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时光》 chapter 1 梦里梦到醒不来 我们总是故作坚强，装作对一切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却会轻易地就被别人的一个眼神动作打击地满心疮痍。 我们习惯麻痹自己，让自己看着充实忙碌的样子，可是却会在喧闹的人群中被突然袭来的巨大孤单紧紧包围。 我们意图通过自我催眠，来掩盖对过去的思念，来减少心里的苦痛，可潜意识却一次次作祟，将内心撕开得更明显。 我们企图营造一种假象，来迷惑别人迷惑自己说，你看，我过得多好，没有那个谁也一样过得很好。可却越来越清晰地听见夜深人静时就连空气里都响起的那伤痕累累的心破碎哭泣的声音。 孤单是因为身边没有人陪，寂寞是因为心里有人却不在。 孤单时还可以约上三五个好友，可寂寞了要去哪找那个从自己心里消失的人呢？ 这世界想要骗过别人已不容易，再要骗过自己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有些思念，从自己推开他的那一刻起，便已不再合理允许了。 == 舒心躺在床上，床头灯的灯光柔和地照在这个不算大的小房间里，恰恰够她看一会儿书再睡觉。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养成了睡前看书的习惯。 不管白天工作多辛苦，不管每天工作到多晚，她都必须看一会儿书才能入睡。 她拿起一本书，一本连环画，是陈蜜不知从哪淘来特意给她的。 她还记得当时陈蜜一脸兴奋地跑过来跟她献宝，说什么现在这快餐式社会、电子书泛滥的年代，这样一本一看就历史悠久、年代深远的文字配图连环画那可就是古董了。嘴里还嚷嚷着：“宝儿，我知道你就爱看些稀奇古怪的书，这本就送给你当传家之宝好了。” 她当时一阵翻白眼，心里纳闷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变扭。什么叫“她就爱看些稀奇古怪的书”，明明她这是“海纳百川，博览群书”好么…… 夜已深，喧闹的城市也只有在这一刻好像才会渐渐安静下来，周围的空气里的微分子都被静谧所笼罩，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她翻书的声音和自己轻轻浅浅极有规律的呼吸声。 舒心微弓起腿，把书架在膝盖上，封面是干干净净的牛皮纸，那暗沉的颜色总让人不禁联想到久远的过去，就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年代的味道。 舒心想，也许还真让陈蜜说中了是个古董也不一定。 她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又为自己的想法好笑。 翻开第一页，是一幅插图，一片广阔珊瑚海岸。 上面配有三个大字——珊瑚海。 不知怎么的，舒心想起了她喜欢的一首歌——《珊瑚海》。 她们这一代人时常玩笑说自己的整个青春都被姓周的给承包了：周杰伦的歌，周星驰的电影还有周树人的短文。 那个年代的孩子天真活泼，爱玩爱笑地还特意编了首顺口溜：一怕文言文，二怕写作文，三怕周树人。 舒心轻笑，回忆的味道带着甜意。 视线再次落至书页。 海平面渐渐开始阴霾，悲伤要怎么平静纯白…… 同样的名字，结局会不会也一样悲惨。 试着翻开第二页，又是一幅插图：这片海域里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鱼浅浅游在海水表面，抬着头，看向遥远的天空。天空上面，飞翔着一只矫健的海鸟。 旁边配着一段文字，是这样说的：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珊瑚海岸，生活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小热带鱼，她每天抬头透过波光粼粼的海面仰望着碧蓝的天空，在那上面盘旋着一只她喜欢了很久很久的憨鲣鸟。 舒心看着小热带鱼，它的目光她那样熟悉，熟悉到以为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视线落至第三页，年轻的海鸟在天际翱翔，周围一群其他的鸟也围着它留恋盘旋。 图边写着：憨鲣鸟年轻矫健，有他出现的地方总是吸引着一群其他鸟类盘旋驻足。他时常在小热带鱼所处的这片海域上空盘旋翱翔，偶尔追逐浪波，在蔚蓝的天际划下一道完美的弧线。 继续向后翻页，画面跳转到了小热带鱼：一群其他的小鱼围着小热带鱼吐着泡泡。 她们提醒着她：海鸟和鱼是天敌，不要靠近海面，因为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年轻的小热带鱼不听话，她总是忍不住地出没于海面，渴望又专注的地看着它的憨鲣鸟，想要离天边的它近一点，再近一点。 终于有一天，她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那是一个温暖的傍晚，柔和的阳光暖暖得洒在海面上，小热带鱼的鱼鳞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彩光，引起了憨鲣鸟的警觉，掠取了它的视线。 他以飞快的速度直扑向小热带鱼所在的位置，一把叼起了它，将它吃进了肚子里。 年轻的小热带鱼没有流泪，没有悲伤，她只是在最后一刻看了一眼躲在水表层伤心焦急的伙伴们，最后看了一眼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大海。 她终于站在了离憨鲣鸟最近的地方，尽管是以一种最决绝的方式。 她想起了那一晚，月光皎洁，小伙伴们在她耳边说过的话：海鸟跟鱼是天敌，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里，这么大的差异横隔在两人中间，所以是不可能相爱的。 舒心轻轻合上了书，闭了闭眼。 小热带鱼把它的爱情深埋在了珊瑚海里，而自己把爱情埋在了回忆里。 小热带鱼的伙伴们不懂，既然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结局注定是要分开，那为什么还要选择去爱呢？ 是呀，为什么呢？ 我的小傻瓜…… 因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没有理由没有征兆的。 就像花开花落，冬去春来，一切发生得自然无比。 冬天走了，春天不会太远。 花儿谢了，来年还会再开。 我离开了，但我爱你依然不减。 == 舒心这一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再次回到了那个青涩懵懂的年纪。 那时的她刚刚上了大学，那时的她像花一样美好，那时的她认识了一群新伙伴，那时的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作喜欢而肆意青春着…… 舒心上大学是舒爸舒妈送她去的，她高考超了c市一本分数线五十多分，不算太高也不算低了。 舒爸舒妈很开心，还特意带着她出去旅游了一趟再回来，虽然她自己觉着她爸她妈玩得比她还开心。 填志愿时，舒心小小纠结了一下。 她这成绩说好填吧也确实好填，超了一本五十多分呢！ 说难选吧也确实难选，还有人超一百多分的呢！ 可咱想得开啊，不跟那些学霸比！ 最后综合了一下舒爸舒妈意见，再以自己想法为主的前提条件下，舒心填了个离家最近的本地大学——岛大。 近到什么地步呢？ 近到舒爸舒妈开车不到两小时就能从家到学校。 舒妈郁闷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粘家呢？就不想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在外上个大学的多见识见识，体验体验各方特色？我们去看你的时候也好趁机到那旅游旅游啊！ 舒心不满找舒爸：“爸爸爸爸，你看你看，妈妈她赶着我走呢。” 舒爸笑得温文儒雅：“孩子顾家还不好，等老了你想都想不够。离家近点也好，回来又方便，照应也照应得到。” 舒心笑眯眯，还是爸爸最懂我。 舒妈：得得得，你俩一块腻歪去，你爸前世的小情人！ 舒心家就住在c城，只是不在市里。 岛大就在市中心，一座传言甚多的桃花岛上。 有人说这是当年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住过的地方，有人说在这里相爱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有人说这里原本只是一片荒废的桃园，有人说c城的领导组织为了未来教育的发展将其开发成了岛大…… 无论传言怎么荒唐，怎么奇怪，怎么相信是真是假，它们都无比统一地给岛大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使它更加神秘地存在于每一个岛大学子的心中。 如果说，遇见那个他是舒心做的关于青春的一场梦，那么岛大就是舒心梦开始的地方。 小热带鱼和憨鲣鸟的故事来源于我百度“海鸟和鱼”时看见的一个的回答，有兴趣大家可以去搜搜看。 chapter 2 炎炎夏日初听闻 “诶，你们听说了吗？今年岛大来了个极品诶。” “极品？怎么个极法？” “高考成绩全国第一，听说门门近满分呢。呀!你说这小子啊，也不知道怎么考的啊，那脑子里面装的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啊。 就那破数学我不及格，人考满分！天知道当时那数学出卷的我都恨不得人肉出来拖出去太阳底下暴晒成炭再让他回来。 咱们是高中生啊高中生，他出的啥题呢。还有胆说‘哎呀，这题用拉格朗日定理一下就解出来了啊’，我拉拉拉拉你妹啊，谁高中闲的蛋疼去学拉格朗日了啊！” “不是吧···考得这么好怎么还来我们学校了啊？” “哎呦，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咱们校领导学费全免把人给招进来的，那可是咱们学校国宝级的人物呢。” “这么厉害，肯定是个四眼书呆。” “哈哈，还真不是！说是那长相比成绩更‘吓人’！天上有的，地上无的，走哪哪儿百花盛开。” “什么百花盛开？” “千朵万朵花痴开啊！” “真的假的？哪个系的？” “计算机系的。” “哎呦我去，等了这么多年，我们学校终于又有新生代偶像崛起了吗?还是我们这一届的。啊哈哈···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们只有一个法学院学长可供yy了。” 寝室座谈会，三个围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校园新八卦，只余舒心一个躺在床山呼呼睡着了。 没办法，从小到大她体育就差，偏人又懒。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天知道大热天的刚一上午的军训结束这群孩子怎么还这么有劲待在一起一脸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头顶上的两台电风扇费力地嗡嗡嗡转动着，窗外绿树林荫，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在阳台上。 抓紧时间睡一小会儿起来了还得头顶烈日地站在操场上“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 九月的天气炎热的像火炉一般。 阳光热情无比地烧烤着大地上的一切。 一切花，一切草，一切树木，一切建筑物以及一切在露天风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大一新生们。 舒心穿着迷彩军训服，站在绿压压的人群里面。 太阳刺的厉害，她微眯着眼，悄悄抬头扫了眼碧蓝的天空——一只鸟雀也不曾看见。 丫丫的，这大热的天，连个鸟都不愿意出来飞啊飞，偏偏学校拉着一堆入学新生顶着酷暑军训，毛病啊毛病！ “不许动！” 身后教官一声喝。 吓得舒心赶紧收了眼，往身边看去。 原来是室友大姐陈蜜脖子酸才轻晃了一圈就被发现了。 年轻教官是外地人，不知怎么机缘巧合地就来到了c市当兵。 第一次集合见面时，班上同学挺乐呵，瞧着教官一米八六的大高个，脸上还青春气息特浓地冒着几个小红痘，笑嘻嘻地套着近乎问好。 小教官也挺配合，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亲切的厉害。 同学们高兴了，这是遇着好领导了啊。 内啥，军训的时候放松点来呗。 小教官笑笑，不说话。 她直觉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果然…… “站好了，都不许动！给我坚持十五分钟！” “你，胸膛挺起来！” “你，手放好贴在裤缝两侧！” “你，脚站直了，别给我弯着！” “你们，都不许说话！” 同学们苦了脸。 这人谁啊，这么凶，刚刚那亲切可爱温柔随和的小教官呢？赶紧地快给我们换回来…… 说好的表里如一呢？ 我们读书少，你表骗我们x﹏x。 日头越来越毒，晒得身上热烘烘的，活像天然汗蒸房，身上背上一片汗涔涔。 舒心闭着眼，不停在心里默念催眠自己：“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心静自然凉……” 冷不防突然被点名，左前方传来小教官独特的嗓音：“尼玛！太阳这么大，站着都能睡着，我真是服了你们了！把眼给我都睁开！” 人群一声偷笑，像一粒石子投进平静的湖水，继而掀起层层不断的涟漪，然后轰然笑开。 小教官口头禅——尼玛。 为了维护联营的形象，小教官尽力压制着说话不带出来。 可到底“口头禅口头禅”，难免一开口，习惯性地一个不小心就带了出来。 舒心睁眼，目视前方，一派正经坦然，心里默念着：“刚刚说的绝对不是我……” 视线里却忽然闯进一张冒着青春痘的脸，眉头轻皱，小眼有神，面含打量。 然后若无其事转了开去，空气里飘来两声嘀咕。 “……眼睛长那么大干什么，一闭上就被发现了……” “噗嗤！” 陈蜜一个没忍住，小教官立马瞪了过来，赶紧迅速变脸，又恢复原来神色。 舒心心里瘪瘪嘴。 眼睛它要长得大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啊啊啊啊o(≧口≦)o。 舒心大眼宝，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大而有神，忽闪忽闪的，自己不知晓却经常萌的旁人一脸血，活像邻家小妹妹。 室友几个坐在一起讨论时，一脸艳羡。 舒心觉得为了和别人打成一片显得自己也很普通的必须得说点什么，而且她也确实没怎么在意过自己的眼睛大小问题，能看得见就行。 “其实，眼睛大也没什么好的，容易进灰尘。”她看着身旁三人说着，表情一脸认真。 大眼睛明亮地看着他人，那样子无辜得紧。 三人愣，片刻静默。 而后，忽然咆哮。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在无心的炫耀吗？我们眼睛虽然小但也是会进灰尘的好嘛！又不是小到睁不开了好嘛！” 舒心傻眼了。 内啥，我是说容易进，容易进，呵呵。 中场休息，哀声怨地地坐倒了一片。 树荫下等凉阴处都成了炙手可热的风水宝地早早就被人抢占完毕。 可条件是死的，人是活的。 年轻的姑娘们早早就准备好了超强防紫外线太阳伞，挡在头顶，坐在伞下。 于是，打眼望去，整个操场顿时又成了一片花海。 红的黄的绿的紫的，颜色不一，款式不同，一朵一朵开在草坪上，独具特色地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舒心躲在陈蜜伞下，余热未消，连风吹着都是热乎乎的，灌了几口矿泉水，才感觉稍稍凉快了一些。 前方的人群忽然一阵小小的骚动，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议论声纷纷响起。 有人手指着某个方向笑得粉面含羞，眼冒心心，七嘴八舌地就说了开去。 “诶诶诶，听那边在说谁呢？这么热闹？”室友三姐夏洁好奇问道。 “董宾。”室友二姐向文静言简意赅，“我听见他们说的都是这个名字。” “我靠靠靠。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极品啊！在哪在哪？我们也来瞅瞅。”室友大姐陈蜜兴奋了。 顺着人群热闹中心处看去，依稀能大致瞧见阴凉的树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身影。 很高，很长。 没错，舒心只看出来了那人很高很长，除此之外什么也瞧不出来。 可偏偏身边某人一脸感叹：“我的妈呀，真帅，连背影都帅的人一脸鼻血。对吧，宝儿？” 感叹完还非得问问她意见。 舒心能说什么呢？ 隔那么老远的距离，又是一样的迷彩军训服，头上还带着一系列配套的鸭舌帽，背对着这边，就算她是两眼50也看不出个毛来啊。 于是，她和他的第一次遇见就这样以一个遥远的背影擦身而过了。 彼时，她知他姓，知他名，却不知他人。 而他，那时的命运轨迹里还从未想到过日后会有一个莽撞无赖的小姑娘突然闯进来，一闯就是一辈子。 五一假期愉快啊 chapter 3 青葱岁月敢言爱 军训的好处就是一群从五湖四海的年轻少男少女们在短短的一星期之内迅速产生了同甘共苦之感，又迅速在各自班级里混了个脸熟人熟。 军训的后遗症则更多的是一个个皮肤晒得跟非洲难民似的，一个个走路踢踏踢踏成顺拐了，一个个被叫名时第一反应立正答到了。 出门吃个饭，乌泱泱的人群里一眼就能分辨出大一大二和大三。 你问为毛？ 看肤色啊！ 黑得准是大一新生，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本真模样。 走路还踢踏踢踏迈正步，一看军训就还没缓过神来。 什么？你说为嘛没有大四生？ 大四的学长学姐忙啊。 忙着找工作，忙着去考研，忙着准备公务员，哪有时间跟你们这些年轻小朋友一样“悠闲不知生活难”啊。 == 十一小长假刚刚过去，蹲在屋里不出门可劲儿休养恢复养白白的年轻姑娘们终于由非洲土著重新变成白雪公主，开始自信美美地出现在岛大的各个角落里。 伴随着天气渐渐褪去了炎热，校园里的新鲜劲开始一波一波诞生侵袭。 舒心整日乐呵呵地听着寝室人八卦各个小团伙小班级里传开的新鲜校园消息：谁谁谁捧着鲜花跑到教室门口告白去了，谁谁谁摆了个蜡烛心阵表白成功啦，谁谁谁跑到大二法学院门口找学长鹿遥送情书去啦实在是勇气可嘉啊…… stop！ 舒心举手，问：“鹿遥是谁？” 陈蜜翻白眼，说：“鹿遥是谁你都不知道？我们平时在寝室里八卦的时候你能不能带上耳朵啊啊啊啊。” 末了，又顿了顿，一派播报员风范：“鹿遥，岛大‘绝代双骄’之一，法学院院草。”眨眨眼，问，“知道了嘛？” 舒心点头：“知道是知道了，可是……‘绝代双骄’又是个什么鬼？” 陈蜜再次白眼，这回换老三夏洁来解答：“‘绝代双骄’嘛，是岛大论坛里搞得一个活动，评出来的岛大有史以来最优质校草，参评人数之高高到了连第一代原始校友都跑进来投票了。” 舒心呵呵：“那啥，大家还真是有热情啊。” 向文静笑得斯文秀气：“年轻人嘛，这方面都比较有热情，血气方刚，你懂得。” 舒心一个机灵，看着向文静笑得不怀好意，深深觉得一定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不然怎么斯文如文静能这么一本正经说着这么无厘头的话呢？ 晚间的时候，刚洗过澡的舒心端着个小凳子坐在三楼的阳台上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哼着小调唱着歌。 十月的天夜风徐徐没了白日的燥热，多了丝清凉与舒适，像是妈妈温软的手轻轻拂过脸颊。 漆黑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墨色背景布，上面缀满了星形坠饰，一闪一闪，耀眼可爱。 舒心就这样端坐在凳子上背还靠着小阳台，两脚也不停地一下一下轻晃着，眯着眼，满足地想着：哎，我真是太有情调了！ 恍然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吉他声，伴随着轻轻的哼唱，缥缈又灵动。 舒心抬头，从垂落在眼前的黑发缝隙里朝着楼下望去，模模糊糊能瞧见一个背着吉他的身影站在她们女寝外的老树下。 昏黄老旧的路灯灯光暖暖洋洋地洒在那人的身上肩上，洒在他灵活拨动着琴弦的手指上。 他抬着头，笔直地站在光影里，看着女寝内的某栋楼的某个阳台的某扇窗口，嘴里依旧轻轻哼唱着什么。 不一会儿功夫，各个阳台上顿时热热闹闹趴满了人，305寝室也全部出动，被闹哄哄的声音给好奇地吸引了出来。 陈蜜趴在阳台，脖子伸得老长地问：“什么情况？” 舒心撩开挡在自己眼前的黑色秀发，“哦”了声，解释道：“有人在下面唱歌呢，我估计是表白的。” 这下大家都兴奋了。 “不用估计了，就是的。”向文静笑着说，看见三人投来的目光，努了努嘴，“喏，看下面，女主人公已经出来了。” 三人急急忙忙往下看，果真就见一个穿着粉色裙衫的女孩子朝着树下那人走去。 周围起哄声越来越大。 路灯下，两个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能远远瞧着那背着吉他的男孩似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 舒心也学着陈蜜趴在阳台上，两手托着自己肉肉的小脸颊，看着那牵着手的两人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黑暗深处，不知不觉得就感叹了：“唉，真好。” 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真好。 能勇敢跟喜欢的人表白，真好。 能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真好。 能这样看着别人的幸福爱情，真好。 夏洁撇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舒心挑了挑眉：“怎么啦，羡慕啦？” 惹得另外两人也跟着看了过来。 “是啊，不但羡慕，还羡慕忌妒恨呢。”舒心坦荡荡，说得夏洁一时愣在了原地。 舒心内心偷笑。 呀，这么就把你唬住了啊。 “呀，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这就把你羡慕嫉妒恨上啦。还有好多花样表白你还没看见呢。有什么鲜花啦，气球啦，烟花啦，蜡烛围成爱心啦，玩的就是心跳！”陈蜜一点舒心的额头。 “就是就是。”夏洁赶紧补充，“这还只是男追女呢。你还没见过女追男吧？彪悍的妹纸直接拦人家男主角面前就表白。” 说着一跨腿，对着舒心土匪气十足抬了抬下颌：“要么你做我男朋友，要么我做你女朋友，你选一个吧。” “噗嗤”一声，向文静没忍住，“逗，真逗，太逗了！三儿你是来搞笑的吧，啊哈哈！” 夏洁郁闷了，为毛我这么认真严肃地学给你们看你们不相信啊啊啊。 “我不是在说笑！”夏洁严肃了。 三人立马接口：“如果我俩角色互换，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夏洁晕，头顶天雷滚滚。 真是，还能不愉快的交流了o(≧口≦)o！ 事实上，夏洁说得跟实际情况也八九不离十了。 就在这次女寝表白事件后的第二个星期，岛大又传开了一件大事。 之所以成为了大事，只是因为故事的主人公之一便是岛大论坛投票评出来的“绝代双骄”之一——董宾。 那依旧是在一个凉爽的晚上。 她和室友一起逛街回来，走在桥上的时候，忽然发现桥底下闹哄哄地围着好多人。 四个小姑娘好奇心顿时被塞得满满，就这么趴在桥头上探着头往下看。 每年夏季的这个时候岛大周围一圈河里的水都会被抽干，露出白白嫩嫩的河底。 细细密密的河沙，大大小小的青黑石块，都像是新鲜出炉的宝藏，吸引着人走过去一玩究竟。 此时此刻，白日里泛着淡淡光芒的细沙上就摆着一个个连成心的蜡烛，烛火跳跃，忽明忽灭，更加显得此情此景破朔迷离。 外层圈围着一群少男少女，“心”里面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姑娘，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 舒心看着那个姑娘，伤心又迷茫。 然后顺着她的目光也往笔直的前方看过去。 人群熙熙攘攘，声音纷纷杂杂，可她却是一眼就看见那个穿着白色衣衫的人。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就那么肯定地认为是他了。 多年以后，当她把他放进心里，一放就是一辈子的时候，她才知道。 有些人，真的是即便世界再大，你也总能一眼就看见他。 因为，他不但是住进了你的眼里，更是住进了你的心里。 所以，遮住了你的眼，更遮挡了你的心，让你除了他，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夏洁说：“看，我就说有女追男的吧。” 陈蜜说：“唉，看来这姑娘是表白失败了啊。” 向文静说：“失败就失败了吧，好歹大声说出来了。” 舒心说：“年轻真好。” 年轻真好。 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潇洒自由，可以勇往直前，可以不顾一切，可以勇敢地对着喜欢的人大声说出我爱你。 改了一下 chapter 4 那年冬天风在吹 舒心大学毕业后的那几年，身边的朋友总是趁着怀旧风潮到处感叹：“人生，若是少一些不必要的遇见，也就会少一些无可奈何的分离。” 不知从哪听来的话语，叫她身边那些平素妖魔鬼怪神经无敌的好友们一个个感伤悲秋地学着那林黛玉的的样子，看着那遥远又蔚蓝的天空学着那知青作态。 明明瞧着她们这个样子应当是好笑无比的，可是她却将那话当了真，听进了心里，然后自己思索探究。 她想，不光是不必要的遇见，就连那些必要的她最期待的遇见也会在未来的某日渐渐演变成一场分离。 甚至是一场由她亲手导演，亲手策划的分离。 有些时候她也会想，若是当初没有遇见他，是不是现在也就少了这么多的伤心难过，是不是也就不用尝到爱而不得之苦。 可是，结果却是否定的。 因为，只要一想到从来没有遇见过他，认识他，光这一点就能让她疼得比现在多十倍，百倍。 揪在心里，喘不过气。 分开后之所以难过是因为曾经在一起很幸福。 可是即便这样，她也依旧不后悔能在有限的生命里爱过那样一个男孩子。 不是每个人都能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的。 世界那么大，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 有些遇见，是为了教会你成长。 有些遇见，是为了教给你爱。 可无论哪一种，它都在我们的生命扮演着特别的角色，陪伴你走过其中一段旅途。 感恩遇见，即便再也不见。 == 一年四季，有人爱春，有人喜秋，有人欢夏，有人恋冬。 舒心时常对着陈蜜感叹：“哎呀呀，我可喜欢可喜欢冬天了，又能打雪仗，又能堆雪人，还能吃雪球呢。雪球可好吃了，冰冰凉凉的，一点儿味道也没有。” 陈蜜蒙了：“雪球是个毛啊？” 可下一秒，舒小心又转头抱着夏洁愤愤吐槽：“哎呀呀，我最不喜欢冬天了，冬天多冷呀，棉外套，棉绒裤，棉毛靴，一样一样裹在身上跟个粽子似的冻得人压根就不想出门。” 夏洁也蒙了：“你刚刚还说你最喜欢冬天来着……” 文静坐一旁感叹：“这女人的心啊就像六月的天，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说变就变。今儿个喜欢这个，明儿个指不定就讨厌上了。所以啊，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也猜不上来。” 陈蜜：“说得好像你不是女孩似的……” 夏洁：“说得好像我不是女孩似的……” 舒心呢，不说话了，边边角角隐匿了自己。 她对雪有种特别的感情纠结在里面，连带着对冬天也爱屋及乌，恨屋及乌了。 她是在一个冬日的雪林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遇见了她的董先生，又是在一个白雪纷飞的寒冷冬夜里送走了她最爱的董先生。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对雪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在里面。 喧嚣的城市，陌生的人群，繁华的街道，无边无际的天空忽然飘散而落细细白白的雪花。 过往的行人们或是惊喜大叫，或是急跑回家，或是驻足欣赏，只有她会忽然停住脚步，伸出一只手平摊开在寒风里，接住轻轻飘落的雪花，安静地不说话。 然后慢慢抬起头，看着漫天飘落的纷纷扬扬的白雪忽然就无声地落泪了。 那年冬天，她在雪林里遇见了他。 可又是一年风吹雪，雪还在，她却把他给弄丢了…… == 时光倒溯。 大学的新鲜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暗淡下去，趁着余热尚在，岛大的学子同胞门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交谊攻势。 平安夜圣诞节刚刚过去，积极的学生会成员们又顺利拉进一大笔外联赞助后轰轰烈烈地开始为迎新晚会造势。 “舒心宝，我告诉你啊，明晚的迎新晚会你必须得给我去啊。这属于寝室集体活动，一个都不准少！”陈蜜手叉着细腰，头发随意的绑成了个圆球，站在寝室的大门口，对着拿着书包又要往图书馆跑的某人直接命令道。 “舒心宝”是寝室人给舒心起的昵称，记得最初听见这个称呼的时候，舒心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怎么总感觉像是在叫某女性用品呢。 犹记当时舒心是有小小地反驳了一下，上诉了自己的意见。 结果被陈蜜一句“没直接叫你护舒宝你就给我知足吧”给斥了回来。 上诉无效，舒小心同学也只能被动接受了，心里想着咱大度，外号外号也就是给人叫着玩的。 结果时间一长，听得久了，也就习惯了。 你看，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它像一张无形的大手悄悄地推动着你前进。当你某天回过头，恍然发觉从前的一些感悟心情都在岁月的洪流里渐渐变了味，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全新的领悟。 一些曾经讨厌的变得不再讨厌。 一些曾经喜欢的变得不再喜欢。 一些曾经悸动不已的变得平平淡淡。 一些曾经拥有在乎的变得无影无踪。 这个世界有什么是不变的呢？ 也许有句话说的不假，变化才是真正的不变。 这种相对绝对论的问题彼时的舒心还从未去考虑过，等到她意识到拥有即是失去时，她的身边也早已没有了他。 “知道啦知道啦，我去还不成吗。”舒心无奈，撇撇嘴，为毛总觉得还是答应的太干脆了呢。 “这还差不多。”得到满意答复，陈蜜拍拍手，大手一挥，让了个道，“好了，走吧走吧，要去图书馆就快去吧。” 那样子好像多大慈大悲善解人意一般，看得舒心直傻眼。 刚走出门，就听见身后飘来一句：“真是奇了怪了，她怎么忽然泡起图书馆来了，天天挨着点的去，难道那里还有什么男神等着她啊？哈哈，我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不行，我得赶紧去跟文静她们说说。”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舒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身边正常人太少，着实在心里佩服了自己一把。 这样的环境，还能成长的如此茁壮正常，真是太难得了。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怀抱着的书，暗道，男神不假，不过是二次元的。 岛大的图书馆是个宝库啊，三楼一层都是漫画书，小说集，太对她胃口了嘛！ 六一快乐。 chapter 5 人生若只如初见 岛大的第一场雪终于在平安夜当晚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漫天飞舞的雪花自不见尽头的高空飘落而下，起先还是小小如同白点慢慢悠悠地旋转舞动，后来却又渐渐变得厚大如同鹅毛，纷纷扬扬猛烈强势。 一夜功夫，环水而建的岛大便被那白雪厚厚地覆盖上了一层，孤坐在了这座远离市区的桃花岛上。 远远瞧着，银装素裹，美得如同仙境。 遗世独立，远离尘嚣，不真实却那般美好。 临睡前，吃了平安果，伴着美好的祝愿入睡，次日醒来，恰是圣诞。 岛大的第一场雪化了又下，下了又化，断断续续地飘了好几天。 到了元旦这日，早已放晴的天空上依旧还是断断续续有那细细小小的白色雪花飘落着。 前几日还保有七八分面貌的路面积雪早已化作了一滩滩积水，只余林间草坪上还保留着那一片纯净美好。 舒心刚出寝室楼大门，呼呼的冷风一吹，冷的她打了个哆嗦，脖子一缩，缩进了毛茸茸的白色帽沿里。 难怪都说融化吸热，这化雪天确实是要比那下雪天冷得多。 雪后几日常常会有暖阳出现，舒心环抱着手里从图书馆借来看的书，抬头，眯眼，阳光温暖和煦地洒在她的脸庞上，淡蓝色的呢绒大衣外面好似淡淡晕染了一层淡金色光辉。 舒心轻扬着嘴角，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来，白色的雾气像一团团云雾渐渐飘升飘散。 舒心满足地睁开眼，仰头看着那明媚温暖的金色暖阳，整个心情也跟着这温暖的光亮变得清清凉凉，舒爽惬意，美好而期待。 她喜欢冬日里的太阳，因为那时的它温暖的让人眷恋。 女寝去图书馆的路上湿漉漉的都是水，行人走过踩过，车辆开过后，那片白雪化作的纯净水顿时变得黑乎乎的。 走不走大路，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在她第五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的雪地靴，第五次看了看黑漆漆湿漉漉的大道，第五次斟酌思量比较假设后，果断地决定放弃走大道，改抄小道去图书馆。 岛大的校园绿化建设十分成功，当然也要归功于它的建设口号——打造c城花园式学校。 想当初，舒小心同学之所以选了岛大作为第一志愿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岛大的资料宣传手册上那醒目的五字标语——“花园式学校”以及那严重图不符实过度的岛大校园一览图。 虽然报名的时候舒小心同学确实发现岛大的校园很美丽，很好看，很花园。但是，图片上那波光粼粼微风徐徐环绕着岛大的河水以及朦朦胧胧笼罩在岛大这片小岛的淡淡光晕还有反射着淡淡金光看着无比高大上的主楼建筑为什么全都不见了？ 陈蜜看得开，直接扔给她一句：“你见过美图之后的照片和真人相差无几的吗？看开点，年轻人。这时代，谁离了还能活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舒小心同学瀑布汗。 舒心踏进通往图书馆后门的林荫草坪时，入眼的便是纯净大片的白色里透出一点点浓绿。 小草才露尖尖角，早有白雪盖上头。 她爱极了这场景，也许是雪后才有，也许是本来就如此，林里面一片安宁静谧。 当你真正至于其中时，听着耳畔的风，看着眼前的雪，会忽然发觉内心一片祥和和安宁。 此时此刻，除了最初的惊喜惊艳之外，舒心剩下的就是对自己决定的深深佩服。 简直太英明神武富有远见了嘛。 舒心满心欢喜地环抱着书踏进了林间白雪，一步一脚印，一步一回头，看着原本干净无瑕的雪地留下一串专属于自己的印记时，莫名的产生了窃喜。 这种心情很奇妙，很有趣，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冒险家，正在探知某个未知的领域。 树林里鲜少有人走动，里面安静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偶尔有风呼呼从高大的植被间吹过，带下一层层细细密密的白色雪粉。 走到一半的时候，清凉的寒风里吹来了一阵低沉好听的声音，清清淡淡，又因为风吹呼呼声，听得并不大清楚，可舒心还是耳尖地被那声音给吸引的停住了脚，好奇地循声轻轻走了近去。等到她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人已经站在了离着那声音几步远的地方。 抬头，目光所及，微微刺痛了眼，淡淡的光影里，一道身影直直照进心底。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轻，阳光很暖。 而他，很好看。 我们每天的生活充满了各种偶然性，确切的说，是人、事之间的偶然相遇，我们称之为——巧合。 两件预料不到的事出现在同一时刻，就叫巧合。 两个从未谋过面的人出现在同一场合，也叫巧合。 如果这个巧合里还随之产生了一些缘分的话，我们可以浪漫的将其称之为——邂逅。 午后，暖色系的阳光轻轻柔柔地照射进树林里，透过林叶间隙，铺洒在莹莹白雪之上，像是一层柔顺光滑的薄纱，反射出一层层淡淡的金芒。 她的男孩就蹲在那一片雪地里，穿着黑色棉服，侧对着她的方向。 从她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清他黑色柔顺的头发乖巧听话地轻轻垂落在他额前，修长白皙的手掌下面一颗毛茸茸的花色脑袋，尖尖的耳朵，水灵灵的眼睛，惬意地低吟：“喵~” “你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低低的呢喃，夹杂着些许无法言尽的失意，像一阵低沉的大提琴音轻轻划过她的耳膜，带着不知名的魔力和磁性，引起她一阵阵战栗，酥酥麻麻的感觉在她心头微痒，又是一阵突然而至的悸动。 后来的后来她知道了有个词叫声音控。 此后多年，她对他的声音就像对极了他这个人一样，没有一点点抵抗力。 他一开口，他一个笑，他一个眼神，都能让坚强如铁的她瞬间丢盔卸甲化为绕指柔。 陈蜜说，人与人之间也存在天敌这种生物，再坚强霸道的人，遇到了天敌，也只有被降住的份。而通常遇到他的时候，往往就是你陷入爱河的时候。 彼时彼刻，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奇怪的心率跳动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导致，只是一个劲儿的愣愣地呆站在原地，如同静止了一样，她的整个世界也忽然跟着安静了。 逆着光的方向，她的男孩终于站了起来，就像是有所察觉一般，起身的一瞬间他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了，一阵晕眩，模糊了她的眼，拉缓了她的思考。 心跳得异常的快，这陌生的跳动，第一次像不要命疯长的野草一般，肆虐胸腔，咚咚作响，震在耳畔。 幽深如海的视线淡淡落在她脸上，不过一秒，就移了开。 恰时一阵风吹过，带起层层白色细粉，阳光下，粒粒细粉折射出淡淡金光，在他四周营造出一片光怪琉璃，亮的让人迷乱了眼，不知自己身在几何。 时光定格。 舒心听见有什么声音在心底响起，不知名的种子悄悄在心里破土而出，发了芽。 而后多年，那个人在她耳边用她最喜欢的语调轻声告诉她，这个种子叫——爱情。 一秒很短，不过眨眼之间，可在舒心脑海里，却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里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又好像想了很多很多，却来不及抓不住任何东西。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早已没有了刚刚那人的身影。 她循着光亮路口跑出去，再没有看见她想看到的人。 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像这雪后的校园，像这雪后的银杏小道，像这雪后的树林。安安静静，空空荡荡，似乎随随便便轻轻喊一声，都能有回声从某个方向空灵又悠远的响起。 心里忽然空荡荡的，有着淡淡的失落流淌而过，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失落是从何来，因何而起。 可，有些事情，你虽不知晓，但却是在开始的一瞬间就注定了的。 命运之所以神奇，是因为你永远无法预知到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而命运的转轮总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开启了。 一整个下午，舒心都心不在焉，明明看着自己最喜欢的漫画书，却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精神。 书页依旧翻在那一面，她也依旧看着那页面，可脑海里的思绪却是不受控制地到处乱飞乱飘，抓不住也收不回。 眼前总是不自觉地浮起那双幽深如海的眸子，平静无波地从她身上掠过，不带一丝变化。 可恶的是，那人随随便便一个不带任何目的的眼神，却搅得她心绪一片混乱，不复从前平静。 舒心使劲甩头，不停小声咕哝着，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这双眼睛，这个人。 可越是克制，越是压抑，它就越是不受控制地自动浮现在脑海里。 舒小心同学郁闷了。 咱姑娘曼妙双十年华里，第一次出现脑子不听使唤的情况了呢！ 身为高等级有思想有内涵有深度的生物，舒小心觉得，这太不符合她一贯“心如止水，淡泊宁静”的生活态度了。 抓抓头，挠挠头，气呼呼地一合书本，舒小心同学决定提前结束泡馆活动，回宿舍了。 问理由？ 很简单。 舒心觉得自己大概是生病了，不然怎么总是晕晕乎乎，想东想西，连心跳都不正常了呢？ chapter 6 一见钟情喜欢你 舒心有时候会想，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呢？ 一秒？一小时？一天？一个月？亦或是一辈子？ 她有段时间极喜欢看王家卫导演的电影。 那是一个出生于上海的香港电影导演、监制及编剧，最擅长拍的便是文艺电影。 要真论起来，很多时候一场电影看完了，舒心也没弄明白电影到底表达的是什么？ 或者通俗点来说，没看懂，看不懂。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 即便如此，她依旧被那些文艺十足的经典台词给一下戳中红心，实实感伤了好几回。 这就好比你读一本书，看一个故事，被书里故事里文字描绘勾勒出来的男女主角给深深迷恋而欢喜住了。 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欢喜的这个故事要被拍成电影电视，要在芸芸众星里找出一个合适的适合的人来演绎一直存在于你脑海你心里的人物时，再是千挑万选也总难免有些瑕疵和不如意让你不甚满意。 可若是真要让你说出来，你也是说不清楚心里的那个人那个角色到底应该是个如何模样。 只闭着眼睁着眼，将那文字里的描述粗粗在脑海里过一遍，便立时就有那么个模糊的影像跃然于自己眼前了。 单个五官拎出来，眼睛该是这样深邃迷人，望着你的时候像是只能看见你一人。鼻子该是这样高挺如雕塑，一边光影打下来，一侧留下淡淡暗影。嘴巴该是这样嘴角轻扬勾勒起浅浅却又好看的弧度。 总而言之，样样都叫你欢喜非常。 若是把所有五官拼凑起来，那张脸便开始模模糊糊似被一层云雾薄纱给遮了个看不真切。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存在于每个读者自己心里，千般模样，都是无法替代的。 她那时喜欢上了《重庆森林》里的一句台词：我们最接近的时候，我跟她之间的距离只有001公分，57个小时之后，我爱上了这个女人。 便衣警察阿武爱上了女逃犯花了57小时，舒心掰完了自己的手指脚趾使劲儿算了算依旧算不出她爱上董宾到底是花了一眼的功夫还是一个月的功夫呢？ 她难以清楚地算明白爱上或是喜欢一个人的计时点是从她忽然不正常开始还是从她发觉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开始。 这样一来，在最开始就弄不明白的她也就一直解不开这一个看似复杂实则简单的感情计算题了。 但她确确实实是在见着董宾的第一眼就被狠狠击中了心脏了的。 多年以后，她依旧如此告诉自己。 当她开始不再经常往图书馆跑，当她开始不再嘻嘻哈哈参与寝室卧谈，当她开始时常托腮发愣神游天外，当她开始对着最爱吃的土豆牛肉吃着吃着忽然哀声叹气时，寝室三位大姐姐终于意识到小忙内的不正常了。 大姐陈蜜托凳往她跟前一坐，特柔和特哄诱地问她说：“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们说啊，你不跟我们说我们怎么知道呢？你跟我们说了我们不就知道了才好帮你一起解决啊。” 舒心托着腮，原本看着窗外的眼睛慢慢转到了面前这人身上，张了张嘴，似要开口，看得陈蜜跟着提了一口气。可下一秒，眼看着就要开口的人，话到嘴边忽然转了个弯就变成了一声叹。 “唉~” 愣是把陈蜜差点给自己噎着，一口气差点就提不上来了。 大姐不行，换二姐上。 陈蜜对着向文静一使眼色，呲溜起了身，缓了向文静坐在凳上，笑眼弯弯的，把那邻家大姐姐气质挥洒的一丝无余。 “舒心，你如果有什么烦心事还是说出来得好，憋在心里会闷出病来的。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分担，好不好？” 舒心呆呆看着她，又张了张嘴，三人皆是两手握拳，提着气，屏息以待，结果又是一口气断在最紧要处。 舒心又把话咽了下去。 二姐不行，换三姐上。 夏洁长腿一跨，大脸只逼舒心脸，零距离对视一番，差点把自己看成个斗鸡眼。 片刻后，自觉气势已足，才撤回了脑袋，退到正常距离，正式开口道：“那啥，宝儿，你有什么烦恼事说出来也让我们高兴高兴……啊，不对，也让我们知道知道啊。不是有句话说了吗，‘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的话，说出来我们大家集思广益也好帮你分析分析一起解决啊。”说完又小声嘀咕了句，“你这么一天到晚憋在心里你还没事都快把我们三个的好奇心给勾得都要憋便秘了……” 舒心眼珠转了转，从窗外的蓝天白云又重新落回到夏洁脸上，慢悠悠地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皱了眉头特委屈的说：“三姐~我这里，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话一说完，把旁边三人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对劲了？心绞痛还是犯心疾了？不对啊，没听说你有这些毛病啊？” 咋咋呼呼的陈蜜和夏洁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好了好了。都安静！”向文静一拍手，按住躁动的两个人，蹙眉看了两人各一眼，说道，“听舒心把话说完。” “所以呢？是怎么不对劲？”向文静看着舒心。 “它好像不听我话了。”舒心想了想瘪了瘪嘴，说道，“还有它也不听我话。”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三人一愣，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吃饭也没心情，上课也没心情，干什么事都没心情，睡觉还老做梦。”舒心说着自己还特肯定地重重点了下头，“老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怎么都集中不了。” “那你都想啥去了啊？”夏洁问。 “嗯……”舒心瞅着三人踌躇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反正它们俩老是不由自主不受我控制的浮现出他的影子。我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想，他就越是不停跑出来。”说着苦了脸，大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三人道，“我都快要愁死了。我是怎么了嘛？” “他……他又是个谁啊？”陈蜜三人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吗？ == “我靠！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没第一时间告诉我？宝儿，你太不厚道了！我真是养女不孝啊，说好的做彼此的天使呢？你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秘密，我……我……我不活啦啊啊啊啊！”陈蜜鬼嚎鬼叫。 舒心眨巴眨巴眼，重点不在这好嘛－_－|||…… 夏洁捂嘴半晌无语。 “我怎么觉得她这病有些像……” 向文静静默片刻神秘一笑。 “像什么像什么？”舒心继续虚心求教。 三人对视，相视一笑，齐齐看向舒小心童鞋。 “相思病！” “相思病？”舒心一愣。 “宝儿，你是不是恋爱了？”陈蜜忽然凑近她贼兮兮怪笑。 “恋爱？” 舒心摇摇头。 “不可能！”夏洁往另一边一坐，“你这说的每一条分明就是陷入爱河的表现嘛，都茶不思饭不想了，不是恋爱了还是什么？” “是吗？”舒心又呆住了。 “好了，你们别逗她了。”向文静推开两人，摆正舒心身子，正视她说道，“宝儿，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的告诉你，你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这个人就是那个你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他。” “我喜欢他？”舒心睁大了眼，“可是我才只见过他一面而已，连句话都没有说过。” “所以呢？这和你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关系？”向文静说道。 日久生情是情，一见钟情也是情。 就像有些人曾说，忘记一个人可能需要一辈子，但爱上一个人也许只要一秒钟。 感情这种东西是最无法解释清的神奇存在。 有些时候，你越是否认，它反而越是深刻地烙印在你生活的每个角落，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你正爱着或曾经爱过这样一个人。 它不可抹去，甚至是你生命里不可替代的一段存在。 舒心愣住了，她需要时间来消化刚刚听到的一切。 其他三人安静的坐在一边，没有打扰她。 有些事，点到即可。 她们能帮助她认清她自己的感情，却不能代替她做出内心的决定。 陈蜜想想忽的就笑了。 她们的小忙内终于开窍了呢。 不过，他到底是谁啊？ 三人一阵心塞。 好奇心被吊得老高放不下了肿么破！w(￣_￣)w == 舒心最近跑图书馆跑得特别勤，每次去都抄小道，一个人捧着一本书，靠着棵大树常常一呆就是一小时。 寒风阵阵，冻得她脸颊红扑扑，嘴里不停哈着白气。 有人经过时，就一本正经的捧着个书昂着头大声读。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声音清亮脆脆如夏日的棒冰。 路人走过被吸引好奇地看着舒心小声嘀咕：“多努力的姑娘啊，这么冷的天还在这背书呢。” 舒心听见刚要得意，就听另一人打断说：“努力是努力，不过好像天分不大行。” “怎么说？” “我都在这经过好几回了，回回都是听她背得这一句。连我这个理科生听她念得几回都能背下来了，偏偏她还记不住。唉，死读书是不行的啊……” 声音渐行渐远。 舒心一瞪眼。 谁说她只会背这一句来着！她小学四年级就能背诵全文了好嘛！你丫的理科生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小学四年级也背个这么长的古文给她试试！ “啊秋！” 舒心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使劲一揉鼻子，鼻头冻得通红，跟个小丑似的。 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该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咱孩子苦了脸，叹了一口气。 唉，只能明天再来了。 回到寝室，一股暖意侵袭，咱孩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真暖和啊。” 说完直接坐在陈蜜身边。 “给。”陈蜜将舒心手一握，刚装满热水的暖水袋牢牢盖在咱孩子冻得冰凉的小手上，心疼道，“怎么就这么傻？非得天天冻死人的去那什么破树林等！” 舒心嘿嘿傻笑，蹭了蹭陈蜜的肩膀。 傻就傻吧，谁叫她没有其他办法了呢，只能守株待兔试试运气了。 遇着了就是她的运气，遇不着……遇不着也只能一天一天地继续等下去了。 谁叫她喜欢上人家了呢！ 周末结束，来一更~(～￣▽￣)～ chapter 7 守株待兔花脸猫 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这话经过舒心一段时间的验证，证明还是有些道理滴。 这不，“守株待兔”了小半个月，终于还是在元旦后的某天给咱孩子逮住了这只修长漂亮的“大白兔”。 看来，皇天大人待她不薄啊。 元旦已经过去好几天，新年的余温久久未散。托了元旦迎新晚会的福，校园里成双成对，不顾风雪，不畏严寒，携手同行的情侣数目一下子有了飞一般的提升。 怪不得迎新晚会在整个岛大的受欢迎程度都可以媲美某地方卫视相亲节目——非诚勿扰了呢。 说到迎新晚会，舒心童鞋也是有幸参加了一次滴。 虽然她早已心有所属，“志不在此”，但这并不妨碍她被室友拉着以“三陪”——陪吃，陪喝，陪聊八卦的名号去陪同参观岛大校园最多爱情诞生的现场，特别她寝室里还有两位单身未嫁却又八卦欲满的青春美少女——陈蜜and夏洁。 要说舒心对这迎新晚会的最大印象是什么，那自然非校学生会不可了。 要说这校学生会，那可真是实力雄厚，人才集聚的风水宝地啊。 作为岛大迎新晚会的唯一主办方以及策划方，校学生会妥妥滴发挥了它巨大人力、物力以及财力的优势。 就拿迎新晚会的举办场地——艺术楼演播厅来说，那可是岛大明码标价，非领导级别人物不予开放的金贵场所啊，光是一晚上灯光舞美费用算下来，那可是都得好几千好几千地往下刷啊。 可偏偏校学生会一出手，领导就给通行了，还是免费滴。 随便用，随便用，用完记得打扫干净就行了。 这得有多大面子才能从一向以“勤俭节约”为口头禅的校领导那里获得免费使用权啊。 舒小心童鞋表示膜拜。 再说这晚会现场，到处是零食，处处有果汁，大厅布置得如同宴会一般，这笔不菲的开销据说纯靠外联部部长一人出手拉回来的巨额赞助。 舒心私下感叹，这外联部部长可真牛，比会长还牛！ “百事通”陈蜜说了：“人家不光牛，人家还帅来着。最新校草榜榜单第一不是有两个人嘛，人家就是其中一个。法学院院草——鹿遥，据说，背景雄厚的很，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呢！” 夏洁：“呵呵，别人家的男朋友。我等凡尘女子，仰望仰望就好了。” 舒心：“摸摸头，自信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盖世英雄，这是理想，别着急啊。” 陈蜜&向文静&夏洁：……天真的孩子…… 陈蜜拉着她去晚会，说是长见识。 见识嘛，貌似是长了点，还免费看了不少晚会表演，倒是很精彩。就是咱姑娘一直奇怪，为毛耳边一群姑娘扯着嗓子不要命地喊：“不要！不要！不要！” 到底是不要个啥？ 舒小心表示很迷糊。 陪着室友露了回脸，竟然还有陌生男子上前来搭讪，咱姑娘那叫一个避之不及，拉着陈蜜风一般的就跑了，留下人家男孩子待在原地风中凌乱。 “我就想问下几点钟了怎么人就跑了呢？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 太阳公公估摸着也怕冷，爱赖床，这不，都早晨七点钟了，才懒洋洋地慢慢腾腾地往高空爬，阳光也不似夏日的灼热刺眼，颇是温柔地透过云层，映照在刚刚苏醒的大地上。 舒心照旧背靠在小树林的一棵大树上，阳光透过树林间隙打在她周边。 林里的残雪虽是化了不少，可这几日零零星星又飘了几天小雪花，树叶上或多或少地还是有着一些积雪覆盖，无人践踏的草坪上也依旧浅浅覆盖着一层白色。 舒心心思不在此，手捧着书本，人却在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两只眼睛不停扫射着四周，就怕错过那个熟悉的身影。 冬日里的早晨，校园里的人影稀少的可怜。舒小心童鞋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奶油面包，撕开包装袋，张嘴就咬。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正经吃过食堂里热腾腾的早点了，好想念好想念那五毛钱一个的小笼包，好想念好想念那刚榨出来的新鲜豆浆，好想念好想念那熬得浓稠的白米粥，好想念好想念那色泽金黄的脆皮油糍啊…… 舒心啃着奶油面包，脑子里电影般掠过无数美味可口的早点，越想越馋，越馋越想，眼神迷离地盯着前方，口水都差点就流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从她身前三米开外经过，惊得她迅速从幻想中脱离出来。 目标人物出现！ 舒心一个猛然，迅速将还没吃完的面包包好塞进口袋，抱着书一阵干着急。 怎么打招呼比较好呢？ 直接上前？会不会显得太鲁莽了些？毕竟对方不认识她。 假装问路？会不会显得太虚假了？都在一个学校读书，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认识路。 假装认错人？会不会显得太白痴了点？怎么可能有和他长得相似的熟人嘛。 脑里想法一个一个冒出来，又一个一个被否定，好像哪一个都不合适。 舒心急得直跺脚，等再抬头一看，那人都要走远了，也不管什么借口什么理由了，抱着书就直接追了过去。 她虽从没设想过会是以怎样的方式正式第一次和他见面，但情窦初开的少女，总是希望能给对方留下一个美好的初印象的，舒小心童鞋也不例外。 只是，想象总是美好，现实却总是出人意料。 舒心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是怎么以一个四仰八叉的姿势狼狈而毫无形象可言地扑倒在他脚边的。 天气是很好的，脚下的路也不算太滑，身边的人也是极好看的，舒心自己不说倾国倾城，也是小家碧玉过得去的。 可偏偏咱孩子跑得急，左脚绊了右脚，然后一个慢动作，往前一扑，“啊”一声，就这么直直扑倒在地，手上的书还飞得老远，飞出了草坪，飞落到了草坪外的路灯边上。 身后传来唧唧声，鸟雀都被舒小心童鞋一声尖叫给惊动了，齐齐飞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圈，才又重新落回了树梢头，转着骨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正趴在地上的舒小心。 舒心趴在草坪上，心里想着，真是丢死人了！恨不得把头都埋进草堆里再也不要抬起来。 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胸腔里的心跳也跟着这脚步一步一步愈加鼓动。 “需要帮忙吗？” 头顶上方有声音响起。 那低沉迷人的声线，在她脑海里回响了好久的声线，像是一道电流，又一次流过她的身体，敲在了她的心弦上，连时间都静止在这一刻。 舒心缓缓抬头，迎着光看向正望向自己的那张脸。 那样好看的眉眼，那样清冷的俊容，那样迷人的声线，那样完美无缺地结合在了这个她等了好多天，好多天的男孩身上。 她仿佛看见一束阳光悄无声息地照进了她心底，照在了她心底那颗不知名的小种子上。然后，悄悄地，悄悄地，在那小小的芽头上面，开出了一个美丽的花骨朵，随着他的靠近而慢慢有了绽放的迹象。 舒心红着脸，嘴角边还沾有白色奶油，她却毫不知觉地愣愣看着对方，点点头，道：“需要，需要，你能帮帮我吗？” 你能帮帮我教我怎么叫那心底的花骨朵开成它应有的样子嘛？ 董宾一怔，清冷的面容微微一滞。 他自认不是一个热心的人，也不会友善到主动去帮助一个陌生人。 只是刚刚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个陌生的女孩跌倒在他附近，周围有没有人在，而他不过是顺手捡起掉落在他脚边的书准备递还给她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只是句客套话而已。只是他没想到眼前的女生会毫不客气地顺着那句客套话向他请求帮助。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便不好再收回，他只好伸出手，淡淡道：“起来。” 他不喜与陌生人亲近，而她又穿着厚厚的白色棉服，他想，他勉为其难搀扶一下她的手臂，并不算是直接接触，尚且可以接受。 可他这样想，舒心却不这样想。 舒心眼疾手快地直接握住了董宾伸过来的手，然后借力站了起来，心里想着：没想到，他还蛮热心的嘛。然后客气地道了谢，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 董宾收回手，垂着眼睑，表情淡然，又递过刚刚在路灯旁捡到得书。 “谢谢！”舒心道谢，“你可真是个大好人。真是多亏你了，不然我可就糗大了。”一面心底暗暗庆幸，亏得大清早没什么人，不然可真是丢大发了。 董宾转身就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舒心怀抱着书就追在董宾身后。 “我爸说了，人要懂得感恩，要知恩图报。你既然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一定要报答你的。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甜的？辣的？酸的还是咸的？或者，我请你看电影吧？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啊？动作戏？文艺戏？还是谍战戏？你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还是南北交界处的啊？你……” 董宾顿住，偏过头，俯视着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女孩，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而她因为自己猛然停住没收住脚还突突向前了几步。 董宾身高有一米八六，舒心一六七左右。 他俯视着她的时候，她正微仰着头看着自己，圆圆的大眼睛起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忽闪忽闪地躲闪了几下，嘴角边的白色奶油还没被她察觉，冻得有些泛红的鼻头让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狼狈的小花猫。 他看着她的样子忽然就想到了一个词——倔强。 这念头冒得出乎意料，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对了，还没跟你介绍一下呢。我叫舒心，舒是舒服的舒，心是开心的心。我妈说，他们给我起这个名就是希望我能一直舒舒服服、开开心心地生活。你呢？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舒心鼓足了勇气问道。 “我不需要。”董宾冷冷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就走。 舒心尴尬，可到底心底的渴望情绪更加强烈，厚着脸皮又追了过去：“这怎么行呢？你既然帮了我我自然是要报答你的。你别担心，我不是坏人，没有坏心的。我就在这里读书，国际经济与贸易一班，你问问就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脑子好像在飞速转着找话题，可又好像混混沌沌的一片，自己都没回过神，嘴巴就噼里啪啦地不停往外冒词吐句了。 她等了这么多天，每天早出晚归冻得鼻子通红，连她自己想想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得冒泡。 每一次，每一次，她想休息想放弃的时候，她都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下一秒就能遇上了呢。 她好不容易，遇见喜欢，遇见爱，她还没有问问他，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能不能试着和我在一起？又怎么能轻易就将初次的心动给悄悄抹去。 妈妈告诉她，遇见一个你喜欢又喜欢你的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这么幸运，在她第一次懵懂爱情的时候就遇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幸福的概率是不是就已经完成一半了？是不是她只要试着让对方去了解她，试着让对方去喜欢她，就能离幸福更靠近一些些？ 舒心是个行动派，她在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情感的时候，就立刻决定守株待兔，等了这么久，才终于等到再次和他遇见，她想怎么着也得把人姓名什么的给问清楚。 可她再主动，也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故作镇定的外表下，其实，她的心里是羞怯的，是羞赧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两边脸颊的温度正在逐渐爬升，藏在袖里的手心已经冒出一层层紧张的汗水。 诚然，她在害怕。 害怕被拒绝，害怕从对方脸上看出不耐，更害怕对方对自己避之不及。 她紧张又不安地看着董宾，内心像是受了层层煎熬，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不用。” 董宾不变的脸上已经有了不豫之色，这一次加大了步伐，丝毫没有停留想法的大步离去，他甚至开始后悔刚刚给舒心捡起书本，扶她起身。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无意的一个举动却给自己日后招惹上了一个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 董小兔你好！ 舒小猫再见！ chapter 1 人生第一次主动 舒小心童鞋最近很难过，很难过，很忧伤，很忧伤。她觉得自己已经陷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走不出来了。 “蜜蜜，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人很烦人，然后很讨厌很讨厌我？”舒小心童鞋苦哈哈着脸再次询问身边的人。 陈蜜咬了一口苹果，斜眼上下瞄了舒小心一眼，“嗯”了声，道：“我觉得可能是有那么点……讨厌了吧。” “我就知道！”舒心欲哭无泪，“他一定把我当成大变态了，大花痴，大跟踪狂了啦！” 这话要从上回舒心终于等到董宾说起。 却说董宾冷冷丢下一句“不用”走后，舒心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追了过去。 舒爸经常告诉她，任何人做任何事没有恒心和毅力是很难成功的。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伟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所做的某件事对国家对社会产生了巨大而有利的影响。 可是世界那么大，人口那么多，伟大而出名的人只占了世界极少数，剩下的占极多数的则是那些坚守在自己岗位，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他们可能没有能力，没有机会去做什么伟大的发现和创造，他们只是在普通而寻常的生活工作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情。 可是，你要知道，能把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日积月累地坚持下去，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就是舒爸当年追舒妈可也是足足追了两年才抱得美人归的啊！ 深得舒爸教诲的舒心一路跟随董宾来到了图书馆。 未到期末，清晨的图书馆这时倒有些显得空旷安静。 舒心跟着董宾一路走进电梯，来到三楼的自习室，默默自觉地坐在了董宾的旁边位置。 董宾始终对她视若不见。 她看着他打开书，看着他拿起笔，看着唰唰在洁白的稿纸上涂绘着一连串的英文字母。 看着，看着…… 舒心甩甩头，差点看睡着了。 这一连串长的跟圣经似的字母简直就像催眠曲！ 舒心挪挪屁股，小心地靠近了些对方，腆着脸悄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没人搭理。 舒心又问：“你也是和我一样大一的吗？” 还是没人搭理。 舒心再问：“你多大了啊？我今年十九岁了。你是c市人嘛？” 董宾手一顿，看着就快要凑到自己手上的脑袋，眉心一动。 舒心仰着脸，眨巴眨巴眼睛。 他终于看我了诶（星星眼）。 董宾面无表情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脑袋，又扫了眼对面墙。 舒心跟着他视线看过去——洁白如纸的墙壁上一个硕大的“静”字。 “……” 舒心尴尬，红了脸，收回自己快要碰到别人手臂的脑袋，规规矩矩坐好，掏出手里一直抱着的文言文集，一动不动地盯着看。 董宾淡淡扫了她手一眼，收回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自习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 舒心奇怪地发现，似乎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要朝着自己这边望一眼，然后窃窃私语着什么。 “奇怪，他们在说什么啊？看我干吗啊？”舒心纳闷。 董宾静默不语。 坐了一会儿之后，清早起来强行打断的睡意渐渐涌上脑海，舒心手拿着书，眼睛不争气地慢慢合了起来，头点一下，缓缓抬起，再点一下，再缓缓抬起，然后猛地一下，鼻子差点与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四周传来偷笑声，董宾视线一偏，见到得就是一副“小鸡啄米”的场景。 明明困得要死，却还要在这里坐着，明明看不进书，却还要装模作样地捧着本书看。 真是个奇怪的陌生人。 不过，跟他没有关系。 董宾起身，拿着自己的书笔重新换了一处位置。 舒心还坐在原位，半点都不曾察觉，反而因为地球引力的缘故，头终于还是趴在了桌子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 舒心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了。 因为趴在桌上睡的缘故，舒心脖子也痛，手臂也痛，浑身上下都被压过似的疼痛。 舒心揉揉睡得通红的半边脸，扭扭脖子，吧唧吧唧嘴，转转脑袋，眯眼到处看了看，周围七零八落地还坐着些人，不过大家也都准备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 舒心这才回神，看向身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嗯？人呢？” 舒心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要找的人。 “不是吧！”舒心抓抓头，“睡过头了啦！” 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忽然发现屏幕上倒映出来的人脸似乎有那么些不对劲——这嘴角边一圈白色的“胡子”是怎么回事？ 舒心瞪大了眼睛，擦擦手机屏，再看。 “奶油！”舒心惊道，又一下猛地捂住了嘴。 难道说自己一上午都是这么个形象和他说话的？ 怪不得总有人进来看着她窃窃私语捂嘴偷笑呢！ 苍天老爷爷啊！ 谁来救救她啊！ 这下真是丢死人了啦！ 于是…… “矮油，开玩笑的啦！”陈蜜咬完最后一口苹果，一把扑过来抱住郁闷中的某童鞋，笑着道，“难得见你这幅情窦初开的样子，不逗逗你我心里痒得厉害，啊哈哈！” 舒心瞪眼，瞪得圆圆的，像两颗水晶黑葡萄。 “你瞧瞧你瞧瞧，就你这副小模样，连瞪人都瞪得这么可爱~哪里会有人觉得你是变态嘛~”陈蜜安慰。 “真的？”舒心红红脸，“你不是骗我的吧？”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陈蜜拍胸脯，心道，还真是单纯好骗诶。 “那……我还要不要再去找他？”舒心眨眼问。 “不要……”陈蜜瞄着舒心，一看孩子瘪了嘴瞬间恶作剧得逞，“当然是不可能的啊。”想想又恨铁不成钢，“你瞅瞅你啊，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就苦哈哈委屈了，明明心里就想着要去还非得假装问问我。” “嘿嘿。”舒心笑嘻嘻，乐得像朵花，“我这不是求鼓励嘛。蜜蜜你最最最最好了。” 陈蜜无奈，翻了翻白眼：“是是是，这时候倒是知道我最好了啊？” 话刚说完，就见舒心已经背起书包穿好外套往外跑了，只丢下一句：“晚上见！” == 不管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 舒心秉持着邓老爷爷的教诲，死守蹲点，终于又一次给她好巧不巧地遇到了他。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姓名吧，可舒心依旧特自来熟地走了过去，招招手：“嗨，好巧，你也来自习啊？”连她自己都在心底佩服自己的勇气和厚脸皮。 董宾静默，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微垂着眼，冷淡而疏离地看着来人。 好巧？好巧是有多巧？巧到他在很远处就看见一个人蹲在图书馆大门口却在他刚刚走上阶梯就起身假装碰见？ 他只停顿了片刻，就绕过站在身前的某人，径自刷卡进了门。 舒心挠挠头，不说话？难道他不记得自己了？ 又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她刚刚的演技应该很自然吧……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很轻浮吧？ 回头看，那人走得毫不留恋，连头也不回，又有些不舍。 不管了，怎么着今天也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舒心跺跺脚，也跟着追了进去。 自习室里人满为患。 不知运气好还是怎么的，董宾来的时候恰好还有空位连在一起，还是上次靠窗的位置，舒心跟在董宾身后，挨着他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舒心端坐着，眼珠转了一圈。 “……” 好安静啊。 对面两个女生一直盯着她看，眼含打量。 舒心对视，咧嘴笑了笑。 两人呆了一眼，瞬间低了头。 舒心：“……” 舒心似模似样地翻开一本《经济学概论》，也拿出纸笔边看边画起来。 舒心不敢出声打扰旁边人，自习室的墙壁上那大大的“静”字就像是一个大封条，提醒着她时刻注意闭紧嘴巴。 不过，嘴巴被禁止说话，眼睛却没被禁止张望吧？ 舒心深深被自己的机智给钦佩到了。 于是，低着头的舒某人眼珠斜看，视线迅速落在了旁边人桌上。 唉，这手可长得真好看，骨节分明还纤长，真像是艺术家的手。看那拿笔的姿势，连字也写得这么好看，怪不得人说见字如见人呢。 舒心偷乐，眼睛又转回来看了眼自己的手。 嗯……也还好啦，不过，比他的好像小了一点点，白了一点点。 她自思自乐，他耳朵微动。 不用偏头看，他也知道定是这个陌生的女孩又开始陷入傻乐中了。 轻轻移了下手，他停了手里的动作，决定休息一会儿，直接看会儿书上的知识点好了。 他向来敏锐，自然察觉到刚刚那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更何况那道视线那么直接，专注，毫不收掩。 他忽然考虑是不是应该再换个位置远离她一些比较好。 可环顾四周，哪里又还有空位。 他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杯出去透风。 “唉~”舒心眼看着董宾离开就欲跟上去，忽然脑里灵光一闪，又抿唇乐呵呵地坐了下来。 待看不见董宾身影后，舒心才移过身子，赤裸裸地盯着他的桌面上合着的那本书，一边瞄着门口，一边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 果然…… 页面的右下角黑色水笔流利地写着两个字。 “董宾。”她低喃，“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 (o゜▽゜)o☆赶脚写得前面是小白文，有点甜~~~ chapter 2 丘比特恋爱兵法 在知道舒心一连守株待兔了半个多月的某神秘男子就是岛大黑马——最新校草排行榜榜首的董宾之后，整个305寝室都炸了。 “啊啊啊啊，舒心宝啊，你是不动心则已，一动心惊人啊！校草啊！校草啊！就这样被你给看上啦？你让我们广大单身女同胞以后还拿什么来yy啊啊啊啊！”陈蜜仰天咆哮。 “谁说我们小四呆来着？看这眼光得多好啊！要么就一个都看不上，要看上就看上一个最好的。将就谁也不能将就自己不是？”向文静抿嘴乐呵。 “我滴乖乖！”夏洁口头禅不忘，一拍脑袋，“搞半天，我们未来四妹夫就是他啊！幸好我没yy过他。不然……不然不得乱伦了嘛！” 舒心傻了，瞪大眼：“你是说，他就是你们八卦过的那个岛大‘极品’——千朵万朵花痴开那个？” 三人齐点头。 陈蜜：“你别跟我说你到现在才知道。” 舒心愣愣点头：“我确实是现在才知道啊。” 陈蜜摸摸舒心头，长辈架势十足：“虽然身为娘家人，但我怎么老有种我家的癞蛤蟆吃到了别人家的天鹅肉，偏她还不知道她吃得这只还是最最高贵最最受欢迎的天鹅肉的赶脚？” 向文静&夏洁齐点头：“同楼上。” 舒心拍掉陈蜜手：“什么跟什么嘛。” “唉，不管了。”陈蜜摆摆手，“肥水不流外人田。”媚眼一扫，“反正董宾这个香饽饽早晚有一天得被人给采到手，咱们小四采了总比外人采了的好，怎么着也能连带提升提升咱们的总体颜值和智商啊。况且，难得我们宝儿开窍一回，作为资深娘家人，咱们可得好好助攻她一次。” 向文静&夏洁再次齐点头：“同楼上。” 于是，这一晚，因为舒小心童鞋情窦初开的缘故，董宾一人就在毫无所知中瞬间被封推为了305寝室的重量级男神。 为了帮助老幺舒心成功扑倒男神，以陈蜜为首的助攻三人组即刻成立，花了整整一晚时间来百度看帖知乎求教，为舒心量身打造制作了一份扑倒男神大计划——恋爱兵法。 我们说男神之所以称之为男神，不光因其外表完美的惊为天人，更因其常常给人一种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神秘感觉。 想要扑倒男神，首先你不能奢望男神自己主动走下神坛。毕竟神坛待久了，突然下来有些高难度。所以，作为神坛下的舒小心只能靠自己主动出击去接近男神，顺带捎去一堆对男神而言陌生的少见的人间烟火。等到成功沾染上人间烟火后，就算是男神也难逃舒小心的五指山。 舒心摇头，不懂。 众人卒。 笨！简而言之一句话——死皮赖脸粘着他。 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没有偶遇就制造偶遇，没有交集就制造交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嘛！ 于是乎，为了帮助舒心同学更好的接近男神，制造偶遇，大姐陈蜜充分发挥了她的“百事通”能力，第二天晚上就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份董宾童鞋每周详细行程信息表，惹得305众人纷纷咋舌，这速度这效率真是忒恐怖了。 “啧啧啧，男神的生活很单调嘛。”陈蜜掸着手里的纸，研究半天摇头咂嘴，嘴角边白色的棒棒糖棍子还上下一晃一动，“一四上午有课，周三公休，二五下午有课，除开上课时间去教室外，男神休息时间基本只去过图书馆，和食堂。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他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我的天，他都不用娱乐生活的吗？”说完又感叹，“这神坛待久了，真的是不染一丝烟火啊。” 舒心听得满意，心里粉红泡泡更加冒不停：“这样才说明他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啊！” 陈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舒心道：“你还真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我看他就是拉个便便你怕是也觉得香了吧。” 向文静噗嗤一声笑。 夏洁直接笑倒在床：“哈哈哈哈哈！” 舒心一噎，直接追着打人：“你才拉便便，你才拉便便！” “嘿！说一下怎么啦，我养大的闺女跟人跑了我还不待说两句发泄发泄啊！”陈蜜躲着跑，边跑边嚷嚷，“这还没扑倒男神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要是扑成功了，还不得拐翻天了啊！” 舒心瞪大眼，脸却不争气地红透了：“谁说得谁说得？我才没有呢！” 众人哈哈笑倒在床。 == 舒心觉得吧她自个儿活了快二十年了，说胆小吧应当算不上，毕竟小时候起就跟着小区里的孩子一起爬树掏鸟蛋，下河捞螃蟹，该干的不该干的她都干了。可说她胆大吧似乎又不像，毕竟走个夜路她都能走着走着就飞奔起来，生怕后面有什么东西跟在后头追自己。 春心萌动她是头一回，情窦初开也是第一遭。 忽然就被鼓动着来了一堂不是自己课程的大课堂，乍眼望去全是陌生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男生，舒心一下就瑟缩了，小腿肚子直打颤，心里顿时萌生了退意。 她怎么就会听话地说“要将男神从神坛之下拉下来必须得先打入神坛周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种305那几个不靠谱的一晚上编纂出来的什么恋爱兵法呢？ 计算机系的多媒体大教室是真的很大，长长的阶梯一排一排排下来，每一层的固定座位上几乎都坐满了人。而且放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男生，稀稀落落的几个座位上百黑从中一点红，仿似珍稀动物似的被众男同胞围了个严严实实。 怪道都说计算机院是岛大的头号大院，而且还是“僧多粥少”的天字第一号大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舒心着实被这场面给生生惊吓住了，特别是当她一推门进来时四周那一个个惊讶好奇又微带打量的盯着她时，舒心忽然就有种走近传销组织的赶脚…… 小腿骨哆嗦了几下就想往后退，还没来得及动一步，身后猛然袭来一股大力，一下就将她往前一推得往前一个趔趄，险些丢丑。 “宝儿，你堵在门口当门神呢？还不敢快进去找位坐！”陈蜜在后面抱着本小说嘟嘟囔囔，鼻梁上像模像样地挂了副黑框无镜片大圆眼镜紧跟着走了进来。 饶是陈蜜一向以淡姐定自称，可看着四周视线x光一般齐射过来，也不免跟着趔趄了一下。为了显得自己知性好学，她今天还特意穿了件白衬衫搭配黑底裙，脚上踏了双小皮鞋。陈蜜本就身材姣好，今天这一番打扮，进了大教室更是显得惹眼至极。 “蜜蜜，你刚刚是不是腿抖了一下？”舒心凑过头去小声问，“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谁腿抖了？我才没腿抖！我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陈蜜强自镇定，一手捧着书一手拽着舒心就径自往前边走，“来都来了，怎么能轻易就回去？你还要不要扑倒男神了？我告诉你，我可从来不做无用功。无功而返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左右张望一圈，忽然发现前面某处靠窗位置与这周围闹哄哄的一片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眼转一转，立即拉着舒心兴奋道，“宝儿，快看！你家男神是不是坐在那？”说着还用手指了过去。 舒心一听这里，刚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下去，小脑袋一甩，立马顺着陈蜜所指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地就见靠窗边背对着这边安静坐着的一人。 他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竖领上衣，领子是黑色的，耳朵上垂挂着一对白色耳机，垂着头不说话，显得格外安静美好。 舒心远远看着，不自觉就跟着微笑了起来，眼角弯成一条弧线，里面溢满了温柔，满满的都是他的影。 “快擦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没出息。”陈蜜一脸嫌弃，牵着舒心就往前排走。 舒心被牵着走，边走边摸了摸嘴角。 奇怪，明明是干的，哪里有流口水？ chapter 3 醉翁之意不在酒 “同学，请问可以坐你旁边吗？” 吴凡一抬头，眼前一亮地就看见一个大美女满面微笑地看着自己说话，身后还牵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当然可以！”吴凡想也不想地就乐呵呵点头，私心里觉得可能天上掉馅饼刚好还砸到他头上来了。 不过，计算机系啥时候来了个这么大的大美女他怎么不知道？ “谢谢。”陈蜜笑得一脸迷人，话刚说完就将身后一人给推了出来按在吴凡起身让出来的位置上，然后又隔了四个位子自己也坐好，这才笑着对尚未回过神来的吴某人亲切招手道，“同学，”拍拍自己身侧紧挨过道的座位，“过来坐吧。” 吴凡晕乎乎地走过去，等到重新坐好后，这才郁闷地发现，一下子功夫他就从最里边坐到最外边来了。明明他只是答应让眼前的大美女坐他旁边来着，怎么到最后却变成自己换了个位子还坐到最过道边了呢？ 吴凡直愣愣看过去，刚刚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为什么坐在他的位置上啊？ 陈蜜嘴角扯着迷人微笑，歪头挡住吴凡视线：“同学，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呢。”内心疯狂碎碎念，“宝儿啊，大姐只能帮你到这了啊。接下来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啊，刚把蝶…” 而另一头，舒心乖宝宝坐姿坐得笔直端正，垂着头不敢动，心跳得扑通扑通叫。眼风扫啊扫，能看见米奇色的长裤和黑色球鞋，倏地又转回视线。窗户半开，鼻尖隐隐有青瓜的香味飘来，淡淡的直飘进她心底里挠啊挠的，心尖上痒得厉害。 视线里忽然一只手动了一下，舒心一下绷紧了身体，眼看着那只手抬起落下，摘下耳机，然后手指灵活地不急不慢地将那白色耳线缠绕成圈，重新放在一边后才插进裤子口袋，她又慢慢微微高兴了起来，偷偷抿了唇继续乌龟状。 董宾。 这名字可真好听。 自从知道他的名字后，舒心每日里都要把这俩字挂在心里偷偷念上好几遍，一边一边绕在心里打成结，比那糖葫芦还要甜。 舒心吧没什么大理想，就觉得吧，能这样每天看着她男神也挺好的。当然，如果能更进一步那自然也是极好极好的。所以说，每天一小步，生活一大步。再高再长的天梯，也总有她爬上神坛的一天不是？ 陈蜜几个听了这话一时也哑口无言。 怎么说呢，这话说得好像听着还蛮有道理的样子，但总有哪里不对劲是什么鬼？ 教数据库的老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爷爷，花白的头发，讲起课来却精神雀跃，神思敏捷。饶是舒心不懂数据库，也听得张大了小嘴一脸敬佩。 好高深好厉害的样子啊有木有？ 陈蜜在另一头瞪大了美目，这一串一串的英文语句是个什么鬼？ 数据库老师爱提问，舒心偷偷数了数，半堂课下来大约共问了五个小问题，其中坐陈蜜旁边的吴某人不幸的就被数据库老师给点到了。 吴凡心里苦啊，傻傻瞪大了眼。昨天熬夜打游戏，没看书，这会儿完全答不上来。是‘还是add来着？边纠结着边眼神直往窗户那边瞟。宝宝委屈啊，宝宝平时还有董宾旁边打助攻，这会儿两人鹊桥相会，远水是铁定救不了近火了。要说平时答不上也没什么，可这会儿旁边坐着个大美人，美人还仰头看着他，怎么着他都不想丢了这面子。 “我说吴凡同学呐，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好歹给个话呀。”数据库老师踏步在讲台上走，笑容嘻嘻地问道。 “呦呦!” 旁边立马有人起哄。 吴凡咬咬牙，刚想说不知道，就见美人眨巴眨巴了眼，悄悄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没啥好丢人的。” 吴凡一乐，嘿嘿笑了，大声道：“不知道。”理直气壮的。 数据库老师嗯一声，意味深长地笑着道：“不知道是吧，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给你布几个题下回你就知道了。” 又是一片起哄声。 吴凡满不在乎坐下来，对着美人就是亮出一口大白牙。 “这问题也太难了，你们学计算机的都是这么过来的啊？”陈蜜心有戚戚，“真是难为你们了。” “哪里哪里。”吴凡美滋滋，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道：这美人真是太特么善解人意了！ 舒心慢慢偏过头：“呼~” 好紧张啊是怎么回事？ “董宾。” 舒心听见这俩字条件反射似的倏一声站了起来。 三秒后哄堂大笑。 “怎么？我们计算机院什么时候来了个女董宾了？”数据库老师笑呵呵的，一句话说得众人更是爆笑个不停。 身边有人这才慢慢站起了身。 舒心爆红了脸，低垂着头，都快把头弯进脖子里了。 怎么办怎么办？没脸见人了！ 陈蜜张大了嘴。宝儿啊宝儿，你真牛！ 吴凡眼珠一转，哎呦我去，有戏！ 数据库老师和蔼慈祥，偶尔开开学生玩笑，见着站着的两人一个旁若无事，一个局促无措，笑笑不再继续，安抚了小姑娘坐下，才接着提问董宾问题。 坐是坐下了，可脸上的热度却一直褪不去，烧得旺旺的像是冬天的炉火。舒心囧的要死，又猜测会不会惹了他烦，纠结的要死的时候，偏偏陈蜜还在一旁给她比手势——大拇指昂地雄赳赳，大写的牛逼。舒心眼一翻，恨不能赶紧把她拉走，净添乱呦。 耳边响起清清冷冷的声音，音调低沉平和没有一丝停顿，流畅而简洁地就解答出了数据库老师的问题。刚刚还闹哄哄的课堂一下就被他感染的平静下来。 数据库老师很满意地看着他，这是他的学生，是他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末了又看见旁边小姑娘的眼神，心下感叹之余，又道了句：“咱们女董宾也要努力才能追上男董宾啊。” 小姑娘又爆红了脸。 董宾纹丝不动。 众人哈哈大笑。 陈蜜拍手点赞：“老师神助攻啊！” 自那以后，不用陈蜜几个鼓动，舒心同学自己就特自觉地每日无课跑去董宾的课堂当旁听，偶尔碰上俩人都无课时就自然而然地跑去了图书馆，不出意外董宾每每无课都会在那里上自习。 整个计算机院都知道有个叫舒心的小姑娘看上他们院冰山院草董宾了。 只不过，妹有情，郎心似铁般坚硬。 “诶，你小子老实说，什么时候在外勾搭的小姑娘？勾得人家天天来陪课，亏得我回回给你们让座位。”吴凡勾肩搭背地捅了捅董宾，又小声嘟囔，“让座位也就算了，之前一起来的那姑娘怎么现在不来了……” 董宾眼一扫肩膀，抬手轻轻一扶，吴凡搭在其上的手臂就被卸了下来。 “切，真是不解风情。”吴凡一翻白眼，想想又不满道，“你说人家小姑娘到底看上你什么了呢？要我说你这人吧也就一张脸长得忒能迷惑人！性格嘛还真是无趣！忒无趣！特别无趣！凭什么人家小姑娘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为什么就不能留几个有眼光的小姑娘看看我们这些潜力股！”说完又愤愤，“我看这姑娘肯定也坚持不了多久！你说你对人这么冷淡，哪回那些女孩子不是乘兴而来失望而归？唉唉唉……”边说还边摇头。 董宾淡淡看了他一眼：“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吴凡心思被拆穿也不恼，嘿嘿一笑，颇有深意道，“我是醉翁我承认。倒是你，你又敢不敢承认呢？” 你又敢不敢承认待她比别人终归是多了几分不同呢？ chapter 4 美人计成媒人吴 “蜜蜜，今天有人问起你了。” 晚上回到宿舍，泡着脚舒心忽然想起一事对陈蜜说道。 “每天问我的人多着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陈蜜敷着火山泥躺床上玩手机。 向文静听得微微一笑。 “可是……”舒心歪头盯着水盆看，张了张自己的小脚丫，“今天问的人是董宾室友诶……” “董宾室友有什么好奇怪的，谁室友还不……你说什么？”陈蜜一下坐起，“董宾室友？男神室友？” “妈呀！吓我一跳！” 窝被窝里戴耳机看韩剧的夏洁被猛吓一跳。 “你男神室友问起我干啥？”陈蜜一脸诡异地盯着舒心问，“该不会你男神看上我了吧？” “你还是先去把脸洗了吧。待会该干成碎石块了……”向文静看不下去了。 “鞋呢？把我拖鞋踢过来。”陈蜜叫唤，一边拖上拖鞋一边往洗手间奔，“等我洗个脸回来再说啊。” 舒心点点头，拿过干巾擦好光洁的脚丫子，换上暖和的棉拖也跟着赶紧去倒水。 “我说……男神室友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向文静凝眉思索。 “看上我很正常啊。”陈蜜摊手，狭长凤眼向上一扫，无限风情道，“毕竟，我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 舒心：“……” “我去！”夏洁猛地一拍大腿，唬了众人一跳，“这是好事啊！” “怎么说？”众人不解。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额，不对。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额，好像也不对。”夏洁使劲抓头发，“对啦，是化敌为友，敌为我用。事先打入敌军内部，从内部瓦解敌军防御，让它不攻自破。” 众人：“说人话！” 夏洁：“男神室友看上大姐，大姐刚好将他拉为己用，让他做我们的小眼线，没事报告报告男神动态，没事在男生面前多说咱们小四好话，这样双面出击不就事半功倍了吗？”说完又对着陈蜜道，“蜜蜜，‘美人计’这事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陈蜜一咬牙，颇是有些英勇就义的味道：“行儿！为了小四的幸福，老娘我牺牲色相一回！” == 舒心不知道陈蜜口中的“牺牲色相”是个何种意思，那晚听过后，她也只当陈蜜随口一说，过耳就罢了。可等到过了没几日，陈蜜领着一脸温顺听话的吴凡出现在她面前时，着着实实把她给吓了一大跳。等再听到吴凡口里说出那句“这是四妹吧，我是你大姐夫”时，舒心彻彻底底是被震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内啥，信息量太大，脑容量有限，让我先缓缓，缓缓…… 正午暖阳高悬，305二三四姐妹齐齐坐在稻香村的二楼包间里，表情一致地端着架子拿着茶盏喝热水，等上菜。当然，偶尔借着端茶的空隙，透过指尖缝隙迅速瞄一眼对坐两人，一男一女，女的眉目艳丽好看，男的笑容宠溺憨傻。再借着假意说话之际，三人迅速眼神交流一番，着实一场诡异安静的内心戏。 舒心还处于半晕乎状态，脑子里不断纠结着“我男神室友成为我大姐夫了，我大姐成为我男神间接家属了，那我和我男神到底是个啥关系啊”的矛盾中久久不能自拔。 最后还是陈蜜看不下去，率先说话，打破了一直的安静：“大家都认识了啊。今天吴凡请客，你们随便吃随便点，别跟他客气。”说完还对着三人眨了眨眼睛。 “对对对，我请客，别客气，千万别客气，客气伤感情。小姨子们千万都不用替我省钱。”吴凡笑得合不拢嘴，豪爽地一挥手，一点也不见外，似乎大家都已相识已久一般。 舒心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心道：大姐夫人好豪气啊。 酒菜上齐，开席间聊着聊着才知道吴凡原来是北方人，家中只他一个，独生子，条件小康，不差钱也不多钱。性子既有北方汉子的豪爽，又难得的在相貌上多了几丝南方书生的秀气。近了看才知晓，也是英俊好看的少年人一枚，站在陈蜜旁边，虽不说是郎才女貌，但不至于掉价，再配着那一双看她时一直饱含笑意的眼睛，画风异常的和谐。 向文静了然一笑，怪不得陈蜜一脸自然，偶尔还似嗔似喜呢。 “诶，听说你和董宾是室友？”夏洁问道。舒心拿着瓷勺，舀起碗里的玉米浓汤往嘴里送，耳朵却悄无声息竖得老高。 “对。”吴凡点头，却忽然看向舒心，笑得颇有深意，“说起来董宾还经常提到四妹呢。” “噗！咳咳，咳咳！”浓汤刚送进嘴里，就一个没忍住，吓得噗了出来，连带着还引起一连串附带作用。 “哎呀，你瞅瞅你，都这么大人了，喝个汤也能把自己给呛到，真是的。”陈蜜一屁股坐过来给舒心拍拍背，边拍还边不忘回头对吴凡说，“我们小四啊可是个单纯的黄花闺女呢，董宾一个大男生没事老提她有碍清誉可是得负责的。” “是是是，该负责，该负责。”吴凡脸不红心不跳地瞬间出卖队友猛点头。 内啥，好兄弟，为了哥儿的幸福，哥儿从今儿开始每天都得你几刀了啊。 “咳咳咳咳咳……”舒心咳得更猛了。 陈蜜为了帮舒心扑倒男神把自己给卖了，吴凡为了帮自己追求女神把董宾给卖了，舒心夹在中间却觉得一顿中饭的时间，她就无声无息给大家都卖了，偏偏还卖得她无言以对无法反驳。因为众口一致的大家告诉她：“孩子啊，我们都是为你好啊，想想男神，想想你马上就能扑倒男神了，上刀山，下火海，你还有什么是不能忍得？嗯？”然后，舒心就被洗脑地乖乖闭嘴了。 天大地大，男神最大，欧耶~ 吴凡为了自家幸福，那是毫不犹豫彻彻底底地将尚不知情的董宾给卖了个干干净净。305众姐妹花心里昨个儿还是高高在上遥不可攀的男神一号瞬间就化为了邻家龟毛的小小少年。 得，还是一有洁癖的小少年。 “他真这么洁癖啊？连碰都不让人碰？”夏洁睁大了眼，不敢相信。 “可不是。上回一姑娘跟他表白，他看都不看地绕道就走，情急之下小姑娘一把抓住他袖子，结果你猜怎么着？”吴凡问。 “怎么着？”众姐妹花眼巴巴看着他。 “他呀，仗着身高优势偏着身子低头看了眼还被人姑娘拽在手里的衣袖忒冷淡地说了句：‘同学，你把我袖子弄脏了。’” “真的假的？”众女声齐声问。 “当然是真的了！人小姑娘眼睛当场就红了，捧着信撒腿就跑了，我站那儿回头看，都能感觉到人姑娘的眼泪水都飞我脸上来了呢！”吴凡表情夸张道。 “呦呵，”陈蜜翻了个白眼，“那你这方位站得倒是挺准的呀。”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吴凡赶紧笑嘻嘻凑过去，赶忙又转了话题，“董宾那小子回去就把那衣服给洗了，就那袖子，我瞅着用84都给洗了好几遍呢！” 众女生咽了咽口水：毒，真毒！这要是给表白那姑娘知道了，非得一口老血吐死不可！ 舒心偏头遐想：“怎么这大姐夫说得跟她见到得好像不是一个人呀？她第一回摔倒在董宾跟前的时候，明明他还伸手想拉她呢？” 舒心委婉表达了一番“其实董宾人很好很优秀哒”的解说后，吴凡一把握住舒心的手，笑得老怀欣慰道：“四妹啊，那是说明董宾他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啊！哎呦我去，我就知道那小子死鸭子嘴硬不承认，真是古话说得好啊，‘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呐！” “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亲！”陈蜜白了他一眼。 “哎呦还是我家蜜蜜机智聪明！”吴凡立马甩掉舒心手掉头就是一个大马屁。 夏洁瞠目结舌，缓缓摇头。 完了完了，又来一个脑残粉呐！ chapter 5 甜甜蜜蜜平安果 圣诞节前一天的时候寝室小二向文静的男盆友特意从b城跑来c城岛大陪她过节。 305众人一直都知道小二有个青梅竹马叫丁驰，自幼两小无猜，于是水到渠成。每回当着小二面说起这事儿也不见她脸红心跳，端的是淡定如风。着实叫众人觉着没趣。 可等着见到了小二挽着男盆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才如似见鬼一般内心不约而同狂吼：这特么的面若桃花微泛红，小鸟依人羞抬头的姑娘到底是谁谁谁！肯定不是我们家二二啊！ 所以说，这世上哪有什么淡定姐，端看你脸红的是谁罢了。 至于大姐陈蜜，那和吴凡感情是真叫一个越来越好。有些时候就连夏洁都感叹：“说好的美人计，怎么我觉着反倒变成美男计了？额……不全对，好像还有苦肉计……” 吴凡对陈蜜那真叫一个随叫随到，百依百顺，体贴入微。再蛮不讲理的要求到了他那都是一句话：“我蜜开心就行！”真真是当今时代的绝种二十四孝好男友。舒心替陈蜜开心之余不免又很是羡慕。她记得明明初衷是为了帮她扑倒男神来着的，怎么如今一个个都成双成对了，她连男神的金口都没开个几回，更别说拉拉小手亲亲脸蛋了。 因着两人也是早就约好要一起过平安夜的，又是在一起的第一个平安夜，吴凡制定了满满当当的abc计划，临出发前还特意跑到舒心跟前贼兮兮地悄声道：“四妹啊，独家内幕啊，今天又有人跟董宾表白啦。”舒心瞪大眼。吴凡赶紧接着道：“不过被我打发走了啊哈哈哈！”说完又挤眼，“今天平安夜啊，董宾可没约呢，抓紧啊，人现在就在图书馆呢！六楼，最里面书架后面那排靠窗位置。整层楼就他一个人，我给送去的，没有其他人，你赶紧啊。”说完拉着梳妆打扮完的陈蜜就跑了。 舒心站在原地，搓搓手，围巾绕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嘴里哈出几口白气，一跺脚赶紧又跑回寝室。 寝室里还剩夏洁一人。 “你要去出去？” “你不出去吗？” 两人同时开口。 夏洁眼神左右飘忽，支支吾吾道：“啊，我出去一下。” 舒心奇怪，忽然想到什么：“你有约啊？” 夏洁头也不抬嗯嗯一声，抓起收拾好的包就要走：“我先走了啊，你也赶快去找你男神吧！”说完人就没影了。 舒心看了直想笑，心道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她，然后连忙也收了包，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急匆匆奔回来从抽屉里掏出两个小盒子一把塞进背包，这才又急匆匆出了门。 图书馆的灯依旧是大亮的，灯火通明。舒心走进大门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楼梯，角落，全都空落落的，不像往常总是有许多人站着蹲着手捧着书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隔着透明的玻璃门能清楚看见一楼两边的自习室里只零零散散坐了那么几个人。 看来今天都有约啊。舒心想。 电梯门缓缓打开，舒心紧了紧背包踏了进去，手从楼层按钮双数一列慢慢划过，然后按下6楼。 电梯缓缓升动，短暂的晕眩，镜面墙壁上倒映出舒心的身影——红色毛绒短靴，黑色的打底裤，雪白的围巾，红色的呢绒大衣，以及藏在围巾里的只露出的半张脸泛着微微。 “叮咚。” 电梯门慢慢打开。 舒心背着包走了出来。 整个六楼在这一天显得尤其的安静。 舒心踏着轻步走近阅览室，门口值班的阿姨趴在前台桌子上闭眼盹儿，放眼望去整个阅览室真的没有一个人。 可她却知道一定有一个人在的。 她慢慢地、静悄悄地向着最后一排书架走过去，她知道那藏在书架后面的窗脚上坐着她的心上人。 她慢慢走过去，慢慢走过去，越过最后一排书架，终于瞧见了她的心上人。 他坐在那里，侧头看着窗外，室内的灯光灯光打在他白皙冷峻的左脸上，将他的眉眼清楚地描绘在她眼前。 他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来，眼神不似以往一般冷漠，淡淡地，淡淡地看着她，像是知道她回来一样，没有惊讶，没有疑问，也没有说话。 她先笑了，弯了唇，对着他招手，用唇语无声说道：“平安夜快乐。” 他看着她没说话。心里却在想有多长时间了呢？好像已经有一年了吧。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出现在他面前，不管他多么冷漠多么冷淡，她都依然开心地每天坚持和他一起上课，在他周围自习。 一个人的感情期能有多久？ 以往那些女孩最长的不超过三个月就受不了他的冷漠自动消失在他身边，可她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和厌烦。 他原以为她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待久了就自动离开，但他似乎低估了她的韧性和决心。她没有被他的态度所影响，反倒是他似乎被她给影响了。 就在她来之前，他还看着窗外发呆，脑子里竟然想着今天平安夜她应该也会来找他吧？ 而现在她出现在这里，笑着对他说平安夜快乐，他竟然觉得有一丝丝高兴？ 习惯一个人是有多可怕。 董宾垂了垂眼，再抬起时舒心已经径自坐到他身边了。 “给！”舒心从包里翻出小纸盒，是一个圣诞老人状的纸盒子，“我已经洗干净了。”说着自己也掏出一个打开，里面是一个红澄澄的大苹果。 董宾不说话她也不生气，率先咬了一口自己的红苹果，边吃还边和他说话：“这苹果很好吃很甜的，是我挑了大半天的。虽然平安夜和圣诞节都是从外国传过来的节日，但我妈说寓意挺好的。苹果，平安果，吃了能保平安。”说着又示意董宾，“你要是现在不想吃带回去吃也行，不过一定要记得在今晚之前吃掉啊。这样新的一年你就能平平安安了。”笑得眉眼弯弯，又咬了一口大苹果。 董宾看着她吃得高兴，小小的人儿自己就像一个红苹果，忽然也有点眼馋，好奇这苹果的味道。握着纸盒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终于慢慢打开了小纸盒，这才发现里面是一个比她手上的还要再大一些的大红苹果。 舒心看见他动作，心里高兴却还要强忍着，生怕惊吓了他：“尝尝尝尝。” 董宾把苹果从盒里拿出来，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慢慢、慢慢递到嘴边，然后轻轻咬了一口，脆生生的一响。 “怎么样怎么样？”舒心好奇追问，眼睛亮的像是有火光在闪动。 董宾嚼了几下后才咽下去，面色有些不自然，嗓音哑哑的，道：“嗯。”又清了清嗓子，重复一遍，“嗯，很甜。” “我就说嘛！”舒心笑眯眯，比她自己吃了还开心，“希望我们俩个新的一年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又咔嚓咔擦继续咬苹果，却没发现窗那边董宾的耳朵悄悄红了起来。 chapter 6 爱转角遇见了谁 一年的岁末终于还是到来了。 结束了期末考试，305四人也都开始收拾收拾行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向文静和夏洁都是坐得绿皮小火车回家，陈蜜今年特殊情况，吴凡买了动车票，非要送了她先回d城再转头自己回a城。 舒心家近，考试前几天舒爸就打电话过来了，问要不要开车来接她。 舒心琢磨着反正离家也不远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也省的爸爸开车特意跑一趟。结果话刚说到一半，舒妈直接pass了她的话语权，接过电话噼里啪啦丢下一句就挂了：“你把东西收拾好乖乖在学校等我们啊，我跟你爸开车接你，然后顺便在你们学校附近逛逛看看。” 舒心傻眼，妈妈你是有多坐不住家。 到了早上，大家伙儿一个个都背着包拎着箱出门的时候，舒心同学收拾得干干净净坐在小板凳上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抿着嘴目送众人。 “宝儿，我走了啊。”陈蜜最后一个，背着挎包，手还推着粉红凯蒂行李箱，楼下吴凡已经在等着了。 “嗯。”舒心点头，眨巴眼，“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短信说一声。” “知道啦。你以为我是你啊，小迷糊。”陈蜜笑，揉了揉舒心脑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眨眼功夫，整个宿舍就只剩舒心一人。 闲得无聊，舒心掏手机。 9:30。 就算舒爸舒妈8点出门，也还要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 “啊~好无聊啊~” 舒心苦哈哈，忽然又想起什么，翻开手机通讯录，盯着看半天。 也不知道他回去了没有？好像自己连他家是哪儿都不知道。要不发个短信问候一下？会不会显得太冒昧了？ 唔…… 舒心一个人纠结。 这串号码还是吴凡偷偷告诉她的。虽然她私心里也很想知道他的联络方式，但毕竟不是从他自己那里得来的，所以一次信息也没有发过，一次电话也没有打过。就怕自己给他惹麻烦。 舒心懊恼，怎么就没问问他呢。要是在离校之前多说几次话就好了。可是……好像从那次平安夜之后，她总觉得董宾似乎有些躲避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多想。 呼~ 舒心叹气。 舒爸舒妈到达舒心宿舍楼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半了。因为是期末离校，宿管阿姨很体贴地直接放了两人进楼。舒妈走在前，轻车熟路地领着舒爸直接往舒心寝室走。一推门，就见自家宝贝闺女坐着个小板凳，趴在桌上脸对窗外唉声叹气。 “哎呦，我们家宝贝儿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等爸妈等急了啊？”舒妈大步走进来，舒爸紧随其后。 “爸爸妈妈。”舒心回头，立马坐直身子。 “东西收好了？”舒妈问。 “恩恩。”舒心直点头，又看向舒爸撒娇，“我都等老半天了。” 舒爸微笑，摸了摸舒心的头：“路上有点堵，让宝贝女儿久等了。” “啧啧啧，你俩可真腻歪。”舒妈直咂嘴，“我还在这呢，你怎么不跟你妈诉诉苦。” “妈妈~”舒心跑过去，抱着舒妈直蹭脸，“妈妈，我都想死你啦。” “去去去。我可不想你。”舒妈一脸嫌弃，手却顺着舒心的后背抚了抚，“怎么好像瘦了不少？在学校没好好吃饭？” “哪有。我每天三餐，餐餐不误。”舒心比手指发誓，“还有夜宵水果零食，样样不落。”又握着舒妈的手摸自己脸，“你瞧你瞧，是不是长了好多肉。” 舒妈想了想，道：“还行吧，勉强没瘦没胖。” 舒心泄气。 好吧，妈妈你赢了。 舒爸温柔笑看两人，自行拿好舒心的行李箱和背包，说：“走吧，车就在楼下。” 舒心挽着舒妈，跟在舒爸身后一起下了楼。 车子开过校门口的时候，舒心意外地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侧门出去。 “爸爸，停一下！停一下！”舒心急得喊，脸还趴在车窗上朝后看。 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 舒心打开门就下车，往回跑，到了门口四处看却没有再看见那个人，好像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看见熟人了？”回到车上，舒妈问她。 “我看错了。”舒心摇头，恹恹的。 舒爸舒妈对视一眼，没有再问。 == 离新年还有短短十来天。 小区里的孩子差不多全部都回来了。 小泡来找舒心逛街备“年货”，舒妈笑眯眯塞了钱，临走还不忘对舒心道：“买几件好看的衣服穿。大姑娘了，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了。” “舒姨可真开明。”小泡边走便羡慕，“我妈整天就知道说我爱臭美瞎打扮。你可真幸福。” 舒心抿抿嘴：“你妈也从没阻止你买衣服穿啊。不过，谁叫你买的那些衣服都破破烂烂的。” “你怎么也不懂时尚！”小泡急辩，“这可都是今年超流行的破洞裤镂空衫呢。”又上下打量了舒心一番，看她穿得严严实实，啧啧道，“你这么保守的女孩子是不能体会我们时尚人群的审美的。” 舒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歪了头道：“我这样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呀。舒服就行了。” “哎呦，我的乖乖宝，你最好你最好。”小泡熊抱舒心，“贤妻良母。” 舒心倏地脸红了。 两人采购完毕，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了。小泡四处看，忽然发现街角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名字还挺好听，叫转角。 “走吧。去吃饭。” 小泡提着几大袋率先就朝转角走。 舒心也拎着几小袋跟在后面。她也饿得走不动了。 转角是一家不算大的咖啡厅，透明的玻璃门上面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营业中。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的景色一眼望不尽。 咖啡色的桌椅，暖黄色的吊灯，淡灰色的墙壁上还挂有许多小相框，有风景，也有人。 侍应生穿着统一的制服，白色衬衫，黑色马甲，黑色长裤，胸口别着工作牌，金色的小长条。 缓缓的音乐，安静的氛围。 小泡咽了口口水，回头对着舒心低声道：“这什么时候开的店？也太有feel了。” 舒心摇头，满脸新奇：“我也不知道。” “欢迎光临。”有侍应生上前，是个干净标志的男孩，“请这边坐。”一手背背后，一手前摊，引着两人朝空闲的位置走。 两人坐好，侍应生有礼貌地递上菜单，询问需要什么。 小泡和舒心见人这么有礼貌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赶紧打开菜单看，价格适中，不算太贵。两人点了一杯摩卡，一杯拿铁，又点了一份抹茶蛋糕，一份黑森林。想想又怕吃不饱，又加了两份。 侍应生离开后，两人趴在桌上凑近脸，小声嘀咕：“搞得这么正式，我都不敢大声喘气。” 茶点上来之前，两人正聊着闲话。 “没在一起之前吧，我怎么看他怎么高冷。在一起了吧，又觉得他太烦人了。”小泡大学交了个男盆友，刚收到短信，就自然和舒心唠叨起来，“你说这是不是就是距离才能产生美？”边说这话还边迅速地回短信。 舒心摇头：“不知道。”仔细想想又说，“不过我跟你不一样。我喜欢他，越接近就越心动。他对我笑笑我都能开出花来。远远地看着对我来说都是奢望，要是天天在一起我肯定做梦都能乐醒。哪里会嫌弃他烦。只要他不嫌我烦就好了。” “切，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小泡鄙视她，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舒心脸一红，却认真地点头道：“嗯，有了。”眼睛晶亮地看着她。 “呃！”小泡很吃惊，张大了嘴看着她，“真有啦？”见她点头又道，“有了也好，有了也好。我还担心你一直不开窍呢。”又打量她半天，“啧啧，你这个年纪才开窍还真是人世间的一朵大奇葩啊。”末了，又八卦好奇问她，“快给我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开窍的？” “嗯……”舒心两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开始回想，“嗯……” 小泡憋着气不出声。 舒心想半天弯嘴一笑：“是个很特别很优秀很简单很好很好的人。” 小泡一个趔趄。 “我等半天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句？”小泡极度无语，看着笑得一脸甜蜜的闺蜜痛心疾首，“你要不要这么春心萌动？” 舒心笑嘻嘻：“你没见过他，所以不知道他有多好。” 小泡无语：“再好能好到哪去？”又见舒心一脸小白兔的单纯生怕她被人骗，“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发展到哪一步了？” 舒心怯怯看她，不好意思道：“我……我还没表白呢。” 小泡大惊，瞪大眼看她：“你单恋啊！” “嘘嘘嘘！你小点声！” 周围还有好几桌客人在，小泡赶紧闭了嘴，又探过头，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道：“你单相思啊？” 舒心点头。 完了完了。 小泡往后一靠，直翻白眼。 女大不中留啊！ “您的咖啡。” 有人自舒心身侧走来。 舒心眼一抬，愣在了原地。 chapter 7 你洗碗来我擦碗 如果你在很想见很想见一个人的时候见突然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高兴？开心？吃惊？还是一脸懵逼？ 直到董宾走远，小泡才发现舒心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小泡招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表情很有深意地看着她和刚刚离开那人的背影，然后道：“你怎么了？傻了啊？你认识他？” 舒心胸口猛烈起伏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蹙着眉一脸困惑：“嗯。认识。他就是我说得那个很好很好的人。” 小泡一下睁大眼，急急忙忙又看过去：“这么巧？” 舒心点头：“真的。好巧。” 小泡一下趴倒在桌上，低了头，小声道：“他家在这？怎么这时候还在这个地方？”意思是过几天就除夕了，一般人放假不是应该回家了么。 舒心摇头，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但是，他一定有他的原因。 小泡见状是真相信舒心单恋而且是暗恋对方了。 “人倒是挺帅的。不过，我看他刚刚好像不认识你。”小泡托了腮想，又转了眼盯着舒心瞧，“你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他了。” “嗯。”舒心胡乱点头应着，脑子里却在想其他事。 小泡见她这样也就不再追问了，心里偷偷叹气，她家姑娘看来是真动心了。 那晚舒心回到家，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包括和董宾一个宿舍生活的吴凡都不清楚董宾的家庭状况。 他为什么在刚刚离校的第二天就出现在了一家咖啡厅当侍应生？他为什么在即将团圆迎新年的时间里跑去一家咖啡厅当侍应生？ 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喜欢亲自去一探究竟。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舒心一个人一身轻装地又出现在了转角的大门口。 只不过上一次她是来这里消费，而这一次她是来这里应聘的。 舒心来得很早，她到的时候转角的店门都还没有开。 店长是个年轻女人，年纪不过三十左右，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气质却很成熟，二者结合在一起，好看的不像话。瞧见舒心早早等在店门口，很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小姑娘来得可真早，我们店还没开始营业呢。”说着掏出包里的钥匙来开门。 舒心赶紧绕到一边，下巴藏到毛衣领口里，不好意思地对着店长小声道：“我今天不是来喝东西的。” 门锁打开，店长收了钥匙，眉梢一扬，侧头打量着舒心道：“哦，那是来干什么的？”说着推门进了店。 舒心跟着走进去。 一进店，先开了灯，暖黄色的灯光一下将整个咖啡厅照得亮堂堂的，暖气一开，有轻轻的散气声从墙角角落吹了开来。 “你们这还招人吗？我是来应聘的。”舒心手握着背包带小心翼翼开口道。 店长闻言笑着道：“这都年末了，再过十天就过年了，你说我们还招人吗？” “可是董宾不是也才到这工作的吗？”舒心急了，脱口而出。 店长闻言眉梢一挑，嘴角扬得高高的，满脸兴趣地看着小姑娘，说道：“原来是因为董宾啊。” 舒心一下红了脸，嚅嚅嗫嗫地不说话了。 店长满脸笑意：“按理说我们是不需要再招人了。可既然是为了追求爱情而来嘛，那我就破例一次也无不可。毕竟，大过年的，棒打鸳鸯的事情还是不能做啊。”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舒心也不顾店长打趣了，兴高采烈地保证道：“谢谢店长，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末了，又问了句，“我能今天就开始工作吗？” == 董宾到达转角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雪，稀稀落落的一片一片打着旋儿。推了门，立马就有一阵暖意袭来，董宾松了脖子上的围巾，拿着就往换衣间走去。 等到换好工作服一出门，就见一人站在门口依靠着墙，对着自己招了招手：“嗨，早上好。”束起的高马尾还在脑后晃了晃。不远处，店长望着这边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董宾点了个头，垂眸就走。 太阳渐渐开始爬升，店里已经开始有客人进来了。 舒心抿抿唇，也不在意，蹦蹦跳跳地就跟了上去。反正店长说了，她新来的，什么也不知道，就跟在董宾后面学着做就好了。 舒心当然听得不住点头，觉得店长这人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当然，店长要是笑得不那么八卦邪挑就更善解人意了。 整个一上午，董宾就看着一个小姑娘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他往东收桌，她就往东擦桌；他往西点单，她就往西上单。他看她一眼，她立马对你歪头笑好半天，眼睛弯弯的和气似面团，愣是让你发不出来气。最后实在没法，董宾终于开了口，说得第一句话竟然是：“我去洗碗，你帮忙把碗擦了。” 舒心连连点头，活像小鸡啄米。想想又道：“还是我来洗吧，水太凉，伤手。” 董宾淡淡看她一眼，没说话，走了。 舒心吐吐舌，闭了嘴，亦步亦趋乖乖跟了上去。 店长在前台收钱，抽空瞄到两人，抿着嘴笑了。 唉，年轻真好啊。 晚上临下班，舒心刚换下工作服，就见董宾已经推门出去了，急急忙忙拽起包就往外跑，头也不回地喊道：“店长我先回去啦！” 店长正在数钱，闻声抬头大笑道：“去吧去吧，赶紧滴！” 舒心跑出门，董宾正站在路边的公交站牌下等车，两手插在裤边口袋里，酷的不像话。 舒心背好包，小步踏过去，慢慢靠过去，三米，两米，一米……换了小碎步，一挪一挪的，低着头，眼看着就要挨上董宾的手臂了，就见地上那只脚忽然朝前跨去，连带着身体，一瞬就站到了公交车上。 舒心张大嘴，瞪大眼，目瞪口呆地看着董宾就这么上了公交车，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公交车就这么在她眼前缓缓开走了。却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和他说，泄气地垂了头。 董宾坐在后座上，脸朝着窗户看向窗外，就见那个瞪大了眼的小姑娘耸拉着脑袋一脸泄气。忽然，就笑了。 没关系。 舒心安慰自己。 反正明天还会见面。 还有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大大大后天……都能见面。 舒心想着想着又笑了，两手拽着双肩带，一蹦一跳地往家走去。 chapter 8 可是如果没如果 晚上回了家，舒心立马登了寝室qq群。 舒心宝：潜水的都快出来！ 蜜糖砒霜：;-)干啥……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在看剧，什么事？ 舒心宝：o(╯□╰)o二姐啊，你什么时候又换网名啦？这网名换得……也太不符合你风格了吧……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呀。专门为你们换得呢。o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_~~~看你们以后谁还吐槽我网名。跟文静一比我简直是清汤寡水好不好。多良民呐我。 蜜糖砒霜：别扯淡！说正事！没事找我们干嘛。我可是很忙哒。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忙着和某人煲电话粥吧。（:)神秘的微笑）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神秘的微笑） 舒心宝：o(////▽////)q我和男神在一家咖啡厅工作诶。 蜜糖砒霜：干嘛。羡慕嫉妒恨啊。 蜜糖砒霜：握草！什么时候的事？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同握一把草！(゜ー゜)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_-|||现在？放假？马上过年？ 舒心宝：(～￣▽￣)～嗯呐~ 蜜糖砒霜：(?????)宝儿，快说你是在逗我。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她不是在逗你。她是掉进董宾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我能问一句介是个什么情况发展吗？ 舒心宝：就是……就是我和闺蜜去逛街，找了个咖啡厅吃东西，然后发现他在那工作，然后我就跑去应聘了，然后我们就在同一家咖啡厅一起工作了。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v?v)想～这是个言情偶像剧~ 蜜糖砒霜：这么说你男神和你是老乡？ 舒心宝：╮(╯▽╰)╭欧姆叽啊。 蜜糖砒霜：-_-|||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总觉得你男神很神秘。貌似连吴凡都不知道他家里的状况吧。听说他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娱乐花销，生活节俭，但举止之间总透露着种淡淡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不是说生人勿近，而是说有种贵人圈里常说的大家风范。而且，大过年的哪个学生回了家不是玩啊休息的，怎么第二天他就出现在了一家咖啡厅工作了呢？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o⊙)朕觉得言之有理。 蜜糖砒霜：(⊙?⊙)不会是什么黑道公子吧？ 舒心宝：去你的！ 舒心宝：你们不要瞎说啊，干嘛诋毁我男神。 蜜糖砒霜：白眼一千下！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白眼一万下！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白眼十万下！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艾玛，眼抽筋了！ 舒心宝：……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我倒是有个办法。 舒心宝：什么办法？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跟踪。 舒心宝：跟踪？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对，跟踪。反正你现在不是和他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吗。不如跟着他到他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好办法！ 蜜糖砒霜：好办法！ 舒心宝：这样不好吧……被发现了怎么办？ 蜜糖砒霜：你死不承认，就说迷路了，他能怎么样。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宝儿，姐相信你！ 厦大毕业的大姐大：=_=三姐代表厦大人民相信你。 静静地看着尔等装b：┏(＾0＾)┛加油，四妹。 舒心：……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董宾难得主动看了舒心好几眼。 明明昨天还跟屁虫似的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小人儿今天却连看都不敢看他。 董宾在前面给客人点单，舒心跑到另一边擦桌子。店长瞄瞄俩小人，走到舒心身边，碰了碰她，悄声道：“怎么今天不当跟屁虫了？” “嘘。”舒心紧张地手指抵唇示意，又赶紧瞄了瞄董宾，“店长，你小点声。” 店长扬扬眉：“干嘛，连话都不让我说啊。”转头，“董宾，来帮舒心把这边桌子收拾一下，她一个人速度太慢了。” 舒心张大嘴。 “知道了。”董宾看这边一眼。 店长勾了勾嘴，大摇大摆地走了。 董宾走过来，舒心赶紧低头擦桌子，一块抹布捏在手里绕着一个地方擦半天。 “给我吧。” “啊？” “给我。”董宾伸手，接过舒心手里的抹布，“你去帮客人点单。” “哦。”舒心乖乖应了，挪着小步走，边走还边回头看，心里想着还有4小时就下班了。舒心同学，别着急啊，耐心等，不能慌，不能自乱阵脚。 == 擦干最后一个碗，店长发话了。 “下班了下班了，你们都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就好了。” 舒心四处瞅瞅，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立马飞奔进换衣间，迅速换好衣服，一出来就见店长对她指指门口：“刚出去，还追得上，赶紧的。” 舒心顾不得说话，心里想着自己的小计划，赶紧飞奔出了门。 后来的后来，舒心总是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心血来潮想跟着董宾瞧瞧他住哪。 是不是，就不会撞进另一个人的命运轨迹。 会不会，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么多遗憾。 后来的后来，那人却对着舒心笑着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既然注定你我要相遇，那么，就算不是在那个时间，也会在后来的某天相见。 我只是遗憾，没有再早些遇到你。 如果我先遇到你， 是不是， 故事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可是， 没有如果。 == 公交站牌下没有她要找的人。四处望去，才意外地瞧见董宾正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怎么今天不坐公交吗？ 舒心困惑，却还是背着包跟过去。 3、2、1。 路灯亮起。 行驶的汽车纷纷停了下来，董宾两手插在口袋开始过马路，双腿修长又好看。 舒心脸红红，有着隐隐的小激动，嘴里哈着白气，也小心翼翼地跟着过马路。 马路对面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 舒心刚走到路灯牌下，就见一直盯着的那个身影忽然停住脚，慢慢转过身来。 舒心猛地一转身，一把托住旁边站着的一个老人家，弯着腰急急道：“奶奶，我扶您过马路吧。”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搀着人家老人家就往马路对面走，心跳得七上八下的，不敢回头看。 “小姑娘，谢谢你啊。可是奶奶我不是想过马路啊。”老人家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头发花白了一半，笑容亲切地看着她。“我在等我孙子呐。” 舒心满脸窘色，心里愧疚，连连道歉。 老奶奶倒是很和善，只当小姑娘是好心办错事心里不安，宽慰她道：“没事没事，你也是一片好心。” 老人家越是这样宽慰自己，舒心越觉得自己难以启齿，只好连连低头抱歉。 腊月的天气冻得很，老人家的手有些冷。 舒心心里愧疚，越发想要做点什么补偿才好，瞧见旁边就是一家奶茶店，便连忙对着老人家道：“奶奶，真是不好意思。我请你喝奶茶吧，就当是赔不是。” 老人家想推辞说不用麻烦，又见这小姑娘面脸通红地便还是笑着点头。 舒心这才稍稍心安了些，搀扶着老人家进了奶茶店。 “奶奶您喜欢喝什么口味的？”舒心弯着身凑近老人家身边。 “随便，什么都行。”老人家不挑口，笑眯眯的，很是高兴。 “那……红豆的好不好？红豆补血，有益脾胃。”舒心小心建议。 “好。”老人家笑呵呵。 “一杯红豆奶茶，红豆软一些，不要太甜，要热一点。”舒心立马对着收银员说，又偏头看老人家，“奶奶您孙子喜欢喝什么口味的？” “他呀，”老人家说起孙子显得很高兴，弯着嘴笑着道，“他就不要啦。不用买这么多。” “要的要的。”舒心道，“就算是奶奶买给他喝得好了。”想想又道，“抹茶的行吗？” 老人家听了点头：“行行，什么都行。” “那再来一杯抹茶红豆。”舒心又对着收银员道。“两份都打包。” 买完东西出来，老人家就看着马路对面招手喊：“这呢，这呢，我在这。” 舒心扶着老人家下台阶，闻声一抬头，就见一个身穿蓝色羽绒衫的少年站在对面红绿灯牌下四处焦急地张望。 “我孙子来了。”老人家很高兴地给舒心介绍，“那就是我孙子。” 少年听见声音望过来，远远看着人就松了一口气，等到重新绿灯亮起，立马跑了过来。 “不是让您在那等我的吗？怎么自己跑这来了。”少年的语气有些着急，上下打量一番老人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事。”视线这才落到舒心身上，眼睛一眯，不着痕迹地接过老人家的手，语气严肃道，“你是？” “对不起对不起。”舒心赶忙低头道歉，“是我没弄清楚把你奶奶牵过马路了。” 少年眉心依旧皱着，手却被老人家拍了一下。 “瞧瞧你，别吓着人家小姑娘。”老人家嗔怪地看着少年道，“小姑娘热心肠，以为我要过马路，这才搀着我走到这边来了。你也不问清楚就胡乱怪人。” “没有没有，反正……”舒心都快羞愧死了，“反正都是我的错。” 少年看见自家奶奶对他摇摇头，便对着舒心笑了，换了语气，道：“我语气冲了些，你别在意。” “不在意不在意。”舒心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双手往前一伸，白色毛领边露出的小耳朵红得像是天边的晚霞，“给你喝。” 少年挑眉，看着忽然递到自己眼前包装袋。 “小姑娘见我冷，还买了奶茶给我喝呢。”老人家一直笑眯眯，“连你也有份。” 少年笑了笑，接过包装袋：“让你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舒心依旧埋着头，“你不生气就好。” 少年被她逗笑，怎么好像成了他欺负人似的。 “这年头像你这么热心肠的小姑娘可不多见了。”老人家好像很喜欢舒心似的，一直夸了又夸，“别害羞，你这是做好事。” 舒心偷偷看老人家，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天知道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奶奶，我对不起您的夸奖呦。 街边绿灯再次亮起，舒心跺跺脚，对着老人家道：“奶奶，那……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今天……今天实在对不住您了。” 老人家点点头，关怀道：“去吧去吧。小心点，别摔着。” 舒心抿着嘴点头，这才迅速看了少年一眼，抱歉地笑了笑，挥手再见，飞奔着迅速消失在街这头。 chapter 9 柳暗花明又一村 便利店里已经没有了董宾的身影。 舒心垂头丧气走出来，慢慢踱着步朝家走，想想犹不死心，又掉头跑到公交站牌。 就看一眼，就一眼，如果不在，她就马上回家。 舒心保证，她绝对是准备看一眼就回家的，可谁知就一眼而已，偏偏就这么好运地让她瞧见了呢。o 果不其然地就瞧见董宾仍旧等在公交站牌下，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的购物袋。 舒心小跑了过去，气喘吁吁的。 立好，站定，抬头，微笑：“呀，好巧，你也在等公交吗？我也是诶。” 董宾低头看她，没说话。 “你家也住附近吗？”舒心继续微笑，“你坐哪一辆啊？” 15路公交缓缓而至。 董宾抬步上车。 舒心亦抬脚跟上。 口袋没零钱，舒心又放下包在里面掏啊掏。 司机默默看她。 舒心被看得脸都要红了，尴尬地扯嘴笑，手继续不停在包里翻找。 “叮咚！” 清脆的硬币撞动声。 舒心抬头，就见董宾手一转，垂在身侧，面无表情地开始朝车后面走过去。 司机再次默默看她一眼。 舒心抿了唇笑，脚步欢快地也跟着往后面走，背包直接拽在手上。 冬天天色暗得很快。 街边已经是灯火辉煌。 公交车上人并不多。董宾找了个后座靠窗的位置坐下，侧头看着窗外。 舒心找个了并排位置坐下，也偏头看着窗。 反光的窗面上上倒映着她的笑脸，也倒映出他的侧脸。 公交车安静而缓慢地行驶着，舒心忽然觉得如果就这么一直坐下去也挺不错的。 至少这时候他一直在她身边。 没有别人，没有其他人。 安安静静的，能看着他就好。 公交不知走过了几站，等到董宾下了车，舒心才赶紧拽着包跑下去。 许是远了市区，四处环境有些安静，就连路边的光线有些昏黄暗淡。 冷风轻吹，舒心缩了缩脖子，拽紧了身上的背包，踩着小猫步弯着腰不紧不慢地盯着前面的人。 穿过一条小巷弄，来到一片住宅区。 入目是满眼的梧桐树。 树影交错间坐落着一栋栋居民楼。样式有些老旧，应该是有些年代的。偶尔有楼层的窗户里亮着灯，隐隐有人影走动。 原来他住这。 舒心暗暗点头。 前面的人忽然停了脚，吓得舒心立马往旁边草丛一躲。只见他微微偏了头，默了一会儿又抬步动了。 舒心不敢动，蹲在草丛后面，扒拉着缝隙看，看着董宾径自进了正前方的一栋楼。 一、二、三…… 舒心默默数着。 数到99的时候，就见那楼第三层的某个窗户忽然灯亮了。 原来他住第三层。 舒心想。 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小。 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满意地又看了三楼好几眼。 大功告成，可以回家吃饭了。 舒心拍拍手，转身，一片黯淡陌生。 懵逼了。 这……怎么回去来着？ 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舒心这会儿是深刻地体会到了。 她只顾着跟踪董宾不被发现，却忘了还有记路这回事。更不用说她向来又是路痴家族的元老成员。 走吧，不知道路是几何。不走吧，这天都黑了肚子都饿了，待在这里月黑风高的当雕塑啊。于是，咱宝宝忒聪明地拿起手机又忒聪明地翻开通讯录更忒聪明地拨了个电话出去。 小学老师教得好，不懂就要问，不问白不问。 “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给你一点……” 手机彩铃响起，舒心还忒有心情地跟着哼了几句。 忽然彩铃断掉，有人声响起。 “喂！哪位！” “是我，舒心。”舒心嘴一咧，笑眯眯道，“小泡，你电话接得可真快。” “必须得。也不看看谁来电。”小泡的声音在电话里依旧很嘚瑟，“这个时间点打我电话干嘛？约泡啊。” “瞎说什么呢！”舒心脸红红，“没个正经。” “我说的是约泡，不是约炮ok？到底谁不正经？”小泡反击的也超快。 “跟你说正事呢。我迷路啦，怎么办？” “迷路？c城大街你回家那条路坐车就能直达你家你跟我说迷路。呵呵哒。你迷哪去了啊，火星还是外星啊？” “我是说认真的。”舒心皱眉了，小脸写满了不满，“你就说怎么办吧。” “找app呗，什么百度地图，一键导航啥玩意的。一般手机不都有么。”小泡似乎在吃东西，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不过以你那一条线的方向感，我估计你也看不懂。” 舒心黑线，嗷嗷应了：“知道啦知道啦，别瞧不起人，哼哼。”说完就挂了电话。 掏着手机翻啊翻，嘚，还真有一个app，导航用哒。 舒心琢磨着点开，我滴乖乖，密密麻麻的格子线，哎呦我去，小姑娘头晕了脑仁疼。放眼看看四周，这也没这么多线啊什么的啊。这都哪跟哪啊。 看那标志，n为北。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咱姑娘抬头望望天，再低头看看地，眨眨眼，这……这脚下是南啊？咋总感觉不大对劲呢…… 哎呦呦，头疼头疼呦。 滴滴滴。 一串滴声响。 舒心瞪大眼，看着手机屏，一个晃神，咋自动关机了呢？ 哎呦喂！ 这是天要亡我呦！ 舒心同学欲哭无泪了。 董宾站在窗前，缓缓放下手，老旧的布帘子晃了几晃重新恢复原来模样。 那窗口正对着小区的沥青小路，一丛蓬蓬圆圆的小树骨朵旁边立着一个粉衣姑娘。 姑娘耸拉着脑袋，瘪着嘴，满脸的无辜与无措。瞧瞧东边，再望望西边，大眼睛眨啊眨，双手握拳抵着下巴，模样可怜兮兮地又朝窗户这边望过来。那样子像极了走丢在路边的小奶猫，急需被人来认领回家。 董宾叹口气，收回目光，离开了窗边。 客厅的门慢慢关起。 手机没了电，肚子又饿得咕咕叫，舒心瘪着嘴，默默蹲在了地上，俩手还捂着小肚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三楼某窗户，心里想着要是他男神下神坛来救她这个迷路的小凡人就好了。 冷风一阵一阵地刮，呼呼吹在耳侧。 舒心搓搓手，哈哈气，重新塞进袖子里。 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要不随便找个路先走着，碰见人再问，只要打到车就万事大吉了。 舒心嘀嘀咕咕琢磨着，身后却忽然有脚步声轻轻响起。 舒心一个激灵，脑海里忽然想起从前听过的鬼故事，顿时吓得动也不敢动。 黑天冷夜的，这脚步声这么轻，会是什么人呢？ 舒心心里怕怕的，人却不敢回头看。 奶奶从前告诉她，人的肩上有两盏灯，头上也有一盏灯，如果夜里在外，听见什么声音，千万别回头，因为回了头，这肩上的一盏灯就会熄灭了。若是三盏灯都灭了，那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会有机会缠上自己了。 舒心这会儿想起来倒是把自己给吓住了。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两手也不缩着了，把头抱得紧紧的，埋在膝盖上，只觉得只要自己看不见它也是好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都快要走到她背后了。舒心这个害怕呦，胆小就怕鬼的咱姑娘叽叽咕咕开了口：“叔叔姐姐哥哥阿姨鬼鬼诶，你不要缠着我呦，我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你大鬼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呦。我再也不干坏事啦，我再也不和小泡抢零食啦，我再也不偷偷拿我妈妈化妆品用啦，我再也不偷偷给我爸爸学生改分数啦，我再也不偷偷跟踪我男神回家啦……”叽叽喳喳的连孩提时期的趣事都自己一骨碌给抖了出来。 背后的脚步声忽然停止。 舒心埋着头耳朵竖得却直。 起效了？ “是我。” 熟悉的声音。 舒心猛一抬头，起势太猛，把自己给震倒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声轻叹，吹散在寒风里。 一双手就这么出现在舒心面前。 指节分明，手指修长，轮廓那样好看。 舒心微张了小嘴，慢慢抬起头，就这样撞进一双幽深似水的眸子里。 “把手给我。” 他说。 风依旧在吹，细碎的刘海顺着风的方向轻轻飘动着。 舒心乖乖伸了手，交到他手里。 掌心温暖宽厚。 舒心悄悄脸红了。 借着他的力道站起了身，一瞬间他就松了手。 舒心拿眼瞧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被握住的手悄悄放进上衣口袋，悄悄攥紧，好像上面还有他的温度。 董宾没说话，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只白色塑料袋，转了身就往一边的公共垃圾箱走去。 原来是出来扔垃圾的。 舒心默默想。 不过，这垃圾袋空空的就装了几个塑料瓶而已，有必要大晚上出来扔吗？ 董宾重新走过来，看着面前的姑娘，鼻头已经被风吹得红红，两只眼睛像盛了水一样亮莹莹地瞧着他。 他还没说话，她就先开口了。 “呀，好巧，又碰见你了呢。你也住在这啊？” 董宾定定看她，心道，可真是不巧。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走吧。”言罢，转了身，朝家走去。 “嗯？”舒心却弄晕了，仿似被一个馅饼砸中，晕晕乎乎道，“去哪？”脚却已经自动跟上了董宾的步伐。 哎呦呦，她男神邀请她去家了呢。 董宾走在前边，脑海里却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是个什么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舒心。舒服的舒，开心的心。” 舒服。开心。 这名字到真适合她。 他想。 chapter 10 甜蜜晚餐道晚安 “进来吧。” 董宾开了门，转了个身，一双大大的棉拖递到舒心脚边，卡其色，暖融融的，他自己则换了一双普通球鞋。 客厅的老式壁挂式空调嗡嗡嗡嗡地工作着，应当是开了有一会儿了，一进门，就觉得暖意融融，舒服的令人想要伸个懒腰舒展身体。 舒心瞧着董宾说完刚刚那句就自己进了屋，她又低头看看脚边的棉拖。 其实她想说，她穿的棉袜很厚很厚，不用穿鞋也可以的。 可是，等不见了他，便又乖乖地听话地换上了他的鞋。脸上的温度慢慢爬升，脚在鞋里动了动，睫毛忽闪忽闪的。 她从来没有想到原来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差别这么大，他的鞋子她穿着一双脚完全包进去还能空了好大一部分。 房门忽然打开，董宾脱了外衣走出来，上身只穿了件黑色毛衣，简简单单的，只领口有些高，蹭着他的下巴直直而立。等瞧见舒心还站在门口，视线往下一扫又自然收回淡淡道：“先坐吧。” 舒心动动身子，不大好意思瞧他，这样近的距离，在他家里，这样自然的穿着，居家打扮，都让她有些小鹿乱撞。 她慢慢挪着步朝沙发移去，坐下后，又悄悄打量起屋内的一切——黄色的方形吊灯，四四方方的黑色电视，深红色的木质茶几，还有她正坐着的灰色长形沙发。 一切都似乎带了些年岁的意味，但一切似乎又和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吗？ 这显然是住了一栋很长时间的老房子了，可却连一点与他有关的气息也没有。 比如照片，比如家人。 一杯热水端放在她眼前的茶几上。 舒心抬头，就听见他说：“晚饭……饺子可以么？”眉心轻蹙了几下，语气还有一些不自然。 舒心却是惊喜住了，睁大了眼看着他点头不迭。 “可以可以，我什么都可以。” 只要是你做得，我什么都可以。 惊喜这东西，怪不得世人都喜欢。 甜蜜蜜的，满当当的，藏都藏不住地就从舒心两边嘴角泄露出来。 她捧了玻璃杯，小口抿着热水喝，胃里暖暖的，身上也暖暖的，挪着轻步也凑到了厨房边，想要瞧瞧他给她做东西吃时又是什么模样。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咕噜咕噜地叫着，热气腾腾地往上冒。董宾立在灶前，毛衣袖子掳到了腕关节处，蒙蒙雾气里半眯了眼睛，一手拿着一袋速冻饺子，一手慢慢调小了火，再把那饺子往里倒，身子还微微朝后仰。 舒心捂着嘴笑，觉得他这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董宾听见声音看过来，恰好抓住她在偷笑，眉毛一皱，耳朵却在白茫茫的雾气里悄悄红了起来。忽地偏过头，盯着锅里的水饺，再不瞧门口一眼。 舒心一愣，他这是生气了？ 她越想越觉得像，不安地在原地急得直跺脚，想要解释又不知怎么解释，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门口捧着个空杯子转啊转的。 “还要喝水么？” “嗯？” 舒心一抬头，瞧见对方正盯着自己手里，遂一低头又赶忙点头：“对对对，喝水喝水，喝水喝水。”忙又找了机会进厨房，心不在焉地倒了杯热水，假装随意地问道，“你平时都是自己煮东西吃吗？在家里？” 董宾看她一眼，停顿半晌后答道：“偶尔。” “哦。”舒心若有所思地点头，又朝他看去，笑着道，“难怪我刚刚看你下饺子的时候还总往后躲呢。”是在解释她刚刚为什么捂嘴偷笑。 董宾嗯了声，他并不怎么会做吃，平时也不长自己煮，只偶尔买些速冻食物才会自己动手。 水煮开了，饺子自然也煮得很快。 不过半盏茶功夫，刚刚还沉在锅底的速冻水饺一个个都漂了起来，浮在水面上，淡淡的香味逸散开来。 舒心嗅了嗅，笑了，是白菜猪肉馅儿的。 董宾熄了火，将锅里的水饺分别装入两个早拿出来摆好的瓷碗里，然后才瞧了舒心一眼，先端起一碗往外走，又对她喊道：“先出去坐吧。” 舒心嗯了声，人却没跟着走出去。 她放下杯子，跑到灶边，就要自己端着另一碗出去。 满满当当的一碗饺子，汤水也满满当当的，手刚碰上去就烫得立马缩回来。 舒心嘶了声，两手揉着耳朵肉，心里嘀咕这么烫他刚刚是怎么端出去的啊？ “我来吧。” 董宾已经重新进来了，低头瞧了她耳朵那儿一眼，又立马收了视线，伸手就要去端碗。 “烫烫烫！”舒心本能地一把拉住他。 “烫……你小心点。”舒心弱弱收了手，眼睛瞄他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立马又躲了开，脸红心跳地背对他说，“哎呀，有碟子吗，我来做个调料吧，可以蘸饺子吃。”边说着边假装去找调料。 董宾低头，手慢慢放下，手背上似乎还有温温触感停留，手指动了动，碰了碰碗，已经没有刚刚那么触手烫人了，两手端起，淡淡道：“碟子在柜子里，调料就在锅旁边。”这才走出去。 里面舒心爆红了脸，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的，水深火热的心理活动超丰富。又翻了柜子拿了小碟赶紧做了个简单调料磨磨蹭蹭也出了厨房来到了餐桌边。 董宾已经坐在对面。 舒心期期艾艾也跟着坐下。 两人面前都是满满一碗水饺，舒心推了碟子放中间：“我用醋和蒜泥姜丝做得，还加了点辣油，蘸着吃还不错，你尝尝。”说完还期待地盯着他瞧。 董宾拿着筷子，轻飘飘看了眼对面人，在她期待的眼神中，也不知是跟她妥协还是跟自己妥协，默默叹了口气，夹了一个饺子真就蘸了一点料放进嘴里吃。 味道……似乎很不错。 他慢慢嚼着，酸酸的，辣辣的，中和在一起，比他以往每次自己下得清汤一碗好吃的多。 “怎么样？” 舒心又凑近了几分，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里面闪闪发光。 “还……不错。”他说。 “嘻嘻，你喜欢就好。”舒心安了心，一咕噜坐好，也端起碗开饭了。 十几个饺子，一会儿工夫就见了底，两人都吃得干干净净的。一碟子酱料也蘸得差不多了。 董宾心满意足，舒心更心满意足。 收了碗，他这才对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 两人出了门，外面依旧是月黑风高。 董宾走在前面，脚步却刻意放缓了一些，以配合着身边一人的速度。 脖子上的围巾将舒心的半边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肚子里吃饱了，身上也就没有原来在外面那么冷了。 她想着其实他只要告诉她怎么出去就可以了，没必要非送她回去的，毕竟天也晚了，送了她回去他还得一个人再回来岂不是太麻烦了吗？ 可是…… 舒心迈着步子抬头看身边人一眼。 “我送你回去。” 他只这一句话。 真是个倔强坚持的犟孩子。 舒心又忍不住笑了。 还是来的那条巷弄，舒心这回用心记了路。 15路公交车已经没有了，董宾直接拦了一辆的，上了车，司机师傅问去哪。董宾看她，她立马答道：“平湖东路，阳光花苑。” 车内一路都很安静，因为有第三人在，舒心也没好意思主动找话聊。 司机开了收音机，也不知是哪个电台正在放歌，歌还不错，有点老了，是王蓝茵的恶作剧之吻。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去阻挡这一切的亲密，这感觉太奇异，我抱歉不能说明。我相信这爱情的定义，奇迹会发生也不一定，风温柔的侵袭，也许飘来好消息……” 女声很干净清亮，透过电流的传播，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有种独特的味道。 等到了目的地，已是半小时之后了。 董宾让司机在原地等他，他则下了车送舒心进去。舒心推辞说不用了，董宾却坚持率先下了车。 小区的门卫是个中年大叔，平日里爱就着花生米喝个小茶看看八点档的家庭大剧，这会儿从玻璃窗外往里瞧，门卫大叔都已经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了。 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舒心小区的治安还是挺让人放心的。 舒心走到小区大门口怎么也不让董宾再送了。 “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我已经到家了。”舒心站进门，转过身对他道，“待会儿司机叔叔等久了开走了可就糟糕了。” 董宾站定脚，看着她，见到小区内路灯一盏接一盏地都亮着，这才点了头。 “你快回去吧。”这下又换成了舒心来催他，“到了家发个短信给我。”说完自己一顿，又急忙改口，“到……到了家早点休息。” 董宾点点头，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舒心看着他坐上的士扬长而去到没影，才转身跑回家。 到了家，已是十点多钟。 舒爸在炸过年吃的肉圆子，舒妈在一旁打下手加陪聊，两人有说有笑的。 瞧见舒心开门回来，舒妈还问一句：“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店里忙店长不放人呢。”又看看墙上的挂钟，“再不回来，我和你爸都要开车去你们店里讨人去了。” 舒心嗯嗯两声：“今天店里有些忙。”说完赶忙转了话题，凑过来皱着鼻子使劲闻，道，“好香，我要尝一个。” 舒妈立马塞了一个搁她嘴里：“小馋猫，狗鼻子！” 舒心嘿嘿笑：“那我到底是小猫还是小狗啊？” 舒妈笑，一点她脑门：“都是都是，你是猫狗集合体！” 晚上洗了躺床上，舒心还是忍不住拿了手机翻到那个存了好久却一次也没联系过的号码。 其实她就是想问一问，问一问他有没有安全到家。 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信息那一栏里敲敲点点着，噼里啪啦一串还没写完又觉得不合适，立马删掉又重新输入。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句她斟酌了十几遍，推翻了十几遍，修改了十几遍，最后终于发出去又发现自己忘记署名了。 忙忙慌慌地又补发了一条。 “呼~” 舒心翻了个身，索性平躺在床上，深深吸气又慢慢吐出一口气，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一面告诉自己可以不用等他回信，一面又暗暗期待着他下一秒就回看见短信然后回复她了。 她第一次陷入这样的纠结里，第一次觉得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喜欢一个人这样其妙。 开心、高兴、纠结、兴奋、期待、紧张、甜蜜……种种心绪，百般滋味，她不过尝了个千分之一，就已无法自拔。 == 董宾洗完澡出来，床头边的手机信号灯一闪一闪的。 他的号码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父母也就几个好友，这个时间点一般不会有人找他的。 头发还有点湿，董宾搭了个毛巾在头上一手按着胡乱搓了几下，一手空出来去翻手机。 屏幕上是两条未读短信。 号码是一串陌生数字。 解了锁，滑到信息页面，点开，最下面一条就是急急忙忙的四个字。 “我是舒心” 连标点符号都忘了打。 是有多匆忙。 往上看，第一条未读内容。 “到家了吗？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送我回家。早点休息，明天见。晚安。” 放了手机，董宾坐到床沿上，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收了毛巾搁在床柜，人已经靠在床上，又拿了笔记本摊在腿上，打开，接着昨天一小段没写完的程序代码，手指噼里啪啦地飞速敲击着键盘。 房间里除了老空调嗡嗡的工作声，顿时只剩下了敲键盘的噼啪声。 过了一会儿，噼啪声忽然停了。 董宾垂着眼，慢慢转了头，看着床头柜上静静摆放着的手机，又把它拿了过来。 “叮叮铛~” 铃声一响，舒心立马惊得坐起身，手里握得紧紧的，心跳得飞快。 睁大了眼去瞧，下一秒嘴慢慢张得老大，弯得老高，都快合不拢了。 “晚安。” 他说，晚安。 舒心幸福得快要晕死过去。 chapter 11 拉钩算数永不变 除夕终于在众人的热烈期盼中拖着缓慢的脚步缓缓到来了。 腊月二十九晚上的转角，下班比平常要稍稍早了一些。 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大家迅速清洗好碗碟，店长召集大家开了短暂的年度总结。 众人的工作服都还没有换下来，温暖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头顶。 店长笑着说话：“这一年辛苦大家了。不管是老员工，还是新加入我们的新朋友，转角的成绩离不开你们每个人的努力。大家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很高兴能在转角遇见你们，认识彼此。也希望新的一年我们所有人都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不管你以后在哪里，转角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说到这里嘴角一翘，“虽然咱们转角的门并不大，哈哈。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店长忽然看向舒心，眼角一眨，“爱情顺利哦。” 舒心脸唰得爆红。 众人皆明其意，看着当事两人，一个脸红如虾，一个面若清风，哄堂大笑开来。 == 舒心收了包，换下工作服，看着这个工作了不过几十天的地方，忽然觉得有些留念不舍。 人的感情一向是最奇怪的定西。再冰冷的东西，处着处着也就有感情了。 恍惚间瞧见店长笑着朝她走来，拍拍她头，感慨道：“你这么呆，什么时候才能把人追到哦？” 舒心不好意思，小声道：“你看出来了？” 店长白她一眼：“你那么明显，谁看不出来。” 舒心摸摸脸：“有那么明显吗？” 店长索性不说话了，当局者迷，怕是也只有舒心同学才会犯的错了。 董宾收拾好来和店长道别。 舒心恰好就站店长旁边，小小的脑袋偷偷抬起，偷偷看他，微抿着唇，小媳妇样子看得店长内心直翻白眼，着急不已。 个死孩子呦，这还没追到手呢，就这么一副小媳妇乖乖听话模样了，这若是在一起，哪还有一点点家庭女主权益呦。瞧瞧男方，一不动，二不说，光站在那里就把人给死死拴住了，这功夫这能力得多深呦。 店长暗自捉急。 她是过来人，自是瞧得出男方并不是没一点意思。偏偏女孩子呦单纯得跟个傻孩子似的，竟是丁点也瞧不出来。 唉，所幸她好人做到底，帮帮孩子试探试探吧。 “明天就除夕了，董宾你在哪过年呀？c城还是回家？”她听得出董宾不是本地口音。 “c城。”董宾答得简略。 “啊，你在c城也有亲戚啊？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呢。” 舒心歪头看店长。 不是本地口音吗？她怎么分不出来。 店长余光瞥她一眼，默默叹气。 “不是。”董宾答道。 “那你过年和谁一起过啊？有时间出来大家在聚聚啊。”店长继续微笑，个死孩子呦，你倒是别浪费我一番苦心呦。 舒心竖起了耳朵，屏息凝神。 董宾视线从她一扫而过。 “自己。我有事，应该不出来了。你们聚就好。” 自己？ 他说自己？ 是自己过年吗？ 店长说他不是本地人。他好像也说了没有亲戚在这。那他难道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守夜，一个人看春晚，一个人跨年？ 舒心忽然觉得难过，鼻子酸的难受。 店长抖她一下。 “还不快去！” “什么？” “人都走了，还不快去追？”店长默默黑线。 “哦。”舒心反应过来，赶紧追了出去。 街道上许多店面都已经关了铺，贴了对联回家过年去了，地面上还残留着一堆堆的红色鞭炮屑。 路上的行人很少，几乎都是成对结伴的有说有笑往家去。 霓虹灯广亮起来，路等也一盏接一盏地亮起，舒心站在门口看着前方不远处，她的董先生正手插着裤缝口袋踩着灯光慢慢走着，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城市那么空，回忆那么凶。 舒心的鼻头有些酸酸的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强行押下那股涩意，不管不顾地朝着前面她的董先生奔跑过去。 没有人喜欢孤独，习惯不代表喜欢。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晚上，万千灯火下，她的董先生的背影。 孤独，萧索。 她想，大约就是从那一天起，她认真告诉自己，她会永远永远陪着他，永不分离。 董宾看着冒冒失失跑到自己面前喘着粗气的小女孩，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跨年吗？”舒心喘着气，抬着头，第一次没有退缩，没有躲避，没有羞涩，没有顾忌地直视着他。 董宾一动不动地回视着她，第一次惊讶她竟然没有逃避他的目光。 他很奇怪她的勇气和坚持，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不曾见到过的，甚至对他来说有些难能可贵地让人嫉妒却……又想珍惜。 “不用。”董宾摇头，语气却不自觉地放柔了一些。 “你不用担心，我爸妈很好相处的。”舒心以为他是因为不自在，“我们吃了年夜饭出去玩好不好？我们一起好不好？” 她强调我们，强调一起，希望能通过简单的话语让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希望她的小小心思能将他身上的孤单萧索淡化淡化再淡化。 她的董先生那么好，那么优秀，这么负面的不好的感觉不应该将他包裹缠住，特别是在这样一个万家灯火合家团圆的日子里。 她不知道他的故事，不知道他的家庭，但她想把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快乐，自己的所有所有全都分享给他，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不要他独自一人在孤独的宫殿里品尝残羹冷炙。 董宾忽然不知道怎么拒绝。 这个小姑娘坚持地看着他，眼里是他不懂的乞求和心疼。 心里有股浅浅的暖流正从破了缝的城墙里面咕噜咕噜往外冒，慢慢地，一点一滴的。 他甚至补不起来，也不想补那不知何时破了的墙缝。 除夕意味着什么他从来都知道，但也从来不曾真正体会。 一天三百六十五或是三百六十六，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不同。这话，从前他可以毫无感情地说，但现在却有些犹豫开口了。 他习惯了将自己住进孤独的城堡里，既不出门，也不开门让人进来。可奈不住有人一次一次翻过高高的墙头，探着脑袋来看他，即便他把墙筑得再高一些，跌了她几个跟头，她也依旧一次又一次地拍拍身子继续爬，爬到他再不愿意去添砖加瓦，爬到她终于坐上墙头的那一天。 谁用春风吹来一阵细雨，将他冰冷坚硬的土地打湿，吹醒四月的繁花。 他习惯了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却第一次被一个人的温暖坚持打败曾经牢不可破的伪装。 他在心底叹气，这一次难道是真没办法了吗？ 舒心见他半天不说话，鼓鼓劲又加了一句：“你就当是让我报答你好上次请我吃饭送我回家的事好了。上次你请我到你家吃饭做客，这次换我请你到我家吃饭做客。就当是礼尚往来好不好？”顿了顿又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道，“不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董宾凝在原地，想要开口又不知如何开口。 明明应该说不，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堵在喉头，哽住了放不出来。 他贪恋这细微的温暖，竟然觉得舍不得放开手。 这样子看在舒心眼里，便是他有几分心动动摇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啦！”舒心一锤定音，显得很高兴，两只眼睛弯成深深的弧形，声音里都透着欢愉，“明天中午我来接你，你好好睡一觉，我们一起过年。”她见董宾面上并未有不虞之色，索性更加大胆地拉起他的右手，举起自己的大拇指，然后深深地按在了董宾的大拇指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说。 然后，一蹦，一跳，踏着轻快地步伐，哼着清扬的小曲儿，一步三回头，一蹦三挥手地回家去了。 董宾站在原地，右手大拇指指腹轻轻磨着食指，怔怔看着她高兴地远去。 == 舒妈一大早起来就不停探头往舒心房间里张望。 “你闺女呢？”舒妈瞧见房里没人，转头就问舒爸。 舒爸正在熬米糊，用来待会儿贴门对用，闻言抬头轻轻一笑：“已经出门了。” “这么早？”舒妈惊讶，赶忙走到舒爸身边，“接人去啦？” 舒爸点头。 “啧啧啧，我就说这不是普通人嘛。”舒妈摇头晃脑，又拱一下舒爸，“你闺女八成是“你闺女八成情窦初开，芳心暗许了。” 舒爸微微一笑。 “没想到啊。”舒妈继续八卦感叹，“没想到你闺女春心萌动起来这么积极主动啊，大过年的就把人往家里带了啊。这点也不像我啊，难道是像你？”说完又回头上下打量舒爸，“啧啧啧，虎父无犬女啊。” 舒爸笑而不语。 谁当年痴心不悔，谁曾经情深意重，谁如今相濡以沫，又叹得情深几何？ chapter 12 舒家有女初长成 除夕这一天董宾醒来的很早。 客厅的空调开得很暖，他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上身穿了件白色毛衣，领口有些高，将他半个下巴都掩在里面。 茶几上摆了一杯水，清透透的。 客厅的电视正开着，清一色的各个台都重复播放着以前的新年节目。屏幕里的人说说笑笑，比他现在住的地方都要热闹。 更不必说门外，小区，其他人家。 从前他不觉得，今天却似乎有些厌倦这种“特立独行”的安静。 他想到了父母，想到了那个家，想到了远在地球那端的好友，然后忽然想到了舒心。 那个总追着他跑的女孩，那个赶也赶不走的女孩，那个爱笑爱跳爱害羞的女孩，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 是不是又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发呆？ 是不是又偷偷拿着零食四处张望小心翼翼地偷吃？ 是不是又犯困打着瞌睡睡眼迷糊地睁不开？ 董宾忽然怔住。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不自觉地注意她的一言一行了么？ “董宾！董宾！” 窗外忽然传来喊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董宾心神一动，起身走到窗边。 小区地上许多红通通的爆竹碎屑，那个他不知怎么就熟悉到心底的姑娘正仰着头两手张在嘴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日光温暖投射在她周身。 他忽然觉得那细微的喜悦滋滋从心底冒出来，一点一点流到他嘴角，然后忍不住轻轻微笑，推开窗。 楼下的小姑娘慢慢瞪大眼，然后朝着开启的窗口使劲挥手。 “董宾！董宾！我来接你啦！” 然后一骨碌钻进楼，没了人影。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董宾走过去开门。 一打开，一张泛着微红的小脸就对着自己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 “董宾，我来接你一起过年。”她说。 董宾顿了顿，转身，让开：“先进来。” 舒心：“哦。” 然后乖乖进门，换鞋，抿嘴偷乐。 “吃过饭了嘛？” “吃过饭了么？” 两人站住，对视，半晌，舒心先笑，噗嗤一声，然后看看对方，抿嘴忍住，实在没忍住，止不住地笑起来，眼睛亮的吓人。 “我们真有默契！”她说，说完又怕他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两手捂着肚子，摇摇头道，“没有。还没吃呢。你不说不觉得，一问我就饿了。”又眨眨眼，弯着身子凑近道，“你吃了吗？” 董宾看着她，明明有些紧张羞怯，却故作镇定淡然，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没有。”他说。 她眼眸一动，提议道：“家里有东西吗？要不我做给你吃？” 他看着她没说话。 “那……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我家吧，我家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我…” “拜托拜托，不要拒绝我嘛。”舒心撅嘴装可怜，“我……我只是想邀请你和我一起跨年，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保证！”说完还举手发誓。 他叹气，看着她，眼底还露着小心翼翼。 是有多珍惜，才会万分小心，千遍斟酌，只唯恐惊走了他。 心底一软，说道：“等我一下。” “哦。”舒心应着，就见他又进了房间，这回门没有关，很快就出来了，添了件墨蓝外衣，走过来，对她说：“走吧。” 舒心呆呆转身，跟着他就要出门，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他：“等一下！” 董宾回头，眼神询问。 “空调没关。”她呵呵笑。 董宾无奈，只得进门，然后关了空调，再次说道：“走吧。” 舒心哦，乖乖跟在后面，小心脏呀却是都要蹦出来了。 好激动怎么破！ 小区里家家户户都在热热闹闹忙着贴门对，放爆竹。 舒心想起刚刚似乎董宾家门上空落落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小心地望着他，斟酌着问道：“哎呀，刚刚忘记等你把门对贴好就出来了。要不我们回去把门联贴好再走吧？” 董宾：“不用。” 舒心：“……” 迎面走来两个老人家，相互搀扶着。 “这是住3楼的年轻人吧？” 老奶奶看着董宾问道。 “是的哦。就住我们家隔壁。”老爷爷笑着说道，“不过不怎么爱出门，平时见的少。” “哦，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老奶奶说道。又看向舒心，“这个小姑娘是谁啊？” “爷爷好，奶奶好，我叫舒心。”舒心被点名，立马上前自我介绍。 “好好，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老奶奶笑着说，又望望董宾，“来看男朋友啊？” 舒心一听脸一红，忙摇手说：“不是不是，不是女朋友……” 老爷爷一副我很懂的表情笑着说：“好啦，别说啦，小姑娘要不好意思啦。” 两个老人微微笑着拉着手走过两人。 “咳咳。” 舒心清清嗓子。 “走吧走吧，快到吃午饭啦！” == 舒心站在超市收银台前，看着董宾掏出钱包付款。 刚刚董宾问她，买点什么。她摆手说不用，结果董宾直接让司机开到附近的超市来了。 两人再次坐上车，这回手上添了两个礼物袋。 舒心正襟危坐。 董宾自然靠着。 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看见俩人，忍不住乐了。 “小姑娘这是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过年呐？” 舒心超紧张：“不是不是，还不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 内心道：怎么现在的大人都这么喜欢八卦呀！ 司机大叔又瞅瞅董宾，心道小姑娘面薄小伙子倒是挺淡定。 下了车，目送走了司机大叔，舒心长舒一口气。 董宾一手插在裤缝口袋，一手拎着礼品袋，冷风一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脑抽了。 “走吧，就要到了。” 舒心在旁边催他。 董宾没说话，觉得脚好像黏在地上了，抬不动。 舒心见他没反应，忽然明白了，于是笑着说道：“我爸妈人很好相处的，别担心。”想想又觉得好笑，索性伸手推他走，“走啦走啦，都到家门口啦，可不许这时候反悔的啊！” == “咚咚咚。” “来啦来啦！” 舒妈一边应着一边来开门。 “谁呀？”门一开，就见舒心站在门口傻笑，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嘿嘿，我忘带钥匙了。”舒心对着舒妈傻乐。 舒妈瞪她一眼，眼神询问身后是谁。 舒心哈哈哈，嚷嚷着：“哎呀呀，进门再说进门再说嘛！” 舒妈白她一眼，直接和董宾说话：“快进来吧。” 董宾抬眸瞧了一眼，觉得舒心和面前的人的眉眼长得很像。 他微微颔首，礼貌地打了招呼，进屋，递过礼物。 舒妈有些惊讶，微笑接过：“这孩子，来就来了，还买什么礼物。”眼里笑意却越来越深。 舒心很没心眼直接道：“妈妈，我怎么觉得你看见礼物贼高兴了？” 舒妈瞪她：“一边玩去！”转头又亲切地招呼董宾，“别拘束，就当和自己家一样啊。阿姨去弄东西给你们吃，让舒心招呼你。舒老师，还不快来帮忙。”一句话又把刚准备要和董宾交流沟通的舒爸给拉走了。 “爸爸，多弄点好吃的啊！我快饿死啦！” “知道啦。”舒爸应和。 “怎么样？我说我爸妈很好相处的吧？”舒心高兴道。 “嗯。”董宾轻扯嘴角，划出一抹落寞的笑。 舒心怔住了。 厨房内舒妈拉着舒爸压着声音嘀嘀咕咕。 “你女儿这择偶水平比我还高啊。外面这个，啧啧啧，长得可真好看呐！” “有多好看？比我年轻时候还好看？” “去你的！美的你！真自恋！” == 最近感悟很多，然后决定克服懒癌。。。。。 chapter 13 甜甜蜜蜜年夜饭 舒爸舒妈很快倒腾出一桌菜来。毕竟基本都是现成的，为了过年准备好的一大堆家常美食。 舒心拉着董宾就坐，拉的次数多了，孩子熟练了，板正着脸也不看他，故作镇定地说着他话。 “吃饭吃饭！我都饿扁了！” 舒妈眉梢一挑，瞧着自家女儿那红红的小耳朵肉，心下好笑的紧。 原来她还担心傻孩子一直不开窍，小小抱怨没有机会给她表演一个开明的母亲外加感情指导来着。 这会儿孩子自己通了窍，结果没想到她闺女还是这么主动的一方？ 真有点意思啊。 再一瞧被拉着的那人，身子有些僵硬地被自己闺女拽着走，眼神又不由自主地飘过去，落在那被抓住的袖腕上。 舒妈悄悄笑了。 四个菜，一个汤。 舒爸卸下了眼镜，温和而客气地对着董宾说：“简单做了点，先吃了垫垫肚子，晚上还有年夜饭。” 舒妈也笑，拿起碗给他盛汤，嘴里还说着：“家常小炒，也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这是老鸭汤，舒心他爸爸一早起来就拿罐子熬上了，用炭火熬的，保证呐原汁原味。你尝尝……”说着盛了一大碗递给董宾。 董宾有些微怔愣。 舒心一直注意着他，自然瞧见了。她只当是舒爸舒妈太热情而他不习惯，刚要接过汤说不喜欢喝也没事，就见董宾已经双手接过碗，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舒心的手伸出一半还没收回来，呆呆看着他。 舒妈拍了她手一下，说道：“有你一份有你一份哦，手伸那么长干嘛！” 舒爸微笑，温柔宠溺。 舒心悄悄看董宾，他就坐在她旁边，微微低着头，睫毛好长好长。他一手拿着汤匙，慢慢递到嘴边。 舒心跟着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只见他似乎轻轻笑了一下，很细微很细微的，若不仔细盯着看，根本不会发现。然后，又舀起一汤匙，继续喝。 舒心嘴角慢慢扬起。 舒妈看得分明，缓缓坐下，对着舒爸默契地一笑。 “好喝吗？”舒心问。 董宾微微偏头，看她，表情缓缓展开，点头，说：“嗯，好喝。” “好喝那你就多喝点！”舒心嘴快要咧到耳朵下了，说完还要再给他盛。 “呀！傻不傻！光喝汤喝饱了不吃菜啦！”舒妈对于拆台自家闺女十分乐此不疲，“不用管她，吃菜吃菜，尝尝这个虾，阿姨亲自下厨烧得，还有这个芹菜，炒得可嫩着呢……” 舒妈边说边给董宾不停夹菜。 舒心一头黑线，既怕舒妈太热情吓着董宾，又怕气氛尴尬太冷清，一股护犊子情绪拦在董宾身前，对着舒爸求救：“爸爸，爸爸……”使劲眨眼睛。 爸爸快上，妈妈太强，我撑不住啦！ 舒爸会意，轻轻握住舒妈的手：“舒仪，”拉着她坐下来，“让孩子自己吃吧。” 舒妈撇撇嘴：“哦。” 气氛一时太安静，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在座的另一人。 那人正望着堆如小山的满满一碗菜，呆呆的，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好半天才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先看向舒妈，又飘向舒爸，最后望向舒心。 舒心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然后舒妈也笑了，舒爸也笑了。 董宾默默低头，忽然也轻轻笑了。 他夹起一筷子菜，慢慢放进嘴里，嚼一嚼，味道特别的好，特别特别的好，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菜肴都要好。 == “左边，左边一点。啊，不对，右边，再右边一点，啊呀，怎么感觉还是歪的？” 舒心站在门外，歪着脖子左看右看。 董宾举着门对贴着门回头看她。 “还没贴好呐？怎么这么慢呀！早知道就不听你爸话非得等你回来一起贴门对了。”舒妈边说话边走出来考察进度。 董宾往旁边让了让。 “这可不能怪我们，总不能贴个歪对子吧。”舒心摊手无辜状。 舒妈一记白眼飞过去：“董宾啊，你把门对举着，我来看看。” 董宾转身，再次举好门对。 “歪了歪了，往左摆一点，对对对，再左一点。好像又过了，再回去一点……” 舒妈默默回头，赏了舒心一记板栗。 “怪不得老贴不对，你歪着个头看能看正也是奇了怪了！”舒妈瞪她，“真不知道我这么满腹经纶的聪明人怎么生了你这个小笨蛋！” “虎母无犬女。”舒心揉着脑袋幽幽道。 “那是虎父！你妈我可是人民教师！别在我面前秀学问，我怕你越秀越羞愧呐宝贝儿。” 一声轻笑。 舒妈舒心同时听了嘴看过去，就见董宾微笑看着她们俩。 “可以了吗？”他说，示意舒妈看门上。 舒妈点头：“嗯，差不多吧，就这样吧，赶紧贴好，我们该准备年夜大餐去了。” 舒心小声嘟囔：“也没比我刚刚那个正到哪去嘛……” 舒妈：→_→ 信不信我待会儿猛爆你糗料~ 舒心闭嘴，眨眼，求饶。 妈妈我不说啦~ 董宾背着两人不由自主地笑开。 等真到了晚上，董宾这才意识到了除夕到底有热闹。 一下午开始，小区里爆竹声就没停过，噼里啪啦，此起彼伏。 因为各家各户吃年饭的时间都不一样有的早的年饭带着中饭就一并吃了。 有的晚的也按着习惯一日三餐，年夜饭则自然留到了晚上。 舒心家也属于第二者。 冬天的天黑的也快。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舒爸舒妈准备了一大桌菜，舒心董宾帮着忙从厨房里端菜出来。 门铃叮咚叮咚想个不停。 舒心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小泡和叶霖一拥进来。 “就知道你家还没吃年饭，我妈赶着去打麻将，中午就把年饭烧了吃了。直接扔下一句‘晚饭自己解决’就跑了。叶霖他妈被我妈一起带跑了，我就带着叶霖来你家蹭……”小泡说到一半卡住了。 “怎么不走了？”叶霖跟上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然后特熟练地和每人打招呼，“舒叔，舒姨，我们来蹭饭啦！老远就闻到舒姨家饭香了，可把我俩给馋的呦！是不是？”说着还捣了小泡一下。 小泡保持呆滞状。 “你咋啦？傻了你？”叶霖捣她，又看着董宾，问，“这是谁啊？舒小心，你家亲戚啊？” 舒心这才关了门冒头走过来，一把拍掉叶霖的手：“拿开拿开！就你话多！”很熟悉的样子，“不是来吃饭的吗？快坐下啊，自己搬椅子。” 叶霖嘿嘿一笑：“那必须，那必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又给小泡也搬了一张，两人对面坐。 小泡这才回过神，拖着凳子趴到舒心身边，小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什么情况？他怎么在这？” “哎呀，你小点儿声！” “赶紧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给我老实交代！” “我以后再跟你说。” “不行！我……” “哎哎哎，有完没完啊？还吃不吃饭了啊？你俩是连体婴啊？一见面就黏一块去了。你们不吃我们可开动了啊。”叶霖叫嚷道。 “不行！” “不行！” 小泡舒心这会儿异口同声道。 小泡瞪了舒心一眼：“先放你一马！待会儿再给我老实交代！” 舒心：“呵呵呵，吃饭吃饭。” 饭前要放鞭炮。 叶霖自小就是个淘气包，既然他来了，这事儿自然而然就被他承包了。 下楼前，又要把小泡给拖走，小泡就拖舒心，舒心就看董宾，两眼紧巴巴的，叶霖看不下去了，咳咳两声，清清嗓子，过去假模假样打招呼：“我叫叶霖，舒心哥哥……” “臭不要脸！谁是我哥哥啊！”舒心一蹦出来。 “咳咳，舒心发小。”叶霖脸不红立刻改了口，“你是舒心朋友就是我朋友。嗯，内啥，你叫什么，报个名就是兄弟了。” 董宾微微颔首，进退有礼：“董宾。” 小泡拉着舒心咬耳朵：“哎呦我去，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啊。叶霖跟你男神站一块，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活脱脱就是一个土匪和一个公子啊。啧啧啧，宝贝儿，还是你有品味。” 舒心小脸微红，与有荣焉：“那必须的。” 四人下楼放鞭炮。 舒爸提醒注意安全。 叶霖满口答应：“我办事叔您还不放心吗？包在我身上啦！”然后吆喝着领头跑出了门。 小泡紧跟在后面。 舒心乖乖巧巧陪着董宾一起。 俩人走下楼，鞭炮都已经炸起来了，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叶霖拉着小泡躲在一边。 小泡吓得捂耳朵，叶霖就拉着她往燃着的爆竹那跑。 小泡啊啊直叫，脚跺个不停。 叶霖就手指着她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 小泡这才知道他是故意的，而她又被捉弄了，气的一跺脚，追着叶霖就要打。 叶霖脸色一变，抱头鼠窜，然后就风一般跑到舒心和董宾这边来了。躲在舒心身后，嚷嚷着：“快救我快救我！” 小泡追过来，嘴里还喊着：“臭叶霖你死定了！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打扁你！舒心你让开！” 叶霖则拉着舒心当护身符：“君子动口不动手！郑泡泡！你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让着你啊！我……我告诉你我发起疯来我自己都害怕！” “你给我出来！” “就不出！” 舒心被两人围着拉着团团转。头都要晕了，最后叶霖手一松，掉头往楼上跑，小泡擦着舒心身子追过去。 舒心被两人这么一推一拉，一个不着力，没站稳，身子就往一边歪去。 下一秒，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舒心嘴一张，眼睁大，然后，脸红了。 == “舒叔，您的老鸭汤熬得也太绝了！我妈回回试回回都不得味！哈哈，我得再喝一碗。” “叶霖你给我住手！你都喝第三碗了汤锅都要见底了还让不让别人喝了！” “哎呦，我这是为你好，你瞧瞧你那身材，可多吃点素少喝汤了吧。呐，这小青菜不错，最适合你了。多吃点啊，没人跟你抢，不着急。” “叶霖！你才胖！胖死你胖死你！我……我告诉你，待会儿吃完饭你死定了！” “哎呦，我好怕怕哦，舒姨，要是我今晚没回去，你可得跟我妈说，我被郑家泡泡弄挂了。” 舒妈笑看二人打闹：“行啊，这样子你正好就赖上小泡过一辈子。” 叶霖嘻嘻笑：“那好，那我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小泡：“舒姨~你帮他不帮我！” 舒妈摊手：“不不不，我是帮理不帮亲。”又一瞅舒爸，拉他下水，“是吧，舒老师？” 小泡赶紧投射求助目光给舒爸。 舒爸放下筷子，抬头，笑：“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小泡拉长了尾音：“叔~” 惹得众人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舒心凑近董宾笑着道：“他们从小就这样，见面就斗嘴，你习惯就好了。” 董宾点头，似被气氛感染，对着舒心轻轻勾了勾唇角。 chapter 14 年年岁岁岁平安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十分热闹。因为有叶霖和小泡两个的加入就更加吵吵闹闹了。 将要吃完之际，舒妈去了趟房间，出来时，舒心领头几个年轻孩子齐齐眼巴巴望着。 董宾莫名其妙。 舒心悄悄在桌下拉拉他的手，小声道：“待会记得说漂亮话，我妈她最吃这一套。” 董宾看她，她眨眨眼，无声说：“要发红包啦。” 舒爸坐在对面，笑看着几个孩子的小动作。 “呦，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巴巴盯着我？我有这么好看啊？” “好看好看！舒姨最好看！”叶霖小泡无比默契。 舒妈瞪俩人：“油嘴滑舌。” 俩人齐摆手：“哪里哪里。” 舒心抿嘴偷笑。 舒妈落座，有意逗逗几个孩子，拿起筷子，说：“吃饭呀，怎么都不动筷子？” “吃饱啦吃饱啦！”孩子们齐声道。 “哦？是嘛？那吃饱了回家各找各妈。我还没吃饱，我继续吃。” 叶霖小泡败阵，转身直捣舒心，俩人把全部火力都加到舒心身上。 舒心嘿嘿笑，伸手，向上，一摊：“漂亮妈妈，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舒妈装没听见。 舒心瞅舒爸。 舒爸无奈一笑：“舒仪~” 舒妈抬头，一脸无辜：“干嘛？” 舒爸嗔怪看她。 舒妈噗嗤一声。 “好啦好啦，一个个都是小财迷。”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小堆红艳艳的红包来。“都有都有。” 叶霖小泡欢呼雀跃。 “喔！喔哦！” “呐，新年新气象，你们都还小，阿姨呢希望你们年年岁岁，岁岁平安。” “谢谢舒姨！” “谢谢舒姨！” 叶霖小泡无比默契。 “至于我们家舒小心呢，妈妈还希望你能聪明一点，不要傻傻呆呆的，不然搞不好哪天在路上把自己丢了都不知道。” “妈妈~”舒心接过红包，脸鼓鼓嘟囔。 妈妈你怎么这时候还有兴趣淘汰我啊！ 最后一个是董宾。 舒妈看向他，他不觉绷紧了身子。 舒心赶紧帮腔。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 舒妈瞪她。 她都还没说什么呢就着急护着了！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董宾。”舒妈轻喊。 董宾点头：“是。” “说起来这是舒心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而且，还是男性朋友。”舒妈挑眉微笑，递上红包，“新年快乐。” “不对不对！我不是人啊！”叶霖大声叫喊反驳。“我可是早就跟着舒心回家了的！小学三年级来着！” “我说得是男人。”舒妈微微一笑。 “哈哈哈！敢在舒姨面前抢白，自取其辱，完败！哈哈哈！”小泡乐不可支。 叶霖苦哈哈。 董宾没动，舒心怕他不接，赶紧替他接过，一把塞到他手上。 “快乐快乐。”舒心点头道。 舒妈无语翻白眼：“舒小心同学，你叫董宾吗？” 舒心一噎，讷讷说：“不是啊。” “那你瞎凑什么劲！”舒妈心塞了，她宝贝女儿这心这么早就偏的这么厉害了啊。 舒心刚要说话，就见身边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转头，只看到他轻扬的嘴角。 他说：“谢谢。” == 吃完饭，小泡吵着要去看烟火表演。 c城每一年的除夕都会举办烟火表演，伴着灯火辉煌，分外好看。 舒爸在厨房收拾洗碗，舒妈对着几人道：“我和舒老师就不去了，留在家里看看春晚得了。你们几个去看吧。不过，虽然说是跨年，但也不要玩太晚，”又看向舒心，“明早我们要去乡下拜年。” 舒心嗯了声。 其他俩人迫不及待，心急地点着头：“会的会的，我们会早点回来的！” 舒妈失笑，由放人变为赶人。 “快走吧快走吧，别待在我面前碍眼了。” 孩子们一哄跑出去了。 路上遇着邻里熟人，张着笑脸打过招呼。 有邻居孩子看见几人立马围过来，听说几人是去看烟火表演，吵着叫着也要去。 三人自来就是小区里的孩子王，尤其叶霖，更是王中王。 这不，一听这话，大手一挥：“走，哥哥带你们去看烟火表演！”颇有啰啰头之风范。 小孩子们高兴了，乐呵呵围着他转，嘴里还喊着：“看烟火去喽！看烟火去喽！叶霖哥哥带我们看烟火去喽！” 小泡对着孩子们说：“呐，要乖乖听姐姐话，不然就不带你们去。” 孩子们连连点头：“知道啦知道啦，听姐姐话，听哥哥话。” 舒心笑看着他们，转身则跟家长交代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小孩子们，然后安全送回家。 这个小区里的居民都是相识十几年的老熟人，便是舒心几个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平日里自家孩子都爱跟他们玩。寻常有个什么急事把孩子托付给她们几个小人照看也是常有的事。故而自然放心，还交代了自家孩子几句不要调皮要乖乖跟着哥哥姐姐。 于是，前去看烟火表演的小部队由原来的三人转眼就变成五人，临时加进来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心姐姐，这个大哥哥是谁啊？”妞妞牵着舒心的手仰着头看着董宾问道。 妞妞家住在舒心家楼上，她是刚刚加入几人烟火行的小家伙之一。 “他啊，嗯……”舒心想了想，说，“他是姐姐的朋友。” “是男朋友吗？”走在前面的洋洋回头大声问道。 洋洋是男孩子，家和小泡家同住一栋楼，他此刻正一手牵着小泡，一手拽着叶霖，并行走在前面。 舒心脸一红，第一反应瞄一眼董宾，见他没什么波动悄悄舒了口气，又立刻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不是。” 小泡低头不知道悄悄说了句什么。洋洋立刻又大声道：“是现在还不是以后是吗？” 叶霖小泡使劲抿忍笑。 舒心大囧。 妞妞还拽了拽她手。 舒心低头，妞妞仰着脸天真地问道：“心姐姐是真的吗？” 舒心恨不得挖个地躲进去。 妞妞见她不回答，直接问董宾。 “哥哥，你是心姐姐的男盆友吗？” 舒心瀑布汗。 妞妞你怎么会用这么无辜的脸这么可爱的声音问这么天真的问题呦？ 还不待董宾回答，舒心就一把抱起妞妞向前狂奔。 而始作俑者的两个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郑泡泡！你给我站着别动！你死定了！”舒心一边抱着妞妞狂奔，一边大喊着郑泡泡，一边速度越来越慢。 “快跑！”小泡赶紧撒腿就跑，叶霖一把捞起洋洋，紧随其后。 董宾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飞奔的娇小身影，定定看了许久。 也许，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见一个不可抗拒的意外？ 而他，现在似乎，欣然接受。 == 好累哦。舒心心想。 “妞妞，你比以前重多了。”舒心喘着粗气说道。 妞妞被颠的一愣一愣的，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妈妈说妞妞乖乖吃饭长大了呀。心姐姐，你放妞妞下来走吧，我都看不见帅哥哥了。” 舒心哼哼着气，把妞妞放下来，笑眯眯摸着她的小辫子，说：“你也觉得那个哥哥好看啊？” 妞妞点头：“好看呀，比哪吒哥哥还要好看。” 最近央视在放动画片《哪吒传奇》，妞妞每天都追着看，小哪吒脚踩风火轮，又能上天又能下海，立刻就成了妞妞的新男神。 舒心颇是自豪地扬扬眉，得意道：“那是当然啦。” 妞妞瞅瞅舒心，问她说：“心姐姐喜欢帅哥哥？” “嘘！”舒心瞅瞅妞妞身后，董宾已经走过来了，“不要告诉别人啊。”舒心压低着声音小声道。 妞妞点点头，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眼镜一弯，伸出自己的小肉手，勾住了舒心的小手指，保证说：“打钩钩。” 舒心勾勾手指，促狭道：“鬼灵精！” 然后一大一小的两人都笑了。 董宾刚好走过来看到，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舒心起身，对着他还有些害羞，说：“走吧。” 妞妞一手被她牵着，另一只手忽然拽住了董宾的手。 董宾低头，漆黑的眼里是平静的温柔。 “我想和哥哥牵着走。” 舒心看看董宾，他轻轻点了下头。 “好。” 手被拉着晃了晃。 舒心一低头，就见妞妞对她眨眼睛。 这个小机灵。 舒心失笑。 两人的小动作尽数被纳入另一人眼中。 他勾了勾唇角，佯作不知，说：“走吧，要开始了。” 舒心和妞妞同时看他，然后齐齐点头。 “嗯！” chapter 15 赌神易主新年颂 舒心几个到达世纪广场的时候，广场四周自内到外已经围了好几圈人了。 广场中央的led屏上正点亮着“我爱c城”的巨大标语，四周隐藏在草丛中的卡通音箱正循环播放着欢快的新年颂。 小家伙们口渴了，舒心几个找了个奶茶店，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喝奶茶。奶茶店里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座出来，舒心和董宾牵一人一个孩子赶紧跑过去落座，叶霖跟小泡则负责去点单。 叶霖看看手表，不过才八点多一点，离烟火表演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索性要等着，不如坐在奶茶店，边喝东西边等。 年轻人聚在一起，就爱热闹，尤其叶霖这个主，更是爱闹的不得了。屁股还没坐热，人就跑出去，等再回来，手里多了多了一副扑克牌。 “反正要等，干等不如玩着等。嘿嘿，不玩真的，打着玩，一局1块总行了吧。” 舒心小泡对对眼，齐齐点头。 然后三人三双六只眼，同时盯着董宾瞧。另两个不明状况的小朋友，也跟着瞪着大眼睛瞧董宾，愣是把他瞧的心慌慌。 “我没意见。”董宾说。 “那成！”叶霖刷拉倒出牌，眼一扫，嘴一勾，道，“‘王三八二一’（注），喊朋友，带反包。” 小泡拍桌：“成！” 舒心问董宾：“你会吗？” 董宾摇头：“不会。” 舒心招呼叶霖：“来来来，我们俩换个位置。” 叶霖：“干嘛？” 小泡拍他：“让你换你就换，问那么多干嘛！”又赶紧出手把他拉到自己这边坐。 局面瞬间变成舒心妞妞董宾对小泡洋洋叶霖。 因为时间紧迫，舒心只是大致简单地跟董宾讲了讲牌的玩法，然后立刻开始了第一轮。 大约是命运之神眷顾，第一局黑桃4就落到了舒心手里。按规则，这轮该她喊朋友。 舒心瞄了眼对面，叶霖跟小泡正看着自己手里牌，舒心赶紧瞄一眼董宾的牌，喊了个方块5，理所应当的，她和董宾是朋友。只不过这事，天知地知她知，另外几人不知。 舒心率先出牌，瞅着功夫还要教董宾，孩子本想着要护朋友，可耐不住手里牌太好，率先就走了。先行结束了自己这边，又赶着来教董宾出牌。 叶霖不乐意了，嚷嚷道：“诶诶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还找代打了？” 舒心瞪他说：“我们是一家的，他又第一次打，教一下怎么啦！” 小泡说：“对对对！你教你的，这边我来管。”转头又对叶霖道，“你个没眼力见的，坏人姻缘的事儿做多了会倒大霉的。” 叶霖懂了，看看对面两人，头碰着头，中间一个小姑娘，忽然嘴角一勾偷偷笑了。 “咱们家小妹妹终于开窍啦。”叶霖胸中顿生一股欣慰之感。 董宾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小脑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她微微有些卷翘的长睫毛，一动一动的，像个小扇子，在他心底扇起一阵轻轻的风。 这种牌的玩法他虽没接触过，但刚听她简单的介绍加之也看他们出了几圈牌他大致也就明白了。 但看着她因为自己忙忙碌碌的样子，他竟觉得有些不想打断，索性什么不说，顺着她的步调继续走。 他不是不知道她开始有偷看自己牌，然后下一秒喊出的牌正好就是自己手里最右边的这张。其中的小心思那样昭然若揭，她自以为的隐秘让他觉得莫名可爱。 董宾顺着舒心的计划出牌，对面叶霖小泡索性也凑在一起互相看牌，到了这时候，谁谁谁是朋友已经没有任何疑问。 妞妞坐在舒心和董宾之间，她仰头看着董宾的时候奇怪地皱着眉头。 为什么心姐姐说得这么认真这个帅哥哥却在偷偷笑呢？ 妞妞困惑了。 总而言之，在舒心的精心思考以及叶霖小泡的暗中助攻下，第一局以舒心董宾双赢收场。 舒心觉得吧，今天晚上的幸运之神似乎特别眷顾她。除开第一局黑桃4落在她手里，另外几局也都落在了其他三个人手里。但结果总是毫无意外的变成她和董宾是朋友。 舒心一边高兴之余，一边继续按计划决定护着董宾先走然后自己再走。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大约是好运都用在了和董宾做朋友上，这一把她手里的牌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烂啊。 舒心苦着个脸去看董宾，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董宾淡淡望过来，轻轻笑了。 这张肉脸上，什么字也没写，可那苦哈哈的小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牌好烂。 他看一眼自己的牌，王牌有，顺子有，火也有，单牌少，若是自己走，两三次就能出完。但……他笑了笑，说：“我护着你先走。” 舒心眼一亮，还没说话，叶霖就不满了。 “呦吼，口出狂言呐！” 小泡也跟着起哄：“这回我也听不下去了。想我们也是鼎鼎有名的阳光三侠啊，你一个新手敢在我们二侠双煞面前大放厥词，啧啧啧，真是人长得帅就有胆啊。” 董宾微笑：“哪三侠？” “赌圣，赌神。”舒心小乖乖立马科普，最后一指指向自己，脸有些红，“赌侠。” 董宾挑一挑眉：“那今晚怕是要江山易主了。” 叶霖：“易什么主？” 董宾：“赌神。” “呦，口气不小。”叶霖也跟着挑眉，难得认真了起来，“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能把赌神的名号从我手上接过去了。” 舒心星星眼，亮闪闪地看着身边人。 妞妞抬头点一点她：“心姐姐，你眼睛里面有星星诶。” 舒心：“咳咳，那是因为我的眼睛灿若星辰。”(〃▽〃)/ 董宾微微扬起了嘴角。 小泡：“舒小心你凑不要脸！” 舒心：“别在孩子面前说脏话！文明！要文明！” 两分钟结束三局有多快？包括洗牌，摸牌，看牌。 当叶霖心服口服地说了那句“我服了，从现在起，阳光花园的赌神就是你了。”之后，舒心整个就处于一个迷妹状态。 男神也太厉害了吧！第一次玩就让赌神心服口服（好吧虽然这个赌神是他们自己封的而且仅限阳光花园小区哈哈），而且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亏的她刚刚还担心半天教他出牌呢！不对……男神玩的这么溜刚刚怎么还让自己教来着？ 舒心视线慢慢网上移，正好对上了董宾的眼。 舒心先心虚了，立刻成了势弱的一方，支支吾吾地嗡声道：“你……你刚刚不是还不太会出牌的吗？” 董宾嗯了声，扬一扬眉梢，说：“现在会了。” 舒心：“哦。” 对面洋洋拉着叶霖小泡咬耳朵：“霖哥哥，心姐姐怎么一直脸红红啊？” “这个嘛……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美人羞吧。” “屁！应该是小鹿乱撞才对。”小泡说道。 == 晚安n_n 注:我们家这边的一种扑克牌玩法，方言叫“王三八二一”，也叫“王孬子。” chapter 16 命中注定我爱你 时间在玩闹声中渐渐走向了零点。 人流开始渐渐朝广场涌去，广场中央的巨大屏幕上开始动画提示着最后倒计时五分钟。 舒心几个两两牵着一个小娃娃出了奶茶店，顺着人流站在了广场上。 广场上的人比之前还要多，妞妞人小个头小，站在地上被遮了个完完全全，只能瞧见黑压压的人墙，完全瞧不见人墙里到底是什么。小人儿着急地跳脚跳个不停。 舒心看着小妞妞着急样一个劲儿地偷笑，刚准备要抱她时董宾先她一步熟练地将妞妞抱了起来。 妞妞一下子“长”得老高，两只肥肥胖胖的小肉手环着董宾的颈项，“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谢谢帅哥哥！”然后看向大屏幕张着小嘴发出“哇”的感叹。 舒心瞧着董宾，见他耳朵已经悄悄红了，右边脸上还沾了一小圈妞妞的口水，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瞧。 舒心忍着笑，伸手掏了块纸巾轻轻给他脸颊擦了擦，董宾立着一动不动，这幅害羞的样子舒心还是第一次见。怕笑出声吓着人家，只得辛苦地憋着，然后乖乖挨着他站好。 说挨着是因为广场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挤着一个，故而人与人之间那点距离感也就变得微不可计了。 忽然人群爆发出一阵哄闹声，原来是开始最后十秒倒计时了。 舒心仰着头盯着大屏幕，大屏幕上的数字开始每隔一秒变化一次，由大到小地变化着。 从“10”走到“9”，再走到“8”，再走到“7”，再走到“6”、“5”、“……” 大家都开始不约而同地跟着大屏幕倒计时，嘴里大声喊着阿拉伯数字。 这样多的人，这样热闹的场景，气氛很容易就能将人感染到。 舒心眼神亮亮地盯着大屏幕，那不断变换跳跃的数字跟着人群的倒数也终于从“10”走到了“0”。 “嘭”一声，猝不及防一簇火光自暗中冲天而起，紧接着“啪”一声，一簇火苗在夜空里猛然炸了开来，像是铺开了一张天罗地网，无数光线朝四周射散开来，开成一朵绚烂夺目的火花。 这第一声响像是打响了一个信号，紧接着无数烟花开始噼里啪啦在夜空里炸了开来。 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终于开始了。 妞妞盯着漫天绽放的烟花看傻了眼，微张着小嘴保持着吃惊状一动也不动。 舒心抿了唇笑，慢慢转移视线去看身边人，却发现那人也正好垂眸看着自己。 她并不知道她现在的眼神有多温柔，那里面有无数的星星光芒闪动。她只是微笑着温柔地看着那个人，然后张开嘴缓缓说道：“新年快乐呀，董宾。” 漫天的烟花炸响，广场上人声鼎沸。 她的话说得那么轻柔那么小声，几乎就被淹没在了欢呼声里，但他还是听见了。 他凝望着她，缓缓牵动嘴角，朝她露出了一个自相识以来最最温柔最最真心最最明亮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地照进了她的心田，带来一阵柔风，吹醒了她心田里沉睡的花朵。 他说：“新年快乐，舒心。” 于是，这一年，从年头走到年尾，再从年尾一跃到了新年。这是旧一年的结束，也是新一年的开始。她和他从出识的跌跌撞撞，到如今心有灵犀的相视微笑，恍然间也变成了一个新故事的开始，一个旧故事的结束。 那无数绚烂的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却没有一朵能比得上她和他眼里的细小微光。 小小的一点，亮亮的一点，然后慢慢燃烧，慢慢放大，最终开出尘世间最美的花。 新的一年，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 舒心几个回到家已是深夜两点多了。 看完了烟火大会，舒心一行人又一起去吃了点宵夜才算结束。妞妞和洋洋两个小家伙兴奋了一晚上，精神头耗完到最后实在撑不住，睡倒在了董宾和叶霖怀里。 送了两个小家伙回家，舒心本想叫董宾今夜就留宿在她家或者叶霖家，毕竟那时已经太晚。 但董宾还是拒绝了。 他告别了小泡叶霖，最后才站在舒心面前，朝她微微笑着。 夜晚的月光温柔的像一汪水，幽幽罩在他身后。 他朝她看过来的目光却比那月光还要温柔百倍，像是酒窖里埋藏的陈年好酒，一打开就是醉人芬芳。 “我回去了。”他说，就连声音也像是被酒洗过一般，低沉醇厚，听得她一阵醉人。 头有些晕晕的，脑运转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一定要回去吗？”舒心傻傻看着他，“都这么晚了……”后一句说得声音太小，像在嘟哝。 董宾没有回答她，而是对她轻轻展开了一个微笑。 “晚安。”他说。 舒心愣愣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夜色里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跟他说晚安。她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然后耸拉着小脑袋转身朝自家走去。 而董宾一个人漫步走在寒风里，两手插在裤边口袋，环顾这一路，灯火通明。因为是新年，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守岁，这一路倒也明亮温暖。 今天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新鲜温暖的体验。 他不知道原来除夕是这么过的。 自家动手熬浆糊，自家动手贴春联，自家一起准备年夜饭，然后放了新年炮，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一起吃着一同做得年夜饭。小辈们说着吉祥话还有红包拿。邻里好友饭后约好了一起看烟火，吵吵闹闹，有说有笑。 他不知道原来邻里之间也可以这么亲近友好，不知道原来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可以亲密平等如朋友，不知道原来家常小炒比五星级酒店的定制饭菜还要好吃…… 这些这些他都不知道。 可能对其他人来说很多很平常的小事对他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温暖。 就像他第一次遇见舒心，那个莽莽撞撞却带着一股韧劲的小姑娘，是她一次又一次带给他惊讶和温暖，让他堆砌了十几年的心墙就这样心甘情愿地被她一点一点瓦解拆除。 他的出身让他肩上背负了许多常人不能承受的重担。有人告诉他这是他的命，与生俱来的便叫做命。 但他不信命，所以他逃离了出来。 他要自己选择一个他喜欢的方式和身份去生活。 但如今，他却有些动摇了。 那些曾经坚定的信念和想法似乎在遇到舒心之后，就已经开始慢慢改变了。 如果说两个人相遇真的是一种缘分，那舒心对他来说也许就是不可抗拒的那一种。 他想，也许真是命中注定，她遇到他，他遇到她，然后由她来一点一点温暖点亮他的世界。 他想，这大约就是季然口中的命运吧。 因为是命运，所以不管你如何逃离躲避，它都会顽固地按照命定的轨迹最终走回到正轨上等待两颗命星交汇。 舒心，就是他不可抗拒的命运。 这命运，让他有些心动，不想逃开。 chapter 1 热热闹闹开学季 过了正月十五就又到了开学季。从来偷懒耍赖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动身出发的舒心同学这一年勤快的比谁都要积极主动。拒绝了舒爸舒妈要开车送她去学校的善心提议后，舒心一个人背着双肩包拖着一个蓝色行李箱坐上了去往岛大的公交车。 从舒心家到岛大坐公交需要换乘两路，共花时大约2个半小时。第一路公交上去的时间比较早，车上人不多，有空位，舒心很幸运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到了换乘205路时，车上一下人多了起来。中途有个年轻妈妈牵着小朋友上车，舒心瞧见了赶忙起身让座。 年轻妈妈对着舒心友好地笑了笑，小朋友歪歪扭扭坐到了座位上，然后仰起头奶声奶气地对舒心说：“谢谢漂亮姐姐。” 舒心被叫得不好意思起来，旁边的几个乘客有趣地看着她们笑。舒心耳朵热热，脸颊热热。对着小朋友害羞地抿了抿嘴：“不客气。” 车子行到一半忽然猛地顿了一下。舒心一个没抓稳，人就往一边倒去。 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拽住往回一捞。 舒心就这样撞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司机大叔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不好意思啊，刚刚前面突然窜出来一条狗，不好意思啊……” 乘客们嘟嘟囔囔几句“小心点”、“慢点开”、“注意点安全”也就过去了。 刚刚捞住她的手这时候也松开了。 撞得有些猛，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人给撞疼。 舒心抬起头，对上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微微勾着嘴角正低头看她。 舒心赶紧后退一步，退离他人的怀里。 “谢谢，谢谢你。” 那人朝她扬起一抹干净的笑容。 “不客气。” 舒心回给他一个微笑，然后点点头，再次道了声谢谢，抓紧扶手，重新站好。 衣角被向下拽了拽。 舒心低头，小朋友正伸着肉肉的小手拉住了她大衣的一角。 “我拉着漂亮姐姐，漂亮姐姐就不会跌倒了。” 舒心忍不住笑，微微躬了身子伸手轻轻碰了碰小朋友白白嫩嫩的脸颊。 “嗯，谢谢小宝贝。” 年轻妈妈微笑着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 那人还在她身后，目光轻轻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她似乎并没有认出他。而他，从她上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认出来了。 真是好巧。 公交车缓缓行驶，穿过通往岛大唯一的长桥时，依稀能看见岛大的门口已经停了许多私家车。 开学季总是这么热闹。 公交车到了站，舒心提着厚重的行李箱下了车，站在岛大的土地上，环顾四周景象，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啊~” 有人自她身旁走过来，舒心偏头看，是刚刚在车上拉住了她的那个人。 怎么他也是岛大的？ 要不要打招呼？ 还是算了吧，又不熟，打招呼显得自己太刻意了些。 舒心刚犹豫完决定不打招呼了，结果那人却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她。 “学妹？”他一手插在口袋，一手垂在身侧，扬着笑脸问她。 舒心眨巴眨巴眼：“师兄？” 那人挑了挑浓黑秀致的眉毛，不置可否道：“要帮忙吗？”视线落在舒心的行李箱上。 舒心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行李箱。 “不用啦。”舒心摇头摆手。 行李箱里只装了几件衣服，剩下的空间被她塞了满满的小吃零食还有几个包装好的保鲜盒，里面装的都是舒爸做得菜。 其实，还蛮重的。但是，她可以拖着走。 那人轻轻笑了笑，径自朝她走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拉出把手，然后超前拖着走了几步才停住，回过头，一脸疑惑地问舒心：“不走？” 舒心张着的嘴这才一口闭起来，小鸡啄米地点点头，拉了拉肩上的双肩包带，小跑到那人身边，还是不死心地说：“不用麻烦你啦，我可以自己拖着走的。” 话说完的档口，两人正站在水泥地到沙子地的分界口。 岛大外围有一圈居民区，公交站点就建在岛大和外圈居民区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公交站点到岛大有两个入口，一个是正大门——南门，一个是对着小吃街的小门——小南门。正门离女寝太远，小南门离女寝很近。所以大多数女生都会选择从小南门进。 舒心此刻就站在公交站点到小南门的小路口。 小路是小路，路程不远，但不足就不足在这条小路尚未修葺，还有沙土石子，到了下雨天，坑坑洼洼的会积水。 行李箱虽然耐拖，这么拖却不是个拖法。爱干净的舒心同学一般会使出洪荒之力提着行李箱走过去。 虽然，往往是很吃力…… 那人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手还搭在行李箱的把手上，很有耐心的样子。 舒心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接受人家的好意。 “谢谢师兄。” 那人挑高了眉毛笑了笑，轻轻松松提起行李箱，大步走在前面。舒心拽着双肩包带，紧跟着他走。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那人提着她的行李箱一路提到了小南门口。 终于踏上了正常的柏油大路。 可以拖着行李箱走啦。 舒心弯着嘴偷笑，想要伸手接过自己的行李箱。 那人忽然自她头顶说了句话。 “我叫鹿遥。” “嗯？”舒心歪着头，才意识到对方是介绍自己，“啊，我叫舒心。” 鹿遥又轻轻笑了笑，缓缓念出她的名字。 明明是很普通的两个中文汉字，自他嘴里缓缓念出来时却好似在品读一般。 “舒，心。”他自顾念了一遍，“我记住了。” 舒心：“嗯？”睁大了眼睛。 他笑了笑，跟舒心告别，很有礼貌地没有再说要将她送到女寝门口，舒心悄悄舒了一口气。 虽然她没有很自恋，但如果对方太热情，她难免不会多想。 是不是她的哪个室友被人家看上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比如大一刚来的第二个月有个男孩就一连给她送了一星期早饭，在她纠结困扰了一星期之后决定下一次遇见他要和他说清楚自己对他没意思，那人却抢先一步羞答答地开口问她陈蜜有没有男朋友。 舒心：“……” 亏得她没有机会说那段她准备了一晚上的拒绝词。不然，真丢死人了。 眼前这人看来只是单纯的助人为乐。 还好还好，幸好幸好。 舒心松了一口气，等那人先走之后，才重新拉着行李箱朝女寝走。 这个时间点还算早，不过上午10点多钟。 星星零零几个人或单独或结伴的走在岛大的校园里。 虽然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人，但好几个人朝着她这边指指点点是怎么回事？ 舒心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脸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 奇怪。 chapter 2 你紧张来我紧张 到了寝室才发现，她竟然是来的最早的一个。一推门，封闭了一个月的小窝一股子潮气霉气。 行李箱放放好，双肩包放下，舒心撸起袖子先干起活来。 外边太阳已经勤快地爬上空了。舒心拿了块干净抹布先将阳台台面擦了一遍，然后抱着被子铺上去。阳台不大，最多只能晒三床被子。两床垫被加一床盖被，也就将将晒满了。 好在这个点还早，来的人不多，楼下空了许多位。舒心一咕哝将另外三个人的被子也都抱了下去一床一床晾晒好。 今天的太阳势头很好很足，被子晒一个下午晚上就能睡好觉啦。 快到中午，舒心才把整个寝室重新扫过拖过一遍，门窗全部开着通风，人已经累的瘫在了椅子上。 夏洁是第二个到的，只拎着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就过来了。一进门瞧见舒心见鬼了似的揉揉眼，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舒心保持寝室瘫：“嗯呐，开心嘛？” 夏洁手捂胸口：“吓人。” 舒心：“……” 陈蜜是第三个到的，穿得一身红，连嘴唇也红润润的，眼波流转地把屋里两人看过后终于暴露了原型一把捞过两人拥着道：“可想死姐了！” 舒心蹭蹭她毛茸茸的帽檐，眯着眼道：“蜜蜜，你快把我给勒死了。” 夏洁也特配合地拍着陈蜜的手道：“松手！松手！松手！谋杀啊！” “呸呸呸！去你的！”陈蜜松了手，瞪了夏洁一眼，抚着自己的纤纤玉指道，“文静呢？什么时候到？” “静静说她晚上的火车，明天早上才到呢。”舒心嘴里咬着一块苏打饼，“叫我们不用等她了。” “铁定是和二妹夫在一起！”陈蜜笑得一脸奸诈。 “还说她呢，你呢？你嘴巴怎么回事？”夏洁盯着陈蜜的嘴唇问道。 “我……我怎么了我？”陈蜜不自然地咬了咬唇。 “啧啧啧。”夏洁抱臂绕着陈蜜转了一圈，“你该不会是在门口吻别了才回来的吧？” 陈蜜没反驳。 “哈！真被我说中了！”夏洁激动地一拍手，“你们这速度跟激情够可以的啊！” 舒心惊讶地张着小嘴盯着陈蜜的嘴巴瞧。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嗯……好像有点红红的，还有点肿。 陈蜜被舒心单纯好奇地眼神盯地有点不好意思了。 “呀！看什么呢！” 舒心也不好意思了，嘿嘿干笑两声说：“挺好看的。”结果换来陈蜜一记点额杀。 “个傻孩子呦！” 几个人说说闹闹地点了外卖在寝室吃，约好了晚上出校去岛上的稻香村。 累了一上午早上又起的大早，舒心吃过午饭就困了。垫个抱枕趴在桌上眯着眼睛玩翻手机，翻了半天还是到了那个她已经熟到能倒背如流的号码，犹豫半晌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 自打三十那晚过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她忙着跟爸妈一起走亲访友，去乡下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再回了家去他家找他，他却出了门，于是还是没能见到人。 舒心眯着眼看手机，十分钟过去了并没有回信。眼皮越来越重，她终于耐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下一秒，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 晚上的寝室聚餐舒心最终还是没参加。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手机。 “七点图书馆见。” 他给她的回信一如他为人一般简洁利落。 夏洁抱怨她重色轻友。陈蜜倒是很理解地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得了得了，等你哪天也遇到这么一个人，你就明白什么叫重色轻友了。”说完又对舒心说，“去吧去吧，寝室聚餐什么时候都能聚。这肥天鹅要是跑了可就真难找了。趁着今天天时地利人和，赶紧一举将人拿下！” 舒心颇抱歉地笑了笑，讨好地抱了抱夏洁，换来她一记摸头杀，然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了门。 蜜蜜说让她今晚一举将他拿下。她不太会拿下他，但是她的心意却还是想叫他知晓的。 舒心拽了拽背包带，里面的东西她今天就要送给他。 开学的第一天图书馆里没有几个人。就连管理员也还沉浸在新年假期里抽不回神聚在阅览室外的长椅上聊着天。 偌大而空旷的阅览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白色墙面上的挂钟显示着现在才下午6点钟。比约好的七点钟，她早到了整整一小时。 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舒心抱着背包坐在了他一贯坐的位置上。 位置靠窗，窗开了一小半，有风漏进来，有点凉。 舒心把窗户推紧合上，窗面映照出她的脸和背后一排排整齐的书架。 她忽然起了玩性心思，把包放在桌上，人对着窗面做起了鬼脸。 一会儿是猪鼻子，一会儿是囧字脸。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连董宾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等到发现人的时候，他已经倚靠着她身后的那排书架抄手看着她了。看那架势应该来了有很久了。 “你继续？” 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她大囧。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他说。 舒心：“……” 那不就是看了也有好一会儿了？ 董宾径自在她旁边坐下。 舒心有些紧张。 明明两个人已经见过很多次也说过很多话还一起跨了年，可几天不见现在再见到他她还是会紧张地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这种感觉她只对他有过，也只对他有。 她紧张的同时董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阅览室内的空气仿佛都被两人染上了静默的味道。里面的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董宾向来少话，不怎与人交往。与他而言，这种安静沉默其实最寻常不过，且甚至是他的习惯。 可今天，现在，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这样子的安静静谧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别扭和不适应。 应该要说些什么的。 但他也想不出来要说什么，怎么说。于是纠结了半响，依然是紧张的沉默。 “这个……”还是舒心先开了口。 董宾看她。 她微抬着眼，小脸表情显得很有些紧张。两手已经拿过桌上的背包，像是鼓足了最后的勇气对着他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望着她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