殿中的隆重，高冠华贵，一身银色的长袍及地，九环蛇缠绕，银白耀眼。 麦克动了动爪子，舔了舔嘴，脖子上金灿灿的铃铛熠熠生辉。 隆重的乐器声响起，余音回旋，一切都在肃穆安静的秩序中进行。 麦克听到这声音，经验告诉他，就要结束了，云舒要回来了。 麦克又舔了舔嘴巴，跳下窗子，坐在大殿中央等了一会。 不久后，麦克动了动耳朵，起身几个小步上前，跑过殿光可鉴人的地板，到了门前，在那个白色身影出现的时候就扑上去。 麦克扑到半空身子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托住，安放回地板。 “这……神兽为何如此热情。”云舒身后跟着一个素衣的老头，正一脸惊讶，他上次见到麦克的时候，对方可是看谁都爱答不理的。 云舒拂了拂袖，云淡风轻的道：“想事知道陛下前来，特意前来迎接。” 眼前的素衣老人却是整个王国上最尊贵的人，他闻言一脸动容，抬头看着殿正中央的香柱：“莫不是……奉天的旨意，我攻打郑国的事，已经传达到奉天耳边。” 青铜鼎中的柱烟火缭绕。 奉天是大殿中这香柱的名称，也是传说中他们至高神的化身。鄞国人人信仰虔诚，此刻国王正陷入被奉天眷顾到的荣幸中。 云舒眉头有一瞬间皱起，不语，微光照在他身上留下一圈银色的光芒，再圣洁高贵不过。 国王看着云舒，哪怕他权倾天下，现在也只是一个虔诚的信仰者，在身为奉天在人间的代言人——国师面前深深的低下头， 麦克却不管这些，在云舒脚下绕了一圈，跳起来咬住云舒宽大的衣袖。 “怎么？”老者被轻微的声响惊动。 “进去吧。”云舒将一手背在身后，示意对方先行。 老者不疑有他，走在前面，云舒落后一步，一手握着沉重的权杖，上面还是奉天的九环蛇图案，环绕整个杖身。另一只手背再身后，长长的衣袖下垂，吊着一只死不松口的黑猫。 走到门前，云舒轻轻踹了一脚麦克，麦克软软的掉到地上，等爬起来面前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麦克对着门愤怒的绕了两圈，浑身毛炸开，发现对方迟迟不出了后，只好趴在门前冰冷的地板上。 等到麦克闭着眼，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开了。 老者和云舒走出来，两人交谈了几句，最后国王对着云舒低头，右手握拳附在胸前行了一个礼，转身踏出大殿空荡荡的大门。 云舒走到麦克面前。 麦克不理，起身走开。 “还要不要吃的了？” 云舒道。 空气中原本就若有若无的肉香味变得浓郁起来。 云舒从麦克刚从咬紧不松口的衣袖里掏出一个白布包裹的东西，打开，赫然是一只鸡腿。 ……麦克从容的走回来。 云舒仍然穿着那身隆重的银袍，长及地板，手中握着权杖，一步步走上阶梯，坐在大殿正中的高椅上，麦克跟着他，跳上高椅旁边红色软布的木托上，这是他的位置。 麦克就着云舒的手，吃着鸡腿。 清寒殿戒肉食，哪怕他是神兽，哪怕云舒是国师，都不能破例。 谁也想不到堂堂国师大人会在祭祀上偷肉食给他的猫吧。 云舒看着奉天旁边，那青铜鼎中新点燃的金色香柱，那是国王走之前满怀恭敬点上的。 为自己即将拉开的战争祈福。 云舒轻笑了一声。麦克抬起头，看到他嘴角的笑意近乎嘲讽。 “奉天保不住你们自己作死。” 这时候麦克已经吃完了，舔了舔自己的爪上的毛，顺便洗了个脸。 云舒将剩下的骨头重新包裹起来，走下阶梯，在奉天的青铜鼎的烟灰中挖一个坑，随便将东西埋进去。 麦克醒过来，他已经很就没有想起云舒了，他很想他。但是两百年的时间，不可否认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有些回忆也遗忘了，现在突然记起一点，麦克细细的回忆，想要想起起更多。 自己玩了一年也够了。 第二天，麦克告诉碧玺自己要道许蕴书身边去。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麦克。”麦克一脸不悦。 碧玺：“你可以是翡翠。” “为什么。” 碧玺顿了顿，火气又开始上涌，告诉自己要冷静。 “灰城老大碧玺的弟弟，这个身份够正当，也是事实，现在我们和云舟基地正好也有一个合作任务，就由你去。” 麦克心想自己在这基地里作威作福一年，也该有些贡献了，这样一举两得也好。 “好。”麦克点头。 “有事情给流阳做。”碧玺补充道：“另外，你那个前主人一年来有了很大变化，事前了解下。” 碧玺一年来一直在关注许蕴书的动态，不仅因为想找对方麻烦，还有一点，就是许蕴书这一年在云舟的动作可不算小，想不关注都难。 第四十八章 重逢 一大早，麦克踌躇满志的出发，这是他第一次在变成人形后到基地外，基地里的人对他知根知底，无论他做什么一向纵容，麦克知道他们是看在碧玺面上，待久了也就有些无趣，觉得连个玩的人的都没有。 出发后，一直到中午，两辆车依次停在河边，第一辆车窗子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门打开，走出一个男人……手中拿着鱼叉。后面车辆坐着异能者，他们放下车窗，看男人叉鱼，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那男人身材倒是高大，就是两撇八字眉，愁眉苦脸的模样。虽然长得不讨喜，动作却很利索，叉子进水，拔起来的时候赫然就叉着一条扑腾的鱼，车里面的人顿时鼓起掌来，有的还吹着口哨。 “不错啊，流阳，果然是叉鱼小能手！” “这手艺不能荒废！” “哈哈……再来一只。” …… “安静。” 最后一声低喝从第一辆车里传出来，不轻不重，甚至懒洋洋的，所有人的却都停下了声音。 车门轻轻的打开，一个青年走下来。 这是个色彩鲜明的青年，从头黑到脚的衣着，包裹着他柔韧的身躯，露出的皮肤却是雪白的，在阳光下近乎耀眼，额前如墨的碎发被微风微拂，睁着一双碧绿的大眼睛，睫毛根根分明。 当他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很难不让人赞美他的容貌。 流阳将叉着的鱼递给他，仍旧是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的上司：“鱼。” 麦克下意识伸出手就要抓住鱼，看到自己光洁干净的手背，愣了一下，才转手拿住鱼叉。回头看着一车好奇眼神的异能者，宣布：“在这里休息，午餐过后再上路。” 麦克举着鱼回车，将车门关上。关上身后的目光，异能者们失望的缩回脑袋，拿出面包压缩食品开啃，一边议论着麦克如何吃那只鱼，似乎这样更好下饭。 流阳确信正在进食的麦克肯定不喜欢他现在进去，第二辆车又挤满了人，于是他只好在原地等了一会。 好像忘了将车钥匙□□…… 流阳想着，然后意外就发生了。 不知谁先发现，叫了出来，但已经来不及了，麦克坐着的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冲进了湖里。 刚变成猫型，打算用尖锐牙齿进食的麦克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 出师不利，一场折腾后，麦克误了和云舟基地会面的时间。 另一边。 天色渐晚，斜阳在天边留下一层金色的光晕，远山背光，轮廓掩在黑暗里，安静得过头。 一双腿踏上土地，腿形笔直修长，穿着军靴，可以想象这双腿的主人一定拥有青竹一样挺拔的身形，可惜现在没人注意这份优雅。 四周的土地浸染着血，横七竖八躺着丧尸身首分离的身体，有些仍然颤动着张开口，马上有异能者上前补上一下，现在正好是一场清扫丧尸活动的结束。 许蕴书弯下腰，从脚边破裂的脑袋中拾起一枚浅色的晶核，这枚丧尸晶核虽然细小，但色泽清浅，不像普通晶核那般混浊。 “应该是异能者的，变成了丧尸。”后面修齐看到了，上前一步道。 许蕴书往后扔给他，修齐伸手接住，扔进了随身布袋中。 几乎场中每个异能者都随身带着这样的布袋，用专门的小刀一撬，晶核露出一角，挖出来，放进袋中，熟练无比的动作表示这样的事已经做千万次了。 其中有些人看到许蕴书上来，连忙点了点头，放下手上的事让他经过。错错落错的许多人陆续站起来，或者停下来看着许蕴书。 “你们做自己的事去。”修齐喊道，挥了挥手，让他们散开。 一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比如西诺建立了自己的研究室，专注于研究丧尸病毒，其中晶核是重要的研究物。比如云舟如今只有三个组长，组长各自之间不再倾轧，比如多了一个领头人，凌驾于三个组长之上，将基地带领向一个成长而平和的时期。 末世是强者的年代，许蕴书在一次次的任务中迅速脱颖而出，加上他的手段，如今的地位并不让人意外。 如今已经是组长的修齐跟在许蕴书身后，向他报告这场清扫活动的情况，最后道：“事前灰城说好要出十几个异能者共同清扫，事到临头却不见人影，都是我们自己人干完了。” 许蕴书微微侧头：“一个都没来？” “半个人都没有。”修齐摇头，说好的会面没来不说，现在也不见踪影。 如今有南方有三大基地，为防止丧尸大规模进犯，各自在每个月举行清剿活动，这次云舟定的地点正好在灰城和云舟间的某个地方，灰城主动联系要加入，他们虽然意外，却十分乐意和这个不熟悉的基地接触。 另外一个基地名为曙光，原来是b市，现在由一名叫夏琮原的双系异能者掌握。因为b市曾经是官方基地，物资充足，有大批异能者，是三大基地中规模最大，也是目前实力最强的。云舟和曙光平日有些往来，虽然不多，但也不陌生。 而灰城却是最为神秘，现在连他们上层是些什么人都不清楚，据修齐接到的消息，灰城这次派出的异能者，带头的是灰城老大的弟弟？ 这是什么见鬼的职位，修齐心想，一点都不专业，好歹让人知道是什么系的异能者啊。 “不用理会。”许蕴书摇头，“无论灰城要做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出现。” 修齐点点头。 “老大，你看看这个！”有异能者屁颠屁颠的跑来献上一样东西。 修齐不用看就知道是晶核，许蕴书喜欢收集漂亮晶核的爱好是人尽皆知的，很多异能者见到好看些的就先会献上，等许蕴书决定要不要后再拿去研究室。 许蕴书的房间，修齐只进去过一次，晶核随意扔在地上，散落一地，一枚枚像是金光闪烁的宝石，就好像是进入了热爱收藏宝藏的龙的龙穴。虽然漂亮，但修齐想起这些晶核哪来的，心中就是一阵别扭。 曙光基地就如其名，态度积极向上，末世中所有人互相扶持。灰城神秘难测，行动诡异。而云舟在外的名气就有点微妙了，尤其是西诺的研究室成立后，在基地外人眼中完全是可怕的人体实验研究室，当然许蕴书的特殊爱好也为为基地的名气“增色”不少。 不论其他人怎么脑补，云舟基地里众人对于许蕴书的爱好倒是没什么意见的，末世后人们总要找些事情缓解压力，对比起剥削奴役普通人，在基地中作威作福的异能者，许蕴书这样的爱好就显得无害又健康了。 修齐看着这晶核，觉得确实挺漂亮的。 深绿色的，像是翡翠宝石一样。 许蕴书的目光一顿，被吸引住了，将晶核从异能者手中接过。 这代表他有兴趣，异能者也很高兴。 许蕴书将晶核对着阳光，金色的光线透过晶体，那浓郁的绿色流动一般，像是有了生命。 ……或者更像是眼睛，流光溢彩，充满活力。 许蕴书微微眯眼，想起某只有着相似颜色眼睛的黑猫，略微有些走神。 有人走到他身边，修齐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许蕴书没在意，等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晶石移开，就对上一双更为相似的眼睛。 许蕴书沉默了一下，对着对面青年的脸看了三秒。 麦克的眼睛从晶核移开，转到对方身上。 许蕴书还是那副模样，白色的衬衫，琥珀色的眼眸透着淡漠，而褐色的头发则长了些，散落在肩上。 对方看上去没有太大的变化，但麦克来时已经被碧玺普及过知识了，知道对方在一年间混得风声水起。 恐怕早就忘了曾有过一只猫。 麦克想着，某些波澜已经平复了，现在他只想快点将自己的人形稳定。 修齐意外的看着麦克：“所以说……你们是迷路了？” 麦克点头。 流阳叹气，两只眉毛忧郁的蹙起，更加八字形了。 “附近有水吗。”麦克道。 修齐早就注意到麦克一众人身上的衣服有些湿，还粘着水草和沙砾。一看就不像是迷路的样子，更像是掉水沟里去了。 修齐大概说了地方。 这期间许蕴书一直没有说话，修齐向那领头的漂亮青年介绍的时候，哪知道那个青年只是瞟了一眼对方，道：“我要去洗澡了。” 第四十九章 接风洗尘 麦克没洗成澡，连夜就和许蕴书等人回了基地。 事实上修齐还在纳闷呢，既然没帮上忙，这些人到底来干什么的，但既然是客，也不好意思往外推，甚至在晚上的时候还准备了一个简单的饭席接风洗尘。 长长的桌子落座成两排，另一头的首位却缺了一人。 修齐对着流阳看过去，露出疑惑的眼神。 之前在路上已经互相介绍过了，倒是不陌生，知道他是一队人中比较能主事的人。 流阳耸耸肩。 那个名为翡翠的青年没来，他们也不好开始，一堆人晾在这里等了一会。 谢雨葶先沉不住气了：“话说，你们的领头人去哪了？” 流阳道歉：“要不……我去找找？”虽然他不一定能找到，麦克总是会在想要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 谢雨葶挑起眉：“你们平常出去做任务也这样，领头人跑得没影？” “那倒不会。”麦克虽然不管事，但是遇见丧尸或者危险绝对是冲在最前面，流阳觉得对于一只猫你也不能要求他太有组织有纪律了。 “是吗，那这次是因为什么。” 说好的会面和清扫丧尸时候都没出现，这件事确实不太像样，意外也确实是出在麦克身上。 流阳诚恳的道了歉。他长得一副老实人的模样，也不和你争什么，谢雨葶一拳打在棉花上，颇有些无力。 坐在首座的许蕴书也皱起眉，正要叫人去找，正主却过来了。 麦克在一众的目光下走进来，坐到座位上，一脸自然，像是完全没有让人等的愧疚似的。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甚至都没注意其他人在等他。 麦克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淡定的坐下后，就对着桌子上的鱼肉罐头看了一眼。他知道进来后，唯一看的东西就是桌上的菜了，四周众人在他眼中似乎都不存在似的。 流阳将罐头拖过来，拉开罐子，肉香在空气中蔓延。麦克等到他把鱼肉挖出来，放在盘子上，递过来的时候，才拿起勺子，低头要吃。 一阵咳嗽响起。 麦克一顿，才抬起头。 他觉得气氛有点异常。 所有人都望着他，麦克道：“你们不吃？” 虽然这确实是一顿饭，但他这样一声不吭就开吃，是不是太不通情理了…… 云舟基地的人眼神都有点奇怪，倒是灰城一方大家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流阳带着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匆忙赶来，翡翠还来不及吃东西。” 中午一趟折腾，麦克连鱼都吃不上了。 其他人：……他们究竟干嘛去了。 麦克眼神掠过众人，这里有很多熟面孔，谢雨葶，西诺，修齐……只是现在他们看他的目光和以前很不相同。 最后是坐在正对面首位的许蕴书，对方也正注视着他。 麦克转向流阳，无声的疑问，你道什么歉。 变成人形后，麦克还是保持着某些习惯，以及思维。比如偶尔消失无踪，跑得没影，饭点到了就会自己出现……吃饭的时候习惯有人将现成的端到面前，哪怕是个真空包装的面包，也要一脸优雅的看着别人撕开了包装纸再接过来细细的吃——这一点曾经被碧玺狠狠嘲笑，说他被家养习惯，现在放出去估计会饿死。 麦克不理会，能也有人伺候的时候他自然是懒得动手的，如果环境恶劣，他当然自己也可以找食物的。 而碧玺虽然嘴上嫌弃，却从没有要他改过，还将流阳拨给他用。 流阳是个神奇家伙，虽然其貌不扬，却是碧玺手下的能将，是个人类，拥有五感异能，可耳听八方，目及千米，空中细微的变化都隐瞒不了他。这使得他在任务中表现出色，加之性格耐心……伺候一只披着人皮的猫时也可以得心应手。 “没事。” 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许蕴书拍了拍手，让旁边的人把自己眼前的一道菜端过去。 末世后粮食不易，虽是宴会，菜色也很简单，甚至放着异能者出门做任务常带的高热量食物，罐头，甚至压缩饼干。 麦克看着端到眼前的菜——一只清蒸鱼。 这至少代表了许蕴书的态度，其余人虽然有些心有不满，也收敛了下来，安安静静的吃饭。 冒着热气的新鲜鱼肉在眼前，麦克很快就把盘子上那坨冷冰冰的罐头鱼肉丢在一旁了。 流阳将鱼接过来，放在麦克的眼前。 麦克露出满意的眼神。 “你很喜欢吃鱼？” 许蕴书道。 “很香。”似乎感觉到愉快，麦克眼睛眯起来，舔了舔嘴唇，雪白的小尖牙和舌尖一闪而过。 这是一个准备大快朵颐的表情，但在相貌漂亮，甚至带着一种微妙美感的青年上，有种奇怪的暧昧。 四周若有若无观察着麦克的视线顿时炽热不少，有些是探悉，有些则单纯欣赏他的外表。 流阳低声在麦克耳边说着什么，麦克动作一缓，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不至于太像一只猫，手指动了动，感觉爪子痒痒的，连忙将放在桌子上的筷子重新拿起来。 一场饭在奇奇怪怪的氛围中度过。 饭后移坐议事厅。 众人谈着事，直到有人叫了麦克几声，麦克才回过神。 对于翡翠这个名字，麦克一向不怎么敏感。 流阳和麦克解释：“这次清扫活动已经结束了，有违承诺错在我们，所以下个月的清扫活动进行的时候，我们加入。” 麦克点点头，他只是需要找个留下来的借口，其他的无关紧要。 这样想着，麦克不由看了一眼许蕴书。 一旁的西诺还是一身白大褂：“恕我冒昧问一句，灰城久未联通外界，这次你们为什么突然提出合作清扫丧尸？” “y镇原本也在灰城附近，若说清扫丧尸活动，那也是我们分内之事，麻烦你们本来就不好意思了，又失了约定，现在能补偿一二自然最好。”流阳道。 y镇就是此次清扫地点，对方说得诚恳有礼，西诺没有再说话。 “补偿？” 谢雨葶倒是接过话头，眉毛一挑，美艳的脸上，嘴角勾起闪过一丝笑意。 流阳点点头，“另外灰城对云舟研究院的研究很感兴趣，这次车上带了一批新型研究出来的药物，想交换一些研究院的成果，不知道这件事你们意下如何。” 西诺顿时有些兴趣。 许蕴书道：“这事还需考虑，我先安排你们在这里住下。” 许蕴书一发话，事情差不多就定下了，其他人没有再说话。 麦克不知道这一年的时间，许蕴书的地位在基地里已经是让人令行禁止的地步了，不由又多看了他几眼。 最后流阳要出去的时候，麦克还没走，他伸手去拉。 麦克皱眉，警告的看他一眼，将手抽出来，最后又看了许蕴书一眼，才出去了。 会议室内只剩下云舟的人。 西诺：“我想先查看一下他们的药品，如果技术还可以，一起合作还是很好的。” 谢雨葶则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一个什么都不管的领头人，再加上一个蹩脚仓促的合作理由，看上去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修齐站起来，将手边几页文件分给众人：“这是我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灰城上层人物名单和简介，你们看看。” “灰城老大名为碧玺，升龙见首不见尾的，据说没有人真正见过他。异能，不知。” 谢雨葶吐槽：“没有人见过这是什么意思，他都不用做事吗，难道长得像空气？” 修齐看他一眼，继续说：“一般事务由二把手苍耳出面，据说他脸色苍白，喜好喝血，是个十分古怪的人。异能，还不能确定。” …… 谢雨葶：“你确认这是简介，而不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志怪小说资料？” “而现在来的翡翠，确实是碧玺的弟弟，在基地里没什么实务。异能，不知……倒是他身边跟随的流阳在基地中素有能干之名，是位五感异能者。” “你们怎么看。” 谢雨葶：“真是无稽之谈。” 许蕴书道：“翡翠，碧玺，苍耳，流阳……”他慢慢念过去：“你们不觉得名字有点奇怪？”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他们这个基地的人名字似乎画风都是这样的。 “难道这是末世后取的外号？”谢雨葶莫名道。 西诺这时也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他们众人，有些面貌特征……”他斟酌了一下：“比较奇特。” 刚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一批人中，有些红发蓝眼也就算了，有些身体骨骼奇怪搞得他这个半路出身的医生很费解。 异能会让身体改变成这样吗。他甚至看见一人长得鹰鼻鹰眼，还铁爪如勾。 “要说最奇怪的还是领头的翡翠。” 话题不知为何偏到一边了，众人议论起长相来。 “他的眼睛颜色绿幽幽的，理论上人的虹膜不可能这个颜色，除非他带美瞳了。”西诺一脸严肃，非常专业的道。 修齐：“皮肤雪白，像是不见天日一样。” “而且做他的下属也太糟糕了，那个流阳，好好一个大男人像是老妈子一样。” 谢雨葶看着他俩半晌，冷不丁道：“这是男人的嫉妒？” 修齐，西诺：…… “还没来过这样的美男，基地里的姑娘可以疯一阵了。” 末世后，男女可没以前种种的束缚，看对眼了就追，果断没有二话。 这种情况导致了，基地里发生过一阶段女生大规模追求同一人的事——直到她们发现无论如何都没法接近看似温和的许蕴书，之后他又成了基地的领导人，如今也没人敢造次了。 “灰城的老大觉得自己弟弟容貌太盛，耳闻隔壁基地的老大也是个长得好的，来比美？”越说越离谱了。 谢雨葶道。 许蕴书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吧，我不说话。”谢雨葶耸肩：“不要那样看我，开个玩笑而已。”她将背后的枪放到桌子上，擦拭这枪身，果然不再说话。 西诺：“或许真的和你有些关系。他整个会议里就看了蕴书你。” 修齐：“因为是老大吗。” 谢雨葶忍不住又出口了：“三次，他看了三次，以我女性的敏感和直觉肯定这很不一般。” 许蕴书点了点，对谢雨葶道：“谢谢你提醒我你的性别，已经快忘了。”插了谢雨葶一刀后，不顾她一副快吐血的表情，许蕴书接着若有所思的赞同道：“我也觉得他长得好。” 不等其他人为许蕴书少有的幽默（？）感到惊悚，大门开了，有人站在门口有事禀报。 修齐上前听完后，一脸古怪的回来对许蕴书道：“翡翠硬要搬进你的屋子里，谁劝也不听，你快去看看吧。” 第五十章 仰望星空派 麦克遇到了一点麻烦，在门口和云舟基地的人僵持着。 对此麦克有点烦躁，如果猫型的时候，他还可以偷偷溜进去，现在要住进去却得让人同意。 “你们说过让我自己选的。”麦克沉沉道。 阻止麦克进去的异能者心中有些崩溃，他们是说好让人家自己选择房间的，但这位灰城来的贵客脚下毫不犹豫的，直接走到了许蕴书的屋子前，坚持要住这里。 这他可不敢做主。 “这房住人了。”异能者为难道：“换一间吧。” 麦克不满。 流阳打圆场：“先等这里的主人过来再说吧。”他的任务是从旁协助麦克，所以无论麦克做什么，他都没意见，只要帮忙达成他的意愿就可以了。 许蕴书过来的时候，正看到那个长得漂亮的青年一脸不耐烦，他道：“是我们招待不周，不过既然房子有主，恐怕只能请你另外选一座了。” 他说话挺温和的，但一听就是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麦克回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别开眼睛。 如果是寻常客人，在主人这样说了之后，总会退让，未免太过失礼。 但麦克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他只想将自己的功德赶紧积满好离开而已。 虽然每看许蕴书一眼都会想起自己以前的蠢事，但麦克觉得为了快点将人形稳点下来，好去找云舒的踪迹，还是住在离许蕴书最近的地方才好。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想法，也是来这的唯一目的，不能被任何或者事情阻止。 “不行。”麦克道。 这个答案出乎其他人意料，许蕴书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住这里吗。” 麦克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你。” “没错。”许蕴书点头。 “那我就要住这里。”麦克理所当然的道。 许蕴书似乎觉得有趣起来，笑容却不变。 谢雨葶在后面目瞪口呆：“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本来想要看个热闹，却没想到这个叫翡翠的青年让他们大跌眼镜，热闹没看到，自己下巴都要掉了。 麦克宣布：“就这样，我决定了。” “……这件事，我应该有发言权才对。”许蕴书微笑。 其他也都看着麦克，像是看着什么奇怪的生物一样。 麦克：…… 麦克看了一眼流阳，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件小事情，要这么多人兴师动众的前来围观。 流阳上前一步，将麦克拉到一旁，低声普及了一下来者是客的道理。 等麦克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 “决定了吗。” “好吧。”麦克道。 接着补充：“，但是我还是要住得离你近点。” 后面有人喷笑出声。 “当然，我们可以做邻居。”许蕴书挑眉，扬了扬下巴，另一栋小屋就在一旁。 麦克看了看距离，勉强点了点头。 自从麦克住进了许蕴书旁边的小屋，许蕴书随时可以感觉到注视着他的视线。 这种感觉竟然有些熟悉。 许蕴书和对面的青年对视了几秒，将窗帘拉上，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怎么，是翡翠？” 坐在椅子上西诺抬起眼，有些揶揄。 “你来做什么。” 许蕴书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曙光基地传来消息，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有人会前来商量事情，你知道的，就是关于北方的事情。” “他们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 西诺摇头：“还不确定他们得知了什么消息，但是应该不乐观，不然他们已经广播到全南方了，而不是前来和我们商量，估计是要寻求合作。” 曙光基地一直在寻找遏制丧尸病毒的方法，据说这种病毒是从北方开始传播的，他们一直想要到北方寻找这些制造病毒的研究成员，派出不少人前往北方。 许蕴书虽然表示过对于这没影的事没太多兴趣，但对于北方消息却一直很关注，也不排斥和曙光基地偶尔的合作，这种态度，让曙光基地觉得合作是可能的。 “这次派来的人据说是夏琮原的私生女，嗯，叫夏飘。” 熟悉的名字，曙光基地又是曾经的b市。 “是精神系异能者，能和一些变异生物交流，进而控制它们。” 许蕴书面色不改：“知道了。” “这段时间，云舟里的客人会有点多啊。” 西诺感叹一句，“那个翡翠的青年，你打算怎么办。” 许蕴书淡淡：“什么怎么办，他是客人。” “我记得上次对你进行猛烈攻势的追求者，结局是被你赶出基地。”西诺道。 许蕴书漫不经心：“我看这人挺有意思的，没有造成困扰的情况下，随他去吧。” 正说着，门铃声响起，西诺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一下，就笑了：“正主来了。” 西诺拿起外套“我先回去了，灰城带来的药品还没检验，我去看看，还有祝你们相处愉快。” 麦克按了几下门铃，门开了，西诺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西诺道：“来找许蕴书？他在楼上。” 麦克也点了点头，在对方让开身的时候端着手中的食物走了进去。 “等等。”西诺看着麦克端着的派，抬头：“这是你自己做的？” 麦克也看了一眼自己端着的派，这当然不是他自己做的。流阳告诉他，第一次上邻居家的门，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带不大好，带些聊表心意的东西可以增进感情距离。 麦克正好就想要增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在一本名叫“各国奇异食物介绍”的书中选了一道他觉得看上去特别让人垂涎欲滴的甜点，让万能小手流阳做了出来。 期间，流阳曾委婉的表示，这道甜点的卖相不大符合人类的审美。 麦克表示没关系，反正许蕴书不爱吃这些东西，最后可能还是进了他的肚子，所以不如挑一道自己喜欢吃的。 对方的沉默在西诺看来是某种肯定，他眼神中带着点怜悯：“我不太建议……你将这端东西上去。” 西诺虽然末世前也不太关注网络，但据他了解，这种名叫“仰望星空派”的英国食物是出了名的黑暗料理，一般在c国拿出来送人，只为表达恶意满满的整蛊意味，其他人估计不会将这当做一种友好的象征。 看着一无所知，一脸真诚（？）的碧眼青年，脑补对方辛辛苦苦的在厨房里摆弄这些东西，好不容易做出一个成品，只为讨好心上人，最后却将遭到对方冷酷无情的拒绝和嫌弃…… 西诺难得好意提醒道。 麦克看着手中的派，圆形的面饼，上面插着八只鱼头，每一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仿若死不瞑目，但看在麦克眼中却是十足的美味，他忍住垂涎的冲动，忧伤的道：“你也这样觉得？”要是许蕴书突然想吃了怎么办，毕竟看上去如此美味。 好心的治疗系异能者点头：“是的，你不如投其所好，找些看上去漂亮的晶核送给他。” 麦克皱起眉，他讨厌晶核，没想到许蕴书摆脱了身上的污秽之气后，竟然还保留了兴趣，收藏起晶核来，那人脑中挖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西诺道：“或许在下次清扫丧尸的时候，你可以叫属下多留心找下。” 西诺觉得对方之所以皱起眉毛一副为难的模样，估计是嫌弃这事情脏。甚至在西诺心里，都怀疑对方说不定根本没上过战场，看都养成这样一幅不解事故骄纵的模样了，也不知道他哥哥是怎么想的。 麦克摇头：“这东西不好。” 等到麦克端着派上去后，关上门出来的西诺心中还感叹，多好的青年，现在就已经为人着想了，长得又好，虽然偶尔有异常的举止，但总而言优点多过缺点。 西诺回去后稍微感叹了一下。加上云舟基地的上层就那么大，八卦传得飞快，几天过后，已经不是原来寥寥几句的模样。 麦克端着派进去，房里面的格局还是他熟悉的那样，麦克眼睛转了几圈，从客厅扫过，甚至发现自己之前的猫爬架还在。 许蕴书在书房，麦克记得要敲一下门，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许蕴书看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甜食，“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吃这些。” 麦克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一般人被拒绝后，些许失望才是常态，而麦克这“空白”的表情反倒让人多想。 许蕴书：“你先放着吧。” ……麦克只好把手缩回来了。 接下来许蕴书开始看起桌子上的文件，把麦克晾在一边，似乎把他遗忘掉了。 麦克丝毫没有受到冷遇的感觉，反而安安静静的坐着，发会呆，或者看看书房中的摆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样的相处并不陌生，当初他是猫的时候，不知多少时间是和许蕴书一人一猫这样度过的，没有半分不自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黯淡下来，等夕阳照到桌面丧的时候，许蕴书停下来，意外的发现对面的青年还在，一直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似乎还在发呆。 “……翡翠？” 麦克回过神，反应过来对方在叫他：“你看完了？” 许蕴书淡淡看着他。 麦克犹豫了一下：“那……你还要不要吃派。”不吃那我吃了。 桌子上的派已经凉了，略显黯淡的光线下，八只鱼头大张，面孔狰狞，卖相着实不佳。 许蕴书看着对面青年忐忑的表情。 “你不需要等我。”因为没有用。 许蕴书最后还是没有吃派，麦克端着完整的派走出了房子，有些不解。 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不要他靠近？ 房间里，许蕴书将灯打开，末世后的一段时间，经过技术部的努力，基地里一些地方已经能够通电了。 房间一下子恍若白天，方才那个黑发青年沐浴在夕阳光线下等到的剪影似乎也随之从脑海中驱散。 之后麦克每天还是照样过去，带过去的东西许蕴书从来不会碰。 麦克通常在那等坐一天。后来几次遇见了西诺或者谢雨葶修齐等人。 他们看着他的目光由新奇，最后变为同情。 现在修齐从他身边经过，拍了拍他的肩膀。 麦克：…… 发呆中不小心被拍到了，麦克不喜欢人碰他的，回头不快的看了他一眼。 除了其他人古怪的态度，麦克觉得一切都好，虽然许蕴书一向不理会他，但麦克不在意，只要不阻止他靠近就好。 第五十一章 犯错（改）） 午后的阳光正好，麦克趴在沙发上，精美的食谱一页页翻过去，最后在其中一页停下。 麦克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伸了伸懒腰，露出一截白皙柔韧的腰肢。 麦克懒洋洋的走到另一间房间，将门打开，靠在门框上：“流阳，你在做什么？” 流阳站起来：“没什么，云舟基地同意交换药物，另外还有一些技术交流要进行。” 麦克闻言疑惑：“我们有带医疗技术人员，我怎么不知道？” “有的，首领和您说过。” 麦克回想了下，启程前一天碧玺确实过来一次，似乎要说什么，不过那时麦克正在为第二天见到许蕴书做着心理调整，碧玺进来惊扰到他不说，还踩到了他的玩具，麦克和他打了一架，打累之后睡了一觉，至于那天对方说了什么，麦克是完全不记得了。 麦克：“……唔，记起来了。” 麦克其实也是随口一问，就扬了扬手中的食谱，将来意道出来。 厨房里，麦克指尖指着一道菜。 “今天做这个。” “可惜没有蜂蜜。”流阳道。 麦克皱眉，突然眼睛一亮，从自己空间里拿出一罐，放在流理台上。 流阳看着蜂蜜，突然叹了一口气，在麦克疑惑的眼神下，将食谱合上，劝解道：“最近您吃得有点多，还是节制一点吧。” “不是我要吃，要带到对面去。” 麦克道。 “可是最后都进了您的肚子。”流阳平静道。 “你说过客人上门带些礼物是礼貌。” “不用每次都带。” “还是需要的。”麦克很正经的的道，天知道他第一次这么在乎人类间的礼节，原因却是…… “最后都进了您的肚子。” 流阳平静的重复着事实。 麦克咬定不是自己吃的，是带去给许蕴书吃掉了。 流阳无声的看着他。 骗谁呢。 麦克恼羞成怒：“叫你做就做，碧玺叫你这样对我的？” 流阳：“他叫我要照顾好您。” 要求得不到满足，麦克不快，但是知道过分了，对方一定会向碧玺打报告。显然碧玺才是流阳心目中第一个上司，他排在第二……他完全不想看到碧玺嘲笑的嘴脸。 麦克闷闷不乐的前往许蕴书房子。进去后，发现许蕴书在和人谈事情，而他只能坐在外面的客厅上等后，就更加不开心了。 麦克没什么表情的坐着。 微风透过窗子吹进来，窗帘一动一动的，良好的动态视觉，加上无聊使麦克无法忽视那窗帘，一只彩色的蝴蝶扇动着两只巴掌大的翅膀款款进来，不知是不是变异的缘故，两只触角长长的颤动，翅膀上的花纹在光线下变换着不同的色彩。 那蝴蝶慢慢的飞进来，顺着走道的地方过去，等麦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那蝴蝶走到了卧房。 卧房门半开着，就连蝴蝶不见了踪影，麦克也没注意到了，他站卧室门前看着，房门半开的一角正好露出一个圆圆的，有些泛旧的猫窝，而一只更旧的，黄色的玩具小鸭，软软的放在窝中。 这宠物窝和整间房间的风格很不相符。 以前许蕴书是绝不会将他的猫窝放在自己的房间的。 麦克推开门，走了进去，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让他顿住了脚步。 一枚晶核躺在地上。 这时候麦克才注意到满地的晶核，各种颜色，或小或大，随意摆放在地上，棱角闪烁着光芒，几乎亮瞎麦克的眼睛。 麦克将踏进去的脚缩回来，感觉到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厌恶。 正要关上门，一道不同的光芒引起麦克的注意。 一枚碧绿色的晶核，和所有扔在地上的晶核不同，它被放在房间的床上，静静躺在雪白的枕头上。一看就极得主人的喜爱，或许睡前还曾细细的把玩过。 虽然不喜晶核，但麦克产生了点好奇，不知许蕴书喜欢的这枚长的是什么样的。于是麦克缩回来的脚又踏进去，轻巧的绕开地上的晶核，麦克走到床前将其拾起。 书房里，西诺和修齐都在，两人坐在桌前，正对着许蕴书。 西诺：“灰城带过来的药品质很好，正好是我们需要的，如果他们的要求不过分，换些药物或者武器没问题。” “只要不是换提取晶核力量的核心技术就成了。”修齐道。 西诺瞟了他一眼，这项技术是西诺的得意作品，虽然未完成。但已经可以预想若是成功将会使基地受益多少。 丧尸晶核人体无法吸收，但是却能提取其能量用在其他地方。比如电，燃料，而运用于作战和武器上，威力更大。 这项技术只有他们掌握，仍在完善中。 许蕴书点点头：“曙光基地打的应该就是这主意。” “肯定又是那为国为民的论调，听着挺腻的。”修齐笑道：“咱们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东西，他们倒是想得美，想要凭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拿走，不可能。” 西诺：“如果曙光为了这个而来，说明消息已经走漏，灰城此次前来，可能目的也不纯。” 闻言修齐诧异：“可是……那个翡翠来这么长时间，除了在自己房中，就是追……咳，那个来老大这里，什么都没干。 西诺摇头，“他可能是个障眼法，真正主事的不是他。” 西诺和流阳打过交道，发现这人相貌不显，但是做事情滴水不漏，和他的上司很不一样。 “你是说，翡翠做的事都是演戏？”修齐道，有些不大相信。 西诺又摇头，原本他也是这样想的，还试探过几次，那青年不是不理会就是莫名的看着他，西诺还曾纳闷过，后来确认对方是真的不在意，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何况这样明显的笨拙的心意也不是随意可以演出来的吧。 想起这几次那个在外面呆呆等待的身影，西诺叹了一口气，有点惋惜，却不觉得许蕴书会被打动。 修齐看他摇头，道：“我也觉得不是演的……话说今天他好像不太开心，坐在客厅里，也没带那些小点心了。” 许蕴书看着他们议论这门外那个青年，他所谓的追求者，脸上一贯的没什么表情。 等到他们离开。许蕴书翻开书，书房里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响，分针一圈一圈的转，前所未有的安静。 气氛莫名有些沉闷，过了会，许蕴书抬起头，他发现自己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书的扉页还是原来那页。 不明所以的，许蕴书下意识的往窗边的地方看过去，那里的椅子空荡荡，那个青年今天竟然没有进来。 许蕴书起身，打开书房，意外的发现外面没有人。 回去了？ 恐怕是失去耐心了吧。 许蕴书淡淡的想着，正想转身回去。 有轻微的响动传出来，许蕴书脚步一顿，不知为何心缓缓动了一下，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 不过等判断出声音哪里传来的后，许蕴书眉头就皱起来了，大步往卧室的方向走。 麦克握住晶核端详了一会。 碧绿的晶核像是一枚眼睛，让麦克觉得……恶心。 加之这恶心的东西和他的眼睛颜色竟然一样，麦克皱起眉，抛了一下，随便将它扔在地上。 就在这时，开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麦克本来还从从容容的转身呢，看到许蕴书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脑中突然浮现起流阳给他科普的“来者是客，客随主便……”这些道理。 而现在他站在对方的卧室里，许蕴书正看着他扔在脚边……的晶核。 麦克顿时有点心虚，眼睛忍不住往窗边瞟。 以前每当他做错事被许蕴书抓住的时候就想跑，现在条件反射就在找出口。 许蕴书看着眼前的青年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竟然也不到感觉生气，好整以暇的靠着门框：“你不需要解释下吗。” 这发展不一样。 麦克看着他，有些茫然。 许蕴书等了一会，对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就是不说话。 许蕴书站在门口，像是他不作出个表态来就不许出去一样。 于是麦克思考了一下，弯下腰将绿色的晶石捡起来重新放在许蕴书雪白的枕头上，然后看着他。 这样可以了吧。 许蕴书：…… 麦克走到了门口，许蕴书还是站在那里没动，这让麦克有些紧张。 许蕴书看着麦克的眼睛，那双睫毛长长的眼睛眨了好几下，碧绿得像是一颗宝石，润着水的光泽，对着这样一双眼睛心软似乎是很轻易的事情。 许蕴书知道对方有些紧张，出于对将面临的惩罚和责问，但似乎对犯错这件事毫无悔改之心。 许蕴书见到这个名为翡翠的青年第一眼，就知道他酷似自己丢失的那只猫。 所以他对这个青年的纵容和耐心也只是因为这份相像。 许蕴书转身离开。 但心中有个声音轻声道，不只是这样。他没有听到。 第五十二章 送人 许蕴书走回书房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 在门前停下，许蕴书扶住门框，回头看了一眼麦克。 “你跟着做什么。” 麦克：“和你回书房。” “你该走了。”许蕴书下逐客令。 麦克看了一眼天色，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还早啊。 这些天午后过来，太阳下山后才回去，麦克已经习惯这样的时间安排。 通常黑发青年跟着他，许蕴书通常只会无视，今天不知怎的，却有些不耐烦，只想快点让眼前的青年从视线里消失，免得影响心情。 许蕴书冷漠的看着麦克，从身高上来说，麦克并不矮，但是比许蕴书低上半个头。 许蕴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带着压迫性的目光像是针扎一般的刺人。 麦克敏感的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很不好，但是随即就被这带着逼迫意味的眼神惹怒了。 就像是刻意在挑衅一样。 麦克忍不住也皱起眉头，退后一步，这样可以让他保持和对方平视的距离。 麦克也牢牢盯着他，互不相让。 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许蕴书突然道：“你就用这种态度追求人？” 麦克：…… 许蕴书说完这句话就进书房了，留下麦克一脸空白。 ……他还以为接下来要打架了，就这样结束了？麦克觉得被刺激得獠牙都快冒出来了。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痒痒的。 ！ 麦克捂住嘴进门。 麦克进门后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许蕴书也没有看他。 于是麦克悄悄的动了动了手指，摸到了一枚尖尖的牙齿，就长在原本虎牙的地方，却比虎牙锐利很多。 真的出来了。 麦克苦了一张脸，牢牢闭着嘴巴。 对于身体的变化还没有到应用自如的地步，麦克只好乖乖坐在，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书的扉页翻过，轻轻的响动，最后许蕴书开口：“今天发生了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许蕴书抬头，麦克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没再带那些可笑的点心。”许蕴书面无表情的道，虽然他已经有些后悔问了。 对方竟然会关心这个，麦克以为每次他带来的东西，许蕴书都是看也不看一眼的。 麦克抿了抿唇，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许蕴书不悦，决定不再理会对方。 麦克看着他低下头，心中松了一口气，继续苦恼着要怎么把牙齿消下去。 他感觉那尖锐的牙齿和人的嘴型一点也不搭，硌得他的嘴唇有点难受，还有可能刺破牙龈。 麦克正烦恼间。许蕴书漫不经心的开口：“不想留着就走，别在这臭着一张脸。” 麦克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背对着许蕴书，在反光是玻璃窗上张开嘴观察了一下牙齿。 两颗尖尖的獠牙存在感十足，只要他一张嘴保证露出来。 看来在许蕴书身边他的形态也不一定能稳定，容易被气到……麦克在想，要不干脆回去算了，这样子被看到了不好。 许蕴书抬起头，就看到那青年背对着他在窗边，低着头，似乎被打击得不行心情很不好，或许还有点落寞。 麦克试着努力平息着起伏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就能感觉到牙齿正慢慢的缩回去。 麦克松了一口气。 “你在做什么。”耳边传来冷冷的问句，呼出的气流经过他耳廓，也是冷冰冰的感觉。 麦克一下子转身，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细细整齐的白牙：“没什么。” 对着这样一张灿烂明丽的脸，许蕴书的脸却黑下来了。 许蕴书重新坐回了座位，这次是再也不关心麦克做什么了。 麦克问：“你怎么把猫窝放在自己的卧室里？” 这点他还是想要知道的。 许蕴书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闻言以一种懒得和你多说的语气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他警告道：“下不为例，如果你再让我发现擅自闯进其他地方的话。” 许蕴书语气不善，不自觉的剥下虚伪友善的表面，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麦克倒是习以为常，当初做猫的时候，许蕴书就没少威胁过他。 “你有养猫吗……怎么没看到。”麦克道。 “你该回去了。” 许蕴书冷冷的道。 这次他是认真的，麦克看着许蕴书的表情。 麦克慢慢往外走，门还没开，有人行色匆匆的进来，麦克回头看了一眼，回了自己的在隔壁的房屋，刚上楼就听到引擎的声音，探出窗看了一眼，许蕴书坐在车上出去了，面色严肃。 发生了什么事。 麦克打开流阳的房门，毫不意外的发现对方不在屋子里，事实上流阳比他忙多了，麦克不知道碧玺是不是另外给他布置了什么任务。 等了差不多一小时，正在麦克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流阳终于回来了，对于麦克的疑问，流阳道：“基地东边的围栏被人为破坏掉了，似乎是有异能者起了争端闹事造成的，现在许蕴书过去处理了。” 麦克看着他，突然道：“你最近做什么去了。” 流阳挂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 麦克声音沉下来：“不要骗我。” 流阳无奈的摇头，“这事不是我做的，没有必要去破坏云舟基地的安全措施，我也不会这么做，这是人类的幸存基地，这一点我比您还有首领更有意识。” 麦克确认不是他做的后，哦了一声，重新恢复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沙发上。 “不知道许蕴书什么时候能回来。”麦克道：“要不我去找他吧。” 流阳道：“您开心就好。” 麦克若有所思的道：“西诺还曾叫我找些晶核送给许蕴书，说这样讨好会比较有用。” 流阳问：“您会这么办吗。” “当然不会，我讨厌晶核，还有为什么要讨好许蕴书。”麦克道：“这个基地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流阳看了麦克一眼，没有告诉他外面漫天的流言：“唔，不用理会就对了。” 接着流阳道：“其实丧尸晶核只要善用，就是一种很好的能源，您不用那么排斥。” “善用？” “云舟开发了新的技术，可以提取丧尸晶核内的能量。” 麦克惊讶的张大眼睛。 麦克思考了一下：“丧尸晶核，那他们会用异能者的晶核吗。” 流阳普普通通的脸上这时也露出诧异，否决道，“怎么可能。”看着麦克，他耐心的道：“如果有人这样做，那肯定就是所以异能者的公敌，何况异能者的晶核不是那么好取的。” 必须活着取下来，麦克自然知道，还亲眼见过。 看来许蕴书收集的那些晶核是丧尸晶核了，对方还不至于在明知异能者的晶核不能吸收的情况下还收集异能者晶核。 说到这个，麦克不由走了下神，而流阳也开始思考着什么。 “其实我觉得，西诺的的意见您或许也可以采纳一下。” 流阳突然一反刚才的态度，劝麦克道。 麦克不悦：“为什么，难道我需要讨好他？” 流阳：“……不是都送了那么多天的甜品了？” 麦克瞟了他一眼，流阳改口道：“人在屋檐下，向基地的领头人示好总是没错的。” “你去要自己去。” “事实上也不需要做什么，您闷着这些天，出去活动活动，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麦克表示拒绝。 “何况这次出行，许蕴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您还是积攒功德重要。”这话应该是戳中了麦克的死穴，但不知怎的，麦克这次就死活表示不愿意去。 “说了不要，你很烦。”麦克不耐烦道。 劝了几次，流阳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放弃了劝服麦克出去的心思，盘算着其他方法，只是一转眼就发现麦克不见了。 流阳连忙联系属下，得知带来的异能者少了一半，有一半被麦克带走了。 “带去哪了？” “似乎是往云舟基地的东边去了。” 流阳：…… 明明死活不愿去。为什么又去了，流阳仔细回想了一下，大概得出结论……对方就是故意和他作对。 猫果然难搞！ 另一边，麦克半身探出天窗，拿着望远镜四处望着，指挥属下前进。车内的音响开到最大，越野车一路呈s型的高速前进，身后扬起大片的灰尘。 “什么东西。” 修齐看着远处灰扑扑的灰尘大扬起，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以为是某种变异生物，修齐下命所与人戒备。 “等等。”许蕴书从车上下来，拿起望远镜看了下。就看到一辆狂奔而来的车辆，以及上面显眼的人。 许蕴书：…… “是灰城基地的异能者……好像。”拿枪的异能者瞄准了一下，就迟疑的道。 “就是那家伙。”许蕴书将望远镜扔给修齐，上车。 “别让他们跟上。” 云舟基地的车经过改造，加上熟悉地形，开车的异能者都是老手，打起方向盘，发动引擎，车队启程，一路迅速前进，很快将距离拉开。 “前面的车队好像跑了。”灰城这边异能者纳闷。 “云舟基地的人怎么不等我们。” “糟了，要被甩掉了，接下去的路我们没人认识啊。” 麦克眯了眯眼，撇撇嘴，将手中的望远镜扔掉。一手撑着车顶，一下子跃上来，他缓缓伸了一下要，接着一下跳下车，像是一只奔跑的黑豹，身姿矫健优美，却快得像是闪电一样，几个跳跃，已经追上了云舟基地的车队。 “他们有人是速度异能者？”云舟基地的人往后面看了一眼，惊讶的道：“已经到近前了。” 许蕴书瞟了一眼后视镜。 “甩掉。” 修齐狠狠的踩下油门，将档拉到最大，车的引擎咆哮着往前从，风从车边划过，像是要割裂车盖一样的呼啸，可见有多快。 可是再快，那身影还是如影随形，而且还在进一步靠近。 “这速度也快得离谱吧。”谢雨葶道，她也见过不少速度系的，没见过这么快的。 那黑影穿过几辆车，已经到了中间许蕴书的车后面，许蕴书瞟了一眼，手扣上车窗升降按钮，按下。 车窗缓缓的上升。 一个身影突然摁住车窗，这时候窗户已经上升到半中间，那个身影却毫不犹豫的探进来，一点都不怕被夹住似的。 许蕴书的瞳孔一缩，手上一顿。 那个身影没有停顿，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就这样溜进来了。 麦克一进来就坐在许蕴书双腿上，抱住他的脖子，还在剧烈喘气，却眉毛一挑，笑得张扬：“抓到了！” 许蕴书能感觉对方的心跳因为剧烈的奔跑，快得不正常，额角冒汗，但是那双眼睛此刻却亮如如弯钩，上翘的嘴角说不尽的得意与开心。 许蕴书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被传染得不正常了。 他皱起眉，摸了摸胸口。 前面的修齐看不清表情，倒是副驾驶上的谢雨葶回过头，一脸惊悚的看着麦克，目光不断的在他的腰和脸上徘徊。 现在车窗已经完全关上了。 麦克仍旧坐在许蕴书的双腿上。 而许蕴书似乎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将他赶下去。 麦克看了看后面，“我的人都被甩掉了。”他遗憾的道，“他们估计是找不到路跟上来了。” 奔跑后，麦克还有点意犹未尽，上次让他追的这么尽兴的还是一直速度变异的耗子，不过来云舟前被碧玺不小心踩死了。麦克还很可惜呢，没想到许蕴书这只大耗子也挺能跑的。 许蕴书回过神：“起来。” 麦克慢吞吞的移到旁边的位置坐下。 谢雨葶问道：“你来做什么。” 麦克：“收集些漂亮的晶核。” 谢雨葶看了许蕴书一眼，诡异道：“干嘛。” 麦克也看了许蕴书一眼，哼哼了两声，虽然含糊，但车里所有人都听到了。 “送人。” 第五十三章 同行 麦克说完后就安静的看着窗外，飞速退后的景色吸引了他的目光。 谢雨葶原本密切的注意着车后两人的动静，发现他俩竟然毫无交流。 许蕴书闭目养神，这很正常，至于那个叫翡翠的青年……窗外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半个小时都不动的？ 车行驶得很平稳，谢雨葶有心想要和麦克说点什么，无奈许蕴书存在感太强，加之麦克不在状态，无论怎么开口都太对劲，只好也闭上了嘴。 车里很安静，又正好是午后，摇晃的车身让人昏昏欲睡，麦克头靠着窗户，眼神半阖着，就像卷起爪子准备打盹的猫。 过了一会，车似乎碾过什么，一个震动，麦克刷的睁开眼睛，眨了一下，看着窗外。外面的道路转为沙石地，方才应该是公路转为沙地的过渡段，确认没有异常后，麦克重新靠回去，车轮碾过砂砾，有节奏的晃动，沙沙的声音混合着修齐轻声说着什么的语调，这一切，让他又慢慢的闭上眼睛。 麦克不知道的是，在他旁边的许蕴书睁开一双清明的眼睛，没有再闭上，那冷淡的琥珀色的瞳眸轻轻颤动了一下，转到一旁，看着打盹的麦克。 麦克靠着窗户，上面打开了一个狭长口子，风泄露进来，将他头上的黑发吹得有些凌乱。黑如鸦羽的睫毛在雪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从鼻梁到柔软的嘴唇，再到下巴的弧度近乎完美，看上去甚至有些不真实，有点不似人类的精致。 许蕴书默不作声的端详了一下，像是第一次看到对方似的，眉心渐渐皱起来。 ……这容貌。 许蕴书已经很久没做过那个梦了，一年的时间，他的每一分钟都用在需要的地方，甚至像是陀螺一样忙碌，就连少有的空闲时间，想起最多也是那只不知跑到哪里的黑猫，根本无心风花雪月，做那些不着边际的梦。那个春在之乡救过他的青年，似乎从他的生活剥离了。 直到最近，像是冥冥中一般，随着这个叫做翡翠的青年出现，这个梦又开始了，补充了新的内容，毫无违感的穿□□来。 就像方才一晃而过的梦境，一片迷茫的白色中，那个身影微微侧身，黑色的发丝似乎就在他的眼前轻轻晃动，雪白的侧脸，低垂的睫毛。他可以看到对方一点点的露出他的面容，接着是弧度流畅的鼻梁，缓缓的抬起眼，一双像是翡翠般碧绿的眼睛。 翡翠。 许蕴书觉得这梦境实在可笑，将毫无干系的两个人事强行融合在一起，他揉了揉眉心。 虽然觉得可笑，但这事还是在许蕴书的心中落下一点疑惑，他的眼神轻轻的落在麦克的身上。 麦克靠着玻璃，低着头，微微侧着的身子，身上穿着一件黑衣，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身体的线条流畅，一看就韧性十足……且柔软。 许蕴书想起对方竟然能从车窗里钻进来，闪了一下神，最后视线停留在肩胛骨位置，他记得那个青年这里有一枚细小的黑痣。 许蕴书不知不觉看了麦克一路。 等到车停下的时候，麦克睁开眼，习惯性的伸了一个腰，只是忘了他现在不是小只的模样，车厢也没那么大，一不小心就磕到了手腕。 “嗷。”麦克捂住手腕，刚睡醒的朦胧中看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许蕴书，又犯了一个习惯性的错误……朝对方扑过去。 抱。 谢雨葶回头，奇怪两人为什么没有动静，修齐门开到一半也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场面僵住了。 麦克抬头看着许蕴书冷淡的目光，再看看自己抱着对方腰的手，终于清醒了。 ……麦克不知道有种情绪叫做尴尬。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将这情绪表露出来，麦克若无其事的坐直身体道：“都到了？你们怎么都不下车。”说着抢先拉开车门下了车。 车内两人人面面相觑。许蕴书面无表情的下车。 谢雨葶：“你说许蕴书那生人勿近的气场，翡翠是怎么顶着压力下的手。” 修齐默默的摸了一下鼻子。 “或许是真爱的力量？” “……呵呵，很冷。” 麦克站在山坡上，看着远方，那里围着一座高墙，犹如黑色的长蛇坐卧在这黄褐色的沙地上，只是前面一个地方被炸开了一道口子，长蛇犹如被截断了身体，横尸当场。 麦克眯了眯眼，正想看清楚点，旁边一个异能者正拿着望远镜张望，麦克一手夺过，举起来观察。 那异能者愣了一下，看着麦克陌生的面孔，正想说些什么，身后两个同伴却上前将他拖到后面去了。 麦克看完后，正想将望远镜物归原主，却找不到人，回头看了一眼，一群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麦克动了动耳朵，靠近站在一旁听他们讲什么。 “不要靠近他……。” “为什么，就算是？” “我还挺喜欢他的，难得一个痴情人，可惜是其他基地的人，你说和老大会不会接受他。” “嘿嘿，你说老大不喜欢，我去安慰他会不会得到美人的青睐。” “嘘——” 后面说话的人遭到了众人的一致鄙视。 “你不要命了，听说灰城基地的人都邪门。” “就是就是。” 麦克静静听了一会，一句都没听懂，直到听到灰城二字，才出声道：“你们在说什么？” 麦克莫名的看着所有人一齐转头惊悚的看着他，然后尖叫的散开。 什么鬼？ 麦克看着手中的望远镜，想了想，扔到自己的异次空间里。 不能浪费东西——正好之前扔掉的那个补回来了。 麦克转身继续四处看着。 他没注意到的是，方才异能者聚集的地方在一辆车的右边，而另一边，站着八卦的另一个主角。 许蕴书开始的时候是漫不经心的听着，一边把玩着一把刚刚凝结好的长刃，修齐站在他的对面一脸胆战心惊，生怕他突然做出怒杀队友的事情。毕竟许蕴书应该是第一次听到关于自己的八卦……而且就算许蕴书一脸淡定的出去，修齐也要考虑到队友们的心灵承受能力。 虽然许蕴书一向温和待人，但在手下眼中却是个凶残的人，这一部分是归咎他在处理基地之前四组长会议的残留问题上杀伐果断，另一部分是因为他在战场上的形象一向是神挡杀神的模样。 许蕴书不知道自己眼前的手下已经脑补了多少，甚至想着在他要出手的时候，要如何有效的劝阻才能不至于牵连自己…… 许蕴书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知道翡翠举止大胆，务必会惹来许多人的关注议论。这时听着属下的八卦，感觉有点新奇。或许是因为翡翠半途追车这件事，属下们才控制不住熊熊的八卦之心，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叽叽喳喳。 “我还挺喜欢他的，难得有一个痴情的人……” 许蕴书闻言不屑，痴情？这算是吗？虽然对于人的感情变化无法详尽理解，但按照常理，许蕴书还是知道这个叫翡翠的青年在尽力讨好他，但只是这样的讨好就算痴情了吗。 未免有些廉价。 何况他也不需要别人的讨好。末世前多少人讨好他，极尽妥帖，善解人意的话语，玲珑巧妙的心思，或是笑语嫣然的真心，种种把戏他都见过，那时他面上带笑，眼底却是冷眼旁观的冷漠。 这些算什么。 真正的痴情当如……他母亲那样。 为其苍白枯萎，为其疯狂，甚至分不出半点心思在其他地方……包括他这个儿子。 付出了生命，谁能说她不痴情。 “这几个家伙太不像话了，我去收拾他们！”在许蕴书皱眉的时候，修齐终于忍不住道，还不如自己出手，以防许蕴书下手过重。 “不用。”许蕴书回过神，朝那边淡然的看了一眼：“随他们说，捕风捉影的事，过段时间就散了。” 修齐点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疑惑这对方到底对这个翡翠是什么态度。 说是重视，他明显爱答不理的，说不重视，那莫名的纵容是怎么回事。 以许蕴书的性格是不会容许这么胡来的人在他身边折腾的，就算要赶走，哪怕对方是灰城基地老大的弟弟，在他们的地盘也只是一个普通异能者，有千万种方法能让他不再出现在许蕴书眼前。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想看许蕴书是如何收拾对方的，结果发现许蕴书竟然放任了，这才大跌眼镜议论纷纷起来。 事实上是因为许蕴书的态度,流言才甚嚣尘上的。 但是许蕴书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将那头的窃窃私语抛到脑后，他甚至还觉得自己最近是被众人的态度影响的到了，才对翡翠投入了过多的关注，心情随着对方浮躁，梦中也开始出现他的面孔…… 许蕴书皱起眉，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但是心中强势的否决了什么，将其抹去，粉饰太平。 正在当头，一个声音却像是故意一般，插入他的耳中。 “你们在说什么？”那声音很悦耳，却不是青年独有的清朗，而是带着懒洋洋的，带着某种磁性，宛如一只猫晒着太阳，爱理不理的看着逗弄他的主人，随便喵呜了一声。 许蕴书心中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排斥感。像是强势筑起的高墙受到了外界的侵扰，有什么东西试图挑战他的高度入侵一般，许蕴书的反应是将城墙筑得更高，更结实，对于胆敢来犯的人予以回击。 修齐莫名看着许蕴书冷下了一张脸离开。 明明没有不高兴的，为什么又突然这样了？似乎是从翡翠出现开始…… 修齐无解的走出车外，看到了四散而逃的异能者同伴们，骂道：“你们这些家伙，在灰城基地人面前落荒而逃，基地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一旁的异能者正好是方才中的一员，闻言不服气：“不是我方不战而逃，实在是敌我未名，怕到时后误伤了同伴，还发现同伴是自己的上司夫人，那可就倒霉了。” 修齐一巴掌拍上了那异能者的脑袋：“滚犊子！有功夫瞎扯，我送你去围墙那边的口子看看，叫你去判断真的敌情好了！” 异能者大惊：“不行不行，那里肯定埋伏着丧尸，一个人有去无回啊。” 修齐当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揪着对方的领子扔到一边去了。 关于围墙的情况，是不是丧尸未定。 那墙口中明显是炸过的，异能者所为。现在基地里倒是不怕丧尸，这些东西应对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只要不是丧尸王这种难搞的东西，一般不会有太大问题，怕的反倒是藏在暗处，居心叵测的同族。 第五十四章 找晶核 “你在看什么？” 麦克回头，看到了谢雨葶。 谢雨葶穿着风衣，显出高挑的好身材，一双长腿大踏步的朝麦克走来，她挑了挑眉。 麦克对谢雨葶一直挺好奇的。 一年前她还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基地组长，意图推掉其他的组长自己掌控基地，现在却屈居在许蕴书的手下，却也不见有什么不满。 于是麦克问道：“听说云舟基地之前是四个组长共同掌管基地，许蕴书是一年前才加入的？” “嗯。”谢雨葶在麦克身边站定。 “你不会不满？”麦克道。 “有什么好不满的，强者为王。”她漫不经心的道：“不过你恐怕不是要问这个吧。” 麦克：？ 谢雨葶：“你想多知道许蕴书的事，问我倒是问对人了。” 麦克转头望向前方。他和谢雨葶并肩站的地点视野极好，可以将远处绵延的山脉和下面的城墙尽收眼底。 谢雨葶道：“我们末世前就认识，也算同一个圈子里的人，他的性格我倒是可以给你说个一二。” 麦克眼睛眨了一下，看着她，想知道在其他人会怎么评价许蕴书。 “首先，像你这样子是不能打动他的。”谢雨葶似乎也来劲了，想起末世前的生活，对他说：“他见惯了讨好的人，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他这种人，最是看不上表面上的东西。” “表面？” “花言巧语，谁都会说。”她耸耸肩：“喜怒哀乐，这些也可以演，你知道的，我们当初的圈子最不缺就是影帝，包括他自己。” “那看得上什么？” 谢雨葶看了他一眼：“实质的东西，比如利益，又或者你为他付出了什么。” 麦克沉默，当他还是猫的时候，觉得自己为许蕴书付出了挺多，至少忠心可靠。 可对于许蕴书来说，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吧，因为是他的猫，他对自己怎么样可以全凭喜好，自己对他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没用了就可以被抛弃。 麦克突然有点难受，这么清楚的事情，原本早就该知道的，只是和许蕴书经历了末世种种，才会以为他是不一样的。 许蕴书本来就不是爱猫的人，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将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更不会捧着宠着。 但是自己却不仅仅将他当做一个过客般的主人，这一点，他无法欺骗自己，是连碧玺都不知道的事实……而现在也不重要了，一切终断在那个追逐着漂浮在河流上笼子的夜晚。 “哦。”麦克应了一声。 “喂喂，也不用那么严肃，总之投其所好是没错的。”谢雨葶以为对方受到了打击，补充了一句。 “晶核？”麦克随意的道，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要对许蕴书投其所好了。 “那个可以，不过他最想要的……”看到麦克看过来的目光，谢雨葶才眨眼道：“你找不到。” 麦克道：“什么东西。” 谢雨葶摇头，许蕴书一直在找一年前丢失的猫，却完全不见踪迹，这大家都知道，那猫要么已经死得连尸骨都不存了，要么已经被水流带到了北方。 这也是许蕴书为何对有北方的消息关注的原因。 但偌大的地方，哪里去找。 谢雨葶摇了摇头，回过神，看到麦克现在的举动，不由愕然：“你干嘛？” 麦克动了动鼻子，探着身子四处嗅了一下，感觉一股的污秽之气缓缓升起，和着某种波动，从地面上传来。 他皱起眉，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许蕴书的声音响起：“戒备。” 谢雨葶朝着所有人聚集的方向靠近，却发现麦克还站在原地不动，低头盯着地面。 谢雨葶皱眉：“你做什么，过来。” 麦克没有回答。 不久后，众人便感觉到脚下一阵震颤，随即裂开了一条宛如深渊的口子，一边站着麦克，一边站着云舟基地的众人。 许蕴书也看到了。没等他说些什么，裂口一下扩大，如同张开的大口，麦克站着的地方变成了孤岛一般远去，且缓缓下沉。 许蕴书对身后的修齐和谢雨葶沉声道：“带着车队退后。” 说着他的周身像是水的波纹一般流淌过一阵气流，半长的发丝和雪白的衣角微动，几步上前跃下，修齐和谢雨葶阻止不及，伸手只抓到几缕风，脸上不由变色。 麦克抬起头看到落在眼前的身影，正要说什么，许蕴书就拉住他的手臂，扯到一边。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落下一块巨石，所有的一切都在崩塌，他们站着的地方正沉入黑暗中。 “抱紧。”许蕴书将麦克的手拉到腰间，自己的手也紧紧扣住他的腰。 麦克下意识的抱紧。 许蕴书仰起头，微亮的天光似乎也随着四周的坠落越来越远，他眯起眼，异能在周身流转，达到极限，他提起一口气，像是长出双翼一般迎风向上，杂石和混着草的泥土纷纷落下，阻止他的起势也遮挡了视线。 又一块泥土滚落，被周身的气流弹开，许蕴书一手撑着石壁稍微停歇。 这时，麦克往下看了一眼。 有道光芒在黑暗的地底一闪而过。 麦克眼睛顿时一亮，这就是刚才他感觉到的丧尸王，果然没错，在下面。 麦克喃喃道：“下面有丧尸王。” 许蕴书以为对方在害怕，没有在意。 麦克没有说话，一直看着下面，这个时候许蕴书为了稳住身体，已经放开了在麦克腰间的手。 土石落得差不多，许蕴书一拍岩壁，轻飘飘的跃上，眼看就到了上头，谢雨葶和修齐在裂缝上等待，他刚刚站稳，突然感觉到腰间的手一松，来不及阻止，回头就看到往下坠落的黑发青年。 以及他兴奋的声音…… “等着，我去把它的晶核带上来！” 修齐想要扶住许蕴书，对方一甩手挥开，眼神死死盯着下面。 谢雨葶目瞪口呆：“他自己跳下去的。” 过了许久，许蕴书冷哼了一声：“自己找死，不用管了。”说着转身离开，谢雨葶和修齐已经将车队带到了较远的地方。 修齐和谢雨葶对视一眼，跟着上去。 半夜，裂缝口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黑色的长靴，雪白的衬衫，一轮红月下醒目得耀眼，许蕴书半长的褐色发丝被扬起，丝丝缕缕划过黑夜。 “我问过了，有熟悉这边的人回忆起，末世刚来临的时候，有人一起在这地下挖掘了地道，用做避难，进去的人却从没出来过，应该都被感染了。” 许蕴书没说话。 “下面的地道一定有某个入口。” “派人去找。” 修齐点头，走回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许蕴书，哪怕他们找到入口下去了，估计也只有给翡翠收尸的分了。 下面的丧尸有多少，这里下去有多高，，谁也不知道。连许蕴书这个风系异能中的强者都不敢托大，何况翡翠这个速度异能者。 他并不知道麦克的异能，鉴于此前麦克的表现，默认为速度异能者了。 谢雨葶在得知了许蕴书的命令后，积极的带人去找。 修齐都有些奇怪了：“我以为你会不满，因为这次我们的任务明明是找出闹事的异能者，并将围墙修补好，没想到你会主动去找人。” 谢雨葶面无表情：“就在他掉下去之前，我还支持他找晶核去讨好许蕴书。” 修齐闻言无奈，讲真是翡翠自己跳下去的，不是他们的错。可灰城基地那边不会接受他们这次的领头人不明不白的死掉，更巧的，这里都是他们云舟基地的人，如果换位思考，修齐自己也不会接受他是自己跳下去这个解释。 麦克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他在跳下来来后，身体呈自由落体的往下落。这个裂缝很深，麦克感觉风从他的耳边划过，等到可以看到地面的时候，麦克眯了眼，青年就不见了，一只通体黑色的猫出现在半空，落地前巧妙的转了一下身，然后四肢稳稳的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更不用说受伤了。 接着一件黑色的衣服落下了，上面还有一个金色的铃铛，绑着黑色丝带——铃铛麦克人型的时候一直将它随身放在口袋。 麦克一落地就伸了一个懒腰，好久没有用猫型了，果然还是这样更舒服。他走到一旁的衣服上闻了闻自己的铃铛，用一只爪拨弄了一下，不知道要怎么把它挂到脖子上。 就在这时，一道光闪过，一个身影跑进一条长道，麦克迟疑看了一眼铃铛，转身跟着跑上去。 这条道路有着人为修建的痕迹，麦克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只是错综复杂，不一会，麦克察觉到了浓郁的污秽之气，一个转弯……一群丧尸狰狞的冲了上来。 麦克张开嘴，幽蓝色的火蛇照亮了地道。 解决了一地的丧尸，麦克从灰烬里走过，不一会灰烬也消散不见了，他正在找丧尸王。 晶核他是势在必得的。 第五十五章 送给你 幽深黑暗的地道里只有脚步声，手电筒明明晃晃的照着前路，地道潮湿，皮靴踩着积水的声音在地道里回响。许蕴书面无表情的前进，旁边是拿着手电的修齐。 众人连夜找，第二天上午终于在山脚下找到了入口。 走了一段时间，修齐照到一个物体，轻轻咦了一声，跑上去，蹲下查看。 他惊讶欣喜的声音传来：“是丧尸脑袋，丧尸王！” 许蕴书上前从他的手中接过查看，丧尸那与众不同的橙黄色眼睛证明了他的身份，而且……许蕴书的手指划过丧尸的额头，那里裂开了一个口子，晶核不见了。 那瞬间，他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翡翠还活着，他甚至杀了一只丧尸王。”修齐道。 这个消息一出，让原本以为要找尸体的众人精神一震，都热烈起来。 “伤口是新的，证明翡翠还在附近！” “找找丧尸王的身体在哪！” “没有啊。” “这边也没有。”丧尸的脑袋在这里，一般身体是不会远的，众人议论纷纷，往一边走。 当然没有，已经被他烧掉了。 他们走后，阴影处走出了一只黑猫，嘴上叼着一枚硕大的晶核。 麦克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苦恼。 他们怎么来了，他得去把衣服穿上才是，可不想裸奔。 麦克一瘸一拐的朝着衣服放着的地方奔跑。这只丧尸王很难缠，他追逐了一晚上，虽然成功烧死了对方，却也因此受了伤，前臂有一道伤口。 四肢奔跑的途中有细细的水花溅起，麦克听到后面传来许蕴书的声音：“等等，有声音。” 然后是走过来的脚步声。 不是说人类耳朵不行吗，麦克咬紧晶核，加快了步伐。 “水里有血迹！”有人大喊。 麦克跑得更快了。 麦克没想到他杀了那么多丧尸，到头来却是被同伴追着跑得狼狈不堪。他的四肢在地道里飞奔，哒哒的水声不绝于耳。 “等等，不对劲。”谢雨葶的声音传来。 “有丧尸王的地方肯定有大批丧尸，为什么这里一只也没有。” 许蕴书也觉得不对劲。 都被我烧掉啦，麦克心想着，默默感谢谢雨葶为他提供了一点时间。 众人闻言果然狐疑的停了下来，可不过几秒，脚步声又响起了。 “许蕴书！”谢雨葶喊道。 “你们待在原地。” 听着后面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麦克欲哭无泪，只好……拼命跑！ 好在虽然受了伤，速度毕竟在那，麦克在努力下，终于拉开了距离。他回到之前掉下的地方，咬起衣服用力一扬，黑色的衣服被抛起，落下来的时候披到了一个青年的身上。麦克飞快的将衣服裹上，而一枚金色铃铛咕噜噜滚到了角落里，他没有注意到。 积水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只有干燥的土地，那脚步声也消失无踪。 许蕴书环顾四周，最后看向唯一一间房间。 他手中握着风刃，慢慢的靠近，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了。微弱的光线中，坐在地上的黑发青年抬起头，绿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麦克一手捂住手臂的伤口，另一手则将掌心的晶核露出来。 张开的掌心中，晶体剔透，淡淡的紫色像是雾气弥漫在其中，确实是漂亮的晶核。 麦克颇有点邀功的意思，我拿到晶核了。 但马上，他就发现许蕴书完全没有高兴的意思，对方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那种眼神……冷冰冰的。 麦克心中的热情渐熄，他皱起眉头，伸出的手也缓缓收回来了。 什么意思。 麦克站起来，和他对视。 气氛竟然僵持住了。 谢雨葶和修齐赶了上来，看到麦克完好站着，还来不及高兴就察觉气氛不对。 “你真的拿到丧尸王的晶核了？”谢雨葶刻意用惊奇轻快的语调道：“你没事就好，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 修齐：“先回基地吧，那围墙我叫人去修，这次前来，捕杀了丧尸王就不算无功而返。” 气氛因为两人的前来似乎真的有所缓和了，麦克也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他扬了扬下巴，骄傲道：“丧尸王是我杀掉的。” 麦克将晶核重新举起来，示意给修齐和谢雨葶看，然后放到许蕴书面前，嘴角上翘：“送给你了。” 他完全是一副开心得意的样子，却不会让人反感，那弯弯的嘴角，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绿色的眼睛因为微笑眯起，像是泛着波澜的一汪湖水，波光潋滟。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当他露出天使般的笑容，谁也不忍苛责。 许蕴书从他的手中拿起了那枚晶核，轻轻把玩，晶体在他的苍白修长的指尖旋转，像是爱不释手。相反的是他的眼神，暗沉沉的，压抑着风雨欲来的愤怒。 就在谢雨葶和修齐以为他会接受的时候，他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 他狠狠的将晶核扔开，晶体在墙上重重的磕了一下，用力之猛，石屑飞溅，再重重弹飞。 不要说麦克，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许蕴书一向是喜欢收集晶核的，断不会这样粗暴。 麦克：“那是……。”那是我辛辛苦苦才挖来的晶核！ 麦克转身就要过去捡滚落在地的晶核，却被许蕴书扯住了手臂，不由疼得嘶了一声。 许蕴书感觉到手上的湿润，才发现他的手臂受伤了，那细细的血丝流出来，刺痛他的眼睛。 “你不要命了？” 麦克大怒：“放开！” 许蕴书眼神一凝，不仅不放，还拉近了些，麦克只觉得自己撞上一个胸膛，还没反应过来，腿弯处被人拉起，整个人都被横抱起来。 麦克拼命挣扎，手腕处划过一丝气流，双手被缚住，双腿还来不及踢踏，也被捆住，扭了一下腰，伸展身体……然后整个人都被捆住了。 麦克瞪大双眼，又来这招！ 许蕴书制住了折腾的人，看着他只能干瞪眼，心里稍微解气了些。 许蕴书抱着他出门。 麦克大喊：“晶核！” 许蕴书顿了顿。地上的晶核就动了一下，被风带起，飞到了麦克的胸口。 谢雨葶有些吃惊，不仅是许蕴书的失态，更多的是她发现，许蕴书对翡翠显然不是全无感觉的。 看这相处方式，也不知会闹出多少事，她抚了抚额，跟着出去了。 修齐一脸莫名，也被这状况搞得一头雾水，也举步正要出去，眼角突然瞟到一缕金光。 什么的东西。 修齐上前拾起，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眼神稍微顿了一下，转动铃铛，果然看到了上面的字。 两个古文的刻字，麦克。 之前他为黑猫看过病，也看到过这个铃铛，还好奇枚铃铛的古朴程度，应该来历不凡。 怎么会这里，修齐疑惑了下。 是许蕴书掉的吧，下意识的将这东西归咎为许蕴书方才弄掉了。 修齐随意的将铃铛放进了口袋。 等下还给他好了。 但是粗心的大汉很快将这件小事抛到脑后，很久后才记起来。 许蕴书抱着一脸暴躁的麦克走出去，打开车门，将他放在后车位，拉上安全带，从头到尾没多看他一眼。 麦克看着他离开，才感觉身上的束缚消失了。 麦克第一个动作就去解安全带，可是怎么都弄不开。他暴躁的用手肘狠狠撞了撞靠坐，踹了几脚前面的座椅。 该死，许蕴书做了什么手脚！ 麦克捂住手臂，太用力了，伤口有点疼…… 车外，许蕴书看了一眼震动了几下才安分的车，回头继续对谢雨葶交代。 谢雨葶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药瓶：“唔……西诺做的特效药。”她抬起头：“你不自己给他上药？” 许蕴书瞟了她一眼，将对方即将出口的调侃给堵回去。 谢雨葶耸耸肩：“好吧，这是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事实上我也不爱当知心姐姐。” “那就按我的交代去做。”许蕴书冷冰冰的道。 谢雨葶暗暗吐槽对方的□□，转身去送药了：“好吧，那我去安慰那个被你吓坏的大男孩了，给他上点药。” 谢雨葶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许蕴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自己上。” 已经开始圈地了吗。 谢雨葶打开车门坐进去，发现“被吓坏的”翡翠怒气冲冲。 “你们说了什么。”麦克道，他看到他们在外面嘀嘀咕咕了很久。 “在说什么时候回基地。”谢雨葶敷衍道。 麦克不信，仍旧余怒未消，他辛苦挖了晶核送给许蕴书，对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他绑在座椅上。 被绑住的感觉实在难受，麦克从心理到生理都十分排斥，忍不住又扭动折腾起来，想要摆脱这个安全带。 “喂喂，别这么反感，又不会永远绑着你，消停一点。” 谢雨葶忍不住道。 “那也不行！” “停停停。”谢雨葶看到麦克竟然要上嘴咬，连忙阻止：“你先停下，听我说几句话，就放开你。” 麦克终于暂停下来，看着她。 谢雨葶叹了一口气，感到头疼，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头疼过了：“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第五十六章 思考 “翡翠，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 谢雨葶一脸严肃。 “什么？”麦克茫然。 “为什么单独行动。”谢雨葶。 麦克直直看着她，像是对方的话语让他他十分费解似的。 “你不能这样。”谢雨葶扶额：“而且卖萌对我是没用的。” “我们找了你一晚上，我还因此感到愧疚，因为之前是我支持你去拿丧尸晶核的，我们都以为你已经丧了命，今天下来就是为了找你的尸体的。” 麦克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我给你们造成了麻烦？” 身为一只猫，麦克自己独立惯了不说，也从来没有被人类放在需要寻找的范围内，对于这个状况实在感到陌生。 只不过是换了个人类的身体，其他人都在找他，许蕴书也……来找他。 “不仅如此，你代表的是灰城，我们不能让你在云舟基地里出意外你知道吗。” 哦，还因为他代表灰城。 麦克想了想，最后乖乖的道：“抱歉。” 既然给人添了麻烦就应该道歉，麦克自觉自己是讲理的。 不过这样的生活真是麻烦。 谢雨葶见好就收，感觉麦克的歉意是有诚意的，也没再继续，而是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他。 “喏，你的伤，自己上点药吧。” “你得把我的安全带解开。”麦克示意道。 谢雨葶将药瓶扔给他，“先上药。” 麦克随便的将药水倒在右臂的伤口上，用绷带裹上，结都没打，绷带散落着……这糟糕的手艺实在惨不忍睹。谢雨葶也没有帮忙的意思，悠然的看着。 这时门开了，许蕴书坐在麦克前面的副驾驶上，修齐从另一边进来，坐在驾驶座上，将钥匙插入，发动了汽车。 车队已经要上路了。 麦克看着谢雨葶示意解开他的安全带。 谢雨葶道：“车要开了，不需要解开了，比较安全。” 麦克不满：“你说过的，快点。” 谢雨葶朝他露出一个假笑：“其实我不知道怎么解开。” 对方是骗他的，这个认知让麦克真的眼控诉的看着她。 谢雨葶：害我白白愧疚，收点利息是应该的。 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里很不平稳。 麦克牢牢盯着前方的靠椅，许蕴书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麦克试图叫对方将他的安全带解开，但是许蕴书似乎将他当空气了。 麦克心情很郁闷，不只是因为安全带。 任谁兴致勃勃的要送人东西，辛苦折腾了一晚上，还为此受了伤，结果送的人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有人告诉你做的事大错特错，影响到了大家。都会郁闷的。 麦克的手中还握着那枚拿到的晶核，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许蕴书很生气……应该不会要了，麦克心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光线在他的眼底投下阴影，面容透着疲惫。 昨天他一晚上都没睡。 回到基地，麦克才醒来。 他发现安全带已经解开了，而车外就是他住的房子，另一栋则是许蕴书的……许蕴书开门进去，关上了门。 驾驶座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麦克发现不是修齐，对方似乎正在等他下车。 麦克关上车门，看着汽车绝尘而去。 麦克打开门的时候，流阳听到声响已经下来了，看到他手臂的凌乱的绷带，连忙去找医药箱。 麦克坐在沙发上，伸着手臂让对方换药，绷带一圈一圈的下来，露出了伤口，流阳小心翼翼的察看了一下，松了一口气：“还好，不严重，快要愈合了。” 麦克看着对方的举动，那小心的模样，麦克知道这只是因为对方听命于碧玺，怕自己受伤不好交差的缘故。 麦克原本是不在意他人对他的态度的，也不关注，今天或许是和谢雨葶谈过，突然就关注了起来。 麦克任对方将他的手臂重新包扎好。 “您这次出去看上去不太愉快。”流阳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语气温和，似乎随时愿意倾听麦克所有的烦恼。 “我要吃点心。”麦克道。 流阳端着点心出来的时候，看到麦克正趴在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一颗硕大的淡紫色晶核。 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流阳诧异的道：“这是？” 麦克：“丧尸王的晶核。” 流阳笑道：“您出手，果然拿到了最好的。” 麦克看着晶核在指尖滚来滚去，没什么精神：“可是送人不要，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啊。” 流阳在沙发一角坐下来：“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麦克瞟了他一眼，才简略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流阳沉吟了一下，看着晶核微笑道：“那把普通的礼物当做歉礼好了。” “你确定？”麦克质疑道，已经被拒绝了一次，无论当什么礼物还不是同样结果。 “只要诚心道歉总不会拒之门外的……何况，丧尸王的晶核在云舟基地也是稀缺物品，这份礼品的分量是够的。” 麦克仍旧质疑。 “当做平常时候的小点心送过去就是了，不行就罢了。” 哦，也对。 这样一说麦克倒是坦然了。 傍晚时分，麦克手中拿着一个浅褐色小礼盒走到对面门的台阶下。 礼盒是流阳的建议，他拿去捣鼓了半天，将晶核装进了这个小盒子里。 麦克就带着这个“礼物”前来了，想要和许蕴书“重修旧好”，毕竟接下来他还是得为了功德和对方好好亲近。 但事实他没能见到许蕴书，并不是许蕴书不在，而是……他不被允许进入。 麦克皱眉：“为什么不能进去。” 门前的异能者面无表情：“首领在忙。” 正说着话的当头，一辆车行驶到跟前，西诺走出来，行色匆匆的和麦克打了个招呼，走进房门。 麦克歪了下脑袋，看着西诺进去，试图跟着进去，被异能者一手拦在胸前。 门再次被关上，麦克盯着眼前的异能者。 对方依旧面无表情。 麦克思考了下硬闯的可能性，发现就算成功了，也毫无意义。 “那你把这个转交给许蕴书。”麦克将小盒子放在异能者面前，对方没有接的意思，麦克就将它放在地上，转身下了阶梯。 “这是发生了什么？”西诺在窗边看着那个青年离开的身影。 有人敲响了房门，一个浅褐色的小盒子被送到了书桌上。 许蕴书：“只是懒得纠缠了。” “是吗。”西诺转身，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特意赶人走，可不是你的风格。”西诺道，看着桌上的盒子：“你不好奇对方送了什么？” 许蕴书抬起头：“如果你再多提无关紧要的人事，也可以走了。” 西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他本来也不是好事之人，随即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了：“曙光基地的人启程了，就是那名能和变异生物交流的精神系异能者作为领头人，你还记得吗。” 许蕴书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道：“看在之前有过几次合作的份上，不要撕破脸皮。” 西诺点头：“这是自然，只要他们不太过分。” 云舟基地的人并不喜欢曙光基地的人，就像对方也不喜欢他们一样。曙光基地自诩正义，背负着振兴人类的责任，看不惯云舟基地某些邪性的作风。而云舟基地的人也不满对方老站在道德制高点压制其他们。 许蕴书：“实验室如何了。” 许蕴书问的是晶核力量提取技术，西诺道：“仍在完善，也差不多可以到投入使用的阶段了，完善只是时间问题。” 许蕴书点点头。 “你们这次到东区，有查到那伙闹事异能者的消息吗？”西诺道。 提到这个，许蕴书脸色一沉：“还在查，这事件绝对不是巧合，在晶核提取技术几乎完善的时候出现任何事都值得怀疑……我不在的这两天，基地有什么异常吗。” 西诺摇头，“一切都很正常。” 许蕴书思考了一下，仍旧觉得不保险：“将技术核心信息一分为二，保存在不同地方。” 西诺皱起眉：“这不是不可以……只是信息量复杂，一丁点的放置都不能出现差错，这需要核心技术人员处理一段时间。” “麻烦你了。”许蕴书看着他。 西诺头疼着，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都不能好好休息了：“好。” 西诺走之前，许蕴书叫住了对方。 “你的研究室或许需要这个。”他将桌子上的褐色盒子推到西诺面前。 西诺在对方的同意下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微微睁眼，习惯性的要推一推并不存在的镜框，他伸手拿起，仔细观察：“……丧尸王的晶核？” “嗯。” 西诺想起是翡翠送给对方的，迟疑了一下：“你……” “我放着也无用。”他淡淡道：“你拿走吧。” “既然这样……我就拿去研究了。”西诺点点头，将晶核揣进口袋，语气有点兴奋：“这可是大的收获。” 离开前西诺道：“对了……得替我向翡翠道谢。”虽然对方是送给许蕴书，。 许蕴书没有说话。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下面的街景。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末世后植物渐渐枯死，并没有什么美丽鲜艳的色彩，只有对面那栋房子一眼就映入眼帘。 许蕴书闭上眼，还能记得翡翠松开手，跳下裂缝的场景。看着对方被黑暗吞噬，不见踪迹，那时他想到了他的母亲，如果对方愿意为了讨好他而付出生命，是不是说明…… 然后再地道里，对方拿起晶核朝着他笑的模样。 许蕴书睁开眼，一切消散无影。 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他只觉得有点意思，竟然有和自己那只猫如此相像的人，后来的相处中，这点兴味发展壮大，多了许多不应该有的感觉……但一切还在控制之中，直到昨天。 一直以来，他的心像是住在高高的城墙中，排斥其他人的靠近，也封锁自己的感觉，割裂与这个世间的联系，直到探寻到了安全感，才能被触动，伸出触手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需要想想，彻底疏远对方，阻止这个叫做翡翠的青年进入他的领域，还是……接受他。 第五十七章 故人 深夜，麦克失眠了。 开始他以为是今天在车上睡多了，或是今天发生的事影响心情了。 麦克翻了一个身，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的窗户。 窗户没关，夜风吹进来，窗帘飘起，落下，对面的房子灯光在窗帘中闪烁明灭。 许蕴书还没睡？ 麦克想着，手习惯性的伸到枕头旁，摩挲了一下，摸了个空，麦克另一只手也伸进去摸索着，还是没摸到。 他坐起来，将枕头拿开，枕下果然什么也没有，他接着走下床，将薄被掀开，雪白的床单空荡荡。 到哪去了。 麦克皱着眉，弯腰在床底看了看，他的铃铛呢？！ 每天晚上他都会将铃铛放在床边，握着它入睡，今天他应该也拿起来……了？ 麦克找出今天的衣服翻了翻，口袋里也没有。 麦克站在房间中，电光石火之间回忆起来，他不会将铃铛落在地道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麦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焦躁的转了一圈，不会被其他人捡到了吧？许蕴书？ 这个名字一冒头就被否定了，麦克记得对方是和他一同出去的，应该没看到，至于后面的修齐和谢雨葶，如果他们捡到了，应该也会认出来，然后交给许蕴书…… 麦克回想着回来的路上，所有人都很正常。 所以，没有人捡到，还在原地？ 麦克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回去。 麦克打开门，大喊：“流阳！流阳！” 楼下响起一阵声响，流阳的声音传出来：“什么事？我上去。” 麦克找了件大衣，将自己不着寸缕的的身体裹上。 流阳穿着睡衣上来，头发有些乱，他一进来就看到麦克裹着衣服盘坐在床上，而床单和枕头都被扯到地上。 “……这是怎么了。” 麦克脸都快皱起来了：“备车，我要去云舟的东区。” 流言深吸了一口气：“现在？” “我把铃铛落在那了，没有它我睡不着。”麦克道。 “基地的门已经关了，夜里要开启需要对方首领的许可。” 麦克闻言望向窗外，那里许蕴书书房的灯还没有关。 流言看麦克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的捡起地上的被单枕头：“这样估计得惊动起基地大半的人，过几天可以吗。” “过几天？”麦克道。 “您刚回来，而且曙光基地的人明天到达，那时候出去太引人注目。”流阳道，将被单和枕头放到床上。 麦克闷闷不乐，他并不是不讲理，但是这些事好烦，让他连自己的铃铛都不能去捡回来。 “不过……” 麦克抬头。 流阳：“您确定没有被人捡到吗，或许已经不在原地了。” 流阳走后，麦克独自坐在床上想了良久，他还真不能确定，或许许蕴书真的捡到了，或许其他人捡到交给他了，所以今天对方才会将他拒之门外…… 麦克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自认不亏心，要亏心也应该是许蕴书才对。所以许蕴书今天的冷漠只是因为生气？ 麦克想来想去，闲着也是闲着，又睡不着，不如过去走一趟，看看对方在做什么。 楼下，路边。 麦克仰头看着那扇亮着的窗户，许蕴书的门前已经没有异能者在把守了。但麦克觉得现在敲门的话，对方一定不会给他开门……于是他选择爬窗。 一楼的高度对麦克实在不算什么，他站在窗户外的一小块地上透过窗帘悄悄的观察书房。 竟然没人。 麦克打开窗，爬了进去。 麦克在书房转了一圈，发现桌子上有自己送的‘礼物’，打开一看，里面的晶核已经不见了。 一阵脚步声向这边来，麦克吓得缩进了书桌下。许蕴书没有继续办公的意思，他进来关上了灯转身就要走。 黑暗中，麦克感觉到夜风吹进来，哗的一下，书桌上的文件似乎被吹得翻动了。 许蕴书的脚步顿住了，他往这边走了过来，麦克紧张起来，听着他越来越接近。 而许蕴书经过了书桌，走到窗前，似乎疑惑了一下，才把窗户关上。 脚步声远去，书房门被关上。麦克才舒了一口气，冒出头。 许蕴书进了浴室，水声传了出来，麦克很确定，于是打开书房的门，抬头挺胸的走了出去。 末世后水电都是珍贵的东西，许蕴书的房子内却是灯火通明。麦克穿着长及脚踝的大衣，从浴室前经过，转了个弯，到了卧室。 麦克想到了一件事。 如果许蕴书接下去都不让他进来，倒是可以这样偷偷溜进来蹭功德，不过这厮就算睡觉也极为警惕，要接近又不被发现的话，好像只能睡床底。 这个认知让麦克有些难以接受，想了想，真到了那一步再说吧。 麦克检查了许蕴书的抽屉，并没有发现他的铃铛，对于许蕴书的诸多习惯，麦克还是了解的，如果这些抽屉都找不到的话，那确实是没有了。 麦克绕了出去，决定别处看看。 许蕴书泡在浴缸里，眼睛微微下垂，沉默的看着门下的缝隙，一道黑影来来回回的从他门前经过。 在他的房子里这么忙碌。 许蕴书跨出浴缸，将浴巾围上腰，准备出去逮老鼠。 哪料这老鼠不是普通的老鼠，跑得比猫还快，警惕性又强，许蕴书打开门的时候，已经动作迅疾得跑走了。 许蕴书走进卧室，拉开抽屉看了一下，这里有任何东西他都一清二楚，对方动过哪些也一目了然。 他的眼神微微沉下来，对方在找什么。 许蕴书出了卧室，前往书房。 他不会将基地的重要文件带回来，如果有，那也在书房。 许蕴书打开灯，原本以为会是狼藉或者到处翻动的痕迹，结果却完全没有。 许蕴书检查了一下，确认这老鼠对他的卧室更有兴趣，对于更有可能藏着机密文件的地方却置之不顾，除了…… 桌子上的文件哗啦啦的翻动，许蕴书看着大开的窗子，挑起眉。 就在窗子的正对面，那扇翡翠的卧室窗，刚刚关上灯。 许蕴书啪的一声将窗子关上。 第二天，曙光基地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进来。 大多数的车辆进来后在云舟基地的人带领下前往准备好的地方休息。而其中一辆却直接行驶到了研究院前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纤细的身影，穿着蓝色的干练军装，带着帽子。麦克那时正好经过，看着对方的背影，竟然觉得有些眼熟。 麦克问流阳：“你知道是谁吗？” “夏飘。”开车的流阳道：“夏琮原也就是曙光基地首领的私生女，是个罕见的精神系异能者。” “夏飘。”麦克喃喃道，熟悉的名字在舌尖转了一圈，那女孩笑容纯净的面容浮现在眼前。 “曙光基地原来是b市吗？” “对。”流言点头，正好遇见转弯，动作娴熟的转动方向盘。 没想到对方不仅从那个隧道里活了下来，到了b市，还觉醒了异能。 不过……私生女？ 想起当初夏飘说要去b市找自己的父亲，也找到了吗，麦克疑惑的问：“为什么说是私生女？” 流言瞟了一眼：“意思是她是生父在家庭之外，留下的不被承认的孩子。” “不被承认？”麦克又道。 “嗯，曙光基地的高层比较复杂，许多末世前都有着官员背景，夏琮原的妻子也是高层中一员，他还有个儿子，是个水元素异能者。几个势力权利争夺，多有倾轧，如果夏飘不是精神系异能者，成长又快的话，估计也难以在其中立足。” “听上去一点都不美好。”麦克道。 “是不怎样。” 夏飘，是不是也成长得不再轻易对人报以信任。 军靴在研究院光洁的地板上踏出轻轻的响声，许蕴书和一身蓝色军装的夏飘并肩走出研究院。 “晶核力量提取技术可是末世里造福所有人类的创举，你们是英雄。” “还未完善，成不成下定论太早。”许蕴书淡淡道，对于对方的高帽没有领受的意思。 夏飘微微侧首，看着许蕴书一如当年的平静面容，笑了笑：“说起来我们是旧识呢，除了公事以外，还可以说些别的啊。”她的长发一丝不苟的绾进帽子中，整个轮廓越发秀美温柔，两年的时间，已经褪去了女孩的青涩，显露出女人的魅力来。 他们正好已经走到了门口，外面停着夏飘的车，许蕴书嘴角一勾，也笑得优雅得体，顺手替对方打开了门：“我为你们准备了接风洗尘的晚宴，现在天色不早了，女士估计需要些时间准备，到时我们再聊也不迟。” “真贴心。”夏飘笑道：“听说灰城基地也有人在云舟，晚上也能见到？” “我对灰城很好奇，他们一向不和外界交流，不知这次来的领头人是谁。” 许蕴书：“你见了就知道了。”似乎不欲多说。 夏飘坐进车里，在许蕴书要关上车门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腕，问起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还记我的弟弟夏飞吗？”她笑容不变。 “怎么了？”许蕴书不动声色的挣开对方的手。 “今天我看了你们研究院的试验丧尸，不知怎的，总想起我那个可怜的弟弟，现在才想起，原来是因为他们头上都有着同样的伤口啊。”夏飘道。 “你说奇不奇怪？” 夏飘直视着许蕴书的眼睛，似乎想看到一点躲闪，或者愧疚，甚至不屑轻视，总之得有些情绪波动，但是她没看到。 许蕴书平静的和她对视，没有说话，关上了车门。 汽车发动，夏飘在车里，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笑容，眼神阴沉沉的。 第五十八章 衷告 夜晚，宴会已经开始。麦克走进衣香鬓影的大厅，双手□□裤袋，目光环视四周。 有人围上来，举着高脚杯要说什么，麦克皱起眉头，很快身后的流阳上前一步替麦克寒暄，麦克得以退出，继续往一边走。 今天许蕴书仍然拒绝他的接近，一早就有异能者守在门前，麦克无法。到了傍晚的时候，想同对方一起赴宴，也被告知对方已经先行一步。 简直像故意躲着他似的。 麦克随意的经过一根柱子，这里的一切都经过了包装，显得金碧辉煌。和上次他们来时的宴会不同，邀宾不再局限于异能者，这里多了许多普通的妙龄少女，看上去是异能者的家眷，场中气氛很热闹。 麦克顾着寻找许蕴书的身影，没注意到自己也成为了被关注的对象。 他今天穿着黑色吊带裤，条纹的浅色衬衫，脖子上正经的打着一个领结，上面镶嵌着绿宝石，和他的眼睛交相辉映，俨然一副小公子的模样。加上他的身份特征明显，场中若有如无的视线一直徘徊在身上，但麦克可不顾这些。 麦克抓住其中经过的人的手臂：“你知道许蕴书在哪吗？” 那人愣了一下，才认出麦克，笑道：“我没看到过，或许在大厅中央，那边很多曙光基地的人。” 麦克放开他，大步往中央走，这里的人不少，麦克眼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许蕴书，他经过廊柱和花盆，正往后门走。 麦克加快的步伐，想要跟上对方，却忘了这里的人很多，一个碰撞，酒洒了出来，旁边的侍者的托盘滑出一水果刀，即将掉落在地，一只手却稳稳的在它落地的瞬间托住。 麦克看无事，继续要去追寻许蕴书，手臂却被拉住了。 “闯了祸就走，这可不绅士。”带笑的声音响起，有些耳熟。 麦克懊恼的看着许蕴书进了后门，红木门合上，才回头看着方才撞到的人。 竟然是熟人。 夏飘将刀放在侍者的托盘上，拉住麦克的另一只手也松开，提起自己的长裙，示意给麦克看。 “你弄脏了我的裙子。” 方才红酒洒到了夏飘的裙子上，在淡蓝色的裙摆留下清晰的痕迹。 麦克：…… “怎么了？”流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会，麦克又闹出了事。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投射过来。 麦克早就被场中的目光惹烦了，这时一手重新□□裤袋，抬了抬下巴，领结上的绿宝石闪闪发亮：“看什么。” 一个异能者似乎要说什么，被夏飘一个手势制止了。 流阳看到夏飘的情况，把前后猜得不离十。他对麦克低声道：“交给我处理。” 麦克却摇了摇头，同样低声道：“没事，不用。” 流阳一愣，还要说什么，被麦克阻止了。 “你是曙光基地的夏飘？”麦克道。 夏飘将裙子放下，笑了笑，朝麦克伸出手：“灰城的翡翠？” 夜风拂过面颊，发丝飞舞。麦克倚靠在阳台上，看着夏飘的裙角：“那个……不好意思。” 扶着阳台的夏飘看了一眼：“没事，我也觉得这裙子长得烦人。”说着弯腰将裙角撕掉一圈，露出光洁修长的小腿，凉飕飕的夜风吹起裙角飞扬。 麦克了然的点头，确实，他庆幸自己是一只雄性，变成人后不需要穿这些复杂鲜艳的服装。 “我倒是好奇，你方才在追什么，那么入神？”夏飘将撕下的裙角卷了卷。 “嗯，我在找许蕴书。” 夏飘打量了下麦克，看他这一身勾勒出优美的身体线条，夜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一双堪称耀眼的眼睛，这种纯净的眼神，她已经许久没见过了。 “找他做什么。” “没做什么。”麦克道：“跟着就好。” “你还挺容易满足。”夏飘道。 麦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然要干什么。 夏飘没看他，将卷起的布料用力扔到楼下，看着它掉落在在地：“长得倒好，就是为什么眼瞎？” “嗯？”麦克以为自己幻听了。 “没有。”夏飘道。这楼前面正对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黑暗中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麦克也没在意，问道：“你还喜欢猫吗？” “还？” “我听说你是精神系异能者，可以和变异兽生物交流，听起来像是末世前某些电影里面的情节。”麦克连忙道。 “哦……。”夏飘道。 麦克松了口气，幸好他末世前的电影看过不少，对于有同类当主角的自然关注更多，现在圆谎倒是派上用场了。 “不喜欢，末世后人人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关注什么小动物。”夏飘道。 麦克皱眉，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是想见识我的能力吧？”夏飘道：“我知道很多人都好奇，想试探真假。”她一边手指卷着脖子边的发丝，一边朝麦克抛了一个媚眼：“不必拐弯抹角。” “我没有。”麦克道。 “随便你。”夏飘将手出阳台外，白皙纤细的手在黑暗中仿佛会发光：“我可以让你看看。” 麦克看着墙壁，月光将树影投下，婆娑摇曳，似乎有风刮起，摇曳得更加剧烈，像是被融化般变得粘稠，簌簌声大作。 麦克转身，盯着对面的隐在黑暗中的树叶，暗暗戒备。 “哗。”一声，一只黑色的鸟冲了出来。 麦克眼睛一凝，那鸟落地夏飘伸出去的手掌上。一颗小脑袋动了动，侧着眼看着麦克，似乎在嘲笑他的大惊小怪。 麦克这才发现是一只乌鸦，却又有些不同，这乌鸦长着三只眼睛，眼眸红红的，看着麦克的目光，似乎通人性。 麦克看着乌鸦，没有说话。 那乌鸦昂起脑袋，扑腾下翅膀，鸟喙微张，夏飘就靠近了些，侧耳倾听。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夏飘却时不时点头，似乎知道了什么。 “你知道它说了什么？”麦克道。 “它说，花园的东南角有对男女正在偷情，奇怪的是，两人各有家室的。男的是云舟研究院的人员，女的则是你们灰城的随从医务人员。” 乌鸦扇了扇翅膀。 “还说了什么？” 夏飘看了麦克一眼：“还说你和许蕴书的故事又出了新的剧情。”夏飘转过身，和麦克并排看着玻璃门内灯火璀璨的宴会。 “喏，就是那堆人中传出的。” 沙发的一角聚集着几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说说笑笑着什么。 “说你被许蕴书拒绝了，都想来个美丽的邂逅，安慰安慰你受伤的心灵。”夏飘道。 麦克：…… “唔，还有，许蕴书从会议厅里出来了，正在往这边走。”正说着，麦克就看到那扇许蕴书离开的门被打开，许蕴书从里面出来。 “所以我在没来之前就认识你了，基地里的种种尽收眼底。” 流阳打开玻璃门，看到一只鸟扑扇这翅膀飞离，他道：“接下来，或许你们在场会比较好。”毕竟这宴会是为了夏飘的曙光基地举行，领头人长时间消失不恰当。 “稍等。”夏飘道。 流阳走后，麦克望着夏飘：“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这是夏飘的能力，不让人知道才是杀手锏，在他面前显露出来毫无意义。 夏飘走到麦克面前，她穿着高跟鞋，竟然不比麦克低多少，她直视着麦克的眼睛。 “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要我的衷告有足够的说服力。” “不要接近许蕴书，他很危险。”夏飘道。 麦克皱眉。 “千万不要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最后受伤的人是你。” 麦克：“为什么。” 夏飘眼神有点悠远，像是想起往事：“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以前的自己，就当是好心提醒一下吧。” 麦克心中一紧，她知道夏飞的死和许蕴书有关了？ 夏飘说完后，好像恢复了正常，将吹乱的发丝绾后，朝麦克笑了笑，优雅的举步进入房内。 麦克仍旧站在阳台，看着场中的夏飘巧笑倩兮，游走在各方之间，对着许蕴书也笑容自然，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麦克回去的时候，许蕴书还没回，他的房子灯全是暗的。 一整天的时间都没能接近对方，麦克打算实行昨天的想法，于是很自然的爬上了对方的窗子。 “咔哒。”窗子锁上了。 书房的窗子不行，那就换一个，麦克绕着房子边沿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翻身爬进去。 黑暗中，麦克走到了卧室，他昨晚失眠了，现在睡意涌上，许蕴书又不在房间，当然不会委屈自己，窝进许蕴书的被子打算小憩一会。 等到他回来，自己再爬到床底吧。 麦克心想着。 四周都是熟悉的气息，这种熟悉给了他安全感，香甜的睡梦袭来，麦克沉沉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木制楼梯被踩塌的声音。 麦克刷的张开眼睛，扔开被子，要往床底下钻。 但是，他发现…… 床底太低了，根本钻不进去，麦克瞪着那不足手掌宽的地方，脑袋瞬间卡壳了。 这当头才发现这要命的事，麦克心中自欲吐血。 他不死心的试图将脑袋塞进去看看，但完全不可能。 变成猫？ 这个念头一出，麦克马上就否定了。先不说还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衣服藏哪。 于是麦克憋足一口气，冲出门。 这时，许蕴书也发现了什么，他步伐一顿，眉一拧，接着脚步明显快了很多，直直往卧室靠近。 许蕴书刚经过拐角，就觉得眼前闪过一丝黑影。 许蕴书眯眼，打开卧室的门，打开灯，床被明显的睡出一个窝，他回头看着黑影逃走的地方，将门一甩，奔跑着追去。 麦克慌不择路，一路跑，结果到仓库，发现无路可逃了，而身后许蕴书就要追过来了。 许蕴书在看明白那只大胆的老鼠往仓库跑后，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看你还往哪跑。 心中早已确定此人是谁，许蕴书在仓库门前站定，倒是不着急了，缓缓考虑逮到对方后要如何处置，首先，不能惊动双方基地，容易造成纠纷，将事情闹大。其次，也必须给这个擅闯民宅的老鼠一点教训，否则这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 许蕴书打开门，空无一人。 他站着正中央，环视四周，皱起眉。 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但是仓库中的东西摆放整齐，一目了然，根本就不可能藏人。 一道光线突然出现，引起了许蕴书的注意，他回头，只是一个狭小的通风口而已。 光线中隐隐有几缕毛飘落。 将最后一块布料拖出来，麦克一落在草地上，就累趴了，好一会才变成人把衣服穿上。 第五十九章 背影 月光透过通风口，几缕毛飘荡下来，许蕴书定睛一看，却不知飞到哪去了。 许蕴书不太在意的转身走出仓库，检查每一个窗户，果然发现其中一个大大咧咧的打开着，窗户的斜对面可以看到对面房子的一角，他托着下巴站定思考了一下，才将窗子拉上，啪的一声。 他倒要看看这老鼠明天还敢不敢过来。 ……答案是肯定的。 第二天，麦克揉了揉眼睛，打开房门，走到楼下,食物的香味从厨房里传出。和往常不同，麦克没有探头去看，而是走到沙发前，扑的一下仰面瘫在上面。 修齐将早餐放在餐桌上，招呼麦克：“吃饭了。” 麦克不动。 “您昨晚几点睡？”修齐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皱眉道。 麦克头瞪着眼睛，愣愣道：“根本没睡。” 修齐坐到麦克的沙发上。 麦克：“准备等下去东区，得去找回铃铛。” 修齐犹豫的道：“今天仍旧敏感，曙光基地的人昨天才到。” “哪天去不敏感？” 修齐叹气：“在多等几天罢。” 麦克将枕头扔到一边，看着他：“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修齐皱眉，似乎对此很为难。 “我不管你最近在忙什么，领头人是我，你必须听我的。”麦克道。 “当然。”修齐道。 “是吗，我觉得你已经忘了。”麦克盯着他一会，对方那张老实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但是他的直觉一向准。 “你对于在我手下这件事，有什么不满。” 流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直接道：“等下启程。” 麦克满意了：“我休息下。”说着他变成猫，从衣服里钻出来，伸了下腰，将另一个靠枕踹到他脸上，自己埋进沙发里。 流阳抱住靠枕，默默的站到一旁了。 流阳和麦克这次是单独出门，没有带任何灰城的属下，毕竟此事不宜声张，免得引起他人的注意。 或许是躲什么就来什么，麦克这几天想见都不能见到许蕴书，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遇见了。 麦克三天为入眠，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精神看上去也不像往常那么熠熠生辉了。 他跟着流阳从车上下来，例行让云舟基地的人检查车辆。同时伸开双手，让人拿着仪器检查一下身体数值，这是每个基地的规定，若是要要进入基地还得检查一遍。 而就在这个时候遇见了许蕴书。 若是之前，麦克可能会想要和对付接近下，可是今天他有事，只好遗憾的看着对方。 许蕴书不动声色的扫过眼前的人。 “你们要出去？”他的面上是真切的诧异，似乎不是早就接到了消息，在这边等候似的。 麦克：…… 他还在遗憾的看着许蕴书，配上那比平常略显憔悴的面容，就像是很不舍一样。 流阳：“是的，这几日待在基地有点手痒，现下想出去杀些丧尸练练手。” 许蕴书彬彬有礼的道：“是我考虑不周，现在就准备人带你们去找地方。” 流阳婉拒：“不用了，我们不过随意逛逛，等晚间就回来了，就不麻烦了。” “不会麻烦。”许蕴书道，拍了拍手，检查站中马上有一个人走出来。 “这是熟悉周边地形的人，可以带你们好好走走。” 这么一说就有站人出来，就好像早就准备好的一样。从许蕴书的角度来说，他有些防备心是理所当然的，但流阳和麦克都不会想有这么个人来监督他们。 于是流阳只好一再婉拒。 许蕴书不说话了，他身旁的异能者很配合的出来唱白脸，他脸一沉：“首领一片好意，你们是什么意思，就算是灰城来的贵客也得按照我们基地的规则行事，凡是没经过首领许可，不能出基地的门。” 后面那句话水分太大，基地里人多，进进出出不再少数，有专门的人管理，许蕴书一个人哪管得找这些闲事，至于前面那句话…… “灰城的人什么时候去哪要云舟基地的许可了。”麦克出声道。 异能者道：“不知您听过入乡随俗这句话吗。” 麦克道：“没听过。” 那人一噎，正要再说，许蕴书一个动作制止了，他看着麦克笑了一下，道：“随你们的意，不想要就算了，入夜前基地门回关上，你们得早点回来，” 流阳点头：“自然。” 许蕴书：“话说，今晚我需要通宵开会，也不能早回房，你们别去找我。” 流阳不知对方为何说起这个，只好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麦克晚上曾经偷溜进人家的房子，也不知道许蕴书是说给某人听的。 果然麦克闻言，眼睛一亮，心中默默的盘算起来，找到铃铛后就早点回来，在许蕴书的房子里事先找好依个位置藏起来，对方一定不会发现的。这样他可以在里面待上很久，倒是许蕴书回来了蹭些功德。 许蕴书轻笑了一声，转身上了车。 留在原地的异能者看着麦克和流阳也坐上车，出了基地，心中仍然奇怪，问旁边的小弟：“基地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吗？” 小弟摇头。 异能者诧异：“那有什么是能劳烦首领开一晚上的会。”这得是丧尸围城吧，还有首领到底来这干嘛。 幽暗的地道，铲泥石的声音不绝于耳。 流阳面无表情的抹了下脸，一手泥：“这里没有。” 麦克在另一条道：“这边也没有。”他说着转过身，同样灰头土脸：“再到之前的房间看看。” 流阳将手中的铲子靠放在一边：“恕我直言，如果它已经被人拿走的话，就算掘地三尺也没办法变出一个铃铛来。” 说到掘地三尺的时候，他语气稍稍加重，之所以一向敦厚遵从麦克命令的他有此表现。实在是麦克这次太过了，他们从麦克之前落下的房间开始，将地道都搜遍了，愣是没有找到，麦克扔不死心，怀疑是落下的灰尘将它掩埋了。 所以才有了两人现在这狼狈的样子…… 听到这话，麦克重重的将铲子扔下，低着头。他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带着两百年的铃铛，被自己弄丢了。 那上面的字是云舒一笔一画刻上去的，麦克还记得对方将那个铃铛戴在他脖子上的感觉，对方轻轻的道：“以后你就叫麦克了，这是你的身份标志，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猫了。” 那时麦克还小，很不适应脖子上的束缚，千方百计想要把它弄下来，在软垫上不断扭动挥爪，而云舒就在一旁看着——麦克记得那在眼前飘荡雪白衣袖，以及萦绕鼻尖的淡雅甜香。 而现在，他将对方留下的东西，自己和他之间现在唯一的联系都给弄丢了。 麦克突然无法原谅此刻的自己。 车在基地的门将要关上的时候驶进去，麦克在路上整只猫都焉答答的。回到了房前，流阳停车的时候，麦克说了一句我要去休息了，就转身走到了许蕴书的房子前，随便爬了上去。 他不抱什么希望的拨弄了下书房的窗子，意外的发现是开着的，于是翻身进去。 房子黑乎乎的，果然没人。麦克的夜视能力极强，一路不差的走到了卧室，正想往床上躺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身上很脏……也难怪，毕竟地道里挖了那么久的土。 麦克是爱干净的猫，虽然心情不好，他还是转身走向浴室。 不久后，水声从半开的浴室门里传出，香波和水的湿润气息也飘了出来，。 麦克躺在浴缸里，眼睛盯着天花板，三天的不眠和今天的劳累和伤心让他意识模糊，静静的发呆，过了片刻，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的时候，完全陷入了黑暗，水声滴滴答答，四周很安静，冰冷的水漫到下巴，麦克觉得自己的心也缓缓的下沉，沉淀到某个地方，凝滞着，落地不动了，他此刻已经注意不到周围的动静了。 直到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麦克睁开眼睛，灯开了。 麦克“哗”的一声从水里坐起，眯着眼向后看。 许蕴书走进来：“如果你不解释下为什么在……”他的话音在看到麦克身影时戛然而止。 他盯着麦克的□□的后背，忘了举步。 第六十章 变化 当人受伤，意识昏沉，濒死的时候最为脆弱，无论是身体，或是心理。 许蕴书也不例外。 当年的春之乡，泥泞的土地，纠缠蠕动的藤蔓，刘嘉眼中有着假惺惺的惋惜，死亡之镰高举在头上。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救他。 所以那个青年的身影才格外清晰，撕裂他的意识，即使昏迷，也不忘将对方的影子刻到心里。 他从未真正忘记这个人。 当梦境和现实重叠是什么感觉，许蕴书站在门口，一瞬间脑中想过许多，各种念头纷迭沓来，目不暇接，他头晕目眩，而那颗小痣在心中却越发明晰。 就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事，在遇见这个绿眼睛的青年时，一切都有了轨迹，挣扎和自我说服都是徒劳，心中的天平早在疏远和接近之间有了倾斜，摇摇欲坠的防线在这一刻没有了意义。 梦中遥远的背影和眼前的人融为一体，他固守了二十多年的城池终于等来了另一位来客，孤独的天空有了变化，染上明艳的色彩。城门轰然打开。 麦克不知道在短短的几秒钟间，许蕴书的心理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他被现在的状况搞得有点懵。 ……被当场抓住了？对方不是说会通宵开会吗，为什么突然回来。 那现在要做什么。 麦克有些警惕的看着对方。 哪知许蕴书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留下一句：“穿好衣服，过来”。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麦克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温柔。他被这个想法刺激得一激灵。 他呆呆坐了一会，才从水里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脏衣服，选择了浴巾。 麦克裹着雪白的浴巾赤着脚走出去，发现外面的灯并没有开，拐过一个弯，灯光从书房里传出来，而这个时候麦克也看到了地上的泥印，可能是今天他带回来的。 麦克：……看来被抓到不冤。 许蕴书有着只许州官放火的选择性洁癖，把自己弄得满身血腥不介意，而别人就算干干净净也不能碰上他分毫……那时麦克身上有根草他就嫌弃不抱了。 麦克知道自己在擅闯民宅的罪名下又多了一天——弄脏地板，心下便又虚了一分。 “进来。”似乎察觉到麦克的迟疑，许蕴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麦克走进去一看，又是一阵心虚。 因为许蕴书竟然在清理地板上的泥土，看到麦克进来，就将工具放到角落。 麦克这时才想起许蕴书是自己住的，日常也从未看过有人前来为他打扫。 在麦克的记忆里，许蕴书是很有领地意识的人，虽然举止像是可以陈设在礼堂供人观赏的模范绅士，但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末世后更艰难的时候他也是自己这样过下去的，不喜他人太过接近。 这是他自己打扫……麦克这时不心虚了，忙着警惕对方，转动脑筋盘算着许蕴书打算如何。 麦克往后退了一步，许蕴书就发现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打开了窗户。 桌上的文件哗哗的翻页，麦克只觉得□□的小腿拂过一阵凉风，不由往后缩了一下，等过去了，才发现不是许蕴书操控的。 许蕴书并没有用异能将麦克抓过来的打算，他轻轻的拍了拍窗子的边框，道：“过来我这边。” 麦克看着靠在窗子边看着他的许蕴书，对方的发丝在夜风几缕拂过面容，再落在白色的衬衣领子，精致得像一幅画，也柔化了他周身的棱角，或许是气氛影响，麦克觉得他琥珀色的眼眸也带上了温度。 但是麦克还是没有动。 “你看看这里。”许蕴书转头低头看着窗子对面。 麦克：“干嘛？”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抓到你吗？” 麦克的好奇心被勾起，终于走了上前，对面是他的卧室，灯暗着。 麦克疑惑转头：“不是因为地上的痕迹吗？”还有今天他心情不好，放松了警惕，麦克对于自己的藏匿手段有信心。 但是许蕴书的笑容让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是错的。 麦克转瞬想到：“你说要去开会是骗我的？” “你闯了那么多次，我不可能不防备的。”许蕴书挑眉。 麦克恍然。 “而且你几乎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许蕴书转头看着对面的窗子，嘴角的笑意浓厚起来。 麦克沉默。他觉得没有隐藏的必要，只要不被当场抓住就好了。 许蕴书看着对方的碧绿得像是水一样的眼睛，眼神有些柔化：“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麦克道：“你和我说话了，是不是意味着不生气了。” 麦克还以为许蕴书仍在为上次他擅自脱离他们的行动去地道的事生气。 许蕴书一愣，就明白过来了，他道：“就这样？” “你不阻止我白天进入，这样我也不用晚上偷偷跑进来。”麦克理所当然的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同意，下次晚上还会跑进来。” 麦克坦然的点头：“下次你可不一定能抓住我。”他已经吸取了教训。 许蕴书望着麦克，失语了片刻，才道：“就这样非见我不可？” 他原本是想要问麦克还记不记得春之乡的事，突然听到这一番话，看着对方因为失眠而青黑的眼底，突然觉得不重要了。 许蕴书良久的注视让气氛变得不一样了，麦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最后许蕴书执起他的左手，五指相扣，拉到了面前，落下一吻：“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麦克没有阻止许蕴书的动作，他并不排次对方接近。甚至对方将他拥入怀中的时候，麦克都没有多余的反应，许蕴书的胸口很温暖，心脏的跳动稳重而缓慢，被熟悉的气息包围，麦克只是仰起头，他发现今晚的月亮很圆。 明亮的月光照在路边，有不知名的生物吱吱的窜出草丛，人立而起，动了动触须，抬起幽绿的小眼，瞳孔里倒映出窗户上，一对相拥的人影。 许蕴书抱了麦克很久，麦克有些不解，但是没有去打扰，心中想着……他弄脏地板的事也可以揭过了吧。 这天过后，很多事看上去都不同了，不是说麦克的生活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他一样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等着流阳做好食物端到面前，饭后四周晃荡一下，下午则在许蕴书身旁，看着他办公。 而晚上的话，一般总要单独出去做点什么，对此流阳劝阻他，在别人的基地要收敛些，麦克才勉强把活动范围缩小到房子附近——这实在没有意思，还不如多蹭点功德。 变化是在极为细微的地方。 比如说许蕴书的态度，最先到基地的时候，许蕴书通常很漠然的任他做什么。前几天则是不见他，看见了也视而不见，而现在，他们的关系倒是挺和谐了。 至少许蕴书办公到一半的时候，有时会给他和他说几句话，问些问题，或者递上一小盘零食。 没错，现在倒是许蕴书准备零食给他吃了，麦克现在就捧着一盘动物形状的饼干，坐在椅子上。 门被打开，西诺夹着几叠文件进来：“蕴书，这里有些东西需要你看下，我昨天对照了之前的数据，不太对劲，我怀疑有外人进了数据库……” 他的话在看到麦克的时候顿了顿，伸手似乎想要抬一抬那并不存在的眼镜。 “无妨，你说。”许蕴书道。 西诺又看了麦克一眼，将刚才的话接下去。 麦克没听进去任何词语，他低垂这眼睛，看着雪白的盘子，和麦色的动物饼干，饼干的形状胖胖的。麦克细长雪白的手指戳了戳。 这也算变化之一，许蕴书谈话的时候，他不需要回避了。 当然最明显的还是其他人的态度。 不知什么时候，麦克抬起头的时候，西诺已经走了，对面的许蕴书看着他：“无聊？” 麦克想了想：“不会。” “你再等会。”许蕴书道，埋头文案。 麦克忽然道：“要不晚上我也待在你这吧。” 许蕴书身形一顿，抬头看看麦克，似乎在判断他是否认真，良久后，才婉拒道：“还不是时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微妙。 麦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重新低下头。不久后他就听到椅子拖动的声音，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洁白的衬衫，他的视线正好对着腰的部位，哪怕隔着布料仍可以看出线条劲瘦。 手中的盘子被接过放在桌子上，麦克听到许蕴书说：“起来吧，我带你出去逛逛。” 第六十一章 问题 无论他人的态度怎么变化，麦克还是过着自己简单的生活，而他的忧虑也没有得到解决。乐—文 窗边不知何时开了一种无名的花，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心，在窗边少许的泥土和水分中，汲取养分，一朵朵开放。不过几天，等麦克再去看的时候，窗前已经簇拥了一堆洁白。 天色渐渐暗下来，花瓣缓缓收缩，枝叶也开始卷曲，等到一朵朵都卷成小小的花苞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麦克站起身，哒哒的走下楼。 流阳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看到麦克下来便招呼他过去。 麦克摇头：“我要出去一下。” “现在？”流阳闻言抬起头，语气带着警惕：“您要做什么，我可以代劳。” 麦克道：“啊，出去逛一圈。”他当然不会说要去找许蕴书，今天下午他并没有到对方的屋子里去，因为他今天不在，对方说过他今日有事务，要忙到很晚才回的。 流阳：“还记得我和您说过什么吗？” “知道。”麦克不耐的道：“不能在别人的基地乱逛，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有分寸。” 流阳并不信，但他吸取了教训，知道对麦克态度不能强硬，否则效果只会适得其反，他平静的将火关了，摘下围裙：“您要去哪，我坐车载您，比较快。” 麦克皱眉：“你非得这样管着，我还能从基地里飞出去不成。” 流阳道：“为您的安危负责是我的分内之事，首领也交代过的。”他答非所问，絮絮叨叨的将起了碧玺的交代，在麦克的忍耐即将告竭的时候，转而道：“何况这糖醋鱼也浪费了。” 麦克一顿，嗅了嗅空气，狐疑道：“根本没有糖醋鱼，你是骗我的吧。” “怎么敢？”流阳转身拿出一条新鲜还未去鳞的鱼，“现在做，明天就不新鲜了。” 麦克犹豫，在鱼和出去之间犹豫了会，选择了鱼，许蕴书应该没这么早回。 入夜后开始下雨，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 黑暗中，麦克躺在床上，听着雨声，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毫无睡意。不知多久等听到楼下那细微的关门声时，麦克翻身起床。赤着脚踏在地上，麦克推开窗，轻巧的迈出一脚，雨水溅了进来，落到麦克的胸膛和小腿，一阵冰凉，麦克这才想起什么，回到柜子前翻找了一下，才找出一件大衣裹上。 这里的居民区很少人住，单独坐落着许蕴书和他住的房子，车辆很少行驶过。麦克知道许蕴书傍晚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没有听到引擎声。 驾轻就熟的从许蕴书的书房窗户爬进去，麦克哒哒的走过，路过的地方留下一水脚印和几片小白花瓣。 许蕴书是在深夜回来的，他打着伞，一进门，他就感觉到了黑暗中注视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的打开灯。 房中大亮，连带着身前的人影也显露无疑。 麦克穿着及脚踝的大衣直直站在门前，似乎等了许久，许蕴书不知怎的想起在门前等主人回家的宠物。 迎着麦克无限坦然的面容，许蕴书叹了口气，将伞合上，放靠在墙角：“怎么又进来了。” 许蕴书不想他晚上待在这，麦克白天点点头，晚上照样进来——尤其发现了许蕴书对他的态度大变，不会赶他出去的时候，他更是有恃无恐了。 麦克表示：“睡不着。”虽然没有刚弄丢铃铛的那几天夜不能眠，但每天晚上想起，心中烦闷。 许蕴书这时也发现麦克的脸色不好，走近一步，伸出手触了下对方的面颊，触到一手冰冷。 “怎么都湿了。”许蕴书捻了捻麦克的发尾，垂目又碰了下领子，都是一片湿润。 “进来，我给你拿块毛巾。” 麦克跟在许蕴书身后，看着他身后也湿掉的那片衣角。 麦克站在卧室里，环顾四周，冷不丁一条毛巾扔到了头上，麦克扯下来，缓慢的擦着头发。 “来的时候怎么不带伞。”许蕴书出现在门口。 麦克不答，而是看着地上的晶核道：“喜欢收集这些，有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许蕴书道，发现麦克的大衣正在滴水，不由皱眉：“把外衣脱掉。” 麦克正在擦头发，地上和之前看到的一样，满地晶核，他一低头就看了下其中一颗碧绿色的，是自己拿过的那枚。麦克不由想起自己挖到的那颗淡紫色的。 “我送你的那颗呢。” 麦克道。 许蕴书顿了顿：“让西诺拿去研究了，等里面的力量被提取出来，再拿回来。” 之前他抱着和麦克保持距离的心思，似乎是想告诉自己没那么在意，收下那枚晶核后，正好西诺在场便将其送出。现在被麦克问起，却有些不自在。但他不动声色，只是补充道：“这里所有的晶核都已经被提取出了力量，只是空壳而已。” 麦克点点头，他还奇怪许蕴书吃过晶核的亏，竟然还喜欢收藏这东西，原来只剩下了空壳。 许蕴书的话其实不尽然，地上有被提取了力量的晶核，也有还完好的，他那样说不过是想方才的的解释更合理而已。 麦克也只是随口问起而已，本来他已经快忘记了这件事了，倒是流阳对此颇有兴趣，不时问下那枚晶核是否已经送出去了。 “你也觉得这样的爱好奇怪？”许蕴书道，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对于麦克，他想听听对方怎么说。 这时候麦克的衣摆已经在木质地板上滴了一小滩水，许蕴书上前要为他脱下外套。麦克道：“我以前很讨厌晶核。” 许蕴书：“那现在？”他的动作没停，解开一枚纽扣，麦克的外套有一整排从头到尾的纽扣，但是他只扣了几个。 “现在没有感觉了，也就是那么个东西。”麦克道：“我听说了你们的力量提取技术，如果成功的话，它甚至还能算得上是好东西。” 许蕴书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 麦克擦完了头发，将毛巾团成一团丢在一旁，疑惑的看着身前不动的人：“怎么了？” 许蕴书没说话。 以为是自己使得他的动作不便，麦克配合的张开手，示意要脱赶紧脱。 他这一动作幅度颇大，没有全扣的衣服顿时向两边张开，可以看到下面白皙的皮肤，从胸膛到大腿…… 他外套下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许蕴书迅速的将麦克的衣服拉紧，抬头时，面色严肃：“谁叫你这样过来的。” 麦克一低头，就明白了，放下了手，有些感叹，许蕴书当初剃他毛的时候干脆利落，现在倒计较起这些来。 想起流阳和碧玺都说过人类尤其讨厌公然□□身体的人，为了不被当成变态，麦克解释道：“我睡觉都不穿衣服的。” 言下之意，他打算在这里睡觉。 ……还不如不说。 许蕴书扶额：“翡翠，你多大？” 麦克沉默了，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但是许蕴书也没有要他回复的意思，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还很年轻，或许你的家人教你表达感情热情，但这并不意味着随便。” 从麦克的面容上看，他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而且因为绿眼和过于白皙的皮肤，其他人都猜测他混血。 “你的意思是说我随便。”麦克拧眉，他不太能理解许蕴书要表达什么，又是为什么这副纠结的模样。 许蕴书叹了口气，至少在感情上，他一向是保守的人，并不喜欢露骨的表达方式，能接受翡翠已经是意外了，但是看着对面的麦克。 他头一次充当起了教育者的角色，甚至也意识到这个他认定的人……很不成熟，不成熟意味着意外。 想到这，许蕴书皱起眉。 但是麦克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随便？” 许蕴书道：“如果你只希望拥有一段新奇短暂的感情，就不应该找上我。”他并非对翡翠的丝毫无动于衷，也不是不……情动。但是，理智牢牢的占据主位，有些原则必须明确。翡翠也必须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麦克望着他，好像忘了怎么说话。 许蕴书放缓声音：“每一段感情都需要经营和相处，尊重，理解和忠诚必不可少。”这是从母亲那学来的知识，也是对方教给他唯一的正面的感情。 对于这个定义，麦克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又想起一点：“可末世后人们不讲究这些，都说及时行乐。” 许蕴书脸黑下来。 第六十二章 相拥 许蕴书切切实实被气到了，但是始作俑者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两人对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声哗哗。 最后麦克重新张开手臂，看了他一眼，大概意思是我要脱衣睡觉了。 许蕴书：“……先把这事说清楚了再睡。” 麦克疑惑：“还需要说什么。” 许蕴书再次被气到：…… 他语气沉沉：“问你自己。” 麦克：…… 我怎么知道。 “那不说了，睡觉。”话音刚落，麦克就自己将剩下的三枚扣子扯开，赤条条的走到床边，将自己包裹进去。 许蕴书来不及阻止，等反应过来他已经侧着身闭眼打算睡觉了。 许蕴书站定一会，不久后就关上了灯，转身走向浴室。 麦克其实没那么快睡着，他静静听了一会水声，许蕴书洗了很久，麦克听着听着倒真有了点困意，模模糊糊间，身旁的床陷下去，有个人坐在那边，浑身似乎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和清香。 麦克翻身，让出一半的位置，眼睛还是闭着的，对于睡在对方床这件事他表现得理直气壮。 如果末世前，有人告诉许蕴书，他以后选择的伴侣如此……率性，他一定会一笑而过，觉得那人疯了。不用说末世前，一年前，甚至一个月前，他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打破生活上的选择，包容着一个人的任性。 明日在说清楚吧。 许蕴书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正想躺下，麦克又动了一下，被子因为动作掀开了些，腰背整个都露出来。许蕴书浑身一僵，飞快的直起身，沉默了一会，在将对方叫醒穿衣服和自己到外面睡之间犹豫。 麦克睫毛下垂，掩住那双漂亮的眼睛，黑发散落在枕头上，睡得香甜，似乎全然信任着周遭的环境。 看着对方睡颜，许蕴书选择了后者，起身将走到了客房。 客房中时钟滴滴答答，雨声渐小，淅淅沥沥，丝丝凉意顺着通风口滑进来。 黑暗中许蕴书睁开眼，手指触碰到一片细腻的肌肤，他转过头，黑暗中被子隆起一大块，一个身影紧紧贴在他的手臂上。 许蕴书转开台灯，温暖昏暗的灯光中，那人的轮廓也出现了。 “做什么？”麦克半睁开眼看了一下，将头埋进被子拱了拱，带着鼻音道：“关上，亮。” “你怎么过来了。”许蕴书道。手边的触感让他知道对方依旧是不着一缕。 没有得到回答，细细的鼾声响起。 许蕴书抬起另一只手，停在半空中顿了顿才轻轻放下去，在隆起的那一团上摸了摸，麦克的头只露出几缕黑发。 许蕴书将台灯关上，替对方拉下盖住脑袋的被子。察觉到对方靠得更近的身体，许蕴书没有再拉开，虽然有些难受，但是被依赖的感觉如此美好，以至于他冷硬的心也察觉到了一丝名为温情的东西。 之前因为麦克轻佻的回答而产生的愤怒早已烟消云散，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许蕴书想，对方只是依恋在他是身边而已，或许是他想岔了，翡翠太过年轻，末世来临的时能有多大，连感情观都不一定确立，他相信今晚他只是无心之言。 他们有的是时间互相理解。 许蕴书抱着麦克，麦克的手臂自动交缠着他的脖子，两人相拥而眠，屋内的绵绵温情温暖如春，像是坠入一个软软的美梦。 许蕴书看着窗户，淅淅沥沥的雨声仍连绵不停。第一次，他感觉屋内外的世界隔绝开来，那些日复一日的夜晚，已经有所不同，黑暗和寂静无法渗入到他的世界。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麦克梦到自己还是许蕴书的猫的时候，他睡在一个破旧的猫窝里。之所以破旧，是因为麦克总觉得这个猫窝不舒适，总是硌得他很疼，有时被弄烦躁了就是一顿撕咬，才成了破破烂烂的样子。 麦克在梦中想着，难怪觉得身上哪里硌得很，原来是又睡回这个猫窝了。 不过虽然硌了点，还是挺温暖舒适的。 麦克动了动身体，想要离开那个顶住他的角落，但是转了一圈，身体就被按住了一样，动也不能动，而且那个硬硬的东西戳得他很难受，麦克顿时烦躁起来，这个破猫窝怎么还出现了新的功能，麦克张开嘴就要撕咬。 梦中的麦克一顿大撕大咬，棉屑飘飞得满地都是，但是不舒服的感觉仍旧缠着他，如影随形。 到底是什么？！ 麦克睁开眼，正对着许蕴书琥珀色的眼眸，他的目光有些深沉。 麦克这时感觉嘴里有东西，舌尖顶了顶，才发现自己竟然咬着许蕴书的手指，连忙吐出来，对方的手怎么跑到他的嘴里了。 许蕴书的眼神更沉，下移到他的唇角。 麦克看到他的食指有些晶莹的液体，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会用舌头理毛，但是知道人类可不喜欢被涂上这些东西，于是揪起被单包住住对方的手指，顺带附带一个大大的笑容，想要揭过这一件事：“早上好。” 许蕴书瞥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回答，掀开被子起身。 看着许蕴书前往浴室，并且关上了门，麦克摇摇头坐起身，他刚才做了什么梦来着。 记得不大真切了，只记得应该是没有梦到鱼，那他为什么咬许蕴书开着。 麦克凝眉思索了下，目光在触到摆放着角落的猫窝时顿时恍然了。 话说刚才醒的时候也感觉许蕴书的床上有什么东西一直硌着他。 到底是什么，麦克掀开被子往里面找，但是床上明明平坦得很。刚才应该问一下许蕴书，但是他去洗漱了。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响起，麦克坐着一会，就感觉□□的上身被凉气激得起鸡皮疙瘩。原来一场雨后，天气竟然转凉了。 末世后，气温变化剧烈，夏天极为炎热，干旱让有些地方寸草不生。冬天的时候却则极为寒冷，更加奇怪的是春天和秋天倒是不明显了，夏天过后不过多久就会步入冬天。 许蕴书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麦克呆呆坐着吹凉，他皱起眉，大步上前，将其摁进被子中包裹起来：“你做什么？” 麦克平静的被包住，拉了拉被子，指着平坦柔软的床铺，道：“你的床在睡觉的时候硌得我很难受。” 许蕴书的面色有些古怪，咳了一声，将麦克露出来的小腿握住，缓缓的推到被子里。 “你感觉错了。”许蕴书平静的道。 “是吗？”麦克在床上摸了摸，仍旧有些狐疑，仍旧留有余温的床铺确实是平坦的。 “嗯。”许蕴书道，看麦克的举动，他已经确定麦克昨晚上穿着那样过来，实是无心之举，并没有任何邪念，甚至他这方面都还没开窍呢。这个认知虽然让许蕴书放下了心的同时，却也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倒可以确定，心存邪念的是自己了。 许蕴书的手指抚过对方的脚踝，缓慢而轻微，心中的躁动又起，麦克这才发现对方还没放开他的小腿，被弄得有些痒，于是将他的手出来。 许蕴书的手被拉开，也没有什么表情的起身，态度自然之极，麦克更是没有意识到被吃豆腐。 “穿好衣服起来。”许蕴书道：“我要出去一趟，如果你要一起的话。” 麦克点头：“要去，不过我得先回去和流阳说一下。”希望流阳今早发现他失踪后，没有太大惊小怪。 流阳没有大惊小怪，他努力保持着平静，做好了早餐，面色如常的坐在客厅等，果然苦口婆心是没有用的，昨晚又不知跑到哪去了。 麦克的去向在他进来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 他穿着明显不属于自己，偏长的衬衫和裤子，脚上套着一双皮靴，这打扮简直就是许蕴书的翻版。衣服虽然偏长，穿这麦克身上却没有太多的违和感，多亏那张漂亮的脸，和有形高挑的身材，看上去竟然还挺清新，就连孩子气挽起的过长衣袖都像是某种时尚。 但就是这样一个漂亮的人，只有流阳知道有多难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伺候的脾性不说，性格还非常自我，流阳跟在后面收拾一切烂摊子，到头来还得担任保姆的角色。 说没有不满是骗人的。要知道他的异能并不低，在基地里也是极为受赏识的异能者……幸好不是一直要这样下去，只盼望能快点完成任务。 “唔，你做了早晨？”麦克一进来就闻到了味道，他看着桌子上是食物，却只是摇头道：“没时间吃了，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流阳道。 麦克已经跑上楼去换衣服了，他将裤子和鞋换成自己的型号，往门口走的时候，流阳叫住了他。 “这几天，您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麦克匆忙的问，他急着出去，晚了许蕴书可能不等他。 “无法控制形态的感觉。”流阳道。 麦克的脚步顿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在刚到云舟基地的第一个星期还时常会有猫的形态蠢蠢欲动要冒出的感觉。 现在却很自如。 “没有吃药物了？”流阳道。 “……没有。”碧玺给的稳定药物很久没吃了。 这或许代表…… 流阳笑了笑：“恭喜了，您似乎化形成功了，此行的目的我们已经达到了。” …… 麦克站在原地点回不过神，没想到追求了这么久的目的真的达到了，这次不是差一点点，或是还有什么困难，是……真的成功了。 “另外，清扫丧尸的日子就几天后，到时我们完成了对云舟基地的承诺，一起出行前往清扫，结束后就可以回去了。” “医疗上的交易也已经处理完了吗。”麦克问。 “处理完了。”流阳迟疑的道：“您不会不想回去了吧？” “怎么会。”麦克飞速的否认。 “这样我就放心了。”流阳笑：“不然可不好交差。” 麦克走后，流阳独自对着丰盛的早餐慢悠悠的吃。他是五感异能者，在制做食物和追踪目标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作出来的食物十分美味。 第一项任务完成了，剩下另一项也已经准备齐全，可以着手进行了。 63.第六十三章 荣幸 麦克坐在议事大厅的里间，外间有许多人，麦克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也不感兴趣，自觉的留在里间。 若是在许蕴书家中，他懒得避讳，但如果是这种正式的场合，他一个“外人”凑去听也实在奇怪，麦克这点意识还是有的。 何况他原本想的时刻紧跟着许蕴书，现在好像没有意义了。 百无聊赖的时候，门被推来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麦克面前。 “夏飘？”麦克惊讶道，自从上次宴会，他就未再遇见对方 ，没想到她出现在这里，看来这次的议事和曙光基地有关。 里间有一个小小的吧台。 夏飘坐在麦克旁边，熟练的抽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吸了一口，云雾从她口中吐出，模糊了面容：“进来抽根烟，和这些基地的上层扯皮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她看着麦克：“你们灰城也这样吗？” 麦克摇了摇头，灰城里一般事务苍耳决定，最终碧玺决定，没有异议。 “其实云舟也还好，曙光比之大得多也复杂得多。”夏飘道：“许蕴书是首领，所有人都听他的，但刚才他一言不发，看着手下一句又一句的质疑我……只要能说服他，此行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你打算说服他们做什么？” 夏飘道：“提取丧尸晶核力量的技术，他们想要那个。” 麦克看夏飘燃尽了一根又要点燃一根，不由出手阻止了下，他知道这东西不好。 夏飘有些意外，继而拂开麦克的手，打火机的火焰点燃袅袅香烟，她朝麦克吐了一口烟圈，勾起唇角笑了：“这没什么，我在曙光一天可以抽掉两包。” “为什么说的是他们，你不想要吗？”麦克道。 夏飘耸肩：“我想不想要不重要，总之任务成了我在曙光的地位将大大提升，所以我得说服许蕴书。” 麦克觉得对方的希望不大，但看上去夏飘过的一点都不愉快，他不想再给对方泼冷水了。 夏飘打量了一眼麦克：“你和上次看上去不同。” 麦克疑问。 夏飘道：“首先，比上次精神了，其次，你穿成这样……是想s许蕴书吗？我有点被吓到了。” 她的眼神分明没有被吓到的感觉，麦克注意到夏飘眼角描着眼线，抽烟的样子竟然显很熟练，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而已。 麦克回头看着前面，没有说话，他上次不精神是因为失眠，今天才睡醒。至于穿成这样，他是无所谓穿成什么样。 夏飘忽然靠近麦克，她大大的眼睛直视着麦克：“我上次说的话你没有听进去吗？” 麦克稍稍远离了一点，对方身上浓重的烟味让他有些皱眉：“什么？” “许蕴书，我叫你不要接近他的。” 麦克道：“我知道，但我有自己的事情。”恐怕夏飘眼中，许蕴书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吧，事实从她的角度，这完全是有依据的，就连麦克，也觉得她并没有错。 “你什么都不知道。”夏飘笑起来，拉回了身子：“也根本没把我的劝告听进心里。” “谢谢的好意。”麦克真心道谢：“……而且我过几天就要走了，这个月清扫丧尸后，然后回灰城。” 夏飘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我要回去开会了。”说着她起身。 “你不信？”麦克道。 夏飘回头看着麦克：“你们现在感情正好，怎么舍得回去呢。” 麦克觉得这话有未尽之语，静静等着。 “前几天你们不是还感情好到抱在一块，唔，就是在他的书房。” 麦克回忆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你怎么知道？” “忘记我的异能了么。”夏飘道，开门走了出去。 议事结束后，大厅里只剩下许蕴书和夏飘，其他座位空荡荡的，偌大的会议桌，许蕴书和夏飘各坐一方，中间隔着长桌，像是敌人分庭抗礼。 许蕴书：“已经结束了。” “但是你们并没有给予明确的答案。”夏飘道。 “这需要再议。”许蕴书平静道。 “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又一个再议。” 许蕴书挑眉：“那你想要什么，一个明确的拒绝吗？” 夏飘顿住，其实许蕴书的态度一直都是一种婉拒。但是要她放弃，直接回去是不可能的。而现在的任何示弱也是不应该的，夏飘很快回击：“作为南方三大基地最大的曙光基地，代表着人类复兴的希望，也将重振人类新时代的责任背负在身上，我们本该同舟共济。” 许蕴书面无表情：“将你们那一套收回去，我只知道你们想要毫无付出的拿走我们的研究成果。” 夏飘还要再说什么。 “送夏小姐出去。”许蕴书道。 守在门口的异能者闻言打开门，夏飘看了一眼，对于这样明着赶人的行为稍感意外，而她身后的异能者脸上则露出愤愤的神色：“你们应保持该有的风度和礼仪，而不是这样对女士无礼，迟早你们会后悔的。” “好的，不送。”许蕴书道。对于长时间的拉锯战，他也已经很不耐烦了。 等到人一走，许蕴书就快步走向里间，打开门，麦克趴在吧台上，似乎睡着了。 许蕴书轻轻的走到他身旁，麦克却抬起了头。 “很无聊？看来我不应该带你过来的。” 麦克摇了摇头：“可以走了吗。” 许蕴书：“走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麦克抬头。 “方才夏飘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麦克道：“她只是进来抽根烟。” “还有呢？”许蕴书轻轻道，却含着不容质喙的气势，让人无法逃避，麦克感觉此刻的许蕴书有些某种锋利，他站在旁边，高居临下，让麦克有些不舒服，但还是道：“叫我不要接近你。” 许蕴书俯下身，圈住麦克，盯着他：“你怎么说。” 被这样的紧迫盯人搞得莫名其妙，麦克不知许蕴书这么霸道，但是他现在也没心情跟他闹脾气，直接道：“没答应。” 许蕴书点点头，似乎满意了，直起身，他对麦克说：“无论其他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你只要信任我就好。” 麦克突然意识到许蕴书是怕夏飘对他说什么他的坏话吗……其实根本不用夏飘说什么，他非常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深刻体会过。 此刻许蕴书说的信任听在麦克耳中像某种讽刺，他确实信任过对方，全心全意的，结果换回来什么。 将麦克的沉默理解为默认，许蕴书直起身道：“走吧。” 麦克弯下腰拿靴子，许蕴书才发现他将靴子给脱下来了，皮靴有着长及小腿的鞋带，脱下来和穿上去都不容易，麦克将脚伸进去，要去系那复杂又长的鞋带。许蕴书却先弯下腰，很自然的帮他缠绕。 麦克有些意外，看着许蕴书修长的手指在他的鞋带上绕，估计他也还是首次帮人做这种事，稍微有些笨拙，但是很耐心的一圈一圈绑好。 麦克看着许蕴色的头顶，褐色的发丝，他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着对方。 “好了。”许蕴书站起来，看到麦克发呆，挑起唇角：“对于我的讨好，或许你该有些表示，而不是发呆。” 麦克回神：“我也是第一次让人绑鞋带，其他人还没接近就被我踹出去了。”平常时，麦克根本不愿让人接近的，言下之意，我允许你靠近这件事也很稀罕。 听到这样的回答，许蕴书并没有生气，他看着麦克骄傲的模样，抬起对方的左手落下一吻，风度翩翩的笑了：“那真是我的荣幸。” 麦克原本以为在几天后，清扫丧尸的活动结束他就可以回去了，他现在正在烦恼那失踪的铃铛，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基本可以确定不是谢雨葶许蕴书等人拿的了，如果有识得的人拿到了，不能这么无声无息才对。 有鉴于许蕴书最近态度大变，麦克曾怀疑过对方，但也不合理，许蕴书总不可能脑洞那么大，猜到他是一只猫？ 很快，意外的事发生了，让麦克暂时将此事抛之脑后。 云舟基地取消了清扫丧尸的活动，因为晶核力量的提取技术数据丢失了。 “作案的人一定还在基地里，封锁基地，不能让任何出入。”西诺第一次疾言厉色，这是他的心血。 修齐道：“会不会和曙光基地有关，之前还好好的，她们一出现，正好在被我们婉拒送出技术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 “不一定，他们没有条件才是，他们的动态一直有人监督，并无异常。”谢雨葶分析道。 西诺道：“别忘了他们来的领头人是精神系异能者，异能难以捉摸。”他说道这，突然一顿，问起许蕴书：“听说她在上次会议结束后很不满，手下甚至出现威胁？” 许蕴书坐在中间，出声道：“夸张了点，是有不满，但我认为他们没这么愚蠢。” 修齐：“所有人都有可能，尤其是曙光和灰城的人。” 修齐心思不太细腻，随口说了出来，倒是西诺和谢雨葶在听到灰城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许蕴书，他和翡翠最近的相处，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 许蕴书面色不变道：“封锁基地。” 也就是这样，麦克出不了基地，更不要说回去了。 64.第六十四章 线索 天还没亮，麦克从床上坐起。许蕴书正好走出浴室，他的发尾有些湿润，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和袖扣。 许蕴书听到了动静，头也不回：“天气有些凉。” 不用许蕴书提醒，麦克已经缩回被子中了。 在许蕴书的强烈要求下，他晚上的时候穿上了睡衣，只不过天气越发寒冷，才坐了一会儿，麦克就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因为刚睡醒，麦克缩在被子里，动作迟缓道：“我不和你出去了。” “嗯。”许蕴书转身：“这段时间基地很忙碌，如果有事，可以到研究院找我，或者直接和巡视基地的队伍说。 这几天基地防卫增加，甚至派出了修齐组建了巡逻队，找寻一切可疑的人物，整个基地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所有人都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你在想什么？”许蕴书皱眉，走到麦克身边坐下。 麦克道：“数据丢失的事情有线索了吗？” 许蕴书淡道：“我会处理好的，过几日就解决了，这几天你少到街上闲逛。” “哦。”麦克道：“我听说这事可能和曙光基地和灰城有关。” “你到哪听到的。”许蕴书顿了顿，将手放在麦克头上，轻轻梳理他有些凌乱的发尾：“事情还没定论，我相信你。” 麦克没有说话，关键他自己都不能确定流阳有没有做些什么，但昨天他才说了离开的事情，总不可能搬起石头自己的脚吧。 麦克将被子一翻，重新坐起来，一脸严肃：“如果有线索告诉我……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麦克身上穿着珊瑚绒的睡衣，暖黄色调软绵绵的，上面一只卡通的猫。 这是许蕴书挑的。 翡翠似乎对黑色情有独钟，他对上面猫的图案很满意，对于暖黄色调却一直不满，还是在许蕴书的说服下才穿上的。 想起对方嫌弃不情愿的模样，许蕴书心中有些柔软。 “你再睡会。”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将麦克摁平裹在被子中：“我要出去了。” 现在天还没亮。 许蕴书走后，麦克躺在床上，却已经毫无睡意。 他没有给他肯定的答案。 麦克进门的时候，流阳叫住了他。 “恕我直言，您身上的功德已满，请不要和云舟基地的首领接触太多为好。” 流阳道。 麦克顿住脚步：“我没管你做了什么，你还想干预我的事？” 流阳：“不敢，只是接触太深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您的哥哥也不会乐见其成。” “碧玺？那你做了什么他乐见其成的事。”麦克道。 “我的一切行动都遵循首领的指示。” 麦克挑眉：“包括偷人东西。” 流阳道：“如果我说这次的事与我无关，您相不相信。” 麦克：“最好是，我不想卷入麻烦中，也不想基地都出不成，要被当做小偷关在在这里。” 流阳：“放心。” 许蕴书坐在议事厅里，协调着基地的封闭事宜，就听属下来报，夏飘在大厅等候，自称可以提供数据丢失问题的线索。 许蕴书和西诺对视一眼，对此感到意外。 自从研究院传出数据丢失的消息，灰城和曙光行事都低调了许多，但仍然逃不过盘查的命运，他们倒也配合也懂得避嫌，没想到这当头夏飘会过来。 “让她进来。”许蕴书。 夏飘进来后，环顾四周，这里都是云舟的骨干，许蕴书高居上座看着她。 夏飘笑道：“上次我们谈的事情还没结果，说好的再议此次不来，我只好后者脸皮来看看了。” 西诺语气沉沉：“我基地现在内务出现了问题，无暇他顾，多有怠慢得罪了，等着段时间过后自然会安排时间。” 许蕴书单刀直入：“你能提供什么线索。” 夏飘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也是巧了，我正好知道数据丢失那天，午夜，灰城那个叫流阳的人，在研究院的外围逗留了许久。” 许蕴书还没开口，其他人就忍不住露出质疑的眼神：“如果是这样，你当初又在再哪，是否也在研究院逗留到午夜？” 夏飘道：“我想要知道什么，不需要自己在那里，对于我的异能想必你们有所耳闻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人道：“监控录像中并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夏飘：“仪器是死的，异能者早就不应该依赖这些东西了。” 末世后，异能者的异能千奇百怪。对此，研究院的防护一向很严密，从外围到内围，足足有十数层，距离研究院数百米开始就在防护，而且研究院的占地范围极广，就连普通研究人员也只熟悉自己所在研究室的地形，外人进入根本不可能知道数据库在哪。 同时出入的人都需要经过严密的盘查，带入研究院的东西也经过了特殊的处理，保证没能留下一丝线索。 想到这，西诺眼睛突然一沉，确实，所有东西都经过了特殊处理，除了一样…… 西诺突然道：“我想起一件事。” 所有人都看着他，西诺看着许蕴书。 许蕴书知道对方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说，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下去。 夏飘起身：“希望你们能抓到那小贼。”她叹道：“末世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身边最信任的人可能只是为了你所拥有的某些东西接近。” 议事厅只剩下两人。 西诺道：“有一样东西没有经过处理程序直接被带进了研究室的核心位置。” 许蕴书其实也想到了，他不语。 “就是你转送给我的那个丧尸晶核，因为是少见的丧尸王晶核，我直接在下午就带回去研究了。”他脸上有一丝懊恼。 “如果有在在上面做了记号……” “只有记号是不够的，研究院的占地面积极为广，再厉害的仪器都无法穿透防护层层，除非有外人进入了研究院……” “而且进去的人恰好是一名五感异能者。”且极为优秀，只有这样才能顺着晶核上留下的气息找到研究院的核心地点。 巧的是，流阳就是一名优秀的五感异能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一切就是早有预谋的，且研究院也混入了对方的内应。 “我这就回去查看。”西诺觉得一刻也不能等了，他起身快步走到了门前，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自己的朋友，犹豫道：“如果真的是……” 那个晶核是翡翠送给许蕴书的，想到这，西诺就有些担心，这段时间许蕴书对翡翠的态度变化明显，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如果翡翠接近许蕴书的目的真的是为了这个，那后果不堪设想。 西诺不知该为谁担心多些。 许蕴书猜测到原因出在晶核上面后，就很沉默，现在看着西诺的眼神，很自然的回视。 他道：“除了翡翠，能接触到那晶核的人很多。” 言下之意是相信不是翡翠干的了。 他越是这样，西诺心中越是不安，若翡翠就是刻意而为的呢，毕竟他是灰城的人，为了基地的利益，做什么都是可能的。 到时许蕴书的信任遭到背叛，恐怕不是单单翡翠一个人遭殃的问题，谁来熄灭许蕴书的怒火。 许蕴书走出议会厅的时候，有个人在外面等了他许久。 夏飘立于大扇的落地窗前，双手抱胸，整头长发干练的绾起，从侧面看过去，整个人利落而锐利，像是一把细剑。 许蕴书走近，淡淡道：“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让云舟和灰城的关系恶劣，好从中得利，或另有想法，总归不会真心想要帮云舟找出人。 夏飘看了他一眼，笑道：“自古英难过美人关，只是那美人如果带着毒，你还愿不愿接近呢。” 许蕴书一手插入裤袋，和夏飘并肩而立，从这里看下去，可以看到西诺匆匆的背影，他淡道：“你管得太宽。” 夏飘牢牢盯着他：“你的小情人现在可不太好，基地里所有人都在怀疑他，包括你那些手下。” 许蕴书皱眉又舒张开来，“这又如何，只要我在身边，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是吗。”夏飘道：“你相信他是无辜的，他就真的无辜吗，或许身边最信任的人，可能只是为了你所拥有的某些东西接近你，你以为对方是天使，事实上他是恶魔，你以为看见了阳光，那却是黑暗前的幻觉。” 夏飘语气平淡，却暗含深意。 许蕴书听出来了，平静无波的道：“那是你遇见的，不是我。” 夏飘转头，眼神第一次恶狠狠的：“我等着看，你也会遭报应的！” 另一边，阳光明媚，驱散了寒意，虽然许蕴书交代过不要到街上乱逛，麦克无聊之下仍旧出去了。 他遇到了熟人贺萱，也第一次面对云舟基地的人怀着敌意的挑衅。 65.第六十五章 冲突 云舟基地末世前的建筑物保存得很完整，只是用处都大不一样了。基地中并不养闲人，即便是普通人，也会安排些任务。 麦克站在一个以前似乎是露天游泳馆的地方，这里完全被改造为果蔬园，末世后，植物有些变异不可食用，有些则被恶劣的环境影响无法生存，这些留下来的这需要用心养护，以供基地中人们的食用。 麦克来这里只是因为无聊，正好路遇贺萱，便一路跟了过来。 在基地的一个月里，麦克都未曾遇见对方，没想到她现在是在这里工作。 唔，可能还是这里的负责人。 贺萱经过的地方频频有人向她点头示意，有一人跑过去说了什么，贺萱就改变了去办公室的步伐，往蔬果园入口走去。 麦克想要跟上去，没注意到身旁集聚的人多了起来，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其中一人忍不住上前挡住他的去路：“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 麦克站定，这才发现很多穿着制服的人都看着他。 他想了想，掏出一张小牌递给对方。 这一张小铁牌可以证明他的身份，灰城基地的人在来后都分发到一张，上面显示哪些地方他们能够进去。 他记得蔬果园是可以进去的。 那人却没有接过，看着麦克十分醒目的绿眼黑发，基地里这样的容貌十分少见，何况麦克的相貌特征本就明显，那人虽是第一次见到麦克，却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其他人见有人围住了麦克，也纷纷聚拢过来，围在他周围，窃窃私语。 麦克皱眉，眼前的人还犹犹豫豫的站在他身边，麦克已经没了耐性，他绕过对方，直接往入口走，所有人让开一条路，却一直盯着他，他们都是普通人，对于异能者有着天然的畏惧，并不敢强行再上前阻挠。 “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魁梧的异能者分开众人走出来，红发似火，满脸桀骜，一看就不是善茬。他身后带着一众异能者，穿着统一制服，显然是蔬果园的护卫人员。 麦克停顿下来，有人在红发异能者耳边低语了几声，那人就朝着麦克走来。 “你就是灰城的翡翠？”那人道。 麦克没说话。 “从蔬果园出去，这里外人不可进入。” 麦克道：“我的铭牌上显示可以进来。” 那人瞥了一眼铭牌，“非常时刻，基地里所有的设施都不欢迎灰城的人进来。” 麦克：……？ 麦克环顾四周，感觉到了明显的不友好气氛，流阳和他解释过基地里研究技术失窃的事情和灰城没有关系，许蕴书的态度也未曾改变…… 倒是许蕴书交代过这段时间不要基地里乱逛，原来是这样吗，云舟中对灰城的反感情绪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红发异能者说得还算客气，但根本不拿正眼看麦克，一副赶人的态度。 麦克还从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感到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你阻止得了我？” 麦克道。 那人一顿，抬起头：“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麦克：“你又能怎样。” 红发异能者本来也就不是个好脾气的，被麦克一挑衅，身上的气势顿时显露出来。 “你们围着做什么。”有个悦耳的声音道。 原来是贺萱隐约看到了许多人围在这里，走了出来。 红发异能者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收敛气焰，看也没看她一眼：“如您所愿，我正在维护蔬果园的安全。” 贺萱看了一眼麦克，也猜到了他的身份，“我们蔬果园被谁入侵了？” 麦克道：“显然不是我。” 贺萱道：“刘赤，别找事。” 红发异能者道：“恕我直言，这是我的职责，和您没有什么关系。”对于贺萱，他显然并没有太多的敬意。 贺萱脸涨红起来，似乎是被气到了，眼睛红得像是敢怒不敢言的小白兔。 麦克眼睛闪了闪，哼了一声：“欺负女人算什么。” 红发异能者：“末世后没有男人女人之分，弱肉强食。” “那我不介意和你打一场，让你有机会膜拜一下强者。”麦克道。 贺萱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阻止，却被一口打断。 “地点。”生怕麦克反悔似的，红发异能者立马道，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彩。 许蕴书听到麦克去了蔬果园甚至还和人起了冲突，已经约战在沙地的时候，心中是无奈的。 谢雨葶闻言道：“一定又是刘赤那蠢蛋，没事找事，我们应该把他扔出基地，而不是放在蔬果园当护卫。” 修齐道：“虽然他个性暴躁不听从指令，但是异能等级高达七级，也立下不少功劳，总不能赶出基地。” “那也不要放在蔬果园啊。”谢雨葶愤愤道，她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现在正好借这事除了也好。 修齐瞟了她一眼：“秉公处理而已，毕竟那里比较平和，谅他也翻不了天。” 谢雨葶：“蔬果园的领头人活该遭罪吗！” 这时候许蕴书已经走到了门口淡道：“你们慢慢吵，我过去处理烂摊子了。” 两人顿时住了嘴，也连忙站起来。 谢雨葶在后面嘀咕：“怪得了谁，翡翠性格也不好，现在这个时候不避嫌，还敢在基地里乱逛。” 等到许蕴书和谢雨葶到的时候，麦克和刘赤的胜负已分。 麦克将刘赤一把掀翻，踩在脚底，问道：“你说，谁是强者？” 刘赤一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不是速度异能者吗，怎么可能……。” 也不怪他震惊，因为翡翠是速度异能者的事实在许多人心中根深蒂固，而刘赤的异能很不幸的是——火系。 麦克怕什么都不会怕火系，那根本没法伤到他。 麦克脚尖一用力，对方顿觉胸口一阵剧痛，脸色忍不住泛白。 “你说谁是强者。”麦克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刘赤感觉到了羞辱，大庭广众下，所有人都在围观，他恶狠狠瞪着麦克，似乎想要将他生吞活剥，要紧牙齿，不发一言。 麦克挑眉，脚下再次用力，这下可是毫不留情，刘赤顿时觉得胸口一闷，一口腥甜就涌到嘴边。 “翡翠……可以了。”贺萱在一旁道，呈西子捧心之态，两眼发光，脸上泛着绯红，她冲了上去，在翡翠身边一脸深情的站定。 许蕴书：…… 谢雨葶：…… 修齐：…… 发生了什么。 现在场面有点滑稽，就像一幕乏善可陈的剧，有面色丑陋的反派，主人公终于正义战胜了邪恶，赢取女主人公的芳心…… 麦克终于放开了对方，将他一脚踢到一旁，滚了几圈，才有人上前扶起。 “咦，你们也来看？”麦克看到了许蕴书和修齐等人，有些意外。 我们是来阻止的。三人脑海中浮现字幕。 “已经结束了。”麦克惋惜：“应该早点来。” …… “咳。”修齐开口，却是叫住了正想溜回去的刘赤：“站住。” “你和我保证过什么，不再闹事，平日你不尊重上司也就算了，现在呢。” 刘赤一甩胳膊，扔开扶着他的人：“不用你说，云舟基地我也不会再待着了。”他冷冷道，就要转身。 麦克：“站住。” 刘赤原本不想理会，但是一到气流束绊住了他，一抬不扑的一声就狼狈的倒在地上。 许蕴书面色淡然，似乎不是他做的一样。 麦克：“你还没向贺萱道歉。” “道什么歉！”刘赤吃了一嘴土，愤愤道。 麦克看出许蕴书等人的疑问，解释道：“方才他对贺萱一点敬意都没有。” “嗯！”贺萱道，那声音竟然像是十八岁时候的娇嗔，听得所有人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是翡翠帮我出面的。” 谢雨葶突然脸色一黑，将贺萱拉到一旁说着什么。 许蕴书微笑：“英雄救美？” 麦克看了他一会，诚实的道：“不要笑了，皮笑肉不笑，怪可怕的。” ……然后麦克就被许蕴书拖走了。 另一边，谢雨葶和修齐打了一个招呼，带着贺萱离开，刘赤也捂着胸口站起逃开，只剩下修齐站在原地，和“观众”们面面相觑，只好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烂摊子。 “看什么，都回去工作。” 回去的路上，麦克奇怪：“为什么他们对我很不友好。” 许蕴书：“我会叫人去管教，不用在意。” 麦克仍旧郁闷。 许蕴书：“另外，对于这件事，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麦克疑惑。 许蕴书一边开车，一边道：“刘赤对贺萱不敬，与你何干。” 麦克当然不能说因为我认识贺萱，她还救过我之类的话，于是他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许蕴书动作一顿：“我听到的说法，是你先和刘赤起了冲突。” 麦克点头：“所以我更不能置之不理了，她受了我的连累。” 许蕴书直接将车停下，对着麦克道：“比起这个说法，我更喜欢听到你是为自己出气才去打架的。” 麦克：“为什么？” 许蕴书身子探近了麦克，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我不想要你为任何人做事，如果要，只要为我就行。” 麦克正要继续问为什么，突然听到咔嚓一声，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推开许蕴书。 ……果然，对方趁着他不注意将安全带扣上了。 麦克和安全带难分难解的纠缠时，许蕴书重新开车，慢悠悠的道：“好孩子要系安全带。” 第六十六章 消失 早晨，天气越发寒冷，冷风刮起薄薄的窗帘，麦克站在窗边，感觉丝丝寒气刮在脸上。 许蕴书越发忙碌了，似乎调查有了头绪，今天一大早便出去了。 麦克将视线转回来，看着对面那栋相似的房子。 昨天的事情一直在麦克的心思盘旋，饱含怀疑的眼神，隐隐的敌意，语气中的防备……不仅仅是那个红发异能者，就连那些普通人的肢体语言都透露着某种信息。 就像是看着小偷一样，麦克皱起眉。 云舟研究数据丢失的事情到底和灰城有没有关系，麦克问过许蕴书，他避而不谈，只说相信他，流阳也否认了和自己的联系。但是这一切气氛显示着，灰城或许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件事。 麦克起身穿衣，因为寒冷，还从许蕴书的衣柜里翻出一件米色的风衣穿上。 他打算去找流阳，这次一定要问得清清楚楚。 麦克正经过公路往对面走的时候，一阵引擎声呼啸而来 改造过后的法拉利呼啸一路招摇，朝着路中的麦克冲过来，麦克甚至可以看到驾驶座上贺萱兴奋的脸。 麦克：…… 他身手矫捷的躲过，才免了一场灾祸。 “翡翠，上来！”贺萱热情的招呼着他。 麦克犹豫的看了下对面的房子。 贺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没去过，会很好玩的。” “快上车啊，快点。”在贺萱的不断催促下，麦克终于上了车，决定回来再去问也是一样的。 贺萱神神秘秘的对麦克道：“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很多人都不知道。” 麦克也好奇起来：“哦？” 贺萱道：“我原本也是不能进去的，但是将雨葶的车偷开出来了，他们看到车就让人进的。” 麦克警惕：“不会又是基地的时候禁入地点。” 贺萱道：“不会，是个娱乐场城。” “娱乐场城？” “对，梦影天阁。” “到了。”车行驶了一会儿，直到偏僻之所，贺萱道。 麦克只见到一栋平平无奇的两层楼，坐落在荒凉的土地上，贺萱开着车进入车库，这个车库去很大，一下去像是竟然另一个世界。在入口有人肃手而立，穿着笔挺的制服，白色手套，麦克一眼就看出这个守门的竟然是个异能者。 贺萱开着谢雨葶的车进去，果然没有人阻止。 一进去，麦克就觉得自己好像穿越到了末世前的时候。 金碧辉煌的装饰，从一个大厅走到另一个大厅，歌舞，影剧，旱冰场，赌场应有尽有…… “我也是听人说过的，和末世前真的好像。”贺萱感叹。 麦克看到一个头上戴着兔耳朵的女人走过来，目光不禁被吸引，对方的衣着少到只剩下几片，完全遮不住火爆的身材。 那女人发现麦克看她，抛了一个媚眼。 贺萱看到后，再次感叹：“昨天谁说末世后女人男人没差别的。” 麦克竟然直接朝着那兔女人走过去，他身材高挑，虽然稍瘦却不显得弱，穿着米色的风衣，踏着步伐走过来的时候，衣角带着风。 兔女人看着麦克那双深邃碧绿的眼睛直视着她，这样走过来，哪怕历经风霜，也不由心口砰砰跳。 麦克走到兔衣女身边，看了一眼她的兔耳朵，手痒痒的：“有猫的吗？” 兔衣女一愣，才反应过来，有些遗憾麦克的喜好和自己今天的衣着不同，但还是靠近对方，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道：“我的朋友今天穿的是猫衣服，你有兴趣吗。” 麦克刚要点头，贺萱却将他拉走了。 贺萱：“我不是带你来搞男女关系的，我们去吃饭，等下我要去做个美容，末世后我都没做过了，雨葶不肯陪我来。” 麦克：…… 贺萱点了一个包间，两人落座，因为包间内温暖，麦克将风衣脱下，吊在衣架上。 贺萱道：“这里都是云舟基地上层过来消遣时间用的。” 麦克：“许蕴书也来过吗？” 贺萱摇头，遗憾道：“他们根本不来，也不赞同手下来，说是太虚假。” 包间里装饰着金色的雕花，灯光黯淡却色彩鲜艳，透着一股子幽静，这一切似乎是为了满足许多人心中对末世前生活的向往，没有血腥，只有安乐。 贺萱：“你先坐着，我去趟洗手间。” 麦克自己坐在包间里，有些无聊，一阵隐约的声音传过来，听到晶核和灰城几个字，他不由起身起身，靠近隔间的木板，仔细听。 旁边的包间坐着的是几个云舟基地的高层，对于西诺和许蕴书那日的交谈，他们并不知道，但从后面的西诺盘查晶核，这种种举动，也有了自己的联想。 包间的隔音效果还是可以的，除非是五感异能者，否则轻易不能听到。麦克不是五感异能者，耳朵却比人类灵便些，他贴着听了一会儿，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他就被流阳利用了。 想起流阳十分赞成他送晶核给许蕴书，还曾经拿去细细包装，过后也经常提起…… 麦克觉得里面的猜测或许不需要猜测，就是事实。 麦克内心涌起一阵愤怒，流阳竟然骗他，麦克一刻也不想多待了，想要冲到他面前质问。 贺萱重新进来的时候，发现包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件米色的外套还静静的挂在原处。 听到麦克被贺萱带到梦影天阁的时候，许蕴书正在忙碌。西诺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众人已经着手将想要将研究院的防备措施改的更为完美。 “什么时候去的？”许蕴书。 “一大早，就在七八点左右，驻守在梦影天阁的人发现的。” 对于梦影天阁这种地方，许蕴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会让其逃脱自己的掌控，到处都有着自己的人，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他想了一下，就是在自己刚离开家不久。 许蕴书扔下笔，如果不把他逮回来好好教训，是没心情做事了。 许蕴书起身，将椅子往后拉，对着一众建立防护的设计人员道：“你们先想想，晚上给我一个方案，接着再完善。” 许蕴书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出了会议厅。风风火火赶来的西诺险些撞上他。 “怎么了。”许蕴书扶住对方的手臂。 西诺：“结果出来了。”他的脸色不大好，许蕴书明白了什么，沉默下来，吩咐后面追上来的修齐：“你先到梦影，将翡翠带到我家，派遣人手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入，也不许他出来。” 修齐：“恐怕他不一定听我的。” 想起翡翠的性格，许蕴书沉思了下：“带上b组小队。” 修齐点头应诺，就要转身的时候，谢雨葶也出来了，她道：“替我送贺萱回去。” 许蕴书：“谢雨葶，你带着c组先控制住灰城的其他人。” 谢雨葶看了西诺和许蕴书两人一眼，看来研究院数据的丢失果然是灰城做的手脚。对此，她多看了许蕴书一眼，发现他面上没有其他表情，还是往日运筹帷幄的模样，只不过被翡翠背叛的感受，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点了点头，很快前往调派人手。 许蕴书转身往书房走。 会议厅旁边有着专属于许蕴书的书房，这里才是他日常的办公场所，只是自从翡翠到了基地后，这个地方慢慢的被荒废了，只有鲜少的时候，许蕴书会在这里处理公事。 西诺进来的时候，许蕴书正背着他刷的一下将拉上窗帘，帘布轻轻摇曳。 厚重的暗红色窗帘沉沉的盖住窗户，只有一小片光在拉开的地方照进来，书房里的气氛莫名的压抑。 许蕴书回来坐在书桌前，那一束光正好到他的脚下，而他的身影则半融入黑暗中，看不到表情。 或许许蕴书不想让他看得他此刻的情绪。 西诺心中了然，这一刻，那个在大厅前雷厉风行安排好一切的人似乎不见了。 沉默了一会儿，许蕴书开口了：“结果怎么样。”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还是问道。 西诺将口袋中的东西拿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上，移过去：“这枚丧尸王的晶核确实被留下了某种气息，仪器探查不出，我找来了这方面的异能者，才判断了出来……内应也能确定是谁了，是个实习研究员，他和灰城的女队员背着家里偷情，为了更为保险，将人带进了研究院。” 许蕴书没有说话。 西诺接下去道：“就在他们忙于偷情的时候，那个灰城的队员已经暗中将流阳放了进来。” 西诺抬起头，许蕴书的面容看不到真切，模糊的黑暗中，他只能见到对方不断摩挲着那枚淡紫色的晶核，晶体的棱角反射着尖锐的光芒，有什么东西在压制中越发沉淀强烈。 西诺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硌达一声，晶核被扔在桌子上，许蕴书探出身子，面容出现在光照的地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时白的似抽干了所有的血，琥珀色的眼眸却越发幽深发亮，阳光眷恋着他半长的发丝，许蕴书嘴角一勾：“有什么事，我说过了，就算晶核上真的被动了手脚，那也不一定是翡翠所为。” 西诺看着对方虽然俊美，却恍若传说中吸血鬼般的模样，心中感到一丝寒意。 如果和翡翠有关呢。 正在这时，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奔跑声响彻楼层，有人向这边急切的奔跑，半开的门被一把推开，修齐冲了进来。 “灰城的人全部消失了！翡翠也不知所踪！” 许蕴书的话音犹在空气中未散，发展却像是一个巴掌，活生生的想要将人的一丝念想都截断。 西诺猛地看向许蕴书，果然他嘴角的笑意已经凝固了。 第六十七章 压抑 麦克从昏沉中醒来，意识恍惚，但车轮的震动感，引擎的声音以及周身的气息让他知道自己在车里。前面开车的身影似乎是流阳。 这是要去哪？ 麦克缓了一会，昏迷前的记忆突然就蜂拥灌入脑海中，让他捂住脑袋□□了一声。 原本那天闯进房子里，想要质问对方，但是流阳看到麦克的时候却松一口气道：“我在找你，幸好回来了。” 麦克看着地上的行李和对方身上的衣着，那明显要出门的模样让他皱眉：“你要去哪？” 流阳提起行李，拉麦克的手臂：“跟我走，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就等你了。” 麦克一让身避开道：“怎么，知道事情败露了，就要跑，可惜云舟现在封锁得像是铁栏子一样，一只苍蝇也跑不出去！” 流阳：“我自有办法。” 麦克顿时大怒道：“你承认了？之前还骗我说不是那你偷的！” 他简直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暴跳如雷，在房里走来走去，接着停下来怒视着流阳，像是随时就要上来将他的脸给挠烂。 “事不宜迟，云舟比预想的早些知道了真相，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流阳道。 “你不是一切都有主张吗，碧手下的得力能手。”麦克站在一边嘲讽，在对方伸手过来的时候再次闪身避开。 流阳看着非暴力不合作的麦克，脸色从急切转为平和：“你想要所有队员在这里等死？” 麦克嗤笑。 “你不在乎？” 麦克道：“我要等着人来抓你，就算我自己也会被抓。”何况，事及两个基地的事，云舟也不可能随意处死一批异能者。 流阳眉毛拧起来：“为什么？” 麦克怒道：“你利用了我，让我把做了手脚的晶核送出去，现在我得背黑锅了！” 对于麦克的任性，流阳已经忍耐许久，但是此时此刻他还得耐心和对方周旋。 “好，我把研究院的数据给你。” 麦克狐疑。 “现在给我有什么用。” “你可以送还给云舟，而且里面记录着些有趣的事情，你会感兴趣的。” 流阳将手上的提包解开，递给麦克，麦克不接。 对方说不定已经拷贝了许多份，他拿了有什么用。 “笃笃。”敲门声响起，麦克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这时候会这样敲门的只有灰城的手下了。 “稍等。”流阳道，他向麦克解释，“应该是其他队员在催，我安抚下。”说着转身走到门边。 麦克余怒未消，眼神扫过，在被流阳放下的提包上停留了一瞬。 包的开口内看上去黑乎乎的，十分幽深，麦克想，一堆资料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吃。 那他为什么说我会感兴趣，里面有什么？ 麦克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流阳还在门口和队员说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那就看一眼吧。 麦克的好奇占据了上风。 他将提包捞起，打开看了一下。 什么都没有？ 麦克奇怪的探头，用手翻了下隔袋，果然是一个空包。正想抬头，忽然觉得手臂一麻，手中的包跌落在地。 麦克倒下的时候，正好看到流阳走过来，低下头看着他：“好奇害死猫……真是人间至理。” 流阳在包的外围放了一个小装置，上面设置了高浓度的镇定剂，侵害机体的□□对麦克用处不太大，倒是高浓度的镇定剂有麻醉效果，足够麦克睡上好几天了。 云舟基地的高层，恐怖紧张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的上空，所有工作人员说话声都不自觉放轻了，经过许蕴书所在的书房时，更恨不得能屏住呼吸，踮着脚尖飞速飘过。 “根据梦影天阁的口供，坐在翡翠隔壁包间的人是我们的高层人员，他们当时正在谈论对于灰城的怀疑和晶核的联想，估计翡翠听到了，所以连忙带着自己的手下逃了。”一名青年在书房里向许蕴书汇报着自己的调查结果，他的脸上仍带着青涩的气息，但能站在这里说话，可见能力之强，但是青年声音越来越低，在许蕴书的气压下，忍不住有点脸色发白。 西诺上前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示意他出去，在对方略显惊慌的背影中，他回过头接着说：“研究院的犯事人员经过盘问，详细的口供出来了。” “带他上来。”许蕴书双手交叠，高背椅背光，阴影拉得很长，他的面容隐没在黑暗里。 一个穿着研究院服饰的瘦弱男人被带了上来。 “你知道对方是灰城的队员吗。”西诺道。 “……不知道。”那人迟缓的摇了摇头，看着坐在首位的人，缩了缩。 “那你和她交往的过程中，没有想过她来自哪里？” 男人又摇了摇头：“我们没那么好……我是说，不是正经的，只是，只是……。”他嗫嚅着。 “只是什么。” 听到书桌前坐的人开口，研究员一阵瑟缩，却不敢不回答：“刚开始，我只是不忍拒绝她。” 在说了句后，发现没人出声，他鼓足勇气，接着道：“她突然出现，对我很好，会到我常去的地方等我，关心我，表现得那么喜欢，谁能想到，你们肯定不会想到的，她表现得那么真切，像是愿意为我作出一切，谁知道，她是有目的的接近！我也是无辜的！” 急于摆脱自己的罪名，他越说越激动，西诺听着感觉不太妙，这故事，不就是许蕴书和翡翠的翻版吗，他正要喝止对方，一声巨响突然传来。 许蕴书狠狠砸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响让研究员的话消失在喉间，一脸惊恐的张大嘴巴，西诺忍不住托了一下那并不存在的镜框。 书房外，所有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着半关着的门，尤如人惊弓之鸟。 许蕴书收回手，双手交叠，平淡的道：“见过一个叫做翡翠的人吗，绿眼，黑发，皮肤雪白，容貌艳丽。” 研究员瘫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直到西诺推了他一把，才回答道：“没……没见过，见过那个……叫流阳的，他那时没和我说他的真实姓名，后来你们审问的时候，照片我认出来了。” 许蕴书点头：“够了，带下去。” 西诺看了一眼吓破胆的人：“如何处置？” “送到水眉湾。” 水眉湾，那里有个湖泊形是弯眉，十分婉约的名字，但是却是丧尸的聚集区，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许蕴书的话，意思就是送去喂丧尸。 西诺再次托了托并不存在的眼镜，有人进来将惨叫的研究员拖下去，整栋楼都回响着他凄厉的叫声，但很快又被堵住了嘴，叫也叫不出口了。 西诺看着许蕴书，良久不知说什么。 修齐敲门走了进来：“车队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些擅长地形的异能者，是基地里的精英。” 许蕴书：“追。”他只说了一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麦克清醒过来，仍旧感觉身上绵软无力。 流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醒了？您已经睡了两天，我们再一天的路程就要到基地了。” “流阳。”麦克冷冷的道：“我要拧断你的脖子。” 流阳没有在意：“您不必生气，等到了基地时，我随您处置。” “包括被拧断脖子？” 流阳道：“相信首领不会让您这么做的。”而且麦克并不嗜杀。 麦克闭目养神，不想再多做口舌之争，既然已经昏迷了两天，那距离云州应该很远了，再想也无济于事。 车一个震动，又一个震动，麦克睁开了眼睛，流阳继续开着车，面不改色。 又一个震动，几乎整辆车都在颠晃。 麦克看了一眼外面，到处都是黄土疙瘩。 “你开来这什么鬼地方。”麦克道。 流阳平静的道：“我们被云舟的车队狂追，他们誓不罢休，我只好绕路开来这里了。” 麦克重新闭上眼睛，无视不断颠簸的车辆：“这一切都是碧玺叫你做的？” 流阳一边开车，一边道：“是的，我谨遵首领的命令，他在离开基地前给了我两个任务，在协助您化形成功后，就夺取云舟基地的晶核提取技术。” “碧玺……。”麦克轻轻的道，他还是闭着眼，但是咬牙切齿的意味非常浓厚。 流阳听在耳里，为自己的上司解释了一句：“首领是以您的需求为先的，成功之后才进行第二项任务。” 麦克没有说话，沉默了下，问道：“你是怎么从云舟里跑出来的。”那个时候，云舟基地应该是不下天罗地网才是。 “我习惯于做事情前先准备后，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对方一贯的忙碌有了解释，麦克道：“上次云舟东区的事情也是你干的？” 流阳谦虚道：“你首领的手段，为我提供了些时间，但是那里有丧尸王确实意料之外的事情。” 麦克冷不丁的道：“那时主张我一起去，也是嫌我碍事，想要将我赶走吧。” 流阳还没说话，麦克又道：“还有利用我，对我隐瞒事实，一件件，谁才是你的领头人？碧玺吗？如果我向碧玺要你，你说他会不会同意。” 流阳面色淡定：“首领不会任意处置立下大功的属下。” “是吗。”麦克也很淡定，“你在他眼中是人，甚至不算同类，你以为他会多在乎你的死活。” 流阳还是那句话：“首领不会同意的。” 麦克：“一次两次，他顾忌着你的功劳，我多要几次，还不是手到擒来，倒时你落在我手里，满心的抱负野心没法施展不说，天天沦落到给我刷碗递衣的日子，恐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流阳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麦克：“他根本不在乎身外之物，你在他眼中不过一物品，送了也就送了，我和他不仅是同类，还血脉相连。” 灰城里有异能者也有像碧玺麦克这样的存在，流阳知道他们不是人，但是占据着整个基地的主控权，行事任性，实力至上。 照以往碧玺对麦克的态度，他可不会照着人类约定俗成的规矩来办事，只会像麦克这样任意妄为，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麦克瞥了一眼对方紧紧握着方向盘，捏得发白的手指，知道对方是听进去了，心中不由稍稍解气。 只要流阳有自己的野心报复，就一定会多想。 灰城的车队一路驶进黄昏，接着漫天星挂上，夜幕降临。 丝丝的夜风吹进了车厢，麦克身上已经稍微恢复了力气。 自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流阳开口了：“要怎么样才能让您消气。” 麦克：“拧下你的头？” “您不会这样做的。” 麦克将车窗再拉下了了些，让美丽的星夜展现在眼中，寒气很重，他不由想起了落在梦影天阁的米色风衣。 麦克道：“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你我的麻烦。” 68.第六十八章 明了 西诺走了，暗沉沉的房间只剩下许蕴书一人，他将椅子转过去，背对着门口，苍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手指搭在扶手上。 门被轻轻的敲响。 “进来。” 许蕴书道。 方才向许蕴书禀报调查的青年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看到背对着他的高椅背，心中压力无限，刚才被拖走的研究员惨叫声仍在耳边，所有人都不想在这当头进来，只有他冒着生命危险来交差。 “首领，这是设计师们提供的研究院防护的设想。”他谨慎的道，将手中的文件放在书桌上。 青年看见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举起，掌心朝上，他反应过来，马上将文件拿起，走到对方身旁放上去。 青年不敢抬头看许蕴书的面色，一直以来，他对首领都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不，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是，不过在灰城的事发生的这两天，这种畏惧被无限的放大。 他低垂着眼，余光看到许蕴书的指尖翻动了几页文件，似乎在看。他站在一旁，虽然气氛让他犹如芒刺在背，恨不得离开，但却不敢打断他的思考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文件轻轻的合上，对方伸手将文件递到他面前。 青年连忙接住，听到一声轻轻的话：“叫他们重做。” 他没有说哪里不好，但是这是那些设计人员需要操心的事，青年听到这句话像是被解放了似的，马上转身要走。 “等等。”许蕴书的声音让他顿住脚步。 青年回身，发现许蕴书已经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风景。 “你有恋人吗？” 青年一愣，虽然意外，却羞涩的回答：“有。” 一直以来，和翡翠的感情中，许蕴书胸有成竹，俨然自己是占领主导地位的那个，直到此时，所有人都在质疑翡翠对他的感情。 他开始有了疑惑。 他在想一个问题，所谓的感情是什么，他的母亲教他对爱人应该忠诚，爱护。却没教他怎么判断一个人的感情真假，在西诺面前他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对方，但无人的时候，却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质疑。 或许……他以为的爱慕只是一种欺骗，或许……那些让他深受触动的付出，只是一个伪装。 想到这，许蕴书就觉得无法忍受。 如果那个名为翡翠的青年，他的笑容，他的触碰，假装一知不解的模样，让他心动的，只是一种演出，只是慢李斯条的操控着手中的线，看着他如何慢慢……深陷。 直到现在，对于人类感情复杂莫测的部分，许蕴书能凭着经验和常理去推测，却不能一一明了。 这也使得，不稳定的因素越发多了。 许蕴书的手一紧，窗帘摇曳，一丝光线透进来。 “你怎么判断她是否爱你。”许蕴书冷静的道。 “她在末世前就和我在一起了。”青年道：“那时我们不知道爱这对方有多深，直到遇见了所有困难都相依着度过……您知道 ，末世的人都会经过的那些故事。” “不离不弃，所以是爱吗。”许蕴书低语。 青年道：“不只是这样，只要相爱，双方是会感觉到对方的，贪恋彼此的存在，相依相偎的时候甚至想要一直这样下去就足够了。” 青年已经大概猜到许蕴书为什么这么问了，想不到外面的传言竟然是真的，心中对着这个强大却被背叛的上司产生了同情。 许蕴书沉默了一下，想起自己和翡翠的相处，虽然之前是对方热情主动，但是许蕴书确定了自己的心情后，才慢慢发现，当自己表露感情的时候，翡翠从未曾给过半分回应，许蕴书当时认为对方迟钝，现在看来，或许翡翠连敷衍都懒得……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后者那个念头本是一晃而过，却像是点燃了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蔓延整个世界，相处的片段一幕幕都像精挑细选过一样从脑海里翻出来，和他说话时，走神的翡翠；面对他的亲近，面带疑惑的翡翠，对他好时，意外的翡翠…… 许蕴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青年被吓到，逃出了书房。 他可以不介意翡翠是为了某些目的而接近他的，也不在乎损失的利益，但是唯一一点，如果对方对他从未有过一丁点的心动，那就是切切实实，锥心之痛！ 许蕴书一把将窗帘拉开，房中大亮，刺目的光芒过去，一切都一览无遗。 许蕴书张开手，风混着初冬的气息扬起所有一切纷纷扬扬，桌上的，书架上的东西，甚至座椅地毯，都半漂浮在空中。 风刃一下子锁定一件米色的风衣，那是修齐带回来的衣服，翡翠那天穿的，眼神一凝，将其搅碎，接着移向窗户旁的一块椅子，在他的书房，相同的位置也有一块，那是他为翡翠准备的，一下子将其粉碎！顿了顿，下一刻许蕴书瞄准一枚淡紫色的晶核，将其移过来，手中一捏，却顿住了，毁了它就像是要毁掉自己的愚蠢和犯傻，也毁掉那些令他心动的回忆，那使他体会到世间美好的回忆。 ……但是毁不掉他已经交付的心，也收不回早已经萌生的感情。 许蕴书努力控制着，举着晶核的手，轻轻放下了。 “翡翠……”他轻喃。 认定了一个人就永远不会改变，这是许蕴书的固执，早在春之乡就注定了今日的沦陷。 心中黑暗的角落有一粒种子落地生根，即将长出狰狞的獠牙，满满都是邪恶疯狂的念头。 如果抓住他…… “轰隆。”巨响过后，所有东西落地。 西诺闻讯赶来的时候，只见书房里一片狼藉，许蕴书背对着他站在中央。 西诺心中也有些难过，第一次见到许蕴书如此在意一个人。 闻讯赶来的还有谢雨葶和修齐，之后夏飘也款款而来。 谢雨葶修齐和西诺不一样，他们并不是许蕴书的朋友，或许有些特殊但还不足以超过属下这个身份，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上前比较好。 至于夏飘…… 谢雨葶眼角余光瞟到夏飘嘴角的笑意，顿时眼神一凝：“你很高兴？” 夏飘笑意不改，虽然门半掩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是可以想象道许蕴书的心情，夏飘就很高兴。 她甚至挑眉，对着谢雨葶道：“怎么？” 修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道：“我们云舟的事情就不劳烦曙光的多操心了，现在您先到下面等着吧。” 谢雨葶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夏飘抚了抚鬓角，转身摇曳生姿的走了。 谢雨葶跟在她身后，夏飘在一处无人的落地窗前突然停下来，肩膀不断抖动。 谢雨葶疑惑的上前，发现对方竟然在压抑着笑，只是笑得一点也不开心，更像是哭。 “你怎么了？”她冷淡的说，这个女人古怪又不怀好意，她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我今天很开心。”夏飘道。 谢雨葶皱眉。 “许蕴书也有今天，看到他被心上人背叛的痛苦失意，实在是大快人心。” 谢雨葶：“我不管你和许蕴书有什么过节，还是注意点现在的身份吧，曙光估计也不想要一个只会幸灾乐祸于同盟的手下。” 夏飘理了理发丝，似乎收拾好了情绪，“也对，只是太开心了，许蕴书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幸福和其他人的爱慕。”说着转身就走，还未走出三步，就听到谢雨葶在她身后慢悠悠的接上了一句：“你嫉妒。” 夏飘的步伐顿住了，她转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嫉妒，为谁？” 谢雨葶道：“你眼中的感情太过明显，除了恨意，还有爱慕，所以你恨不得许蕴书和翡翠分开。” 夏飘不语，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但是她很快意识到这一点，重新将笑容绽开：“一派胡言。” 谢雨葶：“你自己知道。” 同为女人，谢雨葶对于细腻的感情还是很敏感的，同时末世前的生活也早就让她习惯凡事多想三分，这样一试探，夏飘果然还是嫩了点，很快被诈出来了。 两人对峙，诺大的厅堂，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映出两人的身影，谢雨葶利落傲气，夏飘娇小却锋利，势如水火。 最后还是谢雨葶打破了沉默：“你该走了。” “您要回去？！”流阳下意识的否决：“不行，那是找死！” 麦克道：“这样解决了你的麻烦，也达成我的意愿，皆大欢喜，还是你想回去刷碗？” 流阳面容上有些烦躁，他走了两圈，看着靠在树干上的麦克：“首领那里……” “怎么交代？”麦克冷冷道：“和他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半途跑了。” 流阳顿了顿：“这话管用吗。” 麦克：“他会信的。”因为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 “我想想。”流阳道。 麦克悠然的左右看了看，这不知是什么鬼地方，大片的黄土，不见人烟草地，唯一这棵树还是枯树，倒是头上漫天星空还算美丽。 “您回去是找死。”流阳喃喃道：“就算和那云舟的首领交好，现在对方也一定怒火滔天，想要将你碎尸万段。” 麦克道：“正因为这样，这时候回去，反而是一种证明自己清白的好方法。” 流阳摇头不甚认同。 “何况，我也该离开了，灰城不是我的家，我得去找自己要找的人。”云舒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家了，对于灰城，麦克并没有归属感。 “那也不需要会云舟。” 麦克哼了一声，明明不是他做的事，现在一走就成了畏罪潜逃了。 …… 流阳看着麦克离开的背影，不远处的地方宿这灰城的车队，他们不知道麦克已经走了，只要他一喊…… 流阳摇了摇头，终究没有阻止他，看着对方的背影直到隐没在黑暗中。 麦克走了一段路后忽然意识到，他根本就不认识路，走的时候潇洒干脆是为了摆出一个态度让流阳熄了阻止的心……现在就有点尴尬了。 踢了踢地上的泥土，麦克双手插在裤袋里举目四望，夜里的寒意让他缩了缩，一阵车灯从远处传来，麦克眯起眼。 许蕴书的车队。 速度可真快，都追到这了？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麦克走上前，张开双臂，挥了挥。 嗨，我在这！　() 69.第六十九章 记仇 云舟的车队眼看着再追下去就是灰城的范围，想来要无功而返回去面前首领的惩罚，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车队是没有拦截下来，倒是翡翠自己送上门来了。 车内的人人面面相觑，都感到意外。 车里坐了满满的异能者，麦克和他们大眼瞪小眼，最后开口道：“你们不回去吗？” 一个异能者顶了一下同伴，看着麦克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喂，要不要把他绑起来，等下又跑了。” 他自以为的低声可不算小声，麦克眉毛一挑。 说话的那人咳了一声，在说出口的时候也意识到所有人都听到了。若抓到任何一个灰城逃出的异能者他们果断会绑起来塞进行李厢，但是翡翠……比较特殊，他们首领的表现已经证明了那些传言的真假，这就不大好办了，毕竟是上司的人，再者翡翠明显是自己回来的，这又有很大的不同。 麦克也知道他们没那么容易相信他，于是解释道：“流阳做的事我并不知情，研究院数据的失窃我很抱歉。” “所以你回来是为了给自己辩解？”驾驶位上的异能者转过头，麦克发现他和副驾驶上的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应该是双胞胎。 麦克道：“唔，算是吧。”也还有其他事情。 “那之前你为什么要走。”副驾驶上的人问道，声音也几乎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似乎是带领这批异能者的人，说话的时候其他异能者都很安静，没有再开玩笑。 “我被弄晕带走了。”麦克撩起衣袖亮了下手臂上的小针孔：“好了，你们要走了吗。” 他已经有些不耐了。 前面两个异能者对视一眼，然后开了车，另一个掏出随身的传话筒，向基地传递了麦克的消息，简略说明了情况，立马有人命令要把翡翠安全完整的带回云舟。 车队调转了车头，往云舟的方向回去。 麦克原本心中念着回去和许蕴书解释清楚，但这一路有东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麦克全心全意的和“看守”他的异能者们杠上。 “今天风大，您坐车里吧。”路上停下来休息，众人纷纷下车，等到了麦克这里，却有人这样道。因为基地有了交代，他们还挺客气的。 麦克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 这里全都是云舟的人，麦克明白寄人篱下应有的态度，但是他坐久了实在很闷……何况他的耐性也不足以忍耐太久。 麦克含蓄的道：“今天天气很好。” 异能者：“嗨，天气哪说的准，说不定等下就下雨了，路途不方便，着了风凉就不好了。 异能者根本就没那么弱，这人明显在瞎扯。 麦克忍耐：“所有人都在外面。” 今天刚从那片单调的黄土路出来，所有人看到草地和水源都忍不住有些高兴，麦克也不愿意自己待车里。 “请您进去。” 那人道。 麦克眼神暗下，刚要发火，面前的异能者顿时眼露戒备……麦克看了一眼四周，所有人都在注意这里的动静，甚至有人已经往这边聚拢了。 他哼了一声，转身重重的走回去，狠狠的将车门关上。 异能者们顿时都放松下来，开始聊天吃午餐。 车内除了他还有两个陪守的倒霉鬼，另外车前还围了一圈，麦克透过窗户看着绿茵的草地上异能者们三三两两围坐着聊天，或者到河边洗把脸，抓两只鱼。 而车内很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麦克坐在靠窗的位置，背挺的直直的，有一种优雅，其实麦克的举止总是有一种特殊的优雅，和许蕴书那种教养出来的也不大一样，浑然天成，带着某种韵律感，当这样的人不语的坐在窗前，一脸落寞（？）时，无疑让人心疼。两个异能者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擦着自己的武器，或者听歌，就是再好看，也沦不到他们心疼。 而一脸忧郁的麦克实际上心底已经阴云密布，再酝酿会就能砸下几道雷劈死众人。 麦克：哼哼！ 这两天的时间，麦克睡觉的时候被人盯着，看风景的时候被盯着，面无表情的坐在车上，还是有十数双眼睛……盯着。被限制了出去的自由，只能待着车里不说，有次出去外面解手，那里草丛较长，风一吹低了些，麦克和不远处一人对视，那人似乎也有点尴尬，还招呼了一声：“诶，我得看着你，那啥，这里草高，你不用紧张。” 麦克冷静的将裤子提上，默默的暴躁了。 但是麦克知道现在形势敌众我寡，不利于发难，于是暗暗的记在心里。 好能不容易到了基地，直到进去后，所有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把翡翠这家伙给看丢了。 麦克冷漠脸。 还没想好怎么教训他们。 “这次我们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已经是万幸了。” 有异能者在前面谈论，麦克被簇拥在其间听着。 “我一路胆战心惊的，生怕人怕没了，现在终于好了……” “可不是吗。”另一个道。 前面那双胞胎中的一个转头：“啰嗦什么，首领已经在等了，耽误了一起完蛋。” 麦克听在耳中脚步一顿。 “据说上次就是有人耽误了时间，直接被首领扔到边区守丧尸了 ，啧啧，一个月回来后瘦了好大一圈。” “可怜。” 他们低声细语，但仍是被前方的双胞胎听到了，眉毛一竖，就转头要呵斥，但是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继而大怒：“人呢！把人看哪去了？！” 他们回头，惊慌的发现原本站在的翡翠不见了。 而许蕴书还在会议厅里等着见人了。 麦克趴在角落的阴影里，黑色的皮毛和阴影融为一体，他眯着那双翡翠一般的眼睛，看着众人急得团团转。 “就两秒钟就不见了，飞走了不成？！”有人崩溃大喊。 “这里这么空，根本藏不了人。” 麦克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舔了舔手臂上的毛，把全身的毛都顺了一遍，这时异能者们遍寻不到，已经跑远去别处寻找了。 麦克这时候才走出角落，优雅的将尾巴盘起坐着。 祝边区一月游快乐，当是这两天照顾的回报。 既然已经回了云舟，麦克倒是不急于去见许蕴书了，而且为了让许蕴书给那几个异能者“定罪”麦克有意瞎逛，他还记得那天发现了流阳欺骗他的事，他愤怒之极，直接不告而别将贺萱抛到闹后了。 嗯那现在得去给贺萱女士道给歉。 麦克起身，他隐约记得贺萱说过她住在哪里……现在外面都是在找他的人，一出去肯定被围着，左右过了这么长时间，只要不是熟人，估计不会记得他的猫型的，于是麦克觉得用猫型跑过去。 在西街。麦克想了想路线，如果能直走会比较近。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小洞。 身后的房子有些古旧，由方石组成，缝隙间长满了青苔，应该久未有人住了。麦克往上一跳，前爪撑住小洞口，头往里面探了一下，不远处有微光，麦克判断着自己是否能钻进去，他用胡须量了量洞口直径，头过身体就可过，麦克满意的判断出自己不会被卡着，于是脚一蹬，溜进去了。 一户人家，一位年轻的母亲正在进行日常的工作，用自己的木系异能培养新的植栽，好向蔬果园换取食物和小票。院子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形状怪异的植物，她的女儿五岁的小姑娘梳着羊角辫，坐着椅子上晃着小短腿，吸着胖胖的手指，突然一指：“麻麻，有猫咪！” 麦克看了她一眼，赶紧越上围墙，踩着高高的不知名树木跑远了。 等那母亲抬头一看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麦克的身影，她轻责：“囡囡，不许说谎，基地养猫是有要求的，让邻居误以为我们养就不好了。” 囡囡：？？？？ “老王，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在街上购买食物的中年人抬头左右看。 “能有什么？你要不要买，不要就别乱翻！” 在中年人后面的楼栋上，一条黑色的尾巴刚刚缩进去。 麦克在各种错综复杂的小洞和高高的屋檐上奔跑走动，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发现有一只猫在基地里各个房子间乱跑， 麦克好不容易到了贺萱的家中，将衣服穿上，还从空间里翻出一束花——塑料花，似乎是扫货某个仓库时随便扔进去的。 唔，这样道歉显得比较有诚意。 就在麦克衣冠楚楚站在阶梯上手拿鲜花敲响贺萱的房门时。许蕴书正坐在议事厅的椅子上，面沉如水，眼前是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的众位异能者。 云舟基地又开始封锁大门了。 第七十章 资格 许蕴书听到传信的时候满心欢喜。 他回来了，翡翠接近他不是带着目的。 哪怕有些人心存狐疑，但是许蕴书选择相信，其他人的质疑也便没了意义。对于现在的许蕴书来说，翡翠回到他身边了这件事才是更有意义的。 之后接连等了两天，任谁都能看出许蕴书的期待。虽然从灰城的人带着翡翠离开不过四天不到，他却觉得十分漫长，这段时间心情起起落落，跨越了天堂地狱，在黑暗和光明间摇摆。 幸好，最终停留在了光明的一边。 今天翡翠就会回来，一大早，许蕴书起来后除了穿着着日常的白衬衫黑裤皮靴，他多在镜子前耽搁了一分钟，早上看书的时候也有些走神，在时钟滴滴答答走到某个早就计算好的位置时，他动身前往中央区大楼，在议会厅里等候，那时载着麦克的车队正好进了基地。 许蕴书选择在会议厅等候，是想让翡翠知道事情的严重和严肃，毕竟在家里的时候翡翠对他毫无尊敬之意，许蕴书想过了，经过他亲自的盘问后，如果翡翠确如自己所说的毫不知情后，便彻底原谅他……如并不尽然，只有他在议会厅，谁又能知道呢。 一切想得清清楚楚……直到现在被一盆冷水浇下，从头到尾，凉了个彻底，许蕴书捏着扶手的手指紧了紧，赫然站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这次他要亲自将对方逮回来。 麦克还不知道即将遭殃，他在门前等了很久，才听到里面传来拖鞋的踢踏声，不久后，门开了。 麦克将花举上前：“送你。” 刚睡醒还穿着睡衣的贺萱一开门就看到色彩鲜艳的花朵，以及对面那张漂亮的脸，顿时心情大好：“谢谢！” 麦克道：“上次我不告而别，把你一个丢在梦影天阁，实在对不起。” “没事……”贺萱一顿，突然醒悟过来，一把将麦克拉进来：“你怎么在这？！” “今天刚回来。”麦克道，像是旅游一趟回来那样平常的口吻。 贺萱偷偷摸摸将头探出去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才将门关上，对麦克道：“什么时候回的，几点，见过许蕴书了没，他说什么？” 麦克摇头：“我将身后异能者甩掉了，还没见到人。” 贺萱瞪大眼睛：“你……你是说，你偷偷跑过来了？” “贺萱，谁过来了？”谢雨葶的声音从楼上传出来。 “没有人。”贺萱朝上大喊，将麦克推进厨房。 麦克看着贺萱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烦躁简直溢于言表，他安抚道：“没什么事的，等下在过去也不迟。” 贺萱停下，苦恼的道：“你干嘛还回来啊，要是被关起来怎么办。”她转身的时候不下心撞到了刀板一角，连带着刀具一起滑下来，麦克快手的侧身接住，将其放在台上放好。 麦克露的这一手很帅气，他另一只手还拿着花，贺萱一愣，将正好在前面的花接住，看着沉思了很久，最后一脸壮士断腕的道：“凭着你这份心意，我也会帮你的！” “怎么帮。”不知何时，谢雨葶靠在门口道。 贺萱顿时炸了毛一般跳起来：“你怎么下来了。” “明明有敲门声，你告诉我没人觉得我会信吗。”她冷冷的道。 “还有你。”谢雨葶一指麦克：“满基地基地都在找人，你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现在还跑来我家，你知不知道你得行为很可疑。” 麦克道：“我没有恶意。”· “对啊。”贺萱捧花：“你要帮帮麦克。” 谢雨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人家不用你帮，给我回房。” 贺萱道：“真的，没事？！” 谢雨葶：“闭嘴，回房。” “可以等下吗。”贺萱犹豫的看了一眼麦克。 “过来。”谢雨葶勾手道，在贺萱过去的时候将她手中的塑料花一把夺过扔在地上。 “不许捡。”谢雨葶道。 兔子一样的贺萱似乎也怒了：“这是翡翠给我的，又不是你的！” 麦克看着莫名闹起来的两人，也不劝。倒是两个人都意识到了有麦克的存在这样吵似乎不太像样。 贺萱：“咳，翡翠……” “没关系。”麦克知道她要说什么，瞥了一眼被谢雨葶一脚踩着不让人捡的塑料花，道：“下次送你真花。” 谢雨葶哼了一声。 在谢雨葶的瞪视下，贺萱不得不走，她依依不舍的对麦克道：“下次再来找我玩，雨葶说你没事那一定没事的。” 贺萱被谢雨葶强势赶走了，现在只剩下两人。 “你不去找许蕴书，来我家做什么。”谢雨葶不善道。 麦克的情况在路上的时候异能者们回来的路上已经全部通过对讲机禀告给许蕴书了，包括谢雨葶等人也已经知情。 麦克：“我来找贺萱，事情很严重吗？” “你说呢？”谢雨葶道。 麦克忽然听到一阵引擎声，不是一辆两辆车，至少有十几辆将这整间房子围起来。 “来的真快。”谢雨葶晃了晃拿在手上的对讲机道。 麦克看了一眼窗户，也很淡定：“我只是来和贺萱道个歉，有什么。” 大门轰的打开，谢雨葶在门口用手指指了一下，下一刻，麦克就看到许蕴书大步出现在他面前。 谢雨葶道：“他说他来向贺萱道歉。” 许蕴书在门口停下，低头看着脚边的塑料花。 “翡翠送的。”谢雨葶耸肩：“我扔地上了。” 许蕴书抬头，咬牙道：“或许你也欠我一个道歉才是。” 麦克看着他的脸色，谨慎的回到：“或许。”不过两三天没见，麦克觉得许蕴书脸上的黑气都快化为实质了。 麦克才说了一句，就被人扛走了。 谢雨葶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是该好好教训。”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许蕴书是彻底沦陷了，而目前麦克的表现却令人堪忧，许蕴书可不是个好惹的人，最后要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麦克原对于被扛走这件事，并不反抗，他本来也想看完贺萱之后就去找对方的。 还是猫型的时候好，可以稳稳当当的坐在肩上，人类型体被这样扛肩上有点难受。 麦克头朝下，双胞胎兄弟的身影一晃而过，他们还没被丢到边区？ 麦克不满，看来时间不充足。 许蕴书坐在车里，一路上不发一言，麦克也没有和他讲话。这样一来，许蕴书下车的时候脸又黑了一层，把开门的司机吓了一跳。 麦克下车，抬头，还是许蕴书原本的房子。 麦克刚走进去就被一股大力摁在门后。 许蕴书压低声音：“我不和你说话，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麦克试图推来对方，但是麦克一推，许蕴书就压得更紧，彼此的呼吸可闻。 麦克道：“你要听道歉还是解释。” “你说呢。” 麦克：“解释的话，我在路上已经和你的手下讲过，想必你也知道了，但我还是想当面和你说一下，至于信不信……。” “闭嘴！”许蕴书喝止住他：“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麦克头上冒起一个问号。 “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和贺萱是什么关系吗？”许蕴书道，一回来不是去见他，也不是去做其他什么事，翡翠辛苦甩掉一堆异能者，只为了第一时看到贺萱，甚至他还带了一束花！ 这个认知让许蕴书嫉妒，尤其是在明白翡翠或许对他并没有他意后，这份嫉妒又带着极度的不安。 麦克脑袋上又冒出一个问号，似乎所有人都在意他和贺萱的关系，谢雨葶也是许蕴书也是。 “你不是要问数据丢失的事情吗。” 麦克道。 “既然你解释了，那就当如此了。”许蕴书一语带过，马上又转回方才的问题：“说，什么关系。” 这和意料中的不大一样，麦克非常意外，什么时候许蕴书这么相信他了，而且，他隐隐觉得就这么几天的时间，似乎有什么事情改变了，许蕴书整个人都说不出的奇怪。 麦克这一愣神，没有回答许蕴书的问题，就感觉到手腕一痛。 许蕴书捏得太紧了。 麦克不耐烦的甩手：“喂，捏痛我了。” 许蕴书语气沉沉：“回答问题。” 麦克暴躁：“我去看看她不行吗？” 许蕴书看到麦克的眉微微皱起，十分不悦的扭动着要挣脱手腕，才发觉自己下手太重了。 “抱歉……”。 “放开！” “啪。”的一声轻响，两个人都愣住了。 麦克刚才用力过猛直接打到了许蕴书的下巴。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麦克顿时警惕起来，看着捂住下巴发愣的许蕴书。 许蕴书退了一步，麦克赶紧挣脱出来，跑到了客厅里，没有听到跟上的脚步声，才从墙角探出头来观察他的举动。 许蕴书不动，他就在墙角处待着，警惕的睁着那双绿眼睛，做出随时要跑的姿态。 许蕴书走了一步，麦克顿时一缩，他跨出的步子就停止了。 许蕴书放下手，下巴红了一处，他道：“我不会伤害你。”翡翠的动作让他有些涩然。 麦克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到的原则，和许蕴书僵持了一会儿。 许蕴书无奈的摊开手：“我只是要问你一个问题，你看，这里甚至不是基地的会议厅，你不用那么紧张。” 麦克不信，方才还将他摁得那么紧的逼问。 麦克道：“这个问题不是我想回答的那个。” 许蕴书眼神又沉了沉，却还保持着微笑：“不能回答？” “我想去就去，况且贺萱和我什么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麦克拗口的说道。 许蕴书却明白他的意识，沉默了。 麦克又一次提醒了他，对方对他没有那种心思的事情，这使得许蕴书的嫉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 他没有资格关心和质问，因为他们并不是恋人，更谈不上伴侣。 夜晚，麦克在客房睡得很沉。 房门轻轻的被打开，似乎有风吹进来，门口的影子顿了顿才走进来。 许蕴书站在麦克床边，看着他的睡颜，眼神复杂难明。 他的手伸出去，在空中顿了顿才落在麦克的头上，轻轻的，像是在试探对方是否存在。 回来就好，其他都不重要了。 许蕴书心中喟叹，那粒生根发芽的种子被他隐藏在黑暗的角落，看着身边的人，愤怒已经逐渐平息，毕竟，回来就好。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采取激烈的手段。 至于翡翠对他没有其他心思…… 许蕴书弯下腰，在麦克额前留下一个珍重的吻，那就重新开始。 这次由他主动，直到能打动对方的心为止。 许蕴书轻轻的关上门，像是一缕风一样走了又去，悄无声息，除了在麦克额头留下的一点温暖，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房内，麦克安静的沉睡，他翻了一个身，黑发洒在雪白的枕头上，月光照着他的面容，平静洁白。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从今天开始，事情悄然变化。 第七十一章 护食 麦克闻得一阵花香，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床头放着一束鲜花，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视线稍微向上，是许蕴书微笑的面容。 在清新的花香和晨曦？？的包围下，他的轮廓显得很温柔：“早。” 麦克坐起来。 “早餐好了。”许蕴书道。 麦克洗漱完毕，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后知后觉的道：“……你做的？” 许蕴书淡定的拉开椅子：“叫人送的，过来。” 麦克哦了一声，走到许蕴书拉开的椅子前坐下。 面包果酱熏肉鸡蛋……就算在末世前也很丰盛。 “没有鱼？”麦克一边道，一边用叉子将肉叉起。 许蕴书正在倒牛奶，闻言：“早上，你确定？” 麦克点头。 “有鱼罐头。”将手中的奶牛杯放在他的面前，许蕴书到厨房里拿出一罐，麦克眼睛一亮，用来涂面包最好了。 麦克看着许蕴书帮他涂，再看着对方将涂满鱼罐头的面包放在他面前，接下来许蕴书并没有坐下来一起吃，而是走到门口，对着守在门外的异能者说了什么。 而麦克没心没肺的开吃，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许蕴书走回来看到的时候有些无奈：“我叫人送鱼过来，下不为例。” 麦克一听，顿时从食物里抬头，跑到门口对着未走远的异能者喊道：“要清蒸的。” 这段早餐格外漫长，麦克是因为在等鱼，吃了个半饱才抬头，开始发觉不太对劲。 “你不忙？” 他坐在这里情有可原，但是许蕴书总归不是在等鱼吧，而且他一口早餐都没动，麦克看着对方碟子中完整的食物。 对方都干什么了，麦克疑惑的回想，突然意识到许蕴书除了伺候他吃早餐就一直坐在一旁看着他吃……这个认知让麦克感到一阵惊悚，毛都要竖起来了。 “陪你。”许蕴书道。 毛骨悚然的感觉升级。 在麦克觉得十分诡异的气氛中，鱼上来了，也打断了他的疑惑。 麦克举起刀叉，发现不太好用，于是换了勺子，而正在他低头拿勺子的时候，另一只勺子伸到了他的眼前——插/进了鱼肉中，挖了一大勺。 麦克一顿，顺着勺子看到了许蕴书的修长的手指，再到面容，许蕴书正低头挑着鱼肉里面的刺，忽有所感，抬头和麦克对视。 他挖走了我的鱼肉。 麦克这样想。 时间凝固了。 许蕴书恍然从麦克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 他道：“怎么，不想分享？” 麦克当然不愿意，他觉得许蕴书完全可以另外叫一盘，但从他手里抢食，简直不能忍！幸好麦克好记得鱼是他叫的，保持了一点理智，麦克紧绷着脸色：“我可以再叫一盘吗。”既然许蕴书要吃，就把这一盘让给他好了，他不想和别人分享同一只鱼，许蕴书也不可以。 许蕴书低头挑着鱼刺，迟迟没有说话，最后才道：“那时候你天天给我带甜品，也不是真心的吧。”许蕴书想起那些他从未动过的甜品，声音带了点低落。 麦克心虚，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早上的花好漂亮，末世后很难见到这样的植株了。” “我一大早特意跑去凤岭采的。”许蕴书说。 凤岭是云舟基地中比较危险的地方，那里的变异植物和生物非常多，且富有攻击力，相对的，也存在一些比较温和的植物，包括未变异的花朵也能在那找到，只是更为艰难。 麦克感觉更心虚了，这个时候，许蕴书的勺子又伸了过来，在麦克炯炯有神的目光下挖了满满一勺鱼肉，整只鱼都被挖了一个大窟窿。 麦克瞪大眼睛：……心痛。 许蕴书挑着鱼刺，越挑越心酸，他爱的人连只鱼都不愿意和他分享，这个时候不免产生了一种凄凉感，为自己的未来默哀。 任重而道远…… 麦克将勺子咬得咯咯响，一脸纠结的看着许蕴书将一块块鱼肉挑光刺，挑了满满一堆，咦，这鱼刺有点多。 许蕴书看向麦克，麦克马上将头转开，接着眼角偷瞟了一下，发现对方还在看，连忙眨一下看向别处。你吃吧，我也不是那么想吃。 但他的举动明明垂涎的不行。 一只手将雪白的碟子递到了麦克的面前，上面是满满剃干净刺的鱼肉，晶莹剔透，让人十分有食欲。 麦克飞快的转头，惊讶道：“给我的？” 许蕴书淡道：“这种鱼的刺有点多。” 麦克看许蕴书的眼神顿时变了，如果这个时候是猫型他很愿意舔许蕴书一口，他回想了人类的道谢方法，很郑重的道：“谢谢！。” 许蕴书看着埋头大快朵颐的麦克，心中有些无可奈何的纵容。 算了，慢慢来吧。 许蕴书去中央区处理事务，临走前对着躺在沙发上翻身的麦克道：“无聊的话可以出去，但是不要去找贺萱，更不要去梦影天阁。” 后面两句话忍不住多了些严厉。 麦克吃饱睡足，满意的眯着要打盹，这会儿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许蕴书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才转身出去。 日头上了正午，许蕴书正午通常是不会回来的，这时候麦克才伸了个腰，从沙发上站起来，打算出去逛逛。 打开门，麦克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路上那对异能者的带头人物，双胞胎兄弟，哥哥名为左文，弟弟右武，只不过外人一般不能分清他们就是。 他们两人虽然没有被调去边区，也没好到哪里，暂时充当了许蕴书的守门者。 麦克一打开门，一人就道：“您出去的话，首领叫我们要跟随保护。” 嗯，还充当麦克的保镖。 路上被看管，现在还要被看管不成，麦克不悦，也不理两人，将人关上，出了门就走。 双胞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麦克回头：“我不需要，别跟着。” 两人对视一眼，一空同声的道：“首领吩咐过了，不可离开半步。” 麦克冷笑：“那就跟上吧。”说着转身一蹬，一转眼就跑到了拐角处，眼见就要没影了，两个人连忙跟上去。 双胞胎是什么异能麦克并不清楚，他跑了一段路后，往后看了看，已经把人甩掉了。 麦克看了看四周，林立的砖红色公寓，街道很干净，却没有一个人。 这是到哪了？ 麦克走到了一个小公园，绿茵茵的草地显出末世后这里仍然得到了照料，几块白色的石头长椅，对着没有水的喷泉，这个公园的布局竟然有些眼熟，麦克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才想起来，之前麦克看过的类似公园是在b市的时候，那时他还在那边遇见了夏飘，并且抓伤了一个臭流氓。 听到熟悉的声音，麦克绕过几棵树，在其中一棵下站定，果然见到了熟悉的人影。夏飘坐在一个破旧的秋千上，纤细的背影对着他。 她拿着一个对讲机在说话。四周无人，她还是将仪器的声音调到最小，贴在耳边，不时回几句。 夏飘没发现身后不远处的麦克，麦克也不过去打扰她说话，只是渐渐的，对讲机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夏飘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麦克隐隐听到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任务……根本不能…………。” 麦克正犹豫着退还是进。 不知里面说了什么，夏飘刷的一下站起来，身后的秋千因为大力而摇晃：“你别听其他人说……爸爸！”最后一声落下，夏飘顿了一下，似乎对面没有了回应，她将对讲机狠狠的掼在地上，啪的一声，迸裂了一角，飞溅了老远。 夏飘身体还因为怒气而战栗，她努力平息着，突然抬起头。 麦克走到她不远处，皱眉道：“你怎么了。” 夏飘看到麦克后也没有意外，而是重新坐回秋千上，拿出香烟想要点燃，余怒未消的手颤抖不稳，打了几下都没点燃。一只手接过了打火机，火苗在空气中/出现点燃了香烟。 夏飘吸了一口，突出烟圈，烟雾弥漫中，她似乎平静了很多。 “你怎么在这里。”夏飘道。 “你怎么了。”麦克仍旧皱眉看着她。 夏飘吐出一口烟，瞥了他一眼：“别这样看着我。”就像是很关心她一样。 麦克：“无论什么事，不要勉强自己。” 夏飘扯起嘴角：“你知道什么。” “你爸爸似乎对你不好，要让你做难为的事。” 夏飘：“他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要我做任何事都不会是为难。” 是吗。 麦克看对方的脸色不像是这样。 夏飘扯开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到这里了。” 麦克：“逛逛。” “逛逛？”夏飘道，想起昨天麦克也是逛到了贺萱那里还带着花，搞得云舟基地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她笑道：“你是不是每次逛逛都逛到女孩子这边。” 麦克：？ 夏飘看着疑惑的麦克，突然心中一动：“女孩子和许蕴书你更喜欢哪个。” 麦克：“女孩子有很多种，许蕴书……我不喜欢他。”虽然今天许蕴书对他挺好的，但是麦克记得他还是猫型的时候，许蕴书也对他挺好，结果不是把他丢了吗。 夏飘：“那你喜欢哪种女孩子。” 麦克想了想道：“很善良，会做小甜点，喜欢小动物。”就像你以前一样。 夏飘若有所思，看了麦克一眼：“或许你能梦想成真呢。” 云舟中央区的大楼，许蕴书的书房。 “进来。” 听到敲门声，许蕴书道。 门打开，进来的是麦克认为已经甩掉的双胞胎兄弟之一。 “什么事。” 来人是左文，他告诉了许蕴书麦克的去向。 许蕴书知道翡翠没去找贺萱的时候，还挺满意，但听到麦克遇见了夏飘后脸色就不好了。 “他们说了什么？” 左文摇头：“太远了，听不清，如果靠太近翡翠恐怕会察觉。” 许蕴书：“继续看着，有任何事都向我禀报。” 左文应喏之后退出。 出门的时候正好西诺找许蕴书有事进来的时候看到了。 他看着左文离去，才进了门，对许蕴书道：“你监视翡翠？” 许蕴书翻开书本：“有什么事。” 西诺皱眉：“我要提醒你，被翡翠发现后，你就完蛋了。”以前翡翠的行为让他们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他知道许蕴书目前处于追求的状态。如果从基地的角度来说，灰城窃取了云舟的数据，翡翠或许是不知情的，防备些总没错，但现在的情况是许蕴书完全是为了私情监视对方……作为朋友，西诺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对方，这样的行为是变/态，被发现会注孤生。 许蕴书道：“嘴边的食物不能让他飞走，一定要看好了。”不知怎的许蕴书想起早上翡翠的护食样，如是道。 西诺：“没见过你这护食样的。” 许蕴书大笑。 西诺：…… 第七十二章 立场 “好了。”许蕴书道：“谈正事。” 西诺走到许蕴书面前，打开一副稿图，上面有着复杂的线条和勾画：“这是研究院的防护重建方案，被你驳回了，我看来还不错，再经过一个月的细节调整就可以投入使用了，你也别再折腾那些设计人员了。” 许蕴书点了点头，心情好比较好说话，闻言道：“放着，我再看看。” “灰城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发现他们拿到的数据不完整。”西诺笑道。 早在之前了，曙光基地的人过来的时候，他们便把数据一分为二放在不同的地方以作防备，没想到确实派上了用场，逮到的人却是灰城。之前的兴师动众和西诺的愤怒都是一种伪装，这次的事情揭露了研究院的管理漏洞，经此重新休整后的研究院防护会更为完美。” 许蕴书道；“最快什么时候。” “两三个月吧，够他们忙的了。”西诺道，这也是他们不担心翡翠是为了剩下的数据而回来的原因，因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发现，还是在奔逃的路途中。 “夏飘最近有些异常。”许蕴书敲了敲桌子道。 “……如果你是说她和翡翠的亲近的话。”西诺道，暗示对方不要以权谋私，一码事归一码。 许蕴书摇头，虽然他确实很在意这一点，却不仅仅如此。前天就被他们明确拒绝了提供的技术的可能，她也没再纠缠，风平浪静得出奇。 说时巧，不久有人禀报夏飘在外面等候。 “让她进来。” 夏飘大步的走了进来：“我知道你们以为我会继续纠缠之前的问题。” 许蕴书想起对方刚和翡翠在公园中见面，而且还不知道说了什么，本就不待见如今更不顺眼，他语气冷淡：“那有何要事，只恐怕倒时还是没法达成大家都满意的协议。” 夏飘深吸一口气，“他们放弃要我说服你交出丧尸晶核提取技术，转而派我去北方。”这个他们指的是曙光基地高层。 “北方？”西诺道，末世后北方和南方几乎已经全然断了消息，只有些流浪的强大异能者会传来一些消息。 夏飘：“曙光一直都在寻找最初的感染源，这次一个来自北方的异能者加入了我们基地，带来了一些消息。最初的感染源来自于一个名为奇迹精神病人研究院。” “竟然是精神病人研究院，我以为至少应该是什么政府的秘密研究。”西诺诧异道。 “精神病人也许只是一种掩饰，这个地方在哪里。” 夏飘沉沉道：“坐落于西北部地区的戈壁，那里人迹罕至，该研究院有可能是在做些秘密的人体试验研究。” “然后，你告诉我们这些的目的？” “和我一起前往那里，这就是我的目的，也是请求。”夏飘道。 虽然云舟认为曙光基地高层又虚伪，但他们宣传的理念确实打动人，希望和光明，这就像是给末世中绝望的人们一种念想，牢牢的抓住团结在一起，才成为了三大基地中实力最雄厚的。既然它给了基地众人一个承诺的光明，就应该作出些什么，这个到北方寻找奇迹研究院的任务便被扔到了夏飘的头上。 这任务听起来好听，但一路艰险难以预测，夏飘毫不怀疑有人想让她死在外面。 但如果活着回来，带回一点有用的资料或消息，她的地位就大不一样了，所有人都要记得她的“功劳”，基地中的小人也要掂量掂量。 她需要助力。 许蕴书：“与我们何干，又有什么好处。” 夏飘道：“你们竭力帮我，之后定当相报。” 许蕴书并不领情，空头支票而已。 西诺：“你要多少人。” 夏飘：“路途遥远，变数也多。人多反而麻烦，况且人数多不如精，几个强大的异能者足够应付上百个普通异能者才能解决的麻烦。” 西诺闻言皱眉：“你是说……” “没错。”夏飘道：“你们首领能一同前往当然好。” 许蕴书漠然。 夏飘最后缓缓道：“何况，从道义上来讲，这事若成功，明了感染源甚至找到奇迹研究所里的病毒资料，对于人类将会有无可估量的重要性，于你们来说……这件事也是有利无害的，云舟向来名声不佳，若是能凭此洗脱之前的污名……” 许蕴书无动于衷，正要一口拒绝，西诺却先出声道：“我们商量一下，会给你答复。” 许蕴书到家的时候夕阳下沉，橙黄色的光照在窗户上，翡翠站在窗户边低头看着他，整个人被撒上一层温暖的光芒。 许蕴书站在楼下，抬头看着他，突然有一瞬间想要问，你是在等我吗。但是他没有说出口，怕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怕又是自作多情，一场空。 晚餐是许蕴书打包回来的，他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已经凉了。 “怎么了？”看到麦克停下来，许蕴书问到。 麦克摇头：“不好吃。”菜里面有鱼，估计是许蕴书特意打包的，但是因为凉了的关系，油腻腻的糊在一起，让这一段时间吃惯了流阳做的菜的麦克很不适应。 许蕴书沉默，他不在意口腹之欲，平日里随便些也就算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多了翡翠在，长期吃这些打包的东西显得十分没有人情味……不太像一个家。 记忆中父母感情还没破裂的时候，母亲会放下自己拉提琴的金贵的手，忙碌于油盐之中，虽然后来菜渐凉，父亲出现的身影越来越少…… “我知道了。”许蕴书道。 麦克奇怪的看他一眼，知道什么。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西诺来到找许蕴书，开门的人是翡翠。 对方似乎刚睡醒，眼睛半眯，头发有点乱，一手插在裤袋中，慵懒的靠在门框上。 “什么事？” 西诺顿了顿：“我找许蕴书。” 麦克终于睁大了些眼睛，似乎才认出西诺来：“来得正好。” 麦克将西诺拉进来，将双胞胎兄弟关在门外：“你快阻止他。” 室内有股奇怪的烧焦味，西诺顺着麦克的眼神看过去，他忍不住托了托并不存在的眼镜，那个穿着小熊格子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人有点像……但绝对不可能是许蕴书！ 许蕴书转身，看到西诺道：“来得正好，你可以留下来品尝我做的新菜。” 他一手拿着食谱，一手勺子，架势极为有气势，表情也极为认真，活像一名大厨——如果忽略他说话的时候，正冒着诡异黑烟的锅的话。 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许蕴书回身，用勺子在锅中搅了搅，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冒泡声，西诺头皮发麻，简直是女巫制作恶□□剂的声效。 “我……”他有点后悔这时候过来了，看到毁三观的一幕不说，他不想吃那锅东西啊！麦克看了他一眼，意思是，看就是这样，快阻止他。 麦克也不知道许蕴书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大早就开始捣鼓这些，做了一顿惨绝人寰的午餐，还决定做晚餐，甚至有将其一直发展下去的趋势。 因为中午的时候，许蕴书竟然说要为他做一辈子的饭。 想起中午的食物，麦克一阵后怕，推了一把西诺。 听到声响，许蕴书回头看到走出一步的西诺道：“如果不去坐着，就过来帮我择菜吧。” 西诺：“我还是……”他看了一眼罪魁祸首麦克，麦克双手背后，眼睛看向别处，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就这一眼被许蕴书察觉到了，他顿时不悦：“过来。” 西诺只好上前，这是他经历的最古怪的场景了，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和许蕴书在一个厨房里做菜……囧。 因为想着他事，西诺动作很慢，许大厨道：“等你弄完翡翠都饿了。” 西诺暗道就算饿了估计他也不想吃那玩意。西诺看了一眼盖着盖子的锅，似乎是某种汤。 西诺：“……我又不是来做饭的。”事实上他也不会。 “那来干什么。”许蕴书淡淡道，他拿起一根红萝卜，也不用刀，向上一抛，落下的时候风刃一横一扫，整齐的萝卜丁刷刷陈列在案上，动作果然比西诺快很多。 西诺道：“为了劝你和夏飘去北方。” 许蕴书一顿：“理由？” “她说的没错，基地需要一个好名声，但最关键的是，她的话打动了我，末世需要有人出面去寻找病毒感染源，寻找解决的方法，无论希望多渺茫，只要有一点点可能，都值得去付出。” 许蕴书淡道：“我不阻止你去。” 西诺摇头：“但是我不能，治疗系异能者遇到危险不能跑不能跳的，我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不想到时队伍因我而被拖累。” 许蕴书将一个东西递给西诺：“两克胡椒粉。” 西诺接过一看，竟然是巴掌大小的金色小秤，抬眼看去许蕴书旁边还摆着量筒等物，可谓是准备齐全。 将胡椒粉秤好递给对方，等待着回答。 许蕴书将锅盖打开放入食材和胡椒粉，看着不断冒黑烟的汤：“应该是水不够了。”接着他将水龙头转开，将水倒进锅中，黑烟熄灭了，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奇怪的味道。 西诺：“……你确定这样做对吗。” 许蕴书回答起方才的问题：“这个理由不能说服我，你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以拯救苍生为己任？”他摇了摇头，搅拌着汤。 西诺确实明白许蕴书的为人：“除此之外，你可以去北方看看，以你的能力独自前往也不是问题，你不觉得有些可惜吗。” 许蕴书已经在云舟基地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对方应该也想去北方看看。 许蕴书没有说话，西诺走了几步，眼睛一瞥，看到汤的庐山真面目。 “你做的是什么？” “番茄菌菇浓汤。” “……为什么是粉红色的。” 许蕴书淡道：“没有番茄了，我用番茄酱代替。” 西诺默默的看着。 许蕴书转身对站在门口的麦克道：“翡翠，开饭了。” 西诺才发现翡翠站在门口，他们的对话不知听到了多少。 西诺对于晚餐的评价是……能吃，但是他表示除非即将饿死不然他以后绝不碰这罪恶的东西。 他原本以为一向肆意的翡翠会毫不客气的一口都不动，没想到他只是沉默的喝汤，虽然看脸色不见得喜欢，但确实没有抱怨。 西诺趁许蕴书不在的时候偷问了一下，麦克回答：“不做饭只吃的人没资格抱怨做饭的人做得难吃……当然，如果可以，我希望许蕴书不要再做了，我再也不嫌弃打包的饭菜了。” 西诺突然觉得对方有点可爱了。 西诺走后，许蕴书将麦克碗接过，里面还剩余着很多汤：“不要喝了。” 许蕴书叹气：“做得不好。” 麦克叫住了正要走的许蕴书：“等等，你们的话我听到了。” “嗯。”许蕴书道。 麦克犹豫道：“我也想去北方。” 许蕴书道：“为什么。” 麦克：“只是想去。” 其实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第七十三章 梦 麦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 许蕴书揉了揉他的头发，嘴角微微翘起。 “我们一起。” 麦克讶异，方才西诺怎么劝对方都没有松口的，为何突然也想去。 像是知道麦克在想什么，许蕴书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麦克奇怪看他：“有何不敢。” 许蕴书笑了，他本意只要和翡翠一起到哪都求之不得，但这情话对方显然没有意会到。这种情况许蕴书已经渐渐习惯了，也不解释：“我们是该一起出去逛逛了。”说得像北方就在自家院子里。 西诺意外于许蕴书的改变主意，但他知道翡翠也要去的时候，就有点无语了:“不要告诉我，你当作去度蜜月。” 许蕴书摇头:“怎么会。” 就在西诺为自己的上司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还保持着英明决断而喜悦时，许蕴书的下一句话就像泼了他一盆冷水。 “还未在一起怎能说是蜜月。”许蕴书道，“我们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培养感情，在基地中生活太过平静，而生活上的琐事不是我所擅长的。”在喜欢的人面前要表现出最好的一面，这是任何一个雄性都知道的事。但是……许蕴书拧起眉，厨艺上的失败是一项可怕的失误，他得让翡翠尽快遗忘这件事。 西诺无言，看着一本正经的许蕴书，语带不敢置信:“你真的这样想的……恋个爱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许蕴书瞥了一眼，不予理会。 对麦克来说，他要做的事很明确，之前是拥有稳定的人形，这点达到了，接下来……他要去找云舒。 关于云舒的行踪，麦克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当年他离开了处于南方的郢国，一路向北，最终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再也没了消息。 岁月变迁，时光荏苒，世道早已变了样，他只有这一个信息，但哪怕只找到一点云舒去过的足迹，也足够他高兴了。 慢慢的，总会找到的。 毕竟他准备了那么久，那么久。用尽了所有的耐心。 麦克趴在沙发上，头枕靠在交叠的手臂上，眼睛慢慢的阖上，陷入睡梦，往昔萦绕如雾，飘散后渐渐明朗。 偌大的清寒殿恒古的空旷清冷，烟雾缭绕。 大殿的一个小角落蜷着一个小东西，它浑身附着一层茸茸的黑毛，将自己卷成一个圈，起伏的身体让人知道它在睡觉。 那小东西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小巧的嘴里是细小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头，是一只小黑猫。 小黑猫从自己的窝里爬出来，走了几步，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上，显得那么渺小。大风从窗户和大门刮过，孱弱的四肢瑟瑟发抖，它有一瞬间的茫然。虽然还小，但它隐约记得自己是住在苍翠的密林里的才对，那儿有个舒适的小窝，每天有强壮的哥哥会叼来食物。 小小的脑袋还容不下太多思考，过了一会，它很快忘了不对劲，睁大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充满活力的探索着四周。 一切都是新奇而兴致勃勃的，黑猫先是追逐扑打地上自己的倒影，接着被门口吹来的阵狂风掀翻，它滚了两圈后爬起来傻傻的去追风，但很快又被萦绕消散在鼻尖的烟雾吸引了注意力。 哪怕只有丁点大，却不妨碍它任何东西都追逐一番。小黑猫最终停在一个巨大的青铜“柱”前，退了几步，坐着仰头，那繁复的雕刻就像是树木的纹理，它很自然的开始攀爬。 用尽了全力爬到青铜上方的灰里跌坐，再上还有高高的“树”，但它已经没有兴趣了。 它累了。 于是打算给自己新找到的地盘做个记号，好告诫其他动物这是它的地盘，然后回去找哥哥要吃的。 小黑猫挖了一个坑，往里面撒尿液的时候（虽然它哥哥不让它这样做。），一声轻笑从殿中响起。 它吓了一跳，如临大敌。 方才它没注意到，大殿的正中央有座高高的座椅，其上坐着一个人，静静看了很久。那人站起身，白袍曳地，手持权杖，一阶一阶的走下来，雪白的袍角蛇形银纹隐现，顺着每一节阶梯像是流淌一般下来。 小黑猫绿眼睛里都是警惕，时不时龇牙，发出威胁的声音，比着稚嫩的防备姿态，看着对方一步一步接近。 现实中，麦克趴在沙发上，月光照着他的面容，阴影光线暧昧不明，他的眉毛缓缓舒展开，嘴角也微微勾起，手指不自觉的弯曲，像是想抓住什么似的。 许蕴书轻轻走到他身旁坐下:“又睡在沙发，也不怕着凉。”他的声音有叹息的意味，伸出手背碰了一下麦克的面颊，温热的触感让他放了些心。 “梦到什么了。”许蕴书自语，看着麦克甜美的睡颜。 那人轻而易举的将巴掌大的黑猫抓了起来，无视它的挣扎，在它的脖子上带上一条黑色的绸带，上面挂着有黑猫半个脑袋大的精巧铃铛。 “以后你就叫麦克。” 麦克拼命的挣扎，发现怎么都弄不开缠着自己脖子的东西后，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好像要杀了他一般。 云舒也吓了一跳，检查了下后发现黑猫只是反感有东西绑着他，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伤到他，顿时就无奈了。 “你啊，吃了熊心豹子胆呢，敢对奉天不敬。” 麦克挣扎着要把自己的身体从对方怀里拔出。 “还好只有我看到了。” 麦克大声的叫，挥舞着四肢，用尽吃奶的劲都要挣开对方，云舒伸手想要拢住黑猫的爪子，却被一下挠到了手背，三条血痕。 …… 云舒看着手背不语，麦克也停下了动作，将毛爪扶在他手臂上，歪着头一起看。 云舒和麦克对视，最后又笑了:“蠢猫。” 那时候麦克还不知道什么是温柔，但那刻他突然不想再挣扎了，顺从的让对方抱到了门外的看台。 “麦克，你看那。” 风很大，吹得云舒的袍角猎猎作响，麦克艰难的睁开眼睛，顺着云舒手指的方向看去。 白茫茫的一片，远处有山的影子，连成一线。 “顺着这看过去，那是北方，有险峻的高峰，有黄沙大漠万里冰封。” 云舒一手抱住麦克，一手轻轻敲打着白色雕栏，声音中有不加掩饰的向往。 “据书上描述，有一处名为神女山的雪山，每到夜晚，就能看到夜空中流光溢彩七彩斑斓，传说是神女的衣裳，那里的人们将此视作祥瑞，第二天白天的时候上山就能看到细碎的宝石散落在雪地上，他们靠此发家致富……或许有杜撰的嫌疑，但这山确实存在。” 麦克低头看了看台下面，大殿很高，宛如凌空，下面的红尘万丈都如蝼蚁。他又回头看了看殿内，天色渐暗，阴影和黑暗来袭，空荡荡的大殿没有任何一个活物，只有奉天的香烟缭绕出尘。 这座殿宛如在云端，隔绝世间，但是殿中住着一个向往世间的凡人。 但那时麦克什么都不懂，他只是看了看四周，最后抬头看向抱着他的人，想知道这个周身有着某种雅致的甜香，像是那香烟的味道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趴在对方胸口，向上看，对方雪白的衣领有着蛇形的暗纹，再上是一截优雅却不纤瘦的脖颈，黑色发丝落在他的面前，再上是弧度优美的下巴，再上……麦克张望着，对方却突然低头，麦克对上了那垂下的眼眸，飞扬卷翘的睫毛…… 麦克睁开眼睛。 “吵醒你了？” 麦克平静的对视着眼前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平息了下情绪，然后推开了他。 被推开后，许蕴书有一瞬间愕然，但很快收拾情绪站起身，看着躺在床上的麦克：“我怕你着凉，所以把你抱进来了。”翡翠对他的亲近少有抗拒。 麦克睡在客房，自从回来后，他不需要再蹭功德，一直都睡这里，许蕴书没有提出异议。 麦克回过神：“……嗯，你回来了？去北方的事商议得怎么样？” 许蕴书道：“你要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制定路线的时候可以考虑到。” “我想去一个叫神女山的雪山看看。” 许蕴书走后，麦克在黑暗中静静躺下，摸了摸脖子，没有摸到熟悉的铃铛，不由有些气馁。 他努力回忆，梦雾蒙蒙一片，只记得是初见云舒时的场景，其他却记不太清了。 第七十四章 被勾搭的麦克 不久后路线制定了下来，同时还确定了随行的异能者，总共不过十人。 启程前。 麦克偶然看到夏飘那边有陌生个女异能者，看起来十分年轻，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四肢纤细，一头柔顺的长发，心中有些奇怪，其他异能者无不是能力极强，且是许蕴书和夏飘的亲信，而这个从未见过，能量也不强的是谁。 夏飘感觉到了麦克的注视，转头不经意的看了女孩一眼：“金铃，过来。” 这时麦克已经没太在意的转过身，将一闪而过的好奇抛之脑后了。 金铃悄声对夏飘道：“他似乎对我没兴趣啊。” 夏飘拍拍她的肩膀：“有的是时间接触，到时候多和他说话。” 金铃吐了吐舌头。 黄昏，漫天红霞渐渐黯淡，星辰点点显现，两辆改装后的越野车行驶在地平线上，尘土从车后扬起，像是飞逝的流星，一前一后，拖着长长的尾巴。 车停下，车门打开，一只军靴踏在地上，许蕴书走出来，他到车的前方几米，手插着裤袋，看着地平线，似乎在判断远方有什么。 身后传来响动，他没有理会，夏飘在他身后半步距离站定：“天色将晚，在这休息吧。” 许蕴书：“路线对吗。” 夏飘：“是这里没错，再下面有灌木林，末世后或许气候环境会有所变化，道路却不会变”。 许蕴书收回目光，转身和夏飘擦身而过：“今晚在这休息。” “等等。”夏飘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愿意和我去北方？” 许蕴书脚步不停，“两方各出两人，晚上轮流守夜。” 许蕴书走到车前，意外的看到翡翠没有在睡觉，而是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旁边一个女孩正笑容灿烂的朝他说着什么。 他们靠得很近。 麦克察觉到许蕴书下车的时候就醒了。这是一辆改装过的悍马，座位宽敞，这次西诺和谢雨葶都没有跟出来，留在基地。随行的只有那对双胞胎兄弟左文右武，还有修齐。修齐开车，双胞胎兄弟坐在第二排，最后面宽敞的位置只有许蕴书和他。 但是后面突然进来了这个女孩，麦克隐约记得对方是夏飘那辆车的。夏飘带着的除了两名贴身异能者，就是这名从未见过的女孩了。 据她说金铃，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眉眼柔顺，很讨喜。 真正让麦克感兴趣的是，他发现这个女孩三分长得像贺萱，但是更甜一些，末世前是一名甜点学徒，能做一些十分可口的点心……麦克品尝过后，心情也愉快了点，也不介意对方叽叽喳喳的有点吵。 所谓吃人嘴软，麦克的默许在许蕴书看来却像是某种纵容，当下打开车门，淡淡的看着两人。 车内的两人同时回头，许蕴书冷淡的目光扫过，虽然没说什么却让金铃如坐针毡，强笑的和许蕴书打了个招呼，又和麦克告别，逃之夭夭了。 许蕴书坐进车内：“那女孩是谁？” 麦克道：“她叫金铃。” 许蕴书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倒是前面的双胞胎兄弟之一答道：“水系异能者，等级很低，因为是元素异能者，所以被夏飘带着，却一直没有受到重视，不知为何，这次带了过来。” 许蕴书点点头：“下次她过来别开门。” “是。” 麦克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眨巴下眼睛：“这样不好吧。” 许蕴书伸手捏他的脸，力道并不重：“我怕你被拐跑。” 麦克：？ 他别开脸将对方的手扯下，从手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块精致的点心，梅花形的雪白糕点不知是什么做的，只有两个拇指大小，中间一点粉红，散发这奶香味。他礼貌性的问：“要吃吗。” 许蕴书顿时明白翡翠是怎么被收买的。 没有得到回答，麦克满意的将点心放入口中：“我倒希望她下次再过来。” 看着闭着眼一脸满足的麦克，许蕴书有种想要投喂的冲动，但他想起自己在厨艺方面的天赋…… 许蕴书：“等我学好了做给你吃。” 麦克马上睁眼：“不用。” “你不是喜欢吗。” 麦克赶紧道：“现在感觉有点腻呢。” “可以做其他口味的。” “不用不用。” “那真是可惜……” 麦克好说歹说才让许蕴书打消了这个念头，松了一口气，却没发现对方嘴角始终抿着一丝笑意。 如果说这件事是一个插曲，让许蕴书暗暗下定了决心要看好翡翠，以及警惕那个叫金铃的人，那么下一件事就让像是踩了他的警戒线，浑身充满攻击力起来。 一路在平静的度过，但是就连麦克的隐隐察觉到，金铃一直在见缝插针的接近他。 就像现在。 “我……我不知道你在这。”河里的女孩捂住胸口，薄薄的衣衫浸透了水，透出的姣好身姿显得十分诱人，但是黑猫并没有感觉出美感。 麦克瞥了一眼自己放在河岸上的衣服，这都看不到？ 这几天麦克曾向许蕴书提过要洗澡的事，许蕴书以水太凉为由劝了几次，麦克晚上的时候就偷溜出来了。 这么巧，就遇上了…… 麦克淡定的游远了一点，到一块石头后面，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为什么洗个澡都不能安分。 金铃一愕，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叫了对方，没有得到回应。 想象中暧昧羞怯你侬我侬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她站在水里，感觉有点冷。现在天气本就寒冷，水中更凉，不一会儿，她就冻得浑身冰冷，再也忍不下去，她又叫了几声翡翠，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包含着三分怒气走过去，才发现石头对面根本没人。 金铃回头看向河岸，翡翠衣服还在难不成他是裸着回去的？！ 麦克回去的时候遇见了发现他不见了过来找的许蕴书。 “你去哪了？”许蕴书皱眉，将他拉近了。 麦克：“洗个澡。” 许蕴书的眉拧得更深了：“……衣服呢，这件又是哪来的。”他发现麦克穿的衣服不是行李中的任何一件，而且很凌乱，看上去像匆忙套上去的。 麦克从空间里随便弄了一套，这时候山野荒外的，让他解释为什么多了一件衣服确实有点麻烦。 他岔开话题：“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困了。” 许蕴书并不上道，严肃的道：“说清楚，不然晚上都别想睡了。” 麦克无言的看着他，对方什么时候变成万事细究到底的了。那个万事不主动管的许蕴书去哪了。 许蕴书眼光突然一顿似乎看到了什么，麦克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就看到了衣服头发有些湿的金铃，她手上正拿着许蕴书追问的那套衣服。 那瞬间，麦克觉得许蕴书的眼神，冷得四周都寒气森森了。 “我根本不知道她会出现在河里，看到后就走了。”麦克道，许蕴书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刚才麦克甚至以为对方会对金铃出手，到事实上他只是带着他回到了车里。 麦克有些担心许蕴书还会问他身上的衣服是哪来的，好在许蕴书并没有问，他的心思都在他处，面沉如水的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许蕴书没有再多说，他开门走了出去，直接敲响了夏飘的车辆的车窗。 许蕴书不屑于和金铃这种角色说什么，真正的幕后主使明显另有其人，目的是为了触怒他。 夏飘。 他眼睛眯了眯，手指曲起用力的叩了叩。 “谁？”异能者有些不耐的开窗，看到许蕴书的时候顿了顿。 许蕴书沉声：“叫夏飘出来。” 夏飘出来后伸了一个腰，漫不经心的道：“怎么？” 许蕴书冷冷道：“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是合作关系的话，约束好手下，今天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所有物被觊觎的感觉让他不悦，何况和翡翠之间的事，他容不得人来破坏。 夏飘似笑非笑：“我不干涉手下的私人生活。” 许蕴书的眼神锐利起来：“看来，你是不需要云舟的帮助了。” 夏飘气势弱下：“这事一码归一码。” “那就拿出诚意来。”许蕴书缓缓道：“我在此提醒，是给曙光基地的尊重，下次我恐怕就顾不得了。” 夏飘：“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只不过是一点小事。” “小事？”许蕴书像是咀嚼着这两个字，最后道：“你的人再犯这样的小事，我帮你教育。” 许蕴书走后，夏飘脸上的刻意的不在意卸了下来，只剩下面无表情。 车门打开，金铃怯怯的走下来：“我说过的，一靠近翡翠他就很恐怖，你不信……” 她确实没有想到许蕴书这样在意翡翠，在意到一点侵犯的意图都不能容忍。 记忆里那个淡漠而内敛的人似乎远去，夏飘狠狠捏住车门，恶狠狠的想，凭什么……夏飞就该被夺去生命，被轻践被遗忘，那个翡翠又有什么好。 第七十五章 迷路 车向着北方行驶，越走路越陡坡，原本的应该出现的灌木丛不见影子还可以解释为末世后气候变化厉害，影响了环境，但是车行了两天后仍旧是漫无边际的黄土，这时候几人不由得重新停下。 “不太对劲。”夏飘看着地图。 许蕴书皱眉：“那北方来的异能者没有说清楚？” 夏飘抬头：“说得很清楚，只是你们临时将路线改了，要经过神女雪山，前面的路就不得不按照末世前的地图了。” 麦克似乎听到了神女雪山几个字，原本靠在车前并没有在意他们的交谈，这时就敏感的抬头：“怎么了。” 夏飘指着地图上的标识：“我们从这里出发，原本是直线前往的，这点我确定。”她的手指跟着动，最后指着一处：“但从进入这里，我们以为还是走直线，估计是走了岔路。”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走回去找到原本的那条路，二，或者直接向前，前面有路重新重合，前提是我们不再走错。” 这时候麦克已经凑到了许蕴书的身旁：“走哪？”他探头看了一眼地图，只见到夏飘指着的地方四周有几条黄色标明的道路，其中一条直指一座小雪山的标志。 麦克毫不犹豫的指道：“走这。” 夏飘把地图折起来，麦克的手指晾被在一边：“许蕴书，我们此行是去寻找奇迹研究院，你还记得吧，不是去旅游。” 麦克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许蕴书漫不经心的将他白嫩的手拉过来，包进手中。 “当然。”许蕴书道，揉了揉麦克的手指。 麦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吃豆腐。 夏飘点了点头：“原路返回？” 许蕴书：“走他指的那条。” 夏飘被噎了一下，冷道：“这不是玩闹的。” 麦克道：“来的时候就说好了要去神女山，你也同意了。”他没有听到前面，只以为夏飘突然不想去了。 夏飘懒得解释，对许蕴书道：“胡闹也得有个限度，我不想对你公私不分的行为做评价，但你既然是云舟基地的首领，就不能什么事都全凭自己的喜乐任意，何况这都些什么……” 麦克看着夏飘。 夏飘不习惯恶语相向，何况当事人还在这里，顿了顿就没说出口。 许蕴书在夏飘语气渐渐不客气的时候也转头看向她，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后，他才收起眼中的锐利，淡淡道：“不过是一条路，又是捷径，如果因为怕迷路就退回去未免可笑。”说着他还将麦克的手拉起来在下巴蹭了蹭，看着他道：“你选的没错。” 麦克忽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对方拉了很久，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要缩起来。许蕴书似乎毫无察觉，只是扣紧了些。 夏飘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打情骂俏”顿时觉得胸中一团怒火在烧，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转身招呼也不大重重走回去，进车后门也关得格外大力。 “走哪条路？”金铃从副驾驶转头。 夏飘没好气：“问什么，跟着前面就是，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个走法。” 麦克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也没有继续和许蕴书纠缠他的手了：“她怎么了？” “不知道。”许蕴书道，拉着麦克回车里。 麦克站在车门不肯钻进去。 “怎么了？”许蕴书不解。 “我想要坐在车顶。”麦克道。 许蕴书：……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风大，视野好。” “你会掉下去。” “不会。”麦克自信满满，他可和笨手笨脚的人类不同。 许蕴书的回答是将麦克的头摁下，几乎是半架着他进去，同时自己腿一伸，坐了进去，将麦克堵住。 许蕴书将车窗打开。 “这样你也可以看到风景，吹风。”许蕴书控制着力道，镇压着麦克的动作。 已经有些习惯时不时镇压翡翠突发奇想的行为，他淡定的道：“好孩子要坐在车里。” 麦克愤怒：“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孩子。” “噗。”前面的人忍不住笑了。 许蕴书道：“那更该好好管教。”说着也忍不住低笑。 因为被半摁在对方怀里，麦克可以感觉他胸腔的震动，许蕴书明明是个风系异能者，但麦克觉得他有时堪称力大无穷，尤其是抓他的时候！许蕴书现在已经不用风束缚他了，一般要抓都直接上手。 麦克：（╯‵□′）╯︵┴─┴ 其他异能者也已经习惯在翡翠面前会突然变得幼稚的许蕴书了。 麦克有些无聊，头抵在车窗上，看着摇摇晃晃闪过的景色。 许蕴书的声音突然响起：“其实去北方，只要循着青河一直往下就不会错。” 麦克眼睛微睁，青河？ 他知道当初许蕴书将他抛弃的那条河，就叫青河。 许蕴书道：“这条河末世前我了解过。” “你最好不要再说下去。” 麦克转过身看着对方，眼中已经没有了懒散，变得清明透彻。 许蕴书奇道：“为什么。” “我不想听。” 许蕴书摇头：“又闹什么别扭，有时真不懂你。” “我不想听你是怎么抛弃猫的。”麦克面无表情。 许蕴书并不意外麦克知道，这件事在基地不是什么秘密。他刻意不提当初麦克是让他自己丢掉这件事，其他人察觉到他的态度，也不敢再提起，现在翡翠毫不顾忌的说出来…… 许蕴书皱眉，像是思索着什么，最后道：“我不知道它还活着吗。” 麦克：“你在意吗。” 许蕴书：“它刚不见的时候……我很伤心，但渐渐的，不想起就好多了。” “你不感觉后悔，抱歉？”麦克道。 许蕴书揉了揉麦克的脑袋：“现在我不是有你了吗。” 麦克不悦的将他的手拍下：“我不是你的猫。” 许蕴书看着麦克的双眼：“你和那猫有点像。” 麦克：“……” “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麦克道。 “后悔和抱歉有什么用。”许蕴书淡淡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事这么感兴趣了。” “确实没用。”麦克咬牙道：“就像是杀人放火，人都杀了，房子都烧了，既然抱歉和后悔都没用，杀人凶手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了。” 许蕴书眉一皱：“我发现每次提起这事，我们都不太愉快。” 麦克没说话。 因为许蕴书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事实上，麦克不满意极了。 渣主人。 傍晚的时候，车停了下来麦克走出车厢透气。 这时候已经不是早上荒凉单调的景色了，点点葱绿在石土中时不时出现，麦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布置着今天的晚餐。 吃腻了罐头和干粮，在天气渐凉的晚上吃顿热食无疑是消除疲劳的好方法。 麦克看着人来来往往的忙碌，拾来的木材被架起，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在空气中。 他不想过去，再一次感觉到了某种格格不入，这总感觉一直从和许蕴书的对话后持续到现在。因为经过那对话麦克又感觉了划分在他们之间的界限，这段时间因为许蕴书的示好，而模糊的界限。 说白了，他和夏飘的身份差不多，是个其他基地来的，需要帮助的异能者，根本没有理由和许蕴书闹脾气。但问题他还不只是翡翠。 麦克捡起一块石头，看了一眼热闹的那边，转过头扔向空旷的地方。石头被高高抛起，落到地上后滚了几圈消失不见了。 他并没有感到难过什么的，只是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许蕴书的态度，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在灰城呢。 耳边响起一阵声音，麦克看过去，发现金铃抱着捡来的柴火站在那看着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靠近。 麦克身后脚步声响起，她突然一缩，不见了。 过来的是许蕴书。他递给麦克一个加热后的罐头，温度刚好，并不烫手。 第七十六章 疑问 许蕴书坐到麦克旁边，风带着丝丝寒意，麦克余光瞥到对方半长的发丝轻轻飘起又滑落，看不清表情，他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但是许蕴书什么也没说，一直和他坐着。直到麦克手中的罐头由热变冷。 许蕴书才开口，却是：“冷了，我给你换。” 麦克摇头，将罐头放在一边：“不用麻烦了，我现在不想吃。” 许蕴书眉微皱了一下：“如果你不吃，晚上的时候可别起来和我说肚子饿。” 麦克：“……我什么时候这样过了。”许蕴书坚持：“你晚上会饿的。” 麦克：“不会。” 看着翡翠隐隐不耐的表情，许蕴书对于自己似乎又把气氛搞僵硬有些懊恼，他放缓语气：“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麦克：“担心我？”他转过头看着对方。 “你从下午就没有说过话。” 麦克想了想才发现好像是的，有些意外对方竟然有注意到。 他回想了一下，那场不愉快的交谈后，许蕴书似乎和他说过什么，具体麦克不记得了，当时没有心情，也就没回答。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是许蕴书的示好，却被他无视了。 麦克察觉自己对于许蕴书是不同的，又不清楚为什么。 麦克摇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许蕴书站起来，度了两步，双手插口袋，转头：“你不生气了？” 下午的时候麦克确实有点不悦，但是想想就过去了，现在他和许蕴书又不是“主宠”关系，曾经受的苦，现在看着许蕴书对他的好，偶尔也觉得是一种补偿，被伺候得心安理得。 至于许蕴书为什么对他越来越好，麦克并不清楚。 “可以问你为什么生气吗。”许蕴书道。 他知道对于感情他很多时候不能感同身受，疏忽在所难免，于是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谈话内容什么地方触怒了翡翠，最后发现是提起猫的时候，翡翠情绪开始不好。 “……因为我说你像猫？”他慢慢的走近。 麦克回神：“重要吗。” “对我来说重要。”许蕴书道。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为郑重，许蕴书双手扶住麦克的肩膀和他视线相交，保持一个平视的距离。 许蕴书的脸部轮廓在眼前放大，对方笔挺的鼻梁似乎都能碰到他，彼此呼吸可闻，麦克将对方眼中的认真看得一清二楚。 麦克突然察觉到他们的姿势，他还坐在石头上，而许蕴书虽然站着，却不得不弯下腰，而且他这样看着他，让麦克有种感觉，就像是许蕴书在他面前是低微的一样。 这个认知让麦克觉得有趣，他微微仰了一下，避开过于接近的距离，嘴角一勾：“有多重要。” 许蕴书看着他的笑容：“哪怕是你说一句话，一个微笑，一个眼神，我都会去探究有着什么含义。” 麦克顿住：“……但是，为什么呢。”“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自己找到答案。”许蕴书道。 第一次想要一个人体会到自己现在的心情，迫切得像是心中藏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鸽子，但是他不得不控制着这种急切的心情，将鸽子拢去怀中，让翡翠自己思索。 喜怒哀乐被一个人牵动，时有苦恼，却又甘之如饴。 从没有任何人或者事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晚上的时候，异能者们搭了简易的帐篷，燃起篝火，轮流守夜。因为人手少，哪怕夏飘和许蕴书也不例外。 车里只有麦克一人，许蕴书不在，出去守夜了，麦克肚子空空的睡觉。 现在他感觉到饿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麦克在空间里翻了翻，判断着许蕴书回来的时间，他通常和许蕴书在一起，一般没有什么机会把自己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 然后麦克发现只要是食物，似乎就没有不能留下痕迹的，或许包装纸还能藏回空间里，但是弥漫出来的味道，麦克很怀疑许蕴书回来的时候回察觉到。 明明傍晚的时候还义正言辞的拒绝对方递来的食物，保证晚上不会偷吃，现在要是被对方逮住了痕迹。 麦克会觉得脸上挂不住。 但是真的好饿。 咕噜噜。 麦克捂着肚子从放平的座椅上坐起来。 不久后，他撕开了饼干的包装袋，一边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咀嚼，一边探着窗外看。 将包装袋扔进空间，麦克发现没有许蕴书还回来，不由有些高兴。 看，我吃了你也不知道。 麦克低头的时候发现饼干有些碎屑撒在座垫上，连忙低头清理。 笃笃。 这个时候，窗户被敲响了。 麦克吓得差点炸起来，如果他有毛的话，估计已经炸了。 窗户边上的不是许蕴书，是金铃。 她提着一个食品盒子朝麦克示意。 让我进去。 “今天我看你闷闷不乐的，也没有吃饭。”金铃道，从食物盒中拿出了面点心：“这是我傍晚的时候做的，有些粗糙，但是能填饱，你讲究着吧。” 香软可口的面点可比干硬的饼干好多了。 无论对方接近他是什么目的，在麦克看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谢谢。”麦克矜持的道：“虽然不太饿，但你辛苦做了就不能白费，我尝一口。” 他样貌长得好，大多时候也是一副优雅又话不多的矜持模样，这外表非常具有欺骗性，只有了解一段时间后才能察觉出他天然的恶劣以及麻烦。但现在金铃明显处于被蒙骗的那一阶段，她虽然是在夏飘的授意下接近翡翠的，但同时对方又不是脾气暴躁的老头或是丑陋凶残的家伙，是这么一个翩翩少年的样子让金铃着实热切真诚了几分。 好像，真的能和对方成也很不错啊。 金铃托腮看着麦克，麦克察觉到了，顿了顿：“你要一起吃？” 金铃：“好啊。”她伸出手拈了一块，咬了一口。 麦克：……其实他只是问问。 麦克感觉饱了，便将剩下的都放回对方怀里：“给你吧。” 不妨一块面点戳到了麦克的嘴唇，金铃眨了眨眼睛：“再来一块。”麦克正想要别开脸拒绝，就看到车外站着的许蕴书。 他站得有些远，天色又暗，麦克也看不大真切，只觉得他周身像是笼罩在黑暗中一样。 金铃注意到麦克的举动，她转头一看，顿时浑身就僵住了。 这时候许蕴书慢慢抬步走过来，从黑暗走出，到了篝火微弱的红色光芒可及处，金铃一颤。 麦克发现许蕴书手上提着一只血淋淋的野兔，被剥了皮，去了内脏，一看就是处理了要吃的，但是许蕴书周身异能强者的气场毫不掩饰，一脸阴云密布，一路走来的时候，地上滴滴答答的一路血迹。像是暗示着被他盯上的人也将是此下场一样。 “我我……我，我要走了。”金铃惊慌的道，车门没关关，她直接跑了出去，看上去是回了夏飘的车。 食盒都没拿。 麦克将座垫上的食盒放到一边。 许蕴书看着金铃离开的背影，眼神暗沉，像是有暗流涌动。 许蕴书将兔子扔在地上，走到车门前：“看来你不饿了。”他的眼睛瞟过食盒。 麦克心虚，但是他找到了解释：“我本来就不饿的，但是既然金铃已经做好了，盛情难却，拒绝是不礼貌的。”感谢流阳交给他的知识。 “这样啊。”许蕴书喃喃道：“盛情难却。” 麦克觉得他有点异常，虽然自己偷吃了东西，违背傍晚时候的“不会饿”但许蕴书笑话他也就罢了，现在似乎不太对劲。尤其还不时看向金铃跑掉的方向。 麦克引开他的注意力：“你打的兔子，是给我的吗，它掉地上了。” “现在你已经不需要了。”许蕴书漠然道：“它也没了用处。” 麦克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沾着血迹，他那么爱干净的人，下手去清理兔子，晚上去守夜还不忘他晚上没吃饭的事。 麦克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他走下车，经过对方身边，弯下腰捡起脏了的兔子，拍了拍上面的草屑：“我很久没吃兔子肉了，可以放到明天早上吃。” 许蕴书看着麦克不语。 麦克捧着兔子站了一会儿，眼巴巴的看着他，血迹从麦克的手上流下来，沾湿了衣袖往手腕里淌。 许蕴书终于动了，他将麦克手上的兔子提起来：“别这样抓着，脏。” 麦克莫名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紧张。 “明天烤给你吃。” 许蕴书转身，弯腰进车里，麦克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不一会儿，一个食盒被用力扔了出来，四分五裂。 那是金铃方才带来的食盒，没吃完的面点撒了满地。 麦克吃惊对方的举动：“那是金……” “嘘，别说话。”许蕴书经过麦克身边：“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懂。” “什么？” “我要去河边清洗这只野兔，一起吗。” 麦克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跟了上去。 第七十七章 许蕴书的愤怒 麦克跟在许蕴书身后，走了很远，但是并没有看到河流。 “是在这边吗。”麦克道，他穿着风衣，虽然天气很凉，但也足够保暖了，反观许蕴书穿着单薄的衬衣，身姿挺拔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寒冷。 许蕴书道：“经过这片树林就到了。” 一片稀疏的树林，有些乏善可陈，林木不多，叶子也摇摇欲坠。不用猜麦克也知道这片树林不会太大，果然过了树林，往下就是一条浅浅的河流。 麦克跑下去，在水边清理了下手上的血迹，顺便洗了把脸，发现旁边的水声停止了，抬起头看到许蕴书站在水边，抬起头看着什么。 黑暗中似乎有不寻找的东西。 麦克的夜视能力较强，看到上面有某种动物正俯着身体靠近他们。 许蕴书突然将手中的兔子扔了出去，黑暗中刷刷出来几道阴影，跃到半空中将兔子叼走。 借着月光，麦克清晰的看到了那些丑陋的生物，黄色的脓液将它们原本的狼皮凝结成肮脏的一整块一整块，它们龇着压发出咆哮声，因为一只兔子，所有的狼争先恐后的从黑暗中涌出。那数量，让麦克吃惊。 丧尸狼渐渐堆积如山的聚集在方才咬到兔子的丧尸狼身上，咆哮着争夺食物，但是一只小小的兔子早就淹没在狼群中，丧尸狼疯狂撕扯着同伴的身体，红色的月亮下，树林中血沫横飞。 麦克咂舌。 “这些丧尸狼从进入这片区域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们。”许蕴书道。 麦克回头。 “丧尸狼狼的优势是隐匿性强，数量多。” 麦克看了看不见尽头的狼群，不由点了点头。 “不过只要一点血腥就能丧失理智，和低级丧尸一样，不足为患。”许蕴书评价完，转身就走。 “就这样走了？” “难不成你打算留在这里喂丧尸？” 麦克道：“它们不是盯着车队吗，这样落单的队员就危险了。” “来的异能者都是身经百战之辈，不会被这些难倒。”许蕴书道。 麦克也想起来，带出来的可是基地里的精英，夏飘那边也是。 “倒是你，接下来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许蕴书道。 麦克缓了一会，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不满：“你是说，我很弱？” 许蕴书已经走了几步，发觉麦克没有跟上来，回过头，挑眉道：“你再不走，我就把你留下来喂狼。” 麦克跟着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你不是觉得我会拖后腿，所以不出手吧。”他觉得许蕴书将兔子扔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后总要干点什么才是，而不是直接走人。 “我又不是出来找事的。”许蕴书停下来，无奈道：“你能走快点吗，我并不想总是回头看你。”总是怕不注意他就被狼叼走了。 麦克走上前：“如果你觉得这些狼会伤到我的话，那是杞人忧天，我杀过丧尸王，这些只是小菜一碟。” 他的口气很大。 “这和你强或者弱没有关系。” 许蕴书叹气：“我只是想要和你安静的待会散散步，并不想在晚间来一场腥风血雨。” 麦克不甘：“它们把兔子都吃掉了。” 许蕴书脚步一顿：“所以你真正不甘是因为那只兔子。” “怎么可能。”麦克不悦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难道在许蕴书眼中他是饭桶吗，时刻想着吃的。 这将是对他最严重的藐视。 许蕴书点点头，似乎相信了麦克，他走路的速度快了很多，等那些丧尸狼自己内乱够了，就会想着追上来了，得先离开才是。 两人空空手的回来，麦克忽然问道：“那我们明天早上吃什么？” …… 夜晚，麦克被惊醒的时候，许蕴书已经不在了。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麦克看向外面，漫天火光，火光中丧尸狼狰狞的容貌和异能者们的力量交织对抗。 丧尸狼竟然来袭了。 异能者们应对得训练有素的样子，丧尸狼的数量再多也没法再前进一分。许蕴书和麦克在晚间回来的时候，就交代了丧尸狼的事情，这时候他们应对得并不意外。 许蕴书去哪了？ 麦克拉开车门，往外面跑了一段，就被一个人拦住了，是双胞胎兄弟之一的左文。 他一手横在麦克胸前：“首领要您不要乱走。” 麦克皱眉：“我不需要保护，你把心思放在杀丧尸狼身上吧。”麦克要挥开对方的手，左文却纹丝不动。 “许蕴书在哪？” 左文没有回答，只是道：“首领很快就会回来。” 麦克不耐：“别挡路。” 左文手还强硬的横着，丝毫不让：“请不要让我为难。” 麦克眉毛一挑。 这时一匹丧尸狼冲破了防线，向这边冲来，已经到了跟前，麦克眼睛一眯，手指微动，有一丝蓝色的火焰明灭闪烁了一下，缠绕在他指尖。 丧尸狼在眼前化为灰烬，麦克一顿，将火焰收回，看向左文。 左文严肃的守在麦克身前，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黑色不明武器，形状怪异，型体竟然恍若虚无，看上去像是他的异能凝结而成的。 “这里很危险，请回车上。” 麦克沉默了一瞬，回了车上，将门关紧。左文一直守在车前，既防止有漏网之鱼的丧尸狼靠近，也防止麦克出去。 但是在他不注意的瞬间，车窗开了一个小口，车内已经没有了人。 麦克四肢飞快的跑着，毛茸茸黑色的皮毛和夜色融为一体。 十个人驻扎的场地总共就这么大，麦克一眼望去没有许蕴书的身影，丧尸狼进攻，他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 麦克到处寻找对方，他跑到夏飘的车辆下，蹲在轮胎旁边暗暗观察，终于决定从旁边那天今天和许蕴书走过的路过去，他刚跑出去，不妨上面有人开门，一脚踩到了他的尾巴。 “喵——”凄厉的猫叫声响起，麦克瞬间挥爪。 “天啊，我踩到什么了。”一个异能者惊叫：“好像一只大虫子。” 另一个异能者回头，惊讶的道：“你的靴子。” 长及膝盖的皮靴有一脚完全被什么利器割烂了，但也保护了异能者的腿。那异能者看着自己的靴子，也心有余悸。 “愣着干嘛，来帮忙！” 异能者连忙上前支应同伴，但是那只靴子给他的行动带来很大的不便，干脆直接甩掉了。 “金铃去哪了？”异能者同伴道。 异能者道：“不知道，她怎么不见了。” 暗处，麦克捧着尾巴心疼不已，看见异能者一边赤脚狼狈躲闪的模样，心里平衡了些，等不疼了后才转身往小路跑去。 黑夜总是美的，白天的喧嚣归于沉寂，而属于夜的热闹则在黑暗中进行。许蕴书站在林中，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动，眼角一道流光闪烁，突然的，他出手了，快如闪电，连同四周的风也被割裂汇聚在他身旁。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金铃惊恐的看着离眼球只有几厘米的风刃，动也不敢动，直直的站着，才和众人分开不久，她已经血迹斑斑，膝盖和手上都是伤口。 在今晚丧尸狼来袭的时候，她猝不及防的受到了袭击，随着躲避，她很快发现自己离众人的驻扎地越来越远，而身后的人却如影随形。 许蕴书的身形在黑暗中显现，金铃看着眼里，恐惧越深，当那俊美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她却像是看到了恶魔，忍不住浑身发颤。 对方一直像是猫抓老鼠一样，在将要抓住她的时候放过，又不肯轻易放过，不断在生死的尽头徘徊，她的神经已经濒临破裂。 “求求你……” 许蕴书并没有看对方，像是眼前只有暗影憧憧的树木似的，他微微仰起抬头看着天边那轮红月，发丝滑下，侧脸的轮廓近乎于完美，他似乎自语：“你犯了错，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 金铃没有说话，身子微微颤抖，因为四周的风刃缓缓动着，似乎下一刻就会插/入她的眼睛，剖开她的胸膛。 许蕴书的话还在继续。 他解释道：“就像你细心呵护着一朵珍贵的植株，他在你心中是对一无二的，耐心浇灌，除草除虫，为了等待花开的瞬间而满怀期许” 他的声音沉重起来，回过头：“……但是临到开花，却有人觊觎，一个小偷，妄想要采摘属于你的花朵。你说可不可恨。” 风刃在金铃的手臂和小腿上划过，留下了细细密密的伤口，她忍住没有叫一声，因为此前自己体会过叫的后果。“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许蕴书道。 金铃带着哭音：“我不敢了，求求你放我回去吧过，”如果她知道许蕴书这么疯狂，一定不会答应夏飘的要求，她以为夏飘在，对方既然承诺保护她，那就不会有危险。 “如果是我。”许蕴书走进近了些，风刃似乎随着他的步伐在颤动。 “如果是我，会恨不得将其粉身碎骨，再也不让其出现在面前，保护我那棵珍贵的植株。”许蕴书道，金铃看上去要晕厥了，但是一根风刃在对方翻眼的刹那刺进她的膝盖，金铃一下子惊醒尖叫了一声，马上就要瘫倒，但是四周聚集了秘密慢慢锋利的风刃，她硬生生站住了，想要捂住膝盖，但是风刃逼迫着她站直，这一轮折腾身上又多了数道伤口。 许蕴书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和表面的平静不同，他很愤怒，从晚上看到那一幕开始，起伏的情绪就没有停下来过。无论翡翠多么迟钝或者任性，他都觉得没有关系，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也愿意陪他慢慢的度过所有的历程。 但是，其他人介入，绝对不可以。 像是被掀了逆鳞，在金铃第一次带着别有所图的目光靠近翡翠时，许蕴书就已经暗自发火，警告了夏飘之后，又一次看到她坐在麦克身边，他就不想放过对方了。 黑暗的角落，那粒潜藏在心底的种子似乎受到了滋养，缓缓的裂开外皮，卷曲的枝叶从黑暗中爬出。 月亮缓缓的移入云层，在树叶的反光都黯淡下去的时候，风刃消失了，新一轮折磨开始，金铃踉踉跄跄的奔逃，她慌不择路，越发向树林中央跑去。 许蕴书看着她跑远，身形突然就消失不见。 金铃只听得到自己胸膛鼓动的心脏如同雷鸣，脚步声沉重而无助，在树林无限回响。 怎么办，她逃不了的，许蕴书就在身后，只要她停下，对方会连唯一的捉弄兴趣也失去，那等待的将是死亡。 绝望时，金铃突然嗅到空气中的一丝水汽，眼神一亮。 这里有河！ 身为水系异能者，虽然能量低微，但是对于空气水汽极为敏感，她欣喜若狂，眼神微亮，拼出最后一顾力量向着水汽充足的地方跑去。 金铃看到了水面的反光，她奔跑过去，但是没发现河流是在一个矮坡下，脚下一滑猝不及防间滚了下去。 “刷啦”石头和杂草蹭得她身上生疼，河边有什么东西被惊动纷纷回过头，绿幽幽的眼眸盯着她。 是丧尸狼。 月亮从云中出来，一只只丧尸狼显现了身形，流着黄色的脓液，腐肉附在一具具可见骨架的身体上。 金铃心中有一丝鱼死网破的狠劲，咬牙要站起，却发现身体和四肢都被一种细细的气流牢牢禁锢，一动都不能动。 是许蕴书。 看着丧尸狼一步步接近，下场不言而喻，她会被吃得一点不剩，金铃崩溃了，开始放声尖叫：“啊——啊——” 树林中飞掠起一群不知名的鸟类，丧尸狼一步步靠近。 “别叫了！” 一阵天旋地转，金铃感觉腰被抓住，身体被人扛起，四周是飞掠的景色，丧尸狼追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中。 麦克甩掉了丧尸狼，将对方放在一棵树下，动了动自己的肩膀。 好重。 “你还好吗，怎么会在这里。” 麦克没找到许蕴书，一到这边就听到了魔音穿脑般的尖叫，顺着声音来到了河边，顺手就把对方给救回来了。 金铃还没回过神，对麦克道：“你……” 麦克凑近了些，对方却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麦克：“……” 他察看了下对方的伤势，当翻开衣袖，看到那熟悉的伤痕时，沉默了。 许蕴书从黑暗中走出，失去目标的丧尸狼朝他冲了过来，不过几米距离，空中瞬间闪现数米宽的刃尖，一斩而过，血肉齐飞，所有的丧尸狼瞬间倒下。 许蕴书看着麦克离开的地方，握紧了手中的风刃。 第七十八章 明了 麦克回去的时候，天色微亮，其他异能者已经将丧尸狼都清理干净了，满地的狼尸，异能者们原打算换个地方休整，吃个早饭。结果看了下人数，少了三人，只好原地等待。 麦克将金铃背到了夏飘的车辆里，马上有人上来给她包扎伤口。 “失血过多，而且受了不小的惊吓。”那异能者道，他顿了顿，没有说其他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伤口不是丧尸狼造成的，像是有人拿着一片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的割她肉，力道不致死，但正是这样才显示出残忍的意味。 麦克沉默不语。 夏飘在见到那伤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愤怒起来。 “得尽快止血，伤口太多了。”异能者道。 “我来，你们出去吧。”夏飘道。 车外。 一个异能者忍不住问麦克：“她遇见什么了。” 麦克：“……我在河边看到她，就已经是这样了。” “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没有。” 另一个异能者暴躁：“还需要说什么，那伤口一看就是……” 这时修齐走到麦克身边：“首领在找你。” 修齐向那两个曙光异能者点头：“我们先走了。” 那两人没说话。 麦克跟在修齐后面，右武在清理车上沾染的血迹和污渍，绕过车辆，可以看到许蕴书在树下的身影。 麦克停下来，问道：“……左文呢。” “他没有完成首领交代的任务，正在受罚。”修齐道。 麦克想起昨天自己将对方甩掉跑了的事。 修齐咳嗽一声：“和你无关，他没有完成任务受罚是应该的，这是云舟的惯例，和任务内容无关。” 麦克的道：“曙光基地有人受伤了。” 修齐耸肩：“我想他们不欢迎我们的慰问。” 哪怕是同行，两辆车立场泾渭分明，虽然会在晚上丧尸狼袭击的时候同舟共济，但暗地里的矛盾并不少，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麦克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上前走了一步，修齐却退后一步道：“首领叫你呢，我先走了。” 许蕴书在树下烤兔子，香气浓郁的散发出来，他招呼麦克过来后，就递给他一只腿。 麦克坐在他旁边，拿着腿看了看，虽然没有焦黑也没有半生不熟的模样，但他谨慎的没有下口。 “放心吧。”许蕴书挑眉：“我烧烤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可以入口。” 麦克握住木棍：“你昨晚去哪了，丧尸狼来袭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你。” 许蕴书翻转着木棍，将兔子烤得均匀，面上平静无波：“我出去捕杀野兔，回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你。” 麦克道：“我救了金铃回来。” “哦。” “……你们之前闹了矛盾。”许蕴书没什么表态，麦克只好纠结的绕着弯子，他自己都觉得变扭，但是许蕴书晚上的看到金铃的时候心情有些不愉快麦克是感觉得出来的。&039; 许蕴书不置可否。 “你不是早餐要吃兔子吗，要不要喝水。” 许蕴书的眉宇很温柔，将旁边的水瓶递给麦克。 他表现得这么自然，完全没有异常，如果不是麦克深知风刃留下的伤痕是怎样的，说不定也会相信他。 麦克安静的接过水，看着对方轻轻的转动手中木棍，肉烤得金黄酥脆，香气一阵阵袭来，许蕴书低垂着目光，轮廓分明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平静。 麦克将木棍一扔，兔子腿直接掉到了地上，滚了一层灰。 许蕴书看了一眼：“又脏了，可惜。”他平淡道。 麦克大声的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许蕴书抬头，这时候有一点吃惊。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这边。 “我知道是你干的，别想骗我！” 修齐惊讶的张大眼睛，在车顶的右武手中的布都掉下来了，就连夏飘车前的异能者也站直了身体。 “你还是这样，我知道的！”麦克以为再见后，许蕴书平和了很多，至少麦克没有再看过对方滥杀的行为，很多时候，对方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基地首领。 许蕴书摁住麦克的肩膀：“嘘，小声点。” 麦克瞪他。 许蕴书的嘴角有点无奈，原本他想过要如何去安抚或者解释知道真相的翡翠，也想过直接承认自己的行为，毕竟他想要翡翠接受的是完全的自己，而不是一个虚伪完美的表相。 他设想过争执，翡翠生气或者失望等等，也想好了应对方案，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有把握自己能够保持冷静。 但是没想到翡翠的生气是这种状况。 许蕴书走了点神，心想如果是末世前遇见对方会怎么样，或许……他也会被这样的翡翠所吸引吧。 “如果你不满，可以捉弄一下对方看他出丑，这很有趣，但是轻易取人性命是不可取的。”麦克严肃的道。 许蕴书回神，也不再掩饰：“人若犯我，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麦克不忿：“我不明白，金铃怎么碍着你了。” “她让我嫉妒。”许蕴书平静道：“不应该靠得你那么近。” 麦克一顿，想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正在这时，夏飘走路带风的过来，她道：“七十八道伤口，很好，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吃兔子。” 她踢了一脚篝火，带着火苗的木柴直接飞溅出去。 对夏飘，许蕴书可没有温柔，他站起身，低头睨着她，嘴角的笑意看上去是纹丝不让的针锋相对：“如果不能管好自己的手下，我帮你教育——我曾说过，想必你忘了。” 夏飘气笑了：“那你就可以草菅人命，这是我的队员，我要为他们的生命和安全负责，不能让他们受你的恐吓压迫。” 许蕴书道：“那你就不应该派她来接近翡翠，在你下这个命令的时候，就改料想到她的后果。” 云舟和曙光基地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聚在了双方后面，都戒备的看着对方。 夏飘指了指麦克：“为了小情人破坏我们之间的联盟，你不觉得可笑吗。” 她这话带有挑拨的意味，但云舟的人并不上钩。 许蕴书：“别费心思了。” 修齐道：“不要说现在是强者为王的末世，就算是末世前，也断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心上人被觊觎，既然人也回来了，不必为此伤了和气，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大家都各退一步。” 目前的曙光和云舟处于合作，或者说是夏飘的队伍需要云舟的时候，撕破脸对曙光是大大不利的，这一点是夏飘的软肋，所以不要说人救回来了，就是没救回来，这口气也得和着血往嘴里咽。 暗流涌动的沉默中，打破平静的却是麦克。 他迟疑的道：“你们……是不是说，这件事的起因是我？” 还是许蕴书小情人或心上人这个身份，麦克此时不由深深的怀疑起他的语言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但刚才夏飘明确的指了指他，其他人竟然也没觉得不对劲。 许蕴书一直捉摸不定的态度，似乎因为这次的对话有了解释。 “接下去天气会更冷，把衣服穿上。”许蕴书拿着一件大衣披上麦克的肩膀。 麦克专心的研究地图，判断着离神女雪山还剩下的距离，下意识的伸开手任对方套衣服，但一会儿他马上意识到不对，推开许蕴书，将衣服拉下。 “我不冷，不用。” 许蕴书没有强求，任对方将大衣团进他的怀里：“冷了告诉我。”他低头将衣服整理好，对于这件事，他的动作也有些笨拙，粗略的理好后放到一旁。 麦克没说话，对方这样千依百顺般的姿态，他却觉得如临大敌。 麦克忍了一会儿，终于提出了换位置的要求，坐到了副驾驶上。 这样他离许蕴书就远了，也不用忍受着拒绝许蕴书时，看对方的样子产生的愧疚感了。 这都什么事。 麦克闷闷坐着，不久后还是如坐针毡，他偷偷瞟了眼后视镜，对上了许蕴书失望的目光，麦克马上移开。但是他知道许蕴书一直看着他，那视线简直如芒在背。 自从知道许蕴书的感情后，麦克就有意识的和他保持距离，再也不随便享受对方的服务了。 第七十九章 雪夜 车辆重新上路，天气的气候变化变得明朗，寒冷加剧，这次他们没有走错路，已经接近雪山了。 两车队员气氛沉重，虽然金铃的事在两方的沉默下没有再提起，但也没人能忘记，平和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中途休息，两方没有任何交谈，麦克看了一眼曙光的车，自从那天之后，金铃再也没有下过车，他曾经听到曙光那两个异能者队员说过，虽然身上有些虚弱，但金铃最怕的还是见到许蕴书，似乎有了阴影，不愿意下车。 修齐正打算给车加油，正从后备箱提出油桶，看到麦克似乎要走到曙光那边，瞥了他一眼：“如果你愧疚，那就不要靠得太近，这样对她也好。” 麦克停下脚步，双手插着裤袋转身朝他走来：“要愧疚的人肯定不是我。” 修齐道：“你看那边。”他拿着抽油泵示意了下，麦克转头看去，对面的许蕴书对着他微微一笑，似乎一直看着这边，麦克马上回头，撇开对方的视线。 修齐道：“首领估计只会遗憾没有干净利落的将金铃解决掉。” 许蕴书的意图，修齐和双胞胎兄弟一定是知道的，甚至许蕴书还派了左文看守自己，但若是说许蕴书的杀机，麦克觉得实在莫名…… 修齐将抽油泵塞进加油孔里，一边道：“其他人吃醋，就是砸砸桌子发发脾气，了不得找上情敌打上一架。” 麦克难以想象许蕴书和对方打架的样子：“……金铃是女的。” “所以是单方面的屠杀。”修齐道：“你总不能指望首领会对情敌手下留情。” 麦克皱眉，他想了一会：“我们性别不对。”男性和女性，雄性和雌性，这是组成伴侣最基本的一点吧。 修齐加完了油，将东西收起来，绕过麦克往回搬：“你这小青年，怎么思想比我来陈旧呢，末世后还管这些？” 麦克犹自不解，亦步亦趋跟着对方：“我想不通，许蕴书？。”他摇摇头：“什么时候的事？” 修齐盖好车盖回身，突然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麦克身后。 麦克回头。 “你们在说什么。”许蕴书。 麦克：“没什么。” 许蕴书的眼神扫过修齐，他老实的交代：“关于您喜欢他这件事，翡翠有些疑惑。” 许蕴书笑得非常和善，对麦克道：“你有什么疑惑可以跟我说，不用去问其他人。” 麦克对于修齐的交底不满，看了他一眼。 修齐眼观鼻鼻观口：“看来我要先走了。”说着不顾麦克挽留的眼神将其抛在后面。 麦克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感觉对方的态度疏远不少，他和修齐虽然也算不上多么熟，但相处随意，而现在对方似乎在刻意保持距离一样，话也不多说。 许蕴书摸了摸麦克的衣领：“有些薄，这个时候会觉得冷了。” 麦克将自己的衣领揪回来。 许蕴书的手一顿，眼神微微黯下，装作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一般，对麦克道：“神女雪山快要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非来这里的原因了吗。” 麦克眼睛动了动，还没开口，许蕴书就道：“不要撒谎，你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做，也不需要隐瞒。” 麦克：“……找人。” 雪山上的环境寒冷恶劣，如何能住人。 更让许蕴书意外的是，麦克竟然是为了找人，他在云舟从未提起灰城的事，他道：“谁？” “……说了你也不知道。” 许蕴书心中已经暗暗警惕：“既然是找人，总要有具体形象吧。” 这个问题把麦克难住了。 最后他不耐的道：“这是我的事。”我自己找。 天气越发寒冷，外面的树木结了一层冰晶，从这一头远远望去，已经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雪山顶，遗世独立一般，矗立在天际下。 开车的是左文，他重新出现的时候，似乎受了点伤，目前已经恢复了。 修齐看着窗外道：“这可能是唯一不受末世影响的地方了。” 麦克正扒着窗口不断的张望，他现在穿上了厚厚的大衣，毛茸茸的帽子边沿都附在了脸上。 “还有多久的路程能到……咳咳。”他又一次问，口中呼出的空气凝结成白雾，麦克有点咳嗽。 许蕴书将麦克拉进来，摇上车窗挡住了寒风和细碎的雪花：“着凉了就不要吹风。” 他道：“今天傍晚能到，这样的气候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你确定那位朋友住这？” 麦克没有回答。 看到雪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云舒不在这。 他或许来过，但是不会久待，更不会一个人住在这。 这里太单调孤单了，如果他喜欢这样的环境，就不必离开清寒殿。 到了山下，果然天色已经渐暗，麦克下车，脚下的雪混着泥土，踩上去沙拉一声，他嫌外套臃肿没有穿下来，风很大，许蕴书从后面出来，将一件大衣裹在他身上。 “别走这么急。” 许蕴书道，他想要摸一摸麦克的额头，却被避开。 “你吃药了吗？” 麦克拳头抵住嘴唇又咳了两声，再对方又伸手过来的时候避开，最近他都不想让许蕴书碰。 许蕴书手指僵在半空，随后手指微卷，若无其事的放下。 “不是什么大事。”麦克道，又咳了一声，往前走，这样的感冒第二天就能恢复了。 许蕴书眉头皱起，像是要说什么，另一边有声音打断。 夏飘手臂搭在窗口上，看着他们：“你们要上去？” 麦克：“咳咳……我自己上去。” “傍晚上雪山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如果病好点，明天早上我陪你去。” 麦克的脸冻得越发雪白，简直要和这片雪同色，而眼睛却绿得发亮，熠熠生辉，露出的发丝和眉毛如同重墨一般，给这张脸添上了艳丽的色彩。 麦克知道许蕴书不可能答应，但是他心里早就有了决定。 夜晚。 “这次又要让你受罚了。” 麦克被绑在车里的左文道。 因为是雪地，食物和水变得冰冷坚硬的，修齐是火系异能者，在这里可谓是派上了大用场，所有人围坐在篝火边取暖，麦克借口想要睡觉没有下去，许蕴书倒是习惯了麦克的突发奇想，也由着他，但是留下了左文。 而不久后麦克就袭击了左文，将其打晕，他的举动太过突然，以至于对方毫无防备，但到底是异能者的身体，左文很快就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结果发现自己被绑得像是粽子，嘴也被塞起来了。 麦克：“我要上山了，你给许蕴书带个口信，叫他不要来找我。”他咳嗽了一声。 这个决定并不突然，早在基地里的时候，麦克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只能自己去完成，而许蕴书对他的感情更让麦克觉得有必要尽快走。 虽然有利用过就弃的嫌疑…… 就让他这样想吧。 过多的纠缠只会让泥潭越来越复杂，没有什么比离开更好的疏远方式。 何况许蕴书对他的感情也不深，过段时间也就遗忘了。 人类就是这样的，麦克见过许多原本爱的死去活来最后形同陌路的恋人。 左文瞪大了眼睛，似乎要说什么，但是苦与嘴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法出口。 麦克道：“最后一次了，以后你也不用为看管我受罚……咳咳。” 他道：“你对他说，这是我的口信——我不喜欢他，所以不要追过来，因为我不想看到他，现在离开也是因为无法忍受和他相处下去了。” 左文转头，看向窗外。那儿不远处就是许蕴书等人的身影。 麦克一笑，拳头低着嘴唇咳嗽了一声：“我不会被他们发现。”说着，将手中的布料蒙上左文的眼睛，他的眼前瞬间陷入黑暗，而耳朵的感官被放大，清晰的听到车窗滑下的声音。 许蕴书若有所感，回头就看到车的窗户打开了，从这个角度，里面一个人也看不到，他皱起眉，止住修齐关于曙光的讨论，快步走向车辆。 “翡翠？” 许蕴书才扶住车窗，往里面看了一眼，突然抬起头，环顾四周，像是寻找什么。 “怎么了。”修齐走过来。 许蕴书眉拧起来，眼中酝酿着风暴。 修齐惊讶的道：“左文，你怎么……翡翠呢？！” 麦克四肢飞快的在雪地里奔跑，逆风而行，他的耳朵都吹得向后折，眼睛也难以睁开，雪花打在他身上，不一会儿就觉得四肢冻得僵硬了，麦克只好重新变回人形，裹着大衣艰难上去。 到处都是风雪，到处都是寒冷，麦克分不清方向，只知道不断往上。 似乎越往上就越接近云舒了似的，麦克奋力狂奔，黑色的大衣在狂风中像是碎裂的的蝴蝶，麦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他仰起脸，碎发凌乱在他雪白的额头，而他的眼中却渐渐升起有一抹茫然。 碧玺曾笑话他像是离了窝的雏鸟，两百年都没学会飞行，只想着回到母亲的怀抱，但是那只母鸟早已经离开，碧玺不知道，麦克没有选择余地，云舒离开的时候，他才稍稍有了灵智，是那个叫云舒的人，教会他一切，他的声音，手指的温度，在孤寂风清寒殿相伴的日日夜夜的时光，也融入他的心中。他怀念在他在的日子，他想要回到过去的时候。 麦克当初不懂云舒为什么走。 后来知道，是因为清寒殿的孤单寂静，肃立的奉天，空旷的大殿，侍立的童子木然的脸，北方刮来的风穿过大殿每一扇窗，空无一物的转了圈又席卷而去，有时风停了，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里是最高贵圣洁的地方，象征着权利，但也单调乏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的流逝停止了，让人迷惑，让人迷失……所以，云舒选择离开。抛弃了信仰，抛弃了奉天，抛弃敬爱着他的子民，一去不复返。 但是，为什么他也被抛弃了呢。 云舒为什么不愿意带走他。 或许自己真的只是他孤单岁月里消遣的宠物，但是谁会吧一只猫当做人一样教导，和他说话，甚至想要他……变成人。 雪很深，麦克跑不动了，从深到膝盖的雪中拔出脚，他一步一步走，身后留下留下了两排脚印，很快又被雪掩盖，他越走越远，迷失在风雪中，似乎这一切对他都没有了意义。 头顶是昏暗的天空，不见一丝星光，红色的月亮也掩去了光芒。 什么流光溢彩七彩斑斓的光芒，什么神女的衣裳，根本就是骗人的。这里一点都不漂亮，还像清寒殿一样冰冷。 云舒看的是什么书，内容完全是子虚乌有，不知他亲眼当初看到的时候有没有被欺骗的感觉。 麦克放任自己倒在雪地里，雪很快扑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衣服附上浅浅的雪花。 从高处往下看，他像是这个孤寂雪白中唯一的颜色。 麦克不知道他的浑身在发热，烧得意识已经迷糊了。 第八十章 寻找 不知过了多久，风雪停了，天边微亮。麦克动了动手指，睁开眼睛，睫毛上的冰霜被震颤，落在瞳孔中，一个激灵，麦克的意识清醒了些。 从雪地上狼狈的爬起来，麦克将被雪掩盖的外衣拖曳出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大衣在雪地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他觉得明晃晃的四周都在摇晃，不由停下来捂住了额头，再次睁开的时候，判断出自己现在是在头晕。 这情况不妙。 意识还未完全迷糊，麦克知道自己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但是放眼望去，漫漫白雪，无处容身。 他找到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在石头后用衣服铺了一个厚厚小窝，然后变成猫蜷缩进去，大衣厚重，在他身边为成一圈，黑猫的身体瑟瑟发抖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呼吸也渐渐均匀了，陷入了沉睡。 和刚才的昏迷不一样，这次身体机能在自我调节。 但不一会儿麦克就被惊醒了，伴随着利爪刺进肚子的疼痛，他腾空而起，从窝里被抓到了天空，耳边是翅膀扑打的声音和刺耳尖锐的鸟鸣声。 不断的上升，麦克可以看到雪地越来越远，抓着他的鸟越飞越高，且向着山头飞去。 麦克四肢无力的蹬了蹬，喵的叫了一声，声音还很虚弱。 他仰头，上面是长达两米宽的翅膀，高高上扬的下喙，虽然看不到眼睛，但从整洁度来看，这只巨大的白鸟是变异生物，而不是丧尸鸟。 火焰没有用了，高空的冷风吹得麦克的头更晕了，即便现在他挣脱这只鸟，估计也只能是掉下去粉身碎骨的结局了。 麦克看着下方，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他从来都是在地上称王称霸，对于悬于高空，有着莫名的恐惧。 巨鸟抓着黑猫小小的身体，扑扇翅膀穿过云层。抓到了猎物让它兴致高昂，越飞越高，尖锐的长鸣在空中回响，接着一次俯冲，像是下坠的流星，带着势不可挡的力度，迅速滑落，在麦克头晕目眩以为将要撞上地面的时候，身形一顿，又往天上飞去，如是反复几次，跳跃在地面与高空之间，麦克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而就在最后一次冲下云层的瞬间，麦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许蕴书。 许蕴书以及修齐和双胞胎兄弟一起，似乎交代了什么，所有人分散开来。 “喵——” 他竟然找来了。 麦克心中复杂，巨鸟玩够了后，抓着麦克从许蕴书等人上空呼啸而过，等许蕴书抬头的时候，上面什么也没有。 巨鸟扑扇着翅膀，到了山顶，麦克缓了一口气，以为对方的巢穴就在山顶，暗暗戒备，想在落地的一瞬间给对方痛击。但是意外的，巨鸟飞过山顶，朝另一边的山崖靠近，接着飞速的俯冲，麦克的耳朵被这巨大风给吹得向后折，眼睛也紧紧闭上。 “喵嗷——” 啊啊啊，又来，这次真的要撞上了！这只疯鸟，想死也不要带上他啊。 不知道许蕴书能找到他的尸体吗。 麦克紧紧闭上眼，预想中的脑浆迸裂的场面却没有发生，巨鸟灵巧的侧身，哧溜一下滑进了悬崖上的一跳裂缝，一进去，巨鸟扑打着翅膀，不过几米的距离，光芒闪现，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里并不存在一个世外桃源，而是一个巨大的岩洞，四处覆盖着冰晶，一根根冰柱和结晶的石笋错杂林立，一丝光芒从裂缝照进来，经过折射，这个世界竟然分外明亮。 麦克只有在一些电视上看过这样的环境。 巨大空荡的岩洞安安静静，只有偶尔冰石碎裂坠落的声音。 巨鸟扑打的翅膀进来，轻轻的停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和这宽广的岩洞比起来，它轻微得像只飞蛾。岩石上面是干草木材等物组成的一个窝。 巨鸟爪子一松，麦克就在上面咕噜噜滚了一圈。 麦克刚躲开身旁的一具不知是兔子还是什么的骸骨，巨鸟的喙就啄到了旁边，目标却不是麦克，而是旁边的碎骨。巨鸟脚下踏了踏，干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它叼起碎骨装饰了一下自己的窝，将麦克抛在一旁，似乎完全不担心他跑了。 麦克从巢穴往外探头，耳朵竖起聆听四周的声音，巨鸟栖息的窝在这里只是小小一角，而里面似乎有更为广阔的空间。 正在这时，巨鸟扒拉了一下麦克，它已经整理好了窝，似乎要享受美食了。 麦克抬头看了它一眼，他可不想死后还成为装饰鸟窝的碎骨。 而且，这笨鸟害他肚子受了伤，还受了惊吓……麦克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巨鸟浑然没有感觉到危险，侧头用那枚硬币大小的眼睛俯视麦克，似乎在盘算着从哪里开始吃，不妨那黑猫的身体突然伸展，一瞬间就变为一个青年。 “嘎？”巨鸟吓了一跳，往后一腿，微微张开翅膀，发出像鸭子一样的声音。 麦克捏了捏拳头，骨头一阵轻响，又动了动肩膀。 “嘎？”那巨鸟歪头，最后觉得眼前的食物变大了，但看上去还是很可口，于是上前了一步。 麦克趁机一把揪住巨鸟的脖子，掐着举起来。 巨鸟顿时挣扎扑腾起来，力气奇大，尖锐的爪子好几次差点再次割到麦克。 麦克冷静的闪避，揍了对方的脑袋一拳。 巨鸟脑袋被揍偏，有点懵，但随即狂怒起来，扑扇的翅膀攻击麦克，将旁边的冰柱都拍断了，轰隆的碎裂砸下。 细碎的冰石散落，麦克没有放开对方，任冰石洒在身上，又揍了巨鸟的脑袋两拳。 “嘎嘎嘎——”巨鸟用尖喙攻击，并且拼命挣扎。 麦克毫不犹豫一拳接着一拳，势必要把对方揍成傻逼，最后因为缠斗得太厉害，麦克将对方压翻制住，一顿痛揍。 巨鸟消停了。 再皮糙肉厚也经不起这么揍，很快就晕过去了。 麦克提起巨鸟的脖颈，对方的翅膀无力的垂在地上，现在沦到巨鸟成为麦克的储备粮，麦克拖着它，打算进去里面看看。 许蕴书站在雪地上，四周是一片寂静的雪白，冰冷的雪花点点落在他的肩上，却像是能点燃烈火。他感觉自己要疯了，在找了整整一个晚上后，现在的他濒临爆发的边沿。 为什么默不作声的跑掉。 ——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要追过来，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现在离开也是因为无法忍受和你相处下去了。 这是翡翠叫左文转给他的口信。 许蕴书感觉四周的空气似乎也被冻住了，呼吸似乎变成了困难的事，那一字一句盘旋在他周身不断旋转，他自虐一般的想着翡翠是以怎样的神态，怎样的语气说这样话，当时他心中肯定是厌烦透了。 可即使是这样，即使翡翠再厌恶他，许蕴书也不能说服自己放他走。 “首领，你看这个。” 随着左文的声音，许蕴书的身形已经到了那边。 一条长长的痕迹，在雪地里十分明显，还有些微不明显的脚印，只要再过不久，就会被落下的雪花掩盖。 他就在这附近。 这个认知让许蕴书身形动起来，追着那痕迹，最终终止在一块石头后面。 许蕴书捡起那件外套，里面竟然还留有余温，他抬起自己的手，看到了一丝血迹。 放眼看去，后面几滴血迹像是梅花般鲜艳点缀在雪白的地面，而四周没有任何脚步和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修齐低声道。 翡翠受了伤，他去哪了？ 他感染了风寒，在寒冷的雪夜里独自呆了一晚上，现在还受了伤，外套被丢弃在此，种种表明了他现在的状况不好。 许蕴书捏紧了手中的衣服，指间发白。 “咳咳……”麦克握拳抵住嘴唇咳了几声，声音在空荡的岩洞里无限放大，他感觉喉咙痒痒刺刺的。 走入其中岩洞深处，麦克原以为到了里面会陷入一片黑暗，但是相反，有一道光线从天而降，穿过厚厚的石壁，将上面的光给传递进这个世界，以至于不是一片黑暗，麦克抬起头，正好看到那道口子。 非常明显的人为铸造的，呈现圆形，四周竟然还镶着一圈铜环。 麦克仰起头，抵住唇边的手放下，巨鸟掉在地上了都没注意到。 当他辨认出隔着一层冰块的铜环上的果然是九环蛇的雕刻时，心中一个猜测浮现，麦克隐隐颤抖。 他突然快步的往前走，在地洞里奔跑起来，像是急切的去追寻某些遥不可及的念想。 后面的路人为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几节阶梯，挂在石笋上失色的彩铃，透过冰面石壁上若隐若现的壁画…… 最深处，是一座小屋。 木制的小屋，不知从哪里运来的木材，简洁而纹理分明。 麦克良久的站在木门前，恍然有一阵雅致的甜香袭来，麦克伸出手，甚至看到了曾经对方是怎样用那双修长的手指做了这扇门。砍掉多余的部分，削下树皮，耐心的量好尺寸，作出形状，在最后，吹开细细的木屑，当时他嘴角一定是有着微笑的，因为他自由的做着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不是活在祭坛上当一个高不可攀的神明。 麦克的手指触上门把，冰冷的触感将他从怔愣中惊醒。 麦克深吸一口气，用力推门。 ——门没开。 门和门框早就被冻住了，整座木屋宛如一个整体，在时间的长廊里得以保存原有的样貌而没有腐烂。 像是一盆冷水泼下来，麦克彻底冷静了。 就算曾经来过，云舒也早就不在这了。 麦克花了很长时间才把木门打开而不损害整座木屋。 许蕴书等人走到了山顶，整座山尽收眼底。 细细的雪花持续的落下，寒冷在许蕴书周身的气压下，都不算什么了。 修齐犹豫道：“要不，先回去吧，我担心车辆在下面，曙光基地捣鬼就不好了。” 许蕴书看着四周：“你们先回去。” “这快要晚上了，首领！”修齐忍不住道。 将许蕴书一个人留在这雪山上，哪怕他个人能力再强，做属下的也不能这样。 正在这时，一只巨鸟突然不知从何处高高飞去，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那灰鸟晕头转向的飞了一圈，似乎要掉下来一般。 “这是？”修齐皱眉：“变异动物。”雪山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鸟才是。 许蕴书眼神一凝，伸出手，有无形的风束缚住那鸟，往这边拉。 巨鸟挣扎，发出尖锐的声音。 “该死的鸟。” 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却让许蕴书的动作一顿。 麦克怀中抱着卷轴，艰难的从山顶另一边的悬崖爬上来，幸好他的攀爬技能很不错才得以上来。原本麦克想要变成猫型坐在巨鸟身上，再把卷轴绑在对方爪子上。没成想那鸟没被打乖，拼命反抗，麦克为了卷轴安全，也因为片刻不想让这卷画离开自己的怀抱，只好自力更生抱着上来了。 虽然身体很疲惫，麦克的精神且很亢奋，昨晚的迷茫伤心早就不见踪影，只因为怀中抱着的那卷画。 这时候这鸟偏偏还发了疯，不停乱叫。 麦克探出头，手扒着地面，喘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山顶。 不过……眼前几只脚，其中一双腿穿着军靴极为眼熟。 麦克往上看，许蕴书低头冷冷的看着他。 此时此刻，许蕴书甚至怀疑自己爱上对方也许是上天的惩罚，派了这么一个人用来折磨自己。 第八十一章 选择 许蕴书把麦克拉上来，还未来得及将愤怒宣之于口，就发现触手之处烫得厉害，心中一惊：“怎么这么烫。” 麦克的脸还是雪白的，但眼底飘着几缕绯红，眼神闪亮，看上去精神竟然出奇好，他笑眯眯的也不阻止许蕴书的靠近。 许蕴书手背贴着他的脸颊，随即将身上的风衣脱下裹住麦克，脸色严肃：“跟我回去，你在发烧。” 麦克闻言疑惑的嗯了一声，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没等判断出什么，就被许蕴书一把拉下，没好气的道：“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麦克这才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 下一刻，麦克扑倒在身上，被对方顺势抱住。 许蕴书看了一眼下方的悬崖，几块雪顺着崖边滑落，在陡峭的崖壁上摔得四分五裂。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在高烧的情况下爬上来的。 许蕴书又是庆幸又是愤怒。 麦克半闭着眼睛，他像是放松下来了似的，但怀中的卷轴仍然抱得紧紧，这引起了许蕴书的注意。 “你拿着什么。”那古朴的木制的轴看上去像是年代久远的东西。 麦克又抱紧了一点。 许蕴书皱眉，莫名感觉不悦，但现在对方正发着烧，他不想计较任何事。 他淡淡的道：“下去吧。”等好了再教训。 但是这个时候却出现了意外，那只被遗忘的巨鸟因为许蕴书的疏忽而摆脱了束缚，它用力过猛撞在了悬崖边一块坚冰上那覆盖的雪被震落。 “咔嚓。” 许蕴书突然皱眉，脚下的震颤让他感觉不妙，一下子抱起晕乎乎的麦克。 “走。”他对着后面的人低喝，脚下一蹬，身如同利箭一般借着风出去，就在他刚离开，方才站过的地方裂开一条裂缝。 几人人也各展其能，飞速的向山下跑去，然而再快，到了半途的时候，脚下就是一空，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而头顶的雪像是巨浪一般抛下。 从远处看去，大片的雪层如同断裂一样，从覆盖的山头落下，而其间几个小点般的人渺小得就要被掩盖。 雪崩了。 麦克紧紧扣住怀中的卷轴，将脸贴在粗糙的纸质，速度快得看不清四周的东西，麦克偶然回头，声势浩大的雪轰隆滑下，在滚落中速度越来越快入如同一条白色的雪龙，将所及之处所有存在的东西席卷而下。 麦克睁大了双眼，终于明白现在处在什么样的时刻，抬头却只看到许蕴书的下巴，明明是在寒冷的雪山，却隐隐有汗珠闪动，在这样的时刻，他抱着他的手还是很紧的。 一时的失神，麦克怀中的卷轴突然划出去，在空中扬起。 那一瞬间，麦克冲出了许蕴书的怀抱，许蕴书堪堪拉出了他的手。 “放开我。”麦克回头焦急的道，崩塌的雪夺命般迅速靠近。 “你到底要干什么。”许蕴书几乎狼狈的把他重新抱住，愤怒和惊惧几乎将他的理智摧毁。 雪浪高高扬起，就在咫尺，而卷轴飞扬，上面的画像一闪而过，许蕴书眼角掠过，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随即被麦克的动作吸引，制住他想要冲出去的身体。麦克的身体因高烧而虚弱，但这时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撞开了许蕴书的身体，朝着卷轴伸出手，堪堪只差一点，那画像从他的指尖划过，旋转了半个圈，很快飘远在茫茫的白雪中。 轰然巨响地动山摇，许蕴书的声音在耳边，他几乎是用喊的。 “你要去哪！” 麦克头也不回。 随即是强势的禁锢，许蕴书很快追上了他，并且牢牢的握住他的手腕，麦克情急之下抬起对付的手就咬，许蕴书连眉都没皱。 麦克怒道：“滚！”狠狠踢了他一脚。 手上的束缚消失了，许蕴书松开了手。 “翡翠。” 麦克正要追，但不知怎的回头看了一眼，许蕴书眼神幽深，站在原处，发丝凌乱得仿佛要割裂一切，他将外套给麦克后，里面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伫立在这风雪和危亡之地，却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朝着麦克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掌心温暖，郑重的等着另一只手。 麦克顿住了脚步：“你快走。” “一起。”他眉宇舒展，从容不迫，不再强求麦克跟他一起，而是将选择权交于对方手上。 现在可不是装酷的时候。 麦克瞪他，从许蕴书眼中看到了坚定的决心。 要走一起，要么我陪你。 像是一瞬，又像是过了很久，麦克的脚没有再踏出一步，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雪山，雪像是粉状的雾气，将整座山包围，垂直而下的雪龙崩腾而来，夹着雷霆之势。而许蕴书还在原地。 疯子。 麦克脚下一旋，经过许蕴书身旁的时候，拉起他的手跑。 许蕴书嘴角绽开笑容，如同刹那绽开的昙花，他在麦克脚下一软就要摔倒的时候，一把将其抱起，周身扬起的风旋转着将四周的雪割裂，在纷纷扬扬中，在雪覆盖下的刹那掠出。 不会独自离开吗……即使我这样对你，即使危急如此。 永远不会抛下我吗。 在这一刻，靠着许蕴书的怀中，听着他稳重的心跳，麦克飘荡的心突然有了点着落。 麦克睁开眼，记忆像是无处安置的碎片，在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飘荡，到处都是声音，画面光怪陆离，麦克用力闭了闭眼睛，重新张开的时候，已经明白他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做了什么事，又遇见了什么人。 许蕴书？ 麦克坐起身，他处于一间房间内，简单的茅草屋，头顶上还有破败的痕迹，一个缺口像是天窗一样将光线照下，可以看到灰暗的天空，这是在雪山附近就一直有的天空颜色。 既然他在这里，想必许蕴书带着他逃了出来。 但是他人呢。 麦克环顾四周，屋内的墙上挂着一张灰狼的大皮，中间是某种动物的头骨，还有几只破旧的□□，和刀具，想必末世前是一户猎户的房子，现在应该还在雪山附近。 麦克拉开被子，发现自己肚子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 他想要下床，但是走了一步，虚弱的脚不知碰到了什么，麦克低头去看，不妨一个不注意摔了一跤。 麦克感觉身体似乎有点迟钝，才意识到自己烧还没退，现在想想，那时候凭着一股劲在雪山里走了那么长时间，还走了巨鸟爬了悬崖，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当时他的心思完全在云舒留下的痕迹以及发现的卷轴上，一点也不觉得累。 麦克在冰凉的地板上趴了一会儿，感觉这样能降□□温还挺舒服的。 “翡翠！” 许蕴书打开门，看到倒在地上的麦克，将手中的药品随意一扔，跑过来扶他。 麦克抬起头。 当许蕴书发现麦克意识清晰，是故意趴在这里的时候，动作一顿，口中斥道：“你烧还没退，找死吗！”但是手下的动却很温柔，将麦克扶起来，拍打了他身上的冰屑，重新摁回床上去。 麦克任对方动作，最后忍不住道：“你怎么会去找我。”麦克以为在他明确的拒绝离开后，以许蕴书的骄傲是不可能再去找他的，但是对方不仅找了，还救了他的性命。 麦克想起那场雪崩中的怀抱。 许蕴书将棉被拉到麦克的下巴掖好，淡淡道：“放心不下。”他言简意赅，却直接表露了自己的心意，这在以往是少见的。 麦克犹豫道：“即使这样……”你要的我也给不了。 许蕴书明白他的未尽之语，心中有些酸涩，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你好好养病，不用想那么多。” “修齐他们怎么样？”麦克道。 “都出来了。”许蕴书道：“你昏迷了一天，如果恢复得可以明天再启程。” 许蕴书没再提起他说要离开的事，麦克也没有再说起，默认继续和他们上路。 敲门声响起。 “进来。” 修齐打开门，手中拿着一个罐子：“我融了一些雪。” 麦克捧着罐子，水的温度刚刚好，接过许蕴书递过来的药，看着那两颗淡蓝色的药物没有动。 许蕴书警惕：“你在想什么，乖乖吃药。”经过这些事情，对于翡翠，他下意识的戒备着他任何异常。 麦克有些无奈，他只是想起自己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虽然并非他所愿。 在许蕴书的盯视下，麦克就着水将药吞了。 “张开嘴。”许蕴书道。 麦克：…… 他配合的张开嘴，表示自己已经将药吞了，并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许蕴书满意了：“好好休息。” 麦克道：“谢谢。”他对修齐道。 修齐耸耸肩：“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和许蕴书相似的话，他似乎并不介意麦克带来的麻烦。 修齐不久后就出去了，许蕴书随后也出去给他拿食物。 麦克侧身躺着，想起在雪崩中被丢弃的卷轴。 那是麦克在小木屋里找到的唯一一样东西。 他闭上眼睛，还记得上面的画像。 哪怕是水墨画，寥寥几笔就将黑猫的神态表现得活灵活现。 黑猫两只爪子并拢，将下巴靠在上面，懒洋洋的趴在垫子上，无视旁边一束摇晃的璎珞。黑猫的尾巴软软的放在身旁，似乎可以想象到他正一下一下拍打着软垫，一枚金色的铃铛在脖子间若隐若现，看上去神气又充满灵性，似乎非常不屑似的。最精巧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德如同最美丽的翡翠，明媚而幽深。颜料在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完全不损光彩——那是郢国贵族们喜欢的一种颜料，并非寻常可得，他们需要什么样的颜色及会费心找来相同颜色的宝石，细细研磨成粉末状，最后混合某种特殊的材料，研制成为的颜色拥有宝石般的色彩，在阳光下也会熠熠生辉。 那个时候麦克已经长大了，对于云舒逗弄他的把戏已经学会了无视，甚至还会鄙视的看一眼。 没想到云舒的记忆中自己是这样的。 麦克心想。 虽然卷轴没了。但是云舒怀念他，在对方眼中他不是一只可以轻易抛弃的消遣的小猫咪，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麦克觉得自己的坚持和努力都是值得的。 第八十二章 改变 从神女雪山出来后，车继续往北边直线行驶，沿途的的风景不断变化。 麦克看着地图：“你的意思是说，在过五天的路程，我们就会从严冬进入炎热的沙漠？” 他抬起头，虽然身上的烧退了，但在许蕴书的坚持下，麦克仍然穿着厚厚的外套，高领上一圈黑色的绒毛，衬得他脸色雪白，一双绿眼睛就像是镶嵌上去的宝石， 看着麦克的大眼睛，许蕴书心下柔软：“沙漠昼夜温差极大，到了晚上也是很冷的。” 麦克点点头，低头咳嗽了一声。 马上许蕴书就道：“要不要喝水，再加件衣服？” 已经裹得像是熊一样的麦克拒绝了。 雪山出来后，麦克对许蕴书的态度不那么排斥了，虽然现在他正后悔退了这一步。因为许蕴书似乎点亮了某些技能，比如说……打蛇上棍。 “或者我抱着你？”许蕴书道，他语调放轻，嘴角微微勾起，吐息温暖：“我身上倒是很暖和。” 许蕴书琥珀色的眸子近在咫尺，深深看着麦克，就像对方是他唯一在意的珍宝。 看，又来了。 麦克木然的想。 麦克：“……不用了，谢谢。” “真的不用？” 麦克低头将地图折起来，似乎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做得专心致志，不妨抬头发现许蕴书还在看着他。 麦克：…… 许蕴书有些失望，将前倾的身体收回，语气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稍显低落：“或许在雪山的时候我多受点伤，现在的待遇会好一点。” 他似乎不经意间露出了右手腕上的牙根。 麦克的声音低了一点：“当然，修齐会好好照顾你的。” 许蕴书嫌弃：“和他有什么关系。” 修齐无辜被牵连也很无奈，同时为自己有个见色忘义的上司而感到悲伤：“……嗯，说得对。” 许蕴书的目光让麦克浑身不自在：“我要睡觉了。”别看了。 “嗯。”许蕴书温柔的道，眼睛还是看着他：“可以靠在我身上。” 麦克：“……你能不能做点其他事？” “比如。” 麦克将手中的地图扔到他脸上：“看地图。” 许蕴书将脸上的地图扯下，也不生气：“如果你和我一起看自然好，但其他时候我更想要看着你。” 麦克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含蓄呢。 许蕴书简直像是有哪里坏了，他记得对方以前不是这样的。 似乎明白麦克所想，许蕴书道：“热情大胆的表达爱意，是一种很好的追求手段。”他选择调整策略，对于翡翠，温水煮青蛙是没有用的——因为他随时准备着逃跑，许蕴书已经明白了这点。 麦克：“你够了。” 许蕴书想了想：“确实很有用，当初……我就是被你误导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的语气平淡，但是麦克怎么就听出一股控诉意味。 你怎么可以撩完就走，不负责？ 许蕴书看着他。 麦克暴躁：“我要换座位！” 许蕴书闭嘴不说话了。 麦克仍然坚持换座位，但遭到了修齐的拒绝：“抱歉，恐怕不能。” “你也和他同流合污？” 修齐道：“……因为副驾驶的座位被拆了。” “什么？” 麦克狐疑：“谁干的。”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我。”许蕴书道。 麦克愤怒的拍前面的座椅后背道：“那我和左文和右武坐。” 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双胞胎兄弟被牵连，齐齐对视，回头朝着麦克拼命摇头：“不行。” “太挤了。” “我们比较胖。” 麦克的坚持抵不过许蕴书久积的威严。 麦克不甘，转头看到许蕴书一脸笑意，怎么看都觉得可恶。 他一定是得意了。 “打开音乐，最大声！”麦克道，不能离远，总能不听你说话，这样就清静了。 在许蕴书的同意下，修齐打开了音响，一瞬间，音乐声摇摆起来，充斥整辆车。 就在这时，许蕴书低声说了一句：“生气也很可爱。” 麦克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耳力那么好。 夏飘的车内，异能者们看着前面突然爆发出巨大音乐声的车辆，都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是不是疯了。” “引来其他东西就麻烦了。” “真是受够了！” 在雪山下等了一天，后来因为麦克受伤又耽搁了一天，他们怨气很大。 “夏飘，我们也可以完成这项任务，为什么要跟着这些人听他们指手画脚，到处闲逛？” 夏飘阴着一张脸，在发现所有人都等着她回答的时候才道：“或许是我失策了。” 云舟基地的人造成的麻烦比他们在路上依靠双方解决的麻烦还多，就算是她也不能阻止手下的异能者不满。 尤其是……夏飘看了一眼后视镜，最后面坐在角落的金铃一直都没说话，从她被救回来后，心理受创很大，曙光的同伴看在眼里，和云舟的人只会矛盾越深。但他们的能力，不足与许蕴书等人对抗。 “要不，我们自己走吧。”有异能者提议。 夏飘否决：“不行，到奇迹研究院里面的情况还未可知，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闻言异能者都露出不满的神情，觉得这个借口不够有说服力，夏飘看在眼里，但是她不可能告诉他们她的私心。 原本她想趁着这段路程让许蕴书和翡翠的关系决裂，原本以为并不是太过困难的事，许蕴书眼里是不容许沙子的。她设想让金铃和翡翠搞好关系，离间是轻而易举的，没想到许蕴书下手比她料想的快而且狠，翡翠对金铃也没有太多的感觉，现在反倒给她制造了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属下。 而许蕴书和翡翠的感情却越发好了。 夏飘盯着前面响动着音乐的悍马。 就是因为这样，她越发不甘心。 “前面有什么？” 修齐刹车，将音响关了，一下子安静下来，而前面传来的细微走路声越来越明显。 “有人？”麦克道。 “不一定，可能是丧尸。” 自从他们上路，一地的荒凉。要么是感染的动物，要么是变异生物，从没有看到一个活人，毕竟距离末世这么久了，活着的人都投奔基地，没投奔的估计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死去，或者变成丧尸了。 而有一类人独立于基地，又忍受得了各种环境，独来独往，那就是自由异能者，他们通常有着强大的异能，脾气固执。 麦克知道前面是一个活人，而且是一个异能者，对方走路的声音，稳重沉静。 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一个人影，他的头发凌乱，满脸胡须，兽皮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身材魁梧高大。 那人走过来，似乎没有看到眼前停着两辆车一样，继续往前走，等到他经过麦克窗子的时候，麦克喊道：“嗨！” 那人停下，缓缓转身，许蕴书目光冷锐，暗暗戒备。 “问个路。”麦克道。 “去……哪？”那人开口，他脸上的胡须杂乱，加上过长的头发，整张脸简直看不清，而且声音很迟缓，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一样。 “你知道奇迹研究院在哪吗？”麦克道，或许因为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即便是最完整的地图都没有标明这个地方，而到曙光基地的那个北方异能者也没有去过这个地方，只知道距离此大概有两千公里，有一戈壁滩。 所有人听到麦克问的时候，都不抱希望这个野人能回答，但出乎意料。 对方道：“知道。” “我就是从那出来的。” 中午，所有人围站，一人独坐。 “野人”很坦然的任他们看，坐在地上吃修齐给他的干粮。 看对方吃得差不多，修齐道：“可以和我们讲讲这个研究院的事情吗。” 夏飘：“你是研究人员，还是被研究的人。” 对外这个研究院是观察治疗精神病人的，照理说就应该有些被观察的‘病人”，当然他们都认为是一些可怜的被用来做实验的对象。 “能不能给我一块肉干。”那人狼吞虎咽的吃完干粮，接着抬头找修齐要。 修齐只好再给对方食物。 夏飘一脸不耐的等着，而麦克双手插在裤袋里，弯腰观察着对方的吃相。 “翡翠。”许蕴书道，想要将他拉起来。 野人似乎怕麦克抢他的食物，将背对着他。 “你多久没吃饭了。”麦克问道，不理许蕴书的拉拽。 那人几下将肉干撕扯入肚，摸了摸肚子，对麦克慢吞吞道：“你这样很不礼貌。” 麦克看着对方胡子上沾着的肉屑，有些嫌弃了，站直身子：“我只是问一下。” 野人道：“不，在别人吃东西的时候靠得那么近是一种不礼貌的不行为，如果是在奇迹研究院，你的脸会被我撕烂。” 许蕴书挑眉：“如果你不是奇迹研究院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就已经被我撕烂了。” 那人顿了顿，似乎不知道为什么。 许蕴书朝麦克微微一笑，像是讨好。 麦克无语，简直不想要和他说话。 第八十三章 碍事？ 夏飘不耐的打断：“你叫什么名字。” “野人”舔了舔手指上的残渣，道：“0027，以前的名字是李杨。” 一个编号，说明了他的身份。 许蕴书：“也就是说，在你后面还有四位数的人是被研究对象？” 李杨道：“研究院容纳不下那么多人，经常有人被拖出去处理掉，进来新的人。” 李杨是最先进来的那批人中唯一活下来的，一直到现在，他是最先出现异能反应的人，所以被留到了现在，但是哪怕到了目前他的强度也不高，只是力量型异能而已。 在夏飘说清楚他们的目的后，李杨道：“只要给我一些食物，我可以带你们去那里，但是不进去。” “里面还有人吗？”夏飘道：“关于实验的数据还留下多少。” 李杨摇头：“我不知道，自从病毒泄露后，陈季栗教授就一直处于忙碌中，对研究院疏于管理，最后人都全跑出来了，才知道外面的世道变成了这样。”他一边说，似乎觉得有点痒，用手指挠了挠凝结成块的头发，这下不用许蕴书提醒，麦克脚下动了动，已经退了两步。 “陈季栗？”许蕴书道：“他是做这项研究的人？” 李杨道：“在奇迹研究院里，她就是女王，谁都听她的。” 所有人都意外做这种研究，造成如今的末世的人竟是位女教授的。 麦克道：“你似乎并不怨恨陈季栗。” 李杨瞟了麦克一眼，从那杂乱的头发中并不能看出是什么表情：“我们都是被我们的家人送进去的，遗弃的人，陈季栗教授确实治好了我们，虽然同时她也利用我们做秘密试验。” 众人原本以为奇迹研究院所谓研究精神病只是一个幌子，原本不尽然。 “只要遵从陈季栗教授的规则，就可以安然活下去，就算是在试验中死了，也不会太痛苦，就和末世现在这样差不多，无论是在基地或者野外，遵循某种规则，为的是让自己的活下去，没有什么好恨的。” 麦克感觉对方就是被洗脑了。 麦克：“区别是陈季栗原本在奇迹研究院里创造了一个地狱，现在这个地狱扩大到了全世界。” 夏飘咬牙：“如果让我抓到这个人……。”因为末世的到来，所有人的生活都被打乱了，有无数人死去，竟然只是一个科学家的研究项目泄露。 “可惜了。”李杨耸肩：“你恐怕见不到她了，在病毒无法控制的时候，我听说她自杀了。” “死了？”夏飘道，这并不是个好消息，虽然嘴上说得狠，但是陈季栗活着显然比死了更价值，结果这懦弱的人抛下自己弄的一堆烂摊子就离开人世了。 所有人都沉默。 “她总会留下点数据。”许蕴书缓缓开口：“到时后去奇迹研究院一探究竟就知道了。” 李杨咂咂嘴，似乎在回味刚才的肉干：“你们还有吃的吗。” 夏飘道：“她为何会进行这项研究？” 李杨：“据说是为了能找出激发人类潜能的东西，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的研究是成功了，毕竟很多人觉醒了异能，成为了强者。” “但是有更多的人变成了丧尸怪物。”夏飘道。 “这个世界变成了这副模样，只因为她想要一个证明？！”一个异能者忍不住怒道。 其他人也露出愤怒的表情。 李杨：“好了，可以再给我点吃的吗。” 上车前，麦克顿住了：“李杨坐哪辆车？” 李杨开口道：“你坐哪一辆？” 许蕴书挑眉。 麦克回答：“我们的副驾驶座位拆掉了，没有多余的位置。” 原来是嫌弃。 许蕴书放下心。 李杨道：“你坐哪一辆车，我就选另一辆。” 相看两相厌。 麦克满意了，但是对于对方的态度感觉到了点不解，上车的时候，他问许蕴书：“他似乎不喜欢我？” 许蕴书：“他是个笨蛋。” 麦克对于他的安慰不太领情，第一次遭到残忍的嫌弃，对象还是一个他嫌弃的人，麦克感觉有点新奇。 “你说为什么？” “不知道。”许蕴书答：“但是挺糟糕的，仅次于喜欢你的糟糕。” 麦克转头：“你说什么。” 似乎不在意麦克不善的目光，许蕴书慢悠悠的接下去：“对我来说，他讨厌你是不能理解且愚笨的事，但是他喜欢你……那就危险了。” 麦克：“……怎么危险。” 许蕴书一笑，云淡风轻：“我会把他的脖子拧断。” 麦克：…… 他发现自己上了许蕴书的当，他刚才肯定是故意那样说的，好让自己问下去。为的就是表一表忠心外加隐晦的敲打一番。 修齐坐在前面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首领，这次用错方法了，你要的是打动人家，而是不是造成恐吓效果啊！ 果然，麦克哈的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屑。 许蕴书最近表现得太多抽风，且毫无威胁，哪怕现在对方说着拧断人脖子的话，麦克只觉得好笑，并没有当真。 麦克道：“你是觉得我多没品位，才会对那野人有兴趣？” 许蕴书抓住麦克打他额头的手，轻轻的亲了一下：“那他要庆幸自己的模样，他安全了。” 麦克并没有在意，他不知道许蕴书从来不再他面前说谎，即便是玩笑的时候。 就在这时，车窗被敲响了，抬头的时候，麦克看了夏飘，不知她在这边站了多久，车窗摇下的时候，可以看到她面沉如水。 “得在原地休整一下，李杨……也需要洗个澡。” 麦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许蕴书看到他乐了，顺手捏了捏对方的面颊。 麦克拍开，不悦道：“不要动手动脚。” 许蕴书有点后悔自己曾经的绅士风度，当初对方可是全然安心的睡在他身旁，他还自己纠结了一番，现下光景却是大不相同了。 他无奈的道：“好吧，以后我事前打报告。” 虽然无奈，但他嘴角的笑意还是在的，麦克仍旧不满。 两个人相处看上去颇为谐，至少比雪山之前的生硬和麦克的疏离好了很多。夏飘不知道在雪山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雪崩后，是许蕴书抱着麦克下来的。 在看不见地方，她的手已经深深的握拳，指尖掐着掌心。 “你怎么了？”麦克正对着夏飘，正好发现她情绪似乎不对。 夏飘回神，平静下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还有事？”许蕴书问。 “没有。”她道，深深的看了许蕴书一眼，转身走了。 夏飘没有走远，就在她的车前抽烟，烟灰从她细白的指尖洒落，怔怔出神。 “你怎么了。”麦克从她身后走上前。 夏飘回头瞥了他一眼：“你是真的关心，还是礼节性的问候。” 麦克道：“如果不在意，我就不会问。” 麦克仍旧穿着那件领边毛绒绒的黑色大衣，一双碧绿的眼睛衬得越发明显。 夏飘忽然发现他这个样子有点眼熟，想了想，顿时意识到记忆里这副全身黑绒绒，一双眼睛像是翡翠一般的容貌的熟悉感来原竟是因为一只猫，不由失笑。 麦克莫名的看着突然笑起来的人。 夏飘捂着嘴唇：“我突然发现你还是有点可爱的。” 麦克想起今天许蕴书也这样说过，顿时不太舒服，他的猫型是威严而高贵的，才不是那种软绵绵的，白绒绒的小猫咪，即便是人形，麦克也觉得自己是霸气的，可爱？这是什么鬼形容词。 “你们在说什么。” 许蕴书走过来。 “我忽然发现翡翠和你养的那只异能猫有点像。”夏飘不在意的道：“对了，你的猫呢。” 许蕴书看了一眼麦克，麦克面无表情。 “扔了。”许蕴书道：“有点碍事。” 夏飘诧异，手上的烟都掉了：“你……真是人渣啊。” 麦克也瞪着许蕴书。 他什么时候碍事了，之前许蕴书也不是这样说的！ 夏飘惋惜，对麦克道：“那猫咪算得上许蕴书身边唯一的可爱之处了。 麦克已经听不进去夏飘说什么了，他要被气死了。简直想掐住许蕴书的脖子，将他整个人纠起来疯狂的摇晃。 凭什么说他碍事啊啊啊啊！ 第八十四章 试探 夏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麦克还在发呆（？）。 许蕴书淡淡道：“走吧。” 麦克跟在对方身后走了几步，在车前的时候，突然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为什么说我……我们的猫碍事！” “我们？”许蕴书挑眉。 麦克：“你上次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许蕴书平静：“嗯，我骗人。” 麦克一噎，良久才道：“骗谁？”是骗夏飘说他碍事，还是骗他说丢掉猫的事情有愧疚。 “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麦克没好气。 许蕴书眼神幽深：“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关心。” 麦克还是怒视着他。 “更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你要为一只从来没见过的猫这么生气。” 麦克看突然一惊，看着对方的眼神，心想他不会发现了吧，但是随即又觉得不可能。麦克收敛了下情绪，但仍然保持着愤怒的样子：“因为我最讨厌说谎的人了。” 他道：“如果你一只猫的事情上都有不同的说法，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许蕴书看了他良久，麦克有点忐忑了，才打开车门，道：“进来吧。” 麦克坐进车里，许蕴书坐到他身边：“你放心，我没有对你说谎，无论是猫的事情，还是我喜欢你这件事。” 麦克松了一口气。 许蕴书面容平静，将麦克细微的放松收入眼底。 雪山上的一瞥足够让他判断出卷轴上的图像是自己曾经的那只猫，回想起少数提起黑猫时候翡翠的反应，许蕴书眼神沉了沉。这次的试探也足够让他明白两者之间的联系。 翡翠去雪山找谁，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何拿着黑猫的画像……一切都像是隐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仿佛真相就在他的心中，拨开迷雾就可窥晓，但又觉得荒唐，也不愿意承认，不愿继续探寻下去。 沉默良久，许蕴书道：“你有想做的事吗。” 麦克抬头。 “此间事了，你和我回云舟后我给你安排职位，当然如果你不希望做事也可以。” 麦克：“你忘了，我是灰城的人。” 许蕴书语气沉沉：“这不重要，你当时选择了回云舟。” 他回了云舟不代表灰城就不能回了，毕竟他可是有个基地首领的哥哥，不至于将他拒之门外的。这一点许蕴书肯定也明白，但他似乎执拗的想要将麦克归位云舟的人，更确切应该说是他的人。 麦克觉得这个想法很危险，顿时严肃起来：“事实上，我既不是灰城也不适云舟的人，你问我想做什么……之前就说过了，我要找人。” 许蕴书的脸色不大好：“找谁。” 麦克摇头，再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压抑的气氛在沉默中蔓延。 麦克打开车门。 “你要去哪？”许蕴书道。 麦克留下一句：“出去散散步。”将车门关上，留下许蕴书一人，面容转入阴影中。 “去看看。”他轻道。 车内一直没有出声的右武点了点头，他一向没有存在感，隐匿行迹比兄长擅长很多。 夏飘掀开杂乱的树藤，背靠在树干上。 她拿起对讲机，嘈杂的声音混合着说话声响起。 “我们有了收获，找到了奇迹研究院的人……” 她向那边报告了今日知道的消息，等着那边的回复。 夏飘侧耳听了会，越听脸色越不好。 她道：“您说过的，这项任务有进展，回去后议事厅就会有我的位置！” 坐在树上的麦克低头看着情绪变得越发激烈的夏飘，颇有点骑虎难下。 他心情烦闷，出来后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会的。 “是不是夏夫人又说了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麦克听到对面的男声道：“不要这样说，她也是你的母亲，你和阿杰又是兄妹，等以后你扶持你哥哥左右，我也能放心，不过这件事你母亲说得对，你的根基还不稳，进入议事厅也没多大的发言权，不如趁此机会多为基地做些事，好为以后积累基础。” 夏飘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她不信夏琮原，她那个好父亲不知道他们势如水火。也不信他真的是为她好，这就是曙光基地和云舟的不同，曙光上层充满了尔虞我诈，她有能力，也为曙光做了不少事，但因为身份，一直被夏夫人虽排挤，如今还未真正进入基地的核心。而夏琮原对此，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敷衍她。 “我也是你的孩子，也为曙光基地做出了贡献，为什么这样对我。”夏飘轻声说。 那边沉默了一会，那男声又开口了：“你也知道我的难处，这样吧，传说奇迹基地里是有原药剂的，能够破解丧尸病毒，如果你能拿回来，我想你母亲也不能否定你的功劳。” “传说？原药剂？”夏飘道。 “这是北方异能者听到的事情,但是他并非奇迹研究院的人，具体情况也不知道。” 夏飘沉默，让她去找一个不知存不存在的东西。 夏琮原道：“如果没找到就回来吧，我这里还有些事需要你处理。”那边的男声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言语间也不抱期望对方真的能拿回来。 这原本就是个倒霉差事，基地上层都不抱希望能找回什么东西，只是既为“曙光”基地，总要做点找曙光的事安抚一下基地里的人。 夏飘捏了捏手中的对讲机，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树干，树枝摇晃，几片树叶飘下。 她忽然抬头，眼神锐利：“是谁。” 麦克低头，朝她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他不想偷听的。 两人一在树上，一在树下，陷入了沉默。 最后夏飘理了理耳际的发丝，将它们别到耳后：“为什么每次我狼狈的时候你都在。” 麦克见对方似乎不反感，也就从树下跃下，轻轻松松的站直身体：“好像你每次狼狈似乎都和曙光基地有关。” “他们不合理的要求，我遵守了一次又一次，而他们对于我的承诺也一次又一次的失信。”夏飘靠在树干上。 麦克道：“你可以不受这气。” “就像你一样？”夏飘仰起脸，拿眼睛瞟他。 麦克疑惑。 “受不了基地对你的利用，直接跑到云舟？” 麦克觉得外界情况看来，似乎是这样。 “但是你在云舟玩腻了，一样可以继续回去当灰城首领的弟弟。”夏飘道：“但是我只有曙光，如果背弃就没法回去了。” 麦克：“为什么要回去。”都那样对你了，还为他们做事，还想着回去。 他道：“既然他们不在意你，过得不好，自然可以离开，你是精神系异能者到哪个基地都是受欢迎的。” 夏飘定定看着他，又问：“你真的在意我的事情？” 麦克笑了一下：“为什么你总这样问。” 夏飘挑起细细的眉，负手朝麦克踏了两步：“我会误会你喜欢我哦，否则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事。” 麦克总不能讲他确实挺喜欢……以及怀念之前的夏飘，对于她的遭遇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他希望她过得好一点。 “你怎么不说话。” 麦克突然发现夏飘现在靠得太近了，他们两人原本各自在树干的另一方，但是一棵树能有多大，夏飘踏了几步就站在麦克的面前。 麦克想要离得远一点，但是后面是树干，只得把人推开，麦克犹豫期间，夏飘却突然道：“你嫌弃我？” 麦克：…… 伸出的手有些迟疑。 夏飘瞪着他的手，以她的长相，从未遭到过男士的这样对待，许蕴书除外，现在连他的小情人也来打击她？ 夏飘偏就又靠近了一步，将麦克的手拽下，两人几乎紧紧贴着，夏飘吐气如兰，似乎想要试试自己的魅力是否有了问题。 “我今天才发现你有点可爱……” 麦克眉毛一凝，挣脱她的手，摁住她的肩膀一推，一下子就将夏飘推得老远。 夏飘站定，有点恼怒：“你做什么！” “你靠得太近了。”麦克道。 夏飘：“你……太没风度！” “风度也要分场合和情况。”一个声音传出。 麦克和夏飘齐齐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许蕴书。 他道：“像是自小树林这种地方就算了。”许蕴书过来拉麦克。 麦克想起先前还和对方吵架，别扭的不愿意，许蕴书一笑，也不强求，他转头对夏飘道：“也请你自重。” 夏飘气到了，正要说什么，就被许蕴书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来给止住了：“想想金铃的下场。” 夏飘冷哼：“你以为你能吓到我。” 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丝，但是动作稍显急切，似乎正在努力的压抑着什么似的。 不要说在曙光过得不如意，在和云舟的多次交锋中她也从未占到上风，想来这次行程所遭受的种种事情，她情绪起伏得厉害。 夏飘回过神，才发现没有人理会她。 许蕴书似乎在劝麦克和他回去，但是麦克冷着脸，一动不动，任对方怎样温柔细语，但是稍微不自在的神情泄露了他坚持不了多久。 夏飘看着许蕴书那模样，顿时冷了脸。 她嘴角有一丝冰冷的笑意。 麦克确实没能坚持多久，自从雪山回来，他就不主动和许蕴书起冲突，既然对方一副不再提的样子，麦克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当然，如果两人再为留不留的事情争吵时，麦克还是会坚持己见。 夏飘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许蕴书看着她的背影道：“我看到你推开她的时候，很开心。” 对方嘴角含笑，似乎麦克是因为他而推开了夏飘一样。 麦克在这样的眼光下感觉都不对了，有些忍受不了：“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走。”说着转身就走，原本背影是很帅气的，但不知怎的，平地一趔趄，麦克顿觉大为丢脸。 许蕴书连忙上前扶住，麦克挥开。 第八十五章 到达 风沙如刀，在沙漠中不到十人的队伍如同一排蚂蚁，看似缓慢的前行。 麦克抬头看了看天空，剧烈的光照让他低头，拉了拉大衣的帽檐，不让紫外线灼伤自己的皮肤。 一旁的许蕴书察觉到了他的举动：“怎么？太重了？” 早在一天之前，他们进入了这片戈壁，环境比想象中的恶劣，车辆无法行驶进来，只好徒步而行，每个人身上都负着自己的食物和水。 麦克还未说什么，前面的李杨回头，面无表情的道：“就那么点，女人也没这么娇气。” 他倒是清理干净了，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紧紧绷在他身上，脸型粗犷，和一双小眼不太搭，但到底顺眼许多。 由李杨带路，从进入戈壁到研究院只需要两天的路程，加上在基地中耽搁的时间和回来的路，所有人都带来充足的食物和水，一个个包鼓鼓的，就连许蕴书也不例外，只有麦克单肩背着一个扁扁的黑包，看上去放不了什么。 麦克只是勉强背着装装样子，这时候听了李杨的话，眉毛一挑：“你带的不是多着吗，不够了就抢你的。” 李杨简直就像是背着壳的蜗牛，好在他是力量系异能者，不影响动作，李杨闻言紧了紧肩上的包带，色厉内荏：“你可以试试。” 麦克道：“好的，我会谢谢你把东西带过来，反正你也不进去，原路返回饿不死。” 食物简直是李杨的软肋，他有些紧张起来，这段时间他也看出来这行异能者分为两队，其中麦克那边的主事人是那个褐发青年，他对许蕴书道：“管好你手下的人！” 许蕴书没有说话。 麦克看了他一眼，许蕴书一笑：“我帮你抢。” 夏飘忍无可忍的回头：“够了，回去还需要李杨带路，你们也不怕他把我们带流沙河里去。” 这里一望无际，景色相似，如果没有人带路，只走过一次的人肯定会迷路的。 麦克耸耸肩。 是夜，队员们搭建起两个简易帐篷，所有人睡于其中。 麦克闭着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空气中的冷意和干燥的气息让他很不适应，这一路上的气候变化，确实对他的身体有着一定的影响。他又翻了一个身，一双手小心翼翼的将他抱住，似乎试探出他没反对似的，许蕴书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睡不着？” 麦克没动。 许蕴书也不再问，将他搂得紧了些，紧紧贴着对方的胸膛，麦克听着那稳重而平缓的心跳，像是那次在雪上一般的节奏，缓缓陷入了沉睡，就连自己转了身，反身抱住了对方都没有意识到。 睡梦中，麦克感觉有一片羽毛轻缓的落在他的唇角，带着温暖的气息，顿了顿，然后在他的面上游移，像是无限珍爱似的。 有点痒。 麦克皱眉，那片羽毛就落在了他的眉间，像是要抚平上面的褶皱似的，麦克的眉宇舒缓，才渐渐远离。 第二天，麦克醒来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异能者们也都起来了。麦克也不在意，正好趁着没人，从空间里摸出一块鱼干啃了起来。 鲜香的鱼干很好的安抚了麦克的心情，许蕴书进来的时候看见麦克正一个人吃得正欢，不由顿了顿。 “你在吃什么？”他问，其实已经闻出来了。 麦克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抬头：“你拿着什么？” “一只响尾蛇。”许蕴书不在意的道：“早上起来看到便捕了烤了，给你。” 麦克伸手，接过来闻了闻，蛇的腥气有点重，这种腥和鱼不一样，麦克犹豫了一下，正好他吃饱了，就没有下口，递回去：“不了。” 期间许蕴书瞥了一眼麦克扔在角落的背包，独自瘪瘪的扔在地上，里面有什么许蕴书一清二楚，绝对不包括鱼干。 他没有追问，只是接过麦克不要的蛇。 一座低矮的银白色建筑伫立在戈壁滩上，棱角发射着金属的光芒。 “我说过不进去。”李杨道。 夏飘又劝了几句，在麦克看来就是做无用功。 李杨摇头：“祝你们能找到原药剂，我已经将地图画给你们了，之后在这等你们。” 就那歪歪扭扭的地图……麦克也是看过的，完全不懂那张图的意义。 麦克问：“原药剂是什么。” 许蕴书：“据说是可以破解丧尸病毒的药剂。” 夏飘瞥了许蕴书一眼，并不意外他知道。 李杨坚持不进去，夏飘不肯放弃，却也不好强迫，最后还是许蕴书不耐烦出面当了坏人。 他淡淡道：“谁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直接带着身上的物资逃跑，我们还需要领路人带我们回去，既然你不愿意进去，我就将你锁在门口。” 李杨怒道：“恩将仇报！是我带你们来的。” 许蕴书：“你身上的物资只值带路费？” 李杨不说话了。 夏飘看情况差不多，咳了一下，语气温和道：“你就和我们进去吧，左右过来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就算是有，凭我们的能力，也可以很快解决，倒是你单独在门口，夜里遇见什么变异生物那可就危险了。” 夏飘无疑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这一段时间李杨有多讨厌麦克就有多喜欢夏飘，闻言考虑了一会，看到许蕴书含着压迫的目光，好不怀疑对方真的会将他绑在门口，似乎没有选择余地了，他只好顺着夏飘的台阶下，答应了下来。 研究院大门没有关，外围有厚厚的黄沙，几乎和外面没什么区别，但是越往里面，里面就越干净。 像是一个普通医院的走道一样。 麦克看着四周，甚至还推开其中一间病房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除了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几乎算得上整齐得一丝不苟了。 “这里是第一层。”李杨说道，转身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安全通道，幽深的道口一直通向下面。 下面别有洞天，墙上似乎有着某种荧光材质，哪怕是已经过了几年，仍旧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麦克从玻璃围栏边看下去，一层接着一层，下面还有七层的楼栋。 这和研究院外表的低矮大不相同，里面空间之大，出乎他们的意料，竟然是把研究院往下建造的。 “什么东西！” 就在所有人一层一层的往下走到第六层的时候，有异响传出。 砰砰声回响在走道上，而到最后一层的楼梯则在另一端。 “原药剂在第七层……那里有陈季栗的实验室。”李杨说道，他有些点抖。 许蕴书快步上前，巨大的声响显示出里面的东西有多大的力气，声音就是从他们要下去的入口传出的。 摇摇欲坠，似乎快要出来了。 黑暗的走道只有墙上一枚枚荧光球散发着幽绿的光芒，一直排列到尽头。 许蕴书一皱眉，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长如剑的风刃，在那东西再次撞门的时候，摸准了地点，刷的一下插入门中。 声音戛然而止。 许蕴书感觉到风刃没入躯体，将其一斩为二的感觉，将刃抽出。 这时候麦克已经和众人已经走到了许蕴书身边。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门却轰的一声破开，麦克被许蕴书一把拉到身边。里面喷溅出的液体没有染上他分毫，除了夏飘，身后没有防备的众人被淋了一身。 门里是一只类似丧尸的东西，全身被截为两半，而身上绿色的□□则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这和丧尸可是不一样的。 “啊！” 麦克回头，看到一个被液体喷溅上的异能者捂住脸惨叫，很快就倒下，全身泛绿。 夏飘一脸惊异，上前：“阿彻，怎么了！！” 异能者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很多，轻易不会被感染丧失病毒，现下的情况却有些麻烦，他们这液体一无所知。 “李杨呢？！”麦克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背包，转头对着夏飘，夏飘摇头皱眉，她身边的异能者又一个倒下了。 修齐扶着墙勉强开口，他也被溅上了：“我看到就在刚才他往楼上跑了。” 麦克甩开许蕴书的手，迈步往上面跑。 “翡翠！”许蕴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麦克大声道：“我去把他抓回来！只有他了解情况！”说着一个转弯已经跑上去没影了。 许蕴书正要追，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袖，回过头，就看到夏飘沉着的指了指他身后。 许蕴书眼睛一眯，一群相同的丧尸从下面手脚并用的爬上来，狰狞的面目就在咫尺。 麦克往上跑，他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看到了李杨的身影。 “站住！” 李杨跑得更快了。 麦克挑眉，脚尖一蹬，身影轻飘飘的往前跃，只不过一步就到了李杨身后。 李杨眼角瞥到，吓了一跳，加快速度，然而再怎么跑也是徒劳。 就在麦克的手要碰触到李杨的肩膀时，他突然转变了方向，往右边冲去。 右边是阶梯的墙面！ 但随着一声巨响，麦克只来得及抓到对方的衣角。 李杨撞开了一条缝，整个身子溜了进去，而那条缝几乎就在瞬间关上。 麦克来不及追赶，停下来摸了摸平坦的墙面，有些惊奇，终于在某个地方找到了一个类似于指纹识别的按钮。 他面色沉了沉，对方的身份只怕不只是被研究的病人。 但只要他是想要出去，就一定要到一楼。 看谁比较快！ 麦克心中一定，继续往上跑。 期间他在三楼的时候再次遇见了李杨，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麦克追到了这里，又是一场追赶，李杨力大无穷的将四周所有的器材都硬扯下丢向麦克，阻挡他的道路。 有什么东西飞过，麦克侧身避开，但尖锐的部分还是割伤了他的手臂，抬头望去的时候，李杨已经转弯打开安全门跑上楼梯了。 麦克眉毛一竖，有些火了。 “你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 李杨从楼梯扶手往下来，看见麦克的时候都有些崩溃，他的脸上都是汗水，气喘吁吁。 麦克不答，心想着抓到了让你好看，只顾着追。 李杨后面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跑，最后还是让麦克在一楼的时候逮到了。 “抓到了！”麦克将他抓住揍了两拳，踹了一脚，李杨被踹得往前跑了几步保持平衡，意外的发现和麦克拉开了一定距离，撒腿就跑，麦克脚一蹬，一个飞跃将人逮住，狠狠揍了一顿再推一把，李杨挣扎着起来，跑了两步发现麦克没有追，更加卖了跑起来，但不到一会又被捉住，摁着揍一顿。 如是几次，揍完了让他跑，跑一半再捉回来揍，既不让他走，也不阻止他逃。 最后李杨学乖了，他默默的趴在地上不起来。 麦克用脚尖顶了顶，对方一动不动，不由有些扫兴，李杨不跑起来他就没有兴趣揍了。 突然一道白光从下面扫上来，带着余力未消的劲风。 糟了，把正事忘了！ 麦克暗暗后悔。 许蕴书在下面估计打得激烈，麦克急着下去，转身抓住李杨的衣领拖起来。 “你你……你，你做什么！别乱来啊！” 当发现麦克拖着他往围栏的方向走的时候，李杨顿时慌乱起来：“你你……你要问什么我都说，我没有要害你们啊！” 麦克看了看李杨鼻青脸肿的猪头：“下去再说。”接着将人往前一掀，李杨就呈自由落体降落，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 麦克扔下对方后，一拍栏杆，跟着一跃而下。 第八十六章 反目 麦克在半空中抓住大喊大叫的李杨，在落下的瞬间看到了许蕴书的身影，就顺手将人往那边一丢，优美利落的落地，声音都没多大，他站起来拍拍手。 在第六层与第七层间并不是贯通的，和其他层不一样，其间有一块防弹玻璃格挡，其下的第七层就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麦克一落地就看到许蕴书将接过的李杨扔在角落，朝他快步走来。 “这里怎么这么多丧尸。”麦克环顾四周，原本空荡荡的地方零零散散的游荡着丧尸，而倒在地上动来动去的断手断脚和绿色液体则更多。 估计是方才许蕴书放大招灭的。 这个时候许蕴书已经一路砍掉残余扑上来的丧尸，长腿一迈，跨过玻璃围栏，走到麦克身边，摁住他的肩膀，皱眉将他检查了一遍。 麦克摇头：“我没事。” 许蕴书却严肃：“以后不可以乱跑。” “我没有乱跑……将李杨捉下来了，丧尸。”麦克反驳，突然看向后面。 旁边一只丧尸摇摇晃晃的接近，它们察觉到这边有人的时候就开始靠近了，将这个地方围成了一个圈。 许蕴书眼角一瞥，不耐烦的扫出一阵劲风，锋利的刀刃夹在风中，一蓬蓬绿色的液体炸裂开。许蕴书将麦克抱住，周身环绕着气流格挡喷溅。 麦克一挣，许蕴书就在他耳边低声道：“别动，这液体毒性厉害，别沾染了。” 过了一会。 麦克：“……好了吗。” 许蕴书低声道：“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以后待在我身边就好。”他的声音有些低落，也有些坚定，让麦克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两人相拥，麦克莫名觉得气氛怪异，等丧尸都被砍掉，看到后面奋战的夏飘和已经醒过来吓得嗷嗷叫躲闪的李杨时，才明白过来。 麦克：…… 他戳了戳许蕴书的肩膀：“喂，我们是不是要帮帮他们。” 随着他话音一落，夏飘恼怒的声音响起：“我快顶不住了，你们抱够了没有。” 夏飘是精神系异能者，尤其是她的异能特殊，在这里等同于鸡肋，这一行他的带来的两个异能者都被丧尸毒液洒到失去意识，而金铃根本就没跟进戈壁，现在只能靠自己。夏飘手中握着一把军刀勉强格挡，一边要避开喷溅出来的丧尸毒液。她打开了身后的一扇门，试图和李杨躲进去，但是丧尸使得门无法关住。 许蕴书这才和麦克过去解围。 许蕴书怕麦克不小心沾染上丧尸的毒液，不许他离开左右，麦克也没反抗，压抑着因为这些丧尸的气息而蠢蠢欲动的火焰。 扫清眼前的的丧尸，麦克和许蕴书都进入了那间房间。 这里似乎是研究院的一个杂物间，堆放着一列列器材，地上躺着几个因为沾染道液体而失去意识的异能者。除了夏飘身边带来的两个异能者，双胞胎兄弟也在其列，而修齐还有些意识。 “没事。”许蕴书弯下腰，将手搭在修齐肩膀上，似乎安抚。 麦克眼瞅到缩在角落里的李杨，将人揪过来：“这家伙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一定不是普通的被研究人员。” 李杨捂住脑袋：“别打我。” 夏飘不赞同的看了麦克一眼，李杨鼻青脸肿的，刚才她差点认不住出来。 她道：“如果你知道要怎么救我们的队员，请说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李杨抬起那张青青紫紫的脸，“要是知道这里还有丧尸，我是不会进来的。” 麦克道：“你之前在这里是什么身份？” 李杨被麦克打怕了，也不敢再和他作对：“我没有骗你们，我是这里的0027号，因为是最早产生异能反应的病人，他们给了我一定的自由，配合他们进一步研究，在这个基地可以活动……甚至也勉强算得上他们研究人员中的一名。” 许蕴书将修齐摁到地上躺着，直起身：“有解□□剂？” 他的眼神让李杨打了一个寒颤：“有有，都在第七层，所有的丧尸病毒都有对应的药剂储存在陈季栗的研究室，这些丧尸只是些瑕疵品，你们想要的原药剂也在那里面。” 有个异能者昏迷中突然颤抖了一下，整个人如同痉挛一般抖动起来。 “你们最好快一点，不然到时也没救了。”李杨补充道。 许蕴书和夏飘欲走，而麦克将李杨提起：“你别想跑，一起。” 几人冲破外围的丧尸圈，冲到楼梯往下跑，那些浑身绿色液体的丧尸被阻挡在上面。 和其他层不同，在第七层有一扇特殊材料的门，只不过原本是通电后才有防护效果的门，现在轻轻一推，就向两边滑开。 幽绿色的荧光闪烁，宽敞的研究室内所有的器材错落有致。 李杨似乎有些放松下来了：“这里不会有丧尸的，这些药剂的气息对于丧尸有震慑作用。” 许蕴书走到一边，对着墙上的仪器不知做了什么，灯光闪烁了几下，整个研究室大亮。 “怎么回事？”夏飘道。 李杨：“没想到还有电，应该是研究室的存储的备用电力。”说着他的目光被四周的东西所吸引，他啧啧道：“陈季栗教授从不让人进来，原来这里是这副模样。” 这间研究室非常大，从这里看过去不见尽头。 这样的研究室会让人感觉冰冷无机质，事实上里边的设施也会让人觉得如此，但是其中几样零碎的摆件却有些违和感。 夏飘走了几步，看着桌子上一个相框，木制相框，照片上面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抱着一只半人高的泰迪熊，站在盛开的鲜花边，笑容非常灿烂。 麦克在摆满器皿的试验台上拿起一辆红色的玩具车，转动了上面的发动按钮，放到地上，他站起身，看着玩具车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转动着轮子直线向前，哧哧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研究室里。 “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李杨道。 所有人看他。 李杨道：“据说陈季栗教授有个儿子，得了某种罕见的病症死了，教授原本是国际上著名的病毒和生物学家，后来却在这偏僻的地方进行人体实验研究就是受了这件事的刺激。” 麦克四处找了找，又找到几个散落的玩具，拉动上面的按钮，顿时地上满满都是乱跑的玩具和哧哧的声音。 夏飘：“快点找药剂。” 李杨带人走了一圈，看到一面玻璃柜时眼睛一亮：“都在里面。” 一只只药剂整齐摆放在上面，各种颜色，标注着名称。而在玻璃柜旁边，一个白色的圆形金属的罩子中存放着一只但黄色的药剂，晶莹的液体静静的淌着里面。 不用李杨说，看到上面的名称，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原药剂。 “那种紫色的药剂是你们队员需要的。”李杨道。 夏飘上前一步，冲着原药剂快步走去，还未出手，许蕴书突然出声：“慢着。” 夏飘挑眉：“之前说过了，我需要这药剂，如果云舟也想研究，出去之后我们再商量。” 许蕴书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问李杨：“既然她的儿子已死，这里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李杨一愣，以为许蕴书说的是那些小孩子的玩具，回答：“……用来怀念？” 哧哧的声音回响，玩具轮子在地板上转动，麦克弯腰捡起从前方行驶过来的红色玩具车，也有点愣，手中的玩具车有点湿，他张开手看了下，是某种淡蓝色的液体。 “哧哧哧……” 又过来一辆，上面有个拿枪士兵的坦克车。 麦克捡起来，判断自己没看过这辆，而且上面的液体更加多了。 “哧哧……” 这时候许蕴书也发现了麦克的这边的异常，他眼神一厉，麦克手中的玩具车就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翻滚，狠狠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许蕴书随手抓过桌面上的布料擦拭着麦克手上的不知名液体。 “没用的……”李杨颤抖的声音响起。 许蕴书回头。 “那是浓缩的丧尸病毒，不要多久，他就要变成丧尸了。” 难怪。 麦克心想，手这么疼，身体里的火焰还蠢蠢欲动，简直就要迸发而出了。 麦克趁着许蕴书不注意将手背到身后，掌心一阵幽蓝色的焰火一闪而过，手上已经干干净净了。 “药剂。”许蕴书上前提起李杨。 后面有整整一排药剂，而李杨颤抖的手指向旁边的圆形金属罩子。 “不行！”夏飘察觉到许蕴书的意图，她上前一步。但是许蕴书并不理会她，一把将其推开，摁住罩子的开关，金属有一道光芒扫过，即将打开。 就在一瞬间，一到黑色的光芒激射出来，接近许蕴书身后，他身形一顿，闪开。那黑影在空中停住，扭转身体，一头裹住金属罩中露出的药剂，就要将其抽出。一到风刃打在了黑影上面，那黑影被打飞，在空中转了一圈，回到了夏飘的手中。 麦克定睛一看，夏飘手中握着一条像是蚯蚓又像是蛇的东西，那纹理竟然有点熟悉，想了想才记起和夏飘经常戴在手腕的手链很相似。再一扫她的手腕，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蚯蚓一样的东西前头裂开了一个圆口，细细密密的一圈牙齿，粉色的内部，不知道是什么，挑衅的朝许蕴书张了张，也看不清有没有眼睛。 夏飘手一移，将那玩意转向麦克：“我手中的变异蚂蟥速度极快，被它咬到一分钟就毙命，到时他也不需要原药剂了，它的毒可没有解药。” 麦克才发现夏飘和自己距离很近…… 那丑陋的生物正朝他龇着那一口细牙。 许蕴书力持平静，但仍是愤怒极了，麦克都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几欲将夏飘吞吃入腹的憎恨。 夏飘不知何感受，冷冷一笑。 两人中间的圆形金属罩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取走药剂，又缓缓合上了。轻微的声响在凝重的气氛中很突兀。 这一切发生在几秒钟，麦克回过神，突然意识到好像是因为自己…… 那可真有点乌龙。 麦克连忙举起手，上面干干净净的：“你们看，擦干净了，我没有事。” 李杨哇哇大叫：“已经吸收了，他彻底没救了！”说着跑得离麦克很远。 麦克：…… 许蕴书和夏飘对峙，两人的矛盾这时候显露无疑，针锋相对得如同死敌，或者说他们本就是死敌。 麦克不悦，夏飘拿着那东西对他实在是让人恼怒，他也不是一个能被人拿捏的“弱点”。 他正要把夏飘手中的东西抢过来踩死，异变突生，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场中的金属罩突然被一阵大力甩下，一个矮小的身影踢着金属罩，如同踢着球一般跑远了。 夏飘和许蕴书一瞬间追上去。 麦克也追上去，期间他看了一眼丧尸药剂，经过的时候，里面的药剂都不见了。 第八十七章 亲吻 许蕴书眯眯起眼，风从他的耳边扬起发丝，四周的景色飞退，手中的风刃在地上划出深而长的裂缝，空气紧绷，是令人窒息的压抑。 那个矮小的身影似乎也随着四周的空气凝滞了，它顿了顿，风刃割伤了身体，蓝色的丧尸病毒浓缩液喷溅出来，如同它的血液。 矮小的丧尸似乎被惹怒了，转身扑向身后的许蕴书。 许蕴书冷淡的看它接近，一个闪身，丧尸用力过猛撞上了旁边的器材，丧尸被上面的电线缠住，一挣疯狂的挠动，火花四溅。 许蕴书没有理会，转身要捡起金属圆罩。里面的原药剂被固定在里面的凹槽，并没有损坏。他捡起的瞬间，身后传来一阵巨响，成整面墙的器材不堪丧尸的挣动，竟然往下倾倒，许蕴书脚下不慢，如同一阵风般掠起。 “嘎呀”一声，如同降下的乌云，许蕴书动身的瞬间，器材往下倒，而另一边一条细细的黑影如影随形的贴上来，张开布满细密牙齿的口器，许蕴书躲闪而过，挥出一道风刃，将夏飘的变异蚂蟥利落的一斩为二。 前面的夏飘抽出了靴中的军刀，而后面传来的风声告诉许蕴书丧尸追上来了，倾倒的器材因为他停顿的动作，几欲碰上他的后背。 许蕴书扣紧手中的金属罩，眼神闪过不顾一切的坚定，千钧一发间从倾倒的器材缝隙中滑出，随即丧尸同样灵活的钻出，这个丧尸智慧也堪比丧尸王，又力大无穷，满身丧尸病毒，许蕴书一时难以摆脱，扭打之间，夏飘缓缓接近，手中的刀锋寒冷的逼近，而被砍成两截的变异蚂蟥蠕动着身体，靠近断口重合成一只完整的蚂蟥，在夏飘的召唤下回到她的肩上。 许蕴书冷冷一笑，一阵劲风扫过，刚跳起的蚂蟥被粉碎成数十块碎沫落地，夏飘好险躲过。而丧尸在他分心的这时候靠近，许蕴书一个格挡，金属罩被大力打中，脱手滚出去。 许蕴书一惊，手臂上瞬间被夏飘的刀锋割伤，血流如注，洒落在地面上。 丧尸闻到血腥，似乎发了狂，越加紧迫起来。 “啊！”夏飘咬牙，后背同样被风刃割伤，下一秒，手臂和小腿也多了一道口子，但是她动作不停，抱起金属罩就跑，身后的丧尸一顿，停止纠缠许蕴书，转而是追上前。 许蕴书一蹬，如同一把剑划出去，手中的风刃在地面上辟出一道深长的口子，刺耳的声音伴随着雷霆之怒，夏飘踉跄的背影就在眼前，倾刻就能将其劈为两半，突然一个转弯，一边有一个身影朝他扑过来，许蕴书眼中一厉，手中的风刃就要不顾的挥出，看到一缕黑色的发丝和雪白的面颊，忽然停止了所有动作，任对方将他扑摁在墙壁上。 看着夏飘消失在转弯处，许蕴书回头。 已经来不及了吗。 以为麦克已经完全被感染丧失了理智，许蕴书闭起眼，不忍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许蕴书想起以前看到的情景，一个健康的人变为眼神浑浊，浑身腐臭的丧尸，只需一个小时。而翡翠触碰了浓缩的丧尸病毒，哪怕是异能者，也只会更快。 当时他看着那人转为丧尸，没有太多的感觉，看着原本痛哭的亲人毫不留情的一枪毙了对方，然后抱着尸体痛哭，恍若生不如死，他甚至还有点难以理解。 如果他能为一个人痛哭成那样，他就甘愿成为对方嘴下的食物，或者和他一起变为丧尸。 …… 翡翠温热的气息从下巴一直到脖子，不知是否刚变为丧尸，他似乎还能喘息，许蕴书闭着眼睛，放松身体，等着对方的撕咬。翡翠是会先咬烂他的脸，还是撕开他的喉咙，或者先掏出他的肺腑，尽情的食用？ 麦克有点奇怪的盯着对方，好不容易拦住了许蕴书，正要说什么，但是他一直不睁眼干什么呢，而且……麦克发现自己比对方矮得多，勉强够到了下巴。 或许是麦克迟迟不动，许蕴书抬手环住了他的肩膀，缓缓的摁近，麦克被摁在他的脖子上了。 触到对付温热的皮肤，甚至跳动的脉搏，麦克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麦克环住他的脖子，挣扎着将人扒拉下来，平视：“你刚才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了。” 许蕴书看着麦克那双清明的绿眼睛，下意识道：“……抱歉。”随即意识到什么，猛地捧住他的头：“你没事？” 麦克没好气：“我就说了没事，你们都不听，跑什么！” 许蕴书身体一翻，直接将麦克压在墙上，眼神逡巡着的面容：“我不信。” “你……” 许蕴书：“我不信你没被感染。” 麦克眉一挑，正要说些什么，对方的唇就压下来了。 他有些吃惊，但是随后嘴上的触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对方的舌尖强势的探入他没防备的口中，纠缠着他的舌尖。麦克睁大眼睛挣扎，但是许蕴书用力的一压，两人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紧到对方衣服下的肌理条纹，温度和心跳，都一清二楚，第一次和人如此接近，麦克有点慌了，拍打了几下对方。 许蕴书哼了一声，麦克以为对方要放开，随即舌上传来被吮吸的疼痛，对方几乎将他口中的每一寸都探了一遍，搅得翻天覆地。 麦克被动的迎战，最后分不清你我。 他勉强提起一点意识，身体一动，但是马上被用力的压制，对方的一只长腿分开他的腿间，往前一压，皮质长靴摩挲过裤脚的悉数声。 这一个吻交杂着焦躁，强势和不容拒绝的□□，但也流转着浓烈的爱意。 等停下来的时候，许蕴书舔掉他唇边落下的一缕银丝，暧昧的磨蹭。 “现在好了。”许蕴书道。 麦克：“……什么？” 他还有点喘。 “你有没有被感染，等下就知道了。” 许蕴书理所当然的道，这样的交缠，足够他也被感染。 麦克：…… 麦克抓狂：“根本就不用这样，等一下看我的反应不就知道了。” 许蕴书低头蹭了蹭他的额角：“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情。” 麦克：…… “但是你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 他竟然有点委屈。 麦克：…… 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还没怪对方擅自亲吻，他倒委屈上了。 麦克一推：“起开。” 许蕴书眉一皱，麦克忽然感觉不对，他手上有些湿润，定睛一看，一手的血。 “你受伤了！？” 许蕴书手臂上的衣服都被染红了，方才麦克拍的几下，竟然都是打在他伤口上的。 夏飘摆脱丧尸，关住了许蕴书和麦克 许蕴书有法子，却只想和麦克多待会，然后发现了麦克的身份， 许蕴书停止追逐后夏飘轻松了很多，她往后瞟了一眼。 这丧尸明显是追着她手中的原药剂来的。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是李杨，对方正偷偷摸摸的要离开，摸到了门口，夏飘眼神一亮，突然将手中的金属罩扔出去。 “接住!” 李杨猝不及防下接住了这个烫手山芋，抬头就看到一只脸色青白的小丧尸朝他冲过来。 哪怕只是一眼，李杨也认出了是陈季栗教授照片中的男孩。 陈季栗竟然将自己死去的孩子藏在研究室里，甚至将他变成了丧尸。 就在李杨不及反应就要命丧当场的时候，那丧尸竟然一顿，一个转身往后倒下，李杨看到对方的后脑被开了一个口子，咕噜噜的流着蓝色的丧尸病毒浓缩液体，夏飘从后面踏步上来。 她有些气喘，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俯视着地上的丧尸，抬起手中的军刀就要割下对付的脑袋。 孩子模样的丧尸睁了睁眼，他的眼睛和其他丧尸不同，保持着原有的颜色，乌黑而天真，他呆呆的开口了：“你是我妈妈吗？” 李杨一呆，这还是丧尸吗。 夏飘却很冷静，她挥手一落，一颗脑袋就滚到了一边。 “高级丧尸迷惑人的把戏罢了。”夏飘道。 地上一滩蓝色的液体，李杨缩了缩。 夏飘从对方手中拿起金属罩，看着里面完好的药剂满意的笑了笑。 夏飘回到原有的地方，搜寻了下队员需要的紫色药剂，却发现整面药剂墙都空了。 “这这……怎么回事？” 李杨惊讶。 “你们在找这个？”麦克的声音传来，随机是几只紫色的药剂扔过来。 夏飘竟然没有接。 “啪嗒。”药剂在地上碎裂，流出一滩。 麦克呆了下，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怕我感染你吧。”要怎么解释才让他们知道自己根本就没被感染…… 身边的人动了动，麦克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对方身上。 许蕴书一副虚弱的样子，半靠在他身上，明明伤的是手，现在倒似浑身都伤了似的，据说是血流多了——他自己说的。 麦克不疑有他，油然生出一种责任感。半扶着对方，许蕴书比他高上一些，俊雅的青年靠着他的姿势有些别扭。 夏飘和李杨都往后退了一步，夏飘道：“……他也感染了？” 麦克：“……” 许蕴书在麦克看不见的角落里，冷淡瞥了对方一眼，有杀机一闪而过，完全不像是虚弱的样子。 夏飘没注意到，心中复杂难明，她嘴唇蠕动了下，却没有说出任何话，她和许蕴书以及彻底撕破脸皮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两步，直到门口，转身出去。 夏飘出了门，上了几节阶梯，就有些受不住的肩膀颤动了几下，突然发现李杨没跟上来，回头看他正摆弄着门边的复杂按钮。 夏飘：？ 李杨：“好了！”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滑开的大门突然刷的关上。 就在成一个细细小缝的瞬间，几只紫色的药剂堪堪扔了出来。夏飘犹豫了一瞬间，终于接住了。 “拿去救修齐他们。”麦克的声音传出，而后随着关上的大门戛然而止。 夏飘瞪着李杨：“你做了什么。” “我将门锁死了。”李杨道，随后发现夏飘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有点拘谨的道：“应急装置，他们已经被感染了，以他们的异能强度，变成的丧尸很危险，关在里面对我们比较安全。” 夏飘从未想过那个冷血又强大的人最后竟是变成丧尸的下场，她原本做好了恨对方一辈子的准备，现在就像是崩得紧紧的绳子，突然断掉了一样，夏飘蓄了半天的力到头来只将自己抛了出去，紧握半截绳子心中空荡荡的。夏飘呆呆的看了紧闭的门一会儿，还不太相信，没有灯光的楼道安静黑暗，只有绿色荧光幽幽，她最后道：“就这样吧。”转身走了。 他们之间本来就只剩下你死我活，不会有其他。 心中有一点苦涩和悲哀，而后脑中闪过夏飞的面容，夏飘心中自剩下无地自容的羞愧。 第八十八章 翡翠还是麦克 麦克转移话题：“……你先解释一下把我拖住不让走的原因。” 许蕴书平淡道：“我受伤了，走不动。” “你伤的又不是脚。”麦克道。 原本是有机会出去的，但是许蕴书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不肯动，麦克只好也留下。 “你的手下可等着解药，不知夏飘会不会救他们。”麦克担忧的道，虽然将药剂给了夏飘，但他也知道夏飘不再是当年那个女孩了。 “会救。”许蕴书看起来却不担心，他搂住麦克的腰，鼻尖凑在他的脖子处，低声道：“与其想这个，不如考虑下我们现在的处境。” 麦克的回答是一个白眼。 “你的另一只手还要不要了？” 许蕴书：“？” 麦克：“那就不要动手动脚。”说着，他提起对方在他腰际摸索的手，像是作为证据一样提到面前。 被发现了小动作，许蕴书若无其事的收回来。 麦克走到大门前端详了材质，敲了敲，一阵闷闷的声响，他道：“风刃试一下。” 许蕴书虚弱状：“失血过多，异能有点不灵呢。” 麦克：…… “再者这扇门强化过的，专门对应突发状况，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打开，我恢复全力的时候倒是可以试试。”许蕴书也走到门前，虽然受了伤，一只手臂还扎着滑稽的绷带，但他的背脊笔直，长身玉立，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转头看着麦克，身上的斑斑血迹似乎都成为点缀在衬衫上的装饰了。 “难得你这么谦虚。”麦克道。 许蕴书对麦克笑了笑，他的脸色确实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事实如此。” 麦克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有几分真的。 许蕴书似乎又虚弱了几分：“手臂有点疼，你扶我过去坐着。” 明明走过来的时候脚步平稳得很。 麦克：…… 麦克最后还是上前扶着对方了，是不是演的，总能揪出马脚。 许蕴书看麦克虽然满脸狐疑加不情愿，还是过来扶住他，就有些高兴，那个吻之后，麦克并没有表露出反感或者厌恶，许蕴书的心情一路上都在云雾中飘，仿佛看见自己追求生涯有了点苦尽甘来的意思。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要趁热打铁，从基地出来后他们就少有单独相处的时间，现在倒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许蕴书懒洋洋的道：“我们可能会饿死。” 之前两人的包袱都在二楼打斗的时候卸掉了。 麦克满不在乎：“没关系，有我在，不会饿到的。” 许蕴书闻言挑眉。 “那我们的下一餐呢。” 麦克扶着许蕴书转了一圈，寻找能坐的地方，他判断了一下，还是刚才经过研究台合适，于是又扶着人走了回去，许蕴书顺从的跟着他乱走，也没问对方要干什么，麦克路过丧尸，随意道：“不是还有这个吗。” 他看了看地上的丧尸尸体。 许蕴书：…… 他沉默了一下，道：“能吃吗？” 麦克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被这样一问，也认真思考起来：“这么说来……好像没人吃过丧尸呢。”饿急了眼的人，可是什么都吃的。 许蕴书看了一眼：“……不说病毒，它们以前也是同类，你下得了嘴？” 麦克脱口而出：“又不是我的同……。” “嗯？” 麦克闭嘴，他差点说漏嘴。 许蕴书还看着他，麦克道：“谁还把丧尸当同类啊，我看是卖相不佳，所以没人吃吧。” 许蕴书笑笑，对麦克略显牵强的话不在意。 许蕴书关于“拉进双方”距离的计划最后还是泡汤了，并不是麦克不配合，相反他对于许蕴书这个伤员的各种要求还是尽量满足的。 ……麦克的异常之处，多到让许蕴书都没法无视。 “不知道修齐他们醒了之后会不会先来救了我们。”麦克道。 许蕴书拿着这不应该存在的食物摆弄着，若有所思：“嗯……我方才经过存放药剂的柜台时，发现里面全都空了。” 麦克一顿：“是吗。”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几乎不可能办到。” 许蕴书将手中不应该存在的面包掰开，他也不吃，细碎的面包屑落在地面，低垂的眼：“虽然原药剂被夏飘拿走了，但是其他的丧尸药剂科研究性也是不小，同是丧尸药剂，拿回基地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麦克闻言才道：“没有丢失，我藏起来了，你要的话拿给你。” 许蕴书挑眉。 麦克：“你还吃不吃，不要扬得满地都是。”麦克脚下的地方已经有了一片细碎的面包屑。 许蕴书慢吞吞的道：“我觉得你像小叮当一样，什么都能变出。” “小叮当？”麦克回想，好像是一个蓝色圆圆身体，身前有一个口袋的卡通形象：“……你还看动画片啊。” 许蕴书道：“转移话题没有用。” 麦克怨气很大，要不是许蕴书的伤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伤上加伤，他才懒得管对方，也不会因此一直暴露自己的空间。 两人在无声中对视。 许蕴书：…… 麦克：…… “好吧，我有空间。”麦克最后道，他知道许蕴书的怀疑：“空间异能容易招惹麻烦，我藏一下也没错。” 许蕴书微笑：“当然。” 如果不是有巧合那么多的话，他的手指缓缓收紧，掰下一块面包，轻轻一捻，洒落。 出口的方向突然传出巨大的声响，轰然打开，麦克吃了一惊，要跑过去看，许蕴书拉住了他，他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应该找来了。” 修齐和双胞胎兄弟一脸戒备的进来，前头的修齐看到许蕴书和麦克，先是一喜，但随即大怒：“夏飘和李杨那两个家伙竟敢骗我们！幸亏没有信他们的鬼话！” 夏飘和李杨出去后用药剂救了所有人，告诉修齐等人许蕴书和翡翠已经被丧尸病毒感染了。修齐等人并不愿意相信，虽然是夏飘拿了药剂救了他们，但要让他们觉得明明比较强的首领成为丧尸，而夏飘和拖油瓶李杨则安然出来，他们可不信。 何况夏飘身上还有风刃留下的伤痕。 夏飘带着她的人离开后，修齐他们选择打开第七层的门，一探究竟。 虽然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的首领悠闲的他的心上人讲话，但是只要活着就好…… “首领……”修齐道。 许蕴书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淡然道：“原药剂不在我们手上，但收获也不小，先回基地，到时候有的是办法让夏飘为她的行为负责。” 麦克一听，神色一动。 许蕴书似乎要报复夏飘。 这次夏飘和许蕴书发生争执，并且将他们弃之不顾确实不对……但也不让人意外，毕竟对于杀害了夏飞的凶手，她对许蕴书不会手下留情。但他可是无辜受罪。 麦克对夏飘的怜惜已经随着对方用那变异蚂蟥对着他威胁许蕴书时消散了。 麦克想了想，还是劝许蕴书：“得了吧，你们也算是恩怨一笔勾销，别再冤冤相报了。” 许蕴书突然回头定定看了他一会。 修齐奇怪的看着麦克：“哪来的一笔勾销，明明是夏飘不够意思，我们帮她找了原药剂，她不感激不说，竟然谎报消息，意图将首领独自扔在这里，从没见过这样的！”他越说越生气，简直有些怒不可遏了。 麦克一僵，忘了，他不应该知道的。 麦克以为许蕴书会说什么，但他只是回过头交代着事宜。 麦克有点焦躁，他觉得自己那层薄薄的马甲正在被掀开。 许蕴书察觉了吗。 许蕴书：“丧尸药剂过多，不宜带出戈壁，你和我们先回去云舟？”他语气中有征求意见的意味，但更多的是不容置喙的果断。这要求是合理的，麦克总不能拒绝让人家抱着珍贵的药剂在沙漠里走吧。 麦克踌躇：“跟你回去可以，但是我不进基地，还有事情做，我就帮你们带到基地外面。” 修齐看着不远处的麦克，有点纳闷：“翡翠总说有事情做，上次是找人，这次又是什么。” 许蕴书淡道：“不管做什么，就是想要离开我身边。” 修齐才发现许蕴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旁边，这话可不好接。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啊，我一直忘了还和你说，我捡到一枚铃铛，应该是你掉的。” “铃铛？”许蕴书。 “是啊，你前几年不是有一只……猫吗。”说到这，修齐想起对方也是不愿意人提起这猫的，迟疑的接下去：“那猫的铃铛，我上次捡到了，放在基地里没带出来，一直忘了和你说呢。” “在哪里捡到的。”许蕴书放下抱胸的手，看着他，那眼神让修齐紧张起来，连忙道：“就是上次东区出现事故，我们去找翡翠的那个地道。” 他的话音愈发低，最后顿了顿：“有什么不对吗。” 许蕴书勾起嘴角，却没有一点笑意，显得冷冰冰的。 他看着不远处将自己的包重新背起来，正侧头和左文说话的翡翠。 当然不对！他最不想的就是那个荒唐的猜测成真。但凡是猜测皆有其原由，既然末世都来临了，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喜欢吃鱼，绿色的眼睛——猫。 那副画——猫。 空间——猫。 知道他的过去——只有猫。 铃铛——还是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次对翡翠多些了解，他的心就为那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沉下一分，哪怕已经很明显了，他还是心存侥幸，直到现在，终于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翡翠还是……麦克？ 第八十九章 拒绝和留下 回来的路上风平浪静，虽然许蕴书有点沉默，但麦克还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只以为是他对于他要走的事情有些不满。 麦克从窗户里看出去，迎着夜风，基地的大门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高耸的门楼，两扇门大开，异能者排开，最前方的两人一个穿着白大褂，在黑夜中十分显眼，一人穿着利落劲装，束着的发尾被微风扬起，正是西诺和谢雨葶来迎接着他们了。 那一瞬间，大门竟然有些像是一张巨大的口。两边的人像是矗立的森森牙齿。 麦克摇头，将这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到脑后。 麦克看向一旁的许蕴书，对方闭目养神的模样。麦克将药剂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支一支放进包中，放得满满的。 玻璃的磕动声和轻微，没有人说话。 车慢慢停下，修齐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眼神有些探究，在许蕴书睁开眼的时候飞速收回目光。 许蕴书睁开眼，是一个温和的笑意：“你看着我做什么。” 麦克看见对方笑了，心中一松：“基地已经到了，我也应该走了。” 他把包递给对方：“这是你要的东西。” 许蕴书接过，顺手将窗户打开，扔到窗户边谢雨葶身上。 谢雨葶出来迎接许蕴书，刚接近车辆怀里就被扔了一个包，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接住，打开一看，动作瞬间就小心了很多。 这些就是珍贵的丧尸药剂吧，她要说些什么，眼前的车窗刷的一下关上了。 谢雨葶：…… 西诺来到她身边，他现在戴着一副平光眼镜，看起来越发一丝不苟了，他托了托镜框：“怎么了。” 谢雨葶将包给他。 西诺打开一看，面露惊喜：“太好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包捧着，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几支药剂。 谢雨葶：“诶，先别急着看。” 她扬了扬下巴，西诺顺着看过去：“……为什么没人下车。” 车已经停在这里一会了，车窗和门都紧闭，完全没有要打开的意思，谢雨葶等人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隔音效果又好，只能听到细微的交谈声。 谢雨葶两双一摊，表示不知道。如果不是刚才有看到许蕴书，她都怀疑车中有蹊跷了。 西诺顿了顿，曲起手指敲了敲车窗。 车内，许蕴书正在劝说麦克和他一起进去基地，但是无论他的态度多么诚恳，麦克都无动于衷。 许蕴书：“天色这么晚，你单独走我不放心。” 麦克：“没事，我有经验。” 原本就不应该跟这么久，随着时间的流逝，麦克越发焦急，多待一天，看着许蕴书的对他的好，麦克就觉得自己与他的牵扯更深了一分。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左右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许蕴书道。 麦克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已经为此扯了很久的皮：“之前就说好的了，就这样我要走了！”说着他转头握住门把。 许蕴书看着麦克，眉心微微蹙起：“……你这么排斥进去，是觉得我会对你不利，强留？” 麦克一顿。 “你看着我。” 他不说话也没回头，许蕴书就知道了，带着点苦笑：“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利。” 错误犯过一次就够了，他不会再伤害对方，也舍不得。 麦克：“既然要分开，晚一天不如早一天。” 许蕴书摇头：“对我来说差别很大。” 他道：“你回头看我我。” 麦克不动。 许蕴书：“我知道你在找一个人，心意已决，你看着我，对我说这一路的相处，你对我的感情完全无动于衷，就此分别永不相见，就是你想要的。” 麦克终于回头了。 许蕴书直视着他，眼中的悲伤让麦克吃惊也有些手足无措。 “我……” 许蕴书缓缓打断：“就算你这样告诉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麦克：…… 他能和许蕴书吵架，甚至打架，但是对于这样示弱的对方却不知要怎么应付。麦克想起许蕴书在雪山上的相救，那个温暖的怀抱，有些心软。 麦克道：“对，我再找一个人，只要没有找到就不会停止寻找的步伐。” 他到底在找谁。 许蕴书：“我们可以一起。” 麦克摇头。 许蕴书沉默。 “就这样吧。”麦克伸手去够车门，没看到身后的许蕴书眼神一瞬间暗沉得几乎可怕。 许蕴书心电急转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修齐突然出声了。 “首领，我想起一样东西要还给你。上次地道里发现的，瞧我这记性，总是忘记。” 许蕴书看了他一眼，这事修齐已经说过去一次，现在刻意提起显然不是给他听的。 “是一个小铃铛。”修齐比了比。 麦克也看着修齐，眼睛睁大了些。 在地道捡到的，除了他的铃铛还能有什么！ 许蕴书一边注视着麦克的动作，一边不经意的道：“哦？” 修齐还没开口，麦克道：“外面天色是挺晚的呢，我忽然觉得有点困了。” 这个打断很生硬，但是所有人都没在意。 许蕴书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没再追问，而是对麦克道：“那先留下？” 让麦克把失踪的铃铛扔在基地里，他可是万万不愿意的。 许蕴书笑了笑，眼神却越发沉。 修齐摸了摸鼻子，上次首领突然变得那么古怪，就是因为他提起这枚铃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翡翠，他试探的在翡翠面前说了一下，竟然真有意料外的收获。 深夜，所有人的睡了，基地沉浸在安静的黑夜中，云雾涌动，几缕星光被遮掩，雨丝轻轻的从天空洒落，道路两旁的植物缓缓伸展开蜷缩的叶子，任冰凉的雨滴洒落在身上。没有末世前的灯红酒绿，也见不到那阑珊灯光下五彩的雨水，雨滴悄无声息的滋润着土地，只有细密的声音透露出它的踪迹。 忽而，几声轻响从传出，和夹杂在沙沙的雨声中常人难以分辨。 “哒哒哒。”急促而细微，像是有什么飞快的踩过积了泥水的路面。 沙沙…… 黑猫钻进路边的草丛里，皮毛擦过草叶发出摩擦的声音。 麦克走到一片芭蕉叶下好整以暇的坐下，将尾巴盘到身边圈起来，只有这一小片区域没有被雨淋湿。他抬头探了上面，一双能在夜里发亮的眼睛圆溜溜的，因为身高角度问题，他只能从那像是高树的植物之间看到一小片天空。 黑乎乎的，雨丝飘啊飘。 麦克心中叹了一口气，将身子缩回来，继续躲在叶子下避雨，变异的植物轻轻摇曳，似乎欢欣鼓舞着这场雨，麦克却不愉快。 他趁着许蕴书睡着后溜出去，到去基地东边的修齐住处本就要耗时不少，现在却又下雨。 麦克忧伤的看了看自己粘了泥的爪子。 麦克等了一小会，雨没有停的预兆，反而似要越下越大，他不再踌躇，冒着雨跑了出去。 时间不多了。 修齐和许蕴书的房子坐落一个在东边一个在南边，坐车并不远，但是徒步跑就有些困难了，麦克不识路，找到那栋探听出来的红色顶的小楼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一栋小楼安静立在雨中，红色漆的屋顶很显眼，麦克完全成为了一只落汤猫，毛都能拧出水来，他走上台阶的时候，一步一个水印，毛还滴滴答答的淌水。 麦克在廊沿下使劲甩了甩水，高速运转的毛将水甩出去，几秒过后，虽然毛还湿漉漉的，但总算不那么狼狈了。 麦克看了看天空，仍旧是黑乌乌的。 他轻而易举的溜进房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从桌子上跳下，尾巴擦过一个相框，上面的人赫然是修齐。 是这栋没错了。 麦克在书房找了一圈，时不时四周轻嗅一下，动作很轻，没有碰上任何东西。 当他立起来，两只前爪扒住书桌嗅第二个抽屉时，眼神一变，整只猫不见了，身材修长柔韧的青年出现在书房中，他弯下腰，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滑开的抽屉赫然躺着他熟悉的东西。 麦克拿起来，金色的铃铛摇晃了下，黑色的绸带缠绕着雪白的指尖。 麦克歪头看了一下，将铃铛挂在脖子上，用衣领妥善的遮盖好，手认真的抚了抚铃铛处，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一顿，身形诡异的闪了几下，到了窗户边查看。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细雨在飘，什么也没有。 麦克又静静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异动，才重新变回猫，到外面走过的地方转了几圈，没有人，他留下的脚印也干了，没有任何痕迹。 他还记得上次被许蕴书当场抓住的事情，谨慎了很多。 麦克心中疑惑难不成他的感觉出错了，毕竟外面下着雨，有些异响也是正常的。 虽然他的感觉从未出错…… 他犹疑间到窗沿看了下，天边一抹莹白，这是快要天亮的节奏，麦克不再多想，赶紧溜出去，往许蕴书的房子跑。 麦克熟门熟路的钻进书房的窗子，变成人的模样，悄悄的打开门，轻手轻脚的从许蕴书房前经过，直到到了自己的房间，才松了一口气。 他抵住门，一手握住自己脖子上的铃铛，微微笑了。 找回来了。 其实许蕴书并不在屋子里。 一间黑暗的房间，没有开灯，主人静静的坐在桌后面，等着想要的消息。 一道光透进来，门被打开了。 右武走进来，他的衣角和头发都有些湿，但是他似乎也完全没在意，脸色还有点恍惚。 “怎么？” 许蕴书的声音响起，右武才回过神，他连忙收拾了下表情，但是脸上的古怪感却怎么没办法消失。实在是今天晚上的事情超乎他能想象的，有必要重建一下三观。 右武低声道：“我不敢跟太近，差点被发觉。” 许蕴书的手指动了动。 右武走过去，低声禀报着今晚的所见。 许蕴书一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曾经许蕴书以为只要时间和真心，总能打动对方，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不可能。 他曾经抛弃了他……抛弃了麦克。 这个认知让许蕴书痛苦，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划拉着他的心脏。 他的付出，他的感情，无法得到回应，因为在对方的眼中，自己早已经不值得信任。 所以哪怕早在之前隐隐有察觉，许蕴书也不愿相信对方的身份，不是因为太过玄幻以不能接受，而是因为他要如何感动一个被自己抛弃过的人……猫。 就像今日，他再恳求也无法留下对方，而区区一个铃铛却使他留了下来，那铃铛有什么含义，他到底找的是什么人，那幅画是谁所作…… 一切，他对于翡翠或者说麦克，有太多疑问。 第九十章 受伤 第二日中午基地设宴庆祝许蕴书的回来，基地里的高层都出席了。 “西诺呢？”许蕴书道。 谢雨葶：“从昨晚拿到那包丧尸药剂回研究院就再也没出自己的实验室了。&039; 许蕴书摇头：“叫他过来。”后面有人跑去叫人了。 西诺还没到，修齐竟也姗姗来迟，他走过来坐下，有些疑惑的道：“首领，我原本今天要把铃铛那给你的，只是今天无论如何也没找到。” 就是因为找东西他才来的晚了。 谢雨葶：“什么铃铛。” 许蕴书淡道：“没了便算了。” 麦克心中窃喜。 “你笑什么。”许蕴书道。 麦克端正了一下坐姿，瞟了一眼：“开饭了？” 麦克如愿以偿的吃了自己想要的鱼，并且婉拒了许蕴书帮他剔鱼刺的行为，但是许蕴书热情不减，众目睽睽之下，淡定的献殷勤，丝毫没有面对一堆属下要避讳的意识。 麦克没有发作，默默的吃完。 刚才跑去找西诺的人回来了，表示对方沉迷研究无可自拔，不会过来了。 许蕴书慢李斯条的用餐巾擦拭了嘴角：“我去看看。” 研究院距此不远，许蕴书语毕对着停下了的众人随意道：“你们继续。”接着转身拉起麦克：“你，跟我走一趟。” 麦克：…… 今天麦克很配合，不想在这个离开的当头和对方闹什么变扭。 还没走两步，一个人突然进来，向许蕴书禀报，抓到人了。 抓到谁？麦克疑惑，总不会是西诺吧。 等那人被五花大绑着进来，麦克才明白过来。 李杨。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家伙。 “首领，他在云舟地界里鬼鬼祟祟的，让我们发现了身份个正着！” “唔唔！”李杨挣扎，连嘴都被堵住了，说不出话，他不知经历了什么，又变回来那时候看见的野人模样。更惨的是，身上的衣服都破了，露出纵横的鞭痕，血迹斑斑。 “首领，怎么处置他。”将李杨绑来的青年一脸磨刀霍霍的模样，手中拿着鞭子挥了挥，看李杨鼻青脸肿媲美麦克之前打的猪头样，就知道没给他好果子吃。 云舟基地里很多许蕴书的脑残粉，知道了这个人曾经妄图‘害’他们的首领，自然不会客气。 麦克等着许蕴书下令怎么处置对方，要他觉得，李杨虽然和他们不太对头，但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现在看对方估计也吃够了苦头了，眼睛都被逼红了教训了放了得了。 许蕴书迟迟没有下令。 麦克一回头，就发现许蕴书也正在看他。 麦克：？他这一看，所有人也都看向麦克。 许蕴书道：“给你。” 麦克嫌弃的看了一眼李杨，他要这家伙干什么。 许蕴书道：“你不是不喜欢他吗，现在给你处置。” 他话音一落，那个磨刀霍霍的青年一愣，将手中拿着的鞭子递给麦克。 鞭子上面还有些血迹。 麦克：……他才不是暴力狂，做什么虐待对方。 “唔唔唔。”李杨扑到麦克面前，挣扎着。 麦克皱眉：“你这要说什么。”他伸手将对方的嘴里的东西拔出。 “噗。”一口血喷过来。 麦克闪开，有些吃惊，打得真够狠的。 那拿着皮鞭的青年顺脚就踹了李杨一脚，似乎不满他的行为。 这里人早就见惯了血腥场面，都视若等闲，也没影响胃口。 这时，谢雨葶踱步道麦克身边，眯了眯眼，看到麦克的眼神：“既然他选择了立场，就别怪我们心狠，具体看许蕴书打算怎么做了。” 曙光基地现在云舟众人眼中的形象已经低到了一定程度。 麦克：……看来云舟的名声不好，也不是空穴来风。 李杨吐的血几滴溅在麦克的脚边，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躲开，李杨伸向他的手一僵，缓缓垂落，眼神灰败，他咳了几声，身后那暴躁的拿鞭青年又踹了他几脚。 “小刘。”许蕴书抬手，阻止对方那残暴的行为。 李杨转头，盯着那青年，随即又环顾四周，眼中带着狠意。 许蕴书低头：“你有什么要说。” “呸！” 许蕴书闪过。 李杨：“没想到你真的活着，夏飘还为你们伤心过，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知道。” 看来李杨已经归顺为夏飘的属下，这次估计是跑来探听许蕴书的消息，不慎被抓住了。 这时候谢雨葶上前，对许蕴书道：“曙光基地的人已经拔光了，剩余的那些不敢冒头，也和曙光断了联系，他们才不得不派了新人过来。” 许蕴书点点头：“我离开的时候，基地还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有对讲机，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远，后面也失去了用途。 李杨看着那边正交流的许蕴书，眼神一扫四周，离他最近的除了那个拿鞭的异能者青年，就是麦克了，他眼神一顿，北方之行的那段时间足够让他知道许蕴书虽然是领头人，但对于麦克是十足的在乎。 谢雨葶：“这个人来得正好，严加拷问应该能套出不少东西。” 修齐：“这人既然是刚加入的，曙光的事应该了解的不多。” 谢雨葶：“不用太多，知道夏飘那个女人的行踪和事情就好了！” 李杨听到夏飘的名字，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只听几声噗噗的闷响，像是被炸开的声音，李杨不知怎的挣开了束缚，一脸狰狞的朝麦克扑来。 虽然两人极近，麦克却不慌，正要闪开，但是眼前有一个身影更快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血溅到麦克的脸上。 “首领！”有人扑上前，麦克才发现挡在眼前的是许蕴书。 “你没事吧。”许蕴书转身。 麦克看着对方胸口的血迹，看得出伤得很重，伤口和衬衣处混合成一片，血肉模糊，血很快晕开，顺着衣角处留下，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麦克似乎都能听见那细微的声音，在一片焦急的呼喊中明明很小，却一清二楚。 麦克恍惚了一瞬，马上回神，也有些慌了：“你怎么……伤口……” 有人要上前扶着许蕴书，许蕴书一让，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轻描淡写：“没事。” 麦克：“怎么会没事！”他上去扶住对方，这次许蕴书没有阻止。 “你为什么要过来。”麦克语气中透着一丝懊恼，他可以躲过的，倒是许蕴书这样硬挡在他面前才会受了伤了。麦克想起对方旧伤还未好就添了新伤，都和他有逃不开的责任，眉都皱起来了，他看着许蕴书胸口的伤口，明晃晃的血窟窿，感觉无从下手。 他望向四周，谢雨葶这个时候已经上前一步将李杨一踹，正中脖子，硌达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李杨就睁大着眼睛，脖子以诡异的弧度软软的歪倒在地上，手中的刀哐啷落地，锋利的白刃已经被染红，他的四肢都流出了血，汇集在身下一滩。 谢雨葶：“疏忽了，这家伙也是够狠，用异能自爆了躯体挣开绳索，手脚都烂了还能跑。” 修齐吩咐下去赶紧将研究院里的西诺给叫过来。 拿鞭的青年一脸愧疚的表示没看好人是他的错。而四周的异能者因为许蕴书不让靠近，都只能围在一旁干着急。 麦克看着许蕴书的血不要命的流，一阵心急，只好用手去捂住，许蕴书哼都没哼一声，只看着他。 他眼睛一垂：“我知道你今天准备告别了。” “你赶紧捂着啊！”察觉到对方竟然在走神，麦克有些恼怒的道：“你这样我怎么可能走。” 许蕴书眼神闪了闪。 等西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厅里混乱的场景，地上还有一具尸体，血把地毯弄脏了一大块，许蕴书一脸淡定的流着血，倒是他旁边的翡翠一脸焦急，四周的异能者更是小心翼翼。 而两个组长，修齐面上却没有太多表情，谢雨葶的面色则有些古怪，不断看着许蕴书和翡翠。 她看到西诺过来打了招呼：“诶，你在研究院里宅了一晚上，连饭都不吃啦。” 麦克急道：“什么时候了，还闲聊。”他手上也沾满了许蕴书的血，那温热的液体让他头皮发麻，感觉许蕴书的生命似乎要随着这血液流走了。 谢雨葶撇了撇嘴：“对，先救人。”刚才她和许蕴书聊天，对方的动作可是看的很清楚的，明明手中的风刃都在手上了，偏偏要上去用肉扛。 西诺手附在许蕴书的伤口处，一阵细微的白光莹莹发亮，片刻后，道：“也不……” 他抬头看到许蕴书的眼神，再转头看着麦克的脸，话音一转：“先包扎，伤得有些重。” 从西诺看到许蕴书的那一刻，就判断出他伤得不重，只是血流得多了些，看着吓人罢了，连修齐和谢雨葶都看出来了，只有麦克身在局中不清楚状况。 西诺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对方怎么可能伤到许蕴书。 麦克低头看着许蕴书的伤口，似乎不相信那地方已经止血了似的，小心翼翼的扶着许蕴书，想让他坐下。 许蕴书顺从着坐下，眼神还留在麦克身上，有种若有如无的温柔。 西诺叹了一口气，苦肉计都用上了，许蕴书可真行。难为他能把自己弄得看上去很惨，却不至于重伤。 清晨，晨曦的光芒透过窗户，刷的一下有人拉开的窗帘，房内的摆设一览无遗，许蕴书坐在床上抬起头，手微微遮住突然而来的光线，一片白光中看到一张精致的面容，麦克黑色的碎发拂过额前，一双碧绿的眼睛熠熠生辉，认真的做着事。他嘴角有些愉快的勾起。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麦克笨手笨脚的整理了一下对方的被子，学这以前看到过的那样照顾病人，掖了掖被窝，将枕头移上来些让对方好靠一些。 虽然移太高了，中途还扯到了许蕴书半长的发丝，被子越整越乱…… “所以，今天你还是要在床上办公是吗。”麦克严肃的道，隔着一坨被子看着对方。 许蕴书点点：“你不需要做什么，有事找修齐就行。” 这几天，许蕴书还是没有好转，因为失血整个人都有些苍白……虽然他的皮肤天生就苍白，但是麦克觉得此时似乎更为严重了，他知道许蕴书不喜欢其他人擅自在他的屋子里乱走，所以承担起了整理卫生做食物的工作。 麦克帮许蕴书将他放在床柜的文件递过来。 许蕴书接过的时候顿了顿，“你方才在做什么。” “我到凤岭采了新鲜的花朵。”麦克望过去，许蕴书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床头柜那丛鲜艳雨滴的花朵，露水从花瓣上滑落，打在花瓶边上，溅起晶莹的水珠，许蕴书静静看了一会。 他的手指轻触了一下花瓣，就在不久前，他也为对方到凤岭采过话，现在倒反过来了。 “那变异生物多，很危险，以后不要去了。” 麦克不在意的道：“听说新鲜的植物有助于病人的心情好转，进而利于病情。” “你这样我会误会。”他道。 麦克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误会，需要我解释清楚就直说。” 许蕴书垂眸，眼睫下掩住了愈发炽热的目光。 麦克说着转身：“我要去做早餐了，有事叫我。” 许蕴书原本想要叫住对方，但是麦克走得很快，把门掩上了。 风风火火的。 许蕴书无奈的将床上的被子抚平，视线又转到旁边的花朵上去了，那鲜艳的植物张扬的绽放，粉蕊清晰，清香似乎盈满了房间。 他觉得自己养伤似乎可以养得再久些。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神沉下来，偷得一段安逸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长久的陪伴。 “他今早只去了凤岭”许蕴书开口。 风扬起窗帘，一个身影出现在窗边，悄无声息的。 右武动作轻得像是花豹，他站起身，低头：“他六点出门，从凤岭回来后去了中正街道购买了面粉等物，后来遇见修齐组长，修齐组长给了他新鲜的金枪鱼，接着走同杨路的小巷，八点的时候到了屋子，。” “还有呢。” 对于这样详细的汇报，许蕴书并不满意。 右武想了想，道：“他在经过基地大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我以为他想出去，但是还是转身回来了。” 许蕴书摆了摆手，右武弯腰，再下一阵清风扬起窗帘后就消失了。 他还是时刻想着离开。 许蕴书面无表情，似乎一早的愉快都被一扫而光了，连床柜前的鲜花都不再讨喜。 他翻开手边的文件。 …… 又合上了。 麦克将花插上花瓶的时候不知做了什么，总之他放在床柜上的文件是被打湿了，软趴趴的。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一阵香味传来，麦克道：“吃饭了。” 许蕴书忽然想起刚才右武说的，麦克今天早上买面粉，金枪鱼，那早餐恐怕就是…… 第九十章 受伤 第二日中午基地设宴庆祝许蕴书的回来，基地里的高层都出席了。 “西诺呢？”许蕴书道。 谢雨葶：“从昨晚拿到那包丧尸药剂回研究院就再也没出自己的实验室了。&039; 许蕴书摇头：“叫他过来。”后面有人跑去叫人了。 西诺还没到，修齐竟也姗姗来迟，他走过来坐下，有些疑惑的道：“首领，我原本今天要把铃铛那给你的，只是今天无论如何也没找到。” 就是因为找东西他才来的晚了。 谢雨葶：“什么铃铛。” 许蕴书淡道：“没了便算了。” 麦克心中窃喜。 “你笑什么。”许蕴书道。 麦克端正了一下坐姿，瞟了一眼：“开饭了？” 麦克如愿以偿的吃了自己想要的鱼，并且婉拒了许蕴书帮他剔鱼刺的行为，但是许蕴书热情不减，众目睽睽之下，淡定的献殷勤，丝毫没有面对一堆属下要避讳的意识。 麦克没有发作，默默的吃完。 刚才跑去找西诺的人回来了，表示对方沉迷研究无可自拔，不会过来了。 许蕴书慢李斯条的用餐巾擦拭了嘴角：“我去看看。” 研究院距此不远，许蕴书语毕对着停下了的众人随意道：“你们继续。”接着转身拉起麦克：“你，跟我走一趟。” 麦克：…… 今天麦克很配合，不想在这个离开的当头和对方闹什么变扭。 还没走两步，一个人突然进来，向许蕴书禀报，抓到人了。 抓到谁？麦克疑惑，总不会是西诺吧。 等那人被五花大绑着进来，麦克才明白过来。 李杨。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家伙。 “首领，他在云舟地界里鬼鬼祟祟的，让我们发现了身份个正着！” “唔唔！”李杨挣扎，连嘴都被堵住了，说不出话，他不知经历了什么，又变回来那时候看见的野人模样。更惨的是，身上的衣服都破了，露出纵横的鞭痕，血迹斑斑。 “首领，怎么处置他。”将李杨绑来的青年一脸磨刀霍霍的模样，手中拿着鞭子挥了挥，看李杨鼻青脸肿媲美麦克之前打的猪头样，就知道没给他好果子吃。 云舟基地里很多许蕴书的脑残粉，知道了这个人曾经妄图‘害’他们的首领，自然不会客气。 麦克等着许蕴书下令怎么处置对方，要他觉得，李杨虽然和他们不太对头，但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现在看对方估计也吃够了苦头了，眼睛都被逼红了教训了放了得了。 许蕴书迟迟没有下令。 麦克一回头，就发现许蕴书也正在看他。 麦克：？他这一看，所有人也都看向麦克。 许蕴书道：“给你。” 麦克嫌弃的看了一眼李杨，他要这家伙干什么。 许蕴书道：“你不是不喜欢他吗，现在给你处置。” 他话音一落，那个磨刀霍霍的青年一愣，将手中拿着的鞭子递给麦克。 鞭子上面还有些血迹。 麦克：……他才不是暴力狂，做什么虐待对方。 “唔唔唔。”李杨扑到麦克面前，挣扎着。 麦克皱眉：“你这要说什么。”他伸手将对方的嘴里的东西拔出。 “噗。”一口血喷过来。 麦克闪开，有些吃惊，打得真够狠的。 那拿着皮鞭的青年顺脚就踹了李杨一脚，似乎不满他的行为。 这里人早就见惯了血腥场面，都视若等闲，也没影响胃口。 这时，谢雨葶踱步道麦克身边，眯了眯眼，看到麦克的眼神：“既然他选择了立场，就别怪我们心狠，具体看许蕴书打算怎么做了。” 曙光基地现在云舟众人眼中的形象已经低到了一定程度。 麦克：……看来云舟的名声不好，也不是空穴来风。 李杨吐的血几滴溅在麦克的脚边，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躲开，李杨伸向他的手一僵，缓缓垂落，眼神灰败，他咳了几声，身后那暴躁的拿鞭青年又踹了他几脚。 “小刘。”许蕴书抬手，阻止对方那残暴的行为。 李杨转头，盯着那青年，随即又环顾四周，眼中带着狠意。 许蕴书低头：“你有什么要说。” “呸！” 许蕴书闪过。 李杨：“没想到你真的活着，夏飘还为你们伤心过，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知道。” 看来李杨已经归顺为夏飘的属下，这次估计是跑来探听许蕴书的消息，不慎被抓住了。 这时候谢雨葶上前，对许蕴书道：“曙光基地的人已经拔光了，剩余的那些不敢冒头，也和曙光断了联系，他们才不得不派了新人过来。” 许蕴书点点头：“我离开的时候，基地还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有对讲机，但是随着距离的拉远，后面也失去了用途。 李杨看着那边正交流的许蕴书，眼神一扫四周，离他最近的除了那个拿鞭的异能者青年，就是麦克了，他眼神一顿，北方之行的那段时间足够让他知道许蕴书虽然是领头人，但对于麦克是十足的在乎。 谢雨葶：“这个人来得正好，严加拷问应该能套出不少东西。” 修齐：“这人既然是刚加入的，曙光的事应该了解的不多。” 谢雨葶：“不用太多，知道夏飘那个女人的行踪和事情就好了！” 李杨听到夏飘的名字，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只听几声噗噗的闷响，像是被炸开的声音，李杨不知怎的挣开了束缚，一脸狰狞的朝麦克扑来。 虽然两人极近，麦克却不慌，正要闪开，但是眼前有一个身影更快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血溅到麦克的脸上。 “首领！”有人扑上前，麦克才发现挡在眼前的是许蕴书。 “你没事吧。”许蕴书转身。 麦克看着对方胸口的血迹，看得出伤得很重，伤口和衬衣处混合成一片，血肉模糊，血很快晕开，顺着衣角处留下，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麦克似乎都能听见那细微的声音，在一片焦急的呼喊中明明很小，却一清二楚。 麦克恍惚了一瞬，马上回神，也有些慌了：“你怎么……伤口……” 有人要上前扶着许蕴书，许蕴书一让，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轻描淡写：“没事。” 麦克：“怎么会没事！”他上去扶住对方，这次许蕴书没有阻止。 “你为什么要过来。”麦克语气中透着一丝懊恼，他可以躲过的，倒是许蕴书这样硬挡在他面前才会受了伤了。麦克想起对方旧伤还未好就添了新伤，都和他有逃不开的责任，眉都皱起来了，他看着许蕴书胸口的伤口，明晃晃的血窟窿，感觉无从下手。 他望向四周，谢雨葶这个时候已经上前一步将李杨一踹，正中脖子，硌达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李杨就睁大着眼睛，脖子以诡异的弧度软软的歪倒在地上，手中的刀哐啷落地，锋利的白刃已经被染红，他的四肢都流出了血，汇集在身下一滩。 谢雨葶：“疏忽了，这家伙也是够狠，用异能自爆了躯体挣开绳索，手脚都烂了还能跑。” 修齐吩咐下去赶紧将研究院里的西诺给叫过来。 拿鞭的青年一脸愧疚的表示没看好人是他的错。而四周的异能者因为许蕴书不让靠近，都只能围在一旁干着急。 麦克看着许蕴书的血不要命的流，一阵心急，只好用手去捂住，许蕴书哼都没哼一声，只看着他。 他眼睛一垂：“我知道你今天准备告别了。” “你赶紧捂着啊！”察觉到对方竟然在走神，麦克有些恼怒的道：“你这样我怎么可能走。” 许蕴书眼神闪了闪。 等西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厅里混乱的场景，地上还有一具尸体，血把地毯弄脏了一大块，许蕴书一脸淡定的流着血，倒是他旁边的翡翠一脸焦急，四周的异能者更是小心翼翼。 而两个组长，修齐面上却没有太多表情，谢雨葶的面色则有些古怪，不断看着许蕴书和翡翠。 她看到西诺过来打了招呼：“诶，你在研究院里宅了一晚上，连饭都不吃啦。” 麦克急道：“什么时候了，还闲聊。”他手上也沾满了许蕴书的血，那温热的液体让他头皮发麻，感觉许蕴书的生命似乎要随着这血液流走了。 谢雨葶撇了撇嘴：“对，先救人。”刚才她和许蕴书聊天，对方的动作可是看的很清楚的，明明手中的风刃都在手上了，偏偏要上去用肉扛。 西诺手附在许蕴书的伤口处，一阵细微的白光莹莹发亮，片刻后，道：“也不……” 他抬头看到许蕴书的眼神，再转头看着麦克的脸，话音一转：“先包扎，伤得有些重。” 从西诺看到许蕴书的那一刻，就判断出他伤得不重，只是血流得多了些，看着吓人罢了，连修齐和谢雨葶都看出来了，只有麦克身在局中不清楚状况。 西诺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对方怎么可能伤到许蕴书。 麦克低头看着许蕴书的伤口，似乎不相信那地方已经止血了似的，小心翼翼的扶着许蕴书，想让他坐下。 许蕴书顺从着坐下，眼神还留在麦克身上，有种若有如无的温柔。 西诺叹了一口气，苦肉计都用上了，许蕴书可真行。难为他能把自己弄得看上去很惨，却不至于重伤。 清晨，晨曦的光芒透过窗户，刷的一下有人拉开的窗帘，房内的摆设一览无遗，许蕴书坐在床上抬起头，手微微遮住突然而来的光线，一片白光中看到一张精致的面容，麦克黑色的碎发拂过额前，一双碧绿的眼睛熠熠生辉，认真的做着事。他嘴角有些愉快的勾起。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麦克笨手笨脚的整理了一下对方的被子，学这以前看到过的那样照顾病人，掖了掖被窝，将枕头移上来些让对方好靠一些。 虽然移太高了，中途还扯到了许蕴书半长的发丝，被子越整越乱…… “所以，今天你还是要在床上办公是吗。”麦克严肃的道，隔着一坨被子看着对方。 许蕴书点点：“你不需要做什么，有事找修齐就行。” 这几天，许蕴书还是没有好转，因为失血整个人都有些苍白……虽然他的皮肤天生就苍白，但是麦克觉得此时似乎更为严重了，他知道许蕴书不喜欢其他人擅自在他的屋子里乱走，所以承担起了整理卫生做食物的工作。 麦克帮许蕴书将他放在床柜的文件递过来。 许蕴书接过的时候顿了顿，“你方才在做什么。” “我到凤岭采了新鲜的花朵。”麦克望过去，许蕴书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床头柜那丛鲜艳雨滴的花朵，露水从花瓣上滑落，打在花瓶边上，溅起晶莹的水珠，许蕴书静静看了一会。 他的手指轻触了一下花瓣，就在不久前，他也为对方到凤岭采过话，现在倒反过来了。 “那变异生物多，很危险，以后不要去了。” 麦克不在意的道：“听说新鲜的植物有助于病人的心情好转，进而利于病情。” “你这样我会误会。”他道。 麦克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误会，需要我解释清楚就直说。” 许蕴书垂眸，眼睫下掩住了愈发炽热的目光。 麦克说着转身：“我要去做早餐了，有事叫我。” 许蕴书原本想要叫住对方，但是麦克走得很快，把门掩上了。 风风火火的。 许蕴书无奈的将床上的被子抚平，视线又转到旁边的花朵上去了，那鲜艳的植物张扬的绽放，粉蕊清晰，清香似乎盈满了房间。 他觉得自己养伤似乎可以养得再久些。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神沉下来，偷得一段安逸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长久的陪伴。 “他今早只去了凤岭”许蕴书开口。 风扬起窗帘，一个身影出现在窗边，悄无声息的。 右武动作轻得像是花豹，他站起身，低头：“他六点出门，从凤岭回来后去了中正街道购买了面粉等物，后来遇见修齐组长，修齐组长给了他新鲜的金枪鱼，接着走同杨路的小巷，八点的时候到了屋子，。” “还有呢。” 对于这样详细的汇报，许蕴书并不满意。 右武想了想，道：“他在经过基地大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我以为他想出去，但是还是转身回来了。” 许蕴书摆了摆手，右武弯腰，再下一阵清风扬起窗帘后就消失了。 他还是时刻想着离开。 许蕴书面无表情，似乎一早的愉快都被一扫而光了，连床柜前的鲜花都不再讨喜。 他翻开手边的文件。 …… 又合上了。 麦克将花插上花瓶的时候不知做了什么，总之他放在床柜上的文件是被打湿了，软趴趴的。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一阵香味传来，麦克道：“吃饭了。” 许蕴书忽然想起刚才右武说的，麦克今天早上买面粉，金枪鱼，那早餐恐怕就是…… 第九十一章 猫 又见仰望星空派。 许蕴书沉默了。 如果只是八只死不瞑目的鱼大开着口陷在甜美的派中，他也能面不改色的违心赞美翡翠的心灵手巧，厨艺好，品味审美都非常好。 但如果八只尸骨无全半生不熟的鱼耷拉在一块硬邦邦有如铁皮盖一样的黑色块状物上的话。 他顿了顿，竟然无从下口夸奖。 麦克有些沮丧：“我做了好久。” 许蕴书安慰他：“虽然卖相不好，但说不定口味很好呢。” 麦克不抱期望的道：“真的吗。” 许蕴书温柔的道：“当然，你做的我都喜欢。” 为了使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许蕴书拿起叉子，插进……竟然没有插进去？他淡定的放下叉子，手下用了点异能将派掰开，面不改色的撇开几块半生不熟的红白鱼肉。 派里面倒是正常的颜色，没有焦黑，甚至有几缕甜美的香气传出。 许蕴书道：“香味很浓郁。” 麦克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对方张开嘴，将一小块面点放入口中。 许蕴书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面不改色。 面点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 许蕴书一顿。 麦克睁大眼。 缓缓的扯出一丝微笑，许蕴书道：“还可以，不要骄傲。” 像是自己的努力获得了认可，麦克感觉一种由衷的喜悦。 “我也尝尝。”麦克开心的道。 许蕴书：…… 他缓缓的道：“不要了吧。” 那味道，不是毒药胜似毒药，他并不想麦克也尝试。 麦克心中的喜悦稍稍冷却，狐疑的看着他：“……你骗我？” 许蕴书：…… 麦克：…… 麦克明白了，他冷静的道：“我就知道卖相那么差怎么可能好吃，而且后面我也不记得自己加了什么东西了。 许蕴书安抚：“没事的，各有所长。” 麦克：“我知道你做的难吃，没想到我做的也不好。” 被莫名插了一刀，许蕴书苦笑。 另个厨艺渣在无声中对望。 “你吃早餐了吗。”许蕴书忽然想起，忙活了这么久，麦克吃东西了没。 麦克：“正在做，还没好呢。” “什么还没好。”许蕴书疑惑。 轰然一声炸裂开的巨响，位置来自于楼下厨房。 许蕴书：…… 麦克想了想：“现在估计已经没了。” 天还没有大亮，这个时候，麦克以往是呼呼大睡的，但是自从有了许蕴书这个病人需要照顾，他自觉早起了，先照常去凤岭采摘新鲜的花朵。 他躲开一只鸟疾驰俯冲过的身影，回头，几看到那红顶亮棕色的小鸟站在树干上，对他昂首挺胸，张开翅膀扇了扇，用那双灰豆一样的眼睛，灵动的看着他。 凤岭果然多变异生物，麦克不在意的转身，挣开脚腕上卷曲的细细藤蔓，继续寻找花朵。他要找的正是这完全没有变异的植物。 森林茂密，绿叶繁盛，枝繁叶茂，有着许多末世前后都任所未见的高大树木，盘踞的根须如同巨兽，麦克沿着一条树根走了一会，眼神一亮，看到角落处一朵轻轻摇曳的黄色小花，娇柔的姿态，柔软清脆的枝叶，一看就是未曾变异的特征。 麦克跳下来，弯腰用手指轻轻一摁，黄色小花的茎身微屈，就要被折下，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微风，一点细微的气息穿过层层树干，重重叠叠的枝叶，划过每一片叶子，每一道盘踞的根须，从森林深处，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那是一种悠远的，宁静的雅致的甜香……遥远的记忆在翻涌。 ——瞬间刮起一道飓风，凶猛的从麦克的心头席卷而过。 他的动作僵住了，整个人慢腾腾的直起身，像是突然变成了行动迟缓的老头似的，但是那只是一瞬间。他直起身，像是残影一般掠了出去。 麦克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察觉到云舒的气息。 所有的景物从他身后退去，一片漂浮在上空，直径约五米的绿色“叶子”突然如同伞盖落下，张扬的将麦克团团包裹住。 “滚，没空玩！”麦克暴躁，他撕扯的挣扎，才将叶子扯开，那“叶子”被撕开，轻飘飘的在空中顿了顿，像是一袭绿色的斗篷，似乎有些委屈似的，两边角弯起来，捂住斗篷头的位置，泪奔着飘远了。 “斗篷”离开后，就露出前面一个身影，麦克还未看清，心就漏跳了几拍。 但是他马上发现对方不是云舒。 那雅致的甜香已经消失了，麦克心中的期待害怕委屈欣喜等等心情顿时化为怒火，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顿时怒火冲天。 “碧玺！” 他朝着那黑乎乎的人形长烟扑过去。 碧玺伸出两条长烟，似乎是想要接住麦克，但是他很快发现来者不善。 麦克在空中转了一圈，躲开那两条长烟触手，一下变成黑猫，噗的一下扑进那团人形黑烟中。 完好的黑烟被扑出一个洞，相当于人胸口的地方破了一个洞一样。 碧玺似乎很意外，猝不及防。 随即，两个毛团子滚出了黑烟。 那人形黑烟还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一样呆呆的，一会儿就消散了，后面的草丛里，两猫你一抓我一抓，扑咬着打得正凶。 一只猫纯黑色，皮毛整齐得发亮，虽然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头上还顶着一根草，绿幽幽的眼睛里满是愤怒，掩不住那高傲张扬的气势。 麦克浑身毛都炸了！ 和优雅的黑猫不同的是，另一只则更为圆润些，皮毛是姜黄和白色相间，一只眼睛幽绿，一只黄色，他的身形也更短些，没有黑猫那么威风凛凛，像是一只糯米团子，蘸酱就能下嘴的那种，但糯米团子却不露下风，无论是扑咬还是拽腿，都游刃有余。 两人战了一场，分不出胜负，短暂分开。 碧玺怒道：“你发什么疯。” 麦克嘲讽：“爱撒娇的小奶猫，今天没吃饭是吗……喂！别咬我的耳朵！” 麦克用爪子试图推开他的大脑袋，同时张嘴咬碧玺的毛爪。 两只很快又滚成一团。 每逢见到碧玺的真面目，麦克都要嘲笑一番。 外貌是碧玺心中的永痛。 谁见过大哥长这副模样的，而他又无意像麦克那样想办法变成人，只好常年裹着一层烟充做他就长那样了。 被麦克揭了短，恼羞成怒后，碧玺不留情，不一会就就咬着麦克的后颈，拖着他走了一段。 麦克懒懒的趴在地上任他拖。 碧玺走了一会儿，也不走了，顺势躺下，两爪揣进白毛茸茸的胸膛，将下巴枕在麦克的头上。 阳光正好，透过绿叶驱散了林间的寒意，将细碎的阳光洒在草地上，斑斓摇曳。 两兄弟难得相安无事的一起晒太阳——可能是因为刚打过。 碧玺动了动耳朵：“见到人就扑上来打，我以为你疯了。” 麦克想起来就生气，头抬起来看了他一眼，又躺下，尾巴尖不悦的动了动：“你好意思说，利用我去偷云舟基地的东西，现在又跑过来做什么。” 碧玺：“我也没有想过流阳会通过你去做这件事……做什么能变成人了还留在这里。” 他有点不是滋味，翡翠因为丧尸晶核力量提取技术的事情怪罪他到现在，只有他还记挂着对方好不好，刚听说他从北方回来后就赶过来看望了，谁知道迎面就是一抓。 碧玺心不在焉的舔了舔对方头上的毛，感觉因为刚才的打斗有些纠结，于是耐心的梳理起来。 麦克闭着眼，动了动耳朵。 突然，麦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碧玺揣手不悦：“你干什么呢你。” 麦克：“我刚才感觉到了云舒的气息。” 碧玺不屑：“又疯了吧。” 麦克不理，站起来走了一圈，到四处闻闻，每棵树都观察一下。 碧玺在原地鄙视的看着他。 麦克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死心的走回来。 “可能他已经走了。” 碧玺嗤笑。 麦克瞪他：“你笑什么。” 碧玺舔了舔爪子上的白毛，在他看来云舒早就死了，人怎么可能活那么长的时间，但是这话却不能在麦克面前说。 麦克还瞪着碧玺，碧玺慢悠悠的道：“没什么，你家云舒千好万好，说不得就算了，我无聊笑一下还能怎么。” 麦克知道他不喜欢云舒，也不再多说什么。趴下来，让碧玺帮他梳毛。 碧玺何止是不喜欢云舒，他简直是恨死对方了。 在麦克看来他是一个善良又美好，而在碧玺看来他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自私鬼。最关键的是还偷猫！ 第九十二章 往事 麦克和碧玺的猫妈妈是一只正统的玄猫。碧玺还记得她有一身黑得发亮的皮毛，两颗像是蓝玻璃珠的眼睛，一股子爱娇的性子，但是惹急了又凶得要命，尤其自我。 最后一点体现在——她抛弃了碧玺和麦克。 玄猫是一种有灵性的猫，可辟邪，古人视其为祥瑞，通常特征就是那没有丝毫杂色的纯黑皮毛。 猫妈是这样一只猫，麦克也是，但是一母同胎，碧玺却不是…… 从他那身姜黄色和白色相间的毛就可看出猫妈妈的风流了，发现碧玺不是玄猫后，猫妈妈却虽然不太开心，仍旧带着他，第二年生下了麦克，麦克生下来的时候瘦得可怜，弱弱的一只，毛薄薄的，眼睛也没睁开，躺在偌大的窝里面，简直就像是死了一样，事实上猫妈妈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抛下了半大的碧玺，以及麦克，治疗伤心去了，从此淡出了麦克和碧玺的世界。 说起来似乎有些凉薄，然而碧玺那时候已经半大，足够自己捕食了。 后面可以预想，碧玺本想把弟弟的尸体咬去埋（扔）掉，好将窝空出来……他叼着猫崽子的后颈，走到了离家很远的一个小山坡将他放下，掉头走了几步，不知怎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时候夕阳是橘红色的，黯淡和鲜艳的结合，黑夜即将来临，将暮未暮，原野很平缓一望无际，小山坡上瘦小的尸体静静躺着，那小小的胸口似乎起伏了一下。 那时候小团子碧玺观察了一会儿，默默的将弟弟捡回去了。 碧玺晚上是圈着对方睡觉的，感受着那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像是他微弱的生命，体温很温暖。 弟弟睁开眼睛后，碧玺替他取名为翡翠，那是一种青翠美丽的玉石——这是猫妈妈说的，和他的名字一样是玉石，他们是兄弟也有着相似含义的名字，从此相依为命。 碧玺虽然长得不像是玄猫，却天赋极佳，很幼小的时候灵智便开了，也开始学习使用玄猫一族的天赋。 反而是翡翠虽然长得标准，或许是先天不足，总是懵懵懂懂的，一直未开灵智。 森林里的生活是简单而平静的，有一日，碧玺脏兮兮的回来，拖着比他大两倍的长耳兔子回来当晚餐，顺便给弟弟做玩具练习捕猎技巧，但是一回家，窝是空的。 嗯？ 碧玺力大无穷的拖着不断蹬腿挣扎的野兔，四只短腿迈到了外面，昨晚下了一场暴雨，土地时湿漉漉，有一棵长多米长的古木被闪电击中，躺在洞口不远处的地方。 以碧玺对弟弟的了解，他一定会来玩这个新的玩具。 他先松开嘴，将要逃跑的野兔踩在脚下，他掌握得很好，踩在要害处，活蹦乱跳的兔子一下子就瘫了。 “喵呜——”吃饭了，别玩了！ 他对着那棵树叫了几声。 “喵——呜。” 还是没有回应，碧玺只好又艰难的拖起兔子往树边走。 这树有一股烧焦的味道，里面竟然是中空的。 碧玺对着中空处黑黝黝的洞口看了一会，将兔子踩在脚底。 “喵？” 他探头嗅了嗅洞口，有翡翠的气息，代表他确实是在这里玩过。 “嘎——呀——” 有翅膀声从头顶掠过。 碧玺抬头，头跟着那黑鸟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棵枯树上。 那翅膀有些金光闪闪的黑鸟歪着头，不怀好意的道：“你弟弟不会回来了。” 碧玺想着，这鸟看上去大补，就是那毛太多，又会飞不好咬。 金翅黑鸟在树干上迈了几步，扑扇翅膀，有些不安的样子：“喂喂，你在想什么，别有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下次再换换口味好了。 碧玺重新低下头，对着黑乎乎的木头洞，低低喵了一声，试图唤出贪玩的弟弟。 “喂喂！”那鸟在后面嘎嘎的叫着：“你弟弟真的回不来了，今天郢国的国师途径此地，看到你弟弟在玩，就揣袖子里面兜走了。” 碧玺压根不信，朝他龇牙：“小心我拔了你的毛做点心。” 扑簌扑簌。 被他的凶劲所慑，金翅黑鸟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碧玺钻进树里面瞧了瞧，没有翡翠的身影，只好回到他们的小窝洞里等着他回来吃晚餐，但是等啊等，终究是等不到。 天黑了。 碧玺出去找了很久，任何翡翠可能去的地方都翻遍了。 这片区域是他的地盘，没有人敢动他的弟弟的，翡翠也不会去危险的地方。 碧玺回到了洞中，兔子都不咬了，任那只缺了根筋的傻兔子撒欢似的乱蹦，将他的窝搞得一团乱，就是找不到出口出去。 咚，那兔子踹了他一脚，碧玺晃了晃，呆呆的不动，还是静静的坐在洞中央，黑暗将他的身影掩盖。 从那天起，他的弟弟不见了，他留在这片森林的意义似乎也消失了，他独自离开，去找一个叫做云舒的郢国国师。 但是国师是什么，郢国又在哪？ 很久以后的某天，碧玺追杀一只大蟒蛇，奋力扑杀了了对方，蛇身的热血也溅了他一身，碧玺从容的叼着猎物走过围栏，一群小弟跟着其后。 那时神兽大人麦克在围栏下，睡在铺着华丽织被的软垫上晒太阳。缝着金丝的软垫在光线下熠熠生辉，云舒带他出来散心了，当然用国师大人的话说，是了解人间疾苦。 碧玺被金丝的光芒闪到，抬眼望去，顿时就僵住了，只消一眼，那碧绿如翡翠的眼睛，纯黑无一丝杂质的毛，还有那气息，他的弟弟无疑！ 而麦克懒洋洋的抬起头，就看到一群脏兮兮的猫，尤其最前面那只，满身血腥味将自己的气息都掩盖了，还脏兮兮的。 他都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不注重外表的猫。 于是麦克嘟囔了一下：“哪来的野猫。”咕噜噜的声音在喉间响了一下，碧玺却清晰的听到了，嘴上的蟒蛇啪嗒一下掉了。 心碎成无数片。 翡翠不认识他了。 云舒将他的弟弟偷走不说，还将名字从好听的翡翠改为什么麦克。 碧玺从回忆中醒来，心中对云舒的不满越发浓烈。 碧玺停下给麦克顺毛的举动，哼哼了两声。 麦克懒洋洋的抬头，以为他不顺了，也没看清，就随便在他脸或者头的地方舔了一下表示感谢。 舔到了眼睛，碧玺眨了下那只橙黄色的眼睛，表情和缓了一些，虽然他和翡翠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他们如今的感情还是兄弟一样。 “云舒做的最靠谱的一件事就是交给了你那个契约。” 这是碧玺唯一比较赞同的，虽然翡翠也是因为他想要变成人。 主宠契约本不可能在一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施展的，更不可能在满足了弱势一方的要求后就自动解除。 碧玺坐在草地上晃了晃尾巴，黄色的尾巴绒绒的，他舒展了下身体，两只前爪一伸，懒洋洋伸了个腰，接着不知怎的一划拉，一团烟雾重新笼罩上他的身体，慢慢成型成为一个长条形人状的烟雾。 麦克也爬起了，变成手长腿长的人类体型，方才他们两人（猫）说话都是喵来喵去的，不会有违和感，现在变成了人，自然也就是说人话了。 “我和许蕴书的契约并没有完全解除。”麦克道。 黑烟动了动，不用看麦克也知道对方在疑惑。 “只是些残留罢了，没有影响，过段时间就没了。” 碧玺：“总归是没了才好，要是让他知道身上有这么个契约，想法子牵制你。” 麦克无语：“他哪懂我们这些东西啊。” “云舒不也懂？”碧玺道：“他还帮你改成了隐藏性质的，让另一方没有察觉这契约……总之你小心，有事来找我。” 麦克点了点头，看对方似乎要走，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 ……其实没有袖子，只是一团黑烟而已，麦克一捏就散了，但是碧玺还是察觉了。 他低头：“嗯？” 麦克有些别扭的道：“我自己会注意的，你也自己好好过，别整天喊打喊杀的。” 虽然碧玺没有说什么，但是周身的气息平和了很多，估计是话听进去了。 但是就平和了一秒，下一秒他整个窜了出去，轰隆一声徒手劈下一段树木。 土地因为巨木的掉落而震颤，伴随着碧玺包含愤怒的威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老子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他一蹬，旁边的石头瞬间迸发碎裂。 这时候可不是和弟弟闹着玩的杀伤力了。 麦克：…… “谁在那里！” 想到自己的原型暴露在不知什么人的眼中，就有些不悦。 他整个飘了起来，在空中烟雾凝而不散，边角却被吹得凌乱飘絮一般，像是一只浑身冒着黑气的蝙蝠，在天空下投下一片阴影。 那场景堪比恐怖片oss出现的时候，如果加上背景音效就更像了。 简直是反派标配，如果有两只红彤彤的血色眼睛就更像了。 麦克静静的看着前一秒温情脉脉的哥哥陷入了莫名的暴走状态，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等碧玺哪都找不到人，而且发泄够了后，已经日头上了中午。 碧玺余怒未消的对麦克道：“你被人跟踪了。” 麦克诧异：“……我？” “那滑头伪装成山间的草木，如果不是方才露了气息，我也不会发现。” 麦克表情也凝重下来，碧玺不会在这上面骗他。 “可是，我也一向警觉，更何况你都被人潜伏在身边这么久现在才发觉，这不应。” 碧玺意味深长：“时代不同了，不要小看异能者，我们和他们之间的界限正在消失。” 麦克皱眉，如果再云舟里有这样的异能者却大材小用来监督跟踪他的话……他不得不怀疑道许蕴书身上。毕竟这里是云舟，所有异能者听候他的调遣。 想到这，麦克突然一怔。 碧玺以为他想到了什么，看过去。 麦克：“已经正午了，我是出来采花的，还要回去做早餐啊！”厨房坏了一边，另一边凑合着也可以用的。 碧玺：…… “早餐？”碧玺语气不太对：“你还给人做早餐。” 他都没吃过呢。 右武负伤而回，他捂着腰部，到达许蕴书面前的时候忍不住半跪下来。 碧玺并没有找到他，但是那含怒的破坏四周的东西，却难免砸到了他身上。 许蕴书起身，走到他前面将其扶起：“遇见什么了。” 右武拘谨的躬身坐到许蕴书示意他坐的位置，将今天的见闻告诉对方。 右武：“抱歉，其间他们似乎用猫型说了很多，我……” 许蕴书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喃喃道：“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不需要知道的太多，只需要有用的就行。 许蕴书回头：“你回去吧，好好养伤。” 等只剩下他一人，许蕴书背对着站在厚重的落地窗前，颀长挺拔的身姿完全不像是需要“卧病在床”的样子，他看着窗外的风景。 正午阳光正灿烂，外面的公路上淌着明晃晃的阳光，枝梢的绿叶有金光翩跹。而隔着这层窗帘的背后，却是不倾泄进来半缕。 另一只猫是谁不难猜测，他不在意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也不怎么关心灰城内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人，他只需要想着如何留下他在意的人。 “契约？”他低声道。 第九十三章 契约异常 麦克回去的时候是正午，阳光正好。 他推开门，意外的发现许蕴书不在卧室，而另一边，书房门半掩着。 这是在谈事情？麦克手插在裤袋里，打算往回走找点其他事情做。 这时“吱”的一声，书房门开了，修齐从里面大步走出了。 于是麦克才走出一步就停下了，侧身看着他。 修齐打了一个招呼。 “这是怎么了？”麦克问道他。 “首领交代的事比较难办。”修齐道，他的身形高大，这个时候眉头却蹙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愁眉苦脸的。 “什么事，何至于如此。”麦克奇怪。 修齐摇摇头：“我先走了。” 他似乎有些匆忙，麦克却叫住了他。 “你知道左文在哪吗。” “他？”修齐有些意外麦克会问起。 “这个月的丧尸清扫活动开始了，这次由他带领异能小队出去执行清扫任务，前几天就走了，怎么了？” “没什么。”麦克轻描淡写的道：“几天不见怪想念的。&039; 修齐失笑：“什么时候你们感情这么好了。” 麦克当然不能告诉他，他怀疑今天这家伙跟踪他了，之前的经验来告诉他，许蕴书总是喜欢派左文监视着他。 “这对首领来说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修齐意有所指。 麦克低头思考，如果不是左文，那是谁，根本没注意修齐说什么。 他额前的碎发落下，阳光从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穿过身侧落下修长的剪影，看起来又酷又唯美……还很心不在焉。 修齐发现麦克没在听他说话后也有些无奈，感情的事情果然还得当事人自己体会，他瞎操心敢什么。 有点为自己的上司默哀，但想起对方刚刚吩咐的事，脸就皱起来了。 不知首领为什么突然对那些玄幻的事情感兴趣起来，这个时候要他去哪找书，还要真的，他哪里知道哪些是真的那些事骗人的，得找几个末世前有学问的老先生问问。 他脚下不停，等麦克回过神的时候就只看对方匆匆的背影。 麦克：…… “你还要在外面待多久。” 许蕴书的声音响起。 麦克回头，看见对方倚靠着门站着，脸色还很苍白，但眼神却莫名的发亮，像是突然有了执着的目标一样。 麦克眼睛下移，看着他修长的双腿：“你不是失血过多无力行走吗。” 许蕴书倚靠着门，一只手前伸，朝着麦克摊开。 麦克：？ 看着麦克疑惑的眼神，许蕴书嘴角的微笑很温柔，慢慢的道：“所以过来扶我吧。” 还要不要脸了。 麦克的眼神无声的控诉。 你根本没自己说的伤得那么重。 看着麦克不动，许蕴书的手势不变：“那过来，让我抱抱。” 麦克侧眼看着，许蕴书很坚持，两人在无声中对望。 最后，麦克似乎不屑的撇了一下头，走过去，敷衍的扶住对方：“回卧室。” 许蕴书低头，看着麦克握住手臂的手，忽然反手握住，一拉，麦克察觉他的意图，一扭身要转开，但抵不过距离太近，加上许蕴书的手劲又大，竟然将他强势拉进怀里，麦克一推，对方又进了一步，就将他抵在身体与门之间了。 麦克挣了挣。 许蕴书提醒：“我胸口还有伤,手臂也是。” 麦克一松，对方趁机将他牢牢禁锢起来，这回是压得死死的了。 这哪是病人该有的力气！果然被骗了。 麦克气急之下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脖子张开了嘴，嗷呜一声。 许蕴书嘶了一声，却在笑，似乎轻声说了一句：“——小猫咪。” 麦克抬头，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他不知许蕴书方才的话是随口一说还是别有深意。 接下来在云舟的日子很平静，除了越发难缠的许蕴书一切都好。 某日，麦克突然觉得一阵心悸，皱着眉捂住胸口坐起来，他看向窗外，外面一片星光黯淡，夜风袭袭。 契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 麦克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走出去，书房的门半掩着，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透出来。 这么晚，许蕴书还在做什么。 一般情况下，麦克都不会去关注对方在处理什么事务，今天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书房的门。 房内无人，只有书桌上高高叠起的书本，以及各项奇奇怪怪的东西。 麦克竟然书桌正方摆着一个古朴的罗盘，样式有些眼熟。 麦克走上前，他对书本没有兴趣，伸手要去拿那罗盘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你也还没睡？” 麦克一躲，缩回手，完全没有被抓住的心虚，从容的看向对方。 许蕴书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前，他难得没有穿衬衫，而是一副宽松的衣服，整个人有些懒散的样子，但脸上那副金边的眼镜则显示出他并不是懒散的。 “你最近挺忙的。”麦克道。 “之前积了一点事。” 许蕴书说着走上前，不经意的将罗盘用一本黑皮薄本的书盖住了。 对方不想让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从许蕴书的行为中，麦克充分了解这一点，他有一点不悦。 这是第一次许蕴书对他有这种明显的防备。 将手插入裤袋，麦克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了门，他稍微顿了一下，许蕴书竟然也没有追上来。 麦克回到房间，将门锁上，打开了窗户，夜风哗的一下涌进来，他翻身跃下，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一只灵巧的黑猫了。 他左右望了望，朝着凤岭的地方奔跑。 他也有着自己的事情。 方才许蕴书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怀疑，想起碧玺的告诫，或许那天他和碧玺的对话已经全然被对方知晓，但很快那丝怀疑被不以为然压下了，人类怎么可能懂得契约这种东西，那些修炼有成的老先生或许知道一二，但也只摸到边角而已，谈不上了解，何况是许蕴书…… 麦克更倾向于认为方才的契约波动……是云舒的作为。 自从那天在凤岭发现他的气息，麦克就去得格外积极，但是后面几次却一无所获。 这么些年来，他也有过几次捕捉但对方气息的时候，末世前b市的时候就有过一次，适逢末世来临，他来不及追究，现在在云舟又捕捉到了，如今他有了人类的身体，也没有其他……顾虑。自然可以全心的寻找。 他大半夜披着星光，将凤岭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麦克用爪子好不容易爬上了最高的树，站在树梢，高居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景色。良好的夜视能力让他轻而易举的看到这片森林沉浸在黑暗中的景象。 他逡巡着，四肢保持着平衡，嗯了一声，喉间咕噜噜的不知嘟囔了什么，尾巴一盘，将前爪包住，改为坐姿。 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不知名的虫鸣不绝，时不时有鸟被惊起，振翅而飞，麦克渐渐支撑不眼皮，昏昏欲睡。 他闭上眼，稳坐如山，不知不觉打了一个小盹。 因为保持着警惕，麦克睡得并不好，短短半个小时就做了多个梦，凌乱破碎，一会是云舒一袭白袍的身影，一时是他在这两百年遇见的一些“主人”，还有和许蕴书日常中的某一天。 总总如同梦幻泡影，一戳就破。 唯一不变的就是云舒那永远也看大真切的面容。 麦克赫然睁开眼，他的身体正在失重下落，他抓一伸，勾住了一根细枝，上面的叶子都被他扯下了，纷纷扬扬的，这一声响又惊起不少飞鸟。 那细细的枝干摇了摇，好歹承受住了黑猫的重量。 麦克往下面一看，这棵树几乎是整片森林最高的，这样掉下去，他也得受伤。麦克狼狈的爬到主干上，缓缓的下往下爬，中途遇见了树枝就跃一下缓解压力，好歹才落地。 他心有余悸的看了上面，果然不能在树上睡觉。 麦克讪讪的摆了摆尾巴，腿都有点软。 回到基地的时候，书房的房门还紧闭着，麦克颇觉无趣，自己吃了一顿早餐——鉴于他和许蕴书都不擅长厨艺，厨房又被毁了一半，这东西是异能者一大早送来的，麦克自从发现许蕴书的伤势并没有那么重之后，就断了“照顾”对方的心，对此，许蕴书乐见其成，而且又因为忙碌于某事，这两天没有痴缠他。 书房内，许蕴书站在桌前，对着上面的图纸细细的看着，金边的眼镜框闪过一道光芒。他的手指从干燥的纸面上划过，空气中似乎有细微的波动。 第九十四章 知道 麦克和贺萱在一家小店里坐下，这家店末世前似乎是卖咖啡的，门牌上还挂着弧度优雅的蓝灰色标志，但现在只是卖点罢果汁了，即便如此，也十分难得了。 整个店安安静静的，只有零散的几个人。 麦克和贺萱就坐在靠窗的位置。 这时，服务员懒洋洋的拿着单子过来：“你们要什么？” 贺萱道：“苹果汁。” 麦克：“我喝水就好了。” 服务员一听，身子正了正，拿眼瞪着麦克。 麦克才发现这个服务员长得一脸凶相，竟然还有络腮胡。 贺萱拉了拉麦克的衣袖：“他也要一杯苹果汁好了。” 点完后，服务员并没有马上离开。 麦克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不妥之处，莫名的看着对方。 服务员恶声恶气道：“先付票子。” 竟然有这样的服务员，这种店怎么还存在。 麦克：…… 麦克摸了摸身上，有点发囧。 一只手伸出，拿着几张云舟的流通货币，恰好借了他的围，才没有被这一脸匪气的服务员继续鄙视下去。 服务员咬着笔，夹着单子摇摇晃晃的走了。 贺萱笑道：“你别在意，这家店的待遇好，异能者也来应聘。” 麦克默默看四周：“我们为什么要来这。” 贺萱骄傲的道：“因为这家店的水果是我们蔬果园提供的。” 麦克记得他还是猫的那段时间，贺萱为那个早夭的孩子很憔悴的，现在看上去已经恢复了，也找到了自己的生活重心，状态还不错，想来谢雨葶对她着实很好。 麦克有点欣慰。 虽然和她小时候不太对头，但是老教授对他还是很好的，麦克也感念相伴的那段时间，所以在发现教授死后那饿急了的蠢狗意图染指尸体的时候大为愤怒，将其弄死。 “你好像对于这些地方很熟悉。”麦克道。 贺萱摆摆手：“哪里有，打发时间罢了，蔬果园的事情不多，我也没有异能，能今天坐在这里全凭借了雨葶的光。” 麦克提起上次的梦影天阁，她哦的一声：“别提了。” 服务员拿着推盘过来，放下的时候太用力，汁水溅出了一些。 “对不住哦。”服务员才发现自己的过失，没有什么诚意的道歉。 对方走后，麦克接着问：……怎么了。” 贺萱吸了一口，回答：“你走了之后……就是他们以为的你跑了之后就被毁了，首领亲自下的命令，就在一天之间，人全部赶出去，直接将整个梦影天阁给炸了，你现在去看，还能见到满地的残垣断壁，明晃晃都是首领的雷霆之怒啊。” 她摇了摇头。 “挺好的地方。”麦克惋惜：“怎么就炸了。” 贺萱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枕边人的心思你都不懂，难怪首领总是喜怒无常的。” 麦克：…… 这句话信息量略大。 “他不是我的枕边人……”麦克缓缓的道：“他喜怒无常也不是因为我。” 许蕴书本来就这样，从以前现在皆是如此。 贺萱给了他一个装什么的眼神。 …… “说来，我和像每次和你遇见都是发生了一点不大好的事情呢。” 贺萱突然乌鸦嘴了一句。 “你看，上次的时候，你刚回来，被首领抓走了，我回头还被雨葶训斥了。”贺萱一个个数起来：“还有上上次，你在梦影天阁跑掉，后来首领拆了整个梦影天阁，而且阴沉的气息笼罩了好几天的云舟上层……再上上上次，是和异能者在蔬果园发生了冲突，最后也是那家伙倒霉。” 麦克想了想，发现还真是。 贺萱数完，叹了一句：“今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麦克：…… 其实她还说漏了一件，就是麦克还是猫的时候，她抱走了他，那天，许蕴书抛弃了他。 许蕴书在书房里听着谢雨葶和修齐汇报最近的事务，西诺照样不在场，埋头研究院中。 许蕴书看到右武进来就知道麦克回来了，对方来禀报他今天的活动。 他示意修齐和谢雨葶先停下。 修齐和谢雨葶看见右武对许蕴书耳语了几句。 许蕴书：“待了两个小时？” 右武点头。 许蕴书将手中的笔啪的放下，双手交握。 他面无表情：“谢雨葶。” 谢雨葶突然被点到，愣了一下，她是知道右武的工作的，明白过来，脸上也有点不悦：“贺萱？竟然不听我的话。” “他们路上偶遇。”许蕴书冷冷道。 “那没办法啊，总不能让他们当对方陌生人吧。”谢雨葶道。 许蕴书：“那就管管她。” 谢雨葶一顿，不爽起许蕴书的态度：“你这什么口气，这又不是贺萱的错，你这是对她很不满？” 许蕴书眼神中明白写着正是如此。 修齐默默不说话，而右武则立在一边，整个人完全没有存在感。 “这醋劲也是绝了。”谢雨葶嘟囔。 “你说什么。”许蕴书挑起眉。 谢雨葶心中不满，又实在摄于他的淫威，只能不耐烦的掀了掀眼皮。 许蕴书：“他们走得太近了，如果下次让我看见……” 谢雨葶心中一凛，收敛了下表情，她差点忘了，旁人吃吃醋，那定多是把自己酸死，许蕴书吃醋，那可是要人命的。 “我知道了。”谢雨葶道。 想了想，她好心的补充道：“你管得也太紧了吧，到时引起翡翠的反弹，有时候就需要沟通沟通，了解双方在想什么，一味地控制不是万全之策。” 许蕴书：“与你无关。” 谢雨葶暗道，那你就不要公私不分，搞得人心惶惶啊。 贺萱的乌鸦嘴并没有发作，一直到回来，麦克四周都风平浪静的，除了看到许蕴书书房的门仍然关着有点不悦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纠结。 但是有时候事情不是那么绝对的。 麦克看到右武的时候差点以为是左文，但随即认出来不是。不知怎么的，他对于这个双胞胎中的弟弟中感觉不到存在感。 右武似乎也没想到会正面对上麦克，脚下迟疑了一瞬间。修齐和谢雨葶这个时候已经迎上去了。 麦克和修齐还有谢雨葶随意的讲了几句话，眼睛余光一瞥，原本右武的地方已经没人了，他渐渐有个猜想，身为哥哥的左文不在，那是不是右武跟踪了他。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所有人都走了后，抬步往书房里走。 许蕴书抬头：“你回来了。” 麦克站着：“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他出去的时候，许蕴书还埋在书房里，根本就没出来，如何知道他出去过。 许蕴书微笑：“要你在房子里待一天是不可能的，难道不是刚回来？” 麦克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转了两圈，最后在以前常常坐的椅子边站定：“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许蕴书脸色不变：“是什么让你这样认为。” 麦克眉毛蹙起来：“别装了。”他又走了两步，在许蕴书的桌前站着，两手一撑桌面：“上次我和我……哥说话的时候，你是不是派人偷听了。” 许蕴书坐在桌子后的椅子上，这个时候身子稍稍后仰，靠着椅背，面色很淡然，明明他是坐的姿态，给人的感觉似乎他还是主导一切的人一样。 麦克恨死对方这副模样了。 许蕴书：“是不是你自己也明白了，你知道我只是担心你。” 麦克猛地一拍桌子，背对着他：“你只是担心我会跑了！” 许蕴书：“我不该担心吗。” 麦克回头，瞪他：“自由是我的，怎么，你真以为我是一只被人养着的小宠物，哪里也不能去！？” “我从不把你单单只看做宠物，以前不曾，现在……更不一样。” 许蕴书的双手十指交握，看似从容不迫，只有那缓缓紧缩的指尖泄露他的情绪。 “以前抛弃我，现在监视我？”麦克讽刺。 像是一阵风。吹开了两人间遮遮掩掩的雾气，云消雾散后，水波粼粼，清澈见底，所有的纠葛和矛盾趟在水里，一切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许蕴书手指一顿，缓缓收紧，慢慢道：“不是这样的，我对你的真心你很清楚。” 麦克心中一凉。 对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第九十五章 碧玺的决定 “是的，我都知道。”像是知道麦克在想什么许蕴书缓缓道。 “我知道你是……麦克。” 麦克因为对方突然吐出的名字感到震惊，不由往后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马上站定：“那你应该知道我不欠你什么。” 许蕴书：“是我欠你。” 麦克怒意更盛：“你欠我？你只会利用我，利用完了还踢到一边。” 许蕴书眉头皱起来，随着椅子推开时磨过地面的刺啦声，他起身：“为什么这样说。” 麦克：“你找人跟踪我，既然知道了真相却不动声色，看着我掩饰很有意思么？” 由于麦克的尖锐，许蕴书不敢刺激他，立于对方前面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不久前才知道的……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利用你。” 麦克不语。 许蕴书细思以往对他的态度，完全够不上利用两个字，更不用说还利用完踢到一边……他恍然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 许蕴书苦笑：“你记恨我抛弃过你。” 麦克：“我不信任你。” 许蕴书揉了揉眉间，像是这场对话耗尽了他的精力，使他感到疲劳似的。 麦克站在那里看着他，浑身还是冷冷的，两人之间仿佛结了冰，明明几天前对方还在照顾他，给他的床头放上一束新鲜的带着露水的花，北方之行的时候也曾相依相伴…… 但现在都不见踪影了。 许蕴书心中一痛，疼痛过后麻木一般的感觉让他的心短暂的冷硬了起来。 “那你对我的欺骗呢。” 当初他以为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也有所动摇，现在想来是多么天真。命运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假象，把所在放在咫尺，等着他欣喜若狂再迎头痛击，翡翠之于他，就如悬崖上鲜美的果实之于饥寒交迫的攀登者，疲惫不堪从深渊爬起，在触手可及的时候，重新将他打入了地狱。 为什么翡翠要是麦克。 为什么他当初选择抛弃对方。 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死局，将拥有的夺去，还要冷冷的嘲笑他痴心妄想。 因为他……不配。 “你对我的欺骗呢。”许蕴书道，走近一步。 麦克感觉他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同时也有了点疑惑，他欺骗他什么了。 许蕴书看到麦克的眼神就明白了，苦笑道：“这么久了，我才发现自己对你一无所知，不仅是翡翠，不仅是灰城的小公子，你是我以前的猫。” 他的语气平静下来：“猫，你知道我多么不想面对这个事实吗。” 许蕴书靠近的时候，麦克皱眉：“别靠近我。” “然后就又产生了新的疑问。”许蕴书还是用那种平静的语气道，也没停下脚步。 “你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呢，那只猫，麦克，在一个夜晚的时候出现，赖在我身边不走，翡翠，在某一天突然出现，然后也赖在我身边不走。” “这是为什么？”许蕴书看着麦克，靠近。 麦克忍不住退了一步。 “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许蕴书缓缓的道：“我不傻。” 情势好像反过来了，变成许蕴书在质问，而麦克哑口无言。 麦克被逼到了书柜前，看对方仍在接近，从随手摸到一本书丢过去。 许蕴书避开，不在意厚重的书本落在地上。 麦克感觉到脚踝处一阵凉丝丝的风在环绕，心知对方又要来之前那一招，他开始感觉到后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撕破脸。 他听到许蕴书在耳边道：“为什么你只记得我对你的不好，不愿意想想我对你的好呢，猫都像是这样没有良心吗。” 麦克勉强的哼了一声，维持自己不弱于下风那么明显。 他背靠着书柜，高高扬起下巴：“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你也没有找人跟踪我的资格。” 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许蕴书。 许蕴书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麦克有点担心对方会掐断他脖子。 他听到许蕴书轻声道：“扯平，那我情愿欠你。” 说着，麦克突然感觉心弦一震，那属于契约的那缕由细微壮大延伸。他忍不住躬下腰，因为那变化而疼痛，模糊中看到那本躺在地板上的书，上面暗红色五蛇连结的主仆契约花纹很明显。 原来是许蕴书。 那时候说是愤恨，不如说是失望。 麦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许蕴书跑出来的，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追上来，他跑得很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到了凤岭。 他靠坐在树下的一块巨石上休息。 头上的细叶索索作响，阳光倾泻在他身上。 为什么许蕴书能够联系起契约，如果他是听他和碧玺的话知道他的身份，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索到技巧。 麦克睁开眼，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袅袅的烟雾涌动。 “吃亏了吧。”碧玺带着嘲笑却不掩关切声音响起：“我说过不要小看人类，这次又发生了什么，这么焉了吧唧的。” 麦克不说话。 一阵风吹来，吹走了碧玺身上的烟雾，露出他矮小短腿的身体。 碧玺跳上麦克的膝盖，坐在上面，仰高了头看着他。 麦克低垂下眼睛，知道对方这是在安慰他，平常时候他是不喜欢露出本来面目的，现在简直是在说，过来吧，我让你嘲笑，不要伤心了。 碧玺：“我特意检查了，没有人跟踪。” 当然没有人跟踪，许蕴书现在随时掌控着他的行踪，根本不需要跟踪了。 麦克摸了摸他的脑袋和下巴，将事情经过和他说了。 碧玺揣着爪子，听完后很冷静：“我有办法。” 麦克：“你能解开契约？” 碧玺哼了一声。 麦克：“如果不行，难不成我以后都要被他控制在身旁。”他含着忧心。 碧玺：“果然不能小看这些人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办法，保证万无一失。” 麦克和对方签订的是主仆契约，虽然被掩藏，但是如果主人一方发现了，是可以主导两人之间的关系的。虽然他也很意外对方能在短短时间内摸索到契约，还加固了联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碧玺：“你这个主人是不是祖上有什么这方面的渊源。” 麦克摇头：“从未听过。” “那可真是见鬼了。”碧玺喃喃道，转而用两只爪撑起身子，那双异色的双瞳定定的看着他。 “没事，我帮你解决。” 麦克无精打采的：“哦……交给你了。” 碧玺：…… 他有些恨其不争的看着麦克：“你就不能振作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麦克不知道碧玺要怎么解决。 其实碧玺的办法十分简单且行之有效……还很粗暴。 另一方死去，契约不就结束了吗。 一劳永逸。 当初云舒选的这个契约不仅经过他的改造后有了藏匿作用，在生死方面也不霸道，不要求主人一方死去仆人得随从，而是直接解除契约。 恐怕麦克也想不到玺敢来人家的基地，杀了对方的首领。 但碧玺就打算这样做。 他曾经和麦克有过约定，不能离他的主人太近，但这是非常时候…… 碧玺慢李斯条的理着自己的毛，眼神闪过一道寒芒。 第九十六章 遗忘 碧玺将麦克安置在他在云舟的临时住所。 麦克拍了拍床，硬邦邦的木板一点也不舒适：“你竟然住在这。” 他不可思议的道。 这种小院子是基地分给异能者的住处，各种资源都有限，不过碧玺野惯了，风餐露宿也没什么，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适应的。 碧玺翻了个白眼，虽然不能看到，但是麦克能察觉他此时的没好气：“当然，基地里每一个人都有身份，我混迹其中可不容易，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 麦克笑了笑，有点狡黠。 “我知道你对我好。” 碧玺有点意外麦克突然的亲近，但是明显很受用，接下去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他找了个借口对麦克说他要先出去一会。 麦克不在意的摆摆手。 碧玺一出门，就变成了猫型，在墙的围栏上奔跑，看起来十分轻快，路过的时候，其他人见了都以为是做梦。 基地里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只不受管理的猫。 云舟并非没有猫，但到多数都是变异猫，毕竟末世后人们不会养些没有战斗力的东西，且都好好看管起来。 所有的议论声都入不了碧玺的耳朵，他径自的跑，最后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树木正对着一扇窗户，打开的窗子米白色的窗帘飞舞，一个身影立在里面，单从侧面看过去，只知道有些清瘦气质卓然，那人起身，往这边走开，似乎要关窗户，扬起的窗帘中，身影和面目都若隐若现。 碧玺的两只爪动了动，眼睛眯起，闪过一道光芒。 这么远的距离不太好动手，许蕴书也是一位异能强者，但是胜在出其不意，如果能重伤对方，接着下去给他致命一击就好了。 碧玺想着，跃跃欲试，等着对方显露出身形，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指随意的搭在木制窗框上，和对方的侧影一样，苍白消瘦，显得骨节分明，碧玺从那举止之间已经察觉到这是一个强者的手。 他舔了舔锋利的小獠牙，他倒要看看这个“主人”长个什么样子。 那双手从容的将窗帘拂开，拉着窗子，明亮的光线下，他的面容尽显无疑。 挺直的鼻梁，双琥珀色眼睛，微抿的唇。 碧玺要冲出去的身影僵住了，整只猫在树上像是凝固了一样，呈现出三只脚在树枝上，一只脚悬空欲跃的诡异姿态。 他十分的愕然。 那双眼睛的主人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碧玺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青翠的树枝上没有任何东西，只有几片常绿的叶子飘荡而下。 许蕴书关上了窗。 碧玺称得上落荒而逃。 他跑到一半才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他为什么跑，不就是一张相似的面容……虽然像了十成十，除了那苍白的皮肤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但若是同一人麦克会不知道吗，还用找什么云舒，不就在身边吗。 碧玺停下了，慢慢的走了几步，这事还得斟酌一下。 他从以前就不喜欢云舒，但又打不赢对方，久而久之，被教训多了，这时看到许蕴书和对方相似的一张脸一时震惊，竟然就跑了，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丢脸。 回去的时候，碧玺漫不经心的对麦克道：“今天我碰上了你那个主人了。 麦克顿时将头从大碗里面抬起，看着碧玺，毛茸茸的耳朵竖起，等他说下去。 碧玺从容的道：“就是那个白衬衫，皮肤苍白，眼睛是琥珀色的年轻男人对吧。” 麦克坐下来，尾巴尖动了动，有些烦躁：“你去找他做什么……等等。” 麦克抬起头：“你说的解决问题不会是想要去刺杀他吧。” 麦克越想越觉得以碧玺的性格，很可能这么做，马上站起来，从桌子这一头走到了另一头，仰头看着桌前的碧玺：“你不会告诉我你已经成功的杀了他……不不，契约还在，那你身上是不是少了胳膊腿了！” 想起碧玺和许蕴书已经打了一架，麦克就觉得那场面十分令人惶恐。 “没有。”碧玺的语气有些古怪。 麦克走来走去：“你现出原形，我要看看。” 碧玺：“我没有受伤。” “我不信。”麦克道：“你是不是少胳膊腿了！” 碧玺：“……说了没有。” “那为什么不现出原形！”他提高了声音。 碧玺：“先不说这个，你不觉得你这个主人的长相……” “他不是我的主人。”麦克反驳道。 碧玺静静坐着，黑乎乎一团的烟雾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起身往回走。 麦克看到对方要跑，连忙一跃，直接扑进对方的烟雾身体里，和对方扭打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将其拖出来。 四肢都还在。 麦克松了一口气。 碧玺眼睛圆溜溜的，有些恼怒于自己又暴露了身体，麦克放开他的脖颈后，他连忙又跑回烟雾中，那人形的身体还在原地没有消散呢。 “那许蕴书……” 原来那个人叫许蕴书。 碧玺想着，知道麦克要问什么：“我们没有打起来。” 麦克眼神一松。 果然，虽然和对方的关系已经恶劣，麦克还会担心对方、以碧玺对麦克了解，他虽然不嗜杀，却很记仇，哪怕以往对他有些恩情，在做了违背他原则的事情后，麦克就会自觉将之前的好都清空。 碧玺心情有点复杂。 晚上的时候，外头的星空很敞亮，点点星光非常明媚，脚下的踏板爬着青苔，麦克和碧玺坐在一个粗糙的藤木椅上，昏昏欲睡，他觉得这个椅子都比屋子里的床舒适多了。 忽然碧玺冷不丁开口了：“你还记得云舒长什么样吗。” 麦克听到这个名字猛地惊醒，缓了一下道：“当然记得，怎么了。” “是吗。”碧玺淡淡道：“我记不太住了，隐约只知道他的眉尾有一颗痣。” 麦克歪头：“嗯……他的手指很修长，身上有着好闻的味道。” 碧玺道：“他的眼睛还很黑，长眉如剑般锐利。” 麦克怎么也想不出云舒这样温柔的人有锐利的剑眉是什么样子：“唔，还很高，手指的温度很温暖。” “笑的时候露八颗牙齿。”碧玺道。 “……哦。”麦克努力回想。 这时，他发现碧玺沉默了。 麦克奇怪：“你不是不喜欢云舒吗，为什么突然问起。” “我只是想确认你还记得对方吗。” 麦克道：“……当然，我不久前还梦见他呢。” 碧玺低头，看着麦克：“我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 麦克：…… “他的眉尾没有痣，眼睛不是黑色的，也不是剑眉，笑起来更不会露八颗牙齿，因为没人见他笑过。” 麦克：“……骗我有意思吗。” “你连人的脸都记不得了，找什么呢。” 麦克的爪子伸出，用力勾住了藤椅的边缘，发出咯咯刺耳的声音，从他的胸口的起伏来看，情绪波动得厉害。 “你这个傻瓜。”碧玺继续毒舌。 “你连自己找的人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到哪去找，又凭什么找。” “我没有忘记他。” “哼，有好闻的味道，修长又温暖的手？记得真详细。” 麦克没有回答。 碧玺转头一看，麦克不见了。 麦克停下奔跑，变成人的身体，连衣服都没穿，□□的坐在悬崖边，双腿悬空的荡着。 碧玺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握着脖子间的铃铛，仰起头，看着星空。 “你说的对，我记得他手指的温度，雪白的衣袖拂过时淡雅的甜香，他站在圣坛上受人膜拜的模样，但是我记不得他的长相了，我怎么去找他？” 碧玺原本想要再刺几句，看到他的表情时，口中带着刀锋的话却生生咽下去了。 天上的星星仿佛落入了麦克的眼底，晕染出一片深绿的雾气，然后晶莹的滑落眼角，落在草地上，落在他的手边。 碧玺看着无声落泪的麦克，心中不是不震惊的，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麦克哭，当年云舒消失时，他没有哭，许蕴书将他抛弃时，他也没有哭，但现在只是一个遗忘的面容，就勾起了心中最深的隐痛。 碧玺忽然觉得麦克对于云舒的感情或许远远不能用一句雏鸟情节来概括。 麦克面无表情，眼泪却一刻也不停，湿了他的面颊。 碧玺苦恼，暗骂自己嘴贱。 “这不是你的错，那时你灵智还未开，怎么记得清东西。” 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温和。 “连你都记得，我却忘了。”麦克道。 “那时候我灵智已经开了，记得当然多，你不用自责。”碧玺有点笨拙的安慰，但是他天生不擅长这道，听起来干巴巴的。 “可能是我确实没良心吧。”麦克想起许蕴书上次说的话，有些自暴自弃：“我就是个只记得好不记得坏的人，因为云舒把我抛下了，我就把他忘了。” 碧玺：…… 如果真想忘记，就不会找得那么辛苦了，想到麦克一边为了变成人形努力，记着要找对方，但是时光荏苒，有一天却发现自己没能记住对方的容貌，那种感受…… 碧玺有些心疼。 他默默的陪着麦克坐下。 凉凉的山风从林中吹来，不知多久，碧玺心情郁闷，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分了。 接着，他突然胸口被戳破了一个洞，烟雾被山风带走，只能下耷拉着脑袋的黄白猫咪，碧玺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看上去还有些“无措”？ 碧玺：发生了什么？ 麦克哈哈大笑，脸上的泪迹已经消失了：“你这副模样好搞笑，太傻了，碧玺你的小弟看到了估计会另投明主了吧！” 碧玺娇小的身体在风中凌乱了毛发，他咬牙：“你！” 麦克不屑的站起身，从空间里拿出衣服一边穿上，一边道：“谁要你勾起我的伤心事，掩饰了那么久，竟然被你发现了。” 碧玺恨恨道：“以后要是再管你，我就……哼哼。” 麦克马上回头：“你答应了要帮我解决契约的事，不许食言！我感觉云舒的气息已经离开了云舟，得赶紧追上去才是！” 碧玺看着重新活力满满的麦克，有些欣慰，但之前的复杂又涌上心头，要不要告诉麦克，这个许蕴书和云舒长得一模一样。 第九十七章 捣乱 接下来的日子，麦克撒野似的在云舟各地乱跑，以碧玺的小院子为根据地，逛累了就回来休息，凤岭几乎被他跑遍了，街道，巷子，围猎丧尸的场地等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因为许蕴书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麦克的掩饰也没有了意义，他常常用猫的形态，溜进人形不能进的地方。 现在他趴在雪白的地板上，尾巴轻轻拍着，静静的等待，光洁的板砖几乎能倒映出他的身影。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麦抬起下巴，从台下往上瞧，见到一截白色的大褂，是研究院的标准服装。但是这个人和其他研究员不大一样，麦听到西诺的声音响起，向站在门口的两个高大异能者交代着什么，随即拿出一张卡片，随着滴滴两声，门向两边滑开。 就在那一瞬间，麦克冲了出去！ “什么东西！” 西诺的惊叫声响起，匆匆吩咐：“马上戒严，有东西混进了研究院。”说着他快步的追了进去。 麦克小跑过走道，两边的警报声尖锐的响起，刺得他脑袋都有些发疼。 面前有一个路口，麦克迟疑了一下，很快身后的西诺追了上来，当他看到麦克的身影时候，有一瞬间的惊愕。 这是……许蕴书以前的猫？ 麦克回头看了他一眼，往左边跑去。 西诺快速的对着墙上的标识按下了，一个屏幕出现，他咬牙吩咐：“不要采取攻击模式……还有告诉许蕴书，他的猫回来了，正在研究院瞎跑。” 西诺眼角瞥到麦克跑的方向，连忙丢下屏幕追上去，他的实验室在那边，如果让猫闯进去毁了他的心血可就糟了。 麦克在门口转了两圈，没有西诺的身份标识他并不能进去，不由有些暴躁，看到西诺从拐角出来，就对着他龇牙。 西诺缓缓的靠近，手伸进口袋拿注射器，口中安抚道：“麦克对吧，你主人在找你呢，我带你去找他。” 麦克毛都要炸了，摆出攻击的姿态，他看着对方手上的动作，心中金铃大响。 走道忽然起了一阵风。 研究院里怎么会有风，西诺第一时间就感觉不对劲了，但他来不及反应，只看到眼前一片黑色的烟雾蒙住了视线，等烟雾尽散，眼前的黑猫不见了踪影。 西诺思考了几秒，回身对着刚赶过来的手下们吩咐：“你们注意研究院，我去见首领。” 碧玺不悦：“要不是我刚好在周围，看到研究院出现了情况赶来探查，这个时候你已经被五花大绑了。” 麦克被对方捞在怀里，四肢软软的不能着地，闻言道：“我早就计划好了，等闹一场就走人，不会被抓住的。” 碧玺：“我说过，不要小看人类，别伤疤还没好你就忘了疼。” 说着已经到了院子中，碧玺将麦克扔在地上。 麦克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有些不满的回头。 “说吧，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麦克走了两步转身优雅的坐下，他抬起左爪舔了舔，抬头道：“没什么，给许蕴书制造点麻烦，说不定他受不了就把我放了。” 麦克的眼神很认真。 碧玺：“你以为可行？” “总得试试。”麦克道。 “等出了问题别想我给你善后。” 麦克幽幽的望着他：“你说要帮我解开契约，现在却全无动静，不会是骗我的吧。” 碧玺有些不自在，他确实没有再思考这事，因为如果许蕴书就是云舒，除了他自愿，其他人是动不了的……好在黑烟掩盖了他身形和表情，麦克看不出来。 碧玺：“唔，我正在想办法。” 麦克焦躁的转了两圈：“来不及了，云舒的气息刚消失，得赶紧赶上去，不能再等了！” 碧玺沉默了一下：“你就没有想过，他就在咫尺的话，为什么不来找你。” 麦克：“……可能因为他失忆了？” 对于这样的冷笑话，碧玺还是沉默，身侧的烟雾涌动，似乎心情有着某种起伏。 麦克不满道：“你不会要说是因为他不想要我吧。” 麦克似乎想起了什么，尾巴挥了一下，在他面前走了两步，流畅的跃上藤椅，两只前爪在前，一副兽王的模样睨着碧玺：“我跟你说，这是不可能的，我在雪山上找到一副画，云舒画的是我。” …… 接下来的日子，研究院的动乱只是一部分，几乎所有的基地要地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恶猫”捣乱，那来去自如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践踏嘲笑基地的防守力量一样。 许蕴书刚送走了西诺，转眼修齐敲门进来。 修齐的脸上有一块显眼的淤青，他夹着一个文件进来，将其放在许蕴书的书桌上。 许蕴书翻看了两眼，只见是密密麻麻的各项损失，就将其盖上。 “去找谢雨葶的后勤部，能修的修，不能的换新。”许蕴书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脸色也恢复了之前，不再那么苍白，看上去十分从容，没有被上面的数据影响。 修齐点点头，拿起文件夹要出去，许蕴书叫住了他。 “你的脸怎么回事。” 修齐道：“麦克跑进练武场的时候，我正在教新的队员如何用重型枪械。”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几人一组的训练，结果分发枪械的时候，猫不知怎么的推翻了一整个架子，那可是加固只地上的！队员们落荒而逃，但是掉下来的东西还是砸伤了很多人，我还算轻的，伤势重的已经前去研究院接受医疗治疗了。 寥寥几句，那鸡飞狗跳的场面可想而知。 许蕴书点点头：“……希望西诺组长不会因为多了工作分量而太过暴躁。” 修齐：……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够体恤下属，许蕴书补充道：“你做得很好，还未出任务，就共患难，经过这次事件，想必在新的队员中树立了威信，以后训练起来更为得心应手。” 修齐：“意外发生的时候，我谨遵您的命令，对着到处逮猫的队员大喊，不能伤害猫，不能伤害猫，连喊三声，然后所有人就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溜走了。” 他幽幽道：“现在实在无颜面对受伤的队员……更不用说树立威信了。” 可怜他一个大汉，第一次这样失落纠结。 修齐走后，许蕴书安静了不过半个小时，谢雨葶找上门来了。 她穿着长靴的长腿一伸，抱胸倚靠在门边：“最近基地有一个稀奇的故事。” 许蕴书头也不抬：“哦？” 谢雨葶：“据说云舟基地的首领曾经养了一只异能猫，后来为了进行邪恶的研究，将其剥皮开膛，取出了心脏和晶核……” 许蕴书抬头。 谢雨葶接下去道：“研究取得了进展，首领因此成为了强大的异能者，却不知道他杀死的那只猫是只有着高强法力的猫妖，死后魂魄凝而不散，入了地狱，牛头马面却不收，说他心愿未了不能转世，遣他飘回来报仇了。” “稀奇不。”谢雨葶看着已经抬起头的许蕴书。 许蕴书：“荒诞。” “我之前也这样觉得。”谢雨葶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许蕴书对面的椅子上：“但是后勤部，昨天有个仓库一夜之间被搬空，第二天东西全部被扔在了云舟东面的一座荒山上，我派了一批人去重新运回，不能保证下次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叫麦克是吧，这事干得真有创意，我都快要相信那故事了。” “麦克有空间异能。”许蕴书道。 “是的，所以我说这件事干得有创意，啧啧……你养的猫这么恨你？” 许蕴书：“只是些小把戏罢了，他想要激怒我。” 谢雨葶震惊：“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许蕴书：“你有空在这里聊天，不如去把这些东西补齐了给修齐的练武场。” 许蕴书将方才修齐拿来的文件扔给对方。 谢雨葶翻开一看，咂舌：“这么多。” 她想了想，竟然道：“也好，找点事做。”总之就是不想回家，因为一到家，贺萱就会旁敲侧击问她关于猫的事情，手段还十分幼稚。 谢雨葶起身：“对了，翡翠呢，怎么好几天没见他了。” 许蕴书：“你看到的那只猫就是他。” 谢雨葶出门后，寻思着对方是什么意思，这是再开玩笑？还是暗示猫和翡翠一样都是麻烦精？又或者猫真的是翡翠……哈哈，怎么可能…… 第九十八章 碧玺的决定 基地的后勤部，修齐正指挥着人将东西搬上车。 一个青年满脸不情愿的扛着一个箱子，他的手臂上缠着一条长鞭，如果麦克看到就会记起他是那个暴揍过李杨的青年。 青年经过修齐身边的时候似乎再也受不了了，他将箱子扔下，砰地一声，灰尘扬起，所有人看过来，他愤怒道：“我们的队员伤了那么多个，就这样算了，放过罪魁祸首？” 修齐转头看他：“那你想怎么办。” 青年捏紧拳头：“当然是将那只猫抓回来……” 他还没说完，修齐就严厉的打断了他：“你忘了首领的命令吗，违背的后果是什么你很清楚。” 青年似乎想起什么事，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愤愤的道：“我只是看不过去，你知道基地里那些人都是怎么传的吗，称首领是邪恶的首领，还什么猫妖的魂魄复仇……我简直听不下去了！” 修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的心情我知道，但这是首领自己的事，不要妄图插手，知道吗。” 青年手指收紧了点，他点点头：“知道了。” 他重新扛起箱子，脚步踏得很重。 早在知道麦克的主意后，碧玺就觉得他可能会自食恶果，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看到院子里落着点点的血迹，就感觉不妙，一推开门，麦克小小的身体躺在地上，有血迹从身下渗出。 心漏掉了几拍，碧玺快速上前，将其检查了一遍。 期间麦克被他的动作惊动，睁开眼，看到是碧玺就放下心来，他放松了身体，感觉对方的动作微微颤动，周身的烟雾也涌动得厉害，知道这是生气到了极点，不由将头靠着蹭了蹭，道：“没什么大伤，只是被鞭尾扫到流了点血罢了，我躺在这里是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碧玺检查了一遍，发现伤口处是在尾巴，顿时更为生气了，尾巴对猫来说是很重要的地方，就算是亲友都不能随意碰触，被伤到更是锥心之痛，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很深，流的血多，麦克明明是回来的时候保持不了平衡，爬不上床才躺在地上的。 碧玺将那张麦克很嫌弃的床用被子枕头捣腾出一个比较柔软的窝，将其抱进去。 碧玺处理了伤口，对麦克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麦克伸爪想要勾住对方，但是烟雾从他的爪间渗出，碧玺转身走了。 碧玺一直到了云舟的中央大楼，幽幽的飘在树木的阴影中，竟然无人发觉，因为他是在半空中。 他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场景。 许蕴书此时也正雷霆大怒，他刚斥责完了拿鞭青年的自作主张，对方半跪在前面，身上的鞭伤只多不少，每一下都很深，划破了衣服，可见的血肉筋骨。 青年旁边的地上扔着一根鞭子，鞭身带血，碧玺甚至可以看到鞭子上锋利密切的钩子，就是这根鞭子让麦克受伤，显然也是这根鞭子对眼前的青年用刑了。 原本碧玺以为麦克的受伤是许蕴书的授意，现在看来非但不是如此，动手的人也受到了惩罚。 这个时候，许蕴书挥手让人将那青年带下去，自己则坐在座椅思考着什么。 许蕴书很担心麦克的情况，透过契约之力，他可以察觉出对方现在受了点伤，正在睡觉。 许蕴书打开抽屉，摆弄着罗盘，只要他想，运用契约就能察觉到对方在哪里，甚至可以让对方过来。 但是同时……也会刺激到麦克，让他们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许蕴书想了想，将罗盘放入抽屉，关上。 就在许蕴书拿出那个罗盘的时候，碧玺原本要走的身形顿住了，紧紧盯着对方，直到许蕴书放下了罗盘，他才稍微放松了身体，收敛满身的锐意。 “那边的朋友，何不进来一叙。 许蕴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落地窗前，看着碧玺的方向，眼神平淡。 碧玺一看对方那张脸就皱眉，闻言也不出声。 “翡翠……或者说麦克，他还好吗。” 碧玺的身影融入黑暗中，离开。 碧玺是了解麦克的，他这个弟弟，熊起来的时候他都觉得难以忍受，拳头痒痒的。这段时间他做的事，碧玺看在眼里，都觉得十分的……该揍。 只是觉得是一回事，真有人揍了，他第一个暴跳如雷。 当然现在似乎多了一个人暴跳如雷了，就此事而言，碧玺对许蕴书是满意的，虽然远不足以抵消对他的厌恶感。 这段时间麦克忙活的时候，碧玺并没有闲着，他指挥着隐藏的小弟们了解许蕴书的情况禀报给他，通过那些情报，他基本可以肯定对方就是云舒，世界上或许会有两个面貌习惯都相似的人，但是一模一样就不可能了，还有刚才的那个罗盘……他说怎么可能有人能在短时间摸索出好加固契约，如果那人是云舒的原装，那就解释得清楚了。 他没告诉麦克他的发现，这家伙还傻傻的想要激怒对方好离开。 碧玺坐在床边发呆，连麦克醒了都没发觉。 麦克将下巴靠在自己的爪子上，忧伤的看了一眼自己绑着绷带的尾巴，随即问碧玺：“你去哪了。” 碧玺低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渗人的黑烟不见了，床单上出现一只黄白色相间的异瞳猫，他软软的走了几步，在麦克身旁扑通趴下不动了。 “你怎么了。”麦克疑惑。 碧玺瞟了他一眼：“你的主人没事，我没去找他麻烦放心吧。” 麦克：“他不是我的主人……我哪有问你这个。” “你眼睛一眨，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碧玺道。 或许是因为是兄弟的缘故，两人虽然行事方式大不相同，但是总能探出对方的想法。 即便想法不同，但是尊重对方，互不干扰，这是碧玺和麦克一直以来的相处方式。 碧玺道：“你还记得在我们出生的那个树林里，我曾经给你带过一种叫刺獾的食物吗” 麦克：“……不记得。”他连云舒的脸都忘了，那更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怎么可能记得。 刺獾就如其名，长着长长的刺，性格也十分凶悍，哪怕是树林里其他更为强悍的动物都奈何不了他，下嘴吧，太刺，虽然肉很细腻，但是不如好捕杀的兔子，性格又凶的很，惹急了，那张锋利的小嘴可不含糊，在那时候比普通猫强不了多少的碧玺看来，它是个麻烦。 但是碧玺偏偏喜欢吃这种刺獾的肉，或许是胜利过后的果实格外甜美，让碧玺觉得这种东西的肉更好吃，尤其是在爽快淋漓的打了一场后，大口撕咬的感觉格外的欢畅。 有了弟弟后，碧玺就非常的想要分享这种美味。 但是麦克不领情。 ……他嫌丑。 这满身都是刺，且肉质偏暗的食物遭到了麦克的嫌弃——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碧玺当初将其照顾得很好，食物充足，以至于他有闲心娇气的挑这捡那。 碧玺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将那獾放到他面前，那着嫌弃的小眼神……碧玺有点受打击，因为为了打赢那獾，他忙活了一下午的时间，但是弟弟却不愿意吃。 麦克傲娇的别过头，听到吧唧吧唧的声音才回过头，看到碧玺正低头啃着食物。 狼吞虎咽的，血沫肠子都溅出来的那种，碧玺的吃相一向是野蛮。 一截肠子甩到了麦克脚步，他退了两步，爬回洞里面去了。 想要吃几口激发弟弟食欲的碧玺：…… 那时候，麦克对于兔子的热爱，就如同碧玺对于獾的热爱——在没有鱼的前提下。 碧玺经常给麦克捕捉兔子，虽然他喜欢吃的是獾，也希望麦克有和他一样的喜好，最重要的是，作为养家糊口的猫，他完全可以选择让麦克吃什么，只要饿了，给什么不都吃吗。 但是碧玺不会这样做，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他的期望固然重要，但是放于麦克的意愿之后。 现在似乎是还是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碧玺非常讨厌云舒乃至于许蕴书，恨不得麦克永远不要和对方扯上关系才好，但同时，他知道麦克不是这样想的，他努力了这么久，就是想要找到云舒，怎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将其和目标推远，去很远的地方找一个明明近在咫尺的人。 其他的，让麦克自己决定吧。 碧玺看着麦克那双碧绿的眼睛，道：“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第九十九章 正文完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阳光穿过云层，轻飘飘的光线像是纯洁的羽毛，洒落下来，驱散了冬夜的寒冷，带着明媚的风拂过街道，枝头几缕细小的花朵绽放，纯白晶莹的花瓣，微微一颤，飘落，落在那米色帘布的窗沿上。 窗开了。 许蕴书往下看的时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麦克回来了，在消失了很多天，并且在基地里制造了一系列麻烦后。 他的表情有些茫然，裹着大衣，不知在这站了多久，大衣结着一层薄霜。 许蕴书没有多说什么，将他拉进了房门，寒气被关在外面，门合上的时候，挂在门边陈旧的铃铛晃动了几下，摇曳出细微欢乐的叮铃。 “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许蕴书问，麦克方才走路的动作有些奇怪。 麦克回神：“嗯……你的呢。” 许蕴书不在意的笑笑。 他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麦克看了一会，突然张开手，将他抱住了。 许蕴书看着突然扑过来的麦克，先是惊讶，随即眼中泛起真切的喜悦，抬起手臂，轻轻的将他环住。 “先去洗漱，等下过来吃饭。” 睡了一个回笼觉的麦克慢吞吞的爬起来，走向浴室，过来一会儿水流哗哗声响起，麦克手上拿着牙刷出来了，他道：“你做的？” 许蕴书淡定的将被子整理好：“放心，我的厨艺大有长进。” 麦克不信，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嘟囔了一下，走回浴室了。 等麦克下来的时候，许蕴书已经摆好了碗碟，早餐很简单，鸡蛋和香肠，煎得恰到好处，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麦克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在厨房里拿碗碟的许蕴书看起来有些陌生，像完全从云舟首领的身份中脱离了出来，也没有麦克记忆中的冷漠气息，整个人都显得有点不真实。而麦克也难以想象对方就是云舒。 许蕴书：“愣着干什么，下来。” 两人相处和睦，之前的冲突似乎不见了，麦克也没提起过离开的事情。 但这样的生活对于许蕴书来说，就像是踏着水上的薄冰，总有碎裂的一天。 他不知道麦克为何回来，只想知道他是否再次离开。 克从桌子上抬头，叼着面包问：“你做什么，不来吃？” 许蕴书盯着厨房窗户对面，良久道：“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看着拿了外套匆匆出门的许蕴书，麦克重新低头吃东西。 啪嗒，门又开了。 许蕴书侧身：“你不会突然又跑了吧。” 麦克淡然：“有契约，我到哪你都能知道。” 许蕴书眉梢一跳，决定回来再好好谈谈。 等许蕴书走了后，麦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客厅还放着他以前的猫爬架，上次看见的时候落了灰尘，现在似乎被整理过了，焕然一新，麦克以前也不常爬这个的，不感兴趣的走过。 对了，麦克忽然想起什么，往许蕴书的房间走。 如果他打算重新留在这里，那得多些自己的东西才行，麦克喜欢他的领地里都是自己的气息。 麦克蹲在自己以前的窝旁边，捻起上面的黄色塑料鸭子，轻轻一捏。 嘎——嘎—— 像要断气的声音。 距离他玩这个玩具也有两三年了，麦克有些走神。 事实上碧玺告诉他许蕴书是云舒的时候，他一直都是恍惚的状态。 碧玺：“你问自己，许蕴书有什么不同之处，让你对他的关心远多于以前的主人。” 麦克：…… 他知道碧玺没有骗他的必要，而且种种指向确实说明了许蕴书和云舒之间的某种联系，麦克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踩空，本来踌躇满志的想要出去大干一场，结果有人告诉他没有必要，你要的东西就在不远处，走几步就能看到。 然后心里就有点空落落的。 “那气息呢，我感觉到的云舒的气息呢。” 麦克问碧玺。 碧玺其实觉得麦克所说的气息很不靠谱，但也没有再劝：：“你自己决定吧，是回去找他，还是继续去寻找……你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就不是曾经的小黑猫，云舒也不再是曾经的模样。” 他搭着麦克的肩膀：“而我是你的哥哥，这点永远不会变，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但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要伤害到自己。” 然后麦克选择了回去。 麦克想到碧玺的时候，不知道对方就在屋外的不远处，和许蕴书相对而立。 碧玺哼了一声：“你喜欢麦克？” 他现在已经不执着于叫麦克翡翠了。 许蕴书缓缓点头：“恐怕你来不是问这个的吧。” 碧玺走了几步，许蕴书并没有被对方这超乎常理的形象吓到，只是平淡的望着。 再一次为对方和云舒如出一撤，连表情都一模一样的脸感到厌烦，碧玺道：“你要向我保证永远不会伤害到他。” 许蕴书：“这点我很明白。” 碧玺冷声：“但是信用不怎么好。” 他指的是对方私下加固了契约，和让麦克受伤的事。 许蕴书眼神一暗：“我尊重麦克的意愿，只要他不离开我。” 碧玺看着对方不语，身上黑烟缭绕。 许蕴书：“作为麦克的哥哥，如果你想要承诺，这是我的最大的限度。” 碧玺呵呵一笑，突然有些恶劣的意味。 “这点我还是相信的，云舒虽然自私，但是好歹从不骗人。” 许蕴书微微皱眉，那相似的名字音调，但从口吻上来看，对方说得并不是自己。 碧玺恶意满满：“你知道麦克这个名字是谁取的吗，他铃铛上的字是谁刻的，他又在找谁？” 许蕴书感觉有点不妙，预料到下面的话他将非常不爱听，但他从不是退缩的性格，又事关麦克，只好忍耐着听对方说下去。 “你又知道他为何回来吗。” 碧玺进一步问。 许蕴书忽然打断：“无论他过去如何，又为了什么原因回来，只要他现在选择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碧玺：“那你也不想知道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云舒，他的第一任主人？现在他回来也是因为这点，他觉得你就是他曾经的第一任主人。” 许蕴书沉默。 碧玺：“至于麦克会不会离开，这点你可以放心，他是不会放下云舒的。” 似乎调节好了情绪，许蕴书云淡风轻的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判断的，但如果我和……云舒，是同一个人，就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碧玺不信，自从麦克觉选择回去，他越想越不甘心，觉得得给许蕴书一点教训才是，没得便宜了对，于是有了今天的对话。 碧玺：“记住你的承诺。” 许蕴书微微一笑：“没什么好介意的，更何论迁怒麦克。” 事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许蕴书回到了家，关上门，那时他的脸色有一瞬间很难看，阴霾笼罩了整个人，他低头顿了顿，再次抬头的时候，所有的阴沉消失了，和刚出门的时候一样。 餐桌上没有人，杯盘狼藉。 许蕴书揉了揉额角，认命的开始收拾，他知道以后的生活少不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有点不适应，但许蕴书对此并没有不悦，甚至甘之如饴。 他品尝到了一点类似于家的感觉。 “麦克。”收拾完一切，许蕴书擦拭了手，叫着对方的名字。 没有回应。 许蕴书一顿，话说从他进来开始，四周都一直没有动静。 心中微微一紧，许蕴书上楼，沿途一一打开了房门，却没有对方的身影，心缓缓下沉，他走在过道上，一边叫着对方的名字，打开了书房——还是没有人。 许蕴书最后来到了卧室。 空荡荡的，被子平平的铺在床上，就在许蕴书要门关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停住了动作，往里面走。 黑猫平平的趴在被子下面，乍一看完全没有痕迹，只是一双黑色的耳朵在被子边，暴露了他的身影。 许蕴书不动声色的走进，忽然一掀。 麦克惊恐的看着他。 许蕴书还没来得及怀念对方许久不见的黑猫形态，就立马察觉出不对劲。 麦克似乎很心虚。 许蕴书得出这个结论。 他不动声色的道：“还想睡觉？” “喵。”麦克闭上眼。做趴伏状，似乎真的要睡了。 许蕴书弯腰，将对方抱起来。 麦克马上睁眼，但是来不及了，他藏在肚子下的小黄鸭露了出来。 脏兮兮的躺在床单上，雪白的床单黑了一块。 许蕴书：…… 许蕴书：“……你很喜欢？” 麦克试图卖萌：“咪？” 声音很不成功，像是当年一样，但是许蕴书没有像当初一样把他丢下去，而是笑了，琥珀色的眼眸里都是温柔，动作万分怜爱。 “你可以在任何地方玩。” 麦克挣扎了一下，看到对方突然其来的灿烂笑容，愣住了。 似乎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外面，阳光正好。 第一百章 忧郁（番外一0） 北方已经飘了两个月的雪，而南方的雪花才姗姗而来。 麦克半眯着眼睛，倚靠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的景色。 基地刚起了一场不大的暴动，在许蕴书和麦克赶来的时候，已经被防卫队镇压了，尸体被异能小队们面无表情的拖走，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街两旁的雪混合了血色。 麦克打了一个哈欠。 他还没睡够，这样的天气又让人懒洋洋的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要不是许蕴书，他也不想跟过来。 一个身影靠近，将他半拥住，对方的下巴抵住他的肩膀，气息温暖。 “发生了什么事？”麦克头也不回。 许蕴书眼眸一转，看着下面的风景，眼中的温和散去，变得冷冷的：“基地里的一些保守派，也是时候清扫干净了。” 麦克对云舟基地的高层情况其实不太了解，闻言不好说什么，他的注意力被雪地上的一截玻璃管状液体吸引。 那颜色乍一看和那时候他从北方带回来的药剂是一样的。 一只手将那药剂拾起，放入一个看上去很专业的器皿中，随即白色的大褂飘过，那人迅速走远了。 许蕴书走回了书桌。 麦克转身：“你们的研究院真是个麻烦的地方。”来这个基地后，很多事情和纠纷都是研究院引起的。 许蕴书道：“利益越大的地方总是越容易引起争斗。” 麦克想起当初郢国攻打郑国的事，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许蕴书突然一笑：“不过，心怀不轨的除了就是，倒有个存心捣乱的家伙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麦克咳了一下。 他知道许蕴书说的是自己闯祸的事情，上次他存心给许蕴书找麻烦，研究院，后勤部，修齐的练武场等地都遭到了他的骚扰，这些其他人可还记得呢。 “你说怎么办。”许蕴书扬了扬手中的文件。 麦克猜想那是有人又告了他的狀，请求许蕴书处罚他。 麦克无辜的看了看天花板，装作不知道眼前的人类在说什么。 许蕴书勾勾手指。 麦克不悦。 他又不是狗。 许蕴书：“我告诉你一个方法，可以摆脱处罚。” “什么办法。” 见麦克不过来，许蕴书无奈：“讨好云舟的首领，简单吗。” 麦克闻言不屑，还道是什么呢。 首领的威严在麦克的眼神中掉到了地上，碎成无数片。 许蕴书：“收拾烂摊子很累的，如果没有一点安慰我恐怕支撑不下去。” …… 麦克犹豫，那安慰一下好了，对方看起来真的有点失落呢。 正说着，突然有人来报，修齐和谢雨葶来见。 两人一进来，谢雨葶朝麦克打了一个招呼：“好久不见，翡翠你去哪了。” 修齐已经察觉到了麦克的身份，想起这段时间在属下面前的抬不起头，就有些气愤，看向麦克的时候眼神刷刷甩出了两把刀子。 麦克中刀，想起自己好像在练武场捣乱的时候绊住了脚，还是对方将他解出去，然后倒下来的东西还砸伤了对方，他就有点心虚，默默的咽下血，打算出去一下，将空间留给许蕴书和他的手下。 麦克还没说话，许蕴书就开口了：“修齐组长，你上次受伤是否还没好，要不要找西诺检查一下眼睛。” 修齐幽幽的道：“恐怕西诺组长分身乏术，还为之前恶猫闯的祸奔波劳碌。” 他加重了恶猫两个字。 许蕴书假惺惺的道：“那也不能耽误了你的病情。” 谢雨葶莫名：“修齐你生病了，伤不是好全了吗？” 修齐：…… 莫名被扣上一个有病的名头，修齐一怒：“正好罪魁祸首在场，要不现下首领就如何惩制给个章法。” 麦克不安的动了动。 许蕴书给了他一个你看吧收拾烂摊子很麻烦的眼神。 谢雨葶抱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打什么机关枪呢，我们不是来讨论刚才那场动乱的吗。”最后那句话对修齐说的。 麦克待不下去了，走之前，他突然俯身——在许蕴书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许蕴书只觉得脸颊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一触碰，接着离开。 许蕴书看着麦克背影，良久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雨葶将微微张开的嘴合上：“这折腾了半年终于有进展了？真是可喜可贺……” 对基地来说是件大喜事啊，简直比早上铲除了那些暴乱者还令人振奋？ 修齐似乎要说什么，但是许蕴书打断了他的话头：“惩制的事休要再提。” 修齐：“我……” 许蕴书继续打断：“我明白在这件事里，修齐组长吃了不少苦头，但是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咳，我是说，不要再纠结此事，对于基地和你我都好。” 后面半句已经带上点威胁的含义。 修齐：…… 修齐缓缓道：“我只是想要将早上的暴动的事。” 结束完一场短暂的会议，出门的时候，谢雨葶突然反手在修齐的肩上一打，大力将其推到墙上，右腿一伸蹬在墙上，右手肘半撑着身体。 修齐看着一边的腿，有些无语：“这场景被人见到了，基地的小子们就有新的话题了。” 谢雨葶不耐烦的道：“他们敢！你今天和首领在说什么。” 修齐道：“我以为你知道了。” 谢雨葶厉声：“少废话，问个事情就吞吞吐吐的，还是不是男人。” 修齐：“……翡翠就是许蕴书曾经的那只猫，最近到处捣乱的那只。” 谢雨葶：“什么？” 虽然许蕴书说过类似的话，修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也很认真，但是谢雨葶仍旧当个笑话来听，等回了家，就当做笑话讲给贺萱听。 贺萱听完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突然一手握拳，打在另一手掌上，啪的一声脆响，眼睛像是冒起了两个小灯泡。 “难怪！” 谢雨葶：“你不会真相信了不成。” “这就解释通了。”贺萱道：“为什么我一见到翡翠的时候就有好感，你看他的长相，和麦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谢雨葶：…… 麦克已经习惯了云舟三不五时的出点状况，而许蕴书时不时开个小会，这种情况在各个基地都是有的，同时云舟也不算是动荡厉害的那个。 现在动荡得最为厉害的要数曙光。 夏飘回来基地后，带着药剂强势进入了议事会，这引起了部分人的不满和强烈的抵制，但木已成舟，只好在基地的各项事宜上压制夏飘，夏飘自然反击，搞得基地乌烟瘴气，而夏琮原一向中庸只和稀泥，两派人隔着他闹得不可开交，又都对他摇摆的态度很不满，首领位置已经摇摇欲坠了。 这是题外话。 现在出来外面散步的麦克遇见了正往许蕴书书房赶的谢雨葶。 她看到麦克后竟然不急着进去了。 而是……将麦克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 麦克：…… “许蕴书在里面。”麦克道。 谢雨葶听出了对方赶人的意味，转而道：“你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吗。” 麦克摇头。 谢雨葶：“许蕴书打算把研究出来的丧尸晶核力量提取技术公之于众，甚至在研制简易转换器，想让普通人都能使用力量。” 麦克一愕。 “有些人觉得这是独属于云舟的技术，公之于众就失去了价值，一系列的商讨达不成他们想要的结果后，有了今天早上那小小的动乱。” 这项技术曾经连碧玺都心存觊觎，曙光更是虎视眈眈，没想到许蕴书却选择公布，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他乃至云舟为末世后人类做出的贡献将是谁也无法抹去的。 麦克实在意外：“很难想象啊。” 谢雨葶道：“认识你后他变了很多。” 麦克：“……哪里？”对方千万不要说因为他许蕴书变善良了，金铃的惨烈下场他还记得。 谢雨葶：“暴躁很多。” 麦克：……没变好也不至于暴躁吧! 谢雨葶瞥了他一眼：“你不要以为这样的变化是坏的，他以前情绪没这么明显，杀人眉头都不皱一下，和吃饭喝水一样平淡，现在已经好多了。” “而且他最近偶尔还有那么点忧郁，啧啧，如果基地里那些小姑娘看了说不定都会忘了他是个恶魔，重新开启新的追求热潮呢。” “他，忧郁？”麦克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他和对方朝夕相处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不久前对方还向他求安慰呢。怎么看都不像是忧郁的样子。 谢雨葶不耐烦：“你长点心好吗！” 麦克沉思。 谢雨葶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冷不丁的道：“最近我听人说你是一只猫变的，基地里的人真闲，这估计是继之前那个猫妖复仇故事之后更荒唐的事了。” 麦克瞥了她一眼：“猫妖荒唐，但我确实是猫变的，还有以后请叫我麦克，谢谢。” 谢雨葶石化。 这时候门开了，西诺和修齐走出了。 西诺：“你怎么了。” 谢雨葶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 西诺听后，脸色几变，看着麦克的目光由淡定变得十分……热烈？ 西诺矜持的托了托眼镜，对麦克道：“你需要检查身体吗。” 那看着稀奇物种的眼神让麦克头皮发麻。 “咳。”许蕴书站在门边咳了两声。 西诺遗憾的收回目光。 “我们先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 后续（番外二） 麦克一进门就看到书桌上那一堆堆的资料，他忽然变成猫型，在半空中直接完成转变，跃到许蕴书的桌子上。 正在关门的许蕴书听到声响回头，眉梢微挑。 麦克优雅的转了身，坐下，尾巴划过一道弧度，直接将对方桌子上的叠起的扉页打散，雪白的纸纷纷扬扬的落下，他不动如山，盯着对方。 “喵。” 带我出去散步。 “别闹。”许蕴书道，走过来的时候随意的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来。 麦克看着对方的动作，站起身，四肢随着他动作走向面对他的那一面，他两只前爪撑在一叠文件上，还是牢牢盯着他。 许蕴书抬头就看到那双精神奕奕的绿眼睛，满满都是出去玩耍的兴致。 自从下雪后，他的心情就很好，一直想要出去溜一圈，无奈许蕴书忙于事务，没有时间出去，麦克也陪着他，这下却按捺不住了。 似乎看到了许蕴书眼中的动摇，麦克一个飞扑，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许蕴书出了门，胸前多了一只黑猫，将大衣胸口塞得满满的，他一只手抱着，站在雪花下落的大门开口。 “现在要去哪。” 他低头问。 麦克探出一个头，先是四处望了望，旁边的行人偷偷的注视着他们的行动，然后伸长脖子用耳朵和后脑勺蹭了蹭他的下巴，接着缩回去了。 意思是，你看着办吧。 许蕴书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在寒气袭人的街道上开始散步，街上的雪早晨刚清扫过，但新的雪花已经缓缓的落下，长靴踩过冰渣子的声音在越走人越少的街上很明显。 偏偏风雪又变得越大，这显得现在出来散步的许蕴书……有点傻。 许蕴书停下：“你要出来散步，却头也不抬，这是什么道理。” 麦克刚应声探出头，迎面一阵寒风夹着雪花吹了他一脸。 麦克……瑟瑟发抖。 许蕴书笑了一下，将他摁进怀里，接着抬步往路旁的小木屋走去。 木屋无人，门和门框冻在了一起，许蕴书用力将其推开，进了屋内，风雪一下子比隔断了。 这个木屋很小，看陈列也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许蕴书正想将怀里那个刚才瞎囔囔要出来的猫给提出来，胸口一动，麦克却自己跳出来了。 麦克转了一圈，似乎想说什么，看着许蕴书。 他要变成/人了。 许蕴书：“这里只有一间房，你不会想要我出去吧。” 麦克怒视着他。 许蕴书看好就收，背过身去，耳朵却悄悄竖起来。 不一会身后响起穿衣服的窸窣声，许蕴书就看到裹得非常严密的麦克了。 他遗憾的看着对方。 麦克无视他饱含深意的眼神，道：“你还记得我们去雪山那次吗。” 许蕴书缓缓点头。 “那时候在雪山里我也看到了这么一个木屋。” 麦克一边道，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许蕴书却面不改色：“里面里有什么。” “一些美好的东西。”麦克道，微微翘/起了嘴角，他像是陷入了一个其他人无法触及的回忆。 许蕴书知道那确实是他无法触及的。 明明心爱的人就在面前，站在身边，触手可及，但却是透过他的身体，思念着另一个人，没有什么比这更残忍了，他永远不知道对方站在他面前，看的是谁，日积月累，如鲠在喉。 “你不好奇吗。”麦克问。 “雪小了，我们该回去了。”许蕴书道。 麦克诧异：“才出来一会儿。” “没有什么好逛的。” 许蕴书说着，走到门外。 麦克追上去，迟疑的道：“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许蕴书道。 麦克不太相信，加快了几步，拉住他衣袖绕到他的面前。 许蕴书站定，静静的看着他。 他的表情很平静，浅色的眼睛和在雪色下越发显得苍白的面容，眼底不知何时在有了一点阴影，他出来的时候才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半长的发丝被压进衣领，整个脸部轮廓很明显，还是那俊朗的模样。 但是不知怎么的，麦克脑海中浮现谢雨葶说的话。 他忧郁吗。 麦克认真道：“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和我说。” 良久。 许蕴书挑起嘴角：“你要在这里吹冷风，不陪你了。” 说着从麦克身边走过，麦克自己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确定他这样避而不答那一定是有问题。 晚上的时候，麦克还在想这个问题。 许蕴书的嘴非常严实，一脸淡然的样子随你折腾也没用，只有他自己想说。 麦克听到门边的动静，一下子缩进被子中，尾巴也缩进来。 许蕴书进来后，拿了一本书，倚靠床/上看，他随手拍了拍身旁的下包：“头伸出来，不要把自己憋着了。” 被发现了踪迹，麦克直接爬出来，抬抓顺着他的长/腿爬到胸膛，坐下，低头看着眼前的书。 许蕴书：…… 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黑猫的身影，和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书是被遮得没影了。 两人似乎又恢复了末世前段时间的相处，但是亲密很多，至少许蕴书不敢再随意打发麦克，反而是将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了，房子四处都能看到黑猫掉落的毛，嚣张的彰显着他在这里的地位。 末世最初那段时间，许蕴书就曾因此不想让麦克进卧室，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喜欢到处乱爬，还爱霸占许蕴书的床。 而现在局势不大一样了。 有一次，许蕴书甚至还捻起麦克掉落的黑/毛，杞人忧天起来：“你每天都掉那么多/毛，一天总长不了那么多，是否有一天会秃？” 那时正舒服趴成一团的麦克脸上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不过猫的表情许蕴书也看不出来就是了。 他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掉毛掉过来的，也没秃过，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麦克挡住了许蕴书的视线，他索性就放下了书。 麦克扭头，怎么不看了。 麦克站起来走了几步，步伐很轻，像是能拨动人的心弦，最后他揣手趴在许蕴书脖子下和对方放大的脸对视。 许蕴书握住他的一只爪，沉默了一下：“今天还是打算用猫型睡觉？” 麦克半眯着眼，喉间发出舒服的咕噜噜。 “先别睡。”许蕴书摇了摇他的爪子。 麦克不耐烦的掀开眼皮。 “变回人形。” 自从麦克回来，他倒是和许蕴书睡在一块了，但是每天都是用猫型，而且趴在对方的胸口上不下来。 对于后者，许蕴书不介意，但是前者……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的爱人用人形和他困觉，偶尔想入非非，睁开眼看见呼呼大睡的黑猫，感觉就不怎么好了。 想起至今为止，他们还从未有过更加亲密的行动，许蕴书的脸色现在也有些不好了。 许蕴书突然伸手，将麦克抱起。 麦克：？ 他正面对着对方，后肢软软的垂着，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色。 为什么许蕴书的脸突然就黑下来了，他这一眯眼的功夫又发生了什么。 许蕴书手一移动，他不高兴的后果就是…… “一旁睡。” 麦克被放到旁边的被子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站起来，甩了甩头，重新踩着他手臂爬上去，刚趴下就又被放到一旁了。 麦克伸爪试探……被拉到一旁。 如是几次，麦克也怒了。 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他瞪着许蕴书。 许蕴书冷声道：“你那么重，整晚压在我胸口，我别想睡觉了。” 麦克走来走去，表达着他的愤怒。 他表达一下自己的亲近，还被嫌弃，实在不能忍。 他再次试探着将爪子放到许蕴书的身上，要爬上去……许蕴书毫不留情的将他拿开了。 麦克半压下/身，做出欲扑咬的攻击姿势。 “变成/人。” 麦克不甘的想了想，他赢不了对方，还是顺着楼梯下好了，跟这愚蠢的人类争执也没用。 许蕴书抱住他人形的身体，哑声道：“你可以不用穿衣服。” 麦克警铃大响，打开他的手：“需要的，这还是你教我的，忘了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许蕴书：…… 第一百零二章 后续（番外三） 长夜漫漫，心爱的人就睡在一旁，许蕴书却有些郁闷。 他翻了个身，轻轻的环住对方的腰，一双眼睛睁开了，麦克看着他，如临大敌。 许蕴书：…… 他叹了一口气，打开床头的灯，温暖的灯光洒下，屋中有人声响起，似乎两个人平静的商量着什么。 麦克抓/住被子，严肃道：“你说过，不要太随便。” 许蕴书：“……我什么时候说过，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感情也到了火候，做亲密的事情并不为过。” 麦克摇头：“有点奇怪。” 许蕴书有点暴躁：“哪里奇怪了，和我一起奇怪？” 麦克沉思：“……两只雄性在一起就是奇怪。” 许蕴书阴沉道：“可惜你不会有雌性了。” 麦克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是真的生气了，纠结道：“两只雄性怎么做。” “两只雄性……不，男人自然有男人的方法。”许蕴书耐心的道，差点被对方带错了词语。 麦克秉着好学的精神继续问：“什么方法。” 许蕴书轻声：“我教你？” 麦克顿时警惕，“说就说，为什么揪我睡衣的腰带。” 许蕴书自，此机再不把握住，实在妄为人，周旋了这么久，不信晚上镇压不住这只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黑猫。 麦克手足并用的抵抗：“一边去。” 许蕴书制住：“放心，我不会伤到你的，只是要盖个戳证明一下你是我的人。” 盖戳？ 麦克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奴隶，就是用一种烧红的铁烙印下属于谁谁的，他眼神一闪，正想索性变成猫型，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却一阵轻响。 “咳。”窗外有人低低咳嗽了一下。 许蕴书停下了动作，在麦克面颊上吻了一下：“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麦克疑惑，这个时候，从未见过会有人来找许蕴书，还是敲窗户这种方法。 许蕴书起身，随意的将睡袍拉上，打开门出去。 走到了客厅，许蕴书抬头看了一眼卧室微弱的灯光，对着前面的右武轻声道：“出去说。” 两人到了屋外，右武：“您要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许蕴书：“在哪。” “那是一个流浪异能者，他经过我们基地的时候身上背着一个箱子，仅有的两次打开，一次是在入基地检查的时候，一次是在出基地检查的时候，据检查的异能者说，是一块木头，有异香，检查仪器没有发出特别的反应，就放他进来了。” “异香。”许蕴书低声：“这就是麦克察觉到的气息吗。” 右武面色有些迟疑。 许蕴书：“有话直说。” 右武吞吞吐吐：“那人还说，那个流浪异能者让他觉得眼熟。” 许蕴书心中一跳：“什么模样。” “他全身裹得紧紧的，头上的帽子压到只能看到下巴，但是身形十分修长，他的声音……” 许蕴书：“说。” “那人说，他后来想起，声音也和您有点像。” 许蕴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捉摸不透起来。 他回去的时候，麦克正站在二楼的阳台往下看。他也穿着睡衣，长长的衣摆飘荡着。 许蕴书有把握他没听到那些话，脚步放轻，道：“别站那，很凉，怎么还不睡。” 麦克回头：“你们大半夜的偷偷摸/摸在做什么。” “只是一些事务罢了，不想打扰到你。” “所以特意走到屋外去谈？” 许蕴书点头：“嗯。” 麦克眯眼：“不对，肯定有事瞒着我，最近你一直都不对劲。” 许蕴书瞥了他一眼：“原本以为你睡了，现在一看精神很好，那正好，我们继续讨论刚才的问题。” 麦克：…… “别转移话题。” 许蕴书走过来捞他，却捞了一个空，他脚下一只黑猫蹿出去，一溜烟跑进屋子里了。 说许蕴书心里没事，麦克是不相信的，而且这事肯定还和他有关系，既然对方不告诉他，那他自己去查。 不知为什么，麦克觉得此事隐隐也和云舒有关系，猫的第六感是很神奇的东西，某种意义上，他们是靠直觉生存的动物，在行为上还未判断出什么，他们的直觉就已经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了。 所以哪怕已经和许蕴书在一起，但是他时刻保持着某种清醒，虽然碧玺的说法和种种迹象都表明许蕴书是云舒，但是那几次若有似无的气息还是想死一根刺一样扎在麦克的心口，让他始终不敢轻易确性。 同样，也因此，他不会向许蕴书说任何类似于承诺的话，行动上更是有某种疏离感。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自认为表现得在不明显，但对于一个时刻注意这他一举一动的人来说，无疑是再明白不过的，许蕴书将一切看在眼里。 麦克用特殊方法传信给了碧玺，两天后，在凤岭等着他到来，人等到了，但来的却不是碧玺。 “怎么是你。” 麦克惊讶。 他坐在树上荡着两条腿，看到来人的时候，叼着的草都掉了。 一只手接住了那根细草，拿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会，那人叹道：“猫果然是杂食动物啊，但是草的话未免也太离奇了，我都没见碧玺吃过。” 麦克嫌弃：“你赶紧走，这里没有你要吃的食物。” “不是吧，来的时候看到一大堆啊，路上遍地走，都是新鲜的味道。” 那人抬头，朝麦克扬起一个自以为灿烂的微笑，那过于狭长的嘴角往上/翘，露出两枚闪亮的獠牙，小巧的獠牙看上去人畜无害，但那可是他吃饭的家伙，锋利无比，能轻易划开皮肉，割断筋骨，从血脉中汲取他想要的养分。 这个穿着一身得体黑色燕尾服，黑发柔顺，脸色苍白中透着能看到血管的淡青，叫做苍耳的家伙是灰城的二把手，碧玺忠心耿耿的属下——后面半句是碧玺自己说的，关于忠心耿耿的定义，主要体现在收拾烂摊子，处理基地的杂事只要丢给他就能井井有条，这解决了碧玺很大的麻烦，他才能自由自在的到处浪。 “麦口？” 对了，还是个装模做样的假洋鬼子。 “我叫麦克，碧玺人呢。”麦克一边纠正，一边问道。 苍耳：“碧玺不在基地，一听到你的传信我就赶过来了。” 麦克跃下树枝，稳稳的站定，他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手上竟然带着手套，更为嫌弃了，也有些不满：“你这什么怪模怪样的。” 苍耳很好脾气的微笑：“我的打扮很正常，麦口。” 麦克字正腔圆：“麦、克。” 他甚至拿出了脖子上的铃铛，翻出那两个字给他看：“我说了我叫麦克，麦克，还是古文古文！” 苍耳平静：“就像你不喜欢翡翠这个名字硬要叫麦克一样，我喜欢穿得正式一点。” 麦克这才听出他这是为碧玺抱不平，不过碧玺自己都不介意不和他拗名字这事了，他还拧个什么劲，麦克无语，撇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土生土长的僵尸，穿成西方吸血鬼模样，什么毛病。” 而且他肯定招摇过市了，这多明显。 两人还未谈正事，先互掐了一顿，才开头。 苍耳：“发生了什么事。” 麦克唔了一声：“我觉得许蕴书最近有点奇怪。” 他看了苍耳一眼，苍耳点头：“我知道此人，碧玺也和我说过了，所以你是怀疑他外面有人，想叫人来给捉奸？” 麦克：“……卧/槽，你说的是什么鬼啊。” 苍耳给了他一个这不丢人的眼神：“人患得患失的时候最容易乱想。” “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麦克无语，深觉自己在和他交流下去很可能话题又变到奇怪的地方去了，于是快刀斩乱麻：“那你也知道我在找云舒对吧，原本我以为许蕴书就是他……现在也这样觉得，但最近他有什么事瞒着我，可能和此事有关，我曾经在云舟嗅到的云舒的气息有关，你和我一起调查，我如果经常不在，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 苍耳闻言也严肃下来，皱眉道：“你觉得不对到现在，多长时间了。” 麦克：“两三日。” 苍耳：“那都够他做很多事情了，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 第一百零三章 后续（番外四） “哗啦”。 一盆凉水从头而降。 关在牢房中的人被惊醒，十一月份的末世，冷得有异能护体的人都瑟瑟发抖，这样从头让人泼下一盆冷水，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顿时缩得像只烤在火山的毛毛虫。 许蕴书站在栏杆的外面，他的手边有一口打开的箱子，里面一块黑色似木非木的物体，这丑陋的东西，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悠远的雅致的甜香，不知是本身拥有的异香，还是经过漫长的熏香留下来的。 许蕴书看了一眼，挥手让人将其盖上。 里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开始不在动弹，任身上打湿的衣服已经结了一层霜。 许蕴书让人打开了门，独自走进去。 “你是谁？”倒在地上的人问。 这声音一出，不说站在外面的异能者，就连许蕴书也皱起了眉头。 和他的声音，简直如出一撤。 看着地上人和他相仿的身形，那覆盖住脸的兜帽没有因为他的挣扎而落下，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巴。 只要一伸手，许蕴书就能将其的帽子摘下，看清此人的容貌，但是他却迟迟没有伸出手。 “你又是谁。”许蕴书道。 声音一出，那人看着许蕴书的长靴，似乎也愣住了，半晌没说话。 那人咳了几下，许蕴书手一招，一个拿着鞭子的小青年就进来了，他看上去很年轻，脸上却有一道不小的鞭伤，低眉顺眼的站在许蕴书身后。 “你是什么人，为何扛着箱子到云舟，箱中是何物，你又有什么目的。” 此人就是许蕴书叫右武调查的人，这人从云舟出去后，一路往北方走，最后却硬是让许蕴书的人给抓回来了。 那人笑了一下，几乎就像是许蕴书在冷笑时候的声音：“能有什么目的，我是流浪异能者，四海为家，不过是路经云舟，进去看看三大基地之一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明白了，仗势欺人就是你们的本事。” “啪。” 话音刚落，那人旁边的地板上闪过一道鞭影，将地板打出了一道痕迹。 许蕴书：“我不想再问第二次。” 那人哼了一声：“说什么，就算是……” “啪。” 这下正中皮肉，那人的话顿住了。 “如果想少吃点苦头，就不要嘴硬。”许蕴书慢慢的道。 那人冷笑了一下。 许蕴书皱眉，晃了晃手指，身后的青年拿着鞭子上前。 “啪。” 那人颤了一下，却一点声也没发出。 “啪、啪。”由缓慢到迅速，鞭影不断的扫过，锋利的鞭尾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细看可以看出鞭子上都是细钩，打在皮肉上不是闷闷的响声，而是皮肤被划破，刺入，割裂，肉被卷出来的声音。 那人从死撑着到忍不住痛吟出声，到在地上疯狂的翻滚。 “等一下。”许蕴书一直沉默听着，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叫旁边的用刑青年住手。 鞭声应声而停。 许蕴书踩住那人翻滚的身体，使其不能动弹，接着一把扼住他的喉咙，迫使他发出声音。 那人的兜帽翻开，露出一双愤恨的眼睛：“……滚……” 果然不是他的声音，方才这人竟然操纵着口/技，模仿他的口音，实在受不住了，在痛苦时才显露出自己本来的声音。 许蕴书离开了，带着其他异能者，剩下的默不作声的看守着地牢，幽深的地下不见光亮，只有火把明明灭灭，关押的人痛吟也停止了，似乎陷入了昏迷。 没有人说话，一切都很安静。 忽而，吹进一道风，火被瞬间压下，异能们都警惕起来，但是不过两秒，一切都很平静，没有异常，火焰再次明亮起来。 在他们没看到的角落，已经混进来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他隐藏在角落，趁着一个异能者视线稍转，悄无声息又迅速的滑入了牢中。 “嘀——” 没想到看似简陋的铁栅门，麦克不知触到了哪处开关，整个剧烈响动起来。 麦克大惊，往回看，想象中异能守卫冲过了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只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身影，还有站在中央舔/了舔唇边血迹的苍耳。 苍耳看着一脸懵逼的麦克，走过来，一拳击在墙上某处，顿时警报声消失了。 “你愣着干什么。”他皱眉道：“笨手笨脚的，遇事还傻傻的，这基因……” 麦克恨不得扑上去咬他，都快气疯了：“说好不能伤人，悄悄去，悄悄来，你做了什么。” 苍耳回头看一眼倒地的异能者守卫们：“我不出手，你干的好事也让我们不能“悄悄”来去了，放心吧，他们只是晕过去了，倒是你，最多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这个警报器是连着的，其他地方已经接到入侵消息了。” 麦克不再迟疑，进了牢中，这里满都是用刑后的痕迹，地上躺着不知死活的人，看身影和许蕴书很像。 “过去啊。”苍耳踢了他一脚。 麦克闪过，没空理会对方，他往前走，扑上那身影的头部，将其的兜帽抓下来，一头黑色的头发散出来，麦克一看的脸，松了一口气，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庞，从头到尾没有熟悉感。 “不是？”看到麦克的举动，苍耳道：“那快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等等。”麦克道，他仰着头在四周转了转，四肢踏步，像是在嗅着空气中的气息。 “怎么？”苍耳道，他没觉得四周有什么气味。 “这里有云舒的气息，真的有，他肯定来过这，不是这个人。” 苍耳闻言也觉得麦克所谓的气息论实在是不靠谱道：“既然走了，我们留这里也没用，先走吧，人快要来了。” 苍耳捞起麦克，不顾他的挣扎就抱着他走出了牢，在门口的时候，麦克双爪扒拉住一根铁栏，死活不肯走。 苍耳皱眉：“你……” “等等，等等！”麦克大喊，如果是人类只能听到大声的喵喵。 麦克腾地一下跳出他的手臂，在牢门前的某处嗅着，最后在某处停下。 “怎么了？” 低落铺着简单光洁的地板，哪怕光线不明亮，麦克还是看到了几颗灰尘样的东西。 几小颗灰扑扑的东西，麦克只要一呼气，那玩意一准就飘散了，所以他是屏这呼吸的，这东西哪怕任何一个人都会毫不在意，只以为是灰尘，但是麦克不会，他很明白这是什么，在清寒殿的日子，很长一段时间，这都是他生活中最为熟悉的东西之一，与之相伴不可缺少，那微弱的熟悉的气息从上面传来，是他记忆中的味道，是云舒的味道…… “没什么。”麦克抬头，看着开始有些焦躁的苍耳，道：“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苍耳已经一把将他捞起，飞速的离开了。 外面的天光还是大亮的，苍耳和麦克一路跑到了凤岭，在最高的树上站定，看着远处地牢所在不断有人赶过去，纷纷扰扰。 苍耳倚靠在枝干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麦克摇头，他稳稳的坐在枝头：“你回去吧，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苍耳意外：“就在刚才？” “嗯，就在刚才。”麦克看着远方，“那是云舒的气息，但是到过这里的不是云舒，只是奉天的遗骸罢了。” 清寒殿里终日燃着奉天，云舒身上也就沾染了那味道，那雅致的甜香，原本就是奉天的香烟味。 当年的郢国，经历了国师的弃国，与郑国交战的失利，国王亲征重伤而死后的群龙无首，内忧外患之下，大殿在风雨中倾倒，奉天也不知所踪，麦克这只神兽自然也流落民间，茫然的开始四处寻找着他的主人。 麦克站起身：“我要回去了，谢谢你这段时间放下基地的事务陪我，灰城离不开你，你也回去吧。” 苍耳懒洋洋：“没关系，我自然会帮你的，碧玺的事就是我的事。” 麦克哦了一声：“他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吗。” 苍耳看他一眼：“我要有你这样的弟弟，揍死了事。” 苍耳看着夕阳下黑猫远去的背影，扯起嘴角微微一笑，也走了。 碧玺又欠了他一个人情，知道后恐怕会很不开心呢。 许蕴书回来的时候，连日的阴云层拨开，夕阳正璀璨，透光玻璃窗户照射进来，所有的东西都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就像坐在窗前的黑猫一样。 麦克转过头，想说你回来了，但是又想起猫的形态对方听不懂，于是转化为人形。 靠窗出现的青年修长的身影出现，淡淡的说了一声，你回来了，橘色的光线让这个场景像是梦中的一样，对方黑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都镀上一层华丽的薄纱。 “今天有人闯进了地牢。” 许蕴书听到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麦克平静的道：“是我干的。” 瞳孔缓缓收紧，许蕴书问：“为什么。” 麦克：“我想确认一些东西。” 许蕴书：“确认了吗。” 麦克点头：“确认了，你是我要找的人。” 所有的躁动都因为这句话抚平了，安静的潜伏在最深处，那坚硬如岩的地方，却永远保留着最柔软的那一处。 一直无处安放，惶急的心有了着落。 许蕴书抱着麦克，第一次感觉对方全心全意的接受，他看到窗外的红霞漫天，染红了街道和转角破旧的垃圾桶，染红了屋顶的余霜和枯树梢，有不知名的鸟从空中划过，伴随着长鸣，它们的背也是染红的。 无论是谁指使人学他的身形和声音，无论是谁在幕后洞察着麦克和他之间的一切，无论那人有什么目的，又是什么……身份。 只要眼前麦克觉得他是……云舒，那便是吧。 不再挣扎，不再强求。 只要怀中的拥抱是真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