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诡谈》 散文----窗 几何时, 窗口挺立着那棵参天的大树, 几何时, 它伴我度过春秋寒暑。 岁月蹉跎, 它依然故我, 任凭狂风怒吼, 它摇曳的身姿仍旧洒脱。 当年时光已然不再, 如果还能再见你,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 窗前林影已经不在, 只有无尽的晦涩, 白杨啊白杨! 几时还可以再见你? 那曾探进窗口的一抹绿色。 这是我为已经开始拆迁的老宿舍区里的那株杨树所作的。 很惭愧,一直到离开我才在网上查到楼前杨树的品种:“毛白杨,又叫西北白杨,是多年生落叶树。”不知道这次整体拆迁会不会把它们移走,留下来不太可能?只要一次地基处理的过程,就足以让它们的根系遭到毁灭性打击。应该也不会砍掉,这种几十年的老树,砍掉实在可惜得很,再说园林局一直在盯着这些不多的历史见证。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有了树下玩耍的记忆,那个时候的天空蓝的耀眼,几乎没有几天是像现在总是灰蒙蒙的。太阳明媚而且温暖,不会刺眼的让人难受,暖暖的很贴心;有时间我就把几张椅子并在一起,盖着毯子享受下午的生活。 每年春天,我总是伴着晨曦起床,和家里人到不远的地方扑蝴蝶,捉蜻蜓和瓢虫,挥动长长的竹竿,用自制的纱罩罩住这些精灵。没有寒风刺骨,也没有汽车尾气排放出的臭味。 那个时候的人只喜欢骑自行车,几乎没有不会骑的,看过的人会知道是多壮观的景象,几百上千的人穿着灰色或者蓝色、绿色的制式服装,一起涌上街头,避让的同时又不会绞在一起,像是一片亮晶晶的海洋!要知道老式自行车的车把是不锈钢的,太阳照过来,铃铛和车头的位置会反射镜子的效果;加上叮铃铃的清脆铃声,更为这种高超的技艺添加了不少乐趣。 我住的地方离军工厂更近一点,是当时所谓郊区,每回和母亲一起到市中心的学校上学,就被附近的人美名其曰“进城”!那个时候憨憨傻傻的,还以为是被人羡慕的感觉很不错,于是乎总是美滋滋的。其实,过去的回忆里面也有不少是不堪回首的故事,但是我选择把它们统统忘掉,毕竟丑恶的东西不应该和美好的一起存在,比如有些肮脏的想法玷污纯真的年纪,我们可以去芜存菁,但是不代表这些不该有的没有存在过。 学校里带给我的只有痛苦不堪的学习生涯,唯一可取的只有我的语文水品还算是中游,这是我最不惧怕的一科。那个时候的我分辨不了是非的界限,只有单纯的美好与丑恶,以至于和别人格格不入。从知道男女之别开始,我就可以避开那些被人诟病的接触,所以直到20多岁我对这方面还是朦朦胧胧,感情一直比同龄人脆弱得多。还记得有同学们一起上下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坐车回家,无助孤独一直环绕,这时候是极盼望有个人陪在旁边的;也许有过几次和同样坐车的同学一起,但是总是有母亲在,我不愿意被别人取笑太过于懦弱,一般不会多说什么。尤其,那个时候班里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什么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唱歌的声音很好听,像黄莺在叫,又糯又脆的可以让我回味许久。她也是需要坐车回家,刚开始会和她及另外一个老实的男同学约好一起上下学,但是自从有耳闻别人所谓早恋之类的传言之后,这种事就再没有过,但那个男同学倒是一直到婚前还有联系,随着大家天南海北就慢慢不再来往了。其实在小时候做错过一些不该做的事,以至于别人都不太愿意和我来往,就这样一个人过了很久,刚认识的人都会说我是一个内向的孩子。 在家的时候,陪我最多的就是门前的杨树,老式的楼不高,杨树的枝条可以顺利的伸进来,我几乎在阳台窗户里伸手就可以摘上几片叶子。踮着脚尖,爷爷给我剪下一条嫩枝子,仔细刮掉树皮和树芽,再取上一指长的一段,轻轻扭扭抽去中间的干,只用表皮把前端刮光就是一个完美的树笛。这种技艺我后来也学会了,但是因为现在的树枝太脏,所以从没有用过。 老树对这类小事一向比较宽容,隔年就继续把枝桠伸过来,任我玩耍,但后来它又长高了些,我这种小乐趣就再也可望不可即了。小时候没什么玩具,电视节目都不多孩子的内容,我所打发时间的就只有一些简单的自编游戏。例如利用树叶的茎来拔河比赛谁找的更好更粗壮有韧性,很多孩子都乐于这个,甚至做了一些可笑的无用功来加工它,水泡鞣制等等。不是说这种做法没有用,只是没想过它根本就保存不了多久,可能那时候比现在要知道及时行乐的精髓所在吧? 如同周围熟悉的一切都渐渐离开我,旧时的美好也许会有一天消失在记忆里,我害怕这种感觉。于是我用不太通顺的文法记录这些东西,一些突如其来的灵感、自己编的童话、古怪离奇的梦境,诸如此类。 三十多年来的庸庸碌碌,我没有这么满足的时候,把一切一吐为快的感觉十分美妙,整个人会轻松不少,就像在云端里飘飘的感觉,让感觉控制手指打下一串串美妙的音符,远比去享受美食和音乐好得多,相信我,这一切是真的。为自己冲一杯香浓的热可可,让热气环绕在你的指尖和鼻端、唇间;听听欧美乡村音乐的旋律,伴着节奏敲下每一篇故事;多美的意境! 我曾用“窗口已不见白杨”作为笔名,用意是提醒自己记住这一刻的感觉。让我用另一首诗来结束这篇不成形的散文: 冷漠的城市, 像沙漠中的孤岛, 有多少时候? 在街边阑珊的角落, 背对着绚烂璀璨的灯火, 夜归的人, 不知你们是否曾记得, 早年青春的回忆, 那首童年吟唱的歌, 让我们找到仓库里落满灰尘的吉它, 把那首老歌的节奏弹起, 与我一起, 拾起过去的美好吧! 有它相伴, 你不会孤独, 有它相伴, 你不会寂寞! 我梦里的白杨, 请为我奏起, 我的童年, 我的回忆, 那快要忘却的乐曲, 与我打着拍子, 一起慢慢和。 2015年1月7日冬夜 第一章三起命案 所有人还在梦乡的时候,乌云遮住了皎洁的明月,小巷这里到处都还是寂静和安宁;当然也有例外——例如我。书?阅屋把面前锈蚀的院门打开时,随手翻开了手里的那本像字典一样的卷宗——黑色封皮上时隐时现着三个古体篆字——魍魉录。书页中一道白光冲出,往事一幕幕开始渐渐演绎在我的面前 看起来事情发生是在一个盛夏 这天,装配车间里正是工人们午休时间。半倚着门口的矮墙,车间主任王建国大脑袋一点一点地正在打瞌睡。半新不旧的工作服上已经长长挂了一道口水的湿痕,而他兀自毫无察觉,嘴角浮着一丝笑意,也不知是在作着什么美梦? 不只是他,几乎工段里十几口子都是在找地方眯着午睡,这种要人命的大热天,端着铁饭碗的工人老大哥们可不会真把老命都豁出去来玩命加班加点的。 知了也在凑趣,扯着嗓子不停瞎叫唤,不过倒也为这漫长的酷暑增添了不少生气。 可惜这种安逸的氛围没有延续太久,几声尖厉的惨叫划过车间,传进了每个人耳朵里 “来人啊!要出人命了!快老赵家的那口子要上吊了” 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听见这动静王建国猛地跳了起来,撒腿就往二楼上跑。 一楼是x作间和库房,二楼是车间的女工宿舍,三楼是杂物间。要说地形,对于这个在工段里打滚了半辈子的王主任来说,简直是闭着眼睛可以打几个来回的。 厂里面其他几个工段的环境都不如装配线这么得天独厚,可谓是山高皇帝远。离着大厂有不近的一段路不说,中间还隔着几道厂房山墙,隔音效果良好;所以自然也就成了厂里安排一些外地女工宿舍的首选,更重要一点,这工段的王主任为人正派,而且还兼着厂里工会主席的头衔,这事儿交给他老人家大伙儿都放心不是? “咋搞的咋回事嘛?”望着眼前这个靠着门拽着半拉绳子哇哇大哭的中年女人,外圈左右一大帮子女工围拢而楼道乱哄哄的模样,老王挠挠头,先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又大声问道。 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一个低低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王主任,那个好像好像是赵家嫂子和晓慧有些误会了,就就就” 说话的人是个极瘦弱的女孩子,文文弱弱的看起来大概十六七岁,面黄肌瘦一脸的病容——她叫魏佳,是二工段的学徒工。 她嘴里那个赵家嫂子,也就是上吊的那位中年女人,本名叫做楚昙芝,人送外号“醋坛子”,是本厂电工老赵的老婆,心眼儿小得很,成天价怀疑自己的老汉在外面“偷嘴儿”,倒也是个远近有名的泼辣货。 至于晓慧也是新来的学徒,姓王,正是王主任本人的侄女,人样子长得漂亮,身段不错,就是风骚了点儿,性子傲得很,自然也不是个省油灯的角色。 “喂!我说小楚,你这是什么样子!闹啥嘛?回去赶紧地!”王建国腰杆拔了拔,拧着眉毛呵斥道。 “老天爷呀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地方说理啊?王主任!你家那个小狐狸精你就不管管?你说说,把我们家老赵迷得五迷三道的,我我我今天就非撞死在她门口不可!”楚昙芝满脸鼻涕眼泪,披散着乱蓬蓬的头发,嘴巴子像机关枪似的。 老王一脸郁闷地抹了一下脸上的唾沫星子,还没张口的时候就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给打断了。 “泼妇!” 说话的正是王晓慧,她半躺在床上,穿着一件碎花绸子睡衣,对着化妆镜在眼睛上涂涂抹抹,满脸不屑一顾。书?阅屋 “你!你个骚狐狸!我我和你拼了!”楚昙芝差点被她一句话给气蒙了,爬起来作势就要扑过去,却被周围人拦下了。 “管好自己男人吧凭你还有脸来上门闹嘁!自己连个蛋都下不了,亏你有这个脸满世界嚷嚷?”王晓慧这句话可算是捅在了楚昙芝的肺管子上了。要知道,这两口子四十多没孩子可早就是心病,为此,老赵和老婆没少闹架。 “你!你呃气死我了!”楚昙芝一头栽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竟然气晕过去了! “来人!快赶紧得掐人中得了,还是上医院吧!” 人群一阵子大乱,七手八脚地把楚昙芝抬起来了就往楼下跑。 老王气得拿手点点屋里的王晓慧,说了一句:“你!真是唉!”就急急忙忙地下楼追过去了。 楼道里人群看没有热闹可看,于是渐渐散开了。可就在魏佳刚刚转身走的时候,屋里的王晓慧却突然狠狠地哼了一声! 魏佳瘦削的肩膀不由猛地抖了一下,轻轻颤抖的后背顿时显得更弯了些,随之脚步加快,一脑袋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出来。 “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什么玩意儿?”王晓慧把手里的小镜子扔到了楼道里,发出咔啦一声脆响,恶狠狠地骂道。 夏天的夜晚是闷热难熬的时间,大多数人都到小广场纳凉去了。女工宿舍里除了偶尔有电扇叶子在嗡嗡作响之外,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 魏佳小心翼翼地端着洗脸盆由宿舍门外向过道走过去,今夜楼道里电灯总是噼噼啪啪一闪一闪的,搞得整个过道里是晦暗不明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线路老化从而导致的电压不稳。 魏佳有些近视眼,所以几乎是慢慢蹭到了楼道尽头的洗漱间门口。 探头看看——门里黑洞洞的,静悄悄没什么声音。 她苍白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畏惧。使劲抿了一下嘴唇,魏佳探出手摸向门里的开关。 啪! 开关合上,灯泡一声脆响竟炸了个粉碎! “啊!” 魏佳不由吓得尖叫出声。 惊慌失措里,她根本没有注意从角落里隐隐约约显出一道黑影。 毫无声息对方托着手帕从身后暗处伸了过来,猛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 “呜呜呜呜!” 挣扎中,脸盆哐啷落地 魏佳的手脚不断乱踢乱抓,却被死死掩住了口鼻,只喉咙中低低发出呼噜呼噜莫名的响声。 片刻不到,女孩子的手脚逐渐开始无力,终于她软软歪倒了。女孩慢慢被拖进了洗漱间里 时间不大,一道黑影从洗漱间角落窜出,急急忙忙地冲下了楼。 几小时后 魏佳被同屋的舍友发现,这时的她半躺在洗漱间角落里,手脚冰凉已经没有了呼吸,借着光亮可以看到一双眼睁得大大的,扭曲的脸上满满都是恐惧和痛苦的表情! 黄昏时的阳光斜着照进了王家院子里,把院墙拉出了长长一片阴影。老婆赵桂云早早给王建国做好了晚饭,杯盘碗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除了老两口之外,院子里还坐着一对小年轻人,其中一个赫然就是王晓慧。至于男的,小眼睛,圆圆的脸十分富态的模样,依稀有着几分王建国的神采,看来应该就是王家的宝贝独生儿子王涛了。 “哥!你答应我的那对镯子什么时间兑现呀?我可是盼了好久了嘛!”王晓慧一脸媚态,双手拉住王涛来回摇晃。 王涛无奈地打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给给,我的小姑奶奶诶呀!小心点儿!这可是缅甸老坑玉,贵的要命啊!”看堂妹一副急不可耐的架势,王涛打了个哆嗦,急忙提醒对方这物件的价值不菲。 “知道啦!看你的抠门样儿!”王晓慧冲他翻了个白眼,顺势靠在对方怀里细细打量抢到手里的白玉镯子。 “那咱们今晚”王涛被堂妹身上的香味撩拨得有些动情,看老两口没注意,悄悄附在王晓慧耳边低声细语。 王晓慧脸一红,猛地坐起来拧了一把身旁的男人。 心怀鬼胎的两个年轻人一吃完饭就跟着出了门,拐过几个弯钻进了家旅馆。 只是他们恋奸情热之下,压根没发现在远远的树后,一个黑影探出半个身子正死死盯着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几个小时后,王涛先从旅馆走了出来,虽然一脸疲惫叼着烟,却是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看着王涛远去的背影,树后的人鬼鬼祟祟钻了出来。 借着路灯可以看到,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年纪,脸色发青。五官倒也端正,只不过两个眼睛套着一对黑眼圈,有些偻着腰,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斜眼瞟了一眼旅馆,正是王晓慧挎着包包走出来,只见她媚眼如丝,脸上的红晕犹未褪去,可见刚才一番肆意妄为的余波犹在。 “晓晓慧,你等一下!”男人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正待往反方向离开的王晓慧。 “你?” 王晓慧愣了一下,倒是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就上前挎住了对方胳膊,嗲声嗲气的说道:“赵哥,咋了?才几天不见就变了个人似的,人家几乎都认不出来你了嘛?正好,我现在没事,咱们一起走走呗?” 男人姓赵,叫做赵四宝,厂里一名普通电工。但由于他的父亲——也是王建国的老伴儿赵桂云一个没出五服的亲戚。去世前是一位在道上远近闻名的“手艺人”——也就是所谓土夫子或者说是盗墓贼,所以自然留了不少财产给他。无利不起早,这也是王晓慧愿意和他结这份儿露水姻缘的主要原因。 赵四宝皱了皱眉,对于方才还在别的男人怀里打滚的身体有些下意识的厌恶。 “怎么?你难道不想我嘛?”王晓慧纤细的手指慢慢划过赵四宝的腰际和胸膛,然后颇有些暗示意味地含在嘴里,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丰润的嘴唇说道。 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眉毛不自禁地跳了一下,赵四宝咬咬牙说道:“晓慧,我我刚才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王晓慧继续努力用天生的本钱来诱惑赵四宝,不出所料的是赵四宝果然开始两眼迷蒙,急不可耐地搂着她再次返回了旅馆 呼 伴着一声长长的喘息,床上的两个人作了短暂的修整 “怎么样比你老婆的感觉如何?”王晓慧放肆地把一只脚向对方探了过去,撩拨着他的胸膛,喘息着问道。 “别提她那个女人我实在是烦她!倒是我想你是我命里注定躲不开的人,当年我爹就说我有桃花劫,我看大概就应在你这儿了?” 赵四宝现在已经不想再追究什么,毕竟两个人才亲热过,抓住不放有点儿煞风景;或者他的潜意识里就是因为之前的一幕刺激,才有了刚刚的“勇猛表现”;以至于王晓慧满脸都是满足——这在以前的接触里是很少见的。 “我一会儿就要回宿舍了,你送我好嘛?”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在撒娇才对。 赵四宝迷恋地吻了吻她的小腿,带着些恳求的口气问:“别回去了,好不好?” “不行!我二叔会知道的!” “那你还还那什么?” “什么?你想说啥,是不是和王涛那档子事?”王晓慧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还不是和你一样,我和他和你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了快活一时罢了。难道你愿意丢下你那个老婆娶我吗?你敢说你我之间能说是什么真挚的感情不成?哼,哼哼!”有些彻斯底里的,王晓慧冷冷笑道。 自从在十几岁的时候被人拐走一段时间又逃回来之后,王晓慧就像是变了个人。原本单纯可爱的性格也变得偏激,更是疯狂的迷恋上了物欲横流的生活,尤其是她在一次酒后意外和王涛有了关系之后,更是无所顾忌。不过,总算对于她的叔叔王建国还有些敬畏之心,或多或少地要避讳一些。 “你唉!”赵四宝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确实不是那么就容易下决心的。 “好了乖!我们再来一次吧?”反客为主,女人温暖的肉体又压了上来 月亮在当晚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午夜的宿舍里静悄悄的,缺少了白天喧嚣吵闹,这里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紧了紧睡衣,王晓慧摸着黑往公共卫生间里走去。原本想坚持到天亮再去厕所,可是不断绞痛的小腹使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忍下去了。 一路回想起白天两个男人对她曼妙身体那种深深的依恋,王晓慧不由自主得感到一阵得意,这是一种已埋进骨子里的病态g——自打自己不再冰清玉洁开始,她就开始破罐子破摔,索性充分利用了天生的优势来诱惑每一个对自己感兴趣和有利用价值的男人,而且这样也确实使她获益良多。 当路过了洗漱间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被先奸后杀的魏佳。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这么猛?不过也太饥不择食了吧?对这种货色也感兴趣?”想象着当时的场景,她不但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莫名其妙的有了种刺激的感觉,更不知不觉的全身发热,好像连肚子也不那么疼了? 当她赶到卫生间时,意外发现这里灯居然坏了。把开关来回扳动了好几次,灯泡却丝毫不见动静。 “这个赵四宝!”王晓慧恨恨地一跺脚。 原因无它,赵四宝就是分管这个工段兼单身宿舍的电工班长。 “回头就找你算账去!”咬牙切齿地计划着明天如何收拾这个色迷心窍的色鬼,王晓慧还是摸着黑钻了进去。当然,也不是一点光亮都没有,起码楼道灯仍旧一闪一闪的,多少还是可以借点光的。 说也奇怪,不管电工来修理了几次,甚至连电线都另外拉了一趟线,灯泡换了好几个;可这个楼道灯总是忽闪忽闪的,时不时滋啦滋啦的冒火花,最终分析是电压不稳导致,拖了几天就不了了之了。 看着黑洞洞的四周围,王晓慧不由起了身鸡皮疙瘩,一股凉气由下自上窜起,肚子不由更疼了! 足足蹲了个把小时有余,这个女人总算是解决了大问题,两条腿已经麻得几乎动不了了,勉勉强强出了门口几步就受不了了,便靠着墙停下微微喘气。 但是她一点都没有发觉,自己其实就靠在洗漱间门口! 而她背后,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长发遮面,浑身湿漉漉的缓缓向她靠近,借着闪烁的灯光,透过长发的间隙是是是魏佳! 嚓! “谁!”激灵一下,王晓慧猛地回头。 惨白的胳膊已经搭上了她的肩膀,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王晓慧的衣服流到了裤子上,冰凉彻骨的寒冷直直沁入心肺,与之相较,内心的恐惧更加让她双腿发软 “你?”面对缓缓抬起头的那张脸,王晓慧的恐惧立刻加剧了几倍!双腿间控制不住冒出一股热流——她小便**了。 “我冷陪陪我!”一字一句冰冷的言语像利刃般割裂了王晓慧的耳膜,她张大了嘴想要叫出来,突然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紧紧捂住耳朵,她眼睛已经掉了出来;两个血淋淋的眼球挂在脸上,左右摇晃着终于,吧嗒一下掉到地上! 滴答!滴答! 殷红的血顺着眼眶流到腮边,流在脚下汇成一汪血水 两条腿直打哆嗦,牙齿咯咯作响,王晓慧立刻疼得背过气去了。但即使如此,全身还是条件反射似的不停抽搐着。 “谁?谁在那里!”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在远处响起,接着就是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啊!唔哦呕!这、这是唔”见到王晓慧浑身是血,两眼只剩一对黑窟窿的惨状,赶来的几个厂联防队员吐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呵!呵呵呵呵呵!”冷笑连连在头顶响起。 “这?这是什么?”联防队的几个年轻人被眼前的诡异吓呆了。 魏佳的四肢怪异地翻转向后抓着屋顶背对墙面,铁青色一张面孔朝下,黑色的长发四散飘舞,伴着连连得意的冷笑正飞快地在顶棚来回爬行! 整个场面说不出来的恐怖,所以 “啊鬼啊!” 在场所有人立刻一边大叫一边疯狂地向楼下跑去 第二天。 看着白被单下的王晓慧,以及听到周围几个厂联防队员的讲述,王建国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魏佳的案子还没有结束,惨剧却又降临在了自己的侄女身上,王建国的一腔怒火直冲顶梁门。 “照你们的说法,是闹鬼了?”王建国带着怒气冷声问道。 “是啊是是我们亲眼看见的!没错对!对!对”几个人七嘴八舌,纷纷表示绝对是真的看到了魏佳的鬼魂在作怪。 “放屁!”王建国愤怒地一拳砸在墙上。 “闹鬼?见******鬼!” 这时,看门的老骆突然气喘嘘嘘地跑上楼大声嚷道:“王主任,警察局的来了!” “别动现场!我去接他们上来。”王建国 一边嘱咐一边急匆匆向楼下走去。 来的是市局刑警大队的杨利明副队长,他大概五十多岁,因为多年的劳碌奔波,额头眼角已经到处是如同刀刻一样地留下了深深的皱纹,透过帽沿的边缘可以看到一些斑驳不齐的白发钻了出来,有些好像是未老先衰的模样。 其实不然,细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腰杆挺拔、两眼炯炯有神,从他大步流星带人直上楼梯赶赴现场的动作就可知道,杨利明绝对还是不比一个壮年小伙子差多少的。 “老王,你们这里怎么搞的?怎么又出事了!”杨队长十分不客气,劈头盖脸地对迎面而来的王建国就是一通埋怨。 他们是老相识,厂里公安处和消防科都是市局挂号的下属单位,有时会免不了来往,所以两个人在一起吃过几次饭,而且上次魏佳的案子也是杨利明直接经手参与的。 王建国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大声反驳道:“废话!当我是愿意没事就劳烦您老大驾光临嘛?这次可是我我侄女唉!这这都是唉!”边说眼睛就有些红了。 看王建国心情不好,杨利明不便再啰嗦下去了,加上时间紧迫,需要赶快现场勘察和尸体鉴证,于是几个人又快马加鞭地跑了几步往三楼跑去。 来的都是老练的干警,在王建国和联防队员的帮助下,他们很快疏散了围观者和闲人,各自为战直奔各处开始工作。 不久之后,救护车过来,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还是抬了上去——有些必要的措施和法医鉴定是需要在特殊环境下施行的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看看表,已经大体完成现场勘察的杨利明拍了拍王建国的肩膀:“走!一起喝两杯?” “好吧。” 王建国有些意兴索然,毕竟是嫡亲侄女遇害,虽然一向不太喜欢她的行事作风,但终归是亲叔侄女,还是免不了长嘘短叹。 这顿酒一喝就是一下午,直到天擦黑两个人才踉踉跄跄地迈出酒楼大门。相互又关照了几句,王建国这才一路向自家的院子走过去。 才一进门,就看到王涛满脸通红一副要死要活地样子,正在和老伴儿发脾气呢! “妈!这事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就是那个该死的赵四宝干的要不他、他干嘛一直不露面?绝对是做贼心虚!******这个王八蛋!我我他妈饶不了他!” “滚!回你屋里去!老子还没死呢?轮得到你管事儿滚蛋!”王建国少见地发起了火,一脚踢在王涛的大胯上。 只见王涛一个趔趄,揉了揉腰,看老爷子脸色难看就没敢再言语,马上扭头走进了房间。 半夜 从王家院子里悄悄翻出了一个胖胖的人影,接着月光看去却正是王涛本人。 他白天窝了一肚子火,直到半夜三更还是越想越气,所以干脆翻墙出来打算直奔赵家去找赵四宝算账。 紧了紧腰里的弹簧刀,他不由咬了咬牙:“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才走了没多远,迎面又窜过来一条黑影,满脸惨白正是赵四宝! “老子x你妈!” 王涛二话不说立刻拔刀冲了上去。静静的黑暗中,两个男人为了满腔怒火拼命扭打在了一起 战斗并没有维持太久。 突然王涛闷哼了一声,发疯似的双手发力紧扣赵四宝的脖子,咯吱吱脆响之下,对方的眼睛暴突舌头冒了出来,哦了几声就软软塌下了身子倒在地上 缓缓放开手,王涛带着满意地看看地上的男人,双手忽然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鲜血和肠子不断涌了出来。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恍惚里仿佛是看到一个苗条的倩影袅袅婷婷走了过来,轻轻向他招了招手:“哥,来来哥。” “小慧?小小小慧。呵,呵呵呵呵!咯咯我帮你报仇了!呵呵呵。” 王涛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看着月光下美丽的身影无限满足,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二章咖啡厅情杀案 当我把卷宗合上时,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毕竟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所以,我始终无法心平气和地对待这些龌蹉腌臜的案子。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啊对了!这里补充一句——我是一个两界人,就是所谓穿行阴阳的那种人。至于为什么我会匆匆忙忙在地上地下来回忙碌的原因话嘛? 这件事要从我和李默柳的认识开始——这是一个普通的人。怎么说呢?名字一般,长相一般,个子一般,没有特长,没有闪光点,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就是个平凡到不起眼的角色。作为侦探,他一直没有提过什么辉煌的战绩,用我的话来形容——他是个喜欢韬光隐晦的人。但如果从我所有朋友来说,李默柳无疑是最和我相处愉快的。 因为他实在是个很随和的人,无论好恶,对于所有观点他通常表现的是不置可否,所以换言之,他其实就是我最好的听众之一。其实,我们一直是这样相处的。总是我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而他除了适时地显出一些惊讶或是同情之外,也不过是在我长篇大论之后端过一杯茶,来帮我滋润干裂的嘴唇罢了。这不是说他不爱说话,有时他也会对某些话题发表意见,只不过他对待朋友的态度一向诚恳和谦恭,加之性格使然导致他永远都是最后发言的那一个。 我们是在一个车站认识的,当时已经很晚而且雨下得非常大,我和他却都没有带伞,所以就借着候车亭的阳棚静待雨停。正如通常的情况,我依旧自言自语地咒骂这反复无常的鬼天气,懊悔没有先见之明地带上雨具;而他一直面带微笑看着我,并且非常理智地指了一下座位,示意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等候。 我自然而然地与他开始聊天打发时间,说了很多很多,从目前尴尬的处境到政府机关的不作为,甚至我还谈起了我的理想和下一步的构思。他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厌其烦地听我的讲述,接着短暂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对我讲述了他不久前的一个经历。 “杨先生,请允许我讲讲我的经历给你听吧,希望你不会因此反感我的冒昧,因为我认为这件事会让你也受益匪浅的。” 李默柳的故事是因为一场事故引出的。 那是在两星期前的一个下午,天气晴朗无云,李默柳依旧是到办公室楼下的咖啡厅里喝茶。 这是他的老习惯,用一杯红茶佐着午后的阳光,这确实是一种惬意的消遣。作为一名侦探,他可以这样静静享受时光的机会不是很多。尤其是在刚刚解决了一宗婚外恋的调查之后,又一次对所谓七年之痒有了深刻认识,从而再次下定决心不会踏进这种纠葛里的时候,他需要用短暂的独处来安静思考。 李默柳是个理性的专业人士,所以在他的生活中没有过任何激情,冷静地判断和缜密的观察几乎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对于这些被感情冲昏头脑的男女,他更多的只是在惋惜,也仅此而已。他的性格导致他在行业里的口碑良好,工作当中尽量避免介入客户的隐私,确保了他的委托总是络绎不绝。当然,在办案方面他也有自己独有的方式,这有助于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今天下午的客人不多,李默柳幸运地找到了靠窗的空位,对于一个酷爱在喝茶之余浏览风景的人来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咖啡厅只有两个落地窗户,导致窗前位置只有四张台面。作为熟客,李默柳坐到窗前的机会也没有过几次,所以当一个陌生女人在他对面坐下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示不满,反而主动把茶具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谢谢!”对面的女人含笑表示对他绅士风度的赞赏。 这是一个年届三十的妇人,一身黑色高级女装,长裤和贴身上衣修剪得十分得体,坐姿优雅双腿斜斜并拢,表现出一副成熟女性的独有魅力。她的嘴唇薄薄的,颧骨高耸,眼角眉梢已不可避免地挂上了鱼尾纹,但经过了细心修饰,这也让人轻易地断定出她对于自己的外表肯定十分的重视。 她的眼睛不时瞟向墙上的挂钟看样子有些心不在焉。在她目光扫过对面正要说话时,她突然发现对面的男人也在看着她,一脸严肃的模样。这种注视让她有些尴尬,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把前者猛地从思考中惊醒了。 “对不起,请问您是在等人吗?”李默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很不礼貌,客气地说道。 女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低声问道:“是的,我是和爱人约好了的。今天是我和爱人的结婚纪念日,当初他就是在这里向我求婚的,这张桌子对于我们有些特别的意义,所以我过来就是来想和您商量一下的,您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里还有空位,我过去就好了。” 李默柳本来就对刚才的失态有些难为情,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把茶具和杯子挪到了背后一个靠近窗户的角落里。看到对方依旧一脸歉意,他微笑着举起了茶杯冲她点点头。 女人脸一红,也把头轻轻点了点。 看来李默柳刚才的行为让她有些误会,但既然已经给对方让出了座位,他就表示了充分的歉意,也就无谓在过多解释了。 女人向前台要了一杯果汁,可是就在服务生把饮料端到了她跟前的时候,女人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愣了半晌突然站了起来,抬手一把打翻了托盘,上面的杯子摔在地上裂成几块,而果汁则不可避免地泼了对方一身! 女服务员叫肖畅,常来这里的熟客都知道她,这是个五官秀美脾气温和的女孩子,以一惯李默柳对她的了解,似乎她应该不会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以导致眼前这种明显是报复性的举动? 通常意义下,两个女人之间会有这样的局面,多数和第三者插足有关。但是就肖畅而言,李默柳一直没有听到过她的身上有什么绯闻发生? 当然不是说没有人骚扰过她。 和大多数漂亮女孩一样,她之前遇到过的坏家伙都遭到了残酷的报复——不是断手断脚就是重伤待毙。一系列作案手法惊人相似,突然麻袋套头,然后钝器击打直至昏迷再迅速离开。警察的最终结论是黑社会分子相互之间的报复,和女孩无关。当然,就办案人员而言也不愿意过于追究,毕竟受害者大都是些劣迹斑斑的下三滥。 难道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正在大厅里的人都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进来,低头看看地上一地狼藉,又瞟了一眼肖畅,粗重的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犹豫片刻,但最终还是恶狠狠地一巴掌扇到了女人的脸上 啪! 非常响亮的一声,紧跟着就是咆哮般的怒吼:“凌晓茹!你是不是有病?” 女人——凌晓茹有些意外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红红的掌印高高隆起,看得出那个男人用力不小,她的嘴里甚至挂上血丝。 “李向你竟竟然为了她打我?” 李向没有理会她,反而到了肖畅面前地递过去一条雪白的手帕,温和地说道:“小肖,擦擦吧。对于我妻子刚才的做法,我在此郑重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没什么”肖畅被李向吓坏了,她一边摇头一边向后躲,一直退到了闻讯赶来的值班经理楚香华背后。 楚香华是个高大的女人,碎削短发画着淡妆,眉梢高高挑起斜插入鬓,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又稍稍鼓起和眼眶形成平面,眼神显得非常强硬。 她死死盯着李向,勉强扯开嘴角露出一口整齐雪亮的牙齿,慢慢说道:“李先生,您现在似乎应该先照顾您的太太吧!” “楚小姐?”李向也是这里的常客,他和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楚香华和肖畅是住在一起的室友,关系十分亲密。眼下好朋友受了委屈,她在言语上的强硬应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我只是想表达一些歉意,请你让开好吗?”李向执着地绕过楚香华把手帕递了过去。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肖畅看到李向表现一反常态地执拗,只好轻轻接过手帕,但她没有用它擦拭身上的污渍,只是塞进了口袋里。 凌晓茹现在的脸色很难看,不光是因为那个大大的掌印,而且看到自己的丈夫在恬不知耻地向别的女人献殷勤,面色更惨白到没有了血色。 当看到李向阴着脸走回来的时候,她凄声叫道:“李向,你这个伪君子你是个混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你你给我走开!”说完凌晓茹像是抽干了全身力气似的,踉踉跄跄地向拐角的卫生间走了过去,大概是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李向仿佛没有看到周围鄙视的目光,施施然走到了窗口坐下来,甚至过了一会儿还到前台取了几片面包和一杯摩卡品尝起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楚香华扶着肖畅到拐角另一侧的更衣室去换衣服,许久没有出来,只隐隐传出来肖畅低低的啜泣声。 李默柳的大腿一热,这才发现手里的红茶杯子被自己无意中倾倒而洒到了身上。摇摇头,他自嘲地笑着离开桌子往男厕走过去。几分钟后,当他走出卫生间却意外地和李向打了个对头,他向左侧身避让单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向摸了摸鼻子,似乎对李默柳这个举动有些意外,不好意思地笑笑先走了进去。 李默柳继续往自己的桌子走过去,接着又几乎撞上了迎面而来楚香华,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直是靠左边走的。按照一般人的习惯,靠右走通常是占大多数的选择,所以一路靠左的李默柳这才会造成屡屡和人打碰面的结果。 “楚小姐?你好肖畅没什么吧?”李默柳善意的问道。 “啊李先生?您是说小畅吗?她她没事,就是需要补补妆,我这不是给她送化妆盒去吗?”楚香华一脸焦急的样子,说着就要往卫生间那里走。 “怎么,她不是在更衣室吗?” “不!她在女厕门口等我,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 “厕所而已,一个人去有什么噢!对了那个凌女士还在里面,怪不得”李默柳自言自语地继续往前,可在他马上就要转过拐角走回大厅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声响了起来。 “啊!杀人了” 李默柳一愣:“什么?” 接着立刻转身往回跑去,声音是从女厕传来的 面前的场面十分惊人,女厕里满地是水,凌晓茹湿哒哒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面色铁青眼睛突出眶外,十分可怖。在她身边,李向半跪着兀自单手探向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正捂在她的脸上 惨叫是门口的肖畅发出来的,这个女孩子被吓坏了。她的头紧紧缩在楚香华的怀里,根本不敢露出来。楚香华的脸上满是潮红色,对于眼前的惨状,她表现得要比肖畅冷静许多,但是从她不停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来,她的心里远不如她表现得那样平静。 李向好像也被吓坏了,他触电一样缩回了双手,满脸惊慌地说道:“不不是,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没有杀她!相信我” 他激动地冲到了三个人面前,高举着双手不停晃动,努力地寻求着她们的认可。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他的解释主要是对肖畅说的。 “李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李默柳马上采取了有效的措施来保护自己和两个女性,他迅速把李向的双手抓住倒扣在了背后,并使劲把他顶在了墙上。 “不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李向没有多加反抗,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去报警!”楚香华的反应也很快,她立刻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要感谢我们干警同志树立了二十一世纪初好的开始,一改往日的拖拉,五分钟以后市局刑侦二队的夏正天队长带着两个警员赶到了。 他们是赶来打前站和保护现场的,匆匆忙忙先把李向控制了起来——就目前来说,他是主要的犯罪嫌疑人。 功夫不大,一大帮子民警和现场勘察人员跑了进来,简单交流了一下情况,夏正天就在咖啡室的一角开始了现场询问。 头一个就叫到了李默柳,当他低着头走到夏队长面前的时候,老夏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他满脸惊异地问道:“李李默柳?” “对是我。老夏,咱们好久不见了。” 李默柳被老夏一把抱了起来,他激动地说道:“老李,可算是找到你了好家伙,这一别就是十来年不见,都快不认识了!” “嗨!快把我放下,快别转了,头晕”李默柳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老夏碰面。他们是第四野战师107团的战友,都是侦查连长出身,当初一个班的好兄弟。 “唉?我说你怎么一直没联系老战友啊?这么多年,你就和失踪了一样,神出鬼没的” “没什么,家里老人去世以后,就开始当起了私家侦探实际上和狗仔队干得差不多,败兴的很,就不愿意和过去的熟人多联系了。” “屁话!咱们团转业的时候不是给你分配到民政局了吗?怎么,难道你不干了——那可是铁饭碗,不错的单位呀?” “阴错阳差,不提了!” 看李默柳的兴致不高,老夏就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说说,今天下午这案子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搞出人命来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体上是女死者和那个男人叫李向的是两口子”李默柳开始和老夏讲起来自己了解的情况,老夏听得很细心,一边听还一边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这么说,看表面证据,这个李向就是杀害凌晓茹的主要嫌疑人了?”老夏合上了本子,然后严肃的问。 “我倒是感觉还有些疑点。” “噢?说说看。” 李默柳略微调整了一下思路,一条一条讲了下来:“首先是李向的矢口否认,要知道我是亲眼看到他的手就在女死者的脖子和脸上,但是他一直坚决不承认他就是凶手。其二,他出现在女厕是否过于巧合?当时我是在从男厕里出来时遇到他的,他是我看着进到男厕的,他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女厕去呢?是临时动念杀人吗?其三,我感觉如果是李向作案的话,为什么连门都没有反锁,这不是明显会随时被人抓个正着吗?另外,地上的水和死者身上的水又如何解释?死者的真正死因” “你说的不错,是有些奇怪,好像是故意安排好的一样,未免太巧了一点”老夏和李默柳陷入沉思当中。 李默柳决定再到现场去看看。 老夏陪着李默柳来到女厕,现场勘察人员依旧在忙碌着。一个年轻的警员向老夏汇报道:“队长,现场勘察还在进行当中,死者死因是遇溺身亡,第一作案现场初步怀疑是那里!”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第三个厕位里。 打开隔断门,李默柳看到还在汩汩流水的坐便池边挂着几缕长发,应该是死者留下的。探过头仔细看看,坐便里塞着一团白色的东西,找钩子取出来再看,原来是水箱的浮球——看来凶手是用它达到了让坐便一直跑水的目的。 李默柳和老夏互相看看,在他们的心里都都同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凶手另有其人?” 老夏和李默柳在女厕呆了很久,当他们出来,李默柳突然在证物堆里看到了一条白手帕? 李默柳心里一动,对老夏说了几句。老夏也是一愣,于是他们接着开始了询问肖畅和楚香华。 “小肖,你好!我是刑侦处的夏正天,关于下午的这件案子我有些事情需要咨询一下你,请你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问询工作是由夏队长来负责的,李默柳则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静静观察着肖畅的一举一动。 “肖畅,你和死者以前见过吗?” “没有,不过她的丈夫经常来,和我们这里的人都很熟。” “下午你和死者有过争执,并且李向还打了她?” “是的。” “起因是什么?” “我我不清楚。”肖畅有些惶恐不安,她求助般地望向了不远处的楚香华。 “看来在这个女孩子心里,这个楚香华占有很重的分量。”李默柳暗暗忖度。 楚香华现在表现得十分平静,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对于肖畅投注过来的眼神也视若无睹。 “同样目睹了一起凶案的发生,她的表现怎么这么镇静?”老夏和李默柳一样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肖畅,发现死者时你和楚香华在一起?” “是的,我们是一起过去的。” “你们一直在一起中间没有分开过?”当老夏问到这里时,李默柳和老夏一起把目光转向了楚香华。 这个女人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只是当她留意到自己成为了焦点时,微微低下了头,但依旧没什么反应。 老夏忍不住瞟了李默柳一眼,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无奈,看来他也意识到那个女人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基本可以确定,楚香华和凌晓茹的死亡有关,至少她对死者的遭遇是提前就知道的。看她对肖畅的关心就可以知道,她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可是对于死者和李向,她表现得太过于冷静了 李默柳默默盘算着,眼下欠缺的是证据,物证暂时是没有办法拿出来的,但绝不能让她从警方的掌握中脱离。几乎百分百断定,一旦她离开,就不用想再轻易找到这个女人的影子。她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马脚,所以必须要尽快打破她的自信,让她在惊慌失措里彻底认输才行 老夏的询问没有停下,仍在继续。 “你们是一直在一起吗?” 肖畅在楚香华那里没有得到支持,有些怅然若失,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没有我在更衣室的时候是一个人的。” 楚香华冷冷的目光像电一样射了过来,那种彻骨的恨意让肖畅浑身一抖,她的脸立刻变得像雪一样白,下意识把凳子往暗处挪了挪,她在刻意和楚香华保持距离 “她知道肖畅知道楚香华有嫌疑!”李默柳眼睛一亮,瞬间有了办法。 他向老夏使了个眼色,站起来附在了他的耳边低语一阵,然后对肖畅说道:“小肖,可以单独谈谈吗?” “李先生?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我不过想确定你是否隐瞒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例如你和李向的关系?还有”李默柳刻意地看看楚香华,接着说道:“恐怕你和小楚之间也有什么事没有说吧?” “不!不我们没什么不不是,我把知道的都说了!” 楚香华突然笑了,笑得彻斯底里,甚至满眼都是泪水 “好了,我的宝贝儿。为什么还要替我们遮掩下去?这根本没有意义。” 老夏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接口道:“楚小姐,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们这种男人就只会欺负肖畅这样的老实人” “是你杀了凌晓茹,然后嫁祸给李向吧!”李默柳淡淡的说道。 “是!就是我,因为他对我的宝贝儿不怀好意!还有那个贱女人,居然敢用果汁泼肖畅?那么,我就要她付出应有的代价!”不像李默柳和老夏一脸凝重,楚香华反而面色轻松了不少,她担起了一只脚,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着,长吸了一口吐了个浓浓的烟圈出来。 “你们是什么关系?”老夏一脸严肃的问。 “你说呢,我的警察叔叔?” “你给我老实点儿!现在是我在问你!”老夏简直是火冒三丈,这个女人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即使以他办案多年也没有见过这种敢蔑视自己这身警服的家伙,尤其这还是个女人? “我们是朋友,很亲密的那种,就是可以”楚香华嘟起嘴做了个暧昧的表情,眨眨眼。 “无耻!”老夏几乎要火烧顶梁,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面前这个怪癖的女人大声呵斥道。 “求求你,别别说了。”肖畅瘫软在椅子上,无力地阻止着女友的放肆。 楚香华不屑地看看她,撇着嘴说道:“胆小鬼!怕了不做,我既然做了就不会怕!” 老夏把手铐戴在了她的手上,重重哼了一声。 “跟我走!” 楚香华翻着白眼撇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肖畅那里低声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没有”声音益发低了下去,但是肖畅却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楚香华被刑警队带走了,老夏和李默柳聊了几句,交换了联系方式也离开了,李向作为人证和死者家属在警方的催促下,也陪着凌晓茹的尸体一同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客人一个个地减少,当最后一个客人离开的时候,李默柳猛然发现时间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 他看看默默不语的肖畅,问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想我要去的地方很安全。” “我想也是” “你已经知道了?” “开始不知道,但是楚香华实在不是一个好演员?” “呵呵我也觉得她有些过火了” 李默柳最后一个离开了咖啡厅,当路过卫生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系列画面: 凌晓茹躲在卫生间里一边哭泣一边咒骂着肖畅,接着肖畅冲了进来,两个女人开始了厮打;然后楚香华也跑了进来,把水箱打开,拿出了浮球塞进马桶,水溢满了;她们合力把凌晓茹按了下去,不管她如何挣扎,她们都没有松手,直到凌晓茹完全没有了声息。 楚香华突然想到李向,她担心李向会突然来找凌晓茹,于是她急忙往大厅走去。 肖畅吓坏了,用手帕捂着鼻子,哭着跑回了更衣室换衣服,慌乱中她把手帕遗失在了外面。当她捡起手帕,正好看到李向走进了卫生间 肖畅突然有了主意。 她快步跑到了男厕门口,用力敲敲门,然后把手帕塞在了女厕门缝里露出大半,然后立刻躲在了角落里;接着李向走了出来,看到了手帕,开始惊慌失措地冲进女厕。 他在女厕意外看到凌晓茹瘫倒在卫生间,于是立刻开始急救,一边掐人中,一边捶打她的前胸,当他手忙脚乱救人的时候,肖畅冲了进来开始大叫,而随后而来的楚香华把肖畅紧紧搂在怀里,不让她那副得意的表情露出来 接着李默柳也跑了过来,再然后 当所有都理清了之后,李默柳开始摇头大笑快步走出,反手把咖啡厅门牢牢关了起来。 这时的咖啡厅又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当李默柳讲完了这个故事,看着微微发白的天空,他走到路灯下取下了一个不大的无线摄像头,看着马路对面从车里鬼鬼祟祟钻出来一对**的男女,我也不禁笑了起来。 原来我们都一样是被蒙在鼓里的家伙,只不过李默柳是被那个女孩子蒙蔽了案情,而我则是被这个侦探的故事所吸引,居然陪他一直待了整整一夜,用我自己为这个私家侦探做了一个绝妙的掩护——是的,有什么是比两个好朋友在路边高谈阔论更好的掩护呢? “你真是一个狡猾的人!”我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就像是多年老友一样。 而他也微笑着回答:“我说过,您会在我的故事里获益匪浅的” 第三章小故事 记得我在前边提过,李默柳是个私家侦探,所以我们聊天时经常把一些诡异事件作为话题,而我今天讲的就是其中一个故事。书?阅屋 那是在李默柳当初还在民政局工作的时候,他手下一个叫赵广的年轻人给他讲过的一段离奇传闻。 据赵广讲,他的家以前住在离县城很远的乡下,在那里有一条很宽很大的河横贯南北,它的东西两岸各自是一个村庄。 在河东的是邵家庄,而河西就是赵广的老家赵家庄。那时,赵广的哥哥赵宪和邵家庄的青年邵德贵,是自幼就十分要好的朋友,以至于长大以后更是好得几乎可以合穿一条裤子。 所以在以前每一天的正午,那个邵德贵都会过河去看望赵宪。据他讲,他的这个哥们天生一副高大帅气的好皮相,在大河两岸都是有名的美男子。 话说是从几年前刚入初冬那时开始,每次邵德贵渡船在赵家庄靠岸的时候,他总是能见到岸上有一个清丽标致的女子,面带笑容地注视着渡船,总是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当然起先的时候邵德贵并不以为意,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慢慢的他还是逐渐被女子的那双清澈明媚的眼睛所吸引住了。那时候邵德贵暗地里猜想,这位女子每天都会在他渡船的时候来到码头守着他,说不定是因为她已经看上了自己。 终于有一天,邵德贵忍不住在赵宪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事:“我想这个女子,一定是你们赵家庄的人吧。这段期间我每天渡河来的时候,总见到她站在岸边,默默盯着我的渡船。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请个人来作媒来促成我们的这段姻缘呢?” 赵宪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才一脸严肃地开口答道:“你说的这位女人,我知道。不过我劝你一定不要对这位女子有任何的念头!总之你还是算了吧!!“ 当听到好朋友赵宪这样郑重的劝告,邵德贵虽然有些失望,可也只好决定死心了。但是这以后,每当邵德贵过河去看赵宪的时候,这位多情美丽的女子,仍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伫立在河的岸边,微笑地看着渡船 邵德贵终于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感动和爱意,于是,他将事情的经过禀告了母亲,并央人向这位女子的家长说媒。 邵德贵家里是邵家庄的大户,在方圆百里内都十分有名。当邵家请的媒人一出面,那位女子的家长立刻喜出望外地答应允了这桩亲事,两家约定于来年的正月十五完婚。 就在约定婚期前的几天,邵家庄里突然来了一位自称是算命先生的人。 此人名丁满堂,就住在离大河不太远的丁家庄,人长得猥琐不堪却有张可以把死人说活的巧嘴。 这个丁满堂一来到邵家庄,就绕着邵德贵家的房子,嘴里不停地喊道:“铁口箴言,诸葛神算,有哪一家需要算命的啊?” 话说邵德贵的母亲恰好十分地迷信,在儿子即将成婚的前夕,她很想听些算命先生所说的吉利话。于是她叫人将丁满堂请到家中,为儿子和未来的儿媳算命。 丁满堂在算完两人的八字卦相之后,突然大惊失色地说道:“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你未过门的儿媳妇是白虎星下凡啊将来进门之后,必定会有血光之灾的!” 听丁满堂这么一说,邵母大惊失色,慌忙问道:“那请问大师我们邵家该如何是好啊?聘礼已经送出去了,两家约定的吉日也已迫在眉睫了不是?” 丁满堂想了会,捏着指头答道:“其实依我之见,你们邵家应该尽快退掉这门亲事,何苦为了一个儿媳,害得你们灾难连连的呢?要知道,白虎入宅可是大凶之兆,不听我的怕是你家的祸事就在眼前了!” 迷信的老太太被吓了个够呛,这听了丁满堂的话立刻央请媒人向那位女子的家长提出退婚。不料,女方的家长收了聘礼,死活也不肯答应邵家的退婚请求? 无奈之下,邵母只好又去找丁满堂商量对策,丁满堂在回家思索了几天后,为邵母出了一个主意: “依照我推算的卦相来看,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能化解这场灾难。你家还是按约定于正月十五吉日那天完婚,到时候一定要把婚礼办的隆重热闹一些;待到宾客散去以后,则必须立刻将新郎新娘二人锁在新房之内,连关三天!如果到了第四日二人依然是平安无事,那应该就算是两个人命里有这段孽缘了,福星照命保得了你一家平安的。” 邵德贵家自然是依计而行,到了约定的正月十五吉日,邵家大宴各路宾客,婚礼上也办的热闹非凡,直到半夜时分客人方才尽数散去,邵母赶紧让小儿子邵德全带上家里人,一齐把新房的门窗钉死,只在墙角那儿留出一个小洞,作为这三日送饭送菜之用。第一日屋内似乎平安无事,三餐饭菜送进去后,没有多会空的碗碟便被递了出来;第二日依然是如此;第三日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三餐的饭菜递进去后就都被吃得精光。 邵德贵的母亲以为灾难已经化解,心中好不欢喜! 第四早晨天刚刚一亮,邵母就命仆人拆去了钉在新房门上的铁钉,打算请已经受了几日委屈的儿子儿媳出来好好享受一顿丰盛的早餐。谁知门刚一打开,大家就看到在微弱的烛灯下,早已穿戴整齐的邵德贵,捂着脸象疯了一样地冲出房门,向着庄外跑去 邵母和邵德全都被吓坏了,邵德全赶紧带上仆人向哥哥跑去的方向急追。只见邵德贵一路朝着渡口的方向疾奔,到了渡口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身后众人的呼喊阻拦,邵德贵“扑洞”一声就跳入了大河! 这一变故完全出乎邵家的意料之外!这时邵家的邻居们也已纷纷赶到,大家望着河面始终找不见邵德贵的影子。邵母只好请了几个识水性的青年到河里找寻打捞,却怎么也找不到邵德贵! 三天以后,有人在下游的河滩上发现一具尸体穿着和新郎官一样的礼服。也许因为在水中浸泡的时间过长,尸体已然面目全非了。邵家人在伤心无奈之余,也只好将尸体匆匆地埋葬了。 可怜邵德贵的新婚妻子过门三天就守了寡,却也压根没有要离开邵家的意思。更奇怪的是无论家里怎么问,她就像是哑巴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说。邵家无可奈何,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好也就由她住下来了 自从邵家办喜事后半个月都过去了,赵宪见邵德贵一直都没再来找过自己,又从村民听说了邵家庄发生惨剧的消息,便来到邵家看望邵母。 邵母将整件事情的经过,从丁满堂算命说起,一直讲到埋葬了邵德贵的尸体,详细地向赵宪叙述了一遍 赵宪听完之后,沉默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又去看了一眼邵家的新房,便起身向邵家告辞了。赵宪走时,夜已很深,船只已经停止摆渡,邵德全于是陪送赵宪绕远路,过桥回家,将赵宪送到家门口之后,邵德全便立即转身回家。 可当他经过曹家庄的一片小树林时,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了“嚓嚓”的脚步声,他的脑袋嗡嗡直响,赶紧加快了脚步。 哪想到没一会儿,邵德全竟听到了哥哥邵德贵说话的声音:“二弟,二弟,我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哥哥是让人给害死的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照顾我们的母亲,回去以后,记得找佣人移开我新房的那张大床,把新土挖开”邵德全吓得魂不附体,也没敢回头,就这么抱着头地飞跑回到了家里。 当见到母亲后,邵德全喘着气把送完赵宪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母子俩连忙带上家里的人,叫起邵德贵的妻子,将新房内的大床移开。刨开床下的泥土后众人发现了一个大坛子,可是将坛子一打开,众人看到的居然是满满一坛子碎尸! 听到这里,李默柳这个家伙居然给我卖起了关子,无论如何也不说下去了,还悠悠然地喝起了茶 我的心里被他搅得乱七八糟,一连串的疑问浮现出来:“这件案子里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不是说那个新郎官是淹死的吗?那坛子里的又是谁的尸体?谁又是凶手?小树林那个装神弄鬼的那个人又会是谁?难道真是邵德贵的鬼魂吗?” 我把疑问一条条向李默柳提出来,哪想到这个坏小子这时候突然来了个电话 接着就是一脸焦急,说了句改天再联系就这么急匆匆地走了? 一夜没睡好,都是昨天李默柳那个故事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其实昨晚也大概推测出了一部分答案,但是还需要和他验证一下。 “喂?李默柳吗怎么,已经快过来了?那好嗯、嗯我在家等你。”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映证我的猜测,而李默柳的到来则是正遂了我的心意。 “嘭、嘭、嘭!”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哦来了!”我一边答应一边跑去开门。 “一定是李默柳,这家伙来的好咦?”当我兴冲冲地拉开门,站在门口地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的个子不高,穿着灰色卡其布休闲夹克和牛仔裤、平底运动鞋,脸色黝黑泛红,一张嘴便露出了白生生的整齐牙齿。 “您好!我叫陆达明,是我的老板派我来接您的,咱们现在可以出发吗?” 我有些诧异,什么时候我也有了被迎来送往那个待遇:“请问你的老板是哪一位?” “他姓李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对不起您是杨先生吧?我想我应该再确定一下。”陆达明显然是对我的身份有了怀疑,而我也算是了解了李默柳会提前打电话的原因了。 “对,你没有找错我就是杨碌本人,你是李默柳的下属?”我矜持地微微低下头,以避免让对方感觉自己有些鲁莽和高傲。 “我的工作是老板的司机兼助手。对了咱们可以走了吗?” 看样子这是有急事找我,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催我出发了?低头看看家常便服和拖鞋,我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小陆,可以进来等我一下吗?你看,我必须得换换衣服才出得了门的” 也许是我的言辞表示出了一些犹豫,陆达明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歉意说道:“杨先生,其实我也可以在门外等的,没关系的,真的” “那怎么好意思?先进来再说,来” 穿了短风衣顺手拿了一把雨伞挂在胳膊上——昨天天气预报说有小雨,还是有备无患的要好些。 出来时,小陆正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从他不时看着墙上的挂钟就可以知道——他确实很急着走。 “哎?杨先生,好了咱们现在走?” “走、走。”我在他出去后,咣的一声反手带上了保险门 当我见到李默柳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里翻腾着一大堆资料,不时把需要的东西扫描下来存了档而且还在笔记本电脑里面后备了一份复件下来。看他忙忙碌碌的样子,我也不便打扰,想帮忙却更不知如何下手,好在小陆也在,已经迅速过去接手了一部分活儿过来。 就当我以为需再等一会儿的时候,李默柳倒是主动打起了招呼:“老杨,来了?” “忙什么呢?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打下手的?”我没有看人干活的道理,于是提出了帮忙的意图。 “差不多了,不说这些了,接你来是有个事商量——和我去一趟河南怎么样?” “怎么了?” “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多个人也好有个接应。” 说着李默柳给我讲起了事情的具体经过: 就是在昨天晚上,呃!也就是我们还在讨论那个新婚奇案的时候,李默柳接到了一个来自外地的电话。 电话是从河南焦作打来的,打电话的是当地的部队医院,内容是通知李默柳他的那个老战友夏正天眼下正左腿骨折受伤住院。打电话是老夏病房的值班护士,她是受老夏的嘱托来电话,要求李默柳本人一定要尽快赶到医院的,据说是有个案子要委托他来办理,所以当时李默柳会急匆匆离开,也是因为他需要尽快预定车票。 我很奇怪的问他这次的案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神秘一笑,用那种低沉暗哑的语调问我道:“听说过封门村吗?” 不得不说,我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好奇心太重,以至于被这个李默柳把我吃得死死的,结果就是由他提供差旅和相关一切费用,而我则作为他的助手身份和陆达明一起踏上了前往焦作的旅途。 不过在此基础上我还是额外提出了一个要求——把昨晚那个新婚奇案中的谜团给我一个完整答案。 火车上,李默柳很信守承诺地把谜底揭晓了出来。 其实说穿了这就是一个奸夫****谋杀亲夫,结义兄弟为给朋友报仇假借阴魂告状而来的俗套故事。 这个故事里的第一被害人邵德贵,实际上早在其新婚当夜就已经遇害,所谓坛中藏尸就是这个人。至于三天后跑出去的新郎则是那个已经和新娘子私通有孕的丁满堂——算命先生。 事情要从新娘子赵氏说起,这个女人实际上一直有着轻度精神问题,那个游街窜巷算卦的丁满堂无意中见到了赵氏,惊为天人,于是寻机和她私会苟合,两个人勾搭成奸。 当丁满堂发现赵氏身怀有孕,而且被赵家发觉,于是便断然抛弃了这个女人。 赵氏因为深受打击,旧病复发天天到渡口去等候,幻想丁满堂有朝一日会回来接她。由于当初丁满堂也是乘着渡船而来,所以在她眼中,每天划船来渡口的邵德贵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梦中人。以至于在后来才有了邵德贵误会了赵氏对他一见钟情。(原来猥琐男要比帅哥还要受mm欢迎?) 当得知本地大户邵家愿意迎娶赵氏,赵家人喜出望外(未婚先孕的女儿因祸得福嫁入豪门),赵宪则竭力反对。(他对赵氏的丑闻略有耳闻,但不托底,所以为了保险就坚决反对此事。) 然而丁满堂却又打上了邵家家业的主意,于是就有了他几次来到邵家为邵德贵和赵氏算命的事情,至于所谓退婚也好,锁门三日也好,都是为了方便他和赵氏再次相见以及在结婚当晚混入新房潜伏,半夜杀人碎尸来做准备。 新婚当夜,丁满堂趁乱藏在床下,备好了凶器和坛子,伙同赵氏暗害了新郎邵德贵。三天后,又借着光线不好和全家人手忙脚乱,一路狂奔跳河,把新郎衣服穿在他早就准备好的尸体身上,把尸体毁掉面目推去河里借以隐瞒事实。 谁知,赵氏在新婚当夜受惊过度,精神病情加重,整天浑浑噩噩,所以原本商量好的寻机把碎尸坛子偷出隐藏的计划没有成功。丁满堂气急败坏之下,酒后无意中在渡口一个人大骂赵氏,把床底藏尸的事情说漏了嘴,被路过的赵宪偷偷听到。 为了给兄弟报仇,同时也怕奸夫****得到风声逃之夭夭,赵宪自导自演了小树林冤魂告状的好戏,借着邵德全之手,让邵家发现了邵德贵的尸体,并且让赵氏在惊恐万分之下终于吐露了实情。 一场官司就此了结,丁满堂被抓受审服刑,赵氏一并送进了精神病院,赵宪总算是功德圆满。 听了这个故事的结果,虽然和我揣度略有出入,但是大体倒也吻合,我不禁与李默柳对这个可怜的邵德贵唏嘘感叹了一番,更为那个仗义出手的赵宪赞赏不已,只可惜了赵氏大好年华被恶人教唆,又未婚先孕患上了精神病而深深惋惜。总之,一路上仔细品味,才觉得世事无常,终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时陆达明接着继续说到:“还有一些据说是车祸前的预兆现象,你们知道吗?” 李默柳接过话茬说道:“这个我倒是有过耳闻。” “第一个就是车上小孩无故大哭——小孩,尤其是三岁以下的孩子,卤门没有完全闭合长全的时候,眼睛可以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孩子无故大哭一定要注意。”恰在此时隔壁突然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我们三个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稳稳心神,陆达明接着说道:“如果当车上司机至始至终不说话,而乘客面目成灰色或青色,要转身就走;如果是在深夜看到这种情况,那你就要自求多福了! 此外,有人说过一个诀窍,闭上左眼,用右眼看别人的靴子,是否是入殡穿的鞋——就是那种后跟用布带连在一起的鞋。至于为什么要只用右眼,是因为有着左眼属阴右眼属阳的说法,一般有阴阳眼法力的先生也是开得左眼看那些东西的。 车窗外如果总有不知名的生物漂浮,迟迟不肯离开或者晚上行车时空气急速下降,周围变得迟滞厚重。这就代表你开车到了不属于阳世三间的地方,赶紧倒车回去,但是绝不能调头!不然会迷路,遇到鬼打墙的情况? 出租车晚上行车会有半路上乘客失踪或是后座无人突然出现乘客的事情发生——不要回头,一直向光亮人多或是军营公安局派出所开,那些地方阳气重,可以保平安的。如果在荒郊野外,你就要小心应付了,所以长跑夜路,车上最好有什么大凶大煞的东西,一则辟邪二则防身,我所认识的大车司机往往都是如此做的。 有时晚上行车,5分钟不见它车或是晚上在车上有人无故生病的话也和阴气过重有关。 不过最邪门的就是——刚一上车右眼狂跳不止 嗯说到在这里,不妨再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好了。”陆达明在下铺坐着,一边喝着水,一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这个故事讲的是在上月中的一个晚上。 刘斌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补习的学生,高考落榜后的他不甘心就这样罢手,于是报了个十分有名的补习班,每日里披星戴月奋战在案牍之上。补习班本来在市文化宫,可在他报名后不久就因为房租问题搬到了城西一个旧的厂办公楼里,因为每晚下课正好是21点45分,所以所有的同学大都会赶814公交10点那趟末班车时回家。 这天晚上是刘斌最不擅长的语文课,他被那些拗口的古文搞混了脑子,一直到平时要好的几个同学等不及来催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才愕然发现教室里只剩了他们几个人和老师还在,其他人早就走了。 “今天怎么了?一个个回家这么积极,连那对小情人走得都这么利索了?”刘斌慢斯条理地收拾着书本,笑着问。 “嘿!我说刘斌,你是不是出门不看月份牌呀?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伙儿可都是要赶紧回家过节的!”一个胖胖的同学怪声怪调的答道。 这个小子叫黎平,平时喜欢吹嘘自己,时不时总要说些不咸不淡的冷笑话,实则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骨子里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他和刘斌是一个院的邻居,每天总会等着后者一起回家,一则可以聊天解闷,二则是结伴壮胆。 老师看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就一起关灯锁门出了大楼。老师住的不远,安抚了他们两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几句,就和其他人自顾自先回家去了。 看看表,时间是21点55分,排气管吐着黑烟发出突突的轰响,满载着乘客的公交车就这么从两个人眼前开了过去。 尽管刘斌和黎平两个人连招手带大叫,但司机师父愣是没停,闯过他们的身边就这么消失在了远处不见了。 “咋办?”黎平没好气地问。他把没赶上车的问题都推在了陆达明的磨蹭上了。 “凉拌呗,11路总是还有吧?”刘斌意思是走着回家,不就是七八公里路吗?又不是没走过! 黎平一听脸就皱成了一堆了,哭丧着脸指指路边的站牌说:“这不还没到22点嘛?说不定还有一趟咱要不就再等等?” “边玩儿去!万一没车不是更晚了?” “谁说的,那不是过来了” 黑漆漆的路上,路灯隔着老远才有一个,昏暗的光线压根就没什么用。倒是不远处确实亮着一对车头灯,白花花的晃人双眼。 慢悠悠地来到了跟前,是一辆中古老式巴士,大概是有年头了,车身上斑驳的漆皮掉了不少,倒是车门是嚓的一声就轻轻打开了,不像别的车上总是咣当咣当的。 刘斌和黎平特意看看车头玻璃左下角那个临时车牌,虽然第一个八字不是很清楚,依稀少了一划,但是一和四是很明显的。 车上人基本都坐满了,只是车尾最后还有两个座位,两个人连忙投了币上车往后走。黎平照例拽了几张车票,他老子是厂里的销售经理,这种车票往往都走了公账,但是让小哥俩每个月省了不少。要知道长途公交车的票价是5块一位,虽然他们只坐最后的几站,可该掏的钱一分也不会少。 司机师父冷冷看着门口,似乎没有看到他们一样面无表情,接着便很快关了车门,公交车无声无息地又继续向前开去。 “你是不是又投的是三块?怎么那个司机看咱们的眼神不对啊。”刘斌低低地问。 “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哥们这行事风格历来如此的呀?”黎平凑到我耳朵上小声说道。 “知道就是你小子!唉老子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你手里了。” “放你娘的屁,我那叫勤俭持家。” “我了解,不过你那个不是节俭的俭,应该是捡便宜的捡。” “你大方!下回我报销了票钱,你别要。” “一码归一码,你还别威胁我,我赶明儿就骑车子上学校,你小子自己单奔好了。” “别呀?我不是开玩笑呢嘛,别上心啊”两个人一路斗着嘴,兴高采烈的。突然黎平皱着眉问道:“今天是不是又限电了,怎么路上这一边路灯都是黑的?” 确实,沿路左边路灯虽然昏暗,但是总还亮着,右边干脆就是黑灯瞎火的不见五指了。而他们所坐的这辆车正是在黑的这一边默默行驶当中。 呼呼的风声不断吹过,空气异常沉重,车也好像是在粘稠的沼泽里艰难爬行一样,慢的让人心焦。 这一路走来,一辆车也没有遇到,无论是对面还是车前车后,空空荡荡的公路上不见一个车的影子,连往日里窜来窜去的夜猫野狗也不见了。 一车的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极其怪异。刘斌和黎平也感到自己这么大呼小叫的有点讨人厌,所以也就闭口不言了。左面的灯光斜斜映入车内,周围的乘客一个个脸色被照的青黑一片,他们姿势一直是保持着上身直立静坐的,很久很久,他们甚至连中途下车的都没有? 随着车行驶在那条半黑半白的路面,车窗里不断晃过片片光影,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很不妙的问题——怎么车一直没停呀? “司机!嘿嘿停车!我们要下车!” 司机依旧面无表情向前开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就这样,这辆车不久之后便来到了公交公司的修理厂,司机师父长长伸了个懒腰对门卫说道:“这一路赶得,这破车可把我累了个够呛!一路上就担心它在半截歇菜了,偏偏公司还让见着站就得停也不怕这老玩意儿给颠散架了?我可先回了啊!今天这日子口不对付,头皮一个劲发乍,后边丝丝直冒凉气,估计八成是感冒了!” 门卫也是一脸关心:“那你快赶紧回吧,这台旧车就交给我了,赶明儿我告上他们一声就得了。” “那好,走了啊!” “噢!再见再见” 说到这里,陆达明瞅瞅李默柳已经开始打起了呵欠,便自觉地闭上了嘴,乖乖爬回了上铺睡觉去了。 “哎?你嘿!我说您们真不亏是一路人?感情讲故事都喜欢留半截的来啊?” 出乎意外的是,我今天晚上睡得异常之好,陆达明的故事之所以没有影响到我,可能是我太累了的缘故吧? 大约是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我被同行的两个侦探推醒了。 “杨碌,快到焦作了,收拾一下。咱们大概四点左右就要下车的?”李默柳这样说道。 我对扰人清梦的人一向不会有好脸色,更何况他们还是我这种遭遇的罪魁祸首。我大概用毛巾沾着冷水擦了擦脸,感觉好受了一些,但还是昏昏沉沉仿佛酒喝多了一样。 小陆殷勤地送上了一杯浓茶,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东西。当我满怀感激地接过杯子,他便接着昨天的话题说了下来: “第二天的城市晚报两则新闻是这样说的。——昨夜晚间,我市西城区x厂办公楼附近突发意外,两名刚刚下课的学生被公交车碾压当场身亡,司机驾车逃逸我市西城新建的大型xxx墓园现已完工,附近通行公交车为814路,早班车6时始发,末班车晚22点发车” 第四章鬼村 我们下车以后,李默柳和老夏通了电话。据说他的腿已经打上了石膏,除了出入不太方便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大碍。眼下,他住在市局招待所里,所以我们在车站找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里。 这个招待所是个五层楼的建筑,主要以会议接待为主。老夏因为是因公负伤,局里专门做了安排,所以住在了上下比较方便的一层105房。 到的时候天还没亮,住客大都还在睡觉,之前在前台已经预定了一个三人间,就在二楼的206。时间还早,李默柳说明已经和对方约在上午晚些时见面,时间上完全可以先睡上几个小时养养精神再去找老夏,于是我们三个人便先上楼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说实话,虽然是坐的火车软卧席,但是一夜来回折腾已经是把我们困得眼睛发酸了。头一挨枕头便打起了呼噜,再睁眼就是上午10点多了。 随便洗漱了一下,我们一起到了105那里。 房间里只有老夏半躺在床,右腿裹上了厚厚的石膏架在一摞被子上,他正眯着眼睛看着一沓厚厚的资料。 李默柳带着小陆和我一进来,他就把手上的东西甩到了一边,高兴地说道:“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请注意,是你而不是你们。 在这个忠诚的警员心里,李默柳才是真正他所要找的。我们不过是来看热闹的随员,和围成一圈看打架的观众一样,除了品头论足毫无意义可言。 在我没有留意的时候,小陆悄悄地退出了房间,也许是有些不自在的原因,他没有向我们打招呼。 但我还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原因不言而喻,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作者,某种意义上和那些到处奔波找寻新闻线索的记者一样,区别只是我眼下还没有靠这个手艺赚到一毛钱。 但好像李默柳不是这样看我的,他极为郑重地向夏正天同志介绍了我,原话是这样说的:“老夏,这是我工作中不可或缺的伙伴杨碌,因为这次的案子十分特殊,所以我专门邀请了他一起过来,请你不要介意我的自作主张才好。”话里话外为我争取了必要的尊重不说,还隐隐含有我也必须了解一切的意思在里面。 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带着些惊讶和出乎意料,老夏沉吟了片刻接着开始讲述了这个案子的始末。 这件事是因为一份全国通缉令引起的。犯人叫王彦军,红旗汽修厂的工人出身,曾因聚众斗殴被判刑三年入狱,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就此浪子回头,却在出狱后做了荣行的佛爷——就是手艺高超之惯盗的雅称。 他连续对各厂财务部门下手,尤其是对于保险柜的开启专长,还因此在社会上闯出了“赛李三”的绰号。传说其当初服刑三年在监狱里得到了高人传授,可以趟千家越百户,空手开得了三十二柱的万字锁,更是在一夜连续端掉了十几家工厂的小金库,然后全部散入各厂困难职工家里,硬生生给自己闯出了一个现代版李三神偷侠盗的名号。 原本他只是个有名的大盗,却不料在某厂公安处办公室行窃时,顺手牵羊带走了一支寄存保险柜里的手枪,因此被市局下了严令抓捕。他在逃亡过程里更失手打死了追踪而至的女警,并且焚尸潜逃出省藏匿了起来,所以鉴于此事,居然惊动了部委领导下令全国各地协同严查此案。 一张一号通缉令遍布大江南北,在全国当时被称为了第一大案。 几天前,老夏得到了上级指派,根据焦作市沁阳地区的线报,代表我省城市局刑侦联合当地执法和武警组成了一支精干的小分队,一路追踪到了晋城市和沁阳地区之间的太行山脚下的风门村。 带路的是沁阳移民小区一个五十多岁的鳏夫,这人姓王,无儿无女是个老绝户,他的老娘老爹和老婆都埋在了村里。八几年村里缺水少地生活困难加上一些隐晦的原因,响应乡里的号召跟着村里人一起搬到了沁阳县。 因为他经常回去村里给老人祭奠,所以无意中在村里竟见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陌生人游荡,他当时起了疑心于是回来报告了街道上和派出所。结果一查之下才发现,这人和眼下全国通缉的要犯王彦军长得差不多,几经周折之下两地很快商定了搜捕计划,也就有了老夏带队进山的这一出。 在此之前,我们先说说这个号称是全国第一鬼村的地方。 风门村亦称封门村,处在沁阳郊外深山里,虽有几处村庄,但早已荒废空无一人。封门村却阴深独立,上百间明清年代建筑风格的房屋坐落于深山老林之中。当地天蓝如洗,山峦叠嶂,逍遥河水库碧波荡漾,建于神秘古怪的封门村山下,顺山谷由下而上,一路山石叠嶂,两侧红叶随处可见,泉水不断。到那里需要经过与孟良寨遥遥相对的焦赞城,相传焦赞、孟良两员猛将曾经屯兵与此,近年来却不断传出灵异事件 本村敬奉的是一对身着官装的男女石雕像。 传说明朝末年,朝野中出现了一位精通阴阳道法的文官能日视鬼魅,闭目观三界。由于这种能力,惹出了祸事,所以文官带着妻娟躲到今天的封门村避祸。文官在这里施医,教学,很多人慕名而来,再加上当时的封门村,风水极佳,慢慢的有人开始在那里定居,后来就成了风门村。 但纸包不住火,文官的异能还是被村民知道了,因为当时人们比较迷信,竟然把他当做妖精,文官夫妇被活活烧死。文官死后,风门村一段时间平静如往常,直到明末清初战乱四起,风门村也开始闹起了妖怪。 先是家畜丢失。后来有人夜里听到院内家畜乱叫,等出门一看就见一个传明朝官服的男子一闪而逝。然后就有村里的孩子说有位美貌的娘子,半夜会站在床头给他们讲故事,而转天孩子就会发烧。 而后村里人请来了当时很有名的一个道士,道士只说那死的文官本就不是凡人,而这处又是风水极好的地方,文官的鬼魂被风水滋养,成了事。通过道士的指点,人们在三个煞位上建了庙,并香火供奉文官夫妇。但此后,家中人去世必葬于房前屋后,而且活人要给死人让地方,道士给画定了地方,无论经多少世,活人的房子都不能盖到圈外,所以他们的房子都密集在一起。 还有一件事在这之后好多年,在风门村老人去世棺材都停放在了屋子里。 据说那棺材不是给活人预备的,而是给鬼留的。传言清朝时,风门村有个人中了举人,但这人命不好,中了举人没多久,便死了,话说这个举人无亲无故,大热天里尸体在家臭了才被人发现。于是乡亲们就帮着草草把他埋了。因为那时候一副好的棺木得花不少钱,所以举人死后怨气不散,村里人总是梦到他穿着身破破烂烂的黑衣服,侧着脸说自己是举人,得死的体面,要付好点的棺材。于是人们就凑钱给他买了付棺材。说了也怪,自打有了棺材后,举人的鬼魂就再没闹过了。 接着又过了不少年,风门村出现了瘟疫。 风门村当时还很繁荣,结果那一年风门村死的人太多,简直是白天尸骨遍地,到了晚上哀嚎遍野。人们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门,更由于风门村三面环山出路又被庙宇堵住,导致冤魂出不了村阴气太重,所以风门村的女人多少都有点病,大多无法怀孕了。为了安抚那些孤魂野鬼,谁家死了人,得把棺材留出来先在家里停三天给鬼用,三天后才许动棺材下葬,这个传统也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封门村虽地处中原,却自有一套与汉族传统风俗全然不同的“葬俗”——封门村的尸体都是带着面具下葬的 封门村讲究“人鬼混居,人死不出村”,人死后不能埋在村外,在死者家附近找一块空地埋葬。封门村所在的山谷名为幽灵谷,那里沟沟有遗骨、弯弯有阴魂 封门村在一条小小的山沟沟里。但是站上山坡可以看到封门村的大体形状和位置。俯视下去,眼前一片荒芜,荒烟漫草中,古旧的建筑林立气氛诡异。 入村有三座庙,呈品字形立在小山顶上,传说中,这是所谓三庙镇村。这三座庙,不是无缘无故建在这里的,封门村的三座庙,呈品字形,正好把封门村牢牢围在里面。这里风水有着很大问题,村里有东西又收服不了,只能靠三座庙给镇压住。 传闻——全村唯一的一间南北朝向的房屋,里面只有一把清代的太师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杂物,似乎,建设此房就是为了摆放太师椅。太师椅似乎是梨木所建,椅子坐板不是很宽,后背位置用圆木围成45靠椅,感觉坐在上面应该比较舒服。其一楼房间门口独立开向南方,正好朝阳,也是一个晒太阳、观赏风景的好位置。这把神奇的太师椅是全村最为怪异的物什了——凡坐过的人都已驾鹤西去。甚至有人说,对这把太师椅拍照,竟能从照片上看到椅子后的墙壁上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一张女人的脸 曾有人在穿越“封门”村的时候,大家都丢了东西,甚至连背包和帐篷都丢了 逍遥河谷旁,一个路过的女人突然休克,并且开始胡言乱语 一群人暴雨中宿营在了村外逍遥河幽灵谷,子夜时分忽起大雾,荒废的村里突然有了奇怪喊声,喊声直呼“弥陀。。弥陀”,人群里一个女人突然神情恍惚长哭不止,感觉一直有人在帐篷附近游荡,似乎想要闯入她的帐篷,第二天更居然直称有人跟踪. 接着女队员清晨洗漱时落水,回去后感觉小腿冰凉无比,不听使唤以至于无法正常工作,后几经医治无效,还是有懂行的人介绍她找到了一个有名的神婆解决了问题。 两个人徒步贸然进山,计划徒步前往逍遥河谷,后因迷路浑然不知尽然进入无人村落,迷路后夜晚被迫在当地宿营,夜里一队友高烧不止,一队友感觉浑身冰凉。早上醒来居然发现帐篷背后有座房子,房子里停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 一行4人徒步路过逍遥河谷,鬼使神差居然在封门村外山谷中迷路,夜里备受惊吓,次日得到救援接应才安全返回 一行30余人宿营逍遥河谷,夜里狂风大雨,装备湿透,奇异失眠一整夜,好在一夜相安无事,周日返回市里,在未整理的帐篷里有发生了可怕的事情,这不干净的东西居然被带回到市里来. 据说有人还在这里拍到了不少诡异的照片 作为一个警察,老夏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鬼神之类的说法。他坚信着一个信念——世界上没有鬼神作乱,只有以讹传讹。 谎言说上千遍就是真理!对于封门村那些诡异传说,他是一百个不相信。在他看来,不过是个荒废了的小村庄,日子久了,山猫野兔多了,自然就会有人疑神疑鬼。倒是王彦军出现在那里的消息很值得怀疑,一个走投无路的罪犯,很有可能在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依靠这个荒僻的地方来隐藏的。 他们迅速按照向导的指引从逍遥河水库背后翻到了一个荒凉了无人烟的山谷里——这里是到村里的必经之路,沿河两侧大山到处是怪石嶙峋枯藤死树,除了呼啸而过的瑟瑟秋风,既没有鸟鸣也不见蛇虫鼠蚁的踪影。 向导老王头指指面前曲曲弯弯仅仅堪可一人通行的碎石盘山路说道:“夏队长,要进村得从这里过去,你们可一定要小心点,这山坷拉陡得很,一不小心掉下去可了不得嘞!” 老夏眯着眼睛看看那条小路,扭头招呼道:“马上把绳子拿出来!都系上” 潮湿的山石滑腻腻地长满了青苔,走上去几乎是一步一滑。一行十几人除了向导都算是训练有素的年轻干警,唯一年龄大些的老夏也不过三十多岁,还是部队侦查员出身。可真走起来,还不如老王头的身手敏捷,只见他紧了紧腰带,几个箭步就跨了上去,脚下轻快如风没两分钟就过了这段窄道,远远的站在上边一个劲地招手。 反之看看他们一行人,虽说不上是一步一挪,可也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攀爬而上,没走了多久,大部分都出了一身透汗。 哗啦一声,几粒碎石滑落 一名武警几乎失足闪落崖下,老夏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沉声喝道:“小心!” “该死!”这名武警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道。 不到几百米的距离,他们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算勉强通过。看看前面,一片依山而建的村落错落有致地排布下来,面前正是村口。一颗几人合抱粗的古槐静静伫立,张牙舞爪地探出枯瘦的枝桠,似乎在择人而噬的样子。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时值百木繁茂的季节,这里却是虎木狼林一片狼藉的样子。村左河道还有浅浅的水平静流过,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卵石散落沟底,被阳光和河水映照出怪异的光弧,竟连一只鱼虾的影子都没有!岸边疾风吹动荒草荆棘卷成一团团的滚来滚去,不时发出刷刷轻响,满眼都是破败和残旧。沿着碎石路一路向西,穿行于众多石屋之间,除了一行人咔咔的走路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嘎吱吱吱! 当他们路过一座高大阴森的石屋时,屋门无风自动地打开了 阴暗厅堂里只有一张灰蓬蓬的圈椅,剩下就只是些枯萎的荒草杂乱无章地掩住了门槛石阶,嘲笑似的微微颤抖着。 “什么人?”几名战士不由紧张地拉动了枪栓,刹那间咔啦咔啦地响成一片。 “别紧张!这门本来就没关”老王头赶忙跑过来说道。“这些门窗都残旧了,有时候自己掉下来也不奇怪!”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另一边的屋檐突然发出了咣当哗啦啦地巨响,砖石瓦片洒落了一地 老夏皱着眉向屋里瞄了一眼,又拿手电晃了晃。“里面没人,继续向前走!” 老王头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绕到了村子的后面,这里是在全村的最高处,和那些密集的屋群比起来,这里反倒显得正常得多。山崖间峰峦叠翠,郁郁葱葱的灌木和低矮的苗木长得很茂密,一栋两层的石楼半隐半现地漏出一角,可以看得出,因为经常有人来维护,这里明显要比刚才路过的那些建筑整齐许多。 “这就是我家。”老王的脸上一副温暖的笑意。“我们村里各户都把祖先灵位供在堂屋里,为的是保佑子孙多福多寿。所以这些年为了给他们上祭,我可没有少往回跑。有时候太累了,就在家里睡一觉再回县里。除了临近老宅下葬之外,实际上我们这里和别的地方没啥不一样的。你们都进来歇着吧,一会儿我带你们到我看见通缉犯的地方去。来” 老王推开门,不像一般的农家院子,他家院门口没有照壁影墙,只是在靠东面挖着一个神龛,里面刻着两个小神像,跟前垒着石台摆着香炉和灯碗,供果已经干瘪成了几个黑色的硬块。 看见老夏他们在看神龛,老王头介绍:“那是我们村里供奉的爷爷奶奶,我家离得远,就在家里请了个神位。” 正堂屋里左上角有供着祖宗牌位,旁边照例放着三鲜果品元宝蜡烛,老王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嘴里不住念叨——大体是儿子不孝,平时没有常回家照看一类的。 十几个人坐了满满一院子,老王给一个个都沏了一碗茶水。之前说过,这家和其他人家不同,有老王这个孝子时常回来招呼,基本上什么都是现成的。听老王说,最近常有些旅游的人抱着好奇慕名而来,他便把这个家托给云台村里相熟的人家来照看,免得给糟蹋了。 “现在的人呐!就喜欢搞这些邪门的玩意儿。城里人没见过个山里习俗,据说还是那个什么电视台给拍了个电影。这不,要不是乡干部怕出事给封了路,我们这个村子迟早得给人生生踏平了!”老王头抽着烟锅子吧嗒吧嗒地发着牢骚。 “这里真有鬼?”一个年轻的武警战士好奇地问。 “没那事!都是老人们吓唬孩子的。不过这山里据说有磁铁矿或是什么稀有金属之类的;山里路又难走,通不了水电和电话,连手机都没信号;所以这树林子慢慢都枯了,石拉子里连野草都蔫了,这人都得搬家,更不用说会有什么飞禽走兽了!”老王打开话匣子就唠叨没完,看来也是一肚子怨气。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听了这些话反而安心了不少,互相对视俱是会心一笑。 老夏往山下看看,密密麻麻百十户人家挤满了不大的山坳里,座座石楼都有回廊相通,整个村子仿佛是军阵一样安排有序。形如鱼龙变幻,村口正在鱼嘴处几间石屋宛如古时营地的哨所;进到里面,以那座四层石楼为中巧妙地布置成了三面拱卫的局势;自己所在高处正占了整个地形最有利的制高点,举目四顾,远近一目了然。 休息片刻,老夏对老王和队友说道:“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王彦军的?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毕竟都是年轻人,体力恢复得很快,队员们马上带好了武器跟着老王来到了村子南段一个平台周围。 这里是村里往日集会的所在,临近房屋都主动让出了一块地方,和村里拥挤的环境截然不同。 老王指了一下石台南边一幢低矮的石屋小声说道:“就是那里,原先是张家三小子的房子,我当时就是在台子上转悠的时候看见他的。披头散发神头鬼脸的,看见我跑得比兔子都快,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后来我专门清早回来了几趟,又看见这小子鬼鬼祟祟地在台子附近绕圈子,嘴里念念叨叨的,也不知是搞什么鬼!” 老夏听了诧异地看了老王头几眼,心里话:“这个老光棍还真是胆大包天?不说他神鬼不惧,单是在这鬼地方看到陌生人也敢探个究竟的胆色,就是百里挑一的汉子!” “走,看看去!”布置了两个岗哨,老夏带着老王头个剩下的人快步走了过去。 房子依然是荒废的,但是相比其它建筑要好得多,起码门窗都还在,甚至院里还有不少破破烂烂的农具在一个角落堆放着。 “嗯?”老王不由惊讶地说道:“上次来可没有这些家伙式?怎么他还打算在这里生根了?” “那也不一定,眼下这里荒无人烟,他要想在这里躲藏起来也是合理的推断。 “那他吃什么?喝什么?眼下这村子里这个样子,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可是杀人焚尸灭迹的惯匪,有什么他做不出来?”老夏一挥手:“围起来!” 还没等众人到达指定地点构成合围,咣当一下大门打开,一条黑影飞快地从里面闪了出来,像是猴子般瞬间跳过人高的土墙,消失不见了! “追!” 一群人像是炸了庙一样涌了出来,与此同时,石台那里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枪声。 “啪、啪啪、啪啪、啪!” 是机枪点射的动静。 老夏心里一紧——可别让岗哨那两个愣头青把人给打死了!紧跑了几步抛开尾随的队员,老夏发力狂奔追向黑影逃走的方向。 路过石台的时候,老夏顾不上回头嘴里嚷道:“人呢?哪去了” “往东边下去了!”没有留意到岗哨声音不对的老夏,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向东折了下去,远远只听他在喊:“让他们跟上!” “是是、是!”两个岗哨脸色惨白,是什么把他们吓成了这样? “那个怪物?咕噜咱们也去吗?”两个人里其中一个咽了口唾沫说道。 “等等,队长已经先过去了!咱们要联络上其他人再说”虽然这个后者要比前者镇定不少,但话里的意思却明摆着是要晚到一步——人多了可以壮胆的! 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我只略带一句话——刚才的子弹没有打空,但是人已经跑了 明白了? 所以现在面临危险的不是别人,而正是我们那个紧追不舍的老夏同志。 这个村子是坐西朝东的态势,所以往东走的概念就是村外幽灵谷。 状若流星赶月般跳荡的黑影根本不在乎地下的沟沟坎坎,仿佛猿猴一样连窜带蹦地脚步快得惊人,以至于老夏几次想要掏枪示警都赶不上趟——连伸手入怀的功夫都欠奉。 “站住再不站住我开枪了!”老夏气喘吁吁地喊道。 前面的人一下子停住了,好像是听到了老夏虚张声势的喊叫。悬崖边上的是个一身破烂黑布棉袄棉裤,长发低垂的男人。 面前是曲折的山道,风呼啸着吹动乱蓬蓬的头发,他身子依旧保持着向前的姿势,但是他的头却一点点扭了过来。 当头转到左肩时,似乎脖子已然到了极限,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就在老夏认为他将要转身的时候,他却双手猛地扳住自己的头向左一拧 咔吧吱吱吱吱咔咔! 一张发青浮肿面无表情的脸怪异地扭了过来,脖子以下是后背 看相貌是王彦军无疑,最有效的辨认是他的塌鼻子和右腮一个豆大的黒记,这也是当时老王看照片一眼就认出这个全国通缉犯的原因。 颈骨刚才被生生扭断了,刺破脖子露着白色的茬口,在太阳下映出了冷冷的色泽,没有一滴血流出来,怪异地厉害! 老夏感到一股凉气从后背直冲顶梁,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动脉在两边太阳穴里如同两只铁锤似地打着,胸中出来的气也好像是来自山洞的风声。 从肋下拔出**指住对方,老夏厉声喝道:“双手抱头!跪下” 像是故意地一样,王彦军把头逆时针继续往右转动 咔咔咔咔嚓嚓咔哒! 黑乎乎的头颅连着丝丝缕缕的残存被用力拧了下来 嗵地一下,双腿着地,手里依然抱着硕大的头颅,泛白的眼珠竟然眨了眨然后猩红的嘴唇裂开,露出森森白牙他嘿嘿笑了起来! “混蛋!” 老夏两眼发黑,耳朵里嗡地一声,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地进散了。喉舌都给恐怖干结住了,心跳得像胸膛里容不下。他心口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 “死吧!你” 老夏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他疯狂地扣动扳机,子弹带着怒火倾泻而出。 啪、啪、啪 就如同石头撞击厚布一样发出嘭嘭嘭的闷响,王彦军被冲击力撞向崖边,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别!” 老夏突然反应过来,一个虎扑纵了过去,紧紧抓住了王彦军的胳膊 呲啦! 他的衣袖被扯开,露出斑斓的前臂。皮肤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藓块,随着巨大的拽动,一块肉皮被剥落了下来;王彦军的身体滑脱了老夏的手掌,掉了下去 “啊!” 老夏像是被火烫了一样,连连甩手,那块皮肉也被抛飞向崖下。他两腿乱踢,向后蹭了蹭,原本的坚持再也无法继续下去,恐惧感暂时占领了他的意识。他突然爬起来毫无目的地往村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 “啊” 咔嚓! 他的小腿别进了村口的一道石缝里,一声脆响,剧痛和黑暗同时袭来,老夏只感到眼前金星乱冒——晕了过去 “然后我再醒来就回到了这里,听别人说,封门村山崖下他们出动大批人整整搜索了三天,但什么结果都没有” 当老夏黯然地讲述了之前的经过,然后一脸希冀地抬头看着李默柳:“老李!你可以帮我调查清楚这件事吗?你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可这叫什么事?如果没有切实可信的答案,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老李帮我!” 李默柳默默无语,其实也许他已经有了某种决定 小陆在当地打听了不少人,但一听是去那个地方,所有人都摇了脑袋。当初的向导老王回来就发起了高烧,现在还卧床不起,一同去的干警也一样,这件事在当地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五章鬼门关 我其实一直都在后悔,后悔不该踏上这次旅途;后悔不该一起去见老夏;后悔不该答应李默柳一起找那个人;最后悔不应该被他们一句轻飘飘的“你敢吗?”就二话不说地直奔到这个十万大山里 其实要说这山里的风光无限,假如没有眼前一片白骨遍地的狼藉,我也不介意继续努力我们的长途奔袭。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看看山崖上依稀可见的孤松怪柳,我压抑着大叫的冲动,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问李默柳和小陆:“现在该怎么办?” 一脸茫然,李默柳居然给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更可气的是那个跟屁虫一样的陆达明还补了一句:“你问我?我问谁?” 没有向导,李默柳和小陆在里间密谈许久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自行进山探查。好死不死,我竟轻易的被这两个家伙蛊惑也一起长途跋涉了几十公里,蒙头转向地找到了这个所谓的封门鬼村所在地。按照老夏的描述,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悬崖边上。陡峭的山崖怪石岭峋,探头向下可见云雾缭绕中什么也看不清,只见几棵古松和垂柳牢牢攀住了不远一处凸起的崖壁。李默柳大手一挥,立刻就有小陆响应,把几大盘粗粗的缆绳垂了下去,并且猴子一样溜下崖边把绳子紧紧在树干上扎了个结结实实! “好了下来吧!”这小子把手里的绳子又拽了拽,检查无疑大声向上招呼道。 “你先?”李默柳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里带着戏谑的意味。 瞪了他一眼,我壮着胆子从崖边的坡道溜了下去,才要回头准备轻蔑地嘲笑一下那个后来者,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早就已经到了我身后的空地,不禁叹了口气:“我忘了你可是特种兵的出身,这种程度对你不算什么问题。” 小陆已经接过了李默柳递过来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索扣和羊角镐,又细细检查了一下安全绳便麻利地帮我装备到了身上。我是个外行,这种情况下,由他们来安排是最佳选择。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一路没有遇到太大波折,我们在四十多分钟后就顺利到达了崖底。 脚下感觉到咔咔的有点硌得慌,我努力睁开眼向下四处张望——我有点恐高,刚才一直是在闭着眼任由他们吊住垂下来的。 “靠这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一眼望不到头满地都是发黑的枯骨,而我的脚就踩在了一个骷髅架子的肋骨上! 吱嘎! 仿佛是无法承载重力一样,骨架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似的**。 “咳咳咳呸!”阴湿潮冷再加上一股霉味相混杂的怪味直冲鼻子,随着断裂声响起,漫天都是飞舞的黑灰色粉尘顿时撒了我一头一脸,再瞬间就是不可抑制地咳嗽和恶心。 “什么鬼地方!这、这你们在哪?”我对于李默柳信誓旦旦的安全描述已经不报任何希望。 几缕阳光透过缝隙斜斜照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几团灰影飞快得窜入角落,撞到拐角处的残骸,发出来咔咔的声音,不由得让我打心里一颤 “咳咳咳咳咳啊咳咳咳阿嚏!”一个惊天动地的嚏喷过后,终于让我遏制住了继续咳嗽下去——再这么下去,恐怕连肺都要喷出来了? “其实,这里还是还是不错的。”飘飘忽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些嘶哑低沉,语气颇为无奈的样子。 “放屁!嗯?是是谁?”我肝都颤了——感情这里不光是我一个人啊?梗着发僵的脖子慢慢转过身,愕然看着面前两个咳嗽得几乎矮下了一半身子的家伙,我尴尬地摸摸鼻子说道:“嘿嘿!老李、小陆,这你们都是什么时候下来的?”老李艰难地抬头冲我一笑,指指旁边还在咳嗽的陆达明:“我们咳一起刚刚咳咳!” 脸红了一下——我心里清楚,刚才的大呼小叫八成是被人家瞧着了。 当然,眼下这种环境不适合谈事情,左右张望竟意外被我们找到了一个四四方方足有双人床板大小的巨石,急忙踉踉跄跄地爬到上面呼呼直喘。 翻身仰面朝天,我望着灰云雾蒙蒙地遮盖了整个天空,迎面而来的空气里面带着一股直冲脑门的腥气。随手递了一块湿巾给身边的小陆,小伙子脸庞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他明显开始没有预料到这个局面,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表示感谢。这是个稍显稚嫩的面容,虽然嘴唇上还是些淡淡的绒毛,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他一对黑黑的眸子却十分有神;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牛仔服,高大的个子把衣服绷得紧紧的,凸显出了极佳的身体素质。风卷过,枯黄的杂草和骨殖被扑簌簌地吹动,小陆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有些冷呢嘿嘿!” 原来不止我一个在恐慌,恶趣味的不禁一阵暗喜。 咔!咔!咔!不知道是什么在一下下发出恼人的动静,在寂静的山谷里无休止的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莫名其妙害怕起来,甚至于连呼吸也急促起来,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闷得要死。我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感觉胸膛里塞满了正在燃烧的烈火 一旁的两个人也同时坐了起来,似乎也是如此。 李默柳从背包里取出一大壶水递给我,我不假思索仰头灌了下去似乎没有效果?我们干脆站了起来深深呼吸。 “呼!” 赫然! 就在面前,我的影子在崖壁平滑的石面上清晰可见,然而更清楚的是一个巨大的人影正在扯动我们不是在用锁链锁着我们的脖子! 而且,就在我看向那里时 居然他在抬起手来向我招手? “啊!” 我大叫,连忙回头看左右身后——哪里还有人? 就在我们周围,所有的事物都在崩塌 模糊 嗯该怎么形容呢? 像是一张画布上的景色被一点点抹去,所有的东西都在颤抖着逐渐变淡,接着碎成了渣滓,然后无数微粒砰的一声拋散开,化作虚无 似乎除了自己以外,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或者是说什么都不存在 “谁!” 我突然转身——有声音从后面传来——很清脆,像是金属在撞击发出来的? 没有来得及反应,我突然感觉两脚踏空一样,耳边自下而上风声呼啸而过,身体下沉得飞快,如同落入无底深渊般,终于我被恐惧击断了最后一点紧绷的神经 “啊!”——我大叫着晕了过去! 啪啪!啪啪! “喂醒醒?喂!醒醒!”眼睛睁得有些费力,活动一下腮帮子,我突然发现自己脸上木木的,麻嗖嗖几乎没有感觉? 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李默柳挠挠头说道:“杨碌那个你睡得太死了,我拍你的时候好像用力大了点。” 靠! 我摸了摸脸,足足大了一圈有余,怪不得睁眼费劲——都把眼眶肿得挤成桃子了!这是往醒的叫,还是他妈往死的揍啊? 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起码我努力表示是在瞪他?眼下实在不方便做出太多的表情,等好了再说。 果然还是让李默柳把愤怒的眼神理解成了感激的目光,这个家伙露出了自认识以来最和善的笑容,大声说道:“不客气!自己人,应该的!”努力遏制自己扑上去暴打这人的强烈愿望,我先开始左右看其他人,这才发现目前只有我和李默柳在,陆达明不见了? 腮帮子肿得厉害,只是用眼神示意询问?好在这次李默柳十分机灵,立刻解释:“我清醒过来就只有你在旁边,所以关于他我也一无所知。” 点点头,我开始细细观察现在的地形环境。 周围完全变了一个样,起码面前一望无际的碎石戈壁滩就足以说明问题;再极目远眺,烟雾里影影绰绰是好像一条大河流过,屏住呼吸还可以听到哗哗的水声。 捡起脚下一块碎石,李默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被烫着一样甩手把它扔得远远的,手指在衣服上蹭个不停。 “你有病?见鬼了?”我一边活动脸颊,一边问。 “希望我是猜错了吧?”他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 我们顺着声音一路过去,忽然发现原来我们是在河滩处的一个洼地,到处是圆圆的卵石,河水也和往日平常所见不同,呈血红色并且不时有气泡在水底翻了上来,咕嘟一声再啵的一下爆开,更诡异的是不见一丝一毫的波纹 我们决定先找到小陆再说,于是歇了歇,我们两个人沿河逆流而上。没走多远,就远远的听到吵杂不断的声音传来,拢着目光看过去,我惊喜发现有一大群人正在簇拥着往一座桥上过对岸去。 情况十分混乱,不时有人被挤落失足掉进水里,才刚发出惨叫就被红色浪头一卷沉入深处;半晌,露出水面又奋力向河边游过去,可惜往往被另一些驾舟而过的过路人一头撞到,再次跌入水里;或是有些干脆就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在水面飘来飘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的好奇心往往会压过绝大多数的恐惧。当奇特的一幕展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自觉地缓缓靠近着河边。 “站住!” 李默柳突然大叫,一脸的惊恐。 我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吓了一跳,猛地站住了脚:“怎么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难道还没有猜出来?” “什么什么地方?你没看见?那都要死人了!” “你你再仔细看看!” “看什么看,明明是嗯?”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让我浑身发冷的事实,眼前一片恐慌的场面竟然始终没有人在呼救?是的,即便是人人自危的混乱里,所有人都仅仅是在挣扎在奔跑逃命,哪怕是在水里的人起起伏伏也是如此 “嘶”我倒吸了口凉气。 李默柳脸色苍白,一只手探入怀里掏出一只烟盒,想要抖出一根烟来,却哆哆嗦嗦始终不能顺利拿出来。说来奇怪,我虽然也害怕,却比他要好得多。我接过他手里的烟替他点了一支,随手又给自己点了支,看着面前一团烟雾缭绕成古怪的形状,心里随之安稳了不少。 “好悠闲哦!” 远远走过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伴着咔咔哗啦啦的响动,我留意到他手里拖着一条又粗又长锈迹斑斑的铁链。 “两位,歇够了?咱们走吧。”男人背着手站到我们面前说道。 没有说话,我回头看了一眼李默柳,他似乎已经缓了过来,脸色现在好看了不少。他恢复了一贯冷冷的样子,也看了一眼我,随后又细细打量开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耐心似乎很好,我们冷漠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愿意理他,可他依然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看看这个男人一身白色的大衣外套不对!这好像是麻粗布衣是孝服!他的脸色白得难看,罩着一层铁灰色这这明明是个死人嘛! 过了许久,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这种尴尬的情形维持了又好一会儿,我忍不住问道:“那个你是哪位?” “我嘛灵魂接引者嗯,你们一般都是叫我们无常的。”男人脸上还是诡异的笑容,但是他用僵直的右手抖了抖铁链,他的动作带起了哗哗的声音。 “你你是无常?”我声音有些颤抖。 “他没有说谎,他就是无常,我们到这里估计就是因为他的缘故。”身后李默柳突然插话。 “你胡说什么?” “他没胡说,我叫白。你们都是叫我白无常的,喏你看。”男人亮出一个黑色的骷髅令牌,上面端端正正地刻着一个“拘”字。 “吓唬谁呀?这种东西小摊上10块钱一个的东西也来显摆!”我嗤之以鼻,不屑地哼了一声。 白没有表情地收回令牌,继续说道:“证件已经看过了,跟我走吧!” “凭什么?” “你们在不恰当的时间,到了不应该到的地方,所以我带你们到你们应该到的地方去。”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不走呢?”我窝了一肚子火气,瞟了一眼李默柳——这个一向莫测高深的家伙现在比一只鹌鹑好不到哪儿去,居然乖乖地跟在白的身后,而且对我挤眉弄眼的,好像是让我不要反抗一起走的样子? 我故意装作没看见,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这个死人脸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无常?扯简直是太扯了!作为一个受过多年教育的新世纪大好青年,这么扯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相信? “你要知道,这里叫阴阳界,它是介乎于两界之间的分水线,它的环境会渐渐腐蚀你们的身体,不跟我走你会有大问题的。”白的表情怪异,盯着我的双脚说道。 我有些迟疑的看看自己的脚下:“怎么搞的!我我的脚呢?”我的小腿以下空荡荡的,原本是脚的位置变的空空如也,我却奇怪的没有任何感觉,更没有倒下?试着往前迈步,居然一个念头才刚刚兴起我就这么飘了起来?“这这是他娘的怎么搞的?” 白笑呵呵的解释道:“你现在才发现?再不走你的腿也要化了!”我才发现李默柳也是如此,他苦着脸点点头,原来他早发现了这个。 “李默柳,你个混蛋,你早不提醒我?” “我早就告你了好不好?”这个不仗义的家伙挠挠头,又指指旁边的白说道:“这次咱们可是玩大了。” 白点点头,拖着铁链往来处走去,似乎不在意我们是否跟过来。 我悄悄问李默柳:“要不咱们返回去?你看他压根就不管咱们的?” 李默柳苦笑:“不是不管,是咱们不走不行兄弟,你还没发现?咱们来的路已经不见了,就连他也是顺着那根铁链在往回返,估计不跟他走不行了!” 我诧异地扭头看看,刚刚来的地方已是一片灰蒙蒙的,仿佛水汽笼罩在上面,根本看不清楚。 “走吧。”李默柳突然扯了我一把,我愣愣地被他拉到白的身后,跟着那条铁链往桥上飘过去。 一路上才看清,那些熙熙攘攘拥挤不动的人群都是面无表情,也不管我们只是一个劲地挤着往河对面去,桥这头一个老太婆正从一个大锅里舀出一碗碗白乎乎的汤来挨个递过来。 愣神的功夫,我不自禁也接过了一碗。 “别那是孟婆汤!” 李默柳突然把汤夺过去递给了旁边的人。那个老太婆脸色一变,怒气冲冲地快步走过来就要抓我们,这时却见白扭头慢慢说道:“婆婆,他们还没到时候,这是来办事的。”老太婆看了他一眼,翻着白眼退了回去。嘟囔着好像是在说世道变了,小人得志什么的。 “孟婆是个负责的人,以后要记得带好处给她,这种事可一不可二的知道吗?”白虽然是带着笑和我们说话,可我的脖子还是一直在冒凉气,那种冷冰冰的语气仿佛是特指什么,我一时也听不出来。 谁知李默柳却又发疯了,他紧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哆嗦,满脸竟都是笑容! “你你有病啊!”我甩开他,努力飘到白的旁边,现在我反而觉得白要比这个时不时发疯的混蛋要靠谱的多。 白扭头看看李默柳,突然用手指比在嘴上作了一个我想要晕倒的手势:“嘘” 这这是在哄小孩子吗? 活见鬼! 李默柳竟随之收敛,还乐颠颠跟了过来,一边来还一边给我挤眉弄眼的。 “一边去!”我从没觉得这货这么讨厌过。 过了桥头才看出桥面窄小的可怜,按照这种人流量,恐怕不挤下去几个才是不正常的吧?好在白的身边似乎有着无形的屏障,我们跟在后边一路顺畅的很,所以很快就过了这里到了对岸。 “好了,可以松口气了。”白停住了脚步,也不知是怎么摆弄了一下,铁链松开他的手,一路缩了回去。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聊聊了。”拍拍路边的一个垂倒的树干,他率先坐了下来。 我们也没客气跟着坐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恢复了原样——我们的脚又回来了? “没什么事要问吗?”白虽然还是一副死人脸,但听语气他轻松了不少。 我当然要问了,这一路上我对于他的身份基本上没什么怀疑了,但是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我还是一肚子牢骚。要知道我们仅仅是在悬崖下面而已,尽管那里死人骨头多了点;还有小陆,这个小子虽然是个跟屁虫,可大家总是朋友,不能不问他的去向?当我把话说完,白点点头:“这事儿得一件件说,首先你们不管什么原因,你们闯进了弃尸地,怎么说呢?就是那个悬崖底下的山谷,那里是古战场,也是多年来山民遗骨和孤魂野鬼聚集的地方。也不知什么时候的事,这个地方莫名其妙的成了我们冥界和你们凡间的通道,当然,要说通道有很多,可这里的开发属于违规的?这么说吧就是你们常说的嗯违章建筑?你们懂了吧。所以,按照惯例,我们需要有人来对这个地方进行管理。这种事比较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必须有阳间的人来经常性的往来汇报工程进度,以免对它的关闭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人选才过你们那里去的。” “所以?” “啊是呀!你们到的正是时候,其实在你们之前还有人闯进来过,不过他是我们早就记录在案的罪犯,所以就先羁押了。至于你们三个,那个年轻人一看就不符合要求,你们两个嘛其实我比较钟意是你哦!”说完他指了指我。 我立刻汗毛直竖,头发根都乍起来了:“什么?我不行、不行我怎么行?你搞错了吧?” 白点点头:“你们都是属阴体质,尤其是你,可以说你的根骨最适合融合阴气入体。其实福利不错的,要是你有意向的话,我还可以适当给你一些政策性的便利条件呦!” 看他的样子,哪像是传说里的无常恶鬼?明明是个黑工厂招工的奸商嘛! 我铁了心是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反正已经是破罐子破摔,我看他把我怎么样? 谁知白刚扭头看看李默柳,这个见利忘义的混蛋居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抬头看天,也不知道是看些什么。我早看过,那里就是灰蒙蒙一片,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不愿意?原因简单——阴阳人囧不就是跳大神的吗?更何况还有被人误解成那种半男不女的东西的可能?难道我要向别人介绍:“你好!我是个阴阳人,以后请多关照吗?”虽然这好像在眼下是个蛮流行的职业的说。 “算了,成不成的两说,先和我到阴阳司办个手续再说。不管怎么样,到了这里你们暂时还是非法入境,临时也要注册一下的。”白叹口气,估计看出来我们的决心已定。说完,站起来率先在前头带路。 我暗自嘀咕:“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看看李默柳——这小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刚才那个怕得要死的死样子也不知道哪去了? 跟着白一路向前,这里两边都是乱石荆棘就一条路,路中间有明显的分界,半黑半白,我们走的是黑的这一边。 有大概一支烟的时间,路过一片乱石山,隐隐看到有无数黑影窜来窜去,好像是些狗?又好像不是?不过可以听到有呜咽的凄厉叫声和撕扯的响声。 白扭头看我:“怎么?没听说过?那是恶狗村,人死后没有供品和祭奠开路,这些畜生是不会顺利放你们过去的。”说着,从手里拿出那个令牌扬了扬,立刻让周围几张血盆大口缩了回去。 我偷偷看了看。 我娘啊! 这大嘴满口流涎,张开足可以装下我的脑袋无疑! 我缩缩脖子,不自禁摸摸后脑勺,有些发凉。 李默柳也在偷偷摸脖子,我见到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再过去旁边就是一个山坳,往上有盘旋而上的石阶,再向上雾气缭绕中是个宽阔的广场,有不少人在哪里向远处瞭望,不时发出哭哭啼啼的啜泣。 “那肯定是望乡台。”李默柳凑过来和我搭话。我哼了一声——对于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我不屑于和他说话。 白扭头看看,嘴角微微扯了扯,似乎是在嘲弄我们孩子气的表现。 又走了不远,白指着前面一座大城门,巨大的铁门足有百十米高,看起来高耸入云的门楼上不时有怪模怪样的飞禽往来飞过,鲜红的巨大匾额上几个繁体字好像是“鬼门关”。 第六章疗养院的神秘事件 鬼门关! 正在愕然,忽然眼前一黑 再睁开时只发现像是做梦,我还是一头雾水浑浑噩噩的,难道真是一脚踏进了阴间路? 一切一切都感觉模模糊糊的不真实。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嘴里像是填满了棉花,吐不出又咽不下的恶心,想大叫偏叫不出来,憋得人心慌意乱。 接下来好像神不守舍一样,任由他们拉着我走过一处处厅堂,仿佛宿醉未醒,迷迷糊糊就这么回到了当初的悬崖绝壁之上,隐约听到白在说些什么,但又听不清楚,甚至就连之前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后来直到我们再次返回了当地的招待所,直到当时,我还是没有真实的感觉,连小陆怎么样也没印象了。 泥雕木塑一样被他们送到了一个疗养院,等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 我这么一个孑然一身的人朋友不多,所以自然在疗养院里也就自自然然的和工作人员交上了朋友。 管理我这间病房白班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护士,她也姓杨,平时话不多但手脚麻利也很勤快。每天总是最早到岗,一来就忙忙活活的。我对她印象很好,一直感觉她实在是个善良的人。因为我在前几个月最初一段时间曾严重到不能自理的情况,据说就是她一直在照顾我,以及现在恢复到良好都拜她的殷勤看护。 前期李默柳和老夏都来看过我,据说我自打回到招待所就一直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什么话都不说,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只是发呆,连吃饭喝水都要人来喂才知道吃喝。 这次进山就回来了我和李默柳两个,是他一路把我背回来的,陆达明据说是失踪了,之后老夏和李默柳曾几次到山里组织人搜索过,都是一无所获。 老夏对于王彦军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他伤好后几次进山探查都没有结果,久而久之也就放下了不提了。 李默柳经常会来,我在这里的费用都是他出的——他的经济状况一直不错,他那一行他是有数的佼佼者。我向他核实过那段冥界的经历,他却说我们自下了山崖就中了瘴气,关于所谓冥界阴间云云他压根就没有过这方面的记忆,而且他只是短暂昏迷就醒了,发现我们两个在崖底躺着就立刻把我绑在背后爬上了山,小陆也是在当时就已经不知所踪。 也许吧?我可能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罢了。 那么开始我一如既往的的生活好了,例如睡觉到自然醒,码字到手抽筋之类的日子 啊!清晨的阳光灿烂灿烂到我不得不闭上眼睛?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太困了,昨天一直码字到午夜,居然一大早就这么乱糟糟的?谁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难道地震了吗? 我听到走廊上人来人往,比赶集都热闹。 “快快点!” “来了车在门口!” “轻点!”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 “啊!” 比女高音都动人心魄的惊叫彻底把我从睡梦里吵醒。 穿上衣服,睡眼惺忪打开门。门口到处都是人,大夫和护士们都有,还有些是保安和住院的病友,几个护工正在轻轻把一个人往担架上挪。 正好看到杨护士经过,我探头问她:“姐,怎么了?”——话说我们都姓杨,她比我又大点,所以这个姐叫的极其自然。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去!外边出事了,一会儿大夫就要来查房了。” “什么事,着火了还是出事故了?”我看到走廊楼梯还是硝烟弥漫的。 “是后勤部的电工王师傅,昨天半夜电表箱短路,他维修的时候好像是中电了,直到早上才发觉他倒在楼梯口,整个电表箱子里都烧成黑的了!” “开玩笑吧你,半夜死了,早晨才知道呀?感情咱们医院里晚上都没人管的啊!” “这事情说来话长,不过确实晚上一般没人到楼梯口附近逗留好了,你先回去!”杨姐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捂捂嘴巴,又一脸严肃地把我的脑袋摁回到了门里。 耐着性子熬到杨姐来我房里检查打扫时,我又悄悄问起刚才的话题。话说我的缺点是好奇心太重,都住进医院了还是改不了。 “好了,这事情你别乱打听,我告诉你,我们疗养院里这件事是个忌讳,你再问也白搭。”杨姐脸上显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这么严重?闹鬼了?”我不过随口一说,谁知她竟敏感地一抬头死死盯住我,颤抖着问:“你都知道了?” 啥米?真闹鬼啊! “好像听说一些,说得不清楚。”我半遮半掩,往出引她讲实话出来。 “你都听到什么了?”她眉毛跳了一下。 “没啥,就是好像是和楼梯有关,不是说晚上不能到楼梯间去吗?”我乘机勾引她话题。 “我告诉你,不只是楼梯间,连附近也是,只要到了十二点以后就别过去了,有事就按铃或是给值班室打电话。” “到底是怎么了?” “你别管那么多,总之这段时间消停不了了唉!”杨姐眉毛拧成了个大疙瘩,低头出了门。 可惜她口风太紧,不过我知道这个楼梯间肯定是出过什么事才对。不说我就问别人好了,我知道白班护士里有几个实习生,她们肯定要知道点内幕。 说来也巧,下午杨姐请假,来替班的是她徒弟小梅。小梅大概二十不到,还是个半大孩子脾气,好哄得很。几根棒棒糖和一袋烤薯片就把她话匣子打开了。 “杨哥,这种薯片是油炸的不健康,买薯片就要那种非油炸的才行当然这都是为了你的健康我才说的。”小梅把薯片塞满了嘴巴,还在喋喋不休传授她的健康饮食经,看我一直笑眯眯的看她吃东西,不由红了脸,忙解释道。 我一边点头一边逐渐把话题往早上的事情上引,套她的口风。 “对了,早上怎么了,乱糟糟的?” “哦那是王师傅,听说是心梗,老毛病犯了结果没人知道,人就这么没了,其实他人不错,明天院里就准备派我们几个和主任去他家慰问帮忙解决点他家实际问题。” “心梗?不是说短路中电了?” “没的事,我们都知道晚上不能去楼梯那里,电表箱短路烧了一夜才冒了满走廊楼梯烟,那事和王师傅没关系。听说他是睡迷糊了,半夜梦游到楼梯撞了啊!杨哥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到底楼梯那里怎么了,我就奇怪谁也不说清楚,还不让到那去?今天晚上我倒非过去看看不可!”我故意一脸不服气地嚷嚷。 “可别我听说那里经常闹鬼,已经有好多人都见过了,连院长都知道!” “什么鬼?” “不清楚好像是女的,还好像是以前这里的员工来着对了,听说有关于这件事的详细报告就在档案室里存档前两天,我到后勤帮忙的时候,几个老员工还拿这事儿吓唬我们呢!” “看来是真的呀?” “谁知道?反正谁没事会半夜跑到那里去,黑乎乎,怪吓人的。” “倒也是,这里毕竟是疗养院,一般晚上也不至于出什么紧急情况的。” “那可不?” 吃饱喝足,小梅的脸上都漾起了红光,婴儿肥的小脸蛋粉嫩照人,看看这小妮子天真烂漫的样子,不免有了些心旷神怡的醉人感觉。 又闲聊了好一会儿,这丫头继续勒索了我几袋零食和蜜饯,接着找她的同学侃大山去了,看她出门兴高采烈的,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也不知是亏了还是赚了,不过算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了。 接下来几天一直平安无事,就在我几乎以为天下太平的时候,又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小梅死了死得十分诡异——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脖子,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舌头伸出了一大截,两眼突出,脸都憋紫了! 我听说的时候,人已经被她家里带走了。 院里接连出事,这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何况小梅的死状好多人都见过了,摇头叹息之余,不免联想到王师傅的死和一直广为流传的午夜楼梯间怨灵传说,免不了流言蜚语到处传播开来 我不像李默柳和老夏的正义感那么强烈,不过看着熟悉的人死掉心里也是升起了三分无名火来。 等李默柳再来的时候,我提出要他查一查这个传闻的详细,看他点头我心里石头就落了一大半。他的门路很广,手里也不缺钱,我为难的事情对他来说往往不是问题,解决起来容易的很! 私家侦探李默柳的效率果然很高,一个上午不到,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的一沓复印件就递到了我手上。 我仔细看看,真不错,还是彩印版的!整整一套完整的档案和报告,打开扉页,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一张黑白照片。这是常规使用的一寸近照,白底,照片上人还是稚气未脱的青春靓丽小女生。 “罗颖琼,女,21岁,1982年出生,职务为见习护士,2003年入职,于t市医科大学护理专业毕业。”之后是一系列的家庭情况介绍和各种证照复印件,在最后面附着一张简短的医疗事故工伤鉴定报告:“该员系在工作期间意外失足坠落,后脑着地经抢救无效,于前日午夜0点23分去世”我仔细看了签署的日期是2003年10月23日。 “前日?那就是11月21日!”我抬头看看墙上的月历——今天是2005年10月20日,那么就是说她的忌日是在明天! 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故作镇静地把资料放进抽屉里,回身问李默柳:“老李,明天你有时间吗?” “怎么,有事?” “唔我想明晚办点私事,心里不托底,想你陪我一起。” “想到那个地方看看?”看来这个家伙已经想到我要干什么了。 既然瞒不住,我把打算告诉他,当他听到明天就是罗颖琼的忌日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沉吟不语半晌问:“白天不行吗?说实话,这事透着有些邪门,晚上能不去就不要冒险的好。” “够呛,我估计晚上才可能看个端倪,白天人来人往的,即便有些什么也不会冒头。” “你是说这事儿必须要晚上办?” “我有预感,这案子一定和这个罗颖琼有关系,你没见小梅的样子听说她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古怪的很!”我拉开窗户,点了根烟。看着团团烟雾袅袅飘出窗外,眼前不由浮现出那天小梅离开时那副娇憨的样子,禁不住叹了口气。 “说实话,你和我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不瞒你那个丫头我对她有些好感?虽然谈不到什么多深的交情,但是她是我在这里不多的几个能聊几句的人。”我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它古怪的变形放大直至消散,幽幽的说。 “我现在才觉得,你实在是应该干我们这一行有时候,我觉得你的正义感强得有些过份?”李默柳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明天他一定会来,因为他和我是同一类人。 我说过,我所呆的是疗养院而不是以专科治疗为目的的医院,所以往往到了晚上周围环境都是极为安静的,不会有太多人走动;何况连续不断出了人命,晚上值班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连上厕所都是结伴同行,更别提什么巡视之类的了。 李默柳毫不费力就绕过了值班室直达我的房间,一进门扔下一大包东西说:“我看着,你赶紧戴上装备!时间不多,马上就十一点了。”说着,把门轻轻打开一条缝,朝外望着动静。 拉开包,里面东西不少,除了一身灰色便装,还有强光手电、匕首、防弹衣、手铐、绳子,我甚至意外地发现了几个叠成三角形的护身符和一包红灿灿的朱砂! “这是干嘛,我们改行捉鬼大师了?”我又好气又好笑。 “废什么话!”这家伙分明是恼羞成怒了,接着楼道灯光我清楚看到他脸红了 看来不止我一个没底?有些幸灾乐祸。 衣服是质量不错的牛津纺布户外工作服,浑身上下足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口袋,连腰带都是可以当做武器的钢头帆布带,看来确实准备得很完善。最满意是他听我的没有带枪,毕竟只是防备万一,而且我估计就算是遇到什么,如果匕首和绳子解决不了,那拿枪也够呛! 探出头看看左右,我们慢慢靠近楼梯附近。在拐弯处就是楼梯间,那里对面有一个放置杂物的小隔间,不大,只三四平米,长年锁着安装的是个铝合金门,门上半截是贴着磨砂贴膜的玻璃,可以透过缝隙瞭望到楼梯间的大门——最理想的监视地点。 撬开门,我们一头扎进去把门关好,我从里面还居然翻出了几把折叠椅——这下不错,用不着蹲着望风了! 正高兴,突然听到背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扭头就看到李默柳低着头正往门缝里大把大把撒着白色粉末,旁边已经扔了好几个袋子了。 袋子包装眼熟的很,显眼地印着xx加碘海盐的字样? “你干嘛?” “外国传教士教的,有鬼防鬼,没鬼也能辟邪再说,这玩意比朱砂便宜太多了!物美价廉,好用实惠。” “靠!你丫做广告呢?” “多道手续没坏处,你把那些符都戴上,说不定哪个管用?对了!还有朱砂,那可是货真价实辟邪用的,我小时候没少听老人们提起过。” “有点夸张吧?” “有备无患,总是提前多做点准备好得多。” “那倒也是哎,好了没要不我帮你?” “成了,差不多了!”拍拍手,李默柳接过我手里的椅子打开,我们把脑袋凑近门边抠开一块贴膜,屏住呼吸细细观察对面的动静。 午夜,23点25分。 空荡荡的走廊拐弯毫无动静,楼梯间的大门紧紧关闭,除了偶尔天花板上的吸顶灯会刺啦刺啦的响一下,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抬起头坐直,我用力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脖子,有些酸疼麻嗖嗖的。 “好吧!我承认我做了一件极为荒唐可笑的事情,你现在可以使劲嘲笑我了!”我沮丧的说道。 怎么搞的?难道我难得这么诚恳的道歉就换回来无声无息? “嗨!喂你” “嘘有动静!”李默柳捂住了我的嘴,悄悄在我耳边说道。 “什么!” 我立刻趴到门前,忍不住轻轻吐了两口唾沫——太咸了!这丫的肯定是干完活没擦手。 吱嘎嘎嘎嘎嘎咔啪! 老旧闭门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随之由两道门缝里挤出来一道人影注意这不是修辞,是楼梯间那两道门只开了不到一拳宽的窄缝,从里面侧身而过的是一个“女人”,如果合适的形容它么?就像是一个嗯对了!人形的广告立牌,就像是橱窗里和门口商家常用的那种——正面是某某明星的照片用支架固定的样子。 她的身体轻飘飘像是被压扁的一样,四肢无力卷曲,像章鱼般在地上游动,而且她的五官都夸张地被放大到了极限,眼珠和舌头都如同一滩粘糊糊的布丁;很快她就“站了”起来,迈步“走路”,极像是一张可以直立向前行走的人皮! 这种场面如果在卡通片里可能是十分滑稽的桥段,但如果你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遇到了,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想想看,当那张足有脸盆大小的扁脸,用她布满血丝的红色巨大瞳孔四处张望,然后用力把舌头伸出来,悬挂在下巴不是胸脯上,晃来晃去的话? 她缩起脸开始吸气,怎么形容?就是把一张巨大的人脸照片用力向手里团成一团,然后张开手,看着她缓缓张开 突然,她的脸上好像有什么掉了下来,在地上骨碌碌乱滚?就见她飞快地用她长而有力的舌头飞快地甩出去然后一扫一卷当它缩回去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看到——那是一对红色的、血淋淋的眼珠! 天! 我忍不住扭头看看李默柳,他也在朝我看,所谓面面相觑就是现在最恰当的概括说明。 努力闭住呼吸,继续看下去 她的身体已经渐渐鼓了起来,皱皱巴巴的皮肤逐渐撑展,变得光滑白皙;伸手从走廊附近一个消防栓里拿出一件白色大褂,就这么兜在身上——忘了说了,她身上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穿! 看来这个消防栓是她的私人储物箱,因为我看到她又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属托盘,一个药盒,一些剪子、镊子之类的医用器械,还有一副口罩、帽子和一双鞋。 远远看到我病房隔壁还亮着灯,仿佛是找到了目标,她穿戴整齐,微笑着端着所有东西向那里走去。她脚步轻的几乎听不见,但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出现在几步以外,再晃一下就出现在了我隔壁那间病房门前——3113号。我冲李默柳使了个眼色,慢慢拉开门跟在她身后不远的角落里继续观察 嗵嗵嗵! “哪位请进?” “您好!我是罗护士,有什么我可以帮您?” 当听到她说出这句话时,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甚至忘了呼吸! 因为我发现,就在她进门时,她竟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明晃晃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而且她她分明在扭头对着我笑! 我脑袋嗡的一下停摆了!冷气顺着脊梁骨窜上来麻酥酥的直入后脑,牙齿不自觉开始格格作响,可以明确地感觉到一滴冰凉的汗珠从鬓角流了出来 “该怎么办!” 第七章午夜惊魂 就在我犹豫进退的时间,那个女人已经跨进了门里。 那里是刚刚进院不久的一个高干,厅局级,大约五十多岁,红光满面的。据说是糖尿病患者,但我却经常看到他大口喝饮料和狂嚼水果;每当护士进房他就一副要死的样子,病恹恹的要她们给他喂饭梳洗。可我分明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里透着狼一样的光芒,有几次还偷偷摸摸地盯住护士曼妙的身段流口水,所以,我对他一向没有来往。 话说这种人在这里占了绝大多数,这也是我在这里朋友不多的原因之一。 李默柳对这个房间的主人也颇有了解,当那个鬼魅一样的女人进去时,他压根就没有阻止的意思,还主动拉住了我,默默地对我摇摇头——可能他觉得这些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可惜他错误估计了我的过剩同情心。看不惯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那些家伙断气又是一回事,我不能也做不到看着活生生的人就这么遇害。 热血上头,我竟一个箭步冲到了病房门口!当我就要一脚踹开房门,大喝一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怪异的**? 有些痛苦有些沉闷还有些像是待要大声嘶喊却无法发声的那种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 心里一凉,难道还要上演一段“人鬼情未了”的狗血段子?我不介意阻止恶鬼害人,但不代表我愿意让“人鬼打架”那种赤身上阵的场面来污浊我的眼睛 “等等再说?”李默柳在我耳边低低说。 看来他也有了联想? 鼓了鼓劲,还是长出了口气放松下来,伸手推了推门 嗯! 什么时候锁住的? 不过还好后面有个前特种兵兼侦探,李默柳拿出一串古里古怪的**,看看锁眼,然后取出一对锯齿状的细长薄钢片捅进去,用力一顶向左一扭噔再轻轻推了推,门开了一条缝。 “呼” 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示意他矮下身体,好让我也看看情况。好在病床是靠右面贴墙放着,这条门边的缝隙足可以让我们两个看个端倪 病床上的男人赤裸上身,只穿着一条肥大的短裤,两条毛茸茸的大腿来回乱踢,被子已经掉到地上了。 调整角度还是看不清楚腰以上的部位,女人的身体堪堪挡住了这个视线可及的地方那种恶心的**声还在继续,而且我清楚听到那个女人在轻轻嗤笑? 搞什么鬼? 转念想想,可不就是搞鬼吗?不过就是不知道是鬼在搞他,还是他在搞鬼? 什么跟什么?我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呀! 向后退了退,拍拍李默柳示意他到一边商量一下。 “怎么办?”我压低声音。 “要不等等?” “不好说也还未必是那个我们这个角度看不清?”李默柳挠挠头。 我为难地看看房门,还是打心里不愿意进去。 “要不你在外面看着我进去?”李默柳看出来我的意思,打算冒冒险。 “不成!那个明显不是人还是我先放心!我手里有这个”我扬了扬手,让他看到攥在里面里的那一把朱砂。 “就怕未必奏效?”李默柳也抓出了黄符捏在手里。 “管不了那么多!我先来你殿后!”这种时候我不愿意和他磨蹭时间,有王师傅和小梅的先例,再拖下去这个老家伙我估计绝对活不过明天早上! 李默柳突然一步越过我一把猛地推开门! “你干什么?”我大叫。 反正也就这样了,索性大喝一声,我随后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台灯,昏暗的环境里勉强可以看到床上只有一个不停挣扎的男人他被用床单捆住了女人不在? 窗户开着,外面冷风吹进来呼呼的,难道是跳出去了? 来不及细想,先把那个家伙放开再说。我们忙凑近床边赫然! 我手一抖,差点把朱砂撒了他一脸这个男人他被用针线活生生缝住了嘴!血肉模糊里,线头一段段把嘴唇来回穿过,勒成怪异的麻花形,透过空隙他的牙齿被人拔掉了血沫子不断涌出来,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 “嘶真他娘的够狠!”李默柳捂着腮帮子感到有些牙疼。 我哆嗦着打算解开床单,他的浑身上下都是汗,床上褥子都湿了。床单也湿透了,解起来不容易,解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李默柳干脆递过来匕首,我把手里的朱砂塞回口袋去接过了匕首,正好一抬头看到李默柳他的身后正站着那个那个恐怖的女人! 她的脸上被灯光映出了淡淡的青灰色,一对红色的眼睛骨碌碌直转,是那种各行其是的方式,完全没有规律地快速移动。嘴角微微呲开,一条猩红的舌头从嘴角探出,口水滴滴答答地淌下来。 “躲开!” 我顾不上解释,让过李默柳的头,咬牙对着他身后的女人就是一刀捅下去! 李默柳反应也不慢,矮身、低头、塌腰、右脚反撩,双手左腿着地就是一个蝎子勾! 扑!扑! 感觉如中败革,我们两个几乎同时击中了她的面门和胸口要害。 手感不对,也没有想象中的血光崩现,那个女人只是被李默柳蹬地后退两步。 李默柳来不及看仔细,只是把手变肘着地,双脚腾空而起反剪而上,直取她的脖梗! 呀的一声,女人飘出老远,缩在墙角。 我刚要喝彩,女人突然恶狠狠把舌头甩出来,像一条红色的鞭子瞬间抽向他的脚脖子,啪的一下牢牢卷住就是一抖一拽! 嚓叭!李默柳顺势身子一蜷,在空中翻了个身,一个虎扑落地,又纵身而起,往她身上扑去。 这几个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李默柳奋不顾身扑上去。来不及多想,我也努努劲挺刀合身而上,红光乍现,刚刚一阵兴奋,才发现是错手扎在了李默柳的腿上疼得他一声惨叫:“啊!” 慌乱中也不知伤的深浅,顾不得犹豫,拔刀反手一挥这次算是砍个正着,那个女人呀了一下,捂着肚子扭头就跑! 我一愣,就听李默柳大叫:“发什么呆呀你?赶紧的追!” 这才反应过来,可已经晚了一步。等我冲出门口,门口啪啪爆响,黑漆漆的走廊里灯泡一个个炸碎,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李默柳跟着一瘸一拐跑出来,恨恨地骂道:“他娘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往楼梯那里追!” 一路打着手电狂奔,只见到路上丢下尽是白衣大褂和满地乱滚的杂物,等到楼梯间时,我用力一拉门? “他娘的!又锁住了?” 我不甘心地在门上踢了一脚,砰然巨响,这时候,从值班室已经跑出了一大群人,乱哄哄有大夫也有保安,手里拿着手电乱晃。 “谁谁在那里!再不说话我们就要报警了!” 真是后知后觉!可心里明白,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免不了又是费一番口舌,而且这种事和谁说谁都不会信,干脆一跺脚带着李默柳溜进了拐角的电梯——那里下去直通地下车库,可以从外面窗户绕进我的病房里,顺便说一句,我的房间外面有一道直通楼顶的简易铁架楼梯,可以跨到我的阳台上。 李默柳和我下到车库里,又转弯抹角出来到了围栏边就分了手,看着他一路辛苦地离开,我不由懊悔地骂自己:“我他娘真是个废物!” 听听动静,好在还没有追过来,连忙匆匆用脚在土地上抹了一遍,又仔细往来路上看看,没有留下什么血迹。 看来李默柳特种兵的职业素养帮了很大忙,忙乱中居然没有留下太多漏洞。 急忙爬梯子回到房间关上窗户,只听门外嗵嗵嗵的砸门,赶忙脱下衣服装备塞进床下,到厕所擦了把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门:“干嘛呢?” “啊杨先生,刚才听到什么动静了没?” “听到了,乱哄哄的一直折腾,装修呢?” “没没事!那你先睡,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再见!”装作满腹怨气,哐当关了门。 听听外面还在乱糟糟的。 “赶紧的叫救护车!” “真狠啊!” “看见没,这老小子没事就装病号躲纪检调查,这不这下真出事了!”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 “哪个啊?你说那个!不应该吧?算了别说了,我这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唉?那个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是啊,我去看看!” “哎等等我也去!” “我也去!” “我靠!你们都走了,这老小子谁来管呀?” “不对?我也去门口看看!” 一夜无话,大清早我就被杨姐推醒了:“杨碌醒醒!” “姐来了?” “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半夜走廊里乱哄哄的,好像又出事了?” “没事那是隔壁那个高厅长有急病转到市立中心医院了听说是有外伤那个你晚上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没啊?” “那好!没事就行那个回头警察可能会来,问你时候你就说昨晚睡着了,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你知道的有时候院里面的人就喜欢大惊小怪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别不耐烦我这是为你好!” “哪会啊我知道我知道了!” 废了半天话,总算得到一个有价值的情报——下午警察要来! 才说完话,又有人敲门,一开门我乐了——来的是老夏夏正天! 都是熟人,老夏正好借机会在我这里抽几根烟歇歇脚,杨姐倒杯茶给他就到其他房间去了。我往床上一躺,问道:“夏哥,究竟是怎么回事,把你们也惊动了?我记得你可是刑侦大队的啊。” 老夏皱着眉盯了我一会儿:“都是自己人,和我说实话,昨天是不是也有你们的份儿?” “什么跟什么呀?我都糊涂了!” “别装蒜,我见过李默柳了,他的腿到现在还没好呢!” “你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 “那你就该知道这事情和我们可没关系,那都是那个女鬼不对?你诈我!” “果然和你们有关系,我就知道,你们凑在一起怎么会不出事?” “拉倒吧,我进这里不也是拜你所赐?” “嘿嘿!那是意外。一码归一码,这事儿得算我一个!”老夏面色一整。 “回头再说,那昨晚的事你得保密。” “那还用你说,我掺和进来还不是方便你们?有个官方身份好办事不是?” “知道知道,你哎?我说你怎么把我的桔子都吃了?” “口渴,润润嗓子。” “放屁!你手里不是端着茶呢?” “那玩意太苦!” “你几岁了?” 接下来一个多月是天下太平的日子,女鬼也好,李默柳也好,连老夏也销声匿迹没了消息。我从忐忑不安逐渐恢复到了波澜不惊,很快我的身体检查结果下来了,就在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时候,李默柳和老夏突然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门口。 “怎么,接我出院来了?”我小感动了一把。 “恰恰相反,你出院的时间推后了”李默柳甩给我一份文件。 是个委托书,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由他和我以及老夏联合侦破1021杀人案,委托人是高强? “高强?是哪个?” “国家安全局的大人物,上个月出事的高厅长是他本家兄弟。”老夏叹口气。 “朝里有人好做官啊!” “好了,你可是看了文件了,这事情咱们谁都躲不了,后援马上就到,赶紧收拾收拾。”李默柳一脸严肃。 “谁呀?你这么紧张干嘛?” 咚咚咚,有人敲门走了进来? 李默柳突然回头,满脸都是温暖的笑容。 “你好!我是李晴,是高处长派我来的。”说话的是个温婉的年轻女孩,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 我仔细打量面前的小女生,大概一米六几的个头,细细的腰身,体态匀称;及腰长发,鹅蛋圆脸,左脸颊有个浅浅的小酒窝,眉目如画,大眼睛、长睫毛,和我说话的时候忽闪忽闪的,顿时把我心给闪得乱七八糟的。 看我呆呆的样子,李晴一笑,接着说道:“我哥可是常提起你哦!”说着往李默柳旁边一站:“对吧,哥!” “你他兄妹?”我结结巴巴说。 “怎么了!”李默柳立刻变了一副要死的样子。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家大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可能是被领养的?” “滚蛋!我们可是亲兄妹!”前者一脸大便干燥的囧相。 “小妹妹,你是安全局的?”我纯属没话找话。 “算是吧?”李晴一脸茫然,萌萌的表情让人着迷。 “警告你啊,别打歪主意。她和我失散了七八年了,好不容易才刚刚团聚的,我绝对、是、不、允、许、你、骚扰她!”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李默柳的脖子伸出老长,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夏看局面有些尴尬,连忙把我拉到一边解释。 李晴,小名晴晴,初中毕业就在一次外出中失踪了。为了找到她,正是在部队里有着大好前途的李默柳毅然退伍,先后辗转在民政局、公安局查找线索,甚至一度偷渡到日本和加拿大寻找,就连本身私家侦探的工作也是为了方便找这个嫡亲妹妹才从事的。 上个月,李晴带着一份文件主动找到了老夏,熟知李默柳往事的他一见李晴就发现和李默柳妹妹的照片上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当带她联系到李默柳的时候,一见面李默柳立刻就惊呆了,当场抱着妹妹放声大哭。 李晴对当年的走失事情经过已经一无所知,甚至连十八岁以前的记忆也丧失殆尽,如果不是李默柳带她回到家里,和家人一同悉心帮助她仔细回忆,恐怕她连自己的来历也不清楚。即便如此,李晴的记忆中十四五到十八岁的记忆仍然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她出现在南海沿海的一座小岛,被驻防部队发现时整整动用了一个排的兵力排查搜索才堪堪将她捕获,送回师部基地时被国安局发现并经过测谎甄别为海难脱险人员,接受了特勤部门三年严格军事化特种作战和特工培训,刚刚毕业就受到上级指派来联络老夏,调查疗养院高厅长重伤致死及之前连续发生的离奇死亡事件。 鉴于老夏和李晴上报的情况,国安局侦缉一处高强处长立刻决定,以中央当局名义借调征召夏正天、李默柳、杨碌(也就是本人)协助李晴办案,该案代号1021,密字级。办案期间统一由高强直接领导指挥,小组长是李晴,参与人员授予见习特派员的身份,公开身份是省公安厅督察处的干警。 听了老夏的解释,我不禁乍舌。没想到一个闹鬼事件竟然牵连出这么大的波折,或者说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话说我这个小组成员是李默柳和老夏争取来的,不由我不卖力气。倒不是说对什么国安局有所向往,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性格使然。 第八章恶灵再次光临 既然是官方身份进驻疗养院,那么自然就需要一系列手续,一大堆表格,一整套装备,还有就是一身合体的警服——老夏自不必说,多年的刑侦生涯已然将他骨子里都染成了一丝不苟、方正有加,所以,无论穿不穿警服都永远是一派正气凛然的形象。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李晴的警服剪裁也极为合体,从领口顺着她精致的腰肢直至裤脚,不如说是这件制服更为她平添了三分飒爽,亦挡不住那种天然生成的少女萌态,望着窗边她窈窕的身影,我不由得目眩神迷 “喂喂!”拨了拨我的脑袋,李默柳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无声地拍了拍自己强壮的胸膛。一身制服被他撑了个满满当当,倒没看出来这小子身板不错? “你衣服小了吧?” “还行。”李默柳活动活动手脚,不带崩挂的地方,还不错! 成功转移他的注意,免了一场口水战。 最悲催的大概就要属我了。 长期睡眠质量不佳,面容憔悴不说,乱蓬蓬的长发和时常不清理干净的胡茬,外加单薄的体质,一件警服愣是被我穿出了颓废的文艺范儿? 三个人哭笑不得,李默柳干脆拔下我的警服,直接把我的运动衫扔还给我:“得了!你就算是个编外文职人员好了,反正这档子事一解决,咱们还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李晴在一边忍不住插嘴:“哥好像临来时,我师父说了让我和你们组建一个特勤小组的大概是这样?” “什么?”李默柳和我同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代表我们被国家给“收编”了? 瞅瞅老夏,那个一脸正气演变成了一脸茫然的天然呆,比我们的晴晴还显得无辜。 这个老小子,不去演电视真是屈才了! “老子不干了!”李默柳突然一把扯下帽子狠狠掼在床上。 晴晴脸色一变,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过去揪着他的衣角不放:“哥” 李默柳立刻没了脾气,默默拿起来帽子,弹了弹帽沿:“先声明我可不是出尔反尔那个晴晴,都看你的面子,哥无所谓。” 这个没骨气的家伙! 我鄙视这种人! 所以,为表示我和这种两面三刀的败类划清界限,我用我最幽怨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温柔的对晴晴说道:“小晴妹妹,你放心,你杨碌哥哥绝对不会” 啪! “啊!” 我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大巴掌迎面而来正中我的面门,我仰面就倒。 李默柳一边揉着手一边骂道:“臭小子,你找抽呢吧?” 最可气是老夏也凑过来磨拳擦:“来来让我也来一拳,这小子太可气了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晴晴捂着嘴在一边偷笑,两个会说话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那个诱人的小酒窝又露出来了 我揉着腮帮子呲牙咧嘴地站起来,拍拍李默柳说道:“我发现一个问题?” “说!” “你怎么和我刚认识的那时候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不敢说是谦谦君子,起码没这么粗暴吧?” “有意见?”李默柳扬扬拳头。 “没!” 我立刻条件反射般摆了个防守反击的架势,然后我们同时笑了起来。 老夏在一边摇头一边感叹:“老李,你这个勇冠三军的拼命三郎总算是又恢复过来了!”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看看晴晴——我隐约了解到初见他时,他那种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原因为何? 不过 不管怎么样,这个讲义气够朋友的家伙我是和他注定要打交道一辈子的。 老夏拿出整套案件资料,我们几个开始研究线索。 整个事件是由后勤电工王传贵的突然死亡开始的——王传贵,男,42岁,原709被服厂下岗职工,离婚未育,妻子早在他下岗时就离家出走,疑为与人私奔。王传贵秉性孤僻,与疗养院其他人来往不多,在离单位不远的一个村民自建房里租住,因为距离不远上下班都是步行。 “他和那个罗颖琼的关系怎么样?两年前这个罗颖琼的死亡事件有没有他的牵连呐?”李默柳一脸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资料问道。 “我问过,王传贵在罗颖琼死的当天轮休没有上班,平时他们接触不多,估计牵连不大。”老夏拿出一个小本子,一边翻一边说明。 “那那个小梅呢?” 我点点头开始接着介绍我了解到的内容:“小梅,就是刘若梅,她是今年才进的这间疗养院,因为这单位是私营性质,所以她暂时只是以实习身份在半工半读。对了,她还有个姐姐,好像对,叫刘若馨,是这间疗养院的药剂师,是个正式工。我听小梅平时唠叨过,但没见过面。” 老夏突然插嘴道:“刘若馨?等等我好像有印象,哦找到了,在这里,当时罗颖琼倒在楼梯间的尸体就是被她发现的!难道她和死者的意外身亡有关?” 我不屑一顾地瞟了一眼,笑着说道:“不大可能吧?难道罗颖琼还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那也该找刘若馨,而不该找小梅呀?” “那不一定,如果她们长得比较像呢?”老夏猛地一击额头,眼光一亮。 “不大可能吧?难道是孪生姐妹,可年龄不对啊?没道理同龄的姐妹一个上班,一个还在上学的呀?”我诧异的问。 “说不定?你看看这就是刘若馨!”老夏从资料里翻出一张集体照。 我接过资料里那张合影,老夏指着由左至右最后第三个人说道:“就是她!你看看。” “这个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她们真是双胞胎?” “不是姐姐已经26了,你认识的刘若梅才多大?”老夏问我。 “倒也是,不过你别说,这个刘若馨除了和小梅发型不一样,长得可是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似的你是说该不会真是她和罗颖琼的死有关联吧?” “不好说得先了解一下才能确定。”老夏在这方面一贯比较谨慎。 “如果是的话?小梅可死得太冤了,纯粹是代人受过嘛!”我惋惜小梅的被害,那种诡异的死法,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枉死。 “你对那个小梅可不只是好感那么简单吧?”李默柳瞟了一眼正安安静静看资料的晴晴,大声说道。 这小子压根就是故意的!他在专门给我和晴晴之间制造人为障碍。 “我这个人的缺点就是正义感太强。唉!没办法呀,谁让咱天生就是个侠义心肠呢?”我带着酸味,故意恶心他。 “呃我受不了了!你这个家伙脸皮是怎么长得?也忒厚了点吧?”李默柳作西子捧心状,干呕了两下。 晴晴被我们的恶搞逗得花枝乱颤,不由我又是看得一呆。 “哎哎提醒过了啊?注意点呀你到是先看资料!”某无良哥哥在一边翻着白眼拿手在我眼前直晃。 晴晴脸一红,立刻低下了头。 我不满地跺了他一脚,趁着他抱着脚起身转圈去,连忙鹊巢鸠占挨着晴晴坐了下来。 “你干嘛?离我妹远点!” 李默柳忍着脚痛跑过来把我连人带椅子拖回原地。 “你的位置在我们对面别想浑水摸鱼!” “不就是为了增进一下队友感情哈哈队友感情。”我自知理亏。 我原先的病房已经改成了临时办公室,靠近第一凶案现场,又可以随时观察楼梯间的动静,算是个合理位置。 我们第一步就是再次回到案发现场仔细勘查一下线索。 李默柳和老夏拍拍3113的房门,杨姐正好在,晴晴介绍说是来看看,姐杨连忙把他们迎了进来,我没有跟进去,一个人在房间里收拾晚上用的东西——大体和上回用的差不多。 不大会儿功夫,三个人就钻了出来回到临时驻地。 李默柳对我摇摇头,顺手捞起地上的一包装备,有招呼我们赶紧准备。 走出房门,突然晴晴指着窗户外面说道:“你们看,好像要下雨了” 其实要是说起来,冬天天实际上比春天更富有灿烂绚丽的色彩。 北风吹过,远处的树枝漾起阵阵波涛,一会儿倒向东,一会儿倒向西,像是喝醉酒的人东倒西歪,天上的云彩也在风儿的鼓动下在天空中快速移动,如果直盯着看会有些炫目和头晕。 近处,枯败的野草也被风吹得俯仰生姿、瑟瑟作响,草尖上不知是什么遗留下的飞絮被风扬起在阳光下飘飘忽忽,宛如梦幻一般,引的人无限遐思。 突兀的几颗雨滴,被风吹得砸落下来,砸在玻璃、楼顶和街上,不但听得见声音,而且可以看得见尘土四溅;之后飞扬的尘土渐渐又被砸落的越来越多的雨滴臣服,那么溅起的也就不再是灰尘了,而是水珠!就像薄薄的氤氲飘浮在其上,水波里倒映出破碎的闪电,雷声嘶哑的由远而近滚滚而来像是积淀千年的怨气,非要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似的。街上一把把形状各异、五彩缤纷的花伞撑了起来,它们犹如一朵朵在雨中绽放的花朵。然而这时,天公好似愈加愤怒了,雨越下越猛,好像要洗净一切藏污纳垢的痕迹。雨帘已经越来越厚了,看不见远处的轮廓,街边上的树影也模糊起来 雨景让我不免有些嗟叹世事变化无常的长吁短叹。随着其他人一路走向走廊尽头,把我留在门口,晴晴招呼两个人在楼梯间里巡视了一圈,然后笑嘻嘻地说道:“没问题!这个地方尘土积了不少,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我看不一定?”李默柳旁边插话道:“刚才杨姐介绍说,这里最初就是因为罗颖琼出现在楼梯间里边才有了闹鬼的传闻,后来接二连三又有几个人不是心脏病发,就是称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么着才会没人敢接近楼梯间那里。以她的说法,前几次出事,他也曾正好遇到过受害人,不过送到医院里住了一个礼拜就出了院,压根没有听说有什么大病,只不是受了惊吓歇了两天就好了。倒是院长被诈了不少钱给那个人当封口费,算是大出血了。” 我笑道:“照这么说,这个高厅长倒也是胆子不小,敢住在鬼屋隔壁!” “哼!你不也是一样?”李默柳一脸的不屑。 “虽说如此,你们也需要小心一点,依我看,这里既然以前接二连三地搞出点动静来,事情估计也就不会那么简单!”老夏左右看看说道。 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们四个人决定先回去轮流休息,以免被暗算偷袭 最后一班岗是我,一边翻阅资料,一边打发时间。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浅浅嘬了一口,一股香气直冲鼻端,顿时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看看挂表,时间已经是临晨四点多钟,外边已经隐约听到有了些人来车往的响动。 “应该是没事了吧?”我心想。 “呼!” 窗外一道白影闪过,接着啪的一声一只血红的手掌贴在了窗户玻璃上,随即仿佛是猫头鹰叫的笑声传了过来:“嘎!桀!桀!桀!哈!咕咕!”看着窗户就显出了一张青嘘嘘的丑脸,不停地用脑袋使劲撞着窗户,发出嘡嘡嘡的响声。 老夏、晴晴和李默柳猛地坐了起来,还没等老夏和我动手,李默柳和晴晴两步窜到窗前,一脚就踹在窗户上,哐啷一声!窗户四分五裂,她们先后把身子一顺,犹如两只鸟一样飘了出去,等到我们过来的时候,她们俩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夏看看窗外,努努劲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这种穿房跃脊的本事,恨得一咬牙干脆一把拉开房门跳了出去,就这样还不忘了说了一句:“你看家,我去看看”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在房间里来回不断的走着,漫长的等待让他的心情愈加烦躁不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个保安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张望着,见只有我一个人便闪身走了进来,一脸惊异地问道:“出了啥事么?” 我现在正好心里乱得厉害,也没有回答,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保安有点不甘心,但是看我脸色不好就没好意思多问,只好向左右望了一眼,像做贼一样又缩回了自己的值班室。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窗户外边已经有一缕阳光投了进来,照在破碎的玻璃上反射出怪异的炫光,把房间里映得五颜六色的。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只感觉浑身发冷,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一次,就是前一段时间在悬崖下的时候,但这次却比上次强烈了不少。 “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被恐惧笼罩的同时,我开始压不住杂乱的情绪。虽然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对晴晴和老李他们有信心,但是方才的一幕总是不断地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起来。 “究竟是人还是鬼?” “为什么这么久他们还不回来?难道” “不不可能!” 我的头开始疼了起来,被疑云笼罩的脑袋似乎也承担不了这种负担,好像有无数小虫在里边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响声。 “啊我的妈哎!”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传来。 “是值班室!”我蹦起来就直闯过去。 咣当一下推开房门,愕然看到那个保安脸色铁青地蜷缩在一角,一个一身白衣的人蹲在地上正在回头看着自己。 散乱的长发下,这是一张五官已经扭曲的面孔,眼睛暴突出眶外布满了血丝,嘴角歪向右侧,红红的舌头伸出足有一尺多长犹自滴滴答答淋漓着口水,发青的脸庞上有一道黑色的伤口斜斜划过额头脸颊,让这张脸显得更加狰狞。 房间里的电视突然亮了起来,没有节目,只是无数的雪花点发出刷刷的声音。接着,监视器、电脑、电扇、空调所有的电器都开始工作起来,整个房间现在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所有的骚乱一直没有停止,直到整栋大楼里所有的灯和电器也开始不断闪烁,发出呲呲啦啦的火花 突然! 它们竟开始一个接一个啪啪地崩碎,像是发了疯一样。其它各个的电器也冒起了一股股青烟,然后,渐渐的烧成了一堆废铁。 这个时候,终于值班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 第九章我叫魍魉 呼! 咻、咻! 开启的门外甩进来两只匕首,直接甩在了女鬼的心脏和面门! 匕首冲击力极大,居然带得她翻了个身?哇的一声凄厉的嚎叫,整个身体顿时萎缩停顿下来,两股黑色的汁液顺着刀口激射而出,溅到墙上竟发出了呲、呲的响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随之散发出来,笼罩了整个屋子! “快出来!可能有毒?”老夏在门外大叫。书?阅屋 “快火警喷淋!”我一边捂着口鼻,一边闷声大叫。 “什么?”老夏也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反应过来。 李默柳就反应快多了,抬手就砸在了墙上的火警警铃上,刺耳的铃声响起,原本就慌里慌张的病人和值班工作人员顿时乱做一团,纷纷往楼梯口跑去 那个保安像是疯了一样,一边大叫,一边也冲着楼梯往楼下跑去! 喷淋设备联动启动,几乎所有的喷口都在喷水,那股刺鼻的味道顿时淡了许多 “人呢?” 我刚舒了口气,一扭头那个女鬼不见了! 地上的痕迹犹在,人却不翼而飞? “小心!” 一声大叫,晴晴飞快地冲到我面前,抬手对我就是一枪! 砰! 我的眼前一黑,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 冰冰凉凉的 是水吗? 我正好渴了? 于是贪婪地吸允上去 “唔嗯嗯!” 叭啪! 我咚的一下被抛起老高,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 “哎呦!我的娘啊摔死我了!” 我瞬间清醒过来。 “你你你讨厌!” 晴晴脸上就像是染上了胭脂一样红,温润的嘴唇上还残留着一丝水迹,只是感觉好像丰润了不少? 难道 “是我?”下意识指指自己的嘴,马上我就知道了答案。 “杨碌,你个小流氓!你瞧你都干什么了?”暴跳如雷的声音,我不回头都知道是那个死妹控——李默柳。 不理他,我舔舔嘴唇嗯甜甜的,还保留着那股香气,我立刻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你娘!敢占我妹妹便宜?”钵一样大的拳头砸了过来,顿时我的脸上“万朵桃花开”,鼻血长流! 就像是只出栏的猛兽,这个怒火中烧的家伙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直到 “哥!”带着娇憨的撒娇意味,晴晴撅着嘴使劲跺脚,却原地不动? 我打心里哀嚎一声:“我的姑奶奶!你倒是来拉兄弟一把呀?” 关键时候还是老夏这个老大哥够意思,一把拉开还在跃跃欲试的李默柳,把我救出了火坑。 我简直就想立刻抱着这个满脸胡茬的大脸来上一口 看出了我的企图,老夏一下子退出老远,一张老脸上露出尴尬:“要不您继续?”他居然对李默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看着李默柳狞笑着走了过来我惊恐地大叫:“别别别过来啊!” 所以在这次四人小组胜利会师的场面上,我和晴晴是伤号 她是轻微度外伤? 我是中度外伤 嗯 加内伤! 混乱中,我们的围剿女鬼战役胜利结束了 不过,关于我昏迷之后的一切我毫无头绪。 为了表达对我这个伤员的善意,晴晴给我描述了那段我失去意识后的经历。 当时,其实她看到了一张血淋淋的人皮正在从天花板上朝我扑了过来! 来不及解释,她立刻拔枪向我的头顶以上就是一通点射 人皮就像是一块破布一样被打出了无数窟窿,被子弹的冲击力甩成七零八落。可就是这样,它居然还是带着风声呼呼地向我直扑上去,看上去就是要和我同归于尽的架势! 李默柳和老夏也在这时冲了进来,两个人、四只手拼命抓死了那人皮的两角,玩了命地往反方向拖开它,不让它向我靠近。 谁知它竟临时改变了主意,反而向李默柳兜了过去! 谁知道被它兜住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李默柳吓得一声怪叫,顺手从地上捞起匕首就是一撩,正割在疑似她的心脏位置,黑乎乎的黑水立刻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把地面上烧出一个大坑! 亏得李默柳和老夏见机得早,拉着我和晴晴先跳出到门口,不然这么一股子腐尸毒水浇上来,不死也得残废! 不过,女鬼罗颖琼也没落着好,整个人皮被裂成无数块老夏从车里抽空了油箱的汽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也就是这一把火,坐实了疗养院起火的事故鉴定,不管那个保安怎么解释,他被派出所以保管易燃物不善引起火灾的事由,拘留了整整七天,估计再见就是一个礼拜之后了。 我在床上也整整躺了一夜,直到早上才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晴晴看到我嘴巴直动,以为我要说什么话,凑过来没提防被我一口就是一通法式湿吻,差点憋的背过气去。惊慌失措之下,一个大背挎我就这么仰面朝天飞到了床下! 再往后就是前面说到的那些惨不忍睹地虐待伤员了过程了。 “说说吧,你小子打算怎么对我妹妹负责?”李默柳,俨然就是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在向我威胁! 有这么商量的吗? 一边摩拳擦掌一边狞笑? “我用我的名誉起誓!我这一辈子非晴晴不娶行了吧?” 李默柳哼了一声:“记得你说过的话!” 事实上他已经默许了我们的关系,也不知为什么晴晴好像和我就是注定了的姻缘,就像我第一面就感觉那种依稀多年未见的感觉,晴晴也是对我极有好感,尽管我始终不知道她看中了我身上什么优点? 看起来女鬼案件似乎告一段落了。书?阅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还是有着事情还没完的感觉? 直到十几天后,我终于明白了 圣诞节的平安夜,今年第一场雪终于沸沸扬扬下满了整个城市的大小角落。t市,这个晦涩的都市也披上了一层华丽的白色,亮得耀眼夺目。 这场雪下得很大,以至于我们几个缩在疗养院整整一天都没有出门。 至于为什么还没有撤出这里?原因是和那个高厅长有关,堂堂一个厅局被恶鬼夺取了性命,这种解释实在说不过去。另外,高强怀疑他这个远方亲戚,在这里藏匿了一份绝密记录省市高官贪污受贿甚至出卖国家机密的证据,据说大概是一包照片和往来的账本。高厅长原本打算作为筹码,和高强以及各路神仙级人物讨价还价,没想到一场美梦落空,人在饱受折磨之后就这么嗝屁了,倒是给我们找了个**烦。 高强的死命令——必须找到证据,这次中央看样子是要下狠手了! 机缘巧合,我们几个居然在走廊里见到了处理小梅丧事请假才刚刚上班的刘若馨? 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了她?原因是她们姐妹是实在太像了! 不过和小梅不同,这个刘若馨一脸严肃,不多言不多语的,简直就是个俨然的冰山美人——话说这间疗养院就是为高干和有钱人服务的,这里的护士大夫大多都是帅哥美女。 没道理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是我的晴晴好,小脸上从来都是笑眯眯的,那个小酒窝我晕她又笑了!简直迷死人没商量 那一天,天阴沉沉的,这雪花,像柳絮、像蒲公英的种子,慢慢的落了下来。雪花凉凉的,抓一把放在手里,就像握着一块冰,一会儿,雪花消失了,只在我手心里留下了一滩水。 兀自飞舞的那一簇簇雪花,看起来像白绒毛扎成的小花。风一吹,玉屑似的雪末便飘飘洒洒,像一只只白蝶在翩翩起舞。一切是那样令人神往。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好象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来装饰而成的。 冰凉的雪球被塞进了我的衣领,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晴晴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一边带着恶作剧后得意地笑容,一边小鹿一样在雪地里跳跃。 我用力扬起大片雪沫,混着满天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撒在她的头顶双肩;她就像是雪中的精灵,不停的转着圈,跳着、叫着,我不由也加入进去,心里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和晴晴疯玩了一晚上的打雪仗和堆雪人,我这个临近不惑的大叔级居然也兴致勃勃,一直到半夜才悄悄溜回三楼走廊,没敢走楼梯,直接坐电梯回来的。 话说,已经习惯了躲着拐角的楼梯间走路了。 这段时间我们熟络得很,你情我浓的,俨然热恋之中。 李默柳的妹控病似乎好转了不少,不过对于我这个未来的妹夫,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亏得老夏也不在,要不然知道我们撇下他单独两个到外面,估计又得大发雷霆了。 悄悄推推房门,锁上了。 不过没什么,小爷我还可以到护理室去。 说起来要感谢可爱的杨姐杨护士长,给了我这把珍贵的护理值班室钥匙,让我可以带着我的晴晴到那里幽会。 想起来总感觉有些对不起李兄这个未来的大舅子,不过人生大事第一,兄弟嘛?朝他两肋插两刀就好了。 幽暗的走廊楼梯,只有我们两个的脚步声咔咔的回响。晴晴的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在她眼里深处,我总是能感觉到一点淡淡的忧郁和迷茫,这是让我怜惜到极处的。挽着我的小臂,冰凉的皮肤绽起一颗颗细小的颗粒,有些麻麻痒痒的,晴晴的胳膊好像在微微颤抖,我心里一疼忙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她看了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温暖。 护理室在电梯口的休息处左侧一角,紧挨着药房和导引吧台。时间已是深夜,空旷的环境深邃而幽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一直徘徊在左右。 打开护理室门,我把晴晴让进房里,扭头打算到附近的自动售卖机那里取两杯热饮来。 就在回身一瞬间,我头顶的日光灯突然嚓嚓地闪了一下!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细长的黑影,我的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咚、咚、咚 心跳声在安静的回廊里听得十分清楚,大厅的时钟正指向十二点。 咔! 时针和分针重合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细细的表针颤动着努力想要摆脱约束,但是无论它如何挣扎,下一秒始终没有到来 沿着影子被拉长的双脚看过去,我看到了一个提着长柄黑伞的细高挑男人。他全身被黑色的天鹅绒礼服紧紧包裹着,戴着一顶高高的英伦风礼帽,左手弯在胸前搭着一件长大的青色风衣,胸前是华丽的白色衬衫,系着领结,两条笔直裤线打到锃亮的尖皮鞋面上,没有一点褶皱。宽大的帽沿在脸上形成了阴影,我再怎么聚拢目光也看不清他的相貌,于是也就放弃了努力,只当没有看到罢了。 虽然说有些古怪,但我现在只想陪着晴晴好好喝一杯热东西,自然不会去理会无关的怪人——这种疗养院的病人来自五湖四海,也不乏国外来的人,所以这种打扮稍显过份却不能说过于标新立异。 “大概是挂钟没电了?”我安慰自己,瞟了一眼那个怪人,准备迈步朝售卖机走去。 “咦?” 我竟然迈不动步子?难道时间真的停止不动了 咔嚓咔嚓 怪人迈开长腿仿佛是在虚空中散步,但是还是发出了双脚摩擦地面发出的嚓嚓声,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步。 就当我想大叫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声时怪人把手杖放开然后把大衣挂了上去。手杖离地尺许悬浮在空中,即便是挂着厚重的大衣也纹丝不动。 直挺挺弯了弯腰,怪人左手附在胸口,右手优雅地划了一道弧线打开向后说道:“你好!尊贵的先生,魍魉向您致意晚上好!” 嘶 我的头疼又开始发作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强忍脑袋里嗡嗡作响的剧痛和几乎要猛然停止的心跳,我努力鞠躬回礼。 “你好晚上好!” 好在除了双脚和剧烈的震惊,我全身没什么异状?用诚恳的态度对他行礼——我私心寄望于他的良心发现,解开对我的束缚。 “王王先生?” “不!我的名字就叫魍魉我是魍魉的魍,你是魍魉中的魉。”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他取下帽子露出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第十章滴血的牙齿 这是一副诡异的画面。 空荡荡的回廊,一个穿吸血鬼装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男人和我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一点杂音都没有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和不停加快的心跳? 等等 我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那么对面的这个又是什么?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和人打交道的天赋是我没有解释清楚。下面我再重新解释一遍。”怪人眨眨眼,叹了口气。 “我叫魍,魑魅魍魉的魍,为什么说我们是同一个人呢?这个要从魍魉的来历说起。首先我需要声明一点,我这件衣服是英国中世纪流行款式,不是什么吸血鬼装那种三流道具服。对了?我想问一下你知道魑魅魍魉吗?” “废话!”我被它的语气气得七窍生烟,完全忘记了恐惧。 “魑魅魍魉泛指小鬼妖怪,也引申为种种见不得光的坏人坏事和鬼蜮伎俩,难道你还要告诉我这还有什么其他含义?” “叮咚!回答正确。”怪人拍拍手。“虽然不全面,但是也接近事实了。” “魑魅暂且不提,我们魍魉一族就是自古以来最古老的妖怪家族之一。” “去你妈的妖怪你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少扯上我!我看看我有手有脚有血有肉会呼吸有心跳哪刻着妖怪俩字?”我立刻急了。 “别急嘛?你知道魍魉怎么写嘛?” “废话!” “魍——鬼字旁一个罔字,意思就是专攻心计,在家族里,我们一直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骗子就说骗子,什么专攻心计,当我没文化呢?”我撇撇嘴。 “也可以这么说,貌似这门学科人类也是十分纯熟的?”怪人古怪地笑笑,接着讲道:“我们没有实体,所有实现价值的凭借就是你们也就是魉。”他伸手在我面前比划。 “看到它的写法了鬼加上两,只有你和我两个合作,才是真正完整的个体明白了?” “可我我不想谁想和你合作!”我拼命表达这个意愿,但不知为什么? 我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在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个“白”还有那个古里古怪的梦? 脑海里又出现了当时的情景:“你们都是属阴体质,尤其是你,可以说你的根骨最适合融合阴气入体” 言犹在耳,难道那不是梦?是真的? “你明白了?”魍好像一直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只有你的觉醒才能引来我的出现,魍魉永远都只能是一个” 突然他跳到了空中!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他他竟张开双臂直直向我扑了过来 “不!” 我害怕极了不由我嘶声大叫。 不知过了多久,挂钟的指针终于摆脱了束缚,努力咔的走了一格 “杨碌你醒醒醒醒啊碌哥?” 睁开眼,面前是晴晴美丽的面庞。她两眼含着泪水,正不停地推我的胳膊。 “我怎么了?” “不不知道?”晴晴满脸都是慌张。 “你一出门就整个人都开始发呆,也不说话也不动我叫你都没反应吓死我了!”她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噢对不起我我好像走神了?” 我不想吓她,亲亲她的额头这样说道。但是在我脑海里,一个声音在悄悄说道:“你太懦弱了,这是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去吧抱住她,给她一个深情的吻吧!” “谁?” 我神经质的一回头,空旷深邃的回廊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只是错觉?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晴晴主动依偎在我怀里,温柔的问。 我突然发现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时候我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愿意想就这样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了直到 “杨碌!” 一声巨大的怒吼在远处响起。 “糟了!你哥他发现我们了快跑!” 我一激灵——是李默柳,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拉着晴晴,我们像逃命一样飞快地跑向护理室房间,然后紧紧关住了门。 嗵嗵嗵! 巨大的砸门声响彻走廊。 “该死的!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给我出来!”李默柳在外面使劲撞门。 “好吧!你们有本事就一直躲着我气死我了!”李默柳一跺脚,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们在门里其实没有看到——老夏正在远处笑着给他打手势,而这个死妹控也是促狭的满脸带笑使坏般地原地跺脚然后越来越轻最后干脆静悄悄地把耳朵贴在门上眼睛左右打转,露出了老狐狸一样的诡异笑容 让他失望了,我们一直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在沙发上你看着我我靠着你,整整一夜 雪整整下了一夜,等我们醒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奇怪的是,杨姐一直没有进护理室,也没有其他人来叫醒我们。 难道所有人都休息了? 活动活动发僵的手臂,我们相视而笑。也不知道李默柳气成什么样了?估计这次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走下楼。才刚刚要推门,忽然发现屋里静得可怕。 都不在家? 正好,我们又逃了一劫。 吱嘎! “吓!” “你们都在?干嘛这都是怎么了?那个好了!我承认有罪我交待?好了吧!”我嬉皮笑脸地给李默柳和老夏赔不是。 “噢回来了?”老夏勉强笑笑,抬头和我打招呼。 “怎么了?有事?”我看李默柳脸色不好,只好去问老夏。 “唉一言难尽!那个你去一趟中心医院杨护士唉!”老夏眼睛一红,话语里竟有些哽咽? “什么!”我立刻就急了。 “叫什么叫?看你干的好事!谁让你管杨姐要钥匙?她一大早过来,估计就是怕你给捅娄子,结果害得她”李默柳一脸的怨气冲天,一把抓住我的胸口,冲我发火。 杨姐一向对我们照顾有加,无论老夏还是李默柳还是我和晴晴,对她都是熟络的很。听到她出事,所有人心情立刻都阴沉起来。当然,最着急的还是我——要知道,我这大半年和她在一起,早就把这个大我几岁、温和可亲的大姐姐当成了亲姐一样看待。 甩开李默柳,我扭头就走。 “碌哥,等等我!”晴晴在后边喊着,一边追了过来。“我的车就在外面,开车去。” 我点点头,一脸阴郁。 中心医院路程不远,几公里转瞬即到。 一进门就看到姐夫浩哥在门口抽烟,黑着脸欲哭无泪。 “姐夫我姐呢?”我立刻抓住他问道。 “里面你见她最后一面吧!”说着,浩哥使劲把烟揉灭,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你看看就知道了。”浩哥打开门 中午的阳光洒满了明亮的房间,白色的被单是那么干净无暇,我想见的那个人静静躺在那里,一身白衣,脸被遮住了,看不见表情。 吧嗒! 身后的晴晴手里的车钥匙掉到了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含着眼泪,我低声对浩哥请求道:“姐夫我想见姐最后一面。” “还是算了你还是看看吧,最好有个准备她走得并不安详?”浩哥有些为难,但在我哀求的目光下,还是让了步。 带着忐忑,随着浩哥的手掀开单子 啊! 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牙齿咬在嘴唇上流下一条血线。我努力不让自己大叫出声,可是满腔怒火却在烧灼我的胸膛,就像干燥的沙粒在肺里摩擦,我几乎要窒息了! 那那是一张多么可怕的脸? 原本丰腴的面颊,如画的眉目被干瘪代替,枯黄的头发散落在床上,整个身体都枯萎了,简直就是一具蒙着人皮的骷髅! 依稀可见,她的脖子上被撕开了深深的一道伤口,翻开来的皮肉里深可见骨!血迹沁透了白色的领口,变成了血红一片 她的眼神呆滞,带着一种深刻的眷恋和不舍直到此时,她的眼睛还在圆睁着! 我踉踉跄跄走过去,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姐你放心我我一定一定为你报仇!” 我一看就知道,她死得那么不甘心,不情愿她在等我等我为她查明这件事的真相! 杨姐的眼睛终于合上了,我的承诺化作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安抚了她的不甘。 我就这样站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 “碌哥?” 晴晴轻声唤了我一句。 “你说?” “姐该走了?” 门外,几个护工推着移动担架在等着。 “保重!”我不知道该和浩哥说什么,嘴里呢喃了半晌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浩哥点点头,轻轻拉上单子。他低低地向护工们请求:“请小心一点,她身上有伤别弄疼她?”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好不容易架起的心防立刻崩塌了,泪水立刻模糊了双眼。 晴晴早就泣不成声,扑进我怀里大哭。 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就这样远去,我们三个久久不能释怀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晴晴说道:“我要看到所有有关于昨晚的资料!” 口气有些生硬,带着怨气——不是对她,是对我。 不怨李默柳对我发作,我真是太任性了!就像他所说,如果我没有问杨姐索要钥匙,也许 “不要想了好吗?”红着眼睛的晴晴一边开车,一边还在为我担心。 “我没事!”我淡淡说道。 回到驻地,进门就看到李默柳和老夏领着几名干警正在往家里搬设备。 “这是什么?”我揉揉眼,不愿意让他看出来我哭过。 李默柳瞟了我一眼,闷声回答:“监控!” 老夏急忙来打圆场:“这是上面调来的监控摄像头和整套数码分析设备,我们计划彻底勘察一下现场,你放心这都是国内眼下最先进的仪器了!” 我走过李默柳身旁,轻声道歉道:“对不起。” 李默柳的嘴咧了咧,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几天过去了,我们依旧一无所获。 杨姐是在经过问询处吧台时遇害的,被人发现时,她已经就成了那副样子。 当时,她出门到院里正好是凌晨五点多,是浩哥开车把她送来的,距离上班还有整整两个多小时,她如果不是为了早早来叫醒我的话,恐怕她就 我不断懊悔我的荒唐举动,晴晴和老夏一直劝我,甚至最后李默柳也走过来给了我一根烟:“人总是要犯错的,只不过你这次代价太大了!”说着他叹了口气。 就这样,沉闷和忧伤一直环绕了我好几天,直到一天晚上 例行公事的,我依次检查了每个楼层的设备——这个疗养院连连出事,好多员工请假的请假,辞职的辞职,连病人也没剩下几个。至于这里的院长,打从我第一天入住就没见过,只听说常年在国外,很少过问这里的事。 这个疗养院已经是名存实亡,每到深夜,这里就看不到一个人了。 一路走过二楼回廊,看着那间护理室,我禁不住又再次暗自懊悔那晚,站在这里,我的心里隐隐作痛。 手电光晃过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个白色人影飞快地走过来。我眯着眼想要看清楚,那个人径直往我的方向在行进,我索性耐着性子等,看看到底是那路神仙?那个人低着头匆匆从我身旁经过,一闪间,我瞥见她的脸 “小刘若馨刘大夫?”我霎那间以为看到了小梅? “杨先生啊晚上好?”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双手插进衣兜里挺直了腰。 “你好!这么晚还没回家?” “没有,还有些事耽搁了,我这就走再见!”说完就立刻拔脚离开,像是冰山一样面无表情。 虽说见过几次,我还是接受不了她这种性格:“怪人?”低低嘀咕了一句,我继续我的工作。 突然,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我立刻追了过去,可是那个刘若馨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马上给李默柳和老夏他们打电话:“喂!老李、老夏晴晴赶紧帮我看看,那个刘若馨就是小梅的姐姐看她在哪里?” 很快就有了结果,晴晴在电话里惊叫:“她在一楼大厅对看!她走过来了她手里拿着什么?” 我对着电话大叫:“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晴晴足有半分钟没有搭腔,然后我就听她啊了一声,带着一种惊恐的声音嚷道:“我看到了,她好像她好像在嚼一只手噢我的天!她在看我她她的牙还在滴血!” ∓lt;ref=ttp://om∓gt;起点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gt;∓lt;∓gt;请到om。∓lt;/∓gt; 第十一章完美的进化 我一路狂奔,终于见到了刘若馨。正如晴晴所说,那张发白的脸上已经完全扭曲,在她的嘴角一根残缺不全的手指露在外面,那白森森的牙不停开合,鲜血正在不停的滴下来! 见鬼!我就知道,那个杨姐死去那个的吧台离她所在的药房太近了!我怎么早没想到? 我立刻冲了过去 很意外的,她一点都没有反抗。就算是我用力把她的双手反背,甚至她的手臂都发出了咔吧咔吧的响声,她都一声不吭咦?她的左手。 当我从她嘴里拿出那根手指,发现早已经啃得残缺不全,她甚至连骨头都咽进了肚子里! “你知道吗?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马上离她远远的。”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 “谁!”我激灵一下回头什么人都没有。 除了我和那个刘若馨沉重的喘息,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的胸口一闷,无声无息我的影子竟自己移动起来了! 像是在挑战我的极限?我的影子逐渐向远处拉长,似乎努力在挣脱地面 一下、两下 它的头好像剥离了束缚抬了起来? 接着 是肩膀 腰 双腿 它 它站了起来? 接着灯光,我分明看到它在褪色! 那黑色一点点蛻了下去,露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魍! “是你?” “可不是我嘛。” “你一直在” “对!” 我的头立刻一阵眩晕——想想看,被妖怪附身啊!我觉得我现在没有抓狂已经是很强大了? “兄弟,你最好立刻离开她瞧!她已经开始进化了?” 下意识低头看看,刘若馨的整个人正在疯狂地抽搐,抖动幅度之大令人咋舌! 呲啦 她双手抓紧了自己的上下颌骨,也就是嘴的上下两部分。 用力 扯开 整张脸由下至上被从脸颊处分开褪下直至后脑勺 “快离开!” 魍顾不上再废话,抬手就扯住我的后衣领,钢钳一样的双手用力把我向后拽了十几米远。 那里刘若馨的变化还在继续 似乎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她一边用力把整张脸皮连同脖子以上的部分用力向下扯动,一边大声嘶吼,尖厉的叫声化作无形的巨浪,瞬间将四周一切玻璃制品震得粉碎! “你是说她在进化?”我是用吼得才让魍注意到我在问问题。 “没错就是进化她被人下了药,她的身体适应不了了,正在突变!” “你怎么知道?” “废话!不是下药,她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变成那副德行?”魍大喊。 “会变成什么?” “还记得你们杀死的那个女鬼罗颖琼吗?” “什么!” 我的头嗡嗡作响,一半是被那怪叫震的,一半则是不寒而栗! 现在的我只有一个念头——跑! 笑话? 那个罗颖琼就是我们四个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误打误撞地消灭掉,眼下看刘若馨的这种情况八成要比之前厉害的多——那个罗颖琼可不会什么声波攻击? “急什么?” 魍牢牢抓住我的脖颈,丝毫不打算松手。 “她的蜕变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完成,那时候那几个早就过来了!” 他指的是李默柳和晴晴他们。 “我该怎么办?” 顾不上和他理论,我现在双脚都在发软,除了跑我没有别的念头! “怕什么!你不是觉得自己一直都很吃亏吗?这次就让你开开眼界!” 魍的身体骤然拉长,带着呼啸直直向刘若馨冲了过去 “妖族七十二神通之缚!”在我脑海里同时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摇摇头,我立刻感到有些无稽和荒谬 妖族?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接下来的场面倒是颇为热闹,魍的身体介由影子所在的位置和刘若馨之间拉成了一条直线,而他的上半身如同蛇一样盘住对方那正在不断褪皮血肉模糊的身体,其缠绕力量之大,由不断发出的咯吱声就完全可以判断出来。 “跟着我念!”魍看来也并不轻松。他一边紧紧包裹着住刘若馨一边大声冲我大叫。 “十万不朽洪荒,神威日月昭彰,天地有道神魂合一变!” “你说什么?我我没记住啊?”我的脑子彻底当机了,短短十几个字,我居然没记住? “靠!**是不是猪转的就这么几个字你都记不住?” “你妈你丫骂谁呢?老子不干了!”我立刻大怒。 “碌哥碌爷哎呦我的祖宗!可别啊,您这一撂挑子?我他娘快坚持不住了!”魍大惊失色,满口胡言乱语的作揖求饶。 “那好,看你可怜你起头!”虽然很不好意思的连整句话都忘了,但是我的面子不能塌? “好了真是败给你了!这次记住天地不朽洪荒,神威日月昭彰,天地有道,神魂合一变。” 他一字一句的在前面说,我接着就像是鹦鹉学舌一样。 浑身发热我的头痛突然来始愈加剧烈,仿佛是硬生生有人用刀把它劈开一般,我的头顶正中应该是百会穴那个位置骤然一空,什么东西好像飞快地钻了进来 咦头不疼了? “怎么样?好多了吧!没办法这是咱们合体前的必经之苦,不过只要成功了就转瞬消失了。”魍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 “你说成功?那是不是还有失败之类的先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那个自然什么事情也没有百分百成功的把握?当然我对你是绝对有信心!” “我说失败会怎么样?别骗我说实话!”我语气不善,带了威胁的意味。 “那个这不是已经成功了?” “少扯那些没用的,捞干的说实话!” “失败的话就是就是” “怎么样?” “你被爆头!” “什么?” “就是你的脑袋像被棍子砸在西瓜上一样砰的一声爆爆炸的四分五裂!” “靠!你大爷啊失败的几率是多少?” “百百分之一?” “那就是基本上没危险?还好还好。” “不是我是说成功的可能性?”魍的声音越来越心虚。 “你你是说我差点做了那百分之九十九里爆头的那个倒霉蛋?”我开始愤怒了。 “那个只是估计值,实际上大概要是运气不好的话,我需要找不止一百多个合适的人选,才可能遇上一个像你这么契合度高,可以承载我灵魂寄生的伙伴儿?” “我晕不对?你是说你不会受我爆头的牵连?” “那当然,你的脑海里只是我本身精神力的投影,最多我只是像牙疼犯了一样疼一阵子就没事了?” “然后你再找下一个?”我面无表情,实则怒火已经把我的胸膛都要点着了! “那可不现在这光景,找个阴属性体质的人类容易,可像你一样天赋异禀本身就是魉族后裔的可是少之又少!要不是我这次运气好,像上次” “你的意思是不是没成功以前,你根本没把握确定我到底是不是魉族的人?”我咬着牙问他。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别你别急?看那个女人要蜕变了,哎呦!不好我的本体失去了我的控制,就要被她溜了!” 我一看,可不是那个女人已经褪下了大多数皮肤,她的血肉骨骼已经开始融化成黑色的液体粘附在人皮里面,就像是再给那张人皮里刷了一层厚厚的防护涂层? 魍身体所缠绕的部分已被她轻易钻了出来,只有小腿以下还在掌控之中 “快!使用法咒!”魍顿时急了,这可不像以前如果那个大妖的本体不在,就剩它一个灵魂体可是真成了孤魂野鬼了! 就像他之前可以轻易探测我的思想,逐渐适应了的我,现在对于他的想法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怎么用?” “来不及了算了,你还是跟我念好了天地不朽洪荒,神威日月昭彰,天地有道,双魂控法灭!” 这次顺利多了,有着他在脑海里,我几乎轻易就念出了法咒。 随着我的双手不自觉地翻出了一个复杂的决印,类似莲花状推出一道黑色阴影牢牢裹住了刘若馨不是那张人皮! 太危险了就在它要挣脱魍的控制那一刹那,我们的法术困住了她! 我还没反应过来,头猛地震了一下,魍已经回到了本体。 “你干嘛?”以前从没这么威风过,我立刻怀念起了刚才施法大显神威的时候。 “你小子太危险了,我得立刻离开,谁知道你会不会借此机会灭了我的本体,困住我的魂魄?” 我忘了,他在我脑子里可什么都知道——我确实动过这脑子。 “哪会啊?”假假的,我说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别来这套,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那那个东西怎么办?” “凉拌!你看你的同伴来了!”魍一指我身后。 我刚一回头,却发现我的影子已恢复原状。 “唉?” 说时迟那时快,刘若馨的人皮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天罗地网,在天空滴溜溜转圈,眼看就要罩了下来! 呼! 呲啦轰的一声,人皮化作一团火球,熊熊烈火燃烧不时发出哔啵哔啵的爆裂声,凄厉的嘶叫再次响彻云霄? 随之我下意识往一边滚了过去,果然那团火球落在我的身体一侧。 “小心!” 我的心头一暖:“是晴晴?” 还是我的女人靠得住,什么兄弟?什么族人哦?李默柳和老夏也来了好吧收回关于兄弟这句。 什么族人、伙伴? 都不如他们靠得住! “你想什么,我可都知道你可别胡思乱想啊?”魍的声音在耳边低低说道。 “明明就是嘛!”我回敬他道。 李默柳突然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躲开!” 我就知道,这个魍就憋着害我呢! 又打了个滚,离开那个已经快烧没了的火球远远的。 刚站起来,就被晴晴一把抱住,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后脑勺重重的撞在墙上 咚! 我眼前一黑,立刻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我心里直叫苦:“我这他娘的是招谁惹谁了?” 再一睁眼,我立刻看看周围——还好,一个都没少。 李默柳在偷吃晴晴给我削的苹果,一边努力咽东西一边和晴晴抱怨(噎死你丫的!);老夏在看资料,一边认真记录着什么? 晴晴忙着唠叨她哥偷吃,压根没看到我睁开了眼。 什么跟什么? 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好吧 继续睡觉! 嘿嘿,至少心里放心了不少。 “这都一天一夜了,这小子哎?他怎么还打上呼噜了?”李默柳的牢骚病又犯了。 我被他晃悠起来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的屁股后面一条尾巴晃呀晃的——这个恶魔!就不能让小爷多睡会儿? “碌哥,怎么样?让我看看”晴晴扑过来推走她哥,钻进我怀里。我看到李默柳一个劲横眉立目,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个心情那个舒畅呀! 这下子,什么仇都报了! 伸了个懒腰,一边让晴晴帮我们都给招呼点晚饭,一边溜溜哒哒到老夏跟前:“夏哥!忙啥呢?” 中年大叔抬头看看我:“没忙啥?哪有你这么悠闲?” 这句话什么意思,怨念很大哟! “这不是刚睡醒好歹也是个伤号不是?” “你那伤是战斗中负的吗?被个小女孩一推就倒,真给咱爷们丢人!”李默柳的话里全是酸味。 算了,不理他咱不和死妹控一般见识,哈哈哈! 原来有了爱情的滋润,生活如此美好? “老夏,别理那个被我妹迷昏了头的人。你说说,那个药房里找到的东西是个什么来历?” 李默柳嘴里说不理我,其实口是心非的正让老夏给我说明情况呢?(我怎么这么大度?) “药房里面除了那些在保险柜里找到的不明用途的制剂,就是这份实验日志了。” 日志? 老夏看看我和李默柳、还有刚进来的晴晴,喝了口粥咂咂嘴接着念道。(这老小子,故意让我们着急了吧?) “日期,零一年五月一日,实验品成功抵达,快递员王某就地潜伏担任通讯工作。 下面是一些研究数据,直接略过了啊? 零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怀疑五号志愿者基因发生紊乱,症状为提前进入成型期,需要紧急处理。 零四年九月十四日,实验计划投资账务部分报表丢失,查为六号志愿者不慎丢弃,因该人员身份特殊,故本人自愿加入完美进化计划,以抵偿六号的失误。 零五年十一月十八日,通讯人员王某变节,紧急派遣五号处理完毕。 零五年十一月接下来就是六号了,我坚决执行! 五号已暴露,申请由她执行封口计划 我的状态不好需要时刻用药剂和新鲜血液补充中和药性 实验结论报告:完美计划有致命漏洞,基因链并不稳定 这日志就写到这里了。好了!有什么想法?” 晴晴抬手拿过日志说道:“这件事我要向上级汇报一下,这件事可能涉及境外组织和某些国家秘密。” 她一改平日温柔的样子,显出一副冷酷干练的模样。 拿着所有东西,急匆匆就出去了。 李默柳看看我和老夏:“她果然还有事瞒着我们?” 第十二章秘药 元旦节清晨 独自去花园里徘徊,这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 金色阳光透过稀疏的林荫间隙洒在公园青石板上,一直延伸至远处。天空带着清澈的湛蓝,朵朵白云懒洋洋地游荡在其间,时而调皮的聚在一起汇成古怪的形状,又在不经意时轻轻松松地散开,丝丝缕缕慢慢消逝。 间或有嶙峋的怪石横生道边,七棱八叉牢牢挡住向上的去路;然而一株顽强的小草却努力钻出翠绿的嫩芽愤然挺起胸来,傲然挺立在那里,不惧寒风凛冽,透出一股不屈不挠 禁不住拍手称快,深深鄙视了一番石块的卑劣行径。 闻着泥土的清香,一路向前缓步行来,才发现早起的鸟儿已经是忙碌不休地往来,时而衔泥筑巢,时而欢快地叽喳几声,暗示这天到来已是繁忙的季节。 早有行人一路急匆匆骑车一晃而过,或有相识者不合时宜地打两声招呼,便又慌忙让开路人,也不敢停,边道歉边向单位紧紧赶去,隐约有上班铃声不停催促着。 我下意识拾起一颗圆圆的石子,攥在手里,凉飕飕颇有些寒意;时间长了,却感到滑滑的极为舒服,便舍不得扔掉,随手装在兜里作为纪念品的存在。于是乎一路走着,一路捏捏它,很满足。 再向前,忽然发现观景走廊里藤蔓枯枝正在缓缓向前延伸,延伸 瞬间,它们就像无数贪婪吐信的毒蛇紧紧裹住了我! 越来越紧难以呼吸 我大口大口吞咽空气,无意识地抽搐,胸膛里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灼热感直刺入心口,好疼! “咳、咳!” “谁?” 压抑着突如其来的剧痛,我眯着眼睛向前看去 淡淡的人影隐藏在树荫里,不知为什么,有些熟悉的感觉? “是你?” 的确是很熟悉,一张圆圆的小脸,弯弯的细眉,她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过来对我打招呼,但我心情却愈加沉重了。 “嗨!好久不见?” “小梅?我们可真是好久没见了?” 我看过刘若馨的实验日志,小梅就是六号试验品,所以,我对于她死而复生并不十分意外。 “这就是你对我打招呼的方式?真是独特啊咳咳咳!” 抹了一把嘴角,赫然一抹殷红色! “小心你不能再动了哦?我刚刚让我的小宝贝给你的肺里种了一些种子,它们可刚刚发芽,娇嫩的很呢!” 那张笑吟吟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丝毫不减青春靓丽,如果我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被她的活力所感染也说不定? “为什么没有逃呢?你既然没有死,就是一定是进化了吧?看样子,你应该是她们中最完美的一个了!” “不会哟?哥哥可是有个厉害的帮手在,我好害怕啦!”小梅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细长的手指跳动着如同拨动着琴弦 “小丫头片子!你心眼儿也忒坏了点吧?”魍从我的身后冒出头来,一边扒拉身上那些浑身是刺的蓖**和苍耳子,一边跳开贴地袭来的巨大仙人掌? 我脱下上衣挥舞着帮他除下身上的累赘,看他不爽的样子,直到今天就算是我肯放过小梅,这个心眼小的像针鼻的家伙也绝不会放过这丫头的! 果然,他跳着脚骂道:“丫的看爷的!” 双手合十再推出,无尽黑色浓雾凭空出现朝她卷了过去! 嗤 那些在冬天还在怒放的花花草草立刻像被硫酸泼过一样,化作一股青烟升上天空。 “啊” 小梅叫了声,很快退回去树丛深处!无数怪蛇一般的藤蔓却一股脑激发出来! “见鬼,五行秘术!” 魍瞬间横着移动了数步,狼狈躲开如同带刺长鞭一样的怪藤,大吼道。 淬不及防,一脚踏空,这一下踏踏实实坐在地上,大约是被一根尖刺带住了裤腿? 呲啦 露出了白色的大腿和一小块红色? 恶寒这小子居然还穿了一件红内裤本命年吗? “十万不朽洪荒,神威日月昭彰,天地有道神火如风给我烧!” 看样子是真急了! 魍的眼耳口鼻冒出黑色的火苗,汇聚起来见风就长,呼呼地冲着那一团乱七八糟的藤蔓扑过去,瞬间吡啵声大作,花园里到处是烈焰腾空而起 浓烟滚滚处,小梅的倩影一闪而逝。 “别” 我紧拦慢拦还是晚了一步,看样子这片花园是保不住了。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还是兄弟吗?见色忘友还笑!” 穿着开裆裤,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疵着牙一根根拔倒刺——刚才一屁股坐到仙人掌上了。 撵走了小梅,魍的心情也不见得意,毕竟这是头回在我面前出丑。 “你得意了?这下好我这次大伤元气,足有十几天别想再施法了!” 可不,魍脸色苍白和我印象里那种呼风唤雨的妖怪不一样,这个家伙动不动就像是只剩一口气似的?就说上回那次,才不过困住了刘若馨一会儿,(话说最终还是老夏他们搞定的?)这个满口大话的魍就漏了底,愣是接连一夜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哪里鼓捣了一大堆人参燕窝虫草之类的补品,那通儿吃呀搞得我直到今天满鼻子还是一股子烟火气。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个冒牌货?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好像法力不高呀?” 魍立刻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蹦了起来:“你说什么?我法力不高?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家族里百年难遇不千年不万年难遇的奇才、天才!知道吗?妖族密法七十二神通我就掌握了大半,连最难学的影里藏身都是我的拿手好戏,你又不是不知道?” “影里藏身噢就是那个躲在我影子里吓人一跳的把戏呀!不错还行吧?”我故意和他逗闷子。 “什么?把把、把戏?你来一个我瞧瞧说得轻巧?”魍眼珠转转:“说起来好几天了?你那个小情人去哪了怎么一直不见?” 我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来:“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也不知道是到哪里报告去了,一连好几天不见人就李默柳和老夏都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一个个鬼鬼祟祟的。” 砰!我后脑勺一疼,就像敲钟似的,一个响头让我立刻往前一趔趄。 “说谁呢你?” 听声音就知道是李默柳这个粗暴家伙回来了。 再一回头 魍早就溜了 “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一回来就动手动脚的?” 揉着脑袋,用刀一样的眼神冲他剜呀剜的 “别给我翻白眼了!来看看?这是我们检查药房保险柜,在暗格里找到的” 一个八楞八角的盒子,黄铜所铸亮闪闪的直晃我眼? 盒子顶上有八边形的空格,或大或小几十个形状各异的小块拼图镶嵌在上面,构成了一个立体感极强的八角罗盘难道是个机关锁扣? “我只能看出来这是个暗锁,但是怎么开我没头绪!”我鼓捣了半天没有搞开,一赌气把盒子又扔回去给李默柳。 “老夏呢?” 我下意识问另一个同伴的行踪。 李默柳一边继续鼓捣盒子,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晴晴回来了,老夏正和她翻腾那堆药呢!” “晴晴回来了?” 我一蹦三尺高,掉头就往家里跑 “这个嗯应该这么着不对这个这什么人搞出来的?忒他妈难了!”李默柳骂骂咧咧在花园里继续攻关他的盒子,压根没注意四面都是大火烧过的残垣断壁 再说我一路小跑直奔回房,一进门就大声喊道:“晴晴?” 言还未罢,老夏就把指头比在嘴上:“嘘安静!” 满腹离别之情就被这一个字憋了回去,闷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窗台前,晴晴趴在桌子上好梦正酣,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映着午后的阳光,她婴儿肥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看样子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让她在睡梦里还在愁苦,简直让人又爱又怜 默默解下上衣披在她身上,给老夏使了个眼色,我们一同走出门。 从衣兜里摸出烟来,递给他一支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长长吐出一口,走廊阳光里现出一团缭绕的蓝色烟雾。看着它在那里变换成各种怪异的模样,我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这是个好女孩。”老夏两臂张开,翘着腿摆了个舒服姿势,慢悠悠的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很珍惜这段感情。”我叹了口气,现下这种情况实在是千头万绪,不知那里说起。 “有时候,两个人距离太近,逼得太紧,未必是件好事?俗话说得好距离产生美嘛!” “你是说我太过于主动了?” “那倒不会,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提个醒?” “你觉不觉得她有很多秘密?” “什么?” 我不管老夏诧异的表情,自顾自说下去:“我一开始觉得她是可爱的小妹妹,所以和她在一起没有压力,很放松 你懂吗? 就是打从心里感觉很舒服? 对! 很舒服很轻松的样子。 后来,我们就这么自自然然的走到一起,我知道我不算是一个有什么大志向,有才的男人。之所以我可以鼓起勇气追求她,实在是和默柳在赌气 可笑吗? 这个男人一直在阻止我们却成了我的动力? 世事诶难料啊! 直到那天,就是她匆匆离开,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原来我一直都不了解她 她之前遭遇过什么? 现在在做什么? 小时候经历过什么 我 我一直都没有去想过 或者说想要去了解过? 看着她离开时判若两人的样子,我的心好痛! 真的好痛! 你明白吗? 就像有针在扎我的心那么痛! 我没有爱过 所以爱过才知道 爱真的很难 很难呐” 扭头看看,老夏居然已经低头睡着了? 可笑! 枉我给闭眼人作妩媚状没前途啊! “喂!老杨杨碌!快快快来看!我解开了你快看我解开那个迷宫暗锁了!”大惊小怪地咋咋呼呼,李默柳连窜带蹦地就跑进来了。一边跑,他手里举着那个铜盒来回挥舞 “真的?” 异口同声三个声音得连晴晴带老夏都吵醒了! “瞧!这么着再这么样一拐然后”随着李默柳的解释一下、两下咔啪! 盒子开了? 里面是一卷细细的薄纱,里面裹着两支针筒,旁边是五只小试管,透明的管壁,可以看到幽蓝色的药液试剂,阳光下无数璀璨夺目的星光闪烁其中 “好美!” 晴晴痴迷地看着它说道。 “这个难道就是她们使用的秘药?” 我愕然问。 “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默柳粗手大脚地拿出一支药剂,在手里掂了掂:“你们谁先来?” “一边去!” 三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你们等等” 晴晴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往楼上跑去,她一边跑一边说道。 怎么回事? 我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晴晴提着一个小笼子跑下来,笼子用布罩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你卖的什么关子?” “里面是什么?” 我们纷纷好奇地问道。 掀开布帘,晴晴得意一笑:“这是那天我在雪地里抓到的!” 黑黑的羽毛杂着几缕白色,脑袋上一撮绒毛如同冠子竖立着,黄嘴又尖又长、乌溜溜的圆眼珠乱转,不时发出喳喳的叫声,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八哥?”我惊喜的叫了一声。 小时候就想养一只,可惜一直没机会搞到只合心意的。 “好像谁不认识似的?”李默柳不屑地白了我一眼。 “不是我” “一边去!” 李默柳压根不听我解释,一把把我扒拉到一边。 “来我来动手!” 这种事估计也就这个人能下手我是死活不肯的。 “要不我去抓只耗子?”老夏看样子也有些不忍。 晴晴这个始作俑者,现在反而眼含泪光于心不忍起来:“哥要不咱换一只别的?我有点儿后悔了!” “你们都起来靠边站,看我的。” 李默柳还没有从亢奋中恢复过来,拿着针筒和药剂,带着狞笑逼近小鸟 看看晴晴已经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心头一痛! 咬咬牙猛地冲过去把鸟笼子护在怀里:“等等嘶啊!疼” 胳膊一凉,针筒已经扎在我小臂上面 周围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看着那只针筒在我胳膊上 一颤 一颤 ∓lt;ref=ttp://om∓gt;起点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gt;∓lt;∓gt;请到om。∓lt;/∓gt; 第十三章晴晴的回忆(上) “作为一起意外事故的受害者我想在我还没有变身成一张死人皮以前,提出一个诚挚的请求一会儿直接拿枪对头来一下就得了千万可别再用火烧,那玩意儿太慢也太疼?”我的表现可以说是个大义凛然,也可以说是悲壮惨烈。 “兄弟,你别你别急!咱们立马上医院啊别急老夏!你是死人了?赶紧把他往医院抬呀?”李默柳这下可是真害怕了。结结巴巴的安慰我,一边手忙脚乱用布带子紧紧扎住我的上臂,一边对着老夏破口大骂。 晴晴则是已经快晕过去了,她现在的样子就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睛里满是不安和惶恐,整个人简直都要傻了! 那只八哥的叫声就是我现在内心的真实写照——“傻瓜!傻瓜!” 往事一幕幕在心头流过,我突然发现我其实在这一年里经历了比前二十多年加到一起还要精彩的日子,不亏了说真的不算亏了! 其实,事情往往都会有转机,而我的转机就是——小梅? 当然,她不会大摇大摆的冲出来带我走我完全是被李默柳和老夏主动交出去的。 原因? 只有一个——当时小梅手里拿着一支针剂,上面用可以放下的最大号字写着“血清”! 晴晴不放心,她也跟着一起来了,不过我潜意识里觉得她不止是为了我?因为在她眼里,我明明看到了有着心虚的存在。 青山绿水,镜湖如洗,凉亭回廊八角楼阁确实不错,可以算得上是园林中的精品。 假如这里只是男女幽会二人世界,确实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但是,要是再加上了一个虎视眈眈的小女生不小女鬼的话?我的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 “小梅,可以给我们留点空间吗?”我几次三番给了她暗示,小梅却依旧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 “你什么时间可以给碌哥解药?”晴晴紧张地看着我的胳膊一点点青紫肿胀,急切地问道。 “你知道吗?你这个碌哥可是很奇怪哟?”小梅似乎没有听到晴晴和我的话,却自顾自说着。 “你知道吗?那种药只要十几分钟就会起效,哪怕是像你们这样扎住血管也不会有什么用?然后就会像我一样”说着小梅用双手勒住喉咙,做了个吐舌头的表情继续说。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跟着整整七天,像个死人动也不动,至于会进化到什么程度?我也说不清,但我想也许他的本事不会比我差吧?” “难道你在骗我们?”晴晴脸色一边,那种冷酷面无表情的样子又再次浮现上来,她的手慢慢附在腰上 “别急别急,我不是说了吗?他的情况很特殊,我只是在观察他的药效反应你要知道,只有在药完全起效的时候,血清才会发挥全部作用这个血清可是只有一支喽?”小梅掏出血清,在手里摇了摇。 看着小梅威胁她的目光,晴晴咬着牙把手放回到身前摊开,做了个示意不会轻举妄动。 “乖啦!”小梅得意地仰着头,看看天色,然后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不饿吗?” “怎么,还有早餐预备吗?那就端上来吧!”我冷笑着嘲讽她。 “有是有,不过是怕你们吃不惯哦?”抬手打了个响指,咯吱吱地一根巨大的树藤伸到了我们三个中间,在乱麻一样的枝桠里裹着一个最多才几个月大的婴儿,看样子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难道? 我和晴晴对视一眼,我们几乎忘了,面前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小姑娘,是个不折不扣地怪物恶魔! 我的浑身发冷,这种时候面对这种情况如果还能忍下去?那我就不称其为人了! “什么鬼血清?老子不稀罕了!你给我把他放了!”咬着牙,我可以清楚感觉到我的浑身热血都在上涌,我开始在默默呼唤魍,我知道我可以借助的力量只有他。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允许我再多考虑了! 让我万没想到的是晴晴这个女孩子居然会这么当机立断,她的反应很快就地一个翻滚,拔出匕首、砍断藤蔓、再取出婴儿,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的! 手里一沉,一把黑漆漆的手枪落入手中,耳朵里就听到她在大叫:“开枪!” 砰! 枪声响了,对面的小梅却一动没动。 一颗子弹正中她的心脏,我不由惊叹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一个对枪十分不熟悉的人要想射中那个致命要害,难度不亚于大炮去打蚊子? 难得的是小梅居然会不反抗? “你为什么不躲开?”我并不认为小梅没有受到伤害,就像罗颖琼和刘若馨小梅的胸口上溅起了一朵黑色的血花,瞬间染透了白色的衣服,就像是不自觉地,小梅用手捻起一撮黑色的血迹,凄凉地笑道:“杨碌哥哥,你知道吗?我并不想这么不人不鬼的活着。这都是我计划好的那个孩子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弃婴天寒地冻我怕他冷就用树叶和树枝盖住给他保暖,可惜我没有奶水给他,要不然就不至于看着他饿成那样了?哥哥,你是个好人我不怪你,是我想要这么做的,就是可惜血清是假的,我用过了没有用哦嗯啊!” 小梅一声大叫,黑血喷涌而出她的身体瞬间开始僵硬,变黑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化作了灰尘,顺着寒风直飞入天空中去了 我一呆,那么说我还是在劫难逃?这么想着,痛苦也不失时机地随之而来我的两眼一黑,身体的控制权瞬间被夺走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我听到晴晴大声呼喊,还有默柳、老夏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 我心里十分安慰,想要说话,但是突然发现自己却不知身在何处这里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到处都是一片茫茫的雾气,我可以清楚听到外面晴晴在焦急地呼唤,默柳在痛苦地自怨自艾,老夏则是着急地打电话叫救护车。 很快,乱糟糟的声音救护车来了,我和那个孩子一起被送进了车里,晴晴一直跟着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一直在拉着我的手。 我想如果我还能动能说话,一定会调笑她两句一个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其实我现在也很伤心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和晴晴除了那一夜,从没有像真正的情侣那样一起走走,一起说说话,一起我还没有正式的吻过她 很快到了医院,这一路晴晴都没有离开我,她一直不停地呼唤我——呼唤我的名字,让我振作起来我自家知道自家事,一个人困在这陌生的空间里想要摆脱何其困难? 当我被所有医生定义为植物人的时候,我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如果和变成怪物比起来,当一个植物人可能更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幸运意味。 “碌哥,你知不知道?就在你被针筒刺中的一刹那,我恢复记忆了”晴晴好像是在我身边对我喃喃自语。 我听她的语气是那么的悲伤,应该那段被选择遗忘的记忆不是很愉快。 “我记得” 晴晴的讲述估计会很长,所以我决定耐下性子来慢慢听这段故事。 1998年秋,刚刚才初中毕业的李晴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瞧!那个不是我们班的那个晴格格吗?”时年∓mp;lt;还珠格格∓mp;gt;正是热播,李晴恬静的性情、秀气怡人的外型和当时那位紫薇格格颇有相似之处,所以自然而然被人封了这么一个绰号。 说话的是班里面一个混子,姓江名少泽,一贯喜欢以江少自居,不过他的交际手腕也确实不错,可谓校内外黑白道都能拉上点关系,加上他家里还有个号称江百万的富翁老子,倒是不愧他这个江少的称号。 江少泽本人开窍很早,当然和他爹总带他出去应酬有关,自然耳濡目染学会了社会上的那些有的没的毛病,加上他自命风流,所以一早对于这个晴格格他便觊觎良久了! “晴晴,出来逛街呢?” 推开几个小跟班,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江少泽对李晴眨了眨眼说道。 “不是。” 语气冷淡到让江少泽不能接受的地步。李晴甩着马尾辫,走路的步伐愈加快了。像是躲什么瘟疫似的,她厌恶地连看都没看江同学。 “靠!” 江少泽不甘心给人这么落面子,立刻跑过去伸手要拽李晴的胳膊? “让开!” 这次的语气干脆带了警告的意思。 “嘿?我靠!真格的你个小丫头片子要怎么着呀?我今天还就不让开,不但不让,而且哈哈哈!” 江少泽用两根手指一挑李晴的下巴,得意地冲着跟前几个马仔一扬头,表示什么叫威风八面!那副纨绔子弟的作派,绽露无疑。 “江少,您这下可威风了!”一个小瘦皮猴在旁边拍马屁,抬起大拇指奉承道。 江少泽本来就是个人来疯,这下更嚣张跋扈的厉害了:“来,给哥香一个?” 啪! 江少泽的脸上顿时多了五条指印。 “啊!靠你个臭丫头?给脸不要脸妈的!老子今天得好好教育教育你!”江少泽发了下呆,立刻反应过来吃了大亏,说着恶狠狠的对着李晴就是一巴掌扇了过来!言还未尽,江少泽的右手一疼,他被李晴反手一个格档擒拿摁住单手,下面一个扫堂腿立刻摔倒在地。一只脚高高抬起,对着江少泽胸口就狠狠跺了下去!看来者不善,江少泽赶紧一个懒驴打滚轱辘了几圈让了过去,那一脚踏空,竟把地上一块诺大的砖头给蹬得粉碎! 嘶 周围齐刷刷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其中当然也包括死里逃生的江大少。 “靠!你**给老子等着!走快点别他妈挡我的路!”放了句狠话,江大少立刻带着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李晴撇撇嘴,若无其事地拍拍鞋上的土,爱惜地左右看看裤子和鞋没什么刮花的地方,哼了一声就快步往家走去。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她背后不远,一个短发的中年男人笑着点点头,一路就这么远远跟着晴晴走了下来。这男人穿戴十分普通,灰布夹克、黑裤子、布鞋,就像是才下班的工人一样,一脸的淡然和麻木。这种人在j市多得很,属于这条街上最多的那类,要知道这里可是工业老城区。 李晴一路走得很轻松愉快,刚刚摆脱了恶少纠缠,她的心情很好。游商路过,拉着满满当当的玩具和彩色的气球。李晴眼睛一亮,今天的目的就是在此,远远看到五颜六色的风筝,她情不自禁跟了上去 男人一笑,感觉发现了机会立刻快步跟了上来。一张膏药悄悄拿在手里,叭的一下!李晴的额头一凉,眼前竟出现了幻觉 迷迷糊糊 她好像来到了两山之间,山峦叠障却只有一条笔直一人宽的小路直直通往远处;一个声音在低低提醒着她向前走,别回头! 她木愣愣地迈着步,心里感觉有些不对? 待要回头看,身后已然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地断了退路!一只手伸了出来,轻轻拉住她的小指,温柔体贴的缓缓带着她继续赶路 “风筝还没有买?”仿佛梦呓一般,李晴有些不情愿。 那只手摊开,立刻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飞过眼前,逐渐变大它竟变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风筝,稳稳落在手上。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李晴满足地抱着它一路就这样走了下去,始终忘了自己还要回家,那里还有姑姑一家人,哥哥今天也要探亲回来——今天是一家团圆的日子! 男人很满意,用一只小指勾着李晴的小指,带着她慢悠悠走在小巷里 手里的膏药已经贴在了李晴的头上,她现在暂时进入了催眠状态。那膏药是肉色的一小块,贴在额头上不去凑近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这可是他家传秘方,至今已经传了七代人了。话说这个宝贝还不是主要,而是自己这套祝由术的手艺,放眼四海会者也不过寥寥而已。 吴海身为祝由世家,原本只是以为靠着这门手艺给人治些小病小灾就可以这么一辈子混下去;谁知却意外遇到了国内掀起了打倒伪科学伪气功的风潮,一场运动搞得他是身败名裂。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远在地球彼端意大利的堂兄给了他一个极好的生财之道——“拍花子”。 虽说这行当缺德,可人到了难处,也自然把良心掖进了裤腰带里,黑着心做起了这丧尽天良的买卖。不过,吴海有原则——非孤儿不取、非父母不全不取、非资质上佳者不取。所谓前两条不过是为了心安,至于最后一条则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他打听过,这些女孩子不是拐卖到什么娼寮妓院,都是为了一个在意大利的卡利布里亚家族采购的。具体用途他堂兄不知道,也不敢问——他只是个外围听“好汉们”使唤的蛇头,要是无意间犯忌讳得罪了这些人而被灭口,也不过分分钟的事罢了。 第十四章晴晴的回忆(中) 吴海把李晴带到了一个自己的家里,他一直没敢揭下迷魂膏药,虽然知道这东西贴久了会伤身体,但冒着被抓的危险去施这种好心不是他吴海一贯的作风。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小丫头,不是叔叔心黑要怪就怪你的资质一流又是父母双亡的环境吧!”吴海这么念叨着,也不知是在安慰沉溺幻境的李晴还是在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 进厨房忙活了一阵,出来小心地给小丫头灌了几口米汤又喂了几块鸡蛋羹,吴海自己端出了几碟小菜和一瓶酒,自斟自饮。 也不知为什么,他这次买卖总有着不踏实的感觉其实打从做这些营生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不太安稳,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这一番从踩点到行事,他一直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角落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几次三番他都有了拔脚就逃的想法。不过,想想上边要货要的紧,这段日子手里又拉下了不少饥荒,实指望着把这笔买卖做成消停上几个月,这风声鹤唳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啊! 怎么静悄悄的? 他醉眼朦胧地看向李晴坐着的沙发突然,他发现那个丫头竟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猛地一惊!吴海的冷汗立刻流了下来。 难道是膏药失效了? 不会的,他知道自己这手艺——没个三两天的光景,这丫头不会清醒过来。可 吴海揉揉眼睛。没错!这孩子就是在盯着自己,两只眼睛瞳孔紧缩成了个枣核形状,一闪一闪冒着蓝光 这这不是人的眼神!好像就像是一只饿急了的老猫! 猫? 对了! 吴海好像想起了什么,立刻跳了起来拉开窗户 一只白色的波斯猫慢悠悠地爬了进来,沿着窗棂走了几步,一下跳在沙发垫上悠然自得地舔了舔爪子。看着这只猫进来,吴海立刻舒了口气——这是他的一个小秘密。 这只猫是他在街上捡来的,当时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他那时还比较宽裕,所以自然而然大发善心收留了这个可怜家伙。 谁知,这只猫除了鱼什么都不吃,连耗子从眼前过都不带搭理的? 心里不忿,他就打算把这个好吃懒做的东西扔回到大街上,并且发誓再也不使这种好心了! 就在他刚刚把手伸过去的时候,他的眼睛一花,那只猫竟然涨大了了几倍?看情形快要和一只大号的猎犬差不多大了!滋着牙,猫浑身毛像利箭一样乍起来,发出噗噗簌簌的乱响,一对铜铃一样的眼睛发着蓝盈盈的光,最可怕是那对尾巴迎风招展,宛如两只怪蛇一样卷曲自如?没错!就是两只尾巴。 吴海不是没见识的愚夫愚妇,他知道两只尾巴的猫代表什么——这是猫妖! 自此他的生活里便多了这么个祖宗,平时有点闲钱就用来给猫妖上供——既然撵不走,那只当是供了个家仙好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说也奇怪,猫妖一向是早出晚归,压根把他这里当做了免费食宿的客栈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既然祖宗到家,吴海不敢怠慢。从冰箱里拿出一条刚买来杀好的鲜鲤鱼,直接裹了粉面下锅炸脆,再勾了点芡汁,香气扑鼻 这两年,为了伺候好猫妖,吴海着实下了番功夫来学习做鱼;有来有往,自然猫妖也在心情好的时候给他望风瞭哨,也很有几次 比如赌桌上的仇家寻仇,那就是猫妖救了他一条小命。 “回来了?今天白天刚刚做了笔小买卖,您大人大量,原谅我没给你开门?”吴海的口气很谦卑,他知道——要像让小丫头恢复常态,得先把这个活祖宗给伺候好了! 瞥了一眼吴海,猫眼里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喵了一声,照着李晴的肩膀拍了一爪子。 小丫头立刻昏了过去,吴海赶忙上前揭了膏药,知道这一下子这孩子是暂时醒不过来了——这些事他见过多次,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晴昏迷了很久,再醒来时已经是几天以后了。睁开眼睛,感觉头重脚轻,身体在不断摇晃 “是在哪里?” 她左右看看,这是一个狭小的木制结构空间。地方不大,一张小木板搭在两只木箱上权充作床,四处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鱼腥气和说不上来的污浊气味混杂到一起,中人欲呕。摸摸身上,看样子衣服穿戴整齐,她不禁长出了口气 姑姑以前给她讲过不少避忌,作为一个早熟的女孩子她也懂得好多应该注意的常识。 勉强坐起来,不免还是一阵眩晕。她现在虚弱的厉害,而且她敏感地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随着整个房间在有规律地不停摇晃——是在船上? 得出这个结论很简单,她和哥哥默柳一起出过海,当然对这种海浪声和海风传递来的腥味不陌生,甚至通过晃动的频率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是在船舷以下的部分。 细细回忆着脑海里的片段,她知道自己可能被绑架了 不能不说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要知道大多数她这么大的孩子这种时候可能已经吓懵了,除了哭大概不会想到这么多,也不会去研究所谓房间的出口在哪里? 房里只有一盏如豆火苗的汽灯发出昏黄的光晕,根本不够照亮整个不大的地方。顺着墙壁一点点摸过去,李晴手指终于够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处,左右试试然后用力向上一推 咔咔嗵 一块半人高的木板倒了出去,砸在仓舨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晴吓了一跳,躲在一边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动静,于是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接着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她辨认出这里是个货舱。里面杂乱的物资到处都是,食物和设备基本上占满了大多数的空间,黑黢黢的只有顶上的缝隙里映出一线阳光。 咕噜 她的肚子在提醒她几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抓起一个大大的苹果,她小口啃着一边慢慢向边上挪动过去,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了听,除了海浪拍打船舷,没有别的声音。她长出了口气,拍拍胸部,总算是暂时还是安全的没有被发现逃出来。立刻放松警惕大口大口吃起来手里的果子,又伸手在四处摸索着看有没有其它可以裹腹的食物。 小手扒拉到一个塑料袋子,李晴脸上露出欣喜交加的表情。 里面是整整一袋子面包,有些受潮,不过看样子不太严重。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抓出一块填进嘴里,咀嚼着久违的香甜感觉。就这样苹果就面包她吃了个半饱,知道不能过于暴饮暴食,她努力遏制住继续吃下去的欲望开始闭目养神。 她没有察觉,就在她的头顶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里,一个摄像镜头慢慢转了一圈缩了回去 “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主船舱里,帕斯卡尔?康德罗正认真地看着李晴的一举一动——他是意大利南部卡里布利亚的恩特兰盖塔黑手党的老大,是意大利警方通缉的头号黑帮掌权人,50岁的康德罗因1989年谋杀意大利前国家铁路公司总裁利加托而被缺席判处终身监禁。他自八十年代后一直在逃,他被谋杀、走私毒品、非法持有武器等罪名一直缠身。所以,康德罗一直是在暗处悄悄决策着家族里每一项发展规划。 “吴你这次做得很好!”康德罗对吴海翘了翘大拇指。 吴海一咧嘴,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在刚刚,他的堂兄吴广智被门口的好汉们拉出去剁去四肢喂了鲨鱼,仅仅因为晚了一天?他终于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人打交道了 一个喜怒无常的黑帮老大,对着他这样一个普通中国人,又是在这么一个不知名的小岛,简直是让他由不得不心惊胆战。 摸了摸怀里的猫妖,他默默在心里说道:“好在有你陪着我?” 猫妖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安,不屑地瞟了瞟康德罗那张老脸,喵了两声,似乎在说:“这么个老头子,没什么可怕的” 其实,它哪里知道,就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头子恰恰掌管了大半个墨西哥和意大利南部的毒品生意,在他眼里,即便是什么市长议员之类也不过就是挥挥手指罢了。作为一个成功的当家人,他如果想要要谁的小命,绝不会是自己动手那么失掉身份。 李晴在几次三番地尝试以后终于放弃了向上爬的念头,不管她如何的倔强,在这高达近数米的高度面前,完全失去了任何意义,毕竟她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 闭着眼,她调整呼吸开始打坐。这种情况下,只有充沛的体力才可以应付未知的危险,她懂得这个道理。这些事都是哥哥教给她的,自小相依为命,两个人吃了不少苦,虽然姑姑一家三口对他们很好,但是有些时候没有父母在身边,她还是总被周围的人用怪异的眼光来注视着,甚至是被江少泽之类的恶少动过歪脑筋,久而久之自然养成了十分独立自主冷漠又要强的性格。 只有在哥哥面前,她还觉得自己是个需要关怀的小姑娘,会撒撒娇,露出一副孩子般的灿烂笑容。 吱哑一声,顶上的舱门被拉开了一半,吴海才把头探了进去喊道:“小姑娘,出来吧!” 用手遮住了眉毛,眯着眼看看那个探头探脑的男人,第一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和她的遭遇有着直接联系。 拉住放下来的绳梯,她缓缓地爬上去一扶甲板站了起来。 甲板上站着十来个年轻外国男人,暧昧地看着她的身体,对于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无论国籍,几乎所有男人都自发的有些羡慕,不过这种眼光里奇怪的混杂着怜悯和犹豫。顺着看过去,眼神的主人是那个刚才招呼她的中年男人。他的目光很复杂,有些迷茫但是却毫不犹豫地拉着她走进了一间很大的房间里。 这是个装饰华丽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半百的老人,鹰钩鼻子目光如炬,肥大的身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她莫名感到了压迫感扑面而来。 “坐!” 康德罗用英语说道。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听懂,但英语已经是他所知道最普遍的沟通方式。 “谢谢!” 李晴同样用英语回答。她的口语不错,这要感谢她的班主任,一位资深的英语老师。 康德罗眼睛一亮,对于这个孩子他是越来越欣赏了。 “漂亮的小姑娘,我能知道你的芳名吗?” “先生,您可以叫我晴”李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礼貌的回答。 “晴?是个美妙的音节!晴小姐,你一定要原谅我用这种方式把你请到这里来。对于这种冒昧的行为,我向你致歉,对不起!”康德罗满面笑容,似乎已经化作了一个和蔼的老人。他满脸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您好!陌生的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您带我来这个地方是要做什么?要知道,我的家里人还在等我。”李晴不置可否,随之露出了恳求的神色向他说道。 “晴小姐,你可以叫我教父或者伯父,对于你这样可爱的孩子,我不吝于我的耐心。不要着急,你的家人会横快见到你的来先吃点东西好吗?”指着面前的什锦果汁和松露沙拉,康德罗说道。 李晴刚刚只吃了半饱,闻到白松露那种怪异却诱人的香气哪里还忍得住,肚子里立刻响起了咕噜噜的叫声。她脸一红,低下了头 康德罗大笑,乐不可支地把盘子刀叉和杯子往前推了推,吐吐舌头脸上竟做了一个顽皮的鬼脸出来?李晴噗哧一笑,自然放下了戒心,也不用刀叉,便一勺勺吃了起来沙拉,这种东西原本就是女人梦寐以求的珍贵美食,一个小女孩哪里抵御得了这种诱惑? 康德罗望着李晴曼妙的就餐仪态,不禁暗自欢喜:“这简直就是天生上流社会的胚子,放眼我家里的那些小家伙居然挑不出来一个可以比拟这个亚洲女孩的?” 喝了一口果汁,李晴奇怪地看看面前这个老头子:“难道就只是请我来吃这好吃的冷拼吗?明明是他们绑架了我,为什么我竟没有警惕之心怎么搞的?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啊不好” 刚刚有些醒悟,她突然却开始一阵阵头昏目眩,再也支持不住一头跌倒在沙发上。 康德罗面色一整,叫进来几个年轻男人把她抬出去。 他笑着对一起进来的吴海说道:“吴先生,你这次带的这个孩子我很满意,你可以搭我下午的船回去,到了公海,自然有船会来接你祝你一路愉快!” 吴海尴尬地点点头,微微弯了弯腰便退了出去。 康德罗看他退出去,脸色再次恢复阴沉,低声对一个角落说道:“又要麻烦你了,尊敬的老师” 黑暗中隐隐亮起了一团绿色火苗,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小康德罗,难道你就不可以多一些仁慈之心吗?” “佐恩老师,你是知道的这个人对我来说,始终是个麻烦!” 轻飘飘没有一点声音,角落里的人飘了出来,宽大的灰色斗篷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是手中手杖上面那块水晶石发着妖异的绿色光芒不断摇曳——原来这就是绿火的来历? “小康德罗,我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但是能不杀人还是不杀的好吧?” “我会考虑您的建议的”康德罗转身走向壁橱里一道暗门,低声回答道。 叹了口气,恩佐静静地飘出房间。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门后的鞋架旁悄悄走出了一只白色的小猫,弓着背,四肢伸展长长伸了一个懒腰,看那眯着眼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赫然就是吴海手里那只猫妖! 第十五章晴晴的回忆(下) 吴海一直都在码头等着猫妖——他一边抽着烟一边默默计算时间,吴海决定不再耽搁再一会儿等它回来立刻就走。不知什么地方那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着自己,只觉得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又是油然而生,如芒刺在背,吴海深知如果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发疯的 “喵!” 吴海把烟头一扔丢进海里:“回来了?” 俯下身去看左右,眼前却出现了一双长靴停在面前。 慢慢抬起头,靴子主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杖,长大的灰布袍子垂下来遮住了脚面,那张堆垒着皱纹的面容正带着一脸忧愁静静看着他。 “嘶吼!” 刚回来的猫妖斜刺里杀出拦在两人中间,白色的皮毛已乍起了老高,身体立刻长大了数倍,两只尾巴在背后来回挥舞,变换成各种诡异的形状? 老者眉毛一扬,手杖顿地 眼前立刻绿光一闪,杖头水晶吐出一团火球扑向猫妖,猫妖单爪挥舞挂动风声和那个火球狠狠撞在一起! “嗷呜!” 一声惨叫,猫妖单爪微提显见是受了伤。 好像知道不是老者对手,猫妖一边和老者对峙,一边扭头冲着吴海直叫,好像是催促他尽快离开的样子? “你挡不住我!” 老者声若洪钟大声吟唱着怪异拗口的语调,手杖横端左手推右手执杖斜上向外,一道几米长的火墙迅速燃烧起来迫近,所有经过之处都是一片焦黑,可见是火焰温度极高! “嗷呜!” 大叫一声猫妖高高跃起足有十几米高凌空向下,双爪露出数把寒光闪闪的钢钩直接抓向老者。老者哈哈大笑,须发皆张袍袖里撒出无数飓风,火借风势火苗滋长了又是几米,那个猫妖躲闪不及竟然浑身是火,却毅然接着扑向老者,嘴里低低地呼呼直喘 “去你妈的!” 吴海则心疼得一声大吼,随手拿起一根木棒就这么冲了上来,意图救下猫妖? “唉!你们都去吧” 老者恩佐把手杖挥舞了一圈,一道飓风盘旋而过,挟裹着吴海和那只奄奄一息的猫妖直接卷到了海里!海浪翻了个花,无声无息把一人一兽吞了下去,依然若无其事地继续拍打着堤岸码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生命何其脆弱,为什么不珍惜呢?” 恩佐摇头叹息,迈着蹒跚的步伐缓缓向船舱走了回去。 良久 码头上,礁石的阴影里升起了一个仪态万方的女人,扭动着细细的腰肢款款而来走下海面,汹涌澎湃的海浪仿佛突然遇到了什么令它避之犹恐不及的东西,一下子退出老远,女人展颜一笑,霎那间海面平静如水,连一丝风都不见了。 她多情的眉目里带出一丝不忍,犹豫片刻,终于伸手在水面下捞了一把随着芊芊玉手的抚动,一团气浪带出一个事物——正是方才被卷入海底的猫妖? “希望我这不是在节外生枝。”一把抱起来她低低说了一句,然后走进原来的阴影中,便融化般瞬间消失掉了。 从暗门直入向下,康德罗进入到一个幽暗的房间里。 啪地打着打火机点燃火把,借着火光可以看到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铁笼,一个个十几岁大小,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孩子在笼子里双目无神脸上都是没有一点表情,男女都有,肤色各异,显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但同样对于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孩子们,你们好!祝贺你们,最后的选拔者已经到达相信我,过了今天你们的苦难也就到了尽头了” 带着微笑,康德罗扭动机关,咔咔巨响所有的铁笼瞬间打开所有孩子的眼睛立刻亮起了寒光,纷纷走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一个个木讷地满满站好了队,可以看出,正好是64个人。 “孩子们,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淘汰掉你们的对手我会给你们分组,一共十三组,每个组里都会有五个人,只要你可以把同组其他的四个人杀掉,那么恭喜你!你可以晋升为我——帕斯?康德罗手下伟大的十三门徒之一,希望你们牢记我给你们的教诲记住,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去!”他挥舞着双手情绪激动亢奋,整张脸涨成了通红的颜色,尤其是太阳穴那条蚯蚓一样的血管暴起了老高,不停跳动着。 当李晴从睡梦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上,正对着她的床头不远一扇门半开半掩,一阵阵喊杀厮打的响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是开着电视吗?”也许现在看看电视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样想着,她赤着脚走进房门 房间里是一条向下的木质台阶,成螺旋状,响声就是从最底层传出来的。 踏踏踏 走下台阶,赫然又是一道半掩着的木门,李晴轻轻推开一股血腥气顿时扑面而来! “唔!” 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她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幕让她毕生难忘却一直想忘掉的场景 整个房间到处都是尸体,大大小小的孩子的尸体;一双双死鱼一样的眼睛毫无光泽,鲜血咕嘟咕嘟地冒出来顺着地板的缝隙流走,偶尔有的则在不安份的抽搐,像是一只只刚被宰杀的羔羊,兀自没有断气的自觉;即便是还在站着的孩子也是在搏杀当中,他们毫无招式,有的只是残忍和凶狠,牙齿、指甲、拳头、手肘、膝盖所有可以被当做武器的部位被应用的淋漓尽致,甚至好多都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在房间一角,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坐着那位给她果汁沙拉的老人。他的身边站着几个保镖,而在他脚边,已经有十一个孩子单腿跪在那里,满脸满身都是血肉残渣,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李晴的胃里顿时开始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干呕出一些清水 “所有人都停下!”随着康德罗话音未落,一个小个子男孩突然出脚踢中他面前的对手,看着对手无助地捂着小腹缓缓倒下,他兴奋地跑到康德罗面前跪下,亲吻后者的脚面,眼中全是希冀和渴望 砰!砰! 两声枪响,还是无情带走了这条小可怜的性命 至此除了那跪着的十一个孩子和场中还静静站着四个孩子以及刚进来的李晴之外,就没有其他活着的同龄人了。 “瞧!总是会有人会钻空子我美丽的小公主,你醒了?好了,快看看你的几个兄弟姐妹,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也需要打倒中间站着的那几个对手才能过来不要想跑哦?你来的地方应该已经都是我的孩子们在警戒了,如果回去会被打死的!他们可都是些坏人,你这样美丽的小姑娘很有可能会被qgj的!来吧!我在等着你” 康德罗不停地在向李晴招着手,嘴里喋喋不休,丝毫没有一点顾忌。书?阅屋 李晴没有动,但是脚步却隐隐有了向后的趋势 砰! 又是一声枪响,康德罗脚边的十一个孩子又少了一个。 “不要想跑哦?”他仍在微笑,但是在李晴眼中,那就像是魔鬼的笑容! 李晴犹豫地向前,一步、一步 砰! 又一个小女孩倒在康德罗脚下。 “你要快点才行?” 李晴浑身一颤,马上飞快地跑了起来,几步就到了场地中央。四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立刻站在四角虎视眈眈,等待着康罗德下达攻击的指令。 “唉!果然被洗过脑之后就只会听命行事了?幸亏还有一个完好的没有试验过攻击!”康罗德貌似自言自语,突然把手一挥喝道。 李晴的身体已然绷紧,就在康德罗大喝的同时,她已经一个鞭腿横扫千军直击右边金发男孩的肋下。这一招她没有用全力,但挂着风声威势颇大——只需要击倒就可以了?她这样想到。 事情发展并不尽如人意,金发男孩显然并非弱者;双手收回屈肘屈单膝挡住来势凶猛的一脚,紧跟着就反身一个回旋踢,而拳头也随之摆动顺势砸了过来直取李晴的太阳穴。 “你!” 李晴一愣之下顿时勃然大怒,原来自己只是在一厢情愿! 正待反击,突地其他三个孩子也已经扑了上来,顿时自己的手脚身体被牢牢锁住——要知道这四个孩子也是在刚才的混战中留下的佼佼者,只不过是由于康罗德的命令才留在场地中等李晴的。 “松开!”李晴用英语大声叫道。 随之而来则是狠狠一拳砸在头上她猛地头一晕! “唉!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又要人冷酷无情、毫不犹豫的表现又要超越的判断力和观察力,就连洗脑这种极端的办法也见效不大,其实这明明就是强人所难嘛!可是,如果明天还没有结果”康罗德把手叉在头上,默默打着主意。在他看来李晴这次绝对死定了,而他现在所关心的则是实验选拔的成败,如果这第六十五次的理论还没有结果,他所担心的事情一旦来临的话?康罗德不觉冷汗湿透了背心 “嘻!” “是谁在笑?”康罗德怒不可遏地一拍茶几。 一个保镖战战兢兢地指指场地中央:“是是她!” “嗯?” 康罗德揉了揉眼睛,几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晴的眼睛居然已经变成了金色,一道诡异的黑纹如同云朵一样的标记出现在额头,乌黑头发长凭空涨了一截已可及腰在随风飘荡!她的外形不再是个萝莉,现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则是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妩媚的笑容带着诡异,在她的四周无数水珠急速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牢牢把自己护在当中,而伴着她口中一阵阵悦耳的歌声,那时隐时现的身影正在缓慢地旋转舞动,仿佛是一个水中的精灵用曼妙的姿态载歌载舞 四周四个孩子已被彻底卷入其中,血花飞溅,旋起的水花如同无数利刃切割着他们的身体,更可怕是他们的表情居然还是一脸享受? “该死!难道误打误撞抓了一个他们的人回来?这个该死的吴海,这下可把我害死了!”康德罗眉头一皱,立刻把手一挥:“上、上你们都给我过去!不惜任何代价杀了她!决不能留下活口!”这是难得的死命令,自从康德罗就任以来,这是第一次用这种决绝的口气下达指示,他身边所有人包括那些冷眼旁观的保镖也随同着那些孩子一起冲了过去 “杀!” 李晴依旧在舞动,优雅的身姿带起了大团水雾,又一层层笼罩在水球外面以及房间的大小角落里。刹那,时间瞬间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始运行 无数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时不时血花噗嗤噗嗤地溅在各处;才不大一会儿,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罪魁祸首的水球骤然腾空而起,冲破了数层甲板。 只见它挂着一道蓝色弧线向远方飞入高空里,渐渐消失不见了踪迹 船舱里,舱板咯吱吱乱响却拖延不了最终崩塌的命运,裂痕逐渐增大,终于整个塌了下来 “啊!” 只听到雾气中康德罗惨叫了一声 许久 满地残骸中,康德罗**了一声慢慢直起腰来。放眼过去满眼都是尸骸,断肢和血水几乎盛满了整个舱室,摇摇头,他努力向外游动 却发现自己被几个人抓住了一只脚 是那些孩子! 明明早已断气的孩子们用枯瘦的手臂抱紧了康德罗的右脚,用力向下扯着——他们不想他独自逃走,他们要他一起留下来陪着殉葬! 与此同时。 “伟大的神啊!您至诚的信徒向您乞求,我用血肉献祭与您,请拯救这些迷途的羔羊吧” 佐恩全身白袍,赤着双脚走进了一个刚刚画好的法阵之中,法阵范围巨大无比,当佐恩步入其中时,无数荆棘林立,他却视若不见般依然坚定一步步踏了过去,任凭双脚和身体被划得血肉模糊,只是无限欣慰地看着无数鲜血化作一团团红色雾气移动,直到笼罩住了康德罗所在的位置。那里依然是哀嚎遍地,所有冤魂凝聚不散,化作一个个透明的虚影,持续向康德罗发动着攻击,眼看他逐渐停止了挣扎突然,红光大盛,冤魂对康德罗居然停止了攻击?满脸的狰狞化作了祥和的微笑,它们向还在不停祈祷的佐恩点点头,借着红雾掩护向无尽天空中升了上去;天空里乌云密布,那大团的雾气裹住无数冤魂直破云霄当中,空中金色的阳光透出一线,照在红雾当中,久久不曾散去 回过神来的康德罗立刻满脸紧张,他连滚带爬地拨开荆棘丛,飞奔到佐恩跟前,里面的佐恩已是油尽灯枯了 “小小康德罗,佐恩要侍奉我主去了孩子你要记住要多一些仁慈之心,回回头吧!” “不!不老师,我错了、我错了老师!你不要死”康德罗抱着佐恩的身体悲痛欲绝仰天大叫,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出晕厥了过去 这座无名的小岛又再一次恢复了沉寂,除了海浪一次次洗刷着沙滩和礁石,什么也听不到了。 第十六章处长高强 亮堂堂的办公室,阳光透过法兰玻璃窗直接照在办公桌和地上,映出一片五彩斑斓。桌子前,一个高大的背影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仔细的看着手里资料夹里的内容,似乎已经看得入了神。 吱呀一响,门被推开了。 嗨了一声算是打招呼,来人好奇地凑上前左右张望了下前者手里的东西,顺手从桌上抽出了一支烟搁在嘴里点着了火。 “处长,看什么呢?”高强的办公室里能这么随便的只有藏龙这个贱男了。 藏龙,姓藏名龙,他不喜欢别人用g的读音,用他的话说就是“咱可是个干净人,一点也不脏不信?你闻闻可是刚打的香水!” 说起他就一定要再说说眼前这位高强高大处长阁下。这个国安局的元老人物,绝对是名符其实的高而且强!除了文治武功颇有政绩,加上对上逢迎拍马、对下笼络有加,要说最拽那就是看人的眼光那叫一个高!实在是太高了! 藏龙眼下正在举着大拇指背诵着这句经典语录:“高!实在是太高了!处长,别的不说,就说您这眼光嘿嘿!咱这局里八大处是压根没人能比嘛!” “小伙子不错!有前途!知道你哥爱听这个,还真是拍得蛮舒服的不过,要注意啊!低调咱一定得低调!”高强满意地拍拍藏龙的肩膀,胃里一阵阵翻腾。 “一定是早上羊杂吃多了,回头必须得找医务室小妹妹给开假条休息几天!不过还是先把这个神秘的李晴给挖过来再说!” 藏龙眼下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萝莉绝对是极品萝莉处长啥时候好这口了?”两个贱男,口水流了八尺长研究萝莉计划不提,先说说已经获救的李晴吧! 184医院,军区直属的编制,历来不会有外人入住,如今却被老院长一张嘴给打破了常规。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脑科马宁主任正在住院部里和院长一个劲骂骂咧咧:“我说程总,这不明不白地把个小丫头病号塞过来,总得有个说法吧?我这手里可一大堆师级军级还排着队呢!” 小程院长也是一脸的愁容:“废话!老爷子的指示你牛?那你去驳了这个面子?” “敢情?我可不是院长不是?真格的,咱俩可都是老爷子一手带出来的兵,他那脾气你就当我不知道?哎要不就真当我不知道这事儿?你再找一个人代替?我说那个刘大夫就不错嘛。小伙子刚刚毕业,理论扎实专业纯熟,甭商量了就他好了!” “屁话!老爷子可是亲自点将,你有种把这话说给他听听?” “得得!算我没说算我没说啊!”马宁一脸丧气,这下子可是把个烫手山芋给粘上了。 不是说他马宁就没有救死扶伤的觉悟,关键这是个怪病号。 说严重吧,能跑能跳能吃能喝,说不严重吧,除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其他是一问三不知;开始还怀疑她是装的,可倒霉就倒在她是程老院长过来看儿子小程院长时亲手交过来的。 说是在南海钓鱼时从亲手海里捞上来的,说什么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之类? 实际上谁不知道,他老程家祖辈就五行属火,一拉溜的秃小子老光棍,连个丫头毛都见不着,这准是他老爷子打算收个干闺女又怕主家给找过来,在这里打预防针呢? 偏偏这老家伙一辈子坏脾气,谁招他谁是准倒霉。 说到底,自己干嘛想不开当初学什么脑科呢? 马宁正在走廊里转悠着想辙,那边却急匆匆走过来俩冒失鬼,为首的是个四十出头的大个子,方头正脸,微微有点胡子茬,穿着一身黑色毛呢外套,最显眼是眼睛总是眯着像是没睡醒似的;后边跟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也是个头不低,却长了一张细眉细眼粉白的面孔,满脸笑容正哈着腰在后边给拎着包。 看到马宁在,后边的年轻人立刻紧走了几步过来打招呼:“大夫!你好你好想问您一下,这儿是不是住院部?” “喏!”马宁没好气地一指头上的指示牌。 “呦喂!这可是骑着毛驴找毛驴了,谢谢您了哎!”年轻人脾气倒很好,连连称谢。 “你们哪个单位的?找谁?”马宁一肚子火没处发,直接就盘问上了。 “没事,我们就找个人?”年轻人没接茬,只是左顾右盼学摸。 “病房重地,闲人免进!”马宁直接把库房改病房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找个小姑娘,她叫”年轻人撇着嘴还没说完,马宁就打断了他。 “搞对象外面等着!现在是上班时间!”马宁指指手表,直接就往外轰人了。 “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国家安全局的,来这里找一个叫李晴的小女孩!你知不知道她在哪个房间?”为首的人皱了皱眉上前说道。 马宁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片刻嗤笑道:“好大的衙门!你这官可管不到我?问题是你们没有经同意乱闯病房,这可严重影响了病人休息!要知道,这里师级军级的干部有的是,你们两个不想闯祸就快出去!” “我叫高强,侦缉一处处长,他叫藏龙,特勤组长兼我的秘书,这是我的证件,现在我怀疑你们这里有人从事违法间谍活动,必须马上见到这个叫李晴的相关涉案人员。这么说,你是不是就可以明白了现在请你让开!不要阻挠我们执行公务。”高强掏出证件,一通夹枪带棒的训斥加威胁。 “少来这套!”马宁一推高强的手,大声喊道:“警卫!过来一下,这里有人捣乱,把他们撵出去!” “你!”高强气得一拍脑袋,感情这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藏龙!给我把他铐起来!”高强可真是有点火了。 “慢着!我说高大处长,你这先不先把主治大夫给抓了,李晴的病可咋办?”小程院长小跑着过来,一把拦住了藏龙的手。 “程平安?你可真是出现的是时候,咋不早点过来?你这手底下可真是地头蛇不少,我们俩这过江龙差点就在你这儿栽了个大跟头的!”高强看着这个矮矮胖胖的老同学一个劲咂嘴巴,感情这医院就是伙食好,看我这同学几年不见,身材又丰满了不少。 “一边去,你高强是个吃亏的主?快!到我屋里谈。那个马主任!你也过来好了别大眼瞪小眼了都是自己人。”程平安悄悄使眼色给马宁。 “这是我同学高强,这是我的师兄马宁,认识了?好了又不是外人?不打不相识,来!坐坐藏龙!你小子也给我坐下!运什么气呢你?”进了办公室,程平安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紧的一通忙活。 都是爽快人,几只烟的功夫,立刻成了熟人。高强把来意一说,程平安和马宁互相对视一眼,直咂舌头。 “老同学,别人还好办,可这李晴是老爷子送过来的小祖宗,你看连我这直属医院都派了科室主任来出了专家诊,你要是把她给拐跑了,老爷子不找我拼命才怪呢?” “得得得,别拿你家老爷子吓唬我,他是你爹又管不着我?这人是我带定了,回头要是其他部门或是部队里知道了消息,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这孩子就这么特殊,值得你这大处长亲自出马?” “你装什么蒜?她可是身体素质超一流的主,就为了找她,你家老爷子动用了一个加强排都不是她对手,愣是在山上和一大帮人打了一个多月游击,这种人才你们部队里留得下?” “你怎么知道?我们老爷子可是咱军委里也说话算的,一个丫头谁还不给个面子?再说,他可是准备收个干孙女了啊?你提前准备好礼金。” “屁话!我这儿可是要培养她进龙组!这可是一块好胚子,就凭你?你们莫非还能把她送进第五部队去?”高强对程平安的解释不屑一顾,他是铁了心要带李晴走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送她进秘密部队?”一个高高大大的老人大踏步地走进办公室。 “呦!程叔叔,您来了?快快坐!去!一边去把地方让给程老!嘿嘿!您坐您坐!”高强像屁股底下安了弹簧,一下子蹦了起来,一脚踹开藏龙,拍了拍座位赶紧凑过去讨好。 “我再不来,孙女就没了!好不容易捡了个贴心的丫头,你们几个敢打她的主意?”话是冲着程平安,可矛头直指高强。 高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别看刚才话说的硬,可真对上这程老头,他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为别的,他家老爷子和这位可是一起上山下乡、扛过枪、打过仗、血里火里闯出来的铁哥们。现在不小心点,回头到家就得打断腿给送回来赔礼道歉! “我的老爷子喂!您老可怜可怜我这份辛苦,我为这事可是上上下下转了个遛够,为了个好苗子,我容易吗我!”高强转了转眼珠,干脆叫起苦来。 “这事儿嘛?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成成,您说!只要答应给我这个人,怎么着都可以,要不咱给你磕一个?” “你个皮猴子,我不知道你?算了!人嘛?可以给你,不过得先给我调教上一段时间嗯三年三年好了!” “靠!您老干脆一枪爆了我的头算了!三年?黄花菜都凉了!”高强一蹦老高,头摇的和布朗鼓一样。 “别急这三年她算是培养期,人嘛我和你老爷子亲自来教,你就挂个挂名师父好了!”程老爷子稳如泰山。 “那成吧!”高强一听,知道这事情已经在自己老子那里挂了号,估计不会有变化了,假迷三道犹豫一下就赶紧点了头。 就这样,李晴迷迷糊糊就成了两家人的心肝宝贝,这一连三年,不但学了程家独门的骨科手艺更是拜高强为师,把个高家的连环腿和错骨擒拿手学了个底掉。 程卫东和高南堂老哥俩简直把她当成了掌上明珠,娇生惯养的就连高强也苦笑不得,心里话——这不是请到家里一个祖宗来了嘛! 三年后,2005年冬。 李晴正式接到了她第一份工作指令,开拔t市找程老当年的老部下夏正天接头,调查关于市安福疗养院某厅级干部高某贪腐并被害致死案。 高强临来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切以安全为主,这只是为了让她练练手的工作,可千万别太当回事,如果事情太复杂有危险就交办给下面几条线去具体执行,万不得已不要插手去管具体事务。 没想到,才和老夏一见面,就立刻被他认了出来原本来身份,马上给李默柳打电话把他叫了过来。 “晴晴?” 刚刚进门的李默柳一眼看到李晴,立刻眼圈红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个拥抱。 谁曾想,李晴在慌乱之下,直接一个膝撞磕肿了要害,当下直接把个李默柳疼得是满地打滚 听晴晴这样描述了当时兄妹初次见面的场景,我在神秘空间里简直笑得是前仰后合,心里那个痛快呀! 该!你丫个死妹控!让你再从中作梗干涉我们这自由恋爱! 爽啊! “碌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你知道吗?也不知为什么,那个神秘的药剂我一直都感觉似曾相识?几年了,我一直都潜意识想忘记那在岛上的经历,可是就在你被误伤以后,我突然像是大梦初醒一样,什么都想起来了!我我害怕!所有人,那时候所有人都死了!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怀疑是我杀了他们?就在程爷爷救了我的时候,我又失去了控制那一夜,我一个人上了南山,那山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害怕!可是,我我不敢我不敢见任何人?我怕我会害死他们!”晴晴一边说一边哭,我则在空间里干着急没办法。 “晴晴!我一切有我在!你知道吗?我们是上辈子注定就在一起的!你知道吗?我从没有这样失魂落魄过我我这该死的鬼地方?放我出去!他妈的放我出去!我要见她!我一定要见到她!”双手扣紧了那坚固的屏障,我用牙咬,用手撕每扯动一下,我的疼就像是在骨子里那样,连动着我的灵魂仿佛被撕开一样,那种打从心底的战栗让我不停颤抖! 而我我的心在滴血! 我不能停我不要停! 我、要、出、去! 第十七章魍魉录的出现 “啊呀呀!你太激动了啦!” 说话的是谁? 是我的幻觉吗? 面前这个男人穿着滑稽的棕色格子高帽礼服,手里的拐杖斜拄在地上,尖尖的黑色皮鞋单脚点在地上,正在左右来回跳着踏步舞。书?阅屋 一张古怪的脸谱戴在他的脸上,类似于那部有名的电影“v字仇杀队”之中男主角的面具。 “啊呀呀!真是个热血的小子啊!”他说话的腔调十分古怪,类似于外国人蹩脚的汉语发音。 “你是谁?” 我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主要是前所未有的疲劳席卷了全身的缘故。 “啊呀呀!你居然全部都忘了哦?” 可恶的踢踏声踢踢踏踏地响彻耳边,我的思绪被有节奏的声调搅得心慌意乱。 “该死!你究竟是谁?” 遏制不住的狂躁让我歇斯底里大叫起来。 “啊呀呀!啊呀呀!你让我太惊讶了!让人意外的魍魉小子,你完全忘了我这个伟大的存在了嘛。”怪人终于在我面前单脚站了下来。 啪的一个响指,怪人手里出现了一本厚厚的硬皮书册,黑色的封皮上面镶嵌着优雅的金色花式纹路,流光溢彩的色泽在其中往还流动,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啊呀呀!亲爱的主人,你完全都忘记了魍魉录了,我好伤心哦?”看他的样子丝毫不感觉有什么悲伤,也许是他那张古怪的面具误导了我的判断力。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自觉地接过他手里的书册,花纹一阵流动组合成了三个篆体书名魍魉录! 下意识翻开第一页,厚厚的书页上一片空白 “没有字?”愣愣问了句。 “当然了。啊呀呀!这本书还没有启用过哦?” “噢!”我立刻合上书页,大声问道:“不管你是谁?不管这是什么书也好你快告诉我,该怎么从这鬼地方出去?” “啊呀呀!我只是个可怜的器灵来着,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出去的哟?” 干脆不理他,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现实,我现在急着要摆脱困境,不屑于搭理这种只会啊呀呀的跳舞疯子。 我疯狂地在这个空白的世界里到处摸索着,尽管我知道也许是徒劳无功,暴躁的情绪再一次笼罩了我,我又开始拼命地撕扯着无形的屏障。 怪人突然跑过来把书抢到了手里,唱着跳着远远跑开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愤怒无处发泄,干脆把矛头直指前者。 迈开大步追了过去,我挥拳就砸! “啊呀呀!”怪人一边惊叫着,一边四处逃窜。 我不禁得意的大笑,满脸都是狰狞的恐怖表情,双拳像雨点一样打了过去! “啊呀呀!” 怪人举着书左躲右闪,看似凶猛的攻击根本连他的边都没有办法碰到。 不甘心放走这个屡次三番挑战我耐心的家伙,我似乎忘记了本来的初衷,就像是个笨拙的狗熊被猴子挑逗着一次次对着空气挥舞着巴掌 “啊呀呀!”怪人兴奋的大叫,那只拐杖在手里来回挥舞,画出了诡异的曲线,整个空间开始怪异地扭动,就像是刚刚倒进咖啡里的牛奶,翻卷滚动呈现出古怪的姿态。 我顿时慌了手脚,眼前天旋地转,所有的变化都出乎我的意料,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 头重脚轻,我一会儿被高高抛起,又一会儿重重落下,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 我手脚乱舞,拼命抓向那个怪人,他却像在水中的游鱼一样滑溜,没没就要得手时,却很快从手中溜走,浑身上下就像是抹了油一样的光滑 “给我停下!”我恶狠狠的威胁对方,到底只是色厉内茬,抓不住这个可恶的东西,压根一切都是空谈。 “啊呀呀!” 他又发出了那种怪异的惊叫,整个人似乎随着空间扭动被拉长扭曲,绕着我团团打转。 “好机会!” 我大喝一声,努力把手抓向他的衣角 呲啦! 怪人顿时一哆嗦,乖乖站住了! 惋惜地看着燕尾服的下摆,那里被我扯下了一角,露出了一个锯齿状的缺口 “啊呀呀!” 怪人慢慢取下了面具 一张和面具上一般无二的面孔露了出来! “天爷!” 如果不是他还带了一只面具,那就是他绝对故意在吓唬我! 我的估计被事实击了个粉碎! 面具下的脸渐渐开始紧缩整张面孔被吸进了脖子里! 就像是怪异的无头骑士穿上了小丑的服装,他的拐杖左右甩动了几下,稳稳地指住了我的胸膛。 我抬着头冷冷看着,见多了稀奇古怪,难道我还会怕这种小小的伎俩吗? 嗡嗡嗡嗡 它整个人开始不停地抖动,整个人又矮下去一截! 不对! 他的腰部以上居然也在缩进去,整个人不停的抖动,从双手开始、到脖子、胸膛、小腹,他手里的书吧嗒落在了脚边 渐渐他只剩了两条腿在那里,可就算这样,事情依然没有结束? 整个人就这样在一阵嗡嗡作响中被虚空里无形地一点点吸收了进去,原来还是在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就这样只在原地残留下了一套礼服和皮鞋拐杖,不过我留意到了那本书好像吃饱了一样张开了原本紧闭的书页。 好奇地走过去,我用拐杖捅捅那本书 咻! 连同衣服和鞋一起被吸进了书里,书页一合,像是一张大嘴牢牢咬住了拐杖,吃甘蔗一样咔嗤咔嗤地啃了上来 我才一愣神的功夫,已经到了我的手边! 忙不迭甩开,开什么玩笑!这本怪书居然还会吃人? 呃! 它居然打了个饱嗝! 见鬼! 一切恢复了平静,除了书和我,这里一无所有 许久许久,我和那本怪书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动静 扭着头,我看着那本书,一种莫名其妙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也许书里会有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念头,我情不自禁把手按在书的封皮上,瞬间书页打开,一道绚烂的白光冲了出来 好美啊! “咦?” 感觉十分奇怪,仿佛瞬间感到身体沉重了起来,不是那种轻飘飘的 “晴晴晴,我这是在哪里?”好像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的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 “啊醒了!你醒了碌哥!哥哥!碌哥他醒了!你们快来!”晴晴第一反应就是紧抱着我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尖锐的高音贯穿了我的耳朵,就像是被一只利剑刺入耳膜,我忍不住啊了一声。 “对不起,碌哥对不起!我伤到你了是我的错,你不能有事对了医生?我应该去叫医生医生医生在哪里?”晴晴完全慌了手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该做什么? 我不禁抬手想要去把她揽在怀里,却感觉浑身像是针刺一般的疼! “别别离开我!”努力说出了这句话,晴晴仿佛被五雷轰顶一样立刻呆住了,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半晌她哇地扑进我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碌我要吓死了!碌”止不住的泪水一点点沁湿了我的前胸,我不由感到心疼的要命,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下来滴在她的头上。 “别哭?晴晴不要哭我没有事这是高兴的事你应该笑,来!笑一笑。”我不断的安慰她,直到她缓缓停止了抽泣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默柳夏哥”我抬眼看到李默柳和老夏慢慢走进来,知道刚才那一幕已经被他们看了个满眼,不免歉意地一笑。正要打招呼,他们却抬手制止了我。 “让她在你这里睡一会儿好了,为了照顾你,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轻轻把她的双手拉开我的衣服,李默柳把她抱起放在了我旁边的床上,拉上被子,看他心痛的表情,我突然感觉自己十分对不起他。 “对不起。”我低低说道。 “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晴晴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待她。”李默柳慢慢说道。 “说起来,你可真是命大,居然那种药对你没有起效果?” 我心里话:“只怕未必!” 当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我一个人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说起来很久没有见过那个魍了,也不知它去了哪里?曾有一段时间,我不自觉的依赖着这个喜欢吹吹牛皮的妖怪,可是自从小梅事件之后,它就不见了踪影,眼下这种情况明明应该是他给我答疑解惑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啊? “怎么,想我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魍?”我精神一震,几乎从床上蹦起来。 “嘘小点声!来咱们到外边谈。”魍还是那副中世纪绅士打扮,不过这次回来倒是多了点善解人意。 看看一边的晴晴,她依旧还是睡得很熟。我咬着牙轻手轻脚爬起来,也顾不得浑身上下针刺一样的疼痛,跟着魍磨蹭到了房外。 “看来你和医院还真是有缘啊?”魍居然罕见的问我要了一根烟抽,幽幽地吸了口,它吐出一个烟圈说道。 “那天你去哪儿了?怎么一直不见你出现?”我带了点埋怨问他。 “拢共也没有什么机会避开别人见你,所以趁这空闲回家里看了看。”魍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还好吗?” “废话!当然好得很别忘了我是什么出身?” 可也是,一个妖怪的家里能出什么事? 我看看他欲言又止。 魍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叹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扔给我。 “明天早上喝下去!” “这是什么?” “不是什么,毒药!” “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就是毒药不过对你现在这情况管用。” “喝了不会死吧?” “废话!” “嘿嘿!” “傻笑什么?是不是感觉还是我最可靠?”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就想起了一个古怪的家伙。” “绕着圈骂我是吧!” “是真的!” “还煮的呢!” “放心了?睡觉去吧!我一个人清净会儿。” “好!” 我立刻乖乖地往回走,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太对,扭头对他说道:“兄弟谢了?” “滚蛋!对了把烟留下。” 我抬手丢给他烟和火,他接过来便朝外默默走了出去。 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摇摇头,赶紧把这种要命的念头打消开玩笑?怎么会有了这种念头! 一夜无话,次日黎明。 我闭着眼睛喝下那瓶毒药,没有犹豫,魍是不会害我的起码,眼下不会! 咕咕啊! 长出一口气,刚才怕有什么异味,一直憋着气来着。 不咸不苦没什么怪味道。 唉!回床上再睡个回笼觉吧哎?怎么搞的这这肚子我我靠!魍**阴我? “哎呦” 我一脸苍白地在床上来回打滚,这下可算是知道什么叫病从口入了! “啊碌哥哥哥!杨碌又出事了!” 娘啊!不要提“又”行不行? 这剧痛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不,才刚刚老夏和默柳带着医生进门,我已经好了! 跳到地上蹦了蹦。不错!一点儿也不疼了。非但肚子没事了,连身体也仿佛恢复了,浑身上下轻轻松松,不疼不痒。 翻着白眼看看我,大夫依照常规给我做了一通检查,老家伙上上下下看了我七十二眼,最后扶着眼镜叹了口气:“没问题了,出院吧!” 靠!干嘛心不甘情不愿的,感情是赚不上钱了,给我们摆脸子看呢? 我脸色不善,不过能出院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晴晴拉着我高兴地直转圈,默柳和老夏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兴高采烈的我们压根也不会知道,远离医院的一个小树林里,魍正在和一个神秘人悄悄说着话 “姑姑,这事情姑父知道吗?” “怎么?你就这么怕他!别忘了,这事可是他引起来的,别人我不管那个医院里的可是我亲生儿子!” “可是,就算不管他魉碌也不会出事的,毕竟他的身上流着的可是我们家族纯正的血脉” “这叫什么话?难道这几年在国外你也学会了你姑父那一套?总之碌是我的孩子,不管他将来如何,我是不会看着他受罪不管的!” 神秘的女人怒气冲冲地对着面前的树林一扬手 瞬间雷声隆隆,一道闪电劈过,巨大的火球席卷整片树林 当烟雾散去,一个硕大无比的大坑出现在原处,原有一切顿时不复存在! 我被晴晴转圈转得晕头转向,忽然听到一声炸雷,不由一愣:“要下雨了?” 第十八章无常的委托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再见到白无常的这一天,哪怕是他此刻就在我面前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嗨!杨碌,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白无常?老白?喂!你干嘛?躲什么你这样可太让我伤心了” 就像是老朋友见面一样,白无常毫不客气地端起我桌上的酒杯来了一口,咂咂嘴似乎感觉没什么味道? “兄弟,你这种态度是在有失待客之道哦!”老白翻翻眼皮,原本就够吓人的脸上多了一道可以让人退避三舍的理由。 “来坐!我今天可是有好事来找你的噢。” 时间倒退回几十分钟以前。 我一个人无聊的在家里码字,回到家好多天了,任务结束,晴晴一封电邮作了份含水量百分之八十的报告给处长交了差。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任务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了——补充一句,那份高厅长藏匿起来的重要物证已经被他老婆主动交了出来,交换条件是不追究赃款的去向到了哪里。不管怎么说,老虎身上拔根毛给这个已经步入中年的寡妇,我们几个倒是无所谓,当然,高大处长这顺水人情更是做的理所当然了。 默柳带着晴晴赶回老家过春节,临走时曾经邀请我一起去,可是想想自己这个身份实在有些尴尬,加上那个李默柳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一赌气干脆回绝了邀请。 看着晴晴三步一回头的被她哥哥拉上了火车,我心里委实有些酸楚的感觉。 老夏也已经回警队报道去了,就连魍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个条子说是要回家办事。 既然任务结束,我们几个的身份自然打回原形,我依然还是码字工一个,每天昏天黑地的和那个千疮百孔的破键盘较劲。 自小就孤身一个人,其实我差不多已经习惯了独门独户的过日子。听当年我那个福利院的老师讲,我是一出生就被扔在大门口的,估计是哪位未婚先孕的大姐感觉我这个小家伙太累赘,人道毁灭又下不了手,所以干脆就上交国家了。 一直长到三四岁我才被老师想起来要取个名字(汗!),于是文化不好的她就打算按照惯例(哪捡的就依哪儿取名字)给我叫“路养”。没想到那一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各大福利组织都是广开门户大肆招生,什么路生、路养、路拾之类的比比皆是。老师一时火大,干脆把我的名字一掉个,变成了所谓杨碌这个念起来一点也不上口的大名,不过小名还是很不错的——碌碌,只要不加上后俩字(什么无为之类)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六,小年刚过,晚上例行向晴晴汇报了一日起居外出,在一连串我爱你你爱我之类问候里挂断了电话。 电脑是时常开着的,便于我随时工作,虽然没赚过什么钱(平时主要靠在网上开了个空头小店倒买倒卖。)?不过写是我的爱好,这些年倒是一直没有间断过。 qq上验证消息不停闪烁,我没空搭理,手指头早就僵了,连累带冻的。 看看时间,半夜一点多了。 双臂伸展做做运动,从冰箱里拿出来中午剩下的菜温了温,有打柜子里提出来半瓶二锅头,看看旁边还有点儿花生米,看来今天还不错,小日子挺滋润的。 嗵嗵嗵! 大门砸的山响,这么晚了这是干嘛这是?不说爱护他人财物,也得照顾到左邻右舍的睡眠质量吧! 我反正是带着情绪开了门,也没什么好气就准备一通破口大骂,可看着对方一脸刷白的面皮和眉毛,加上一身麻冠孝衣外加个大铁链提溜着,这一口气就干脆憋了回去。没啥原因,这副打扮我认识! 接下来就是开始说的那个情景了,我的夜宵被这个不速之客给一扫而空,临了还要求给煮碗面出来,外加两个蛋! 看着他一筷子一筷子吃光了我的储蓄口粮,那感觉欲哭无泪啊! “兄弟,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可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哥这次可是求你来了。”某酒足饭饱的同志一点儿都没有上门蹭饭的还该有的觉悟。 “白白先生,有什么话您老尽管说,小弟能办到的绝对万死不辞!”瞧瞧!这就叫语言的艺术。只要能办到的才属于我的帮忙范畴,至于其他的您最好免开尊口。 “其实这事儿不复杂,最近我们部门工作量超负荷,所以委派老哥上来招工来了。” “啥意思?”我说话声音有点哆嗦,难道这就是所谓抓壮丁?话说解放都好多年,我们这些劳苦大众早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怎么?还有这种赶鸭子上架的买卖? “老弟就勉为其难吧!上回咱们不是顺便说过一句,那份灵媒师的工作?” “别白老大!小弟这种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资质,自家知道有几两几斤,您老辛苦,门在那边要不我送送您?” “哎?别介这次可是大缺员,领导们出血大放送,不但发放绿卡,连连机关办事处都给预备了专门办公室,月薪过万啊!” “过万?冥币?” “屁话!当然是人民币,咱们阴曹地府不干那种偷换概念投机倒把的事情。” “福利确实不赖,再打听一下这活儿危险不?” “就是传个话,递个消息啥的,没啥危险!只要你愿意,咱做五休二咋样?”白无常的大白脸上一脸的谄媚。 “那” “那什么那?就这么定了!喏这是用工协议,你按个手印就成对喽!兄弟这下咱可就是一家人了!对了那面还有没有,再给来一碗?” “柜子里还有点昨天的馒头片” “那个玩意算了出门在外不讲究那么多拿来给我吧!” 商讨了一夜相关事宜,我顶着俩黑眼圈伴着鸡叫把白无常老大送出了门。到门口我才知道,感情我家楼梯那里只要一气数够了第十三层,就可以直达阴间路。(补充一下,我家楼梯一共就是十一层,这种数楼梯的法子只限于我们这种给地府打工者专用,普通人无效!) 看看天色还是黑洞洞的,我抓紧时间睡了个回笼觉,等再睁眼可就是上午10点多了。 冒着刺骨的北风出了门,一路直奔银行,在柜台小姐连番大白眼攻击下查了总共十几次账户余额总算划出了本人第一个月工资(自动取款机坏了),一共是一万块大毛。心情一激动,干脆主动给了路边那个里面穿着皮草上街讨饭的街头工作者十块钱,算是与民同乐了。 “晴晴!我找了一份好工作年薪十二万!不是不是卖保险也不是投资理财啥!抢银行我哪有那胆子?” 郁闷地打完了俩小时的长途电话,握着已经可以当手炉的翻盖手机,我下一站直奔警察局。 老夏同志作为我的强力后盾,人头足面子广,这个开店找门面的工作一定得找他帮忙的。 正赶上中午,我们哥俩出门找了个小饭馆解决伙食问题。 “老板!开个包间。”老夏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自己到柜台上抄了个托盘和几个盘子,自顾自拼了些凉菜,拿了坛老白汾招呼我直奔里间。 七拐八拐,上楼梯就是几间雅座房间。拉开门看看,我点点头,环境不错! “夏哥,我打算开店这事儿,你可得上点心!我那以后买卖好坏可全靠你了!”话说老白走的时候说的明白,业绩好了奖金可不会少,要不然我哪会这么上心? “你打算做什么买卖?” “小生意,代理咨询。” “什么内容?” “咋说呢?啊比如说你家有个为难遭窄的时候,想找个人给看看,亦或者想改个名字命理咨询什么,再或者抓个鬼降个妖啥的” “就你一个?” “嘿嘿!眼下就我一个,将来发展大了再说” “要不我给你联系几个批发商?还是做点正经买卖?” “你说我这事不靠谱?” “搁以前,我百分百这么认为,可自从经历了那么多怪事,我倒是觉得这一行未必没有前途。” “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好吧没问题!” 胸脯拍得那叫一个响,不过老夏办事我放心! 这不没几天,咱这租约营业执照连同税务登记就一股脑堆在了我桌上了。 名字是他电话里问我的,当时不假思索张嘴就是魍魉堂,也是鬼使神差,不知什么时候,魍魉这种概念版和我居然已经密不可分了。 当然,我们伟大的工商体系不会管你叫什么名字,只要你有个称呼和别人不重样就行了。经营项目有些难办,不过老夏有办法,找了个律师事务所挂靠,算是他们的下线代理办事处,就这样我的咨询公司算是红红火火开张了。 我的开店理念是老白给启发的,就是我那个地府的直接领导兼联络人——白无常还活着那会儿叫谢必安,不过他现在喜欢我叫他白老大,至于他的工作制服是白衣白帽,据说还兼管部门财务,所以他帽子上总写着“一见发财”。我总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占公家便宜,所以一年到头这副行头都是从没换过,后来才慢慢知道,感情他们地府公务员这一行像110一样也是属于24小时随传随到,这身工作服自然也就成了常备衣服了。 现在我这个“魍魉堂”在公开身份是市立第二律师事务所驻平安巷独立法人代表办事处兼业务代理点,地府身份则是鬼门关阴阳司警务一处副处长,级别嘛是正科级;话说这辈子没干过公务员(当然疗养院那会儿不算,属于临时客串。),没想到给地府这大单位圆了这个梦,也算是寥慰我这颗拳拳报国之心了。 平安巷,我家附近一个繁华所在,10点以前是早市,老头老太太买菜最喜欢去的地方,所以这里的商户大多中午开门,下午营业,这对于我这个喜欢睡懒觉的家伙来说是个极其理想的所在。我的铺面是在二楼第三跨上楼第一家,经老夏联系,我堂而皇之地在楼梯上挂了个指引标识兼广告牌,一个大大的kt板上面写着律师二所代理处,没办法,魍魉堂挂出去有些容易引起歧义,我怕楼下那个买药的和做花圈寿衣的找我玩命。 铺子是个里外套间,外间规规矩矩,绝对是完全按照我当年在写字楼当保安时所见所闻设计的,任凭他是哪个专业人员来我这里,绝对找不出什么毛病!当然,我这样设计马上发现,我缺了一个高级文员坐镇此关,不过很快就会有了,这是后话。 里间是我业务的根本,本着人性化原则设计,豪华皮沙发外加高档茶几,古色古香的书画挂了几张,我的背后是一副钟馗捉鬼的中堂镇宅,上头大书特书三个大字“魍魉堂”。 老白晚上来视察的时候曾建议挂几个骷髅头架个油锅啥的,被我啐了他一脸唾沫,这是阴阳两界审美差异的根本不同,他和我不可同日而语。 我在筹备之初咨询了相关人士,例如旁边卖佛教用品的李二叔、楼下寿衣店的张爷爷、隔壁开药店的陈大夫、以及我的晴晴小宝贝和那个该死的妹控李默柳和老夏大哥等等,决定把经营项目分作两大块。 外间的业务分包给律师二所,我只负责承揽;里间则是重头戏,我作为地府代表、魍魉堂当家人亲自出马。(当然,心里极度没底。) 老白利用职务之便,给我愣是把鬼门关看门的俩小鬼给调了过来,据说许下了很大的好处,以至于我见到他们俩时,两个家伙给我马屁拍得我几乎找不到北了。 这两个的名字很有意思,一个肥肥大大像个狗熊成精的叫做董南溪,一个痩马鬼精像个猴子一样的叫钟法柏。 我当时一听就问他们是怎么死的,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家伙活着时候就是赌桌上搭档老千,因为得罪人太多被黑社会给装麻袋沉江了;谁知死了俩人也不安生,整天在鬼门关那里设局抽头,搞得几位阴阳司的大爷们焦头烂额;这不我这里缺人,老白一提,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给派过来了(我就知道,白来的果子哪能甜了?) 由于资金问题(基本上是没钱了),我没有搞什么开业庆典,所以就这么悄默声地开始了我的创业生涯 第十九章鬼市里的馄饨面 在平安巷,几乎所有老住户都会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大年夜的前三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七晚上12点后不要出门,因为这天是鬼市的日子。 当然这个传说我也知道,虽然说不算是这里的住户,可既然到这里做生意,自然有热心人巴巴地跑来告诉我。 问题还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的意外就是——魍! 对于我而言,这个喜欢夸夸其谈又有些神秘的小妖怪其实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魍给我的感觉挺特殊,我一直不相信他所谓什么魍魉一体的说法,不过看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家伙在面前跑来跑去,心里免不了就有了一种照镜子的诡异感觉。 “回来了!”注意是回来而不是来,我潜意识里这个家伙一直都是和我一起的。 “啊回来了。”他回答的亦很自然。 “这店里的装修不错!谁设计的?” “我除了我还有谁?”对于这个家伙的恭维我老实不客气的接受了。 “没客人?”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没有。”我老老实实回答道。 “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子不成熟。”魍说话的口气老气横秋的。 “要你管!” 我立刻如同被马蜂蛰了一样,说话都带着一股呛人的火药味! “果然我没有说错你!”他完全已经站在了我需要仰望的高度来评价我的行为。 “好了,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你。” “啥事?” “我现在已经正式开始要入世历练了,家族也知道了你的存在。说实话,他们一点都不认为一个没有受过正统教育的妖怪能有资格作我的搭档,所以家里来了几个长辈打算见见你大家聊聊。”魍说得轻巧,我则是越听越火大。 “聊聊聊你个大姨妈!你入世管我个鸟事?你家族和我又有一毛钱关系?我早就说过了,老子不是妖怪,老子是人,一个二十多岁正正常常的男人!倒是你有自己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好变,变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干什么?搞毛啊!我他妈每回见到你都觉得我他妈在对镜子讲话,再这么下去,我就是不吓死也得变成个神经病!” 魍一直静静听着,没有分辨,只是抓住脸颊扭了扭,带着忐忑问我:“现在呢?你认为怎么样?” “怎么样鬼样!”我没好气的回答。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看他可怜巴巴的,不忍心又说了一句:“还好。” 魍的脸上立刻笑眯眯的了,现在他的样子其实让人很受用,和某华仔极其类似,偏偏我又是这位大佬的狂热粉丝,所以,对于这副面孔我算是十分满意。 “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样子,总这么变来变去的,好像我没见过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吧?” “魍族是个影子之族,我们没有自我,没有身份,作为魉族的附属种族,我们的命运打从被选定那一刻起,就被刻上了主家的印记,所以我没有自己的样子,也不需要有自己的样子。”魍说话很有些伤感的口气。 “你搞毛啊?照你的说法,感情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子?不对你不是说咱俩是搭档?从刚才你的话里可是我” “对!如果你完全觉醒的一天,我就是你的影子,你的附属产物,一个你可以随意操控的仆人。” “那在这之前,至少我们还算是兄弟吧!”我突然说出了一句感性的话。 魍愣了一下,随之开心的笑了 “那么咱们走吧!”我一边穿戴整齐,一边问他。 “去哪儿?”他反倒愣了。 “去见见你家大人,把你拐出来和我混,总得给家大人有个交待吧!这是规矩。”我这样说道。 孤儿的生涯里,我的朋友不多,所以我很珍惜每一个可以说的上是朋友的人。别看我总是喜欢骂人,喜欢发牢骚,其实我极度缺乏安全感和自信心,也正因为如此,我往往为了朋友做一些我极不愿意做的事情,例如见家长 鬼市:源于“不做人专做鬼”的鸡鸣狗盗之徒,把窃来之物趁天黑拿出来卖,谓之“见不得光”。 旧时的“鬼市”就在一片空地儿上,没有灯光照明,逛“鬼市”的人或提着灯笼,或打着火石,光亮幽幽,照着来往人影飘忽不定;更有奸商乘着黑暗卖一些见不得人的赝品,买与卖全在黑暗中进行,双方交易全凭一厢情愿,因此“鬼市”的名号就逐渐传开了。 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见。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山市(蒲松龄) 平安巷的鬼市却与众不同,这里就是字面的意思,也就是鬼魂之间交易的市场,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地方,我也问过来打工的钟法柏和董南溪两个小鬼,他们的解释极为简单那就是——需要。 是啊!多么简单而且强有力的开发原因——需要。同理,为什么人要喝水吃饭,为什么人要谈情说爱,这些都一样的道理,仅仅是需要而已。 我和魍到这里正好是12点01分,也就是市场开门的日子,临来的时候我安排老钟和老董看门,虽然说晚上一般不会有生意,但为了预防小偷之类的不速之客,我特意为他们制订了这项工作。反正这俩鬼来我这里也只能上夜班,为了不吃亏,我自然挖空心思来捞回成本了。这会儿,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员工眼下不管是正式还是临时的,都只能晚上出没,所以下一步赶紧找一个白班工作人员就立刻提上了我的工作日程。 鬼市,自然都是鬼,没有人,当然妖怪还是不少的,所谓妖魔鬼怪,历来都是共同进退,那么鬼市对这些友好临邦开放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不要以为生活在下面就没有购物的需要?只要是聚集的地方也就离不开交易这种正常的来往,不管他是活的还是死的。 来鬼市的大多都是地府的自由人,公务员或是路过的妖怪游商小贩,魍的家人也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爷爷就是这个市场上有名的馄饨摊老板。 无论大鬼小鬼其实吃东西是可以的,但是一般不会有味道。其中原因很复杂,可以假设这种行为是一种生存本能,可是不会作为一种享受的存在。 这是魍家里祖传的手艺,有特殊配方在里面,活人吃了不过是跑跑肚子,鬼魂则就各有滋味不同,一碗五个,不会多也不会少,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感觉往往是可以让多少年的老鬼们痛哭流涕的。 这个小摊不大,拢共三张桌子几个长条板凳,所有来的都会乖乖排队,依次交钱吃饭,绝对是真正意义的吃,不含一点水分。 刚见面老爷子就毫不客气地指挥我开始帮他下馄饨,收拾,以及收钱。魍也是一样,他和爷爷一起在一边包馄饨,调馅儿,偶尔也过来洗洗碗什么的。 我起初十分不适应,现如今可以说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小老板,哪怕就算是在官方身份也是地府里面有头有脸的公务员科级干部,沦落到给平民百姓去端茶递水,总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尴尬。 然而,我的辛苦总是有所报答,不管是哪一个在吃完喝完之余,总会用很诚挚的态度对着我们分别鞠一个躬表示感谢。我不禁开始疑惑,无论再好吃的东西,哪怕你心情再怎么激动,用这种方式未免过于隆重了些。 当我拉住一个刚刚吃完的食客问他原因,他对我说了一段让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话:“我们都只是在为曾拥有的回忆而激动,你发现以前毫不起眼小事对于现在也不过是个奢望的话,能再次重温它,鞠一个躬算什么?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来,就算我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来换我也愿意。” 说完,他默默放下一沓钱,然后走到老爷子面前规规矩矩鞠了一个躬,扭头走了 我发现一个细节,在招牌上明明白白写着5块钱人民币一碗,可是每个人都是掏出了十倍乃至数十倍的积蓄来付账,似乎在这里这些让阳世人你死我活的财富瞬间贬得一钱不值。我曾经和老董他们打听过,人民币和冥钞的兑换率是1:10万,然而只需要区区三十万就可以在地府里快快活活过一年了!也就是说,他们用了近乎三分之一年的积蓄来只为了一碗馄饨?不可理解的思维模式。 这样,我只是在鬼市的入口就呆了整整一个晚上,里面的情况我依然一无所知 奇怪的是,魍和我在早上鸡叫就一起回来了,老爷子没有问我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表示任何意见。我们这一夜只是不停地工作,为每一个来的客人服务,而且,我们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获得了大约几百元的酬劳。 “喂!我说老魍啊,你家人可够怪的?怎么,给了几百块算是见面礼吗?我一直还以为你爷爷会质问我什么呢!搞得我乱紧张一把的。”我故作姿态地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看来,他老人家对你很满意,如果不是这样,你恐怕就连鬼市都出不来了。”魍却是真的在擦汗,不过所说的内容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 “你就吓我吧??!” “没有吓唬你,不信你问问你手下的人,魍市的名气在下面那个世界里可不是一般的大。”魍的态度极其认真。 看他那副德行我心里清楚,这件事压根不需要问,一定确有其事。 “不过说起来,你到底叫什么?” “你是问我的真名?” “废话!那还问你假名字?” “唉!如果你一定坚持的话我叫做魍之荒?附影。”他在说出这个名字以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因为他他居然在在融化? “老大?你别吓我,嘿你怎么搞的?” “你要知道,我这一族的规矩真名是不能随便和人讲的,如果说了,我就要承担后果你别担心,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从现在起,你就是真正的魍魉了一个完完整整的魍魉!”魍影的语气颇有些沉重,带着忐忑,不过更多则是解脱掉什么麻烦一样似的。 “**也不讲清楚你倒是早点告诉我呀!就是打算有个称呼方便点,你搞什么搞嘛!” 看着这小子一点点变成个真的影子,我简直慌了手脚,甚至俯下腰去用手扶他,捞他,当然都是无济于事的做法。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我身后有人拍了我一下:“老杨,怎么样?鬼市好玩吗?” “玩你妹啊!我这儿都要出人命了!” “你说什么?”这下我听清楚了晴晴!她怎么回来了?这可是快到春节的时间,她不应该是和她哥在家吗?不过既然她在这里那么刚才说话的就是 我努力扭过来僵硬的脖子,眼前却是我打从心里不愿见到的两个人——李默柳、晴晴! “好小子玩我妹你胆子不小嘛?” 咚! 我的眼前一只老大老大的拳头飞了过来,眼前一黑 哎呀! 捂着脸我就蹲下了,你姥姥!这小子的下手也忒黑了! 整个鼻子嘴上都是又肿又麻,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现在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整个脸都变形了,悄悄用手摸了摸嘶妈呀!手刚刚挨上去就是一声惨叫,这太他妈疼了! “李默柳!你你妈下手这么狠你玩命啊!”我索性豁出去了破口大骂,但是晴晴的一句话立刻让我闭了嘴,而且换上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妈就是我妈!还有玩你妹是个啥意思?”晴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里烧着熊熊大火! 这下我可是死定了,望着在一边幸灾乐祸的李默柳,望着面前咬牙切齿几乎要暴打我一顿的晴晴,我向天大吼: “我的姑奶奶! 我的老天爷! 别玩我了好不好?” 第二十章顶神者 我的第一宗买卖实际上是来砸场子的人。 不知道这个女人从那里得来的小道消息,居然堂而皇之的登门拜访,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她当下就告诉我说自己顶了个大仙儿,是大仙指引她来找我的。 看她神神叨叨的样子,我立刻就打了110报警电话,当时这个女人一脸的不甘心,一边被警察向外拖,一边还直嚷嚷说什么自己可是社会知名人士,商会委员,人大代表之类的,又说认识所谓某某局长某某厅长之类的大话来吓唬我和伟大的公安干警同志们。 我当下就予以反击,立马关门放小鬼——当时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早就该关门了。 这种事情我不常见,话说也就经常连人都看不见。我这小店,一向是神鬼人都绕着走。为啥?这里是有个原因的。 上文书讲道我的晴晴和那个李默柳突然登门,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口不择言,这下可惹怒了那位姑奶奶,好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她老人家给平了这口气。不过,万没想到,她居然怀疑我的日常作风问题?在她的以权谋私以及老夏的助纣为虐下,我们这里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工商治安联合大清查,什么违章建筑、占道经营、假烟假酒、打卦算命、连同黄赌毒之类,甚至连左邻右舍那些偷税漏税的小奸商们也倒了一片。这下好了,年终评比,我们平安巷绝对是治安一流街面整洁的地标性建筑群,问题是太安静了点不但早市取缔,而且估计这四周围也就只剩连我寥寥无几那么几家买卖了。 大中午的,这地方居然能萧条的连过路人都没有,真是活见鬼了! 当然,看在晴晴对我作了深刻检讨的面子上,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向下追究了。反正就是一个幌子,人少了自然有人少的好处——清静! 对于所谓什么顶神君,我习惯是姑妄言之,姑妄听之。要让我这个魍魉(对了,自打魍成了我的影子,我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瞬间就化身成了神兵小将,虽然还在磨合期,但是我相信在不远的将来说远了,回到主题。)高看一眼,你得拿出来真本事才行。 所谓顶神:据我的所知,大致上有以下几种。 一种是顶家仙,家仙就是狐仙、黄鼠狼黄仙、蛇仙、以及鼠仙也就是仓神。(这些后文书慢慢介绍。)这种人大多都是些孩子、老年人或是女人,其中以巫婆、童子居多。 一种是顶鬼仙,家里的祖先或是有血缘的一些修炼有成的鬼魂,多多少少有些保家宅的能力,所以就会要求后辈子孙香火供养,以维持法力或更进一步,例如我手下这两个赌鬼就是给他们家几个侄孙男女辈托过梦,送过些彩票号码,所以家里人给他们立了神位,自然就是水到渠成。这类人倒是男女不拘,而且只是有特殊情况才附身,大多数都是托梦来解决问题,算是顶神者里最轻松也是最没前途的一种。 还有一种就厉害了,那就是顶上了真正有大法力的神仙或是妖魔,例如活佛转世灵童之类的人,天赋异秉法力通天,这种人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见得上的。 我在开头所说的就是一个顶了狐仙的老女人,她说她一大堆头衔倒是大多不算是假话,这些大多是那些心里有鬼的贪官们给她的一些精神奖励。久而久之,这女人竟然在某一层面上过的风生水起,还靠这个赚了一座高层楼房回来坐收租金,据说圈里人都管她叫做小神仙。 至于为什么来我这里搞事情,那就天知道了? 我再见到她的时候,是事后一个礼拜的星期日。 春节刚过了一个来月,这3月份的天气依然冷得让人打哆嗦。我在房间里和魍影两个正闲的没事在下棋,这小子自从成了我的影子反而悠闲了不少,没事就随着我东游西荡,反正他现在不用走路也不用消费,除了不大自由之外,一切如常。我一边下棋一边数落他:“你说你也算是个有知识受过教育的知识分子妖怪了,怎么下个象棋水平还那么次?平时不是见你老在上网看棋谱吗?” “我那是玩的连连看!”魍干脆对我老实交代。 我俩一共两台电脑,我那台负责上传稿件,论坛灌水;他那台负责给我加评论拉选票,顺便帮我照顾一下我那个小网店的经营。 我要将军,他要悔棋,我们两人在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那个店门再一次被那个女人推开了 就见她穿了一身素黑色的职业套装,花围巾,戴着墨镜(也不知道这大阴天的哪来的太阳?),连同身后几个肥肥搭搭的胖子也都是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是她的保镖?看着可不像啊!) 一脚踢开面前挡路的小板凳,她仿佛示威一样挨个给我介绍——打头里站着的秃子是今天官最大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王援军,后边那个长得满脸疙瘩的是市委办公厅主任任志宏,最后面是两个律师协会的理事,一个姓江一个姓何看起来就是俩酱油党,连其他三个人都不大拿他们当回事。 看样子这是来找茬了? 咱可不是怕事的主,虽说只是个小老百姓,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天就是市长省长到我门上,也得给我讲讲道理。一个给骚狐狸捧臭脚的老娘们,还就登鼻子上脸了? “小杨老板,今天我算是二顾茅庐了,不为别的只为出口气!我说过咱们一定要论论道哎?你就不请我们坐下?”老女人今天可算是扬眉吐气,一脸大便干燥好几天突然出清的表情。 “什么二顾三顾,你就别糟蹋孔明他老人家了?俗话说得好,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豺狼来了我虽然手里没枪没炮,不过手里还有两把破墩布,倒是撵你们几个闲人足够了!” 咱是谁?大小也是下面那里的一号人物,现实里受国家培养多年的合法公民,一没违法乱纪,二没偷税漏税,县官不如现管我怕你个鸟啊!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胡仙姑的名号,这t市上上下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个小毛孩子,我告诉你惹毛了上仙给你随便咒两句,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胡仙姑索性撕开脸皮跳着脚大骂起来。 我心里默默压住魍的蠢蠢欲动,示意我来解决这几个显然是吃饱了撑的来找事的玩意儿。 “老骚娘们,我先告诉你咱是生在红旗下长在党的关怀里的共青团员,坚定的无神论者,可不像那几个意志脆弱的软弱分子,会被你这种牛鬼蛇神给吓住!我再次警告你啊!你们再不走我可报警了?你们要比我懂法律吧?这扰乱社会治安,公然宣扬异端邪说是个啥罪名来着的?” 看到对面这个老女人气得浑身直抖,我赶紧闭上了嘴,不是怕事?主要这女人真给气死在这儿,岂不是坏了我老人家这宝地的风水? 后面那个王秃子和任麻子两个悄悄商量了几句,在王秃子的授意下,江理事颠颠地跑了过来一指我:“杨碌,别的不说,你这里有合格的手续没有?” “要你管?你算哪庙儿的?” “律师协会,专管你们这些律师无照经营”小个子的江理事口若悬河,正准备长篇大论。 我急忙打住说道:“停!” “我不管你们什么这个那个,我这里就是一驻外联络点,按照业务提成的地方,兼营打字复印和茶水供应,你们要查什么律师证,麻烦高升一步,到市律师二所去,那里的大状们都有律师执照,你们去查去?去吧!去吧!”我不耐烦地摆摆手,意思你们快走吧!要不然看着天就要黑了,一会儿老白带着俩小鬼来串门,你们几个货不得吓得拉裤子里面?咱这可是好意 姓江的被搞了个没脾气,扭头看看王秃子和任麻子那意思——我可是尽力了,对方不吃这套,我也没办法。 王大部长又看看何理事,这个男人更鬼,一脸茫然的望望前者,假装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秃子气得一跺脚——这关键时候一个人都指望不上!他压根不敢指望任麻子,因为任志宏的为人他更了解,这个家伙除了市长压根不买其他人的帐,要不是这个胡仙姑抓着市长陈某的小辫子,他任志宏这个马屁大王压根就不会露这个头! 看着胡仙姑在那里撒泼打滚,其实他也是一阵阵的恶心,没办法,谁让自己不小心算命的时候把受贿的事情原原本本都给她端出来了?这个时候,干脆硬着头皮上吧! “小杨同志,这个你也不要误会。我们呢这个上级领导是本着响应上级号召走到群众中去做些实事嘛!你看,老胡同志也一把年纪了,这个好男不和女斗嘛你就认个错?道个歉?”王秃子一脸诚恳,好像挺像那么回事似的。 “装什么大瓣蒜,一边去!”我顾不上理会这种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只看着门口那一线阳光已经逐渐消失了心里不由大叫不好! 现在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来的人得瑟了半天没有达到砸场子的目的,反而被人将了一军,这种情况好像他们几个谁也没遇到过。历来都是身份一亮,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把胡仙姑这个女人往出一端一送,不管你是什么半仙还是铁嘴通通靠边站!为啥要大杀四方?胡仙姑的小九九他们都知道:一方面同行是冤家;一方面胡仙姑是怕强中自有强中手,自己一不小心翻了船,到时候那帮领导干部们墙倒众人推;最主要的原因是胡仙姑这个人本事不大,心眼更不大 “你们几个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再不走就晚了!”我一脸严肃地警告他们。 哪知道,这几个货居然把善良当成了软弱? 胡仙姑眼睛一亮,马上就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看我仙姑做法,天灵灵地灵灵上仙下界快显灵” 我一听差点一跤摔倒 我靠这也行! 天色逐渐开始阴了下来,幽暗慢慢向我这里逼近,我感觉到了不断降低的温度就知道他们这下就是想走也晚了! 静静的夜里,除了风声呼啸而过卷起乱七八糟的盆盆罐罐撞的叮咣乱响,连猫狗叫声都没有,所有的活物似乎暂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这就是鬼差出行,百灵避让的威风。 屋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哪怕那个在哪里装神弄鬼的胡仙姑都是情不自禁的一哆嗦。 “嘶好冷!” 何理事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小子!天不早了,说个痛快话要不然”王秃子还在喋喋不休的发表高论。 我抬头瞪了一眼,冷电一样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脸浑身一僵,包括这个男人在内所有人顿时感觉自己被什么定住了心神,只感觉心不停地跳,身体却动也不能动! 魍魉的异能——惊魂之眸。 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技能,只要是精神力在我之下的生物,这下压根就别想动了! 虽然我知道,我在这种时候压根不应该出头,管他们去死好了 可问题是看着一帮糊涂虫就这么被白老大勾了魂去,也确实有点于心不忍。摇摇头,有些腻歪地看看这几个呆若木鸡的达官贵人,打心里感到自己不值 唉!算了 谁让咱是个老好人不是? 一摆手解开技能效果:“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我猜一个下马威过后,他们应该是不敢来了吧? 一个两个灰溜溜地夺路而逃,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的求生欲望绝对可以激发无穷无尽的潜力! 一愣神的功夫,一个都不见了 不大工夫,钟法柏和董南溪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打招呼:“老板,财源广进,恭喜恭喜!” 瞧!这就是我喜欢他们的地方,见面就直说吉祥话,但是后面的那个恐怕就不怎么招人喜欢了? 白衣白袍,一见发财的高帽子,老白的手里那根从不离身的铁链上还一拉溜拴着五个人,其中有男有女,不约而同裤裆都是湿淋淋的,看样子是小便**了? 而排在最前面的那个,赫然就是刚刚打这里出去的胡仙姑 第二十一章狐仙记 第21章狐仙记 老白的脸色不大好,我知道这是埋怨我了。赶忙轻手轻脚地摸出茶碗给他泡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双手端过去。他随手接了放在一边,表情这才好看了不少。 “小杨,你做事情也太过于心慈手软了!” 这里是一副教训的口气,见我不说话,老白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是我正好半路截了这几个胆大妄为之徒,恐怕是你明天就大祸临头了!” 我一愣:“这是怎么说?” “你说说她是个什么来历?”老白指指为首的胡仙姑。 我正要说话,一旁钟法柏拱手抢先回答道:“大爷!这个女人我已经调了底簿来。此人名叫胡月仙,家就在这t市的南郊外胡村,现年45岁,少年父母双双早丧,没有兄弟姐妹。这个女人打十几岁起,就自称在南山寺遇到狐仙点化,靠着些坑蒙拐骗的手段,串联了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官员营私舞弊,中饱私囊,说起来倒是个精于算计之辈。” 我赶忙插了句嘴:“白大哥,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投鼠忌器放了他们一码嘛!” “你是怕我勾了他们的魂吧?” 白无常一拽铁链,哗瑯一响,五个人立刻跪了一地。 “杨老弟,有句话叫做神鬼怕恶人。你知不知道,你是好心放了他们他们一出门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老弟栽赃!” 我一听反倒有点纳闷:“这我犯法的不吃,犯歹的不做有什么赃可以栽的?” 一边董南溪一笑:“我的爷,你也太天真了,这帮人有什么做不出来?我们过来时候,他们几个正偷偷摸摸往你门口塞这个呢?” 说着,一亮手里的一个小纸包。 我皱着眉头接过来看看,是一小包灰白的粉末:“这总不会是毒品吧!” “那您以为呢?这几个货早就商量好了,如果您老不肯认输服软,这个就是后一招!” “靠!你们这是拍电视剧呢?”我立刻是哭笑不得,一巴掌把装着毒品的纸包摔在地上,随即笑骂道。 “你别不当回事,这种老掉牙的手段虽说不新鲜可是确实管用,你想想,眼下你这里门前冷落车马稀的,要说你是拿这里打幌子贩卖毒品也不是说没有可能让别人怀疑,要不你干嘛放着好地段不去,就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段不走呢?” 我知道这是老白变着法劝我搬地方,这魍魉堂的业绩好坏毕竟直接影响到他在下面阴阳司里的面子,这时间长了没有作为也不是回事不是? “好了好了,别提这些扫兴的事情,说说他们怎么办?”我急忙打岔。 “你呀他们这几个好办,作恶多端、狐假虎威,我这就送他们到地府走一趟,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莫做亏心事,小心鬼叫门!” 砰砰砰! “谁呀?”我一边开门一边示意老白到里间躲躲,虽然说这个钟点一般不会有外人造访,可是也不可避免的是有意外情况。 门外边站着个一头银发的年轻女人,双眉弯弯,一对柔媚狭长的双眼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她穿着一件罕见的白色皮草短外套,个子不高但是却很匀称丝毫不见臃肿,反而从里到外散发着一种独特诱人的气息。 我不禁呆了一呆。 “你找谁?” 纤细的手指翘起点点里面的胡月仙,她微微一笑很倾城倾国地露出细碎的小白牙。 有些诧异地看看那个垂头丧气低头不语的女人,我结结巴巴的问:“她?” 对方轻轻颔首,脸上露出些晕红 瞬间,一屋子的人都呆住了! “这、是、正、主、到、了?”声音不大,老白却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我那个当机的脑袋立刻恢复过来——感情这就是狐仙大人! 操着那根铁链,白无常若无其事的把胡月仙拽了一把啊呀一声,胡月仙疼得一声惨叫,我这才发觉原来这条链子竟是斜斜穿过了她的双肩琵琶骨! 狐仙双眉一立,两只眼睛骤然寒光一闪即逝,随之跨前了一步,两只玉手如同弹动古琴玉蝶翻花般曼妙挥动空气仿佛瞬间如同幕布一样被扯动扭曲,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层层叠叠地洒了出去,一条条往胡月仙的身上裹了去。老白的动作依然是一扯,无视万种风情牵动情丝似的手段,轻轻巧巧地从空荡里把手里的一串人拽了过来,伴着又是一叠声的惨叫之声 “你不要欺人太甚!”像是玉珠落盘脆生生地,这个银发少女娇声轻斥。 “欺负你又怎么样?小狐狸叫你家大人来吧!”老白一脸的不屑。 小狐仙眼珠转转,含羞带怯地挺挺腰,如同微风拂柳一样转了个圈 “人家还不算是大人吗?”我的眼珠差点掉了出来——这是色诱!百分之一百的色诱! 老白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鬼样子(话说他也就是鬼嘛。),铁链一晃一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伴着一声声惨嚎,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地府的事情自然有地府的人来管,你们这些小家伙还不够看换你家大人来谈谈看吧?” 小狐仙有些恼羞成怒地咬咬嘴唇,一副娇憨地反驳道:“她姓胡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 “就算她是你所谓那个胡家后人看她那副样子也没有什么血脉承袭到身上,你又何必因此大动干戈呢?反正姓胡的女人不少,你一个个去试总会有几个合心意吧?这女人心肠歹毒想算计我的小兄弟,既然敢动我们地府里的人那就要有被抓的觉悟!” 老白一番话顿时让我心里一暖,这才感觉自己原来已经不是那个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孤儿杨碌,身后业已是有了很多默默的关怀支持。心情激荡之下,对于所说的什么胡姓之争也没有多在意,连往日里最热衷的好奇亦不禁淡了好多。 这时再看看面前的小狐狸倒是不觉得有多动人心魄,只觉同仇敌骇之下,对面的就是个佯装可怜的小妖精? 小狐仙左右看看,眼光在我身上一下定住,食指抵着牙齿满脸疑惑问道:“哥哥你也是妖怪?我一看你就感觉到了呢。” 看它那副样子我立刻又硬不起心肠说话,慢声细语道:“我也是个魍魉族人”话才出口,突然发现老白和小狐狸竟同时身子一震,齐刷刷地雪亮目光盯到了我的身上! “怎么了?你们” “你是魍魉?是魍还是魉难道你是真魍魉大人!”老白,白无常的一张雪白脸上现下已是汗水顺着鬓角流成了河,两只常年眯着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看着咕噜噜乱转让人直害怕它们一不小心掉下来! 看着我,那个小狐仙居然也是一脸紧张,小胸脯一起一伏几乎可听到一颗心脏咚咚直跳。 幽幽叹了口气,魍缓缓在影子里升了起来,在灯光下逐渐露出真容他有些埋怨的看看我,我心虚地低下头——话说这位老兄不止一次告诉过我,我的妖怪身份很特殊,决不能轻易和人讲。他曾说过,好在我是有一副和人类一般无二的躯壳,压根就没有什么妖邪之气,只要我不讲,很少有人会发现其中玄机的。 小狐狸眼睛一亮,立刻伏在了地上:“少主?小奴见过少主!” “你干嘛?快快起来!” 我手脚都没地方放了,眼前这个极品萝莉这一下搞得我是一个头两个大!我倒宁愿它张牙舞爪给我来上一下,也比这么恭敬要来得让我舒心的多 “你就让它拜一拜吧!总算是真魍魉出世,这些山林里的小妖怪找到了主心骨,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老白居然也是一脸惊喜交加,看来竟是为这个小狐狸由衷高兴? “魍魉,焦不离孟两位一体,自古就是山林木石灵物之主,可以说先天就是这树木花草百兽的领袖,甚至连那山神土地也不过是奴仆一样的角色!当初”说到这里,老白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马上话锋一转:“杨碌,你原来不是人类?可让我这个接引使者堂堂地府神君都看不出来,怕是你来历不小吧”魍轻轻一笑,身子一旋贴到老白耳边说了一句话,顿让这个白无常神君一下子噤若寒蝉,立刻闭口不言起来。 我奇怪地看看魍,他却双手一摊,表示了个自己也不清楚的手势。心里明白,这里猫腻不少,只苦于没有切实证据,只好先放在一边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苦着脸看看面前这个还在虔诚叩拜的小狐狸,尽量放缓了语调柔声问道。 “少主,我叫康月儿。”小狐狸怯生生的回答。 “果然是个小孩子嘛”魍笑嘻嘻地在一旁给我解释:“一般修炼有成,普通能变人的狐都以康胡黄白四姓,按修练年数不同来改姓,其中以白等级最高。狐狸活到了五十岁,毛色由头顶至尾渐白即可以幻化作人形,男女随心,或是做男勾引良家妇女,或是为女诱骗年幼的少年,这时这些灵狐小妖就会选择未来修炼方向。一种是比较正统的修仙得道,行道家的吐纳之术来修炼自己,有相当功力后,可以转变狐身为人身,更能修成正果,列入仙班,就称为狐仙;相反,吸人精血,以此修练的则称狐妖。” “吸血?”我仔细看看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这个小狐狸这样难道还是个恐怖的角色? “少主!我我不是我可没敢?”小狐狸康月儿吓得体若筛糠,抖成了一团。她半晌才战战兢兢地对我说道:“少主,小奴不过是想在人间借着祖先后人余荫,以此修炼仙道,哪知道这个女人不学好,仗着我的一些幻术在外面招摇撞骗;我原想着把她摄了去南山寺隐居起来,安心修行,谁曾想竟会撞到了少主的手上”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投靠来了对吧!”老白把眼一瞪,威风凛凛地喝道。 “不敢!小的不敢!”康月儿一哆嗦,明白心事被白无常揭穿,暗暗想道:“看来这个少主身边也是高手众多,兵强马壮,倒不如安心在他手下,将来说不定还有出头一天” 看见这个丫头眼珠子乱转,魍推推我小声说道:“你先答应她,我教你个法子,她这辈子都逃不脱你的手心!”(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邪恶呢?) “好了,你先起来再说。”喉咙有点干涩,既然立场不再敌对,小狐狸的样子又开始让我有些想入非非 “大胆!” 老白一声晴天霹雳一样的大吼,把这个康月儿吓得又跪下了。 “你还敢使你的媚术?” “不敢小奴不敢!”康月儿面色一整,说来奇怪,虽然她的相貌不变,我那种蠢蠢欲动意乱神迷的感觉立刻一扫而空! 脸红了一下,不敢看她的眼睛,我躲到一边和魍仔细商量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月儿咳我暂时这么叫你好了,你听我说,如果你真有心投在我的门下附庸,就需要表些诚意出来——我手里有一本魍魉录,这书是我的随身法器,你取上一滴眉心血粘上去在其中一页写上你的真名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现在尽快离开就这么算了?” “小奴愿意!”康月儿一脸坚决,压根没有犹豫。(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些个妖怪有时候远远要比人类决断的多。) 和魍对视一眼,默默在心里召唤着那本厚厚的硬皮古书。流光闪过,一团五彩的斑斓颜色瞬间冲出我的眉心,如流星一般绕着我盘旋数周,魍这时也反向开始绕着我不断缠绕,两种不同的景象相互重叠碰撞,激发出无数火花;我脚下突然一个巨大的七色五星法阵自下而上冉冉升起我全身随之幻化——瞬间魍的身体一震散作星辰点点,我全身戎装,兽角狰狞的巨大黑色铠甲连头带脚裹了我个严严实实,那团彩色光球也被我紧紧捏在了手里,光华飞溅一本古色古香极其厚重的硬皮古书在其中显出了真身!!!(看我终于华丽变身了!不容易啊!) 康月儿肃然跪倒,小指往眉心划过,一滴殷红的血如同宝石烁烁生辉悬在半空她的面前;双手作莲花状缓缓上托,精血一闪而入我手中的书册;那本魍魉录瞬间光华大放,光芒罩定了康月儿,随着康月儿喃喃细语,书页无风自动打开了第一页 一行闪着金光的符字篆文现映了出来——天狐﹒涂山氏之岚山月! 第二十二章五大家仙之胡三 康月儿就这样留在了我这里做了个小秘书,至于那几个狗男女,老白自然是带走了不提。 手底下多了这么个小丫头,别的不说,起码眼睛算是享受了不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康月儿,其实在妖怪来说不过是个没成熟的小萝莉,虽然她一向不承认这一点,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她怎么否认,小孩子气总是脱不了身,起码我就发现了她两个毛病。一是爱吃零食,无论是花生瓜子糖果蜜饯还是水果点心肉干果冻薯片,不管是我能不能叫上来名字还是叫不上来名字,这张小嘴里永远是鼓鼓囊囊还不停往里塞;其二是后来发现的,这小家伙总是迷迷糊糊的,性格粗枝大叶得很,每次收拾了东西还不到一转头的功夫,她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导致我们总不免要跟在后面给她不停善后;以至于有几次连好脾气的魍都抱怨道:“我的老天爷,我们这是雇来个工人还是请回了个小祖宗啊!” 时间过得飞快,四月的柳絮很快就漫天飘了,每天掰着指头算日子,终于盼到了晴晴的休假时间。虽说是每天都会打上一两个小时电话,可是总不如两两见面来得贴心不是? 说到晴晴就要再提一下李默柳这个大舅哥,这相依为命的兄妹俩感情那是不一般的好,当年为了这个妹妹奔波了多年,眼看见了面,偏偏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妹妹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这不,晴晴一说要来见我,这个狗贴羊皮的妹控也颠颠地跑来了。 千不该万不该,我一时冲动居然还带着新收的小秘书一起接站,当时场面那个尴尬,我简直都快把脑袋塞裤裆里了! 我当时真是一点都没多想,就是打算献宝一样把月儿介绍给晴晴和默柳,可万没想到,晴晴对月儿倒是热情有加,我是被这兄妹俩干脆无视了!直到回到店里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女人的吃醋是无分国界种族和年龄,只要是非同性的在一起,就有可能被熊熊妒火烧成灰烬。 好不容易踅摸了个机会单独相处,我是赌咒发誓就差没跳河割腕了,才勉强让晴晴相信我这是善心大发收留了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一不是别有用心,二不是雇佣童工。要不然这事儿不给说清楚,我这个未婚女友就有可能一封举报把我给大义灭亲了! 关键时候还是大舅哥拍拍肩膀说了句良心话:“兄弟不要幻想纯洁的爱情会相互信任相互包容,那个都是家用来骗小孩子的噱头,这男女之间的事说你有、说你没有,都不是咱老爷们说了算的” 话说回来,晴晴对于小月还是很喜欢的,要说狐媚子的魅力值绝对是男女通吃,虽然晴晴和她在一起,要远比这青涩小苹果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问题是小月的萌攻势一旦发起,那就不是像我和晴晴这种人可以抵挡的住了。 原本想着就这么糊弄过去个把月晴晴就回总部复命去了,到时候我和老白商量商量看是把月儿送个什么合适地方去,没想到这还没等到那功夫,小月家里的亲戚就找上门来了! 这位本家姓胡,按照它们涂山氏狐仙一脉的说法,算是个修行略窥门径有些个道行的了。原籍是j市的天后宫,据说也算是当地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惜解放以后就被大运动彻底破了根基,终日里惶惶不安四处漂泊,机缘巧合在t市这里远郊矿区落了脚安顿下来,听说了小月在我这里,就立刻马不停蹄赶过来了。 这几年,远远比当初二三十年前要强了不少,起码的开仙堂治病的就慢慢开始多了起来,例如前文里顶神的胡仙姑就是这新时代的杰出女性之一。 论辈分,我们从小月这里得管他叫个爷,所以,自打他来了,我就用“胡三爷”来称呼这位了。 “三爷,里面请!”我对胡三拱了拱手,这老年间出身的人就服气这个,其实这一套都是魍和康月儿教的好,要不然我一直打算右手压左手来个鞠躬的。后来一问,感情是给死人才这么着行礼,一听这话我的脑门子那汗啊! “好说!”胡三给我回了个礼,老实不客气地直入正厅,上了几个果盘放下茶盏,月儿也在一边作陪。刚才,我找借口打发走老董和老钟陪着晴晴两兄妹去逛夜市,自己和魍则招待三爷。 这个人年纪大约有六十几岁的样子,一身老式灰色中山装;个子不高亦不算胖,背头、脑袋上油光水滑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边;不过脸色倒是很好,营养丰富的脸上满面红光的,眼睛里也丝毫不见一般老年人的混浊,黄眼珠子总是叽里咕噜地乱转个不停;佝偻着腰坐在那里,见到康月儿远远的就开始笑嘻嘻地露出了一口白生生的牙齿。书?阅屋 “大侄女!一向可好啊?” 胡三表现的挺热情,不过月儿反而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点头。 我有些尴尬,作势训斥小月儿:“没礼貌!叫人呀?” “三大爷!” 月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声,就没了动静,这下比刚才还要尴尬 “乖乖!” 胡三倒是一点不见怪,笑眯眯一个劲点头,看起来是老怀安慰的很。 “咳”我轻咳一声引起老爷子的注意,然后小心问道:“胡三爷,您大驾光临我这小店,不是单纯只走走亲戚吧?” 谄媚的一笑,胡三扭过脑袋面向我面色一整:“少主!”他居然站起来对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立刻吓得蹦了起来,忙不迭回礼:“三三爷!这是干嘛?” “少主,您天生是我们山野之灵的代表,此乃上古所定之规,老朽忝为此地代表今天也是特为拜会而来的。”胡三一脸严肃,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心里一惊:“难道消息传得这么快?”悄悄看了小月儿一眼,面子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只好干笑了两声说道:“三爷开玩笑了,您老是堂堂家仙之首,这么大礼我可不敢就这么受了?说不得让别人说我不懂得礼数!” 胡三暗暗挑挑大拇指:“这小子说话倒是滴水不漏!” “少主过谦了天下灵物皆有管束,我等出身山野,倒不敢逾越此规?” “不敢!五大家仙的资历深厚,百姓家里现在还是屡有供奉,我这也不是虚套,三爷还是说明来意的好?”一通半文半白,我的嘴都不利索了。 “那好!少主不见怪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件大事想和您商讨一下。” “请讲。” “我们这里出了一件怪事”胡三摸着下巴一边调理思绪,一边开始细细讲述起来 胡三自从到了t市,稍稍现了几次灵迹就被西山矿区几家农户给奉若上仙,这里地方偏僻,老百姓大多还是对那些神鬼之说比较迷信,所以胡三到了这里也算是如鱼得水。受了一地香火,自然也要为众人谋福。如今胡三深深知道天下人心不古,信徒流失,自己这个家仙之首也不过是沾了旧日的余威尚在才勉强有所震慑,所以只能说堪堪自保而已。 每天深夜,他化身本相来回奔走于山村周围,每每遇到那些偷鸡摸狗之辈和作奸犯科之徒,不免就化身吓吓对方,日子久了,村民们也就都知道大仙庇佑,供奉起来虽然不像解放前那么隆重,却也是大多在围墙或炕头锅台旁给留了一席之地。胡三自然心存感激,接二连三下来,老百姓们有个为难的事情往往也会在他跟前念叨念叨了。 这事情大概是要从从前几月的一个晚上说起 这村子里有家子弟叫李全福,人呢算是本本分分,就是喜欢喝酒。每天从早到晚醉醺醺的左邻右舍到处闲逛,也不是为了图谋不轨,只是喜欢听听壁角图个乐子罢了。说起来他为这个没少被人数落,可是这个也确实不算什么大毛病,久而久之大伙儿也就视而不见了。 话说有一天晚上,李全福又是喝了个烂醉如泥,一路跌跌撞撞往家里赶路。村里小路崎岖不平,一个树根也不知道是谁遗留在道边上,被他一脚踩住当时就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奶奶的!这这他妈谁呀?”李全福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一边拍打身上的土坷垃,一边跳脚揉屁股蛋子。 路上黑洞洞一个人都没有,漫天的星光,月亮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一阵旋风呼呼吹过,呜的一声带起几团荒草从他身边溜过去,哗啦哗啦直响。 李全福打了个哆嗦,鬼头鬼脑左右看看心里直念佛:“我的爷!这深更半夜的别是遇到什么好兄弟之类的,那可就麻烦大了!”一身冷汗出来酒醒了大半,也不敢在那里犹豫,看准了方向拔腿就跑! 眼看着周围黑乎乎的房子院墙越来越熟悉,他这心才放下来刚刚喘口气准备继续赶路,脚下突然踢着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个老大的树根! “怎么这么眼熟啊?” 李全福低着头仔细踅摸片刻,忽然猛地抬头一看 乖乖! 这 这不是刚才路过的那地方吗? 难道是鬼打墙? 李全福越想越怕,浑身发抖连牙齿都打起架来了。心里琢磨着这样待着不是个办法,干脆接着跑吧 一圈、两圈、三圈整整跑了就是大半夜! 总算是熬到月亮露出来,李全福浑身是汗站在路边呼呼直喘粗气。 “娘的!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边骂娘,一边蔫头耷拉脑地辨认周围,仔细观察半天竟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压根都没有见过的鬼地方? “这是哪儿啊一个一个的土丘子,白花花什么东西到处都是,不远处还有东西一闪一闪直冒绿光?”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浑身一震整个人不禁抖成了一团! “坟坟地!”李全福吓得声音都变了。 “娘哎!我的姥姥” 这小子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往回就跑! 才跑了没几步,他就战战兢兢地站住了 面前一只硕大无比的黑毛大狐狸正摇头摆尾的瞪着他,那个头几乎快赶上一只牛犊子了! 双膝一软,李全福立刻就给跪下了,双手合十趴地下一个劲的磕头:“大仙!大仙!小的可不是故意冲撞您老人家啊!您饶了小的饶了小的吧?” 狐狸不屑地打了一个响鼻,那动作极像是人打喷嚏一样发出了阿嚏一声,似乎对这个酒气冲天的醉鬼不感兴趣一样摇了摇头 李全福偷偷看看对面赫然那狐狸的脖子上血琳琳挂着九个骷髅头! “我的妈” 一声惊叫没出口,他的裤子流出一滩尿水眼睛一黑,彻彻底底晕了过去! 事后,村里人在村后山的乱葬岗边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李全福。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口子,穿着被尿得湿乎乎的裤子在一块墓碑上趴着不动;脚上只有一只鞋,另一只光着脚、血琳琳的挺吓人;摸摸呼吸还也就剩了一口气而已。 李全福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不吃不喝连水都灌不进去?却靠着点滴硬是活了下来。 等回来时整个人瘦得不成个样子,走路都直打晃! 不过,这事情压根就没有结束。 接下来这几个月,接连好几个走夜路的村民都遇到了类似鬼打墙和狐仙挡路的事情,无巧不巧的还都是在那个荒僻的乱葬岗上? 自然这事情一句不拉的传到了胡三的耳朵里,胡三爷大惊失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居然还有狐狸作祟这不是往他脑袋上扣屎盆子吗? 原想着自己去看个究竟,没想到一夜之间,村里竟一口气丢了十几个不满三岁的小娃娃!这下子连胡三也发了愁了——他明白,这是出了妖孽了! 而且不是其它 正是所谓的——灵狐拜月! 第二十三章血战妖狐 酉阳杂俎记载:“旧说,野狐名紫狐,夜击尾火出,将为怪,必戴髑髅拜北斗,髑髅不坠,则化为人矣。”这是广为流传的说法——九婴骷髅、夜参北斗。 自打听说有狐狸带着骷髅骨在乱坟岗出没,胡三就明白这是有涂山不肖子孙入了魔道了! 灵狐降世,一者可以受香火祭拜潜心修行得道,拜月修丹,世人谓之狐仙;一者堕入魔道,食婴儿血,留骷髅头骨作为装饰,夜参北斗,世人谓之狐妖! “狐妖狐妖”我两个指头在桌上轻点,暗自思索。 胡三见我不说话,也不好插嘴,只好闷声喝着茶水。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沉寂之中。 “少主,茶凉了。”小月在一边小声说道。 “哦!” 无意识之间端起茶杯,看了一眼小月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月儿,你现在幻身可以变得了小孩子吗?”我笑吟吟地问道。 小月一嘟嘴,满脸不高兴:“少主什么意思?” “我是刚刚想到如果你可以的话?倒是可以给这个狐妖设下一个陷阱” “那他就不行?”小月一指胡三爷。 “这个”我看看胡三,脑子里不由浮现起一个长着白胡子拄着拐杖在山野里前行的幼童形象?不由一哆嗦,干笑了两声说道:“他恐怕年岁大了点,有些时候这个习惯不大好改?” “哼!我就知道你一直嫌我个子小。”小嘴巴翘的更高了。 我伸出手指比了个三的手势:“糖葫芦嗯还有炸鸡排!” 小拳头在我面前一晃,可能觉得有些吃亏,紧跟着又举起了一只巴掌:“十五个!” “贵巴巴的十个?” “不行!”这丫头倒是把讨价还价的口子堵死了。 看样子是没得谈了,扭头看看那个胡三在一边咧着嘴看哈哈乐,不由怒从心头起大喝一声:“胡三爷,这个帐由你来付!” “啥意思?”胡三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这下躺着也给中枪了! 我恶狠狠地嘱咐小月:“月儿,一会儿别客气,使劲吃、放开了要、咱三大爷有的是钱!” 可怜巴巴瞅了一眼小月偷偷踢在沙发后边一大堆零食袋子,胡三突然叹了口气:“这养儿养女谁家都不易呀!” 空空荡荡的小路上,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正扛着着一大包零食边吃边走,从她身后哩哩啦啦扔了一地的零碎纸袋子和小木棍就可以知道,那个比她个子小不了多少的塑料袋原本的体积绝不仅仅是现在的模样。 “糖葫芦还是山楂的正宗,草莓的味道有点怪?要不下一个吃香蕉的吧鸡排味道也不错?再不吃就凉了”这丫头压根就没有看路,眼睛里满满都是感动的小星星! 远远躲在草丛里的我拍拍身边的胡三爷,眼里也是满满的感动:“胡三爷,要不说呢您这长辈可真没说的了!” 胡三抱着空空的钱袋子欲哭无泪,却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没啥嘿嘿!没啥这下可啥也没了” “你嘀咕个啥呢?”我后一句没听清,凑过去问他。 “我说这个算个啥!”胡三立刻义正词严,拍着胸脯说道。 呼! “怪事?怎么刮起风来了!”我被迷了眼睛,一边揉一边问道。 胡三立刻钻了过来,把手在裤腰上蹭了蹭:“少主!来小老儿给您看看呦呵!是进了沙子了嘘!” “哎!疼”我立刻让过那张老脸——这股子臭烘烘的! 老脸一红,胡三抹抹嘴躲到一边干笑。 猛地一惊,我心里暗叫不好!赶紧眯着眼往远处看去 “小月呢?” “啊!”胡三也傻眼了。 “啊什么啊?追呀!”我看着一路的散碎食物一直延伸向后山,立刻拔脚就跑! 胡三把身子一伏,烟雾缭绕里一只摇头摆尾的黑毛巨大狐狸现身出来,五条合抱粗的尾巴迎空甩动,四蹄如飞赶上我身边:“少主!上来” 一个纵身跳上去,耳朵里呼呼风响,整个人就像腾云驾雾一样飞速向前,眼前的景物瞬间化作一道道黑色虚影向后闪去 两只手紧紧抓住它的后背,我的脸瞬间被狂风吹得直凹陷下去,不由慌的我大叫:“小心点儿!” “嘘别做声!”胡三身体顿时一顿,轻轻把我放下说道。 “追上了?” 胡三点点头,无声无息地又化作人形,矮身趴倒。 我向他看的地方瞄过去果然,一只头戴骷髅串珠、小牛般大小的黑毛狐狸正虎视眈眈瞪着面前的小月。在它身后,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随着月光缓缓移动,它由下至上从尾巴开始正慢慢变成了紫色! “该死!这个孽障果然是走了旁门左道!”胡三看我发愣,忙又悄悄解释:“我们涂山一族行的是修丹炼气之术,虽然也拜月吞吐吸收星月精华,不过却是毛色由黑转白百年待有小成,毛色渐黑,渡天劫一次尾巴一分为二此后再百年为三依次达千年直至九尾,毛色再度转白方可入仙道渡九九大劫直到化身天狐飞升。” “那个孽障!毛色却是变成了紫色这就是它修炼魔道作恶的铁证!” 我指了指它脖子上的串珠问:“那是” “是它吃掉的孩子头盖骨!”胡三的牙齿咬地格格作响! “你再说一遍!” 我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狐妖天性凶残,靠吃血食为生,那些骷髅骨就是它吃掉的小孩子的遗骸!”胡三把拳头紧握狠狠砸在地上。 “妖狐!”我顿时感到一团怒火中烧,全身发热,一团炙热直冲顶梁 “看!它要对小月动手了?” 我立刻按耐不住了,马上就想冲出去和它拼命! “慢着不急!”胡三这时候倒稳了下来,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后背。 “你!”我刚要瞪眼,眼角余光却瞄见小月已经恢复了原型少女模样,双手虚空挥舞,仿佛是正在用当初那些无形之丝牢牢把狐妖困了起来! 胡三满意地只是点头:“月儿这孩子天赋异禀,天狐丝威力不小,我看是不用咱们出手了!” “哼!”我冷冷冲他哼了一声——这个老家伙,也实在太滑头了! 言犹未尽,无数咯嘣声像爆豆一样传了过来,那只杂毛护理浑身血光飞溅,硬生生挣断了束缚,高高跳了起来! “不好!”我顾不上和胡三打招呼,一个纵身跳出隐蔽的地方,使出全身之力跑了过去!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晚了一步 “啊呀!”月儿躲闪不及,被狐妖凌空一撞,后背着地翻倒,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大滩黑血! “老子你给我死!”我半路看到小月吐血,登时心里一凉,几乎吓晕过去!脑袋嗡嗡直响,抬手就甩出了随身的匕首,笔直朝它脖子甩了出去 嚓的一声,匕首扎偏钉到了背上! “不好!”胡三一摇脑袋现出原形,嗷一声扑了过去就叼住了狐妖后颈,血光里妖狐望天嘶吼,一个转身甩脱胡三,一边疵着牙呼喝一边慢慢后退。 这时魍也从我身后飘身闪出,急急说道:“杨碌,快!魍魉录” 我一拍后脑勺——这种情况怎么忘了小月的伤了? 急忙集中精神,默默召唤随着光华大放,魍魉录从眉心逸出书页大开,一行金字闪过流彩,小月亦浑身被七色彩光裹定缩成一团小小的光球,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呼地被收进了里面,书页一合魍魉录搁置右手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饶是我不敢耽误功夫,那只妖狐却已经半身变成了紫色! 呜嗷一声,胡三高高跃起,右爪甩动出五道劲风直取妖狐,带起砂石漫天飞舞,竟深深在地上刻出了五道如刀砍斧凿一般的沟壑出来! 我见此也不敢怠慢,连忙招呼魍一声长啸,黑色星芒环绕瞬间全身披挂上了甲胄,一拳狠狠击出半空荡起层层漩涡波纹一圈圈如同潮水一般浪头似的亦朝着那个妖狐撞了过去! 呜呜嗷嗷! 妖狐浑身的长毛如同尖刺一样高高炸起,周身上下无不在剧烈颤动,一条尾巴风车一样来回挥舞,在皎洁月色之中它的两只细眼骤然圆睁,紫色迅速渲染至后脑那张巨口獠牙里吞吐着袅袅烟火,隐隐间绿色光芒闪烁其间,把张巨大狐脸映得青白莫辨! 只见那一圈圈涟漪震荡波混杂着劲风缭绕瞬间而至,妖狐已是躲闪不及,嗷得哀鸣一声远远撞飞起半空之中胡三眼见有机可趁,四蹄划动五条巨尾随风飘摆向上,在天上一个旋身竟然带起滚滚黑云,张着獠牙恶狠狠对着妖狐就是一口! 哪知妖狐在半空里接连打了几个滚,竟无巧不巧地避过了这一击! 我看胡三失手,顾不上迟疑连连又是数拳打出奈何狐妖已经离开了攻击范围,我空耗力气却再不能伤到它。 胡三见妖狐远遁,便又收法化作原来老人的模样,缓缓落了下来。 “少主!”胡三抱了抱拳,在我一旁只是喘气。 我诧异问他:“胡三爷,按说您老也是堂堂数百年修行的大仙身份,怎么?连个小毛贼也收拾不了了” 胡三摆摆手,半晌才慢慢说道:“老头子我自打那场浩劫之后,那些寄身多年的神像被那帮人砸的砸烧的烧,现如今只是个空壳子罢了不过,反是那个孽障已经吃了不少童男童女,元气大涨修魔的畜牲原本就走得是捷径,这个狐妖又基本上过了灵狐拜月一关,只看那九个骷髅骨不曾落地,便可以推测它的魔功已算是有了小成了!” “可惜我练功日子不多,要不然这次非要它好看!”我一咬牙,这当口要怨也只能怨自己本事不济。 黑影一晃,魍静静飘到在我身后,我浑身的甲胄瞬间散开不见。他附在我耳边悄悄说道:“杨碌,魍魉甲和破云拳你不过掌握了皮毛,今天也只能施展这一次而已,不如就先回去算了小月的伤势也要静静疗养才行?” 魍这是好意——我自家知道自家本事,自打合身成了真魍魉体,天赋异能只来得及开发出了类如影子秘法、惊魂之眸、护身魍魉甲等辅助技能,攻击方面只有破云拳一种。就如同隋唐演义里的程咬金三板斧,统统使出来若还不奏效剩下的就只有夺路而逃了! 想到这里,不免灰心丧气——没想到一番苦心设计,不但没抓住狐妖,反而害得小月受了重伤,感情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见我想通了,魍便没入黑影之中,只留我和胡三老爷子一路往回走。 来时兴高采烈不觉路远,这一往回才只感到浑身酸痛,连脚步都蹒跚起来。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午夜,这荒山野岭压根别指望什么出租车上来,不由尴尬地问胡三爷:“三爷!你现在怎么样?可不可以化身带我一段路” 胡三一听,立刻连连摇头:“少主!不是老朽不愿意,这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了?要不这样,前面就是我所在的村子咱们到那里住上一晚?” “唉!也就只能这么着了。” 心里还在盘算回头怎么给小月治伤——魍魉录只能暂保一时伤势不恶化,却不能起到治疗的作用。又走了大概几十分钟,便远远看到了山下的那个村落。这时候月色正好,一片银白洒向脚下,百余户大大小小的青砖绿舍院落错落有致、若隐若现,伴着面前怪石嶙峋花木横生,心里不由羡慕起这些无忧无虑的生活起来。 “要说您老人家住在这里,倒是也逍遥自在得很嘛!” “说不上说不上哈哈哈!”老头子嘴里谦虚,可是满脸带笑,显然是颇为自得。 看到了目的地,脚下自然就有了力气,一路下坡不过十几分钟我们已到了胡三爷所在的那户人家。 看看面前松柏丛中红墙绿瓦的两层建筑,袅袅的檀香味烟雾笼罩出一派肃穆景象,我不由为之咋舌:“乖乖,感情您老在这里还是受着香火,怨不得你巴巴上门来找我为这里除妖呢?” 胡三抬手把门推开,院子不大可也不小,足可以盛纳下百十号人,进门迎面就是一个半人高的石香炉,里面插满了粗粗的香烛,没有燃尽的香头烛火散发出浓郁的味道,不由我鼻子一痒:“啊阿嚏!” “谁呀?”说话声音未落,打里面就跑出来一个老道。长得尖嘴猴腮满脸胡须,弓着腰塌着背、两只罗圈腿一晃一晃的,把那穿着的一身青布袍子搞得也不停摇摆抖动。 “我!” 我正纳闷这胡三怎么在这老道面前一点也不忌讳,胡三却紧接着招呼道:“老孙头,快见过少主!” 那个孙老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一撇嘴:“就这个小毛孩子?” “你放肆!”我和胡三几乎同时叫了出来——我是被噎的只问出一个你字,胡三则就是大惊失色的喝骂了! “少主!你千万别和这个老猢狲一般见识,说起来它才是这庙的主人,也是本方一任的山神,就是因为贪嘴喝酒常常误事,日子一久庙宇便荒废了;所以乡民们就把这里改做了我的狐仙庵堂,这老猢狲不忿来找我闹事,谁知不打不相识,我和这老家伙就住到一起了。平常它就是化身这里的老道,给上香的香客们端茶送水,免不了沾了些嫌贫爱富那些势利眼的毛病,少主莫怪莫怪啊!” 我瞅瞅这个老猴子,果然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德行?不由心里火大起来,默默唤出魍魉录,信手一指 魍魉录滴溜溜转了个圈,一团光晕把这个假老道裹了起来连连打转。吓得他立刻不停大叫了起来:“我知道了知道了!少主少主” 收回魍魉录,我沉声问道:“你把来历说说不是我道中人,未必你有那个资格叫我一声少主呢!” 第二十四章妖狐之死 人都说猴精猴精,可见这猢狲从来都是不吃亏的那么个角色。孙老道自然也不例外,他天生就是只占便宜的主,那可能亏待了自己?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胡三压根没必要骗自己,可是让个小毛孩子在头上作威作福,实在是不甘心的很,故意耍耍态度,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少主有几斤几两?这其实也就是他的一番算计。 孙湖,取自猢狲的谐音,其实人不算坏,就是活的年头长了有些老奸巨滑势力眼而已,眼看着魍魉录一番折腾下来,这个老孙几乎被我玩得闪了腰!要不有句话说是“安闲稳坐养杀人”呢?天底下这个道理皆通,一旦没有了动力和进取之心,自然这法力也好、功夫也好练起来就不那么勤快了?所谓坐吃等死也就是这种人的真实写照。 “小老儿叫做孙湖,三百年前,本来是这山上的一只小猕猴,无意中遇到一个老道士被收作身边的灵宠,日久年长就学习了些粗浅道术,后来老道士无端离开,我依然在这山里定居。因为有了些道法逐渐可以幻化人形,平时又喜欢作弄那些山上的百姓,几次三番不小心露了些神通出来,慢慢便被人供奉做了这山上的当方山神。这个庙宇原本就是我的山神庙,后来我贪杯误事,香火衰败,又赶逢三哥来到此地,我们一场恶斗下来反成了朋友,便顺水推舟把这个地方让了给他,我自己在这里化做了个香火道士,平时替他看管门户。”孙老道愁眉苦脸地一通叙述,倒是讲了个清楚明白。 “你本身就是山野出身,见了少主安敢不敬!”胡三怕我责怪孙老道,连忙抢先训斥道。 “三哥说得对!我这小心眼恐怕少主早就看出来了?” 我微微一笑,原来他心里明白的很。 “不错!下马威没使成,你还有哪些花招尽管拿出来亮亮吧!” “不敢不敢,少主能原谅则个,小的就感激不尽了。”孙老道现在一副老实人的样子,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胡三忙叫他一起去准备些吃喝,顺便把药箱带出来看看小月的伤势。 “人老精马老滑”这两个家伙也算是修炼多年,这么曲意奉承之下,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三爷,这小月的伤怎么样?”看到胡三眉头紧皱,我的心一跳忙问他检查结果。 胡三叹口气说道:“少主,小月内腑受了震荡,恐怕是要慢慢调养一段时间了。” 老孙见我不说话,忽然在房里翻箱倒柜拿出一颗丹药,献宝似的说道:“少主!这是我师傅马真一留下的灵丹妙药,听他讲,这个对于这种内伤有着奇效!” “马真一?那个明朝崇祯年间的马疯子?他来过这里?”一旁的胡三面露喜色,张嘴连连问道。 “什么马疯子?我师傅他老人家姓马名象乾字真一,据他说收我那年是鞑子进关后康熙十二年,和你说的那个马疯子不是一个人,你可别牵强附会!”孙湖脸涨地通红急急分辨,看来和他师傅的感情不是一般好的。 “马象乾、马真一?没错就是我所说的马老道?昔年我还在j市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头,那个京都白云观主王真人就是他老人家的嫡派传人。没想到没想到这位活神仙居然到了西山这里,他老人家收你的时候有三百多岁了吧?”胡三一脸羡慕。 “听师傅讲过,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岁了,不过明朝的那个开国皇帝出家时候他们就认识,应该也不止三百多了”孙湖一脸思索。 我听得不耐烦,急忙催问:“那个药到底管不管用?怎么吃,就这么灌下去吗?” “咳清水送下。”孙湖急忙递过来一杯水,脸上有些尴尬。 亲手给小月喂了药,看她还在昏迷中,我不由扭过头去看胡三和老孙。 “不妨事药效发挥出来,她自然就醒了。”老孙看我不放心连忙解释。 “说起来,老孙你一直不愿意与我对付那个狐妖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要知道,这个孽障可是已经掳了这村里十几个小孩子了!”胡三在一旁突然问道。 我心里也在诧异——这个孙湖大小也是本地有数的大妖,怎么只躲在庙里不出头啊? “三哥这我也是有难言之隐啊!”孙湖面露难色,喃喃说道。 “难言之隐难言之隐!你总是这样如果有你在,今天那个妖狐就没那么容易逃了!”胡三一脸忿忿之色溢于言表。 “你说说看?”我见两个就要吵起来,忙上前阻止。 “唉少主,你是有所不知,那个妖狐它对我有有恩呐!”结结巴巴地说出这句话,孙湖一脸茫然仿佛回忆般说道:“当年,师父不告而别,我一个人在山中习静坐禅,哪知道山摇地动我那个洞府瞬间坍塌,我当时一没留神就入了魔道,多亏了这只小狐狸天天为我四处奔波,找来了可以静心凝气的灵乳” “什么,你曾入了魔道?”胡三一愣。 “别吵!让它向下说。”我瞪了胡三一眼。 “是啊!印象里我当时是过于求成又受了塌方的惊扰,所以这心魔趁虚而入我那时只想着——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如此,那我破天求个公道!” “好大的口气!”胡三在一边忍不住冷冷一笑。 “三哥你也知道,这入了魔的根本是按照本能行事,不能以常理计啊?” “那也是你心不平所致。”胡三冷道。 “我等等!有动静” 孙湖突然一激灵,噗地吹灭了蜡烛! 房间里瞬间黑了下来,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感觉到大家呼呼地喘气和心跳加快了不少。当我眼睛适应了黑暗时,才发现胡三和孙湖已经悄悄潜伏在门的一角——不由暗暗敬佩这老江湖果然是经验丰富。看看小月呼吸均匀,我轻轻把毯子给她拉了拉,也蹑手蹑脚地蹲到了墙角里。 院子里风声呼喝,除了树枝被刮得哗哗乱响,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动静?我带着询问转向孙湖,刚要悄悄问他,突然猛地听到远远传来了几声隐约的呜咽声! 哒哒嗷呜呜 骤然心里一惊:“难道那个狐妖居然敢追过来?” “都是你招来的好事!”胡三这时间却低低地埋怨起来。 心里明白是在说孙湖,看他默默不语,似乎若有所思?我不免有点着急,也低低问道:“怎么办?出去看看?” “等等!”胡三一摆手,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声音愈来愈近,渐渐可以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走了过来 黑色长衣一头紫发披散,那张脸上却是如雪一样惨白!他一边捂着小腹上犹自淋漓鲜血的伤口**,一边艰难往大门里跨了进来,看样子是受了重伤。孙湖看看情形不由转头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看我们?我点点头示意是我们所为。这时候不宜讲话,我抬手做了个包抄的手势胡三点头,那孙湖犹豫一下也终于轻轻点头同意。 胡三不满地瞪了一眼孙湖,脚下慢慢挪动,整个人渐渐绷紧随时蓄势待发! 孙湖这时缓缓绕到了窗户附近,一手把住窗棂,看来是准备从那里抄狐妖的后路;我暗自唤出了魍,两个互相对视片刻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狐妖正要敲门,猛抬头正看到我出来顿时浑身一抖!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纵身跳到院子当中却不禁牵动了伤口,刹那间张开大口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主小心!”胡三见势不妙,他误以为妖狐要对我不利!一个前扑瞬间化身原形,门板被撞成无数碎片,那只黑色五尾仙狐威风凛凛地挡在了我的面前,全身长长的须发皆张,巨口微露出如同锯齿一般白森森的獠牙发出“哈呲!”的威慑嘶呼声! 孙湖这时也嗵地破窗而出,原本不足五尺的矮短身材一瞬间暴涨近三四米高!那浑身金发随风飘舞,两眼铜铃般烁烁放光,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提了一条小臂粗细的硕大铜棍,门神一样往大门口一横! 妖狐见到孙湖却是面色一喜,双手乱比,指着我们又指指伤口,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哀鸣,似乎在向孙湖求救? 愁眉苦脸地摇摇头,孙湖大声喝道:“孽障!你怎么敢去修炼这种害人的法术?还不快把那些个被你掳去的孩子交出来我求求少主和三哥,说不定饶你一条性命?” “居然孙湖还想着为这个伤天害理的东西保命?这怎么对得起它之前害死的那些孩童!” 看着它胸前犹自滴血的骷髅串珠,我不由心头火起正打算狠狠喝骂,前面胡三这时竟伸爪暗暗拉了我一把并隐蔽地冲我眨了眨眼? 我猛地醒悟过来 “还有十几个孩子在他手里!” 一念及此,只好压下火气看那个妖狐的反应? 好像不认识孙湖般,妖狐连连倒退仔细看看,又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孙湖在呵斥它一样! 面色巨变,它突地双手猛捶打胸膛,口中连串喷出血沫 “它疯了?” 我不禁低声问胡三。书?阅屋 “不是它好像” 胡三也疑惑地摇摇巨如水缸的大脑袋,谁知话还没说完异变突起! 妖狐喉咙呼呼怪响,咯嘣一声吐出了几节带着血丝的骨头来? 它摇摇脑袋,沙哑着声音半晌才问出了一句:“难道你也要要我的命!” 看到妖狐的模样,孙湖脸色异常难看,咬咬牙从嘴里迸出了两个字:“不错!” “你忘了?当年我救过你?” “救命大恩,没齿难忘!”孙湖在嘴里咬牙切齿说出来这句话。他依稀记得,当年在这个小狐狸浑身是血从怪蟒嘴里夺下那只盛着灵乳的玉瓶时,他曾经也是这样赌咒发誓要报答它的大恩?可如今,自己竟 摇摇头,孙湖不敢胡思乱想,只是摆出了一副森冷的面孔——他清楚,如果放过它后果会如何。 “哼哼哼原来你这个妖仙也和世人一样虚伪!”狐妖狰狞地冷笑。 “住口!”胡三和孙湖连我三人同时大喝。 “你作恶多端,残害了那么多孩子,只为了修炼你这天地不容的魔功?你怎么敢说虚伪两个字!”我自感到满腔都是替天行道、义正辞严,这话喊出竟有种不得不发的快感出来。 “你个孽障!”胡三这是亦大声呵斥。 唯有孙湖喊了一句,便低下脑袋,只是摇头不语。 “我作恶多端?哈哈哈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你们只看到我吃了这几个小小的孩童,却不会去指责那些卑鄙的人类?看看那些人都做了什么我青丘一族自打隐居在这个小小的山林,一族整整五十七口只留下了我一个!从祖父到兄弟连一个小小的妹妹都被那些人剥皮拆骨,连尸首都找不回来!你们又在干什么?哈哈哈几个孩子我吃了又有什么错?你们难道只允许我们被人吃吗?哈怪事!” 我们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们又算什么?替天行道的大侠?一只猴子、两只狐狸、还有那个不是魍魉大人吗?你不是我们山野灵物之主吗?你怎么也站到人类那一边去了?” “还有你一个同族血脉、一个天狐之后,竟然伤的我是理直气壮?对了那个小丫头呢?怎么死了吗?哈哈!死得好!死得妙!死的呱呱叫!” 我气得浑身哆嗦:“你这个混蛋!一肚子歪理你给我去死!”一声大吼,我竟然再次浑身披甲,一拳狠狠砸了出去! 轰! 气流狂暴地吹散满地花草,肉眼可见金光乍现,在面前推出一道劲风带着我的愤怒一口气疯狂地撞了过去面前胡三一下子没防住,竟被我一拳之威也震出去几步之远! 这时,只见那妖狐一声怪叫,迎面淬不及防被砸得连连翻滚 好不容易爬起来 哇的一口 又是大口的血喷了出来! “说不过便动手了吗?咳果然是王者之威啊!咳咳咳!”狐妖一边咳嗽,还一边在讽刺我的所为。 “好了!你你你赶紧把孩子在哪里讲出来!我我留留你个全尸”孙湖大吼,一句话却是说的理不直气不撞,结结巴巴。 嗷! 一声大吼惊天动地,胡三彻底大怒——它几百年来从没有被人这么教训过,更何况这不过是个小小子孙一辈的小狐狸?四蹄腾空跃起丈余,一张巨口望风而吐,竟是一个绿莹莹的巨大火圈稳稳向妖狐罩了下来! “狐火!”它吓得亡魂皆冒,赶紧就地翻滚避让。妖狐识货,这是狐仙看家的本事,不是万不得已不会亮出来。 谁知,狐火发出在半空竟随之飞舞追了过来! “救我!” 随着妖狐大叫,一只铜棍斜刺里伸出往天一挡一砸! 嘭! 火圈化作漫天火星,飘洒一地 “你!” 胡三一愣,随即便是大怒!巨口大张就待往孙湖脖子咬去 “慢着!”我一眼看见,连忙阻止——这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 “少主!他” 我抬手示意胡三不要说,我一切明了,接着诧异问道:“孙湖,你怎么会救它?” “少主!实在是不忍心看它死在我面前少主!就饶他一命吧?老孙给您磕头了!”言方犹罢,就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你”我暂时没了主意,回头去看胡三谁知那个死狐狸竟一扭头,哼了一声? “唉!” 叹了口气,我刚想拉起孙湖 突然,一只大嘴竟牢牢咬在了我的左肩上! “小心!” 胡三说话已然晚了一步,心里一急便狠狠抓了那只妖狐一把! 噗!血光乍现,妖狐由头至脚被抓了五道深深的血槽,刚刚显出的原形顿时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疼得他啊的就是一声惨叫,不由那只咬着我的狐口也松了开来 “找死!” 胡三冲冲大怒,这下可真是动了杀心。只见他望天狂吼,漫天云雾往那嘴边汇聚,不一会儿,眼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已慢慢成型 “三大爷!” 一声娇喝恰在此时他的脚边叫了出来。 “小月?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你伤还没好”胡三不敢妄动,大口一张把火球吞下肚子呃的一声,一团黑烟从嘴里逸散出来 “您就暂时先放过他吧?那些孩子还没有下落呢” “可是少主?”胡三有些不情愿。 “少主没有事的。”冲我露出一副乞求的表情,我是最受不了她这一招,只好一扭头假装什么也看不到(不过,肩膀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真是自作自受啊?) “你装什么好人?假仁假义我不用你可怜!”狐妖在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犹是倔强的说道。 小月艰难地走了过去,轻轻半跪俯下身子,看看一身血肉模糊的狐妖:“何苦来哉?生亦是苦,死亦苦,不已己甚为忧,不以他为为愁,天生万物自有它生存之道,你又何必执着?”眼见她一张脸上忽然宝光萦绕,竟是低低说出了一段禅机。 狐妖狭长脸上突然落下两颗硕大的泪珠,默然半晌低声说了一句:“后山”又扭头看看孙湖,继续说道:“那个猴子当年修行落难的山洞,里面还有活着的十来个小孩子可惜啊!哈哈哈你这话说得好!生亦是苦,死亦苦,不已己甚为忧,不以他为为愁,天生万物自有它生存之道,你又何必执着?何苦来哉?哈哈哈何苦来哉何苦” 言犹未尽,悠然气绝。 那句“何苦何苦” 久久在院子里回荡,回响于所有人心里 第二十五章五大家仙之白老太太 “白奶奶,上街了啊!” “白阿姨,上次多谢你了!” “呦!这不白奶奶啊!一路辛苦您了!慢走?不送了?” “白奶奶,今天我晚上加班,那孩子就辛苦您给接一下,回头我过去接啊?” “白奶奶” 说起这个白奶奶,当然也有年纪大些叫白阿姨、白姐的,算是河边街很有名的一个老太太。为人和善,与人方便,有时间会打扫打扫街道,帮邻居看看孩子,见识广,有办法,又会些别人不会的生活小窍门例如,刮痧、拔火罐之类的看病手段;这一片的老住户就没几个不认识她老人家的。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大街上。 那是我解决了妖狐事件的第三天,小月住进医院,两个鬼仆钟法柏和董南溪请假回下面去做这周的述职报告,连李默柳也和老夏去局里开会了——据说是有个案子要他帮忙。这个门店里就剩我和晴晴两个,看看依旧是一个上门的都没有,干脆就拉着她上街去了。 河边街和平安巷离得不远,是几个大商场云集的地段,所以,我们一出门就直奔了那里的连阳百货大楼。 “碌哥,你最近好像挺忙啊?”晴晴的手轻轻挽着我,挺随意的问道。 “噢,前两天和小月去了趟西山那里嘶!疼啊?”我话没说完,胳膊就一阵剧痛。 晴晴的小手把我腰上的一块软肉拧了个180o,那个疼呀! “怪不得让两个手下陪我们出去,原来是金屋藏娇,怕我们妨碍你的温柔乡么?”眉毛立起来了,眼睛里刷刷地放寒光,像小刀似的那么锋利! “哎!别听我说住手啊!”用尽力气挡住晴晴小细胳膊刁钻地攻击,我忙不迭解释:“那是小月多年没见的三大爷在那里住,她路不熟,我帮她带路啊!”又是一阵剧痛,我的高音立刻高了八度。 “带路走了一晚上啊?你可真是个好向导哇怎么小月怎么住院了?不是你给搞得吧?”晴晴单手叉腰,就像只好斗的小鹿,低着头使劲在我腰上做小动作。 “你得了吧就那个青苹果?谁希罕啃似的好了好了,她不是在那里摔了一跤给磕了内伤了嘛,这不她一住院,店里面不用操心,我们才有的时间逛街吗?” 晴晴脸上满满的怀疑,嘟囔着:“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不过小手倒是暂时放过我了。 我心里一直在催眠自己——我没有骗她我只是在用一种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来说明了情况我是在把问题简单化而已。 现在心情好多了! 心情好的话,那么时间也就过得飞快,我们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连阳商厦门口。看着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我现在立刻感到头开始疼了 “晴晴,我们可以回去吗?我突然觉得今天逛街不是个好主意?”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说道。 那张脸的笑容没变,但是我感觉我的腰上那块肉已经不是我的了。 “啊哇噢咦!” 我不断变换着各种腔调,发挥了我高音的潜质,路边所有长着耳朵的生物现在的心灵饱受创伤,它们绝对开始对歌剧之类与男高音有关的事物有了极大的阴影。 “哦好吧,我现在改主意了,逛商场有助于消化、还可以增长见闻、扩大知识面等等我的耳朵!” 我需要承认,有时候耳朵的极限拉伸力要比我认为的长的多。 “小伙子,可以帮我看看这个西瓜卖多少钱吗?我的老化镜忘记带了。”穿着绣花老式盘扣对襟套装的一个老大娘在向我寻求帮助,对于老年人,我向来是有求必应,尤其是在晴晴还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她面前的精美餐具的时候。 走廊里的促销车上西瓜堆得满仓满谷——我现在对一楼这个巨型超市的营销策划表示了由衷敬意。什么叫发展的眼光看潜在消费群体?只看我身边这个被西瓜诱惑得满脸红光的老太太就可以知道——他们成功抓住了顾客的心理。 “三块半一斤。”再次表示由衷敬佩真是太他妈的黑了——老子刚刚打集贸市场前面过来,那里才两块一毛! “太贵了!”我和老大娘同时喊了出来,接着“真是黑哟!” 怎么搞的?我和一个奶奶级人物有了共鸣吗?我不由打了个哆嗦简直太可怕了! 一边往回走,一边诧异地回头看那位对西瓜有着丰富感情的老龄女士。这是个装束绝对堪称经典的居家老人的打扮,暗红色衣服肥大但不臃肿,头发雪白、脸色健康红润,个子不高,不胖不瘦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而且绝对是嗯精神很好? 我刚刚看到她搬了两个巨大地西瓜去结账了,目测大概每个都有二十多斤! 心里不由笑笑:“这种就是所谓执着的追求吧!” 这时,晴晴喜笑颜开地也带着满满一手推车的餐具过来了。我一捂额头——这下我可有的拿了! 对于执着,我立刻有了新的定义。 回家路上,我抱着一大箱沉甸甸的瓷器问晴晴:“亲爱的!你听说过或者见过一个有大概八十高龄的老人可以带着四十多斤的东西健步如飞吗?” 晴晴一撇嘴:“那有什么?我那个程爷爷也八十多了,可以扛着两袋面上五楼不费劲!” “哦!” 我这时忘了一件事,晴晴认识的好像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当然,小插曲自然不会让我把时间精力都放在上面,但是如果第二次见面就说不定了? “这叫什么来着无巧不成书吧?”帮晴晴把所有东西都扛上了楼(我家里厨房),我正和条狗一样在楼下吐着舌头呼呼待喘,胡三爷带来了一个很熟悉的人来找我了。 “您?这不是刚才嗨!我就知道”看看面前一脸笑容可掬的大娘,我立刻决定:“老太太,又见面了!快,楼上请吧?”起码的礼貌是有的,但是对于这个因为送我回家而熟门熟路的老狐狸嘛? “你是怎么搞的?把老伴儿都领来了?”我一本正经的问。 胡三爷正要跟着上楼,一听我问,一个趔趄立刻回到了我的脚边。(或者说是滚回了我的脚边这种说法也行。) 拍着土,胡三爷哭笑不得的赶紧解释:“我说少主这位?我可不敢高攀!对了您听说过白老太太吗?” “那个老刺喂!你说是认识的老朋友不行吗?早说呀你”看着前面白老太太一脸古怪的笑容我立刻一脸严肃,深刻表达了对胡三这个不尊重他人尤其是上年纪女人的唾弃,然后满脸堆笑地跑过她老人家面前道:“白奶奶!您老慢点我扶您?” “好好”老太太一脸的和蔼,说实话,这是我见过形象打100分的妖怪化身不对是妖仙才对。 白奶奶是好人,绝对不是恭维比如今天第一次登门,就帮我们做了一顿大餐出来,不但自带了饭后水果,还兼收拾洗碗碟。 “那个少主,老身今天来是求您来了?”老太太一脸抹不开。 好吧!我收回刚才关于好人言论。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刚才就应该知道的。 “唉!您说吧?”看晴晴睡美容觉去了,我低声回答。不过想高声也高不了了,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些难解决的问题,要不然普通小事情,至于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吗? “您是知道的,我们这些人一般都是靠着信徒们的奉养过活,眼下这种大环境不好,我都是过着半隐居的日子,轻易不敢招惹是非。这不,前天老胡半夜来串门,我一时心动就出去溜了一圈,谁知道唉!”老太太一脸的愁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路过河边街那个坝沿的时候,竟然发现有孩子在哭?我这人,见不得小孩子受罪,自然就拉着老胡去看个究竟,可您是不知道那个孩子”老太太干脆说不下去了。 我一脑门子官司,干脆扭头看向胡三,意识是让他接着说。 “那个孩子我们以为就是个普通弃婴,所以就捡回去了。哪知道,孩子在晚上还好好的,这一到了白天就换了个模样,压根就不吃东西,而且整个样子都变了,青面獠牙看着就吓人一跳!”胡三说到这里,直嘬牙花子。 “你们意思是”我有个不好的预感。 “那个您老是不是您辛苦一下,用您那本书来查查?”胡三见白老太太抹不开,干脆自己凑过来说了实话。 “你当我那是字典?可就是字典这也未必都全啊?你们要查的可是个没见过的小妖怪!”我没敢说我现在对这本魍魉录自己也没完全搞清楚怎么用,只是打算另外商量个办法出来。 “这个要不您先试试看?”胡三爷看来是个倔老头——这玩意儿有试的那一说吗? “这样我晚上和你们过去看看先说清楚,我不保证就一定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啊?”我提前打了个埋伏。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胡三和白奶奶互相看看:“成晚上过来再说。” 这两个老油条,看来是把我给讹上了! 和晴晴商量了一下,只说起小月在医院里没人管,晴晴立刻就有点动心——这个丫头,我就知道她是个嘴硬心软的。说了一车好话,总算说服她今天晚上去帮忙陪侍,至于我则是用小月亲戚家里出了大事,得有人出面来搪塞过去。亏得晴晴当时没反应过来追问是什么事?要不然还真不好圆这个谎难道说是给人家去甄别小怪物去了? 才刚刚擦黑,胡三爷就开着辆老爷车过来了。见面就是一通感谢,说是自己家里孩子夜惊失魂,需要人来帮忙过来一起给压压邪气,闹腾闹腾。晴晴半信半疑,不过看胡三一脸诚恳,也就暂时没说什么,勉勉强强上了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那个古怪的小孩子,满脑子浮想联翩。 我说过,河边街这里离我家并不远,所以,在送晴晴去到医院后回白奶奶家一共也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白奶奶住的是一栋尖顶老楼房,只有三层,这里大多都是如此的建筑,据说是解放初期苏联专家的设计,抗震性能良好、居住空间也不小。 她就住在一楼,像很多人那样把阳台改造出了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的门出来,而且把单元里原先的那个门封死了。因为这样,我们从前面就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进了家里。 一进门,就是一股子刺鼻的酸臭味道。我不禁皱了皱眉,不过总是别人家里,捂鼻子不太礼貌,也就忍着恶心继续往里间走进去。 “白奶奶,您在哪儿?我们过来了!”我感到很奇怪,这时间可是我们说好的,可是大门虚掩、一直走到了里面我们都没有见到那个老太太难道不在家? 胡三在我后边,他也是一脸疑惑,只看着没人的房间打愣神。 “是不是出门去了?”我立刻想到了这两个老家伙的独特散步习惯。 “那也不该不关门呀?” 胡三左右看看接着说道:“那个小孩子也不见了?” “您可别吓我!一个老太太哦虽然是个妖仙,可她毕竟也是个老太太了?大半夜带个不满周岁嗷嗷待乳的孩子到哪里去?莫不成还有人来绑了她的票?” “说不说,还真有可能?”胡三反而是一本正经地开始四处查看。 “瞧!这里是裹孩子的被褥咦连白大姐的鞋都在?”指着床下堆成一团的床褥被子,那里隐隐露出来一只鞋尖。 “这不是她准备要洗的脏衣服?我一直还以为她偷懒,在那里攒着一起收拾呢。”我没羞没臊的认为天下所有人都和我一个德行。 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胡三爷抓起来一件闻了闻,突然意识到什么飞快地窜出了门! “哎你看我啥意思?不是你跑什么?等我一下!”我还在心虚,突然看到胡三这反应脑子迟钝片刻,居然就被落在了后边 “少主,我闻到了那个孩子没有走远,就在前面!” “你早不说?”我立刻加快了脚步。 出了小区就是那个有名的环城河,河边街就是因此命名的。河边上是沿岸修缮的步行花园,那里现在已经是黑乎乎的一片了——大半夜里谁没事到那里去? 一路上,胡三爷边跑边抽鼻子,看起来像是警犬在追捕逃犯常用的动作,他着急的很,几乎就要四蹄着地了! 我在后边跑得肺都要炸了,倒是巴不得它化身原型,好坏还可以带我一段路?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前面眼看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黑影子正在恶狠狠地抓向一个蜷缩的人仔细瞅瞅蹲着那个不就是白老太太吗? “他妈的!你给我住手!” 我真是有点急了!左右踅摸了半天才看到旁边有半块碎砖头,急忙大喊一声,一个抖手甩了出去! 嗵咕咚! 呀呼!正中目标,那个黑乎乎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被砸了个趔趄,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 胡三爷这下子看看没人干脆也放开胆子恢复了真身,脸盆大小的一只大爪子直接把那个鬼东西给按住了。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蹲着的白老太太缓缓站起来,我分明看到她那满头和针一样尖利的雪白银发正慢慢缩了回去,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刚才的情景——估计我就算不砸那一砖头,吃亏的也不会是这个老太太吧?说实话,我潜意识一直都把她当成人畜无害的普通老大娘了,完全忘了这个可也是堂堂五大家仙里有名的白老太太——白仙了? “老胡,把她按住!别放跑了” 仔细看看面前的被压的几乎喘不过气的家伙嚇居然也是个半老婆子! 不过形象可是比白奶奶差远了,满脸都是泥,身上都是尘土灰蓬蓬的,在下面手刨脚蹬一点儿也不安分。 “哇哇” 白奶奶怀里竟还抱着个光溜溜的小婴儿,肥嘟嘟粉腩腩挺喜人的。 愣了一下,我诧异说道:“这老太太是拐孩子的?” 也难怪我这么想,摆明了这个脏乎乎的老太婆就不像个好人,除了凶巴巴的好像也没什么法力,大概其也不会是什么妖怪之类,那么估么着是不是刚刚进屋偷孩子被白奶奶给逮着追出来了? “不是也差不多哼!你问问她” 白奶奶看样子是真气着了,一脸的笑模样变成了现在的铁青色,狠狠瞪了这人一眼。 “孩子是我的!你们不能拿走!放开把你的臭爪子拿开!”那个女人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骂。 “啥?孩子是她的?那你怎么不还给她”我这下更是迷糊了。 白老太太把孩子抱得更紧了紧,脸上满是厌恶:“这个坏婆子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们别问了说出来怕你们恶心。总之,这孩子这个样就是她给害的,快杀了她!” “别呀!我还糊涂着呢?”我赶紧拦住胡三。这老头子对白奶奶尊敬的很,搞不齐真给下了黑手也说不定。 “看住别放跑了!”白奶奶不放心的又嘱咐一句,然后对我讲了起来:“这个女人倒真是孩子的家人,大概是她孙子吧?刚才她偷偷摸摸进了家里,想要抱走孩子一边念叨一边动手,让我听了个满耳朵。她说这个事不要怪她,是人都怕死?这次就当是孙子孝顺了,赶回头她多烧纸钱给孩子,让他重投个好人家去她她是在借命!” “啥?啥是借命?” “就是个丧尽天良的法子来续命这女人感觉自己该活不长了,用孩子的血滴在红布上写上孩子的生辰,用它来瞒骗我们,下面小鬼不用心往往就上当了去索孩子的魂魄孩子的阳气足,没到死期的,往往要挣扎三四天才断气因为孩子已经受了阴气污染,这期间一到白天,孩子就会变得青面獠牙像恶鬼一样,实则是阴气噬体命不久矣!” 旁边一个幽幽的声音传过来,在我耳边解释道。 “白老大!你啥时候来的?”我不由惊喜叫了一声。 白无常在我旁边显出身形,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来了有一会儿了,这次上来就是为了她!” “能让你亲自动手,她也够荣幸的。”我冲那个恶女人啐了一口。 “唉!你知道如果她成功骗过我们,还能活多久?” “多久?” “不过三年” “你说什么!” 这下我真的彻底震惊了——三年?短短三年,就为了这个就舍得自己孙子的拿命来换? “你就忍心?你你活着时候就不怕做恶梦?”我气的手直哆嗦 白无常把锁链挥了挥,稳稳套住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也不管她如何哭喊只笑着对我说道:“往日里都是锁些魂魄,自打见着你以后这追魂铁索倒是也短不了总尝尝荤了?” 白老太太啐了一口:“这种恶人,肉身下地狱也算是便宜她了不过是二遍离魂之苦” 白无常一笑:“白大姐,这次你说错了,她可不是下的地狱,那地界不是她呆的地方她要去的是最底下那个无间炼狱!” “走了!” 一扯铁链,那女人被刺穿琵琶骨,血花四溅 这时,他所在的地下瞬间变软并且逐渐粘稠起来 一会儿,那里又竟然开始冒出了一个个巨大的黑色水泡? 如同沼泽一样,两个人开始下沉 下沉 直到 那里慢慢吞噬了她和白无常的身影 就在那时,我依稀听到那个女人还在哭喊:“放开我我不想死” 第二十六章国安与妖怪的会议 我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抱着被子美美的睡了一觉。最近实在是累的够呛,感觉浑身都不得劲。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意外的没有做梦,可能我的生活内容太丰富了点,以至于连闭上眼睛都殷切希望不要再被意外打扰我的平静了。 往往在我不知不觉里会发生很多事情,例如 “见鬼!”我狠狠地把手机按在桌上,那里面有整整一百条短信和无数个来电未接。那个第一百条短信里只有一句话:“坏人!如果你再不来医院的话,你会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短信是晴晴发的,她是真的生气了! “天啊!谁开救救我?” 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你在手忙脚乱的时候,拿出衬衣裤子鞋子哦!不内衣就不用了,谢谢!他会帮你准备一辆车在门口,并且安静地打开副驾驶车门在仪表盘上会搁着一杯热牛奶和一个三明治并且,他还是我的大舅哥。 “默柳,早上好?” “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管你了。”李默柳面无表情开着车。 这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一个酷酷的冷面侦探,那个热血小子到哪里去了? “好吧,我想我需要和你道歉。”我知道是为了什么。他是个素质很好的私家侦探,我的事情看来瞒不了他。 “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他从座位旁边扔过来几张照片,上面是我、胡三、以及妖狐战斗的画面。“你需要说得事情很多。”他这样说道。 “好吧,我就知道,你要比晴晴难对付的多。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这一路说了好多,我几乎都告诉了他,我知道的,我猜测的很多很多。 “你知道吗?你不可能永远瞒着晴晴,毕竟你们的关系现在很亲密?”李默柳挠挠后脑勺。 “我想起了一件事,在下面白先生和你说了什么?”李默柳的样子突然让我想起了我们曾经一起下过地府,那时我记得白无常和他说过什么。书?阅屋 “你是被选定的人,我也是”他的脸色突然难看的很,好像是陷入了某种苦恼。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大概是指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吧?” “随便了,难道他的意思是你也有份”我现在反倒是一脸轻松,我现在只发愁晴晴的怒火该如何平息。 “也许吧?我现在时间很充裕,我在想也许我可以适当帮帮你?”李默柳突然加快了车速,窗外的景色逐渐开始被拉成了一条条抽象的直线。 “妈的!你就不能慢点来?哎你超速了!”我立刻紧紧贴在了靠背上,车的惯性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时间紧迫。” “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了一句,因为接下来我们就钻进了一条隧道里,黑乎乎的环境让我十分紧张,我知道那个医院的路上没有隧道 “晴晴也在那里等你。”李默柳打亮车灯,雪白的光线照出前方一条岔路,他毫不犹豫地拐了进去。 “你到底说得什么地方?该死,这前面没有路!” 我看着车前是厚厚的水泥墙壁,不由大声尖叫。 “放心!” 呼的一声,这辆商务雪铁龙直接穿了过去 像是迎头撞进了一个色彩逼真的画布里,我们直接就这样穿了过来我扭头去看,背后依然是坚实的灰色水泥墙。 “喔我们是在哪里?国家特工秘密基地?还是中国第五部队的据点?”我说的都是些流传甚广的传说。 “国安局秘密基地,我们要去的地方。” “什么又是和那个倒霉地方有关系?我能不能不去?” “不可能!这是国安的绝对机密,你已经被选中了,包括我还有老夏、晴晴另外,你的熟人大概都在” “熟人你说的是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说的不错,这里果然大多数都是熟人,晴晴、老夏、胡三、白奶奶、孙湖、康月儿、还有几个我没有见过,但是可以猜出来的人物。 例如眼前这位一步三摇,妖媚无比的大姐,只看她的腰肢我就知道,即使不是五大家仙里的柳仙,也绝对和那条大蛇脱不了关系。 “小女子柳金蝉拜见少主!” 我就知道我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既然她来了,那么不问可知,传说里灰仙和黄仙自然也不会不在了。 “小的吴阿鼠小的黄二郎见过少主!” 一个矮个黑衣瘦子和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一起拱手。 “大家早早上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那边晴晴在死死盯着我,俏眼里满是疑惑和渐渐高涨的怒火 “先进去再说!”默柳这句话简直是救命的圣旨,我立刻率先甩开其他人站到晴晴旁边往里走,当然,除了老夏和默柳兄妹,别人都不会过来自讨没趣,要知道他们可是一口一个少主在叫着,这种时候不用用这个唬唬人,莫非还等他们有那种不打扰小情侣说悄悄话的自觉? “你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和我说了?”晴晴露出一个微笑,一口的小牙闪着寒光。 “那个这个我向你道歉!”我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嘴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搂住我?” 晴晴这要求让我大喜过望,难道她开始原谅我了? 急忙轻轻揽住她的蛮腰,才刚刚把手搭上去,立刻觉得腰上一紧,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痛 啊! 她她居然还在不停地抓着扭啊扭 我立刻就有了要昏倒的感觉,原来她这样是为了方便向我下黑手? 我的痛苦一直延续到我们从入口走进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房间才暂时终止。 这是个类似于大会议室的所在,中央摆放着很大的长条会议桌,两边摆满了椅子和各种水果点心以及一些必要的投影仪之类的仪器。 房间里已经有两个人在主位坐着,看到我们浩浩荡荡进来,其中一个高大的中年人立刻站起大步走了过来和我握手:“欢迎,小杨同志,我等你很久了!” “你好!你” “我叫高强,是李晴的培训指导老师兼上级,你听说过我了吧?哈哈哈请坐!哦大家都来了随便坐!” 晴晴狠狠瞪了我一眼,就跑过去和那个依然在坐着的年轻人说话,态度显得很亲密。 我愣了一下,迟疑地问道:“那个小子是谁?” 见我语气不善,高强扭头看看立刻恍然大悟,马上喊到:“藏龙!你小子过来,捣什么乱?” 嘿嘿一笑,那个年轻人笑眯眯地走过来和我握手,冲我眨眨眼道:“藏龙,和李晴是一个单位的同事,算是她的师兄,刚才她是在问我家那口子的近况如何,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尴尬一笑,我也伸出手来:“对不起,你不知道我们俩现在有点小别扭。” “看出来了!”藏龙倒是热情地把我一拉,给了一个拥抱。“女人嘛,多哄哄啊?” 我的对他印象立刻有了好转,原来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先坐吧!”默柳拉了我一把,然后坐到了对面悄悄对我说道::“小心这个人,他是个笑面虎。” 看来对于藏龙,李默柳的了解颇深,我随即有些警惕地看了对面一眼。 晴晴发觉我看过来,眼睛一瞪,我只好故作轻松地招招手示意。 “难道,这个男人真像默柳说得那样?”我看着藏龙有些犹豫。 五个家仙和其他妖怪坐到了我这一边,老夏看看这边有些满就坐到对面去了 “我们现在先开个小会。”高强拍拍手,示意会议开始。 “首先,我要说明一下。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国安以外的同志,对于这种气氛可能不太习惯。我们今天邀请大家主要是出于上级的指令,各位的身份怎么说呢?有点尴尬,介乎于我们不太愿意承认的存在,但是却不得不重视的一个群体。按照老百姓的叫法大仙?对吧。”说着他小心地看看我们。 除了李默柳,确实我们都是些妖怪。 看我们没有说话,高强接着说道:“眼下这个会的目的,是为了解决我们国安目前接连遇到了超自然以外的非正常案件,也就是所谓灵异事件。” “这个和我们有什关系?”我对于这个高强居高临下的态度有些不满,立刻发言道。 “小杨同志,这个问题和你们确切说和你联系很大。”高强一笑,又接着说了下去:“我说过,关于灵异事件也好,你们的存在也好,我们的大方针是不会太多干涉,但是,如果这种情况影响到太多人的话,国家就会予以一定对策——出于这种原因,你们也就是我们的第一批应对人员的组成。” 又是这样!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在居高临下的要求 出于我莫名的骄傲和其他人的暗示,我再次表示了强烈不满:“高处长!我想这种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点?只是需要,就把我们拉到这里开会或者说干脆就是命令我们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点吧?” “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们都不是一般人,所以难免有些傲气。放心,起码我们国家会在一定范围之内给予你们方便,例如用一些理由来保护祭拜他们的庙宇,不阻止信徒的发展甚至我还可以对于他们的一些匡外行为不予追究?” “这个是交换条件?”我的语气缓和了些。没有办法,现在妖怪的存在确实有些尴尬,而到了五大家仙这种不上不下的身份,也确实先要保住起码的生存才有可能谈所谓其他的事情,而这个过程中,国家这个巨大的机器起着决定作用。 “你们要知道,我们官方身份所限,不可能像过去所谓祈祷或是拜祭那样去做,所以,你如果理解为交换条件也未尝不可。”高强的脸上一无表情,像是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 “既然这样” “我们答应。” 我的话还没完全出口,胡三立刻打断插嘴道。 “少主,小老儿该死这件事您必须答应,姑且不论其他,我们几个现在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一边说,胡三对我一边使眼色。 这是为了保护我,我明白他们的用意,点点头便认可了这就是我们大家的决议。 “作为你们这一方的代表,小杨,我需要你的确切回答。” 高强的语气让我十分不舒服,但是看看其他人,尤其是晴晴那双关注的眼神,我咬咬牙忍了下来:“好吧,我们会在你们所承诺一切达成的条件下,积极配合国安的行动,毕竟我们都是中国人。” 高强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那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欢迎加入国安特别行动小组!” 说着所有人都鼓起了掌,不管是什么心情,我们就这样有了我们新的身份。 “下面我说一下具体安排。杨碌,你的身份特殊,作为各位我姑且称呼大家为修行者吧作为各位修行者的名义上首领人物,你现在担任小组副组长李晴!” “到!” “你是小杨的联络人兼事务执行官!” “是!” “藏龙!” “到!” “你负责国安方面的联络指挥!” “是!” “李默柳、夏正天!” “到!” “到!” “你们也列入小组成员之一,负责侦查和具体协调!” “是!” 这是很赤裸裸的监视,不过对于晴晴和默柳、老夏他们的工作,我看得出高强照顾了我的想法,没有安插太多人在我这里,心里略感安慰。 接下来是一些常规事务的安排,我心里有些乱糟糟的,于是告了个假,出来自己一个人清静清静。 “想什么呢?” 扭头看看,原来是晴晴跟出来了。 “没什么,突然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心里压得难受。”我说的是心里话,本来孑然一身的我突然多出了个所谓妖怪首领的头衔,最近又发生了太多事情,由不得我不这么想。 “你不觉得这样的日子要好的多吗?每天过得都很新鲜,身边有了这么多朋友对了你还没有把你的事都告诉我呢!”说着说着,这个丫头又翻起旧帐来了? “好吧,你还记得医院里” 我们在门外聊了很久,连大家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发觉,只是我一个人在那里不停的说话十分投入,晴晴一直安静的听着,在我兴高采烈时她跟着一起高兴,在我悲伤愤怒时陪我一起掉眼泪 第二十七章五大家仙之柳金蝉 这次的会议时间安排并不长,但是我和晴晴逗留了大概一天一夜。 对于这个所谓的国安秘密基地,我唯一满意就是十分安静,包食宿而且没有外来的干扰。可以把心里的秘密一吐为快,我现在只感觉浑身轻松,连走路都轻松了好多。 至于那个什么特别行动组之类的,我直觉告诉我还不如下面地府给我的福利待遇优厚,因为直到我离开,并没有听到任何实质性的报酬,只谈到好像有一些特权之类模棱两可的说法。 晴晴需要和高强他们研讨具体实施细节问题,诸如办公地点、具体案件范围、人员之类的,所以我只好一个人离开。心里明白,这是必经的过程,而且他们已经把这个议程放到了我和晴晴的沟通之后,算是初步给我一个善意的表态了。 “你总算出来了!” 默柳和老夏在门口等我,旁边还站着小月这个丫头。心头一热,知道大概是晴晴叫他们来的。这个地方很隐蔽,我如果要出去开车是最便捷的方式。 “不好意思,好多事都需要讲清楚,耽搁久了一点。”让小月坐到副驾驶,我和老夏在后座,一方面是我认为旁边有个男人比较自在,另外我想闭上眼好好养养神,这一天下来,感觉比打仗还累人。 “对了!小柳让我们到她那里去一趟,说是有事找你。”才闭眼老夏就说了个不好的消息。 “嗯”伸了个懒腰,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接着睡觉。 “你困的话,我可以和她讲讲明天再说?”老夏接着说道。 “我看不用了,她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了,估计不过是想借着理由和杨碌套套近乎、拉拉关系,毕竟大家不熟还只是见过一面而已。”默柳分析的有些道理,但他忘了我的立场是这些妖怪的首领,所以对于部下的请求,我一般无法轻易拒绝。 “算了!直接过去好了,这路上我可以休息一会儿,到了叫我。”我迷迷糊糊说完就睡着了。 “少主?”应该是小月在推我,估计到地方了 睁开眼睛,周围的阳光有些刺眼,缓了一下才看清车窗外是一片繁华的商业街道,我们停在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前面。 “怎么?柳金蝉在这里住吗?” “金蝉姐姐是这里的持股人,她的房间在27层。”康月儿这个丫头带着几分羡慕的表情说道。 “看来这个柳仙混的不错嘛!”我推门下车,看到默柳和老夏已经站在了一楼接待大厅里,估计在等我们一起上楼的样子。 “小柳是这个褔元集团的董事,这座大楼就是集团的驻地,从15层以上到33层都是他们集团的办公场所。”老夏一边走,一边介绍。 “少见他们五大家仙里有这么有钱的主,看来这个柳金蝉有些特殊的本事了?” “金蝉姐姐是这里的大股东哦!”小月看来对柳金蝉崇拜的紧。 “你和她很熟吗?”我看她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不由自主问道。 “当然,我昨天还来她这里吃了很多好吃的冰激凌啊!不是我要来,是她非要拉我来,我就”小月似乎知道说漏嘴了,话越说越小声。 “所以,我们的小月就当了小叛徒!” 我笑了笑,刮了一下这个丫头的小鼻子。 “别啦,人家的鼻子会变蹋好难看的!” 小月娇憨地皱着小鼻子,撅着嘴撒娇,不亏是个小狐狸精,知道什么时候转移话题。 “看来你这个有钱的部下心思倒是很缜密嘛?”默柳笑笑说道。 “废话,活了几百年的几个老家伙,哪个能是省油的灯?” 我不由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就像是这些妖怪的保姆,不论谁有事都来找我,偏偏自己还无力拒绝。加上这些老家伙各个都是老奸巨滑,比起来,康月儿这个小迷糊算是比较纯洁的了。 不过到了27层的时候,我的确被吓了一跳,这里整整一层楼都是柳金蝉的办公场所,是一个私人办公室+私人餐厅+私人电影院+私人健身房的集合产物,不过,除了那个像客厅的办公室以外,其它的都好像和她的经营扯不上关系,最主要的功能集中表现在吃喝玩乐上了。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怎么样?少主,这里还算过得去吧!” 柳金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听起来就在我的身后。我急忙一扭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那个柔软的腰肢,仿佛时刻都在蠕动一样,整个人不停的轻轻颤着,连说话都带出了一丝天然的诱惑力。说实话,我对这样的感觉有些排斥,总感觉我是在被动的接受一种蓄意的挑逗,我偏无反抗之力。 “很不错很”我暂时不知道如何形容。 “夸张!” 默柳及时替我补上了一句。不知为什么,当看到他和老夏过来的时候,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就好像两军阵前我的援兵到了一样。 “少主和我似乎不用那么太客套吧?这样,我会觉得和您的距离越来越远呢?”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在挑逗,那个眼神简直就是像用小手指在勾呀勾的 “柳总,不请我们喝两杯?” 默柳不经意地站到了我的面前,顿时我的压力小了很多。我拍了拍巴掌,试图用这种方式令自己清醒一点:“是啊,柳姐!”我刻意在那个姐上加重了口气。 柳金蝉一笑,款款摆动身体为我们在前边领路:“李先生,您很坏哦?”我在后边,分明感觉她是在游动着,即使那双脚一直是迈着轻巧的步伐,我的感觉依旧如此。 默柳笑着问她:“柳总,您是在说我吗?我一向都是识趣得很呐!” 默柳的脸上在笑,可是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却是警惕的目光。 对于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似乎不太关心,老夏和小月两个家伙只对那些一路上的风景感兴趣,偶尔路过餐厅,两个人对那些精美的糕点简直是垂涎欲滴,那种仿佛好几天没吃过东西的样子,让人不由以为他们是刚刚来这里的难民一样。 “喜欢的话,请随便享用”柳金蝉嫣然一笑,轻轻说道。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是吗?真是不好意思!”老夏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客套的表现,搓着手直奔餐桌吧台 “谢谢柳姐姐!” 小月这丫头高兴地感谢,蹦蹦跳跳就和老夏去争夺美食了,这是个纯真的小可爱,她的小脑袋直接被一大堆的蛋糕和冰激凌占据了,压根没有再向前走的意思。 “少主,您不用一些吗?”柳金蝉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用了,我没胃口。默柳,你呢?” “我吃过了。”李默柳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那我们到办公室去坐坐吧。”柳金蝉的表现无可挑剔,完全是一个称职的女主人。 我们落后了几步,默柳低声说道:“她果然是个细心的人。” “我同意,不过礼下于人你知道的。” “她的态度说明了一切。”默柳说到这里时,我敏感地发现柳金蝉停了停脚步,脸上露出一副笑容。 “看来你说对了。”我了然于心的笑笑。 “请进!” 我们到的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明媚的阳光直直照射进来,在家具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晕。 很温馨的一个办公室,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随便坐,这是我的私人空间,不要客气,我去给你们倒茶!” “不好意思!” “这是我应该做的,少主和我太见外了。”柳金蝉满脸带笑,转身到吧台去了。 “好像我们对于的她的要求没法拒绝,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没有办法板起脸来说话。”我苦笑了一下,对默柳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替你和她说。” 这个男人最近总是酷酷的,也不知为了什么。 “算了,假如不太难办的话,我大概不会下她的面子。” “作为一个首领和负责人,你的性格太软弱了。” “也许吧!” 不一会儿,柳金蝉用托盘端了三杯茶过来。茶杯是仿古普通的青瓷,虽然说样子和手工都不错,但以她的身份用这种茶具未免有些掉价。看我投来疑问的眼神,柳金蝉笑着解释说不愿意让客人战战兢兢地去喝一口茶。这个举动很贴心,这次就连李默柳都不禁笑了笑,确实如此,假使手里端着几百上千甚至几万几十万一只的茶杯,任谁都无法不有些胆战心惊。 “柳姐,有什么事您还是直截了当说比较好,我这个人不喜欢和人打哑谜。”我首先点破了这层窗户纸,率先说道。 “少主好像对我的安排有些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只是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和人猜谜语,是不是有为难的事情?尽管说就好,如果我的力所不能及,不是还多了一个国安这么个大靠山吗?” “少主,说句不中听的话,到了你我这种层次,对于那些官僚您莫非真就有所顾忌?假如我可以解决您几位人类朋友的日常生活,对于这个所谓的国安,恐怕您也不会太当回事了吧。” “也许但我毕竟还是个中国人或者说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一个妖怪,对于这个国家,我依然保留了很大的尊重你还说说请我们的来意吧?我留意你好像没有叫来其他几个妖怪,难道这件事还需要保密?” “倒不是为了保密,只不过这件事牵扯的不过是几起普通的人口失踪案子,我想借用的也正是少主以及您这位朋友的侦破手段查访一下而已,就因为这点事劳烦那几位老兄弟姊妹未免大惊小怪了。”柳金蝉一脸忧虑说道。 “失踪,你完全可以去报案啊?”李默柳表情明显有所缓和,但还是出于习惯问道。 “报了,但是依然一无所获,到今天为止,我们这座大楼已经是第六个男人失踪了。” “男人?难道失踪的都是男人?”我听到一些端倪,不由接口问道。 “都是些年轻人,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每个星期五都有人失踪,大概有接近两个月里,先后一共有六个人报了失踪。有些是家人来找过,我们陪同去报案,有的干脆就是自己去报的案子,警察来这里和附近查探过很多次,但都是一无所获。”柳金蝉好像言犹未尽,又接着补充道:“我怀疑这件事牵扯到了商业间谍案,因为我们这个集团里有一部分业务是牵涉到军方物资,或者” “只靠猜测做不了准,不如就手查一查?”我这句话是问的李默柳。 “既然你这么说了好吧!”无奈地摊开手做了个无辜的姿势,李默柳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 “这件事牵扯不宜太广,如果有事情你们直接来找我解决,我会尽一切努力的。”点点头,我知道保密的重要性。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问道:“柳姐,为什么你会这么关心这几个人失踪?我我是说你把这件事委托给我们,本身就是很重视这件事才会如此吧?” “少主,你似乎忘了我现在依然还是五大家仙之一,保护一方平安依旧是我的职责,这个无谓去说,但是责无旁贷。”柳金蝉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坚定地神情。油然而生,我对于这个表面上莫测高深的女人突然有了些敬意。 “柳姐,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线索吗?” “有关线索不太多,这些都是他们的照片以及简历,我听警察和一些专业人员说过,这些人之间关联不大,除了都是一些年轻人,互相之间都大多没有什么关系,有些甚至连基本的照面都应该没有打过。” “都是一个集团公司的,难道真的没有关联,未免有些太过于夸大了吧?” “李先生,你知道我们这里有多少员工吗?一共四千多,这还只是这座大厦的职员;如果连上外围工作人员,一万多都不止不到千分之一的比例,你还觉得我说话夸张吗?”柳金蝉霍然站了起来,一张脸有些涨红的说道。 ∓lt;ref=ttp://om∓gt;起点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gt;∓lt;∓gt;请到om。∓lt;/∓gt; 第二十八章神秘的酒吧 “好吧,默柳的侦探职业病发作,如果他因此有所冒犯,我向你道歉,那么我们可以继续谈谈有关案情的问题了吗?”我急忙站起来打圆场。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就像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从见面开始就一直针锋相对。 “对不起少主,我失态了。”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有些发红,难道她在哭? “柳姐,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我盯住她的眼睛问道。 “没什么嗯好吧!如果您坚持要问,这失踪的六个人里有一个是我的爱人。” “你你结婚了?” 不能怨我过于惊讶,柳金蝉是堂堂五大家仙之一,一个盛名久著的大妖怪,她居然以几百岁高龄找了一个普通的年轻男人结婚了?说实话,我吃惊地几乎掉了下巴。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你没有听过白娘子吗?”关于这个传唱多年的优美爱情故事我当然听过,而且耳熟能详。 “难道你和她有关系?”我的声音有些变调。 “小青那条傻乎乎的小蛇,说得就是我。”柳金蝉异常平静的介绍道。 吧嗒! 李默柳和刚进来的老夏连同小月手里的蛋糕都掉在了地毯上 我猛地跳了起来,几乎是就要冲上去的又一次问她:“你再说一遍?” “我在一千一百多年以前,叫小青,是一条又蠢又笨的小蛇,为了我那个傻姐姐和那个无情无义的坏男人,毁掉了百年修行,水淹金山寺,火炼法海秃驴,直到油尽灯枯重新开始所以,从很久以前我就决定要开始新的生活,我要做普通人,我不想做妖怪我不要像姐姐一样痛苦,一生母子不能相见,夫妻不得团圆我每隔百年就会换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受到了法海诅咒的缘故,每一次我的男人都会莫名其妙的离开我,这千年我已经遭遇了多次痛苦失败的婚姻,可是我始终不甘心我不甘心” “这么说,你至少嫁过了十几次?哦我的老天爷理想和现实差的太远了!” “确切的说是十一次,连同这一次就是十二次了。”柳金蝉脸不禁有些发红。 扑通!扑通! 所有人同时栽倒 “简直是太太让人惊讶了!”我一边揉着膝盖一边站起来说道。 “没关系,很多人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都是这个反应。” “很多人?” “我以前的丈夫” “老天爷您真是太彪悍了!” “您过奖。” “关于你的丈夫”我终于把话题扯了回来。 “他叫李褔元,是这个集团的创始人,最大持股人,也是这个集团的前任董事会主席。” “为什么说是前任?”我有些诧异。 “按照我们的婚前协定,他死亡或是失踪超过一年,我会自动成为他所有资产继承人,也就是说现在他出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我。”柳金蝉依旧一脸平静。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李默柳脸色有些难看。他经历过一些案子,对于这种谋夺财产的嫌疑人很了解,虽然他对柳金蝉印象很差,但是他认为面前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是这么做的,这是一个作为侦探的直觉,他相信,柳金蝉所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对其不利的方面。 “没有必要给你们增加压力,我丈夫和其他人一样有被救的权力和被害的可能,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保持冷静。”柳金蝉恢复了那个精明的面孔,但却让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女人很可怕,感情完全不能左右她的决定。 换句话说,我和她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估计默柳和她这种敌视的态度,应该也是因此而产生的吧? “真的是很夸张!”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李默柳忽然再次提到了夸张这个词语,这种事情对于他的认知的确是个挑战。至于我嘛?我反而比较平静,首先感谢这段时间的经历,我的神经现在无比粗壮,对于这些事也能很快就接受得了。 说到老夏,这个老男人现在只有一个理念,和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过的很精彩。这也是他可以迅速调整过来的原因之一,另外,他也被这件案子所吸引,这对于他来说,也绝对是个挑战。 唯一对一切都没有感觉的就是我们的小月,这个小狐狸在里面拿出来满满一大箱零食,我们现在只能看到一个会活动的巨大纸箱在我们后边,对于一个被味道和肠胃完全占据生活全部的小女孩而言,现在就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夜生活,对于所有上班族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在夜店里放肆畅饮歌舞,或是热血的一场搏击,甚至一个美妙的**,可以让他们彻底忘记整个白天的疲劳完完全全放松下来对于福元集团的很多员工而言,“刺血玫瑰”就是可以带给他们这种享受的唯一去处。 刺血玫瑰酒吧,是个历史悠久的地方,尤其最近这里换了一个漂亮的女老板,据说美得让人窒息,可惜怕羞得很,这里大多数常客都是缘悭一面。 “你是说这六个人都是这个酒吧的常客?”我在车里看着离福元大厦不远拐角这个不大的门脸,很难相信这里可以容纳每天多达近千人的客流出入。 “是的,我和集团里很多人聊过,百分之三十的人都谈起过这里,这对于一个酒吧而言已经是很让人羡慕的广告效果了。”李默柳翻阅着资料头也不抬的说道。 老夏现在在局里正斟酌着那些报案材料;二鬼和小月被我派出去巡视其它集团人员经常出没的餐馆和公园等;我则对于酒吧这个地方持有和默柳一样的想法,所以决定和他先到这里来看看。 “地方感觉很一般,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清楚,听那些人讲到好像是这里的服务员都是年轻靓丽的小姑娘,如果舍得花钱,很容易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据说这里的酒很正宗,价格也不贵。” “这不算是什么高招,应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消息。书?阅屋” “据说这个酒吧的老板娘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只是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到她”默柳皱着眉头抬起脑袋。 “百闻不如一见!下车到里面看看去。”我推开车门说道。 很意外,我们居然在门口就吃了闭门羹。这里是俱乐部的经营模式,所以有着严格的会员审查,即便是通过,也只能是单人进入不能带人。很难相信这么苛刻的条件,竟还如此让人趋之若鹜。 “或许,柳金蝉会有办法?”我们同时想到了这个女人。 “喂?柳姐你有办法让我们进到那个对,叫刺血玫瑰的酒吧吗?是的对两个人,我和默柳嗯好好再见!” “她有熟人在这里,一会儿会出来带我们进去。” “那个人怎么找到咱们?告诉你电话了吗”默柳想得要比我周到。 “她说我们也认识,见到面就知道了。” 其实我也纳闷,要说认识的人里大多都是那些妖怪,难道会是柳金蝉公司的人?可是,那天是默柳去办公室那里探听情报的,我当时见完柳金蝉就回去了 “快跑!天呐” “小心!” “快让开” 就在我们等着进场的时候,前面突然一阵骚乱,立刻有不少人往我们这里冲了过来,(我们在队伍的最后边)一边跑一边在疯狂的大喊! “怎么了?”我立刻带着李默柳闪到一边的商店门口,顺着人流向前边看去 几个面目狰狞的人正在追逐着跑过来的人,他们衣衫褴褛,头发稀稀落落的,最让人惊恐的是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在不停溃烂,有的甚至就在脸上黄色的脓液不停地顺着伤口流下来,在地上发出了嗤、嗤的烧灼声,转瞬之间就把坚实的青砖腐蚀出了大大的缺口!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他们不但没有倒下,反而在不停抓向身边的人,当一个人被扑倒的时候,其他怪物一样的人就像是饿狗抢食一样,掏出了他的内脏,拼命塞进自己嘴里 “我的天!”我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就立刻被李默柳拽住往车那里狂奔,就在我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更恐怖的景象那些被扑倒的人又慢慢站了起来,他们拖着蹒跚的步子,一路流着鲜血和肠子,接着抓向了更多的人!!! “上车!**的快给我上去”李默柳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我拽进了车里,并且马上升起了车门。 “不行我要赶紧打电话打电话!电话呢!他妈的我的电话去哪儿了!”我简直无法想想这样的场景,比生化危机不差分毫的情况来临的时候,我立刻慌了手脚 “**给我清醒一点儿!”狠狠地一记耳光甩在了我的脸上,骤然的麻木和接踵而来的疼痛立刻让我反应过来。 “魍!”我在车里大叫,一道黑影风驰电掣从影子里钻了出来。 “杨碌!你疯了,有外人就这么叫我出来?” “见鬼,你才是疯了!看看外边,那些怪物你认不认识?”我对魍疯狂大叫。 “轻点!该死那些鬼东西是什么?”魍也立刻大叫起来。 “快我们需要赶紧去救人,不能让那些怪物再增加了!”李默柳突然指着车前说道。 这才一转眼的时候,刚才寥寥无几的怪物已经增加到了十几个之多! “妈的!”我一咬牙,立刻钻出车门。 面前已经是一片混乱,上百辆汽车被堵在了街道中央,喇叭声响成了一片,路灯东倒西歪的横翻在花园草地上,很多人干脆弃车向远处逃跑;为了争夺一个靠前的位置或是清开道路,有的甚至不惜狠狠地把身前的人推到路边,也不管那个人是否撞到什么东西上,只飞快地拔脚逃命。 “该死!快点,时间不多了!”我开始集中意念,巨大的星芒在脚下浮动,魍也同时飞快地向我的身体缠绕 “杀!” 巨大的狰狞铠甲现身,我立刻猛地一拳砸向追在最前面的怪物,在我眼里,现在已经是一片血红,脑袋现在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盘旋缭绕 “杀!” 我连续挥舞着双手,现在已经高达三四米如我,那些疯狂的怪物很本无法抵挡得住,但是它们好像已经丧失了理智,在明知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一股脑的冲了上来 血光飞溅,残肢碎肉带着粘稠的脓液四处纷飞,不时发出了嗤嗤声音,浓浓的臭味散播到了周围;远远看呆了的一些人立刻被呛得就地跪倒,撕心裂肺的咳嗽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当我冲到了最后一只怪物面前,高高跳起用尽全身之力双拳合拢使劲砸了下去时;一条巨大无比的黑色事物,挂着风狠狠撞到了我的身上 “杀!”努力抓住来的东西,也不及分辨是什么,就这样抱在怀里,用力一扯! 嗖的一声,那条东西立刻飞快的向外抽出,只觉得滑不留手,两臂一松怀里已然是空空如也了! 刚要再追,哪知道迎面又是狠狠一记抽了过来 “休想!” 双臂一抬一架,哐当一声,全身就是一沉好大的力气!我心里暗暗一惊。 哪知道那个东西居然会拐弯?被架住的位置猛地一折,勾住了我的手腕,还没反应过来就是浑身一紧,全身上下被缠了个结实稍后就是用力一抖! 我淬不及防,立刻被猛地甩出了五六米远,把一堵矮墙冲出了巨大的窟窿,接着那股力量依旧没有停歇,我直接倒着身体被砸了进去顿时碎石瓦砾纷纷坍塌,滚滚灰尘嗵的一下扬了起来,所有周围一切都被团团烟雾笼罩了起来。 “是谁!” 我骤然发出一声怒吼,无数玻璃碎渣和粉末残屑像子弹般随着喊声喷射而出 第二十九章五大家仙之黄二郎 “是我。” 一对轻盈洁白的玉足缓缓点在地上,随着趾尖慢慢上移,是那丰腴多姿、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柔软的腰肢微微摆动,双臂轻摇,在那温润白皙的脖颈上是一张熟悉的俏脸,只可惜粉面带煞、那冷艳绝伦的气质使见者避之犹恐不及,让人不由惋惜不已。 哗啦哗啦 黑色战靴和碎石摩擦发出了动人心魄的摩擦声,我步履极慢却稳如泰山地跨出来随之发出一声大吼:“柳、金、蝉!” “杀!” 瞪着血红双眼,狂暴如淬然炸响的巨雷一般双拳击出,现在的我已陷入了癫狂之中,根本没有因为是熟人而手下留情 “不可以住手!”旁边穿出来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高高的个子,样子稍微瘦削了些,却匀称结实。一双目光柔和的眼睛显得很突出,在嘴角上带着感激的微笑时,露出了反刍动物那样的坚固的、微微发黄的牙齿。他穿一件休闲夹克衫,有些地方都洗得泛白了,而且也小了些,不过,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更有精神。来人正是黄二郎! “少主得罪了!” 看我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不由有些着急,急急大喝一声跳到我面前,挥手处已是风沙滚滚而来。 “别拦住我给我让开!”双手合十猛地向后一分! 面前风沙瞬间就分成了两段,让出了一段通路 “轮转,五行木,巨木滔天!”黄二郎施展出来似乎极为费力,转瞬鬓发竟已斑白,那眼脸的泪囊却已青灰可辨,而且刚刚红润结实的皮肤,现在已变得黄黑粗糙。但是不过从稍远处望去,他仍不失为一个有吸引力的壮年男子。 双手如飞结出层层莲花状法决,无数手指幻影重重叠叠向中间聚拢,只在刹那,地上破土而出无数高耸的尖尖塔状苍苍古木,树千笔直、坚强有力。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再从下往上瞧,高大的身驱似乎是被天空紧紧地吸住似的,直刺云空。那白绿色的树杆笔直笔直的,有二、三层那么高,一般二、三米内绝无旁枝,所有枝叶都向上生长,而且紧紧靠拢。仿佛片刻间就已开始由盛而衰一般,树叶由绿变黄。金黄的叶片像蝴蝶一样打着旋儿从天空飘落下来 “幻灭!” 只见无数的树叶随着飓风腾空而起,瞬间,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眼前的一切都被掩盖了起来 “杀!” 我嘶哑着嗓子再次狂吼,但是手脚冰冷,全身无力,只感觉自己在不停旋转旋转 “寂!” 眼前一黑,我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不知身在何处? 四处都是无边的黑雾,我已经彻底迷失其中,只是踉踉跄跄地徒步而行,脚下一软,我被深深的沼泽渐渐吞没,整个人浮浮沉沉,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面前仍旧是一片漆黑。 “我这是在哪儿?” 下意识把手指在面前晃了晃,感觉到有黑影晃动,我的心放了下来,这代表我的眼睛没有问题,只是周围没有光源所致。 咔啪! 头顶光明大放,鹅黄色的光晕温和地照耀下来,足可以让我看清楚周围却毫不刺眼。 “醒了?” 旁边一个清瘦的身影端着一杯牛奶递给我,温度刚刚好,甜度适中,看来这是用了心来煮的。 “谁呀?”话音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像是破旧铁片刮玻璃的动静,沙哑的有些过份。 “少主是我黄二郎。”那个人轻轻弯腰,恭敬地说道。 “那个” “那个是幻境,我的独家天赋异能。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 “你!” “少主请不要激动,当时金蝉是冲动了一点,主要是因为当时少主要攻击的是她丈夫。不过,即使您当时没有杀他,他现在也已经死了,是体内的毒素要了他的命。这是运数,任何人力无法挽回不了。再说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不至于少主和金蝉两败俱伤,那小的只好出手了。” “叫她来!”我艰难地说道。 “少主,金蝉她就在门口。” “进来!” “是,少主。多谢少主成全,让我们夫妻见了最后一面。”柳金蝉脸上依稀还有泪痕。 “对对不起?” “少主?” “我我说对不起!”我再次艰难地说道。 “不!是我对不起您求您您不要再说了!可我我为什么这么苦啊?”柳金蝉突然趴到我身上抱着我放声大哭,直哭得声泪俱下,连嗓子也哭哑了 我顿时感到手足无措,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能任由她抱着我痛哭不止。 就在这时,康月儿也跑了进来,我立刻像见了救星,马上让她过来扶起了柳金蝉出门 我刚刚看她的样子,确实是打心里悲痛欲绝,可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关键时候战力竟如此之强而且在之前一战中还略胜了我一筹,即使是亲身经历过,我也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少主,金蝉这个丫头其实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为了能和人类丈夫正常生活,她不惜将元神出窍,以元婴之体轮回转世,只这一条那个白素贞就不如她!那个和你恶战的巨蛇肉身其实已经被她炼成了法宝,每次轮回她为了顺利收回法宝,都是带着记忆投胎的,然而这其中的各种辛苦,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喝了口牛奶,感觉嗓子好了很多。我清了清喉咙问道:“黄黄二哥,看您这样我先这样称呼您好了。既然所有失踪的人已经找到,那么是不是说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这个还请少主您不要着急。有件事我得向您说一下,那个李默柳他出事了。” “你说什么?”我立刻坐了起来! “李先生在您昏迷的时候,被一个漏网之鱼咬了一口现在也中毒了!” “你们是怎么搞的?”我不由自主发起了无名火:“你们这些妖仙一个个法力高强,怎么连一个普通人都保不住?你们现在带我立刻去!”我的身份着实有些尴尬,只是名义上的首领而已,对于他们我也不好过分斥责,尤其看黄二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模样,更满肚子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现在正由三哥和大姐看着,大姐已经用内丹定住了他的脏腑,毒气一时不会攻心。”黄二郎看我不言语,小心说道。 “能坚持多久?” “七天!” “现在立刻联系本部,我要见高强” “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来了!” 正说话间,高强领着藏龙和晴晴等一行人走了进来,后边老夏带着几个穿着防疫服的大夫也跟了进来。 “高处长,您来得可真是及时啊?”我一声冷笑。 晴晴过来连忙解释:“碌哥,我师父一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已经到现场控制了局面,当时毒气四散,如果不采取措施,普通市民根本无法抵抗毒气会造成大规模疫情的。我们已经启动了应急预案,这里附近整个区域近百平方公里范围全部在监控之下,好在柳金蝉的内丹丹气可以勉强中和这一部分毒气,加上我们调来的支援防疫部队,眼下还算是事态暂时控制住了” “可是你哥” 晴晴眼睛一红,随即忍住泪水说道:“刚才,我们除了白奶奶和胡三爷之外已经召集了全部人手,连同国安所能调动的部队做一次联合行动,七天时间应该是够了?” “扶我起来!” “少主,您这是”黄二郎搭住我的右手把我轻轻扶起站住。 “我要下地府给咱们找援军!”事到如今,也顾不上惊世骇俗,我就在床前招出了魍,黑影一晃卷起了五芒星法阵,转眼间我披挂整齐。手持魍魉录,单手点动封皮,书页哗哗翻动间大放毫光,一团黑烟从地下冉冉冒了出来将我的全身裹住,一股脑直直钻进了地面之中! 眼前景象四处烈焰沸腾,所有景物被瞬间燃烧起来,不管是车流不息的街道还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只在瞬间就被烧的残缺不全,燃烧处灰烬冒着火苗丝丝飞扬,眼前一切顿时化作了一片通红的火海我知道这是幻象,赶忙闭住双眼。——自打白无常和魍研究出并教会了我这个贯通两界的法子,我还是头一次应用出来。当时虽然通晓了原理,施用手法也已经练熟,心里就知道了迟早有用到的一天,只是万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缓缓睁开双眼,面前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脚下哗哗水响,似乎回到了当初到过的那个阴阳界奈河桥畔,眼前岸边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拥挤不动,一切恍然如梦,竟似是昨天? “杨碌!好久不见啊。” “白大哥?” 到处都是雾气蒸腾,身影一闪,一张熟悉的白脸浮现在我面前。 “没想到啊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打着一副官腔,看来这个家伙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了。 “白大哥,你既然猜到我的来意,我就不绕圈子了,我需要帮助!” “唉!杨碌,你可知道一句话叫做阴阳不同路?” 我点点头:“白大哥,我知道的但是眼下情况特殊,这次就不能例个外?” “例外?你也是咱们地府一员,这规矩就是规矩,何来例外?” “你是说” “杨碌,阴阳司现在怀疑你所在的地段有逃狱恶鬼作祟,现在我命令” 茫茫的雾气里立刻传出了无数应答之声:“有!” “董南溪!钟法柏!现接大王法旨,授命尔等带鬼卒三千随两界监督使杨碌追查逃逸恶鬼,钦此!” “是了!”雾气中闪出了大大小小一众人影,一个个青面獠牙、奇形怪状,不过倒大多是些健壮彪悍的主儿面带煞气、垂手而立,看看为首的两个一胖一瘦正是董、钟两个——我店里的雇员。 “这我什么时候又变成什么两界监督使了?还有他们两个” “杨碌,七哥知道你的难处,这是他保荐你的至于这两个,倒是他们一向会为人的好处了。”一旁雾气走过来一个黑衣矮胖的男人,一脸黝黑,一顶高高黑帽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他满面严肃地走过来拱拱手说道。 “您是黑无常?” “正是某家。”黑无常点点头:“杨碌,你我神交已久,不过始终缘悭一面了。” “八爷客气!” “杨碌,带他们上去,你需要如此然后明白了?”白无常这时凑过来,一阵嘀咕教给了我一个法门,却正是适合我所用。 拿出了魍魉录高高举起,将书页打开,我念动口诀,那雾气里人马竟如长虹贯日一样咻地一下被吸了进去,合书抱在怀里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 “这种法决是我们地府独有,只要有法器作为媒介,另成独立小世界,除了魂魄,连其他世间万物都可以收录其中。你这法器特殊,想必本身还有不少功用,只是眼下你实力尚低,我们这里的一些法术倒还适合你以后要常常下来,我们兄弟也好教你用来防身。” 听白无常一番话说出,我不由自主地向他们一抱拳,强忍激动说道:“大恩不言谢!我先走了。” 两个人齐齐一拱手:“不送。” 再次使用了下来的法术,我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府里黑无常悄悄问道:“七哥,你怎么对这个小子这么好?还有这种法术不是轮转王殿” “嘘!你懂什么?我们这一干人的希望可都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回到了原先所在,我举目四顾,发现一个个都失去了踪影,便先解除了护身铠甲,魍在我周围打了个转,疑惑不解问道:“杨碌,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时间紧迫,估计都去搜寻调查去了吧?” “那也不至于连个留守也” 正说着,却看见藏龙一头撞了进来,一眼见着我,马上大叫:“杨组长,你可算回来了打打起来了!” 第三十章五大家仙之吴阿鼠 “什么?” “你跟我出来就知道了!”藏龙拉着我就往外跑。 在门外,眼前一片黑乎乎都是毛绒绒的大个老鼠,两眼发红,吱吱声不绝于耳,正一波一波如同浪头一样翻滚向对面,它们摩肩擦踵、鼠头挨着鼠尾,仿佛是看到了仇敌一样发出尖厉的叫声蜂拥而上 在鼠潮的对面则是更加浩浩荡荡的蝎子大军! 红的、灰的、绿的、黑的、小到拇指粗细、大到拳头大小,密密麻麻已经铺满了整条街道,放眼望去无边无际远处依然是潮水一样让人浑身发毛、五颜六色的蝎子;而且更让人寒毛直竖的是后边一些绿莹莹带着黑色条纹的双尾巨型毒蝎,它们每个都足有大号澡盆的个头,双鳌高高举起,恍若万马军中的主力铁骑,正拼命划动腹下的利爪向前奔袭,看那架势足足有数千只之多 “蝎鼠大战?” 我不禁挠了挠头,眼光四处扫荡却只看到一个黑衣小个子趴在地上,全身绷紧如弓弦一样,随时蓄势待发。 “吴阿鼠?”就算我只看背影,也立刻认出了这个家伙,没办法,五大家仙只有他特点明显,不愧是鼠辈里的祖宗,一副贼头贼脑尖嘴缩腮,就连嘴边都是七长八短的狗油胡须,真是不枉负了他堂堂灰仙鼠妖之名? “吴哥!” “少主?”吴阿鼠扭头看看我满脸诧异。 “你怎么在?”我俩同时出口就是这句。 “你这是”我接着发问。 “少主,也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这么多毒虫,直奔褔元集团这里,亏得我及时找出了我那些徒子徒孙,要不后果不堪设想!”吴阿鼠见到我松了口气,擦擦汗说道。 “其他人呢?” “都到各个重要地点防御去了,这里是正面接敌,适合我的这些小子们大规模集群作战” “怎么样?可以扛得住吗?” “少主放心,我还有些硬手马上就到!” 话刚说完,几声吱吱怪叫,从地下通道里忽然窜出成千上万更大个头的怪老鼠,一个个如同獒犬般巨大,毛发如针根根直立,雪亮的尖牙支出,快如闪电直入前沿阵地 “我靠!” 现在我的胃里仿佛已经有无数小爪子在玩命地挠似的,喉咙一阵阵发痒。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这种战斗绝对不适合我这种密集恐惧症患者参与,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我双手抱头勉强问道:“吴哥,这样好不好,我现在有些不舒服,让它们先打着我呕!”终于还是忍不住狂吐出来 “少主?”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其他人在,连藏龙这个小子都是匆匆逃走了,这个景象简直就是对忍耐力的一种折磨,对极限的一个巨大挑战! “好吧我承认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 眼下这情况实在不是我能搞定的,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只当是一场噩梦好了! 事实证明,我的某种消极并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令我大跌眼镜的是鼠群最终无法挽回战线失守,即便是后续部队不断补充,而且战斗力也在逐渐加强,但是蝎潮有着至关重要的致命武器——剧毒! 这种毒性甚至带着传染性质,当那些老鼠中毒后开始疯狂攻击同类的时候,吴阿鼠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下了最后一道死守的指令,吴阿鼠精疲力尽地走到我的身边:“对不起少主,我我尽力了。”说完就晕了过去。 “吴哥?” 我吃了一惊,睁开眼向战场看去,那里已经是一边倒的战局,鼠群不断有大批死亡减员,而那些毒蝎却是越战越勇,像涨潮一样滚滚而来。 当我就要唤出鬼卒和它们一决生死的时候,突然两侧的商铺屋顶上齐齐有人呐喊:“放!” 呼的一声! 无数长达五六米摇头摆尾的火焰被依次喷吐出来,带着炙热的气息,一条条火龙须发皆张,带着浑身烈焰蒸腾纷纷扑在了蝎潮上面。 嗤啦嗤啦声里参杂着噼噼啪啪的爆响,青烟雾气缭绕,一只只毒蝎被燃烧殆尽化成了飞灰,随着上升的热浪盘旋而上,转瞬之间便消散不见了! 应该是迫于对火焰的天生畏惧,前沿的蝎群纷纷后退,而后面不断涌来的蝎潮依然向前,顿时两方如同浪头相互撞击一样竟发出了巨大的拍击声咵的一声闷响,无数蝎子如雨落下,噼里啪啦地落在继续涌动的蝎潮大军之中,被迫继续向前涌动 眼看攻击有效,火苗不断开始喷射,持续不断的火焰逐渐形成了一面火墙,赤红的烈焰竟冲天而起有十几米之高! 随着温度的提高,蝎潮终于有所迟疑,开始停止运动向前,两边暂时陷入了僵持中。 我背后的影子一阵晃动,魍飞快地钻了出来对我叫道:“快,把那些手下都放出来,这种时候还让他们在里面就太浪费了!” 我狠狠拍了一下脑袋——笨死了!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些个鬼卒们根本就不怕什么毒蝎老鼠火烧火燎的,这光景放出来正好练兵! 金光一闪,一本魍魉录从眉心飘出打开,白光里一队队排列整齐的鬼卒旗幡招展、盔明甲亮,顿时整个大厦空旷的一楼大厅被挤了个爆满。 “给我杀!目标就是那些无聊的虫子干点它们!”我早就恨得牙痒痒,现在有了机会,终于到我这里发威了! “攻击目标、对面蝎群右侧翼幽冥地火覆盖式发射,第一队,上!” 看不出来,那个董南溪肥肥大大的块头原来也很有带兵的天份,他把三千手下按照远程近战以及马队骑兵列为三队,分别开始依次发动 “二队,目标左侧翼发射自行寻找目标各自为战,上!” “三队,列楔形阵,目标最后那些压阵的巨型蝎子,杀!” 这只骑兵算是这拨鬼卒里最顺眼也是最彪悍的了。一个个骑着地府里的梦魇烈马,全身披着黑沉沉的巨大乌金盔甲,左手持短柄狼牙铁锤,闷声不响地把右手铁枪往肋下曲肘一架,双腿一夹马腹,随即踏着整齐步调哗棱棱地压向敌阵 为首那个队长个子不高,手里却拿着一把长柄大槊,高高举起,背后腾地打开一面巨大的黑旗,龙飞凤舞写着“幽冥死骑”四个血红大字。我这时才看清,那个领头的居然是钟法柏! 没想到这两兄弟还是领军的人物,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了! 眼见于此,我就开始热血沸腾,招呼魍就要一起冲杀敌阵的这关键时刻,却被一声娇喝给喊住了:“杨碌碌哥!别” “晴晴?” 心里一犹豫的光景,立刻被死骑队伍远远落在后面,我只好一咬牙停下脚步,扭头来见这个丫头。 “碌哥,那是” 晴晴看样子是刚从隔壁楼上爬过来,浑身是土,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 “哦他们呀是白无常白七哥派给我的手下你看压阵和领头的不是咱们的熟人?” “啊!他们不是你店里那两个店员吗?他们是啊呀你怎么不早说啊!”晴晴满脸都是惊讶,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看见来了那么多怪模怪样的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让我来看看师父和藏龙现在正分别两边指挥部队用火焰喷射器阻止蝎潮继续向前活动,金蝉姐姐和其他修行者组成小分队先去酒吧里了对了,她说怀疑酒吧里面有古怪,极有可能就是下毒的源头所在,让你一回来就马上过去。” “那好,看样子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过去看看!” 看看三支队伍的加入让两边火焰部队暂时松了一口气,鼠潮也逐渐开始恢复元气,在大厅外面构筑了一条特殊防线出来,我放心点点头,看来胜利在望,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经过死骑疏散隔离的街道上已经是一片死寂,我们跟在一小队鬼卒后边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长杆轻轻拨开脚边焦黑黏连在一起的虫子尸体,虽然这样进度颇慢,可是确实比较安全的行进方式了。 我一边走一边问晴晴:“对了那个高强从哪里找来这么高素质的战士,居然和我的鬼卒都不相上下那么凶悍,而且我发现好像他们对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也都不奇怪似的?还有,你们是怎么惹上这么**烦的?” “那些人都是特别行动组的队员,他们在军方而言是王牌,所以平时很少露面,只有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才会出动。估计是之前的那些怪物一样的毒人差点引起来生化危机一样的大规模恐慌,所以引起了上面重视了吧,这些人第一时间就到了现场,并且还有一批甲种部队的人出现控制了这里。现在这个城市已经基本上都疏散了,只有我们这些人被隔离在里面。我们几个发现这次事件的根源所在就是那个酒吧,留下胡三爷和白奶奶继续招呼我哥,金蝉姐和老夏他们一起就先头去了那里,我们三个在安置好了军方人员后刚要准备也跟过去支援,哪知道就碰到了吴阿鼠,他当时浑身是伤,身后还跟着那一大堆蝎子,再后来你就都知道了。” “吴阿鼠他是不是跟着第一批进的酒吧?”我似乎感到有些不妙。 “是呀?你是说他们有危险?”晴晴脸色也变了。 “希望还来得及!” 当下我立刻召出了铠甲,打横抱起晴晴就往酒吧开始大步狂奔。 刺血玫瑰依然是静悄悄的,很意外没有受到蝎子大军的围攻。霓虹灯不停闪动着,把我们身上映出了怪异的光弧,门口一个人都没有。缓缓放下晴晴,我率先走了进去,因为担心里面有危险,我依然穿着铠甲。 上次曾经想要进去但被毒人事件耽搁了,这次倒算是了了个心愿。里面光怪陆离的灯光依旧来回扫动,明里暗里各个角落还看得到大大小小的废弃酒瓶和损坏的桌椅、音响器械,以及一些被丢下的鞋子、杂物甚至还残留有断肢残骸、大滩暗红色的血迹可以想象当时情况确实十分的混乱。 这里的空间并不像外面看到的那样狭小,应该是进行过精心设计改装的效果,通道和舞池都很宽敞,脚下有暗埋的灯带透过厚厚玻璃地板反射出来和四处的精美青铜装饰交相辉映,把整个大厅里渲染出一种神秘而华丽的氛围。 “确实别具一格,怪不得这里生意这么好?” “你到过很多这种地方吗?”晴晴突然问。 “那当然没有!” 我悄悄抹了一把汗,偷偷观察晴晴的表情,看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心里不由忐忑不安起来。不过好在现在全身装备,也不怕她使绝招“严刑逼供”。 “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儿好像没有人啊”我赶忙转移话题。 “看那里有通道!” 我们一直往最深处寻找,终于在杂物间的旁边找到了一个暗门,晴晴一下子跳过去指着那个微微开出一条缝隙的门板嚷道。 看来我现在的块头进去有些困难,只好暂时脱离了护甲的保护,我低声嘱咐魍留意后边,然后对晴晴说道:“你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一起进去!我一个人害怕。” 简直是笑死人的理由,我刚才还看见她毫不在乎的把一只残缺不全的断手拨到了一边,我估计要让她害怕实在是有些难度了! “听话,里面的情况还不明朗,你在外面策应。如果有情况我叫你,总不至于让人家一锅端吧?”我按下急躁的心情,慢慢开导她。 看我说的有道理,晴晴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了。看我要钻进去时,她突然过来一下子搂住我的后腰,喃喃说道:“你可一定不要出事我现在心里乱的厉害你答应我一定要小心。” 狠狠心我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一点点把身子脱开钻了进去 第三十一章暗室除四怪 当我钻进暗道就开始后悔了,因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臭! 这里不止臭而且腥!我极度怀疑别人会有我这样的勇气继续走下去的。不过说也奇怪,臭味也只停留在这里,而我们在门口居然一点都没有闻到?不过假如一开始就闻到的话我也就不会钻进来了。 用随身手电照过去,墙壁斑驳的油漆脱落了不少,露出了原先的木色,赭黄混合着黑褐的光泽看来已经经过了不少年头的洗礼,有些残旧。这里整个是用木板搭建覆盖起来的,从翘起的缝隙里可以看到背后水泥的构架,看样子是防空洞一类的建筑被人利用来作储存物资使用。楼梯也是木制的结构,所以哪怕我在很小心的情况下,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对于这个,我只能盼望前面没有情况了。 也许是我祈祷有了作用,一路小跑下到了最底部,居然平安无事,但是臭味也愈加浓烈了,几乎呛得我无法呼吸。 前面一片黑暗,手电光在那里只是一个亮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等过去仔细察看才发现,原来是一堵黑色的铁门,上面有转轮一样的门闸。 用力扳动闸盘,左右活动了一下,感觉应该是向左旋转,我立刻向上用力,意外的十分轻松门就开了。 看来他们也是刚刚经过这里,不然就以这锈蚀的程度,想要打开绝对需要几分力气才行。 门里是狭长的黑暗通道,顺着手电可以看出并不是一条直线通路,至少在前面就已经拐了弯。 心里明白到这地步不可能再后退,只能继续向前走。鞋底和地面摩擦声在这样的环境里传的很远,一路向前都可以听到嚓嚓嚓的脚步声,由光滑的表面就可以断定,这里地和墙竟都是纯钢制造,只不过应该作了处理,都是呈现黑色的效果。 连续拐了几道弯之后,我终于见到了亮光 “廖琴,你难道完全忘记了你原本也是人类吗?” “廖琴!你这样做要考虑后果。”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你还不能收手?” “小心” 借着灯光,我看到面前是一个不小的房间,几个透明的玻璃罐体连接着几条水桶粗的密闭管道相互贯通,最终都联系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控制台上。书?阅屋 罐子里都是满满的绿色液体,影影绰绰是个人形,但是又不完全像怎么说呢?如果把一部分昆虫的肢体和人相互嫁接起来我被我的想法突然吓了一跳,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做法? 所有人都在这里围着一个极其妖媚的女人,她的眼睛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加上那魔鬼般惹火的身材,一头大波浪形金黄卷发发出耀眼的光芒,修长的大腿穿着一条黑色的皮质超短迷你裙,立刻显出了本身超凡的独有魅力。 只是她的身后却高高扬起了一条粗若儿臂的赤红蝎尾,褐色的尾针微微上勾,仿若一条毒蛇左右摇摆不定,随时都想要刺下来似的。 对面一干人也都是原形毕露,除了老夏,柳金蝉已化作了半人半蛇,其余黄二郎、孙湖、也都是三分兽形七分人状,比起来平时的样子狰狞恐怖了许多。 我还在思酌是不是再靠近点,这时却已经被那个廖琴发现了踪迹 “哟!又来人了?”话声未落,一条蝎尾已是挂动风声斜刺里从地下窜出! “见鬼!” 淬不及防,我几乎被它一招得手。幸亏现在我逐渐地开始蜕变向妖体靠拢,身手要比以前好了不少,要不然就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就得扎我个透心凉不可! 几个纵跃跳出来到了老夏和柳金蝉他们跟前,只见哪条蝎尾缓缓缩入地面 对面廖琴脚下蝎尾缓缓由地面抽出,我不由眼眉一跳,这个女人的尾巴居然可以自由在地面以下无视距离进行攻击? 留意自己脚下才发现原来我们附近都被薄薄敷了一层绿色雾气,看来也就是因此,那个女人才没有在我们这里动手。 “这是金蝉的丹气我们发现她的天赋毒性竟可以压制那个女人的怪尾,所以就在脚下设了层防护措施。”黄二郎旁边对我解释说道。 “那是不是可以中和默柳的毒性?”我突然想起来问他。 “试过了,只能减轻一点痛苦,但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关键是她!这个廖琴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我们一进酒吧就看到她在,还以为是落下了她刚要上去劝她离开,她却翻脸要赶我们出去我之前在这里管理吧台,和她有过来往,哪知道她一点不念旧谊,翻脸就不认人了!当时老五吴阿鼠气忿不过她趾高气昂的样子,打算用几只老鼠吓吓她,哪知道她招手就唤出来无数大大小小的蝎子和潮水一样,竟然直接把他迫出了酒吧大门后来我们和她一路打斗,直接追着她到了这里,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看样子这里似乎是个实验室”黄二郎指指玻璃罐子,又继续说道:“那里面都是半人半虫的怪物而且我怀疑那些失踪人口的症状也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廖琴在对面嫣然一笑,轻声说道:“你倒是说得对,那些不过是几个色迷心窍的家伙,我正好把他们做了新药的实验品,看来效果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招来你们这些废物了?” “你!”孙湖气得一跳,却忌惮她的蝎尾无形威胁,没敢跳出去挑衅。 柳金蝉这时脸色不善,冷冷问她:“你说褔元也是贪了你的美色?” “哟这不是柳总吗?您那个老公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没想到堂堂董事长大人也会过问几个下属失踪这些小事那可不能怨我,他偷偷潜进来时正是我给那几个注射药物哪知道他偷偷摸摸趁我不注意来救他们当然要被咬中招了!” 柳金蝉面色一缓,嘴里依然冷冷说道:“那你也是罪魁祸首!起了这么大乱子你脱不了干系。” “哟喂!您可真是那不是您那位老公冒冒失失地放出来那些实验品搞出来的?我这里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了,一直没出过差错,这事儿我还觉得冤呢!” “狡辩!不人不虫的怪物,你本身就不应该存在!” “你们妖族又好到哪里?我是怪物,难道你就不是?” “上古传承,天生万物,你算是个什么?有妖形无妖气,不过是个人和虫子拼起来的杂种罢了,你凭什么和我们妖族比?多说无益,你给我受死吧!”柳金蝉似乎忘了默柳还中毒的事情,居然瞬间把话说死,继而还动起了手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腰肢一摆,蛇尾横扫带起狂风骤然贴地向廖琴袭来! “你别欺人太甚了!”廖琴不甘示弱,蝎尾一摇、双脚已然离地让过蛇尾,她的双手相互一扣立刻冒出两只大大的螯形怪爪,顺势自上而下凌空击下剪向柳金蝉的脖颈处! 孙湖早就按耐不住,眼见已经动起手来,挥舞着铜棍也狠狠向她双螯挡去 当的一声,两下里居然撞出了火星! “好家伙,这爪子可够结实的!”孙湖一声怪叫,只觉两臂发麻。 “交给我!”柳金蝉蛇尾翻卷,灵活无比地兜向她的双脚,转瞬之间裹了个结实,扬起来往地下就摔。 廖琴见势不好,急忙用螯去夹,那曾想旁边孙湖不甘,早早伸过来铜棍架了过去。咯嘣嘣一串火花直冒,廖琴两臂被磕得发麻,只好用单尾蜷回来扎孙湖。这时,柳金蝉毅然将尾巴一甩,廖琴一个不稳立刻重重倒地,接连又是左右两个抽打,嘭嘭闷响身体遭受重击,廖琴立刻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溅了一地! “你们比人多是不是?”廖琴紧咬牙关,蝎尾遁地从控制台前冒出来快速连连拨动控制按钮卡啦卡啦几声,那几个玻璃罐子顿时裂开,里面绿水长流,露出来三个高大威猛的身体 那三个是两男一女,都是恶形恶状的模样,一个是蜈蚣一样长条身材浑身都是长长锋利钩爪,一张怪脸露出一对长长獠牙;一个是浑身鳞甲,身后亦甩着长尾,如同大号壁虎人立面前;最后女人划动六只长足,人头蛛身,赫然就是个巨大的毒寡妇蜘蛛! 才一出来,那蜘蛛尾巴就喷出白色汁液迎风凝成了数股粗大的白色巨丝,铺天盖地罩向老夏和我,感情这个家伙是想捡个软柿子来捏捏? 老夏眼疾手快,抬手就是几枪! 砰砰连响,白丝叭叭被打断,我不由替他喝彩:“好枪法!” 毒寡妇如有所觉,六足划动,转眼又是白丝喷涌而出,这下子枪法再好也不赶趟了!老夏和我顿时被裹成了蚕茧,严严实实全身都是白丝 随后蜈蚣、壁虎两个各自向孙湖和黄二郎游走而去,堪堪捉对厮杀。 廖琴一笑,吟吟说道:“柳总,怎么样?我这几个新实验品如何,不次于你们妖族般强大吧?” 柳金蝉银牙一咬,恨恨道:“几个拼凑的怪物,亏你沾沾自喜!” “怪物如何?你们不也不是对手?”廖琴不由自主狂笑起来。 “你也不过是拼拼凑凑,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那个死鬼老公不也是中了我的蝎毒?可惜呀可惜,只要他当时肯低头,我赏他一口血喝,不也就没事了?哈哈哈哈哈!”廖琴故意撩拨柳金蝉的怒气,却也不小心说漏了嘴! 我一听这话,立刻大喜过望,看看那个廖琴,心里话:“原来胸大无脑还真是这么回事!” 默默召唤出魍,他一见我就是一皱眉:“怎么搞得?捆得和个粽子似的!” “别管了!赶紧的咱们先逮住这个蝎子女人再说!” 魍一晃化作铠甲附身,我立刻涨大了数倍,那白丝顿时条条断裂。 先把看呆了的老夏,往角落一丢,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先把那个蜘蛛女人给掐住了脖子,那个女人吱吱直叫,感情还不会说话?看来这怪物就是怪物,远远不如天生的灵长之类。 “哼给我死吧!”冷笑一声,我单掌成爪,尖利的护指一下子刺入她的后脑,一股子白浆绿水砰地崩出来,溅了我一身。蜘蛛身体随之在我身下一阵颤抖,很快便无声无息了 “廖琴!你也给我留下命来” 看一击奏效,我立刻喜出望外,照瓢画葫芦又是向那个廖琴扑了过去! “啊!” 廖琴吓得往旁边一闪,正赶上柳金蝉蓄势待发的一口咬在脖子上面,上下蛇牙如同铁钩顿时刺穿她的锁骨,血花四溢,一股青烟呲啦一声,竟是两个毒物相互排斥,起了反应! 廖琴、柳金蝉不防于此,登时被麻了半边身子,齐齐不能动弹了。 我急忙上前把两人分开,眼见那个蝎子尾巴十分碍事,索性一把揪住,两膀一较劲,叭的一下拽断了! 那个廖琴又惊又疼,一声惨叫立刻晕了过去 我拿那节断尾照着她围了几圈,打了个死结,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这下子,默柳算是有救了!” 喘了口气,正要往孙湖那里去助阵,哪知道却看到两个怪物在原地团团打转,蜈蚣男百足不停划动,却还是在转着圈圈,壁虎更惨了些,尾巴已经断了,一条长舌被蜈蚣的利爪勾住,进不得、退不去,两眼带泪,双手却是在不停挥舞不远处黄二郎一对小圆眼珠中放出七色光彩,光华变幻直直照在两个怪物脸上,口中念念有词,不敢稍有停歇。 “这就是那幻术?” 我在一边看得有些发呆,眼前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黄鼠狼在鸡窝里调理着手里两只小鸡仔心里不由想起了我当时被他迷惑的感觉,浑身立刻一阵发寒 一旁孙湖笑嘻嘻给老夏解了绑缚,摇头晃脑的反倒作起了看客来了! 心里暗骂,免不了又得过去赶紧帮忙. 我这时脑袋里却突然有人在大声怪叫:“啊呀呀!老子又回来了” 第三十二章归于平静之后 “啊呀呀!老子终于回来了。”我的脑海里有人这样说道。 这个该死的器灵! 我立刻反应到是谁在和我对话。假如说有我最讨厌的排名话,这个古怪的东西绝对可以排第一没有例外。曾一度出现又神秘消失的家伙,让我迷惑了很久他是不是在我昏迷中臆想出来的虚幻人物,那种古怪的腔调和服饰足可以让人产生从头麻到脚的感觉。 “魍魉主人,你可以把这里的几个妖怪都收进书里面的说啊呀呀!这是个好机会的说” “怎么做?” 不得不说这种诱惑对我十分大,对于实力的追求是每一个修行中人的本能,我也不例外。 “这是一个很费力的事情的说,我要好处要好处” 听这个器灵说话实在是个折磨,我看看黄二郎现在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赶忙在心里答道:“你要什么好处?” “主人每收一个妖魔,就送我一滴魍魉血,我会乖乖的乖乖的” “一滴血而已,随你啦!”我毫不在意的说道。 “主人,把我召唤出来我会完成契约仪式的说!” 默默从意念里召出魍魉录,我这才愕然发现封皮上多了什么?这不是那个怪人的面具吗? 不用多想,只看那张嘴犹自喋喋不休的样子,我立刻确定那个鬼东西居然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面具怪脸,就这样和书紧紧融合到了一起 看来我是不用想摆脱这个怪人了? 整个魍魉录书册开始不断闪出五颜六色的光华不断放大,渐渐升起那张怪脸立刻像是一只远古巨兽张开了大嘴,无尽的黑暗在里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力开始把一切我眼前的事物不断吞噬了进去 “不对?你怎么把所有人都等等!” 我突然感到不对,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浩瀚的力量根本不是这里的人可以抗拒的,五大家仙众人连同四个怪物以及房间里所有陈设像是风卷残云般被收了进去,而且我惊讶的发现连魍也被它强行拽下来一口叼了进去我这时来不及阻止,正看到老夏坠在最后飞了过来,急忙伸手死死拉住,不过也就是我唯一救下的一个而已了! “这这又是什么妖怪?”老夏瞪着眼睛问我,眼下铠甲被扒毫无牵挂的我却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副尴尬表情。 “你究竟是怎么搞的?我只是要收起来那几个怪物而已!”我狠狠地把书拽过来,对着它问道。 “主人没有说,我不知道的说啊呀呀!他们已经是签订了永恒契约的说” “你!唉好了,先把他们我是说那蛇妖、猴妖、黄鼠狼,还有魍先放出来吧!”看着面前一副无辜表情的怪脸,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没有说清楚。 “等等,需要血的说”怪脸还是先称呼它“书灵”好了,我给它暂时取了名字。这个书灵居然还在挑战我的极限? “你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好了”我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原来拥有这本像游戏外挂一样的宝物也并不是什么多爽的体验?有时候,所谓有得必有失吧! 巨大的怪脸缓缓在我手上轻轻一咬,立刻就像是被火烫了一样远远跑开了。 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似乎在我脑海里多了什么东西,偏偏又隔了一层纱似的模糊不清? 一个个闪着金光的符文从书里闪现:“上古妖族魍之荒附影、千年蛇精腾之荒小青、六百年猴妖猿之荒孙湖、千年黄鼬精幻之荒二郎、精怪蜈蚣天隆、精怪勾镰蛇阿九、精怪蜘蛛墨云、精怪毒蝎廖琴等承荒之力,契约魍魉” 尴尬 我现在唯一感觉就是尴尬 额头顶着一个金色魉字符文的魍、柳金蝉、黄二郎和孙湖一个个眼巴巴看着我,满脸不甘心却又无法抗拒契约之力的压制,只好单膝跪倒意外的是魍居然也有了实体。 “主人!” “这件事暂时保密我不会用契约来束缚各位自由你们还是先忙自己的去吧!”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先打发他们走了。 “遵命!”柳、黄两个一闪就消失了;老孙不会这么高深的法术,只好带着老夏一步步往总部去找胡三;只有魍一脸苦笑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 “你?”我往身后影子里指指 魍苦着脸摇摇头:“主人,我现在被真名之契和永恒契约共同压制,已经无法再附身你的影子里了” “你是说无法附身那魍魉铠甲也不能”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五雷轰顶一样的消息 这不是说我这刚刚威风了没多久,就被这一次意外给彻底打回了原形? “唉那你怎么办?是找你的族人想想办法,还是” “唉!眼下这情况我只能是先藏身在你的魍魉录里修炼一阵子再说,也许还有希望恢复不过你既然已经是魍魉真身,又有这魍魉宝录护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随便吧!” 脑子里一团乱,一想到最大的倚仗被搞没了我就欲哭无泪,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招出魍魉录把魍收进去,我垂头丧气一路往回走。 正遇到闻讯赶来的晴晴和高强他们,只说是下面的事情已经解决,除了当事人意外消失之外一切顺利。虽然高强有些怀疑,可看看干干浄浄的暗室毫无踪迹线索可寻,便只能招呼着所有人解除警戒先回去了。 我和晴晴安排一众鬼卒回了地府,急忙往福元大厦赶去。既然一切无法挽回,这也就只有默柳的病情是最大的一件事了! 眼下一切都在渐渐恢复正常,所有警戒撤除,被疏导的群众也逐渐开始回到了原先那种平静的日子 晴晴陪默柳一起到b市去进一步治疗,我不放心把康月儿也派过去了(这也是晴晴的强烈要求,以防我近水楼台先得月话说我是那种人吗?)。 五大家仙也好,孙湖老夏也好,包括什么二鬼以及地府阳间官面上任何人我一概不见现在没有大事,不如索性享受我难得的休闲日子好了,干嘛还留着这些个家伙在我面前碍眼? 说实话,对于现在的处境我还在耿耿于怀————浑身法力尽失又作回了凡人一个,那感觉就像是从高楼上一步踏空掉了下来,心里拔凉拔凉的。当然不能拿魍魉录的书灵撒气,一方面是它现在是我唯一的倚仗手段;另一方面,这个事情原本也就是我一时失误所致怨不得旁的他人。 唉! 不过也许是我这个人原本就对所谓那些个责任义务有所抵触,这一旦闲下来倒是正称了我的心意。隔三差五出去走走看看,抽时间码码字、看看,时不时地还偶尔去找那几个妖仙们聊聊天,学点捉妖辟邪一类的小窍门啥的,自己突然觉得这种悠闲生活才是我所向往的,也不免就这样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 或许,我应该就属于这种生活也说不定?有时,我不免这样想。 曾不知道哪一个哲人这样讲过“快乐好比一只蝴蝶,你若伸手去捉它,往往会落空;但如果你静静地坐下来,它反而会在你身上停留。”这种比喻简直就是我现在生活的写照,是的,快乐、我切切实实感觉到它就这样留在我身边。如果说开心是一种心理状态,是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你觉得你可以开心,那么你就可以真正拥有它 不过,很快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再次光临我的生活里,我的生活也自然再次被打破了平静 要说这五月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还刚刚是万里无云碧空如洗,这不过是一阵小风,立刻南边一角就开始暗了下来,没多久霹雳闪电伴着瓢泼大雨就到了! 抱着头冲着店里方向往回跑,原本是一时兴起来看看生意,谁知道一天没人刚刚要回家就赶上了这场瓢泼大雨。所幸走得不算太远,一通狂奔总算是在雨点打在头上之前赶到了我楼下的花圈店门口。店主张大爷正在忽悠一个客人,看样子是笔大买卖。 我不敢打扰他们的谈兴,只在门口冲着张大爷点点头就急忙上楼去换衣服了。 功夫不大,我在屋里听到有人在叫门。 “小杨啊,在不在呀?” “在、在!”一听是张大爷的声音,我忙不迭地去开门。 “来、李老板里面请,小杨正好在,你的那件事找他问问吧!”张大爷一边把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往家里让,一边对我说道:“小杨,这是我店里的老主顾,他可是亨通百货的总经理,大客户啊!” “啊是呀,大客户、大客户。”我一边敷衍,一边给他们倒茶。 “这个小兄弟就是您老说得高人?”那个李老板扶了扶金边眼镜,哆哆嗦嗦的问道。 “没错!您是不知道,这小杨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先生,门路广、业务精,您这件事情找他就算是八九不离十了。”张大爷的这张嘴不次于街上算卦的张铁口,那通吹嘘倒让我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那个李老板是吧?有什么事情,您先说来听听,我可没张大爷说得那么玄乎,只是懂一些旁门左道的伎俩,帮他处理过一些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罢了。”笑着放下两杯茶水,示意他们尝尝再说。 前一段张大爷曾有几回主顾家里遇到些小妖,当时我正好没事就顺手收拾了。不过话说这一段时间我恶补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说是现在懂些个门道倒也不算是说大话了。 李老板一听,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立刻就给我鞠了个躬,恭恭敬敬地拿出一大把钞票来说道:“杨先生,我这家里的事情就拜托你啦!” “别介,您还没说什么事呢?” “不不不,这钱实在不多,就几万块辛苦费,您要是真帮我解决了这事情,你要多少一句话!”这下口气有些大,不过我也知道,假如这么大方的情况,估计这个事情也不会简单得了 “我说张大爷,您看这个”我转头去问张大爷。 老爷子却是对我信心百倍,一拍胸脯:“没问题,就交给小杨好了!不瞒你说,上次老陈家里那口子出去旅游不知被什么给觅上了?那把个家里折腾地是鸡飞狗跳,要不是小杨当时正好和我过去你是没见,一抬手就是一道翻天印,那个鬼东西连个嘣都没打,立马就趴下了!你猜猜,那是个啥物件?” “是个什么?”李老板听的有些发傻。 “喏这么长这么粗,老大一条蛇哩!” 我也没心情听张大爷在那里忽悠,愣是把魍魉录给形容成了翻天印,把个百十年的小灵蛇给比划成了千年巨蟒,按他的说法,恐怕他本家几百年前那个张天师都没我牛了? 不过李老板可是真信了,不但信,而且一个劲给我赔不是,直说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说着就又是一大把钞票往外掏。 这看来是真遇到难处了?要不像这种大商人经得多见得广,不至于像这样别人一说就立马相信的样子。 “小杨先生,实话说,我家里是惹上厉鬼了一个厉害的要命的鬼啊!”李老板面有惧色,两个眼珠子瞪的老大。 我看他吓得厉害,忙掏了根烟给他,他猛吸两口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不过我心里却松了口气,一个恶鬼而已,不说别的,我现在大小也是挂名的阴阳两界监督使,手底下大小鬼卒无数,还傍着两个无常神君做靠山。虽然见他说得玄乎,可本人真没有太把这厉鬼当回事了。 “杨先生,您您不知道,这个女鬼可是真是凶啊!”李老板的脸色苍白,又狠狠吸了口烟,便开始一五一十把这件事的原委讲了出来 第三十三章红衣骷髅 这个李老板家中可说是万贯家财,然而一直到三十多岁却都没有过一个子嗣,就在他忧心忡忡的时候,他的秘书怀孕了——那是李老板一次醉酒后的意外。他悄悄把秘书**了起来,这个秘书很是争气,生了一对双胞胎,老李这个高兴啊 谁知还没有出月子,双胞胎中的老大却莫名其妙的死了,就连医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为了这个老李简直痛断了肝肠,于是更加宝贝老二,取了一个名字叫李福。这个李福就这么壮壮实实地活到了十八岁,可也就在这一年,李福却不知道怎么又得了怪病,浑身滚烫一身脓疱,连水都喝不下去,老李这下真是欲哭无泪了。 找遍了城里各大医院最好的大夫,可是大夫们一个个都束手无策,甚至有怀疑说是严重的传染病,以至于最后连肯来诊治的人都没有了。然而就在李福奄奄一息的时候,门外却来了一个游医,却声称能包治百病。老李急忙将他请到家里,游医对李老板说道:“你要救你儿子,只有一个办法” 游医说的办法很简单,找一个无病的女人只要和李福同一次房,病就会传染给那个女人,而李福则会安然无恙。游医拿着大笔酬劳欢天喜地走了,但是李老板却又犯愁了。这个同房就得婚嫁,而婚嫁就得找一个女子,可是就他儿子这种情况,又有谁愿意呢,老李找遍了认识的所有人,也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老李一夜之间成了人见人怕,被躲着走的人了。 正在老李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家楼下来了一个要饭的女人,一身脏脏的,好像也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不过好像脑子有一点毛病,老李眼前一亮,立刻把这个要饭的女人带回了家。 老李让人给她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连简单的仪式也不来不及举行,老李就让李福和她同了房 老李在门口守了一夜,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门开了李福走了出来叫道:“爸” 那个救了李福命的女人第二天就死了,老李把她在他们家后的一座山上找一块很隐密的地方埋了,但是没有敢立坟碑,老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看看,并且要烧很多很多的纸钱 一年后的一个清晨,当老李出门时却意外地发现门是开的,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就是他老婆(就是那个秘书,他后来离婚娶了这个女人)早上起来,发现一直伺候她的保姆不见了,李太太为此大发脾气。老李赶忙招呼人找,各人分散找了很久,直到到天黑的时候也没有找到,李太太为此很生气地摔了一天东西——她从一个小秘书一下子成了阔太太之后脾气就大的很,自打生了儿子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了。 没办法,老李带着司机开车打算去公安局报案,可就在他路过那个埋疯女人的坟头时,他们竟看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老李远远就看到了那个坟。 这段路是往市区的近道,路况却不是很好。原本总是绕路走得,也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他们当时竟一路走了那里? 一直都可是应该长满了杂草的坟头上干干净净,好像是什么人打扫过了一样,保姆的尸体就仰躺在上面,车走得再近一点,老李赫然看到一张恐惧地变了形的脸,她的身上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得稀烂五脏内腹散落在地,特别是她的下身,血乎乎的好像也是被什么东西划开,肉翻在外面周围已结成黑色的血块特别是吴妈的眼睛,大大地瞪着前方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老李和司机不由本能地停下了车 保姆家没有什么人,所以很顺利的就埋了,可是这件诡异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把消息给泄露了出去,于是就这样,李家闹鬼的事情被人们传了起来。 可是当司机也失踪的时候,恐慌就开始不可抑制的在家中传播了,甚至传遍了整个别墅社区。人们一走到他家门口都绕道走,而那个埋着疯女人的那条路,人们更是不敢去,有的必须要走的人,宁愿绕上一个山头也不从那儿走。 司机当然也是在疯女人的坟前找到的,同样恐怖的神情,同样被什么抓的稀烂的内脏和下身,老李几乎没有勇气再看一眼。 接下来死的人是老李手下的部门经理,那天老李把疯女人带上楼的时候,他还是老李手下的一个跑腿,当年就是他帮忙鞍前马后跟着张罗,结果他也以同样的方式死在疯女人的坟前 听到这时,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对老李说道:“李老板,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你儿子了?” “是啊!杨先生,我在这里求求您了我可就这一条根了啊!” “你转天再过来,我得查查清楚你家那个东西的来历再答复你。”我已经打算要再下一趟地府了 “谢谢!谢谢” 等张大爷把那个只知道鞠躬和往外掏钱的李老板劝出去的时候,我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一大堆的现金和戒指项链了。 “这个家伙?”我笑一笑,随手把一半收进了抽屉,还有一半是给张大爷留的——这老头子无利不起早,还是提前把他那一份留出来好了。 转身下楼看看左右无人,用手一按眉心(这法子是慢慢琢磨出来的,可以迅速集中意念)魍魉录浮现出来,我用那怪脸对着地上一照,面前那片地上逐渐软化沸腾,我有些犹豫地踩了下去 眼前一片烈火闪过,很快就是看到了雾气昭昭的阴阳路 一路前行,阴阳司这里依旧是那副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等我找到了白无常的时候,白老七正拉着一大帮人往阴阳司里报到。 “七哥!”这个称呼是跟着八爷黑无常范无救叫的。 “哟!这不是杨碌嘛。”白七爷显得十分高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一声七哥让他觉得亲近,总之一见面就拉着我不撒手了。 “七哥,小弟我这可是又来给您添麻烦了?”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事?” “这样,我在昨天”我详细把李老板的事情讲了一遍。 “恶鬼索命?”白无常一皱眉头。 “是啊?”我看他有些犹豫,不免心里咯噔一下。 “杨碌,不瞒你说,这种事情咱们一般是不会插手的,所谓因果循环、他日因结今日果你这次可是有些莽撞了!”白无常拍拍我的肩膀,缓缓说道。 “这家人接二连三这么下去,恐怕要牵连无辜啊?”我有些不甘心。 “那么这样你回去称上三两三钱白米插上一根香,记住只能插一根!我教你个法子” 我连连点头,这个方法虽然说不能完全化解,但是却给了这一家一线生机,不过也要那女鬼识趣才好。 怀抱着魍魉录回了阳世,我看看浑身上下毫无异常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白无常曾上来说过我即便少了那身行头也不妨事,但心里总免不了忐忑。不管怎么说,还有些法门可以连通两界,总是安慰不少,与之前大起大落的经历比起来,这种过程已算是平淡了。 为了图清静,除了三不五常和晴晴联系,我几乎不和国安或是五家仙来往,偷闲之余不免感到无聊,这件事无形中倒让我有了些往日情怀毕竟骨子里还是个妖怪的血统,虽然我不太承认,但这总归是事实无法改变。也许最近是太悠闲了吧?对于对眼前这事莫名的兴奋,我这样想到。 回家美美睡了一觉,一大早就听到了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谁呀?” “我,李全德,就是昨天咱们见过面?” “哦李老板?” “对、对!” “这样,我一会儿到店里你来了咱们详细说” “好好、好!”老李一连串答应道。 路上称了白米又捎了线香,我提溜着到了店门口,呀然发现这个李老板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地上一地烟头,估摸着呆了时间不短。 “不好意思,我耽搁了。”我有些言不由衷的道歉。 “不妨事不妨事,那个杨先生,我家里这事儿?”李全德一脸紧张。 “进来再说!” 我抬手拉开卷闸,把他让进来。 “不瞒你说,你这事儿我有些为难啊?”我有心吊吊他的胃口,这种为富不仁的家伙竟为了一己之私罔顾人命,多少要给他些教训。 “杨先生,你可别这样啊?我我给您跪下了!”李全德倒是光棍,双膝一软就趴在我面前了。 “杨先生,前面我接连找了不少先生都是无功而返,反倒还又死了几个手下,您就不看僧面看佛面救救我们一家老小吧!”李全德一个劲地磕头。 “唉!不是我说你,沾了因果的报应就这么好消除?你隔三差五给那个女人烧纸上供反倒助长了她的气焰,现在她有了本事就立刻来找你家索命,死得又是些相关的人,我这么个局外人也不好插手不是?” “杨先生,我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我家可就这一条根了,我的这条命无所谓,哪怕您救下我儿子就行啊!”李全德看我一脸凝重,知道事情不妙,又是一个劲磕头。 这人在万般无奈时候,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手的。 正在纠缠不清,李全德电话响了:“喂?老板李太太出事了!” “什么?” “我们一早起床,去她房里打扫可是她压根就没回来啊!” “没回家?” “是啊昨天您出门以后,晚上太太说是要彻底解决问题,就带了几个工人和锹镐也出门了,昨天一夜我们没敢露头,今早才发现连夫人和那几个可都压根没有回来啊!” “你们怎么都没拦住?唉!这个女人这不是找事嘛!”李全德气得一把扔掉电话,一拳砸在地上。 “怎么?你昨天没回家”我刚刚听得很清楚(话说妖怪的好处也就是这些了)。 “这个唉!我昨天心里烦的要命,就在酒吧里喝了一夜酒,今早这不早早就来您这里了?谁知道这个不懂事的娘们!” 没理会李全德的一脸沮丧,我立刻反应过来——八成他老婆这是带人掘坟去了! “快走!我看这事情恐怕要糟了!” 我立刻一把抓起了李全德,往门外跑 路过张大爷在那里,我喊了一句:“张大爷,招呼一下,我们出去一趟!” 也不管老爷子听没听到,我只顾着拉着那个不明所以的老李直接钻进了他的车里。 “开车!” “啊去哪里?”李全德一脸茫然。 “你傻了?当然是那个女人的坟头了!” “噢” “你倒是快呀!” “哎、哎马上!” 车子立刻就如同脱缰野马一样,直奔大路 这人有了钱就是胆子大,一路没看就接连闯了十几个红灯到了南城那个半山别墅区的后山坡。 这里还是个正在开发的地段,路况不好,一路颠簸车速也慢了不少。我趁机问他:“李老板,你家里还有多少人可以叫来?” “这家里遇了这种事,人走了一大半,大概还能招呼来个十几个吧?” 靠!就这样还有人给他卖命?看来这老小子是花了不少钱了吧。 我没敢耽搁,立刻吩咐:“马上把那些人都叫来!这事情有些不妙,人来少了不好办。” “行、行!”李全德现在只剩下唯命是从了。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效率确实很高,一个电话,在我们到了地方的时候人已经都站了一大群了 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不过倒是正好我办事。 看看坟头上一个大洞,洞口边上还有些深深的抓痕和杂乱的工具,我知道我们果然来晚了一步希望她还没有下手吧? “你们几个站到那里,对!就是那里,你们围过来行了,拿着这个,都把眼闭上默念唵、嘛、呢、叭、咪、吽,我不招呼谁都不许停!”我回忆了一下胡三爷教我的一些法门,简单的叫人拿着线香摆了个拐刀把子队形,又让打头的李全德手持香火直对坟头,心里默默祈祷:“这可是第一回实验理论,千万可别叫我现眼啊!” 依次点燃香头,让除了打头的李全德其他人高高举过头顶,不一会儿我就感到地面开始一阵阵有节奏的颤动,我知道这个戮阴阵奏效了! 这个坟头已经破了阴气,现在接近中午正好是阳气旺盛,加上这一大帮人按照星斗排了个刀把子,刀尖直对坟丘子那个破口,那个鬼东西被这么一折腾,估计也就呆不住了吧? 谁知,那地面只震了一小会儿就停了下来 靠!**想给我找别扭? 一咬牙,我干脆把手指咬破给洞口里滴了一滴血——这可是我这个魍魉血气,胡三老头说过,我的鲜血是专克低阶位的小妖小怪,只要不是法力通天就得被血里面先天妖力给冲着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凭它这么个半路出家的小鬼还反了天了?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果然还是我们妖怪的法子要比那什么六字大明咒和狗屁戮阴阵管用的多 眨眼之间,那个坟丘子就像是被引爆了炸弹一样,嘭得整个由里面向外崩开,尘土飞扬里一个红衣红裙的人影站那里背对着我,嘴里不停发出着咯咯声。 “这个老李头给人穿红下葬这不是找事吗?”我一看这女人这一身立刻就有点明白了,感情这个女人阴错阳差变相的这是修成了“煞”了! 白无常讲过,这阴魂一旦上年头会不自觉地修成鬼道,可这种情况属于少数,一般在阳世就是属于我这类阴阳监察使来处理,或是由地府神君级别的带回地府处置;还有个别厉鬼生前冤孽太重,这胸中一口气出不来,入葬后不是遇到机缘巧合化作僵尸为祸,就是像这类身穿红衣的化煞寻仇了,这也就是所谓煞鬼!这种家伙法力不算高,不过那股子阴狠戾气倒是麻烦的很,一般除了完全把它干掉之外是不容易劝她回头的。 原本老白是教了我一个法子和她打个商量,眼下看来这是多此一举了这个家伙不把这老李家全折腾死了是不会罢手的! 就在我胡琢磨的时候,那个红衣煞鬼却整个转过来面冲着我,满头茂密黄发长长卷曲披散下来,头发缝隙间一对黑洞洞的眼窝里红眼珠正骨碌碌地打转,那眼睛下面已全无一丝血肉,只见上下颌骨不停叩响和我对视的居然是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 第三十四章恶鬼无颜 (接上文)就在我胡琢磨的时候,那个红衣煞鬼却整个转过来面冲着我,满头茂密黄发长长卷曲披散下来,头发缝隙间一对黑洞洞的眼窝里红眼珠正骨碌碌地打转,那眼睛下面已全无一丝血肉,只见上下颌骨不停叩响和我对视的居然是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 “莫非还怕你?”见过之前血肉横飞的场面,似乎是有些免疫了的心态。 好吧!咱是个讲道理的,不管听不听劝先试着调解一下吧?(其实主要是不愿意白买了那些白米。) 只当是她不存在,先在地上堆了个米山,插上香 “对面那个也不知道你的贵姓芳名?算了!看你这样说话不太方便,就先称呼大姐吧。”我自顾自的说话。 咯咯咯 “你看,这个冤家宜解不宜结,那个李全德家已经是搭上了三天人命了,不管怎么说,总也是有个交代了不是?这事儿起因是他家为了儿子保命,再者说总是一夜夫妻嘛何必非要你死我活的斗下去呢?你看,我呢多多少少在下面有点门路,不如这样你就这样先罢手,我给你托托门子投个好胎你看怎么样?” 红眼珠转了转,看看旁边摊成一摊烂泥的李老板,骷髅大姐突然又开始咯咯咯地磕牙了 “好吧,咱们还有一个选择,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呢把他老婆和那几个人先放出来,我也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马你随便上哪儿躲起来修炼也好,还是要干什么也罢,我只当是今天放生了怎么样?这我可是担了风险的!”半是威胁不过也是实话,就这么个法力低微的冤魂,就算是现在修成所谓煞鬼,她就再来上个十来八个我也不会放到眼里,别忘了咱可是根红苗正的妖王级别嗳! 咯咯咯! 这个骷髅大姐似乎对于我的废话兴趣不大,只是一个劲地冲着老李家的人不停磕牙,立马又把那群人吓趴下好几个。 好了,谈判结束。 我一脚踢飞了米山,把线香一把捏个粉碎! “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死人骷髅头我看你是找抽啊!”总算是先礼后兵,我既然已经好话说尽,那么现在就该轮到亮家伙了 虽然少了盔甲护体,我妖力还在,一个冲拳就带起了团气流(果然没了魍魉甲护体出拳威力也减弱了。)直直砸向她的下巴! “早就看你一个劲磕牙受不了了,我先帮你做个免费口腔护理!” 咔啦! 还没等我拳头过去,那个骷髅的下巴已经掉了 实在是脆弱啊!我极为鄙视地看看那个满地找牙的骷髅架子,连一拳都挡不住,还搞什么搞嘛? 这下连继续打下去的兴趣都没了,这么个风一吹就倒的东西压根就上不了台面的。 哗啦一声,整个白骨堆垒的人形瞬间塌陷,磷光闪闪,莹白的骨质随风化为粉质,飘然化为灰色的雾气,地上除了那件大红嫁衣和枯黄乱发,刹那间整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对! 这不是我柔柔弱弱一拳就可以达到的效果。 我立刻开始有所警觉地四处张望。 李家那群下人却开始有了精神,甚而有几个为了在李全德面前表现自己的无畏无惧,挥舞着前人遗留下的铁锹镐头冲杀过来,对着那件衣服一通猛戳,像得胜凯旋一样狂吼起来。 李全德的脸色突然惨白,他疯了一样抓起了地上的红衣,开始仔细看着,摸着,突然凄惨地大叫:“这这是我老婆的衣服!” 啥? 我们一下子都愣了,难道刚才那个骷髅大姐是 我的汗哗一下就下来了,怪不得那个鬼东西一直在不停的磕牙,那不是在吓唬人,她她是在害怕地发抖! 难道折腾了这么半天?我面前的所谓煞鬼竟不是正主! “老婆!” 李全德把衣服捏在手里,望着四处飘散的骨灰,望天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其他人稍稍迟疑立刻跑过来把他和衣服一并抬上了车,也不管我还在那里沉吟,一大群人就像是逃命一样驱车向着大路狂奔而去。 心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骨灰,脑袋里闪现出了四个字:“挫骨扬灰!” 这是要多么大的恨意才会做出来的报复手段? 我有些怀疑李全德的话是真是假了,如果就像他所说的话,这种怨恨绝不会如此之大。 心里拿定了主意,我不急不慌地往坟头洞里看了看,果然已是空空如也 不出所料,那个女鬼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即便是成了煞鬼,也不可能杀人于无形之中,除非她是我猛地一惊,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不可能,那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修炼有成的 假如她是传说里那个家伙,那么它恐怕已经是到了李家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就恐慌起来,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鬼怪,她可是以无差别攻击来发泄怒气的,在她眼里一旦认定了目标,那么这个地方不被搞得鸡犬不留就不会罢休! 辨认了一下方向,我远远看到东面的凹处里大片的建筑群,只看那华丽的风格我就敢断定,那里就是李全德所在的豪华别墅区——半山生态园。 既然找到了地头,我也不敢耽搁,立刻拔脚往那里狂奔了过去。 不到几公里的路程,我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门口。 这个时间正是中午,和我想象之中川流不息的人群车流不同,高大宏伟的社区大门口是一片空荡荡的景象甚至,安静的让人恐惧。 这里完全是全封闭式管理,厚重的栅栏牢牢围住了大门和院墙,到处是摄像头还有隔离防护网,这里不像是一个安逸休闲的庭园小区,反倒更像是一座防守严密的重型监狱。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无法想象。”我啐了一口,不是说我有所谓仇富心理,只是对于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风格十分厌恶。 “李老板!我是杨碌,派个人出来接我。”我在门口给李全德打电话意外接通了,看来他的昏迷没有持续多久 不大工夫,一个年轻人开着一辆电瓶游览车过来,对着门口刷了一下磁卡,旁边立刻开了一道小门。 智能化的管理,社区的出入是由那些卡片来操作的,未见得高明却是十分有效地控制了外人的闯入。 “杨先生,李董事长在家里等您,请上车,我带您过去。”这个电瓶车不大,类似于高尔夫球场用的那种代步工具,除了司机只在旁边留了个空位。我不禁恶意想到假如多来几个人的话,也不知道这个李家会如何安排? 李家的房子在靠西南里面的一角,一栋很奢华的五层花园洋房,在我看来这里做一个三星级酒店也是绰绰有余了。庭园设计明显是名家手笔,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无一处不彰显着这户人家的与众不同,可惜我现在丝毫没有心情观赏,只是随着那个人急匆匆走了过去,一路小跑到正门大厅里。 李全德现在好像是老了十几岁,原先溜光水滑的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灰败,蜷缩在沙发里整个人仿佛都缩小了一圈。 周围都是佣人和保镖,正围着他警戒,但是看样子没有什么效果? 在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圆圆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正不停地数落着几个下人。 “你们也都是废物!怎么,我们李家白养你们了我妈呢?怎么没有回来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我爸这个样子,是不是你们没有照顾好好么,十几个大活人不但没找到人还把老头子给累趴下了,你们怎么就那么废物呢?” “好了!”我实在受不了这个纨绔子在这里夹枪带棒的口气,这话里话外我都感觉是在打我的脸。 “呦呵!您哪位啊您?我家的事轮得到你来操心是不是我老子忘了付你钱吧?没问题,要多少说个数” 这小子的话实在是不招人爱听。 “李福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妈已经出事了,你爸现在这样子都是因为你!” “关本少什么事?我爸刚回来就缩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至于我妈出没出事,一件破衣服能证明什么也不知道你算是什么高人,早知道压根我就不该放你进门。”李福撇着嘴说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一愣。 “当然了,你就和只流浪狗一样在门口汪汪叫,我才心软了把你放进来,要不然,你这样的能进门?” 我突然电光火石一样想到了一个问题。 “李福,你是说你爸回来就是这样一直不说话?” “啊那又怎么了?” “这个事不对不好!你们赶紧出去,这个人不是你爸!”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先把我臆测的结论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疯了?”李福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跳起来,指着我大喊:“给我滚出去!” “我没有疯!他就是恶鬼无颜!”我一把甩开旁边几个大汉的手,指着李全德大声说道。 “你你混蛋!你放屁!你们都是死人?把他给我轰出去轰出去!”李福已经是气得手脚颤抖了。 “等等!”李全德突然站了起来,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道。 “爸!你没事吧?”李福突然感到这声音有些陌生,不像是李全德的。 “你喊我什么?”妩媚的看了李福一眼,李全德声音完全变成了女声,可一个半老头子这种姿势表情?简直要让我吐出来了。 “你”李福也感觉到不对了,他向后退了几步。 “一夜夫妻,你居然把我忘了!”说到最后,李全德居然大吼起来。 “啊!”李福尖叫起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是那个女人!你不是我爸” 周围的人都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没有说话,我知道,这个秘密也许就要水落石出了! “你居然还记得我?对了,你后来已经醒了,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李全德的表情狰狞,完全是一个女人的动作语气,这诡异的场面立刻让大多数人后退了很远,已经有几个机灵的就要转身逃走了! 一抬手,砰的一声大门紧闭! “谁都不能走!”李全德大叫。 大厅里十几个人立刻抖成了一团,对于未知的现象,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惧。 “你们都是帮凶!你们这些卑鄙的小人,居然敢这样做?”李全德突然像是幽灵一样飘到一个保镖身边,一把撕开他的胸膛 保镖双眼圆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一点点抓了出来,喉咙里涌满了鲜血,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看着手里还在蠕动的血团,李全德凄厉地大笑,松开了已经断气的保镖。 噗的一下,尸体倒地。 我立刻就像扑上去制止,可就在这一瞬间,我惊异发现我和其他人一样,竟一动也不能动了? 这究竟是多大的力量,居然可以禁锢这里所有人? “不要想动什么歪脑筋?你们现在都是罪人。”李全德瞟了我一眼淡淡说道。 “哦对了!你不能算,你可是堂堂的魍魉,妖王嘛!” “你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怨恨。”我努力使自己的语调平缓,我知道,她现在就是一个疯狂的恶鬼。 无颜,在我所知道的范畴是传说里暴死新娘的化身,但是也绝不会那么简单就会产生。因为其中之一的关键条件就是怨气,无与伦比的冲天怨气! “我有的可不是只有恨而已那么简单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可以给你讲讲。不过,听故事就要付出代价哟?” “是和他们一样?我心里有数,不劳你操心!你还是说说你的故事吧” “真没有想到,你这个堂堂妖王也会站到他们一边?好吧,我满足你的要求,只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复仇行动就好。你放心,我不会无端地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李全德,不!是无颜女鬼缓缓给我讲述了她的遭遇 第三十五章无颜人生 田小草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丫头,以前没有工作经验的她现在已经是在李家呆了有两年多的职业看护了。说是看护,她的工作和保姆其实差不多,除了正常的帮老板和夫人准备好营养配餐和做一些保健护理,就是帮着保姆袁姐打扫和收拾。 这是大家族,规矩很多,其中首先要注意的就是不要随便去打扰少爷。少爷李福是个老来子,打小就是老板和夫人的心肝宝贝,向来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儿。他的饮食起居是由夫人亲自打理的,据说是严格按照标准的营养搭配来准备。另外,夫人对于下人要求相当严,没事决不允许到少爷面前骚扰他的正常生活。 在少爷身边总是有着安德光存在,他是少爷的保镖,也是老板的保安部经理,每一回给少爷送东西都是由他转交的。 安德民是家里的司机,老板一家出门都是由他来开车,他的技术很好,所以在老板一家人面前也是个红人。 包括袁姐在内,安家兄弟三个人是李老板一家绝对的心腹红人,要知道,他们已经在这家族整整工作了十年了,可以说和李家的家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两年来,田小草一直是很兢兢业业的。对于李家,她是很感恩的。当初来到这个大城市里无依无靠,多亏了这家的李老板收留了自己,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原本天真以为很容易就找到工作的她,压根没有想到这里的雇工要求这么高,没有经验学历又是外地人,当时假如不是意外遇到李老板地话,恐怕早就走了极端了。 但是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李家少爷李福出事了!李福在一天晚上突然得了怪病,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全身上下都是水泡。开始以为是普通的小病,哪知道他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了。全家人都出动四处张罗就医,谁知道这么几回下来,李福非但没好,反而就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了! 就在全家都快要绝望的时候,袁姐带了一个江湖郎中到了家里。这是个七十多的干巴老头子,一脸的皱纹,穿戴倒是十分整洁干净,只是身上有着一股陈腐的味道,就像有什么发霉了一样。 这个郎中进门看到李福就叹了口气,转头就走出门。 “老朽无能,这个病已经太重,想要治令郎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 一听这郎中似乎话里有话,李老板立刻一把拽住他的手就给跪下了:“大夫大夫,您就想想办法!你你看,我这里有钱我有的是钱,你要多少?我这就拿给你!” “不是我不尽力,这这可是有些损阴丧德呀!”老郎中有些为难。 “您说,该怎么办?您别担心我我来只要能救我儿子,我什么都愿意!”李老板一听有门,马上紧紧抓住更是不敢放手了。 “你找一个女人来和你儿子同房,记住一定要年轻的处子,但是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死,这可是一命换一命的法子,你要想好呀!”老郎中拍拍李老板的肩膀。 “我这就想办法”李老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深深知道这个希望有多渺茫。 接下来就是匆忙的寻找,全家人都出动了,山区,孤儿院,只要是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依然一无所获这是当然的道理,如果仅仅是一次同房就可以获得大笔酬劳,自然是有人乐意,可假如是要命的差事,谁又会上杆子来呢? 田小草看老板和太太这样忧虑,也十分同情,她煮了两碗莲子羹送进了房里,这时一脸愁容的夫人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十分热情地站起来拉着她问长问短。田小草有些心慌,对于夫人,她其实一直都有些害怕。因为这个夫人其实是个刻薄而且脾气很大的女人,忽然之间变了个态度,她心里有些发慌 晚上,袁姐端着莲子羹来了,说是老板和夫人喝不了就给她送来了,只说是不要浪费东西。田小草也没有怀疑,加上确实有些心慌意乱,也就没有多想喝了下去。然而,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就是这碗莲子羹就把自己这一辈子搭进去了 “难道不是什么捡来的疯女人?你是他们家的人?你居然是他们家里的人!”我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怪不得这个女鬼这么大怨气?她是被这家人给算计了! “当然。你接着听下去,还有呢。”无颜鬼,或者说是田小草继续说了下去。 田小草喝完就晕过去了,直到自己醒过来,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被捆着和李福被放到了一张床上!非但如此,老板和夫人以及袁姐、安氏兄弟都在,他们当着她的面把一包药粉分成了两份喂进了她和李福嘴里,之后就出门去了 田小草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她拼命挣扎,可依然无济于事直到后来,李福居然醒了,他就像野兽一样疯狂地扑到了田小草身上,撕碎了她的衣服 田小草整整一夜都是在昏迷和痛苦中度过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活下来了!可是按照郎中的说法,她应该是必死无疑的。 田小草害怕极了,她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活下来居然也成了罪过?夫人和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老板似乎有些不忍,可是这个关头终于还是在儿子和她之间选择了前者。 她开始求饶,向每一个人哀求,她希望有一个人会大发善心救救她。可是她只看到了一双双冰冷的眼睛,在死死盯着夫人手里大把的钞票冒出了瘆人的光芒。 她是被这些人活埋的,因为没有人愿意去杀死她,只要她不存在了就可以,谁会在意一个人是否在那个土堆里是否还在喘气? 自己的手上并没有沾上血腥是最关键的,至于填土是大家的责任,可不是我一个人做得——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听到这里我几乎肺都要炸了,我大声地呵斥这里所有人:“你们你们都是他妈的畜牲!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你们竟会因为不愿意手上沾血就活生生埋一个无辜的女人?一个让你们害得这么惨的女人?” 我现在已经懊悔到了极点,为什么会贪心那点钱?为什么想要在人前逞能?我怎么就这样被这些卑鄙的小人骗来作了帮凶! 原来如此,我一直都很奇怪,这么严密的防护措施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疯女人闯到李家楼下,更不用说不会让人发现了?原来是这样 我冷冷扫了一眼这个大厅里所有人,开口问道:“这里没有无辜的人?” “你放心,除了这些铁了心给他家卖命的奴才,其他无关的人早就吓跑了”田小草对我的反应十分满意,所以她冷冷解释说道。 “只要你答应我会和我一起回下面自首,我不会阻拦你。”我缓缓闭上了双眼,我知道接下来的场面一定是非常血腥了 这件事情我不认为我处理得很好,不过这样放一把大火彻彻底底地消除隐患,已经是我现在可以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火是由田小草亲手放的,所有人的尸体也都是由她处理掉的,这是一个厉鬼复仇必要的过程,并且这个过程是在我同意之下。我感到有些对不起白七哥,对,我只是有点对不起他的殷殷栽培。至于那些人渣?即便田小草放过他们我也不会! 田小草和我趁乱离开了,当然她的现在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像,一个看不清面貌长发飘飘的女人。 那个李德全? 已经去陪他的儿子去了 “你这个妖怪的心地真的很好我许下了一个愿望——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做一个善良的小妖怪!”田小草在我身边喃喃说道。 “可惜我不光是一个妖怪,我还是一个地府里的监察使,一个国安的特别行动组副组长,我有一个小店,有一大群手下,还有一个很可爱的未婚妻和几个很可靠的兄弟所以,我不能放你走,我不能冒险”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理由,至于为什么会解释?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下意识去这么做,这么说。 “你完全可以不用解释,我是个无颜,一个只知道杀戮来平息怒火的恶鬼,所以你把我抓起来很应该,也很正常。”田小草的语气有些淡淡的忧伤,但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她没有怪我。 “你怎么会变成一个无颜恶鬼?我的意思是这个过程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这个的原因?我是在我完全苏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发现这个的”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只玻璃针剂,里面还有几滴幽蓝色的药水,星光点点的有些眼熟? 这是那个药水! 我突然感到了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这个东西我在疗养院里见过,非但见过,我因此还彻底改变了整个人生轨迹! 与此同时,我又想起了毒蝎它们,我的情绪立刻有些紧张,按住眉心我召唤出了魍魉录,几乎是在颤抖地狠狠把手指咬破,滴了几滴血在上面——这是眼下唯一可以召唤出书册里手下妖宠的办法。 黑雾从封皮怪脸嘴里吐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毒蝎廖琴那婀娜多姿的身影。 “主人!” 看着屈膝半跪的廖琴,我有些犹豫不决,但还是沉声问她道:“毒蝎,我问你,你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半人半妖模样的?” “主人,是因为一支药剂,一只蓝色的药剂!” “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我把那个田小草给我的药剂摊在手里。 “就是它!”极为肯定的语气。 我的头立刻疼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手里的针剂也从掌心滑落了 过了良久,我才从那种状态恢复过来,深深叹了口气:“毒蝎,你回去吧!”指了指魍魉录的封皮,毒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无法抗拒我的命令,一头随着黑雾扎了进去。 “你果然不是个普通妖怪!”田小草一直在一边默默看着,这时却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是妖王魍魉,很多妖怪包括我白七哥也是这样告诉我的。”我有些情绪低落。 “不是,我的意思是”田小草话音未落,哗啦一声,一只长长的铁链已经把她牢牢捆住了! “白七哥?”我开始一愣,接着惊喜叫出了声。 “你可真是不让我省心啊!”说话正是白无常,他一脸无奈说道。 “杨碌,你知不知道人家把你告了!” “谁?”我一呆说道。 “还有谁,刚刚被这个女人杀掉的一大家子。人家把你可是当了帮凶了!” “你不知道他们” “别解释了!我都知道。你忘了我们可不用分析,查察司的那面镜子就可以把一切都演示出来” “那” “你当然不会有事,不过她的麻烦就大了!”白无常一拉铁索,田小草一个趔趄趴在地上,随即又倔强地爬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了白无常一眼。 不屑地撇撇嘴,白无常对我说道:“她是个厉鬼,必须有所约束才能生存下去,我们已经决定要把她打入无间地狱里去,那里最适合她!”说着就想起身。 “等一下,七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她收了作我的鬼仆怎么样?”我有些不忍,赶忙上前阻止。 “你这是”白无常古怪地看看我,又看看田小草。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是可怜她。成不成?不成就算了!”我有些恼羞成怒。 “嚯嚯嚯!小老弟也发脾气了?好了好了,给你个面子,不过你要把她收到你那本书里去,还得签长约才行!” “不劳你操心!”我随即用手往魍魉录的怪脸嘴里一伸,略微一疼,一滴鲜血又为我换回了一个鬼宠:“恶鬼之灵无颜田小草!” 一排金字闪过,我一挥手,田小草冲我一笑就钻了进去,我发现她的面孔居然清晰了起来一张很秀气的脸,笑起来有些顽皮。 “你是不是已经计划好了?”我甩给白无常一支烟。不知什时候,我们这兄弟俩也跨入了烟民一族。 “那是!你以为就为了这么个小丫头,值得我亲自上来一趟?还不是怕你这个小兄弟错过了好机会?” “呸呸呸!别胡说了,你不吹能死?” “你还真说对了,我好像是因为说了什么大话才一命呜呼的?” “你拉倒吧你” “你别不信呀?” “你那是鬼话” 我们两个在山坡上呆了好久,压根不知道刚刚手里的药剂已经被一只田鼠叼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她的眼睛里满是温暖,喃喃说道:“碌儿,一切小心啊!” 第三十六章山鬼之特奖旅行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源自楚辞、九歌、山鬼) 这首古词是我在身边墙上看到的。 现在已经是筋疲力竭的我还困在这个古怪的山洞里,在我身边除了一些残留的野外装备和罐头之外就只有眼前这副岩刻壁画了。这幅画完成的时间应该很久远,它的图案色泽几乎消失殆尽,但是一旁深深的壁刻还在,所刻得也就是这首古辞。 至于我会落到现在这副田地,就要从几天前的抽奖说起了。 “少爷,咱们家里没有吃的了” 自打小月从b市回来,我的头衔就从那个少主变成了所谓少爷,而这个起因则是因为新近才来的无颜女鬼田小草。 小田生前是个现代人,那个少主的称呼她一直叫不惯。在她的印象里,少爷就是少爷,少主什么的简直就是不伦不类,所以在我决定把她从书里放出来作了临时替工的时候,她就把少爷这个阶级性鲜明的称谓按在了我的头上。至于为什么不是老爷,原因当然是我无论年纪和外貌都不沾边的缘故。 小月回来第一眼看到小田也同时感到了危机感,在晴晴身边被彻底洗脑的她,首先反应就是这个女人是不是我红杏出墙带来的结果 当得知小田也是我的鬼仆时,她又为自己的地位开始担心了。 在她这个小女人的心思里,一个生活在同时代的女鬼,显然要比她这个出生在我百十年前的萝莉更容易和主人有着共同话题,也更容易威胁她魍魉妖王身边第一红人的地位,那么她自然是不会让少爷这个明显更贴心的称呼专属于小田一个了。 依然没变的是这个丫头喜欢吃零食的恶习,其实我一直都认为晴晴压根不是因为觉得我身边没人招顾才打发她回来的,这个说辞就某种意义而言,纯粹是因为负担不了这丫头对于零食无限渴望所做的掩饰。 “少爷,咱家里没有吃的啦!” 看我一直没有出门给她采购的意思,小月立刻抱着她专门用来装零食的大亚克力箱子跑到我面前,翻开盖子让我看。 “是吗?” 我故意把目光投向了才厨房里辛勤劳作的小田大厨,那里堆满了满满当当的蔬菜和主食以及配料,当然,其中可以兼作为水果的番茄或是黄瓜一类的东西已经被某个贪嘴的小狐狸偷吃光了。 看着还在不停地切着洋葱和大辣椒的小田,小月立刻打了个哆嗦。 尽管在我而言,小田的手艺足可以让这些变成使大多数人都无法抗拒的珍馐美味。可是天生骨子里就反感它们的小月,是无论如何不会把那些菜肴和装在精美食品袋里富含防腐添加剂的美味画上等号的。 面对小狐狸精水灵灵的大眼睛攻势,我又一次败下阵来,不但丧权而且辱国地答应了她一起到超市里采购的要求。我完全可以预见,兜里那张永远都还不完帐的信用卡上又会增加一笔巨额债务了。 “少爷,这里有积分抽奖活动呢!” 看着那个抽奖活动底线是五百元消费的红字,我无奈地把手里的信用卡交给小狐狸:“小月只能再选三十块钱的了?” “恭喜,您可以抽取两次中奖机会!” 那个服务台的大姐,极具煽动性的蛊惑着我身后那些还在观望的顾客,全然不顾我还在为了那多掏出去的六百元而不停念叨着身边那个扛着四个大袋子的小狐狸。 “我来!” 一把推开跃跃欲试的小狐狸,我眼里只有那个一等奖——千元免单大优惠! “一定要中啊!” 食指中指夹出了两个小纸片,还没等我动手,小月立刻急着抢了过来:“我来刮!” 第一张 随着灰色的隔层不断抠开,露出了个一的横线 是一等奖? 我眼睛一亮,紧着催道:“快!继续,快点” 再向右过去 当逐渐露出了个五的时候,我的心立刻凉了一半 “洗洁精一瓶!” 第二张 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着刮奖区位置 还有一次机会! 我使劲抓住小月的肩膀,希望就在眼前我反而有些害怕了:“小月,刮完了告诉我结果就好。” 故作轻松的转头,心里却在不停打鼓! “特等奖!” “什么!还有特等奖?难道是现金奖励?” 我立刻往刮奖活动说明最上面看去——特等奖:免费神农架景区十五日游。 “旅游?” 我勉强凑过去问那个大姐:“那个特等奖能折现不?” 结果当然是不行,于是我就这样一个人随团踏上了远行。 为了保证家里的安全着想,或者说更多的是为了表示我的怨念,我把所有碍事的家伙都留了下来,例如小月、小田 既然是奖励,那么就放宽心情用一个普通人的心情去放松一下吧!——我在路上这样安慰自己想道。 当南方城市夏季普遍是高温时,到了神农架却是一片清凉世界。 这里山峰瑰丽,清泉甘冽,风景绝妙。红坪峡谷、棕峡峡谷、关门河峡谷、阴峪河峡谷雄伟壮观;龙泉瀑、香溪河、大九湖风光绮丽;燕子洞、冷热洞、盛犀牛洞、潮水洞、令人叫绝。神农架主峰南麓小当阳兴建神农祭坛一座,塑其雕像于群山之中,但见牛首人身的神农氏双目微闭,似思似眠,神农塑像与千年古朴相拥而立,景致浑宏,气宇不凡,蔚为壮观。以神农架为原点,西有秦汉文化,东有楚文化,北有商文化,南有巴蜀文化。 这里长期以来处于原始封闭状态,与外地往来不多,民风古朴,民俗奇特。 在一些农家的大门上,常挂着一幅青面獠牙、面目凶恶的木雕脸谱,谓之“吞口”。南部山乡,热情的主人往往以酒待客,谓之“喝冷酒”。山民爱抽烟,每人备有一个旱烟袋,长一米左右,谓之“烟枪”。山村妇女爱缠头巾,有时缠在头上的头巾多达数十条。 在红花乡境内有一条潮水河,河水一日三涌,早中晚各涨潮一次,每次持续半小时。涨潮时,水色因季节而不同;干旱之季,水色混浊,梅雨之季,水色碧清。 苍劲挺拔的冷杉、古朴郁香的岩柏、雍容华贵的桫椤、风度翩翩的珙桐、独占一方的铁坚杉,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金丝猴、白熊、苏门羚、大鲵以及白鹳、白鹤、金雕等走兽飞禽出没草丛,翔天林间。 一切是那样地和谐宁静,自在安详。 我们这一行人几经周折却是到了神农架一个叫做阴峪河的地方,这里很少有阳光透射,适宜白金丝猴、白熊、白麂等动物栖息。据说1986年,当地农民在深水潭中发现三只巨型水怪,皮肤呈灰白色,头部像大蟾蜍,两只圆眼比饭碗还大,嘴巴张开时有1米多长,两前肢有五趾。浮出水面时嘴里还喷出几丈高的水柱。 这里还有关于棺材兽、独角兽的传闻。 据说,棺材兽最早在神农架东南坡发现,是一种长方形怪兽,头大、颈短,全身麻灰色毛。 独角兽头跟马脑一样,体态像大型苏门羚羊,后腿略长,前额正中生着一只黑色的弯角,似牛角,约40厘米长,从前额弯向后脑,呈半圆弧弓形。还有驴头狼,全身灰毛,头部跟毛驴一样,身子又似大灰狼,好像是一头大灰狼被截去狼头换上了驴头,身躯比狼大得多。 本地导游苏茂奇是个当地的老汉,据说早年是行伍出身,还参加过科考队几次野人调查。六十多岁精神很好,最显眼莫过于左眼那道长长的伤疤,肌肉翻卷泛黑的伤口把半张脸都牵引地有些扭曲,看起来相貌狰狞实则是个心地很好的老人。 时间已是六七月份,这个山坳里却是还有些阴冷,也不知为什么我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头疼,以至于在半途就开始犯起了头晕恶心的毛病连路都走不下去了 “这是怎么搞的嘛?少年仔不舒服就不应该一起来的”同行一个广东商人见我迟迟无法动身,不由地开始抱怨起来。 这个旅行团的人数有二十几个,并不是什么专门的旅游团体,其中反倒是一支大概是学生组成的科考实地勘察队伍占据了十几个名额。其他人也大多是阴错阳差半途加进来的居多,至于我这种纯粹旅游散心的只有几个人,好像也是因为这批学生的赞助商是某某超市老总,所以我们这些幸运儿就被这个打着旅游名义的民间私人科考团体接收了进来。 知道这个内幕,我不免也和几个同伴一起抱怨过这个黑心商户不负责任的做法。可也难怪,有几家旅行社会动不动就组织一个十几天的团呢?那还不赔死了! 既然是以科考为目的,那么就往往是穿行在深山老林和崇山峻岭居多,这下子可是害苦了团里我们几个来旅游的团友。都是来散心的,谁会带什么野外装备?或是身体跟不上,或是一肚子怨气,这几天下来也就只有我和刚刚抱怨的那个广东客商坚持没有掉队,其他闲人都早就留在前面几个联络点里等消息了。 那个广东人其实也不是为了单纯爱好,他自称叫做邵光才,是顺便来实地考察茶园的客户,这次随团也是一时兴起才半途加入了进来。 “邵老板,小杨这是受了湿气。你也别抱怨了,要不然这样你先和他们往前走,我陪着小杨在这里歇歇再赶路?反正这里那几个娃娃也来过几次了,你们到翻过山的休息点等我们汇合就好了”苏老汉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旱烟,把烟锅子在鞋底磕了磕说道。 邵光才瞅瞅我那副难受的样子,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刚说话也有些过分,便没有再多说只是点点头。 苏老汉和科考队领头的打了个招呼,又带着些随身装备走过来说道:“小杨,咱们先到上面阳光地里坐坐,你是北方人,这里的湿气重,表到骨子里就不好办了。” 我停下的地方是个滩涂谷地,到处是涓涓细流的小溪潺潺,蒸腾雾气笼罩,确实才不大工夫就已经把我的外套给打湿了。 “老爹,这里你很熟了?”我一边按照老爹说的把衣服裤子脱下来搭到被太阳暴晒的烫手的石头上,一边问道。 “那是,年轻人,这里我已经生活了半辈子了。”苏老汉用力把一块石头往河里拋过去,发出嗵的一声。“小心点,这里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人间乐土,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清楚的。” 看来他话里有话,我的头依然疼得厉害,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要出事的感觉。 “来,含着这个。”苏老汉递给我一颗褐色的小药丸,黄豆大小带着异样的香味。 “这是什么药?”我有些警惕,毕竟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里面搀着芙蓉膏,就是**,分量不大不会上瘾,我们山里经常用来止疼,挺管用的。”苏老汉脸不红心不跳,似乎手里就是普通的一粒中药。 我心跳了一下,捻起来在手里搓了搓,有些粘粘的 “我还是忍忍吧。”我又把药轻轻放回去。试毒这种勇气不是谁都能有。 “好吧,需要的话你再用。”苏老汉没有收回**丸,而是把它放在了我的衣兜里。 时间很快就这么过去了,当阳光倾斜到山角我感觉头疼好了些,于是我换上衣服继续赶路。 说来奇怪,再站起来我突然发现自己仿佛是丢了魂一样,浑浑噩噩的,连带着体力也下降了不少,每走不了多远就要歇一歇,而且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因为我的休息所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苏老汉一路上不停抽着旱烟,眼角那道黑色伤疤鼓起了老高,看样子是明显烦躁了不少。 “前面就是山顶,我们翻过去就到了目的地了。” 我终于看到了苏老汉久违的笑容,手里不由抓紧藤蔓又紧赶了几步。 这里的山路曲折而且陡峭,我们几乎是是伏在地上向上攀登。在我的心目中,这样的经历十分新鲜但绝对不是有趣的。我不喜欢这种久违的无力感,它让我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麻木酸疼控制了我的所有感官,我现在只想要尽快结束这这个愚蠢的旅行好在床上舒舒服服躺一会就好。 “小心!”粗哑的警告声在我头上响起。 接着就是一连串哔哔啵啵的爆豆一样炸响;我手里一空,带着半截枯藤开始向右歪倒;以后就是不停地天旋地转,天空和草地、山崖瞬间像是走马灯一般来回交替。 “完了!” 这是我在晕倒以前最后一个想法。 第三十七章山鬼之封印 我昏迷的时间不长立刻醒了过来,只觉得浑身都在隐隐作痛。仔细看看周围环境,本人已经滚落在山坡侧面,被一棵悬崖上探出的龙爪槐树挡住,但即便如此,我的半个身体还是闪出了崖边,一晃一晃的十分危险。 “你怎么样?”苏老汉业已滑到了我头顶不远,正在检查我的情况。 “还好,就是浑身酸疼,暂时是爬不起来了!”我回答道。 “看样子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人没事就好,你把绳子盘到腰上系好,我在上面拉你一把!” 立刻在身上缠了四五圈又打了个死结,我已经感觉背后的古槐树根开始有些松动了 “好了吗?” “好了!没问题。” “起!”苏老汉看来是把长绳绕在了一个高高凸起的石棱子上借力,我的身体随之立刻向上升起了一截。 “再来!”整根绳索都发出了咯吱吱的**,我心里一慌,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摇晃起来! “稳住!” 苏老汉声音里带了些急促,但他完全忘了我是个毫无登山经验的小白,这种提醒反而让我更加剧了摇晃的幅度了。 咯咯咯嘣! 绳索承受不了棱角的摩擦,立刻断了一股 “稳住,用你的腰力,手脚别乱动!”苏老汉也有些慌了。 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身体,整个悬空的时候只是情不自禁的在四处乱抓。 “稳住!” 咯咯咯嘣嘣! 绳子又断了两股,这下只有一小股在勉强维系了! 苏老汉叹了口气,开始慢慢把我放了下去,当我揽住槐树干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垂下来了。 “不能在向上拉了,你先把绳子解下来,我把绳子接好再试试?”苏老汉无可奈何的说道。 “好!”我现在根本没有主意,只听他怎么说就怎么做。 一边解我一边问他:“苏大爷,有没有备用的,两根拧在一起?” “没有!装备里绳子都是那些娃娃带着,我这里也只留了一根捆帐篷用的将就了一下。” 怪不得这么脆弱?我心里发个牢骚,但还是没敢耽误,身后边的树根已经有点倾斜了。 忙活了一阵,总算是解开了绳子(我下定了决心下次一定要打活结,这个死结害得我手指头都起泡了。)。 “接着!”头顶上垂下来一大包装备。 “怎么了?”有些纳闷,我抬头问道。 “这上面地方太窄,用不上劲。”看来苏大爷也准备放手一搏了。 我再次缠好绳子顺便手里抓上背包装备,这次可是记住打了个活扣。 “起!”随着大喝一声,我的身体再次缓缓上升,由于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牢牢用双手抓紧了这根救命的吊索,总也算是有惊无险一点点爬到了斜坡上。 呼呼! 我们两个只顾不停喘气,刚才紧张没有觉得,原来苏大爷双手都磨破了;至于我则更惨,浑身上下无一处没有破口,好在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要害。 歇了好一阵子才算是缓了过来,苏大爷把我拽起来说道:“咱们得赶紧了,眼看月亮就要出来了。” 一时没摸着头脑,但也明白他大概是说天黑了不好赶路,随即点点头。为了帮他分担一些负重,同时也是出于报恩的心情,我也给背包里匀过来一些野外装备用品。(这个下意识的行为竟然为我之后的遭遇得来了莫大的方便,所以说有些时候人总是要互相帮助的) 好不容易,我们连拉带拽上了山顶,登高远眺,一片郁郁葱葱映照在落日余晖里,给周围的景物镀上了一层金色,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往前面就是下山的蛇形小路,曲曲弯弯看似很平坦。 “小心点,咱们下去地时候一定要把脚踩实才能把全身的重量放上去,这段路两边有几处塌陷连带着这小路也不是很安全了,而且月亮马上就要出来了。” 我对于他反复提到月亮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是一个老人的絮叨习惯,哪知道这件事却真正关系到了我下一步的命运如何。 山里的气候总是多变的,日落以前还是晴空万里,却不料刚刚擦黑就看到了乌云密密麻麻聚拢了过来,眼看就要下雨了。 “快快走!”苏老汉一路上紧着催我,我这时也顾不上什么脚踏实地的说法,只是蒙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小跑。下山的坡度虽然被曲折的路面缓冲了不少,但是仍旧有些陡,所以我一旦跑开就停不下脚步了。 “小心!前面塌了一块” 话音未落,我已经中招了。脚尖被那个不大的空洞一拌,整个人立刻抢了个狗吃屎,随之而来就是右脚的剧痛! 嘶! 整个脑袋七晕八素的同时,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怪响,脸上凉凉的一条不知道什么东西滑过 “别动!有长虫” 不需要老汉提醒,我已经看到了正朝我虎视眈眈的那条手臂长锦澜毒蛇,三角形脑袋高高昂起,红色舌信不时缩进吐出,发出嘶嘶的声音。 “去!” 我情急之下把手往前一扬,但终究不如毒蛇的速度快的多,蛇头一晃竟让过了巴掌,宛如装了弹簧一样蹦了起来,一口叼在了我的眉头之上。眼前一黑,我立刻感到一阵酸麻袭过整个脑袋,只凭着感觉一把揪住了脸上的毒蛇远远抛开,便立刻感到了无比的恶心翻腾上来。 “糟糕!”脚下这时一软,整个身子居然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也不知道是我蛇毒发作还是突然地震,总之天旋地转里模模糊糊听到苏老汉大声呼喝:“地龙翻身拜月了,快” 不知道睡了多久,概念里总是黑乎乎的,两只眼睛似乎在冒火,浑身发烫。偶尔会有几滴冰凉的水珠滴在脸上,凉凉的异常舒服,但想再要,却总是一瞬而逝不见了踪影。 迷迷糊糊的状态维持了很久,中间或有几次几乎就可以醒过来,但总力不从心又昏睡过去。直到感觉脸上痒得厉害,不禁动手挠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已经醒了过来 眼前是一片莹白如玉,仿佛置身于水下世界看到的都是波光粼粼倒影晃动,恍如梦里一样。眨眨眼,感觉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视线,便用手划拉了一下却是缓缓揭下了一层薄薄的膜来,整个脸上顿时一阵凉风吹过,清醒了不少。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溶岩洞里,我虽然不是地质专家,但一支支悬吊的钟乳石笋和身边泉水叮咚的水潭足可以证明我的判断。我所在的是一个斜坡的末端,顺着身后吹进来呼呼的冷风提醒我是从那边的洞口里滑出来的。这里的墙壁和洞顶上面泛着银白色的光晕,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但是它们却在泛着夜光而且效果非常的好,整个洞里都亮堂堂的。 努力翻了个身坐起来,不由叹了口气,心里只感觉憋屈的难受。总算是一个人呆着,先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身伤治好再说吧? 手抵眉心集中了意念,往常得心应手一唤即出的魍魉录这时却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毫无消息,当意识到我似乎出现了无法控制这个唯一依靠的情况之下,我立刻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一次,两次,三次,一次又一次的实验,我记不清楚已经作了多少次尝试,依然毫无起色来扭转我的困境,那本该死的书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点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是的,作为它的主人,我可以感觉它依然存留在我的意识之中,但是它就是不肯有所动静。 愈加烦躁的心情开始让我不安起来,我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在某种我也说不清的直觉里,这里的环境对我似乎是一种束缚,一种巨大的压力像大片一样压了过来,几乎压的我喘不了气。 赶忙爬到了水潭旁边,我的脚伤让我无法起身,但是好在还可以简单爬行过来,感谢众神让我们拥有四肢!痛饮潭水的同时,我不由这样想到。 沁人肺腑的冰凉让我暂时冷静了下来,回忆过往,应该是被某种意外塌陷把我滑进了这个地下洞穴里,但是我中的蛇毒让我昏迷了很久。也正是在此期间,毒性慢慢消退,脚伤同时也好了很多。大概是妖怪体质的原因,让我可以慢慢恢复,并且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从这次遇难里死里逃生。 但无论如何我得先要吃东西来补充体力,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肚子里现在饿得反酸,一想到背包里好像有些干粮,立刻让我的口水几乎流了下来。 迅速爬到原先那个所在,拉开背包果然发现了一大包压缩饼干和几盒牛肉干,甚至我在底下还发现了几块咸菜和一包压得结结实实的炒面。我现在简直是想要大声唱起来、跳起来,原来好心真的会有好报!当时没有留意,哪知道野外装备里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惊喜给我! 小心的把一小块饼干和一小块牛肉干混合起来,我填进了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去,长长出了一口气 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我不由舒服地**了一声,接着又是一连串苦笑:“真没有想到,我这个妖怪居然会为了这么点吃的几乎流下眼泪来?真是奇妙的经历。” 知道现在不能吃的太饱,这个几乎是常识的问题却让我挣扎了许久。要知道说起来简单,真正要做到就不那么容易了。那种饥饿的感觉假如不是身历其中,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其中的痛苦的。 颤抖着包起吃的,我咬着牙开始检查右腿的伤势。右脚腕现在肿了一个大包,但是勉强可以活动,说明骨头没有问题,估计是韧带撕裂,只能盼望我这个妖怪体质可以顺利恢复这个普通人而言必须进医院才能治疗的损伤了。 忍着剧痛按摩了两下,却感到不但没有帮助反而有加重病情的趋势,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速成的办法,严严实实地把右脚包扎了起来。 靠着墙伸展了一下腰,继续检查背包里还有什么东西。 一把多功能军刀,一支手电筒,几盒固体燃料,一个酒精炉和一个配套的小锅子,急救药盒,甚至于我还有几只强光照明弹和一张薄薄的毛毯。 原来我现在如此富裕,这些东西虽然不能说值钱,但是却是我现在急需的东西,可惜手机找不到,大概是因为几次遇险不知道怎么丢失了。 后背硌得难受,顺手往后背摸了摸,却意外发现墙上有些规则的凹凸花纹 什么东西? 扭头看看,像是一副诡异的画面,但是又好像不是 洞壁上水汽已经斑驳地腐蚀了大部分表面,坑坑洼洼的。 我赶忙用外套使劲在上面抹了抹,因为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能看清那个图案,我就可以解决我无法召唤魍魉录的问题。 随着我擦拭,面前出现了一副美妙的图画,一个赤足少女正在溪边坐着陷入沉思,身边趴着只巨大的花豹,脚边还有个山猫在舔舐她的小腿,周围环境却是十分熟悉,再看看原来是我刚刚经过的那个山涧旁边! 在壁画右上角有一首古辞篆刻,我看看是用小篆书写的。好在平时没事喜欢在网上看看各种书法作品的图片,倒算是自学成才地学会了不少古字体。 一字一句念下来,却是那篇著名的九歌.山鬼。 看来图上画的是传说里山鬼的片段了,这时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都说山鬼是远古山神的代名词,又有一说是巫山神女的化身,总之也是一方妖王的角色。如今这个家伙的图像在这里,难道这个古怪的山洞和她竟然有什么关系? 我们魍魉一族也是上古传承下来的九黎遗民,据说是远古大巫蚩尤的部下,统管山野大泽的精灵妖怪,那这个山鬼莫非也是我的臣属,亦或者和我们这一族有什么莫大牵连不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心事重重,我竟对着这副壁画浮想联翩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山鬼之魍族神女 不知为什么我的手会轻轻抚上了那副图画,一种幸福的感觉浮起心头。温暖!对,就是温暖的感觉让我开始不自觉地做出了那个抚摸的动作,当然不是涉及某种暧昧,只是对画中人直觉得熟悉和亲昵。怎么说呢?想要在她身边,想要被她爱抚,就是那种舔犊情深的倾慕 明明只是一幅画而已,这种情况未免也太诡异了些。 像是被火烫了一下,我立刻把手收了回来。一股电流飞快地刺激了我的手指,接着顺着血脉一直向头顶冲去,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一本闪着金光的书本从额头飘了出来,在眼前滴溜溜地打转 “魍魉录!”我惊喜地大叫出声。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我手足无措,情不自禁顺着书脊上下划动,紧紧把它搂在怀里,我几乎就要放弃,以为我就这样失去它了! 迫不及待地打开书页,手指一点,一个黑乎乎的的影子飘飘摇摇地钻了出来,随即显出了一个穿着西洋礼服、手执拐杖的黑发年轻绅士,他单手抚在胸口,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见面礼,这是魍问候的招牌式动作。 “好久不见,我的伙伴!” “好久不见”我的心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太怀念曾经的日子,我现在只想要找个人来倾诉心里的郁闷,而第一个跳出来的名字就是这个“魍”。 “兄弟!”我做了一个让我自己都很惊讶的动作——扑过去抱住了他!(别误会,没有别的用意,太久没有孤独的感受,我现在只想体味一下有伙伴的感觉。) “兄弟”也许是我的错觉,魍的语气竟带了几分温暖和欣慰。 “好了,我可没有某方面的爱好,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了?这么激动可不像你。” “没什么哦对了,我这次叫你出来是有这么个事和你说” 我详细讲述了事情经过,连如何参加旅行和对于这个岩洞里壁画的一些联想也对他说了一遍。 “这样我看看!”魍转身去看那副图画,当他看到那个濯足于溪边的少女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古怪的看我的脸。 “你现在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还有,你说对她有熟悉的感觉?” “什么是啊!”我有些不自在,好像是被人窥视到了自己内心一个小秘密。 “果然是母子连心,没想到血脉之力强大到了可以冲破封印?乖乖,居然真有这种事?” “你说什么?”我似乎听他说到了母子连心的说法,难道 “你意思是她和我有关系?”我立刻呆住了。 “小姑我想你得过来一趟,小碌好像出事了”魍耸耸肩,把单手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比在嘴边对着说道。 空间逐渐扭曲一个漩涡出现,一只秀美的玉足跨了出来 随着身体一寸寸慢慢出现,我们面前凭空出来了一个高挑婀娜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袍袖长衣,类似于汉服但要比那种仿制品豪华了很多,一头乌黑长发齐腰,眉目如画,脸上却带着些惶恐不安的表情。我瞬时惊呆了,这个人正是画里那个女人! “碌儿怎么了?你这么着急叫我,是”女人忽然看到我站在那里正一脸茫然,不由面带薄嗔白了魍一眼说道:“臭小子!你敢骗你姑姑?” “小姑,这可不能怨我,你自己仔细瞅瞅,小碌的封印好像提前要解开了,瞧!额头上角已经开始冒头了” “角?”我伸手往头顶一抹可不是,在我额头已然出现了一个小小鼓包! “您看,我说的没错吧。”魍幸灾乐祸的冲我眨眨眼,笑着说道。 “唉!看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女人走到我面前点点头说道:“碌儿,原本我不愿意你牵扯进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可惜你的命运看来是早就注定了要颠簸一生了。” “你叫我什么?”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我愣愣的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碌儿我是你娘,是你二十八年来只能默默相守却不能相见的亲生母亲。”女人的眼里泛着泪光说道。 “她是我的小姑,也是你娘,你以为为什么我就这么上杆子会找你来作伙伴?原本我就是你表哥嘛。”魍在一边也有些感伤。 “开玩笑!” 出乎她们的意料,我立刻翻脸了。 “我是一个孤儿,一个只知道饿了吃饱了睡的废物,就算是现在作了妖怪,也是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游魂野鬼,你们都是法力通天、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我我我高攀不上!”心里就像是刀绞一样,但是我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 “你这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小姑她为了你”魍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女人抬手阻止了。 她指了指洞壁上的岩画对我说:“你知道这是谁画上去的吗?” “不知道,这也和我没有关系。”我虽然好奇,但是现在不是探索谜团的时候。 “不对,画画的人就是你的父亲虽然他现在所作所为几乎够不上一个父亲的样子,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所以,你也和他一样的执拗,一样让我始终放不下” “你什么意思?”我的脑子有些混乱。 “算了,都是以前的旧事,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没必要追究什么谁对谁错了。”女人收起感怀,正色对我说道:“碌儿,我确实是你母亲,我的名字叫做魍月,我是魍族的大祭司,也就是这首诗里提到的那个山鬼。” “我说过,你的话我不相信。”我的心剧烈跳动,这种骨血相连的感觉骗不了人,但是我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或者说我纯粹是在发泄怨气。 “孩子,我知道你是在怨我,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啊!唉我还是把你的封印修复了吧!要不然,以你现在妖灵的身体承受不了那个妖魔级别的力量。”魍月连连叹气,眉宇间似乎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她双手合扣,拇指伸出食指相对其他三指扣拢轻轻喝了声:“敕!” 一股白光投入我的额头,清清凉凉地抚摸着那个鼓包,就像是一双手在轻轻拂动突然我的额头一疼,白光消失不见了! “你以后大概不会有头痛的毛病了,也怨我没有留意,你前一段时间受苦了。”魍月淡淡说道,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关怀。 我的精神立刻好了不少,但是我也同时发现自己现在和之前似乎有了小小不同。那是种来源于身体内部的感受,无法解释,就像是某种撕裂的伤口被粘合了的痛快,身体仿佛不再受到束缚,有种想要奔跑的感觉。 “这是”我诧异地说了半句话,虽然想问又感觉张不开嘴。 “我们妖族有着严格的等级,分为妖灵、妖怪、妖魔、妖王、妖圣、妖仙、妖神七层,你得天独厚的天赋给了你妖魔的力量却无法改变你先天妖灵的身体素质,所以反而你的状态极不稳定,说起来你也要感谢你的表哥。”魍月看出我的心事,开始解释起来。 “谢他什么?”我看看魍,那个家伙一脸无辜,但是眼睛却不自然的左右游离着,有些不太自然。 “他为了不伤害你的自尊心,又害怕你继续使用魍魉甲伤了元神,所以干脆就让你把他给契约了两遍,也算是煞费苦心呢!”似乎是在嘲笑魍的低劣手段,魍月不禁失笑出声。 尴尬地摇摇头,魍急忙解释:“小姑,你是不知道表弟的脾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嘛。” “我算是认识你了!”我哼了一声说道。 “小碌,你现在已经被我封印了妖魔之力,身体负担减轻,自然轻松了很多了。身边那几个下人你有事尽管去找它们,我已经安排好了。” “你是说胡三他们?” “不错!它们原本就是我们上古九黎四大家族里的附庸小部落出身,照顾你本来也就是他们的责任!这几次你接连遇险,一方面是你的宿命如此,一方面也是它们给你找了不少麻烦,我已经教训过它们了。” “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我脸色一变,罕见地刺了对方一句。 “我是你妈!你的安全第一,这种话是你该说的吗?”魍月老妈的威严果然不容侵犯,眼睛一瞪,立刻大地震动,整个岩洞也不停地抖动起来 “你说什么是什么好了。”我不由有些感动同时又迫于她的威势,只好喃喃说道。 “你要记住,在人间你想怎么玩是你的事,但是决不能在地府捣蛋,要知道那个世界里有的是大德大能之士,妖魔鬼怪本就是一体同脉相承到如今的,白小七对你招顾有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你先把他的事情办好再说,至于世俗的差事嘛算了,有那两个人在你也帮帮他们好了!”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她面前完全成了个孩子,只不断的被她教训着,恍若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了。 “果然是小姑出马,诸神退位!表弟呀表弟,饶是你是再倔强在亲妈面前也是百炼钢变成绕指柔了不是?”魍在一边完全成了看好戏的观众。 “臭小子,你简直是不知所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事情发展到了后来干脆就成了她揪着我的耳朵被她一个劲唠叨了。 不过现在的我反倒没有了丝毫反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心里只有满满的感动,不由由衷的叫了一句:“妈!” 魍月突然僵住了,嘴巴不停抖动着 “孩子你刚刚喊我什么?再说一遍。” “妈妈!” “小碌我的孩子!”魍月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扑过来就把我紧紧抱在了怀里。 好温暖的感觉 “妈!你为什么会丢下我?我一直都认为我是个孤儿来着。” 魍月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接着勉强说道:“孩子,有些事一两句说不清楚,但是你要相信,我一直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我有苦衷” “好吧,能够和你见一面我已经很高兴了,毕竟知道了自己不是孤儿总是件好事情不是?”我故作轻松,安慰她道。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你要随时小心在你身边一直都有人在看着你。”魍月似乎欲言又止。 “好了、好了!”我拍拍她的肩膀。 “对了,把你的右脚抬起来”光芒闪过,很神奇我的右脚瞬间恢复了。 “对了你现在可以使用一些眸术例如惊惧之类的催眠术。” 魍月现在心情十分好,她一边解释我现在的状态,一边给我详细讲述着具体眸术的使用。 我之前也用过类似的招数,不过那是靠着气势压人,压根就和老妈那种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眸术,所动用的灵力不算很多,但是却是我们魍魉的得力攻击手段。具体使用是在用意念和眼神的变幻来控制对方,令对方产生幻觉,以七情六欲作为攻击手段,不知不觉被施术人左右,甚至可以彻底摧毁对方的意志,捣毁他的精神 其中窍门和技巧老妈教了我不少,剩下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慢慢琢磨了。 “不如这样,你就在这个地方先磨练一下自己的技巧好了,你有很多东西要学”魍月若有所思的看看魍又看看我说道。 “我倒是没有意见,但是最好和旅游团还有家里打个招呼比较好吧?” “这事情我办!”魍在一边一拍胸脯:“我用你的面貌出现去一趟,一切就解决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好办法。 “我有些原因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要一切小心,有事和身边的人多多商量,不要莽撞”看样子唠叨又开始了。 “我会一切小心的。”我急忙点头答应。说实话,心里还是依依不舍的,但不管怎么说我始终也是一个年近不惑的人了,总不可能还在妈妈身边撒娇吧。 “对了,你那本书能少用就少用,我对那个邪里邪气的法宝总是有些感觉不好” “好了,知道了。” 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实话,眼下我手上也就这一招可以用用了,所谓什么感觉之类的我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第三十九章山鬼的继承 “对了,这座山里有很多是我和你父亲当年的老部下,你有时间的联络一下吧?”魍月老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样对我说道。 “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好吗?”我对于山鬼的传说一直很向往。 “不过是一个傻傻的小祭司爱上了那个笨笨的妖怪,然后就有了你这个小家伙的故事。有什么好讲的” “这里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吗?”我有些好奇,这里看起来空荡荡的,为什么会专门刻上一副壁画在上面。 “应该算是你父亲曾经住过的地方吧那时候他犯了错,被魉族的大长老关在这里。” “什么事有那么严重,居然要把他关起来?” “他和我的感情对于两个家族来说都是大忌,就像是人类不同的人种之间通婚也往往令人难以接受一样,魍魉两个家族虽然是伴生家族的相互依存关系,但是一个家族的未来族长和另一个家族唯一的女祭司在一起总是有些惊世骇俗吧!” “看起来你们也是曾经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呢。” “其实,我们后来才知道为什么两个家族一直很少通婚的原因。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都没有孩子,原来不同血系的妖族结合几乎是不可能生下后代的” “那我是怎么来的?” “你的出生是一个意外,是天神成全了我们呀!” “老妈你开什么玩笑,这世上哪还有神仙?”我不由摇头。 “那我们呢?你既然可以接受妖怪和鬼魂的存在,为什么不能承认这世界上还有天神呢?” “就算有,他凭什么就可以帮你们?我在书里读过,神仙也好,妖魔鬼怪也罢,大概都是同一个量级的角色吧?” “但是他可是上古大战之后头一个下界的天神呢!”魍月满脸都是骇然,也许对于她来说,这个天神确实与众不同吧。 “不管怎么说,你的出生确实是拖了他的福,我们婚后的两千多年里,你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不过恐怕也是唯一一个孩子了!”魍月老妈又摸摸我的头说道。 “吓!你已经两千多岁了?”我浑身一激灵,那不是代表着我也会这样长寿?那晴晴怎么办! “不要害怕,你那个小女朋友也不是个普通人啊。”老妈似乎看出了我的忧虑,安慰我道。 “你怎么知道?” “她也是我的目标之一呃没什么,你总之不用担心就对了。”老妈的表情一脸尴尬。 “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你表哥会把一切都办好的,不用担心” 她看起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划开面前的空气,就像是一场梦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空空的山洞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魍和老妈不在,我几乎有冲动想把那本魍魉录拿出来召唤廖琴她们,可是想想那四个木木呆呆半人半鬼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摸了摸墙上的壁画,突然想起来我既然已经是脚伤好了,干嘛不出去走走? 那个贯通外面斜着向上的洞口十分光滑,饶是我现在手脚麻利也着实费了好大功夫才算是勉强爬了出来。 “呼真是舒服!” 灰色的天空有了泛白的云缝,看得见更远的湛蓝的天,云缝大了些,一缕阳光透过镶着金边的缝隙照射下来,在暮霭沉沉的背景下显得耀眼而神圣。 外边是一片雨后清新的世界,走在苍绿掩映的小路上,阳光温情从树间,从叶间撒下长长的或斑驳的影子,既温暖又凉爽。穿梭在光影中,如林中的山风,随意、随性。我随心惬意地走着,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情地呼吸着,山风,绿树,小溪统统地被我吸进了心底,真美呀!我发自肺腑地轻声感叹着! 风吹过,远处的树漾起阵阵波涛,声音犹如打雷一般,由远而近,由近而远,一会儿倒向东,一会儿倒向西,像是喝醉酒的人,有些悲壮,也有些凄凉,波涛掩盖了鸟儿的鸣叫,天上的云在风的鼓动下,在天空中快速移动,盯着看有些炫目,头有些晕。近处的野草也被风吹得俯仰生姿,瑟瑟作响,草尖上的絮被风扬起在阳光下飘飘忽忽,引人无限遐思。 “真是个梦幻的世界” 随意地找了棵树靠着坐下来,这个时候我才找到了旅游的感觉,置身其中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很不错对吗?” “嗯嗯?” 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不自觉答应了才发觉是有人在我身边。 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这时候正扒在树上看着我,褐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像是一对亮晶晶的宝石泛着光彩。透过斑斓的阴影,他的衣服上也染上了一片片云纹,仿佛和环境融为了一体。 “你好!” “你好啊,少主大人!” “你是” “我叫赤豹,是山鬼大人让我来照顾您的。” “还有我哟!”一个娇俏的小姑娘无声无息地从树后走了出来,个子不高却是十分有活力的样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犬牙。“我是文狸,少主大人。” “你你们好!”我愣一下立刻苦笑,看来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妈果然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啊!不过倒是正合我意,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害怕一个人呆着,巴不得有人能来陪着说说话更不用说是两个了? “少主你的警觉性太差了,需要好好锻炼一下!”赤豹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地从树上跳下来,声息皆无。 “你太没有礼貌了!”文狸一下子躲到我的身后,冲着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刚才赤豹分明是冲着她的那里扑下去的,但是好像没有得手的样子。 “文狸,这里不需要你,少主身边有我在就够了!”赤豹一呲牙,露出血红的一张嘴和白森森的巨齿,低声嘶吼道。 “你这个野蛮的家伙,你才是多余的呢!”文狸虽然个子小,却也是不甘示弱地冲他嚷道。 “都别吵了!” “你们两个也是有名的妖怪,至于这样见面就掐架嘛?” 我看两个家伙又有了要扭打的意思,急忙站到它们中间说道。 “少主大人,这个家伙只会坏事,你还是不要带着她比较好。”赤豹依然一脸的不情愿,酷酷的脸上写满了我很讨厌她。 文狸翻了个白眼,假装没有听见。指了指远处的小瀑布对我说道:“少主,那里是乌蛟的地盘,我们过去找他玩好不好?” “不行!小乌现在准备化身成人,正是关键的时候,你们不能打扰他。”赤豹冷冰冰地阻止道。 “不就是蜕皮嘛?我又不是没有见过,怕什么!” 看样子这个文狸果然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角色? 我虽然好奇,但是看赤豹的意思是有些不愿意,不免劝文狸说道:“赤豹大哥既然说人家现在不方便,不如改天再说?” “少主,乌蛟那里有两颗夜明珠,好大的!”文狸两只手比了比,看来有我拳头大小,接着蛊惑我道:“不要听赤豹这个老古板的话,他从来不和大家一起,和谁都相处不来。” “你胡说什么,我们是在替主人守护这个家族圣地,别忘了,这里还有很多家伙在蠢蠢欲动,你全忘了?”赤豹的脸绷得更紧了。 “你就会用这些做借口,主人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它们哪个敢动歪心思?再说,现在少主回来不也要带他熟悉一下咱们这里吗?”文狸不服气地嚷了两句,接着索性拉着我的袖子直接往瀑布那里走去。 “我们走好了,不要理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怪家伙。” 看样子这种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虽然赤豹恨得直咬牙,但还是喘着粗气跟在了我们后边。我有些担心他,悄悄问文狸说道:“赤豹大哥不会生气吧?” “嗤他就是个倔巴头,你不要担心,我们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过说实话,很久没有见过主人那么高兴过了虽然,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了?”文狸勉强笑笑,不过我看得出来她有一肚子委屈。 “怎么,老妈很少过来看你们大家?” “那是当然,主人可是忙得很,每回过来也都是急匆匆的,这次少主来还是她停留时间最久的一次呢!” “主人是有正经事做,哪像你这样,整天惹事生非不务正业的?”赤豹后边赶过来插了句嘴,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管我?”文狸的小鼻孔翘的比天还高。 “你们两个真是没完没了,有意思吗?” 我刚刚还在害怕寂寞,现在却只觉得它们实在是有够烦的了。拿出来大家长的威严训斥两个长不大的人,才发现我们原来已经走到瀑布前面了。 走近了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个巨大的水潭,冲天的瀑布俯身冲下,巨大的声音如狂狮怒吼,令人震耳欲聋。击打在水面,水波荡漾起来,便激起白浪一样水花,那气势犹如万马奔腾令人热血沸腾。 “好地方!” 我不由脱口称赞,这里倒是个别具一格的场所。 文狸猫一样纵身一跃跳到那个银白匹练般的水帘之后,尖着嗓子大声招呼:“快来!” 我看看那个宽有数丈的潭面以及怒龙一般的瀑布水流,不由倒退了几步。 赤豹在一边只是干笑,看起来这个我老妈身边的一级打手压根没心思帮我一把。 咬咬牙,当我正准备下水游过去的时候,赤豹终于叹了口气走过来。 “少主,我发现你也实在是过于要强了!” 喉咙里低低嘶吼一声,他就地把身子一伏,一只巨大的花斑豹显出了真身,白色皮毛上绣满了云纹,映在阳光水雾里闪闪发光,更显得神骏异常! “上来!我带你过去。” 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到它身上,只觉身下皮毛有些微微颤抖,看来它也和我一样有些紧张;不过我是因为这里环境,它是有些不自在第一次被外人骑在身上。 忽得耳边生风,浑身一凉已经闯过了水帘到了洞里,才发现这里原来十分干爽,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直通到最深处。 “就在前面!” 远远的在最深处文狸的声音传了过来。 赤豹等我下来,摇摇头恢复了人身说道:“少主,咱们快走吧。乌老弟眼下可受不得惊扰,万一走火入魔了可就不得了!” “乌蛟也是我娘的部属吗?”我一边走一边问道。 “是啊!乌蛟老弟是一个热血的汉子,他可是主人手下最忠心的手下。” “他还没有化成人身?”我有些奇怪的问道。 “蛟是龙种,天生异禀勇猛刚烈但是也是正因为如此,他的每一步进阶都困难异常,整整三千年了能走到这一步也真是很不容易。”赤豹不由感叹道。 “三千年!我的老天爷。”我咋舌道。 “老天爷?嘿嘿”赤豹一撇嘴,没有再说下去。 走过一段曲折通幽的通道,眼前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大厅,四壁镶满了明柱,光线柔和地散射到各个角落,让人目眩神迷。 文狸正在这里,两个眼睛都是闪着精光。 “这个家伙就是喜欢这些会发光的小东西,一看见就走不动路了。”赤豹一副不屑的样子。 “少主你看,这些小珠子多漂亮呀!”文狸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看见了喜欢的玩具一样,在原地直转圈圈。 “你喜欢,叫乌蛟送你几个?”我见不得女孩子这副样子,便怜惜的说道。 “那可不行,乌蛟大哥的这些珠子都是他精元所化,每逢月圆他吸食月华之时,这里的珠子会帮他凝聚灵力,缺一不可。”文狸有些沮丧,但是却很坚定地摇摇头。 我不由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识大体?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模样的文狸也是我娘随从之一,看着不大,可也有几千年的岁数了小姑娘?怕是老的不能再老了! “文狸!乌蛟老弟还在修炼吗?”赤豹在一边往一个洞口瞄了瞄问道。 “不知道,我没敢惊动他,但是咱们进来这么久他也没出来,是不是正是关键的时候?”文狸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看样子也是顾忌怕惊扰到这里的主人。 “我们进去看看,一定要小心别惊动了乌蛟的修炼!”赤豹看来有些担心,思索片刻对我们说道。 我和文狸互相看看,一起郑重点头 第四十章山鬼之血债血偿 转过大厅角落,面前则是更大的一个洞穴,洞顶被凿了一个圆圆的天井出来,阳光投进笔直一道光柱照在一具巨大无比的骸骨之上 硕如磐石一样的头颅上一只独角挺立,身躯盘旋散落,那胸口上伸出两只五把钢勾一般雪亮的怪爪兀自探出待发;再向下就是一个深深的黑洞,伤口处殷红的鲜血仍不断汩汩流出,腥气扑鼻而来;看那个位置却正是蛇身七寸要害所在! “乌蛟大哥!” “乌蛟老弟!” 文狸和赤豹同时大叫出声,立刻扑了过去 “它死了?” 我顿时愣在了当场 没想到兴冲冲到了这个地方看到的竟是一具早已僵硬了许久的尸骸在面前,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酸涩滋味由衷而发。 “谁干的!” 赤豹双目圆睁,一对双拳闪电一样击在墙壁上,如同炸弹轰然爆开,厚厚的岩石瞬间塌出了一个比人还高的大洞出来,碎石瓦砾掉的一地都是。 “大哥”文狸则是双膝跪倒,嘴里喃喃细语:“子丑二会生天地,到了戌亥天地死.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却是一小会为初会,一万八千年,十二会,共计二十万一千六百年.天地生死为一转,日月相转一周全”歌声柔缓,袅袅盘旋而上,到最后竟然洞壁轰然巨响回应相和,宛若洪钟大鼓奏响类似。 “这是我们妖族传承下来的古辞,也是我们奉为经典的口诀,文狸正在为他祭祀亡灵,我们晚到了一步少主,乌蛟兄弟它仙逝了!”赤豹呼呼喘着粗气,两眼都是泪水,轻轻拉着我一起跪了下来 “惟我思念,永无断绝!呜呼天下,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呜呼痛哉!伏惟尚飨!呜呼天下,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当念到这里的时候,歌声嘎然而止。文狸放声大哭,咬牙切齿地喊道:“乌蛟大哥!我一定要为你找到凶手,报仇雪恨” 哀伤幽怨的气氛让我这个与之素未谋面的人也不禁感怀起来,心里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查个究竟出来我老妈的部属,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对于现场的勘察,我不算太在行,不过看过默柳和老夏他们实地操作过而已。 岩洞里空气湿润,又有乌蛟经常打理,所以地面十分干净,除了我们几个湿答答的脚印看不到什么其他的痕迹。乌蛟身上除了那个血洞之外,也看不到任何遗留下来的兵器,只是看它的样子像是正要攻击却被突袭而死的情景,估计是敌人实力高强,起码在它之上,这也是从它毫无还手之力上看出来的。 来回踱着步子,我脚下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弯腰拾起一看是一只牙齿,尖端微微弯曲,像是什么野兽的 我把这个拿给文狸和赤豹辨认,它们脸色一变,立刻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妖狼!” 妖狼啸天,也是我这个老妈手下的臣属之一,掌管这方圆数百里的狼群,据说是天狼后裔。只是,它一向和乌蛟以及文狸交好,应该毫无理由会杀害乌蛟才对? “啸天!” 文狸和赤豹都是火爆脾气,我一个拦不住,也被它们夹裹了过来到了这个百里之外的山谷之中。 这里谷底意外的竟看不到什么林木,溪流,只有无数乱石嶙峋散布其间,还没到谷口,一股子腥臊的味道就远远飘了过来,中人欲呕。 “啸天!你这个杂碎,给我们滚出来”赤豹一声大吼,声波就像是凝成了实质一样猛地撞在几块巨石之上,砰的一声,石屑乱飞仿佛被人狠狠打碎似的四分五裂! “赤豹大哥” 峭壁之上,一条人影从天而降。 黑色的古代武士打扮,满脸都是毛茸茸的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站在面前倒是一股子豪迈的气概展露出来。 “啸天,你个混蛋!”还没等妖狼答话,文狸已经纵起了几丈高度,摇头摆尾地显露出原形——那是一只牛犊子大小的一只山猫,更为特殊是肋下伸出了一对肉翼,在天上盘旋了一圈,就龇牙咧嘴地冲着妖狼的脖颈咬了过去! “你疯了!” 妖狼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一躲。 哪知道文狸一击扑空,翻身又是单爪由下自上恶狠狠的一抓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妖狼怪叫连连,侧身躲过又冲着赤豹喊道:“赤豹大哥,你们这是中了什么邪,干嘛来找我的麻烦!” “你还在装蒜!我们刚刚从乌蛟那里过来,你你、你居然敢谋害它!”赤豹嘴唇一阵抖动,浑身一颤已然化作如水牛般大小的白色花豹,快如闪电地对着妖狼就是连连两拳挥出! 妖狼一愣,随即大惊失色:“什么,乌姣大哥死了?” 叭叭两下身上中拳,妖狼嘴里呕出一团血块,内脏已受了重伤,但它仿佛浑然不觉犹自说道:“我我没有杀他!” “放屁!你的狼牙还在,你敢说你没有做过?”文狸恨极又是一爪狠狠抓在它的小腹,顿时深深五道血痕! “我是被冤枉的,你们看!”妖狼眼看一脸悲愤,张大了嘴巴说道。 我远远看见那张嘴里血肉模糊竟是一颗牙齿都没有?心里一动,赶忙大声喊道:“快住手!啸天没有撒谎你们不要打了!” 三个人远远分成了两下里站定,妖狼仍然是满面委屈的神色,赤豹与文狸则是一脸不甘转头来看我。 “啸天,你的牙齿哪去了?” “你是” “还不回答少主问话!这是主人的亲生儿子。”赤豹气呼呼说道。 “少主!少主啸天冤枉啊,我前天被几个恶人暗算,丢掉了满嘴牙齿,这两天一直在家里养伤,这个孩儿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呀!”啸天现在还是人形,见我发愣误以为我不信它,立刻跪倒在地对天发起了誓来:“上古众位老祖在上,我妖狼啸天若是杀害乌蛟,就让我被天雷轰顶,乱刄分尸!” “你真不是你?”这下文狸和赤豹也拿不准了。 “你们怎么还不信我?你们想想,我才多少年功力?乌蛟大哥收拾我三个也绰绰有余,就凭我也能害得了他?”妖狼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 “那倒也是可不是你又是哪个?你的牙齿又怎么会在那里?” “你们问我?我哪知道啊!” “啸天,伤你的那几个恶人你说说看,我看这件事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少主,那几个人都是人类,像是修真门下的弟子为首的是个胖子,他手里拿着一个铃铛,摇一摇我就头晕目眩不能动弹了然后他们就用铁钳拔掉了我满嘴的牙齿,一边拔还一边说说” “说什么?” “说天下妖族不过是披毛戴角的畜生,就是作他们口中食,也嫌肉太老了!” “这帮混蛋!”这下子不光是身边两个妖怪,连我都气炸了肺! “你怎么不早说?”文狸这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倒马上去给妖狼包扎起来了。 赤豹看看它们两个,却正色对我说道:“少主,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是不是联系下主人再说?” “你怎么这么胆小?这些人都欺负到门上来了少主!我们妖族多少年吃过这种亏?你下令吧,我们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还没有说话,文狸早就气得咬牙大叫起来。 “你懂什么?”赤豹一摇头,接着说道:“妖族自上古大战就和三界缔结盟约,不在公开露面了,如果开战恐怕很难收场?” “不管么多了,难道说乌蛟大哥的仇就不报了?” “可是” 我看它们又要吵起来,连忙说道:“文狸说得没错,不能放过这几个家伙至于盟约嘛只要消息不走漏,我看问题不大!” “这个我谨尊少主号令!”赤豹有些犹豫,但想到血仇不免也是咬牙切齿,于是便不多说,抱拳称是。 “我们这里有多少人手?”我打定主意要把这帮人留在这十万大山里。 “我们这里有成气候妖魔级上百,至于那些妖灵妖怪不下三千有余!”文狸得意洋洋给我报数。 “看来老妈给我留了一笔不小的家业啊!”我不由自主也是精神一振。没想到这里藏龙卧虎,看来报仇有望了 “文狸,如何跟大家联系,我们要先商量一下对策。” “少主大人放心,只要您吩咐一声,我这就发令召集孩儿们传递消息,用不了多少时间!”啸天旁边跃跃欲试,看来它也是被这些人害苦了,巴不得大打一仗。 “那好,你这就召集手下,我们就在这里大会群妖!” “是!是!是!”三个人异口同声答应。 什么是妖怪的本性?我认为我眼前的这一片不着调的家伙们就和一帮黑社会老大没什么区别。 山区里几千年的生活没有把它们训化到所谓人畜不惊超然世外的一群高人,只是把它们的热血压抑到几乎脑溢血的程度。 “少主放心!这帮小子嚣张不了多久了。”一个黑粗短胖的家伙在玩着大锤砸石头的游戏。据文狸介绍,它叫熊破天,是山里熊族的代表。 “少主,需要让他们中什么毒,您尽管说话。”细高挑是蛇族族长,叫常苍,这是山里的药剂师,下毒也是它的专长。 “我负责监视。”鹰族代表叫申木,是个话不多但据说十分凶猛的干将。 以此类推,诸如鱼族,猴族,花妖,木怪等等山精水怪都分别表示效忠于我的领导。对于那些主动来送死的家伙,大家伙纷纷表示了极大的愤慨,甚至还组织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誓师大会出来。 我只能为这些不长眼的修真者表示深深的同情了,用总数千倍于敌的力量对付几个半吊子,这种打落水狗的事情估计也就是我们妖族能干出来,只能希望他们几位早死早超生了。 “留活口,我有些事情要问问。” 我现在发现手下多了也是一件挺无奈的事情——这代表你往往不需要去努力,就有了可以在人前吆五喝六的机会。 为了方便,我把廖琴它们也放了出来,参加了这次征讨大军,不是为了监视这些忠心的属下,只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我也不是吃闲饭的。 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有些担忧,因为在我脑海里有一条脉络正在慢慢成形,这次乌蛟血案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派出去所有人,我身边现在又只剩下光杆儿老哥一个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身处高位的孤独?还是说我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共存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作为妖怪的自觉,大概这和我用人类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有关,我往往都是在用一个小市民的心态去处理每一件棘手的事情,在我身边也永远都不缺乏替我打圆场擦屁股的人物,可能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幸运,但我却总是感到了某种不可言喻的悲哀。毕竟,一个废柴或者说是纨绔子的生活不是我向往的日子,和我旺盛的好奇心类似,其实能够第一时间站在前面解决问题,才是我想要的。 叹口气,默默往来时的山洞走回去。 我觉得走出那里就是一个错误,现在,应该到了我修正这一切的时候了! 抚摸着墙上那副凹凸不平的壁画,心里那种郁闷的心情仍旧久久不能平复。其实我知道老妈有很多事都在瞒着我,我不敢说很聪明,但是一桩桩一件件谜团在我身边出现,我感到了有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移的注视着我,它正在不断把我引入到一个迷宫里面,看着我在其中不断迷失,再用一个个线索把我领入它所希望我走的那条路线。对于它而言,我这个不知所谓的人只是手里一个棋子,随时都可能放在它需要的位置上。 狠狠地给那个壁画来了一拳,我喃喃说道:“不管你是谁?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称心如意的” ∓lt;ref=ttp://om∓gt;起点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gt;∓lt;∓gt;请到om。∓lt;/∓gt; 第四十一章魍魉世界之我的修炼 我兀自在发泄着心里的阴郁不满,整个山洞里却已经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洞顶的钟乳石笋如同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掉落,不断在地上溅起无数碎石和烟雾,那个小水池里更是早已填满。墙壁也在崩塌,精美绝伦的岩画一片片剥落下来,露出了更深处的原始岩层,莹白仿佛是如玉石一样。正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那白玉岩壁骤然发出了刺目的光芒瞬间笼罩住我的全身,只觉得身体一紧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一样,一把被拽了进去 “啊呀呀!真是个美妙的地方。” 我的眼前都是炫目无比的光华流动,脑袋里却忽然听到了那个魍魉录器灵在感叹出声了。 “小主人,快放我出来,我要出来!”从来没见过这个家伙这么着急过,我不由恶意地问道:“我说你怎么了?这么急性子可不像你的作风哦?” “不要开玩笑的说!这里到处是钟乳石髓的核心精华灵气,我就要升级了,快快放我出来!” 根本是没有犹豫的功夫,我的眉心处剧烈跳动,像是它在不安分地往外顶出一样? 连忙用手一按,不怎么费力魍魉录就仿佛出闸的蛟龙一样带着风声呼啸着在我四周盘旋打转,那些白色光华就像被长鲸汲水一样被源源不绝地吸进书里,莫大的空气流动在我身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流,我不由自主地也被一起带了进去,周围云雾逐渐淡化,肉眼可见书里的环境一点点露出了真容 这里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到处是茂密的丛林。天空是沉碧的,太阳像海绵一样温软,山峰耸立,山下一片鲜花如云。山谷里溪流旋转,奔腾跳跃,丁冬作响,银雾飞溅。到处都是生机,就连背阴处的薄冰下面,也流着水,也游着密密麻麻的小鱼。 我所在就是高高的天空之上,脚下似乎有若实物一样稳当。俯视眼前,不由油然而生一种自豪:“这是我的世界!” 身边突兀地出现了魍魉录灵,他依然是一副小丑般燕尾礼服的打扮,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雨伞,肚子却是鼓得溜圆,看上去既滑稽又可笑。 “呃饱死了!”毫无气质地打了一个饱嗝,魍魉录灵姑且叫它书灵好了在半空里打了个转,一屁股坐了下来,长长吐了口气 “至于吗?”我鄙视地看了它一眼。 “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从我出生开始就总是被饿着,你看看连这个魍魉世界都缩小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带着幽怨的口气,这个家伙索性变本加厉地躺了下来。 “魍魉世界?这个地方是你创造的”我诧异的问道。 “这可不是我的创造,当我生下来就有它的存在,算是我的家吧”书灵摇摇头。 我大概猜到这里应该是和它有着寄生关系,当然这里所有一切都是建立在了魍魉录的基础上。 “主人?你怎么来了”当我们下到地面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廖琴她们几个,看样子一个个都恢复了不少,眼前只是四个普通的男女,之前那种恶形恶状均已消失不见了。 “你问它!”我指指身边的书灵,哪想到几个人纷纷后退摇头,意外是怕这个书灵怕得厉害。 “很有威信嘛?”我有些别扭,不过想起来书灵严格说起来是我的法器一部分,吃这种干醋未免也是无聊。 “它们吃我的,住我的,难道不应该怕我?不过就连这所有一切都是魍魉录里所创造的,所以连我在内也不过是您的奴仆。” 书灵开始还振振有词,没说几句就变了口风,大概是想起来面前是谁了。 “话说升级是怎么回事?”我问它道。场面有些尴尬,我不得不找个话题。 “当然是大好事了!主人,你知道吗?我们有了自己的竞技场了!”书灵立刻满脸兴奋。 “竞技场?干什么用的。” “当然是用来修炼的好地方,你看看就知道了!”说着就带着我往山里深处走了过去。 面前的是一座环形山脉,我们所走的是通往那个山脉中空地的唯一道路,一路上鸟语花香,道路两侧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着实是让人的心情好得很。 “瞧那里就是!” 顺着手指方向,群山环抱中巍然耸立这一个孤零零的建筑,只占了这空地的一角位置,气势却非常磅礴,风格极其类似于那个古罗马竞技场。 那个空地是在一个更深的谷底,我们这个入口实际要高出了那里很多,所以我看过去是俯视的角度。也正因为此,在我眼中的竞技场显得小了不少,当我们走到了它的面前,我才发现原来这空地如此辽阔,以至于我双脚发软才到了那个建筑的前面。 “就是这里了,怎么样,我的设计可是参考了一个很有特点的罗马建筑,当然我已经把它复原了!”很自豪地拍拍我们面前的巨大石柱,书灵显得异常活跃。 “你是怎么知道古罗马竞技场的?”我奇怪地问它。 “您的记忆对我而言就是一座图书馆,虽然都是一个个片断,不过不影响我学习它们的精髓!”书灵依然没有从兴奋里恢复过来,压根没发现我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差了。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读取我隐私!”我瞪了这个不老实东西一眼,直接走到前面去了。 书灵吐吐舌头,转身吆喝我们身后的四个跟班:“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 就像是那个罗马遗迹一样,这里同样是个露天建筑,没有屋顶,只有巨大的立柱和阶梯状的环形围墙,场中央是巨大的广场,在角落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武器和盔甲,很空旷但是有着压抑的感觉。 “这里是做什么用的?”我问旁边一样左顾右盼的书灵,不过看它的样子,我压根没有报多大的希望。 “不知道。”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它对于这个也是一无所知。 “那么就是说,你用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灵气建造了一个你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建筑?”我的脸色现在一定很差,因为我看到包括廖琴在内的五个人显得十分惊慌。 “也许是这样吧?不过主人,你要知道一切都是本能在驱使我的行动,这里一定是对你有所帮助的,这一点我非常肯定。”书灵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当它说起后面的话的时候显得十分自信。 “好吧!那么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我有些无可奈何地摸着我的额头,对于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我一向都没有什么办法。 “我想您应该利用这里做一些修炼,要知道,您的实力有些和您的身份不太相符” 我听懂了书灵对我说的潜在意思,它在指责我太懒惰了。确实,和手下这些人相比,我确实不是一个武力强悍的领袖,起码我一直都没有自己所谓的天赋手段以及强大的妖力,或者说我一直都是在靠着身份和一些外强中干的外在帮助在唬人,其中包括我的手下、魍魉录、以及许久没有办法使用魍魉铠甲。 “您知道的,作为妖族首领,力量或许不是绝对必须,但是却是很有必要,毕竟我们这些人都是以强者为尊。”廖琴忽然走过来说道,她身边那三个也在一起点头。 我就知道其实我对于这个也在意的很,不过有一些问题:“你们谁可以教我?” 五个人一起后退,表情有些尴尬。 作为我的启蒙老师,它们显然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我想我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远处的栅栏哗啦啦的打开,一个全身盔甲的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支巨大无比的单手长剑。 “这是谁?”我大惊失色地问旁边的人,五个都是齐刷刷的摇头,我叹了口气,尤其重点看了一眼书灵。现在我觉得这个家伙实在不是一个很称职的器灵,尽管我也一样不是一个很称职的妖怪领袖。 “你姑且称呼我老师就好,我是这个世界临时创造出来的,也许在您而言,我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因为除了它们几个精怪,这里一切都是来源于你的创造,这个世界,这里的山山水水,这个器灵,甚至是这里一切的基础——魍魉录。”老师单手把巨剑插在地上,指着我周围的几个人说道。 老师气场十分强大,让我十分不适应,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作为老师的确给我作了很恰当的事实描述。 “让我们来上今天第一课,关于妖怪的启蒙。”老师看意思没打算让我从打斗开始,理论讲解成为了我第一堂课的知识要点。 “首先是妖怪的来历,我们这里所说的妖怪不只是单纯只是指那些山石林木飞禽走兽经过修炼有成的,同样那些鬼魂甚至修炼魔道有成的也被列入在内,也就是说,妖魔鬼怪,妖怪只是这些所有的统称。 魑魅魍魉,上古就作为洪荒一份子被创造出来,其实它们作为所有妖怪的领袖代表不是没有原因的,也就是说,你所来自于的魉族是上古九黎氏的核心之一,也是妖怪的起源和根本所在。 魉族,作为四大家族中大地的统治者,他们依靠的是绝对的力量,而这力量的源泉自然也就是大地,你和它相互依存,不可分割。 你们和魍族是主攻和辅助的关系,在战场上,魉族是主要的战力,魍族则负责所有状态的控制,也就是说你是一个战士,而魍影是你的后盾支持,顺便说一句,魍族的主要能力表现是风。”老师说道。 “战士?你是说我居然是个战士?”我对于这个结论毫无准备。 “当然,你以为那个魍魉铠甲是做什么用的?”老师的话里明显带着一种你是个白痴的潜台词。 “风的含义就是改变,其中包括了对于你身体的改造和作战环境的辅助,所以你之前把魍影和魍魉铠甲作为主要战力是个很大的错误,你要必须明白。” “我怎么知道?”我翻了个白眼,都知道我一直没有妖怪的自觉还这么说。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老师有些不耐烦的大声喊道。 “是!”条件反射地我做了个立正回答,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我上学时候军训的教官在训话,立刻又回到了吊儿郎当的姿势,顺便给旁边看热闹的五个家伙使了个眼色,示意它们赶紧离开。我不想让它们看我被人骂得像个孙子一样的德行。 “立正!你现在是在上课,不是在开玩笑,还有没经我批准,不许做其它无关的动作。”老师的态度完全在向我当初那个魔鬼教官靠拢。那五个家伙立刻跑了,我却不认为是我的暗示起了作用,这几个纯粹是被老师严厉态度吓跑的。 “战士的基础就是你的攻击力,而攻击力的基础就是你的妖力强弱,你知道妖族的分级标准吗?” “妖灵,妖怪,妖魔,妖王,妖圣,妖仙,妖神。”我掰着指头算道。 “没有那么简单!这是大体的分类而已,妖族分级每一个阶层都有九个等级,你现在大概是在”老师想了想,跑回来的地方拖出了一个大概半人高的石块对我说道:“用我的剑砍一下试试。” “呀嗬!”我拔出巨剑努力掌握了一下平衡,(没办法,这个剑也是很沉的。)用尽全力砍了下去。 火花崩射,石块上留下了一道白印 老师点点头,继续说道:“和我想的一样,你现在只是最底层的妖灵一级,你的实力完全符合一个人类正常健康青壮年标准,但是作为妖族,也就是和小孩子差不多。” 我倒?感情我就是一个和孩子差不多的废柴 “老师,您的级别是多少?”我有些不服气,赌气问道。 “我的级别和你的进度有关,眼下我所能使用的是妖魔五级的力量。”说着从我手里拿过剑来,随意砍在石块上,石块砰的一响裂成两半。 我一吐舌头,看来他的力量绝不仅如此,我留意到他说到的他的级别是和我的学习进度有关,也就是说随着我的级别增加,他的力量也会不断提高,看来我想要在他面前扬眉吐气恐怕不太可能了 第四十二章魍魉世界之脱困而出 “也不知道多久可以练出来成效?” 我对于辛苦的修行并不憧憬,反倒有些厌恶的情绪。对于我一向懒散的性格而言,让我起五更睡半夜地出操练功,还不如给我来上一刀,那样反而更直接干脆一些。 “你放心,这个世界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外面和这里是两条时间线,虽然也是一样日升日落时间流逝,但是当你跨出这里时,你在外面的时间点只是与之相比过去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时间,可以这么说,你的时间一直都是在拿着十天当做一天来计算当中,所以你可以放肆挥霍你的精力,一直达到你认为可以暂时告一段落的地步。”老师单手舞了个剑花,又把它插进地面。 “那么就是说我在学习之后可以拥有一个完美的假期?”我立刻眼睛一亮。 “你”大概老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不求上进的学生,一时竟没词了! “妖怪的妖力源自本身,所以你有必要对身体各项素质予以提高才行。大体是力量、速度、抗击、恢复力等等,首先你需要提高的就是力量” 在滔滔不绝的演说里,这个全身盔甲的老师大概整整一天都在不断总结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的基础差到了无可救药,只有不断刻苦锻炼和加紧修行才有希望。假如就像我猜测的,这个老师是魍魉录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具现产物,那么它该是对我这个主人有多么大的怨念啊? 我的修行是在这位老师的监督下执行的,这种学习的过程其实对于他也是个莫大的考验,因为我的偷奸耍滑和惫懒的个性,让这个老师的耐心指数直线上升,而我的体罚次数也不断增加到了比常规训练还要多的地步,以至于最后我都是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被几个精怪抬回去的。 我们住的地方是在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这里类似于我所见过的窑洞建筑,但是要规模更大。鉴于实际上的用途,客厅、卧室等专门房间也有了专门的布置摆设,我选择了单独的一个套间,其它精怪也是一样。这里他们建设了很有一段时间,因为用心营造,我们这次的穴居生活要远比我之前受伤那段日子强太多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过了大概有几天,我的体力和耐力也在不断提高当中。这里实际上那些体罚代替了常规训练,因为我的懒惰,体罚数量不断加码,我现在每天都在俯卧撑,仰卧起坐,负重跑步当中度过,这样的日子到了整十天的时候,老师终于给了我一个好消息——我可以暂时休息几天,也就是说我可以出去到外面走走了。这样的决定是在考虑到我在外面那些手下的缘故,假如几天不见我的面,恐怕会惹乱子出来,要知道我们还在和那些修真者战斗当中。 当然要出去的话少不了书灵帮忙,当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书灵态度却十分古怪:“小主人,你这次恐怕要有麻烦了” 就像它说的那样,我的确是遇到了一个难题,我现在还在那个岩洞里被困着出不来 我的鲁莽终于给我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那个岩洞现在已经只留下了一个很小的空间可以勉强容纳我的身体,然而就只是这个小小的地方也是我采集了石髓灵气一空才形成的。也就是说,我想要出去的话好像不太可能了? 该怎么办? 我从书里出来就不停地在想办法,这件事假如是倒退到我还可以穿得上魍魉甲的时候,那也就是几拳解困的问题,但是换成现在的我,恐怕就只能用定向爆破来解决了! 持续的黑暗这里安静得让我觉得十分害怕。 有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已经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了,可是当眼前这种困境降临到我身上的时候,我那个见惯了血肉横飞和狰狞恐怖的心脏居然不争气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了! 狭小的空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颗心脏不停发出了嗵嗵的跳动,仿佛是我在山下听过的那种祭祀用的丧鼓所发出来的动静,沉闷地让人窒息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在我身上也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当我无意中耳朵靠近墙壁的时候竟听到了一阵有规律地喀嚓喀嚓地动静 “谁!”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把嘴对着那个方向大声问道。 一连数声都没有反应,甚至连那个喀嚓声也听不到了,正当我以为是幻觉的时候,一阵阵有规律的敲击传了过来 “谁说话!” 我可不是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也不是所谓天才数学家,这种类似于电报的敲击声根本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你是谁?” 听起来声音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是杨碌,是一个被困在这里的游客!”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我确定不是赤豹和文狸它们,因为像这种情况,它们绝对是一拳砸穿了事。 “小杨?你你你居然还活着?快快挖!那前面是我们的人”那个声音熟悉的很,我仔细回忆,突然一个名字跳了出来——苏茂奇苏老汉?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难道魍影没有找到他们?为什么他们会认为我已经死了 在我还在不停地在脑海里翻腾这些疑问的时候,苏老汉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再次响了起来:“小杨!让开点”紧跟着就是胳膊上那个位置一阵颤动,一张黢黑的老脸探了过来四处张望。 苏老汉的头顶带着一盏明晃晃的矿灯,光线扫到我的脸的时候,他惊讶地大声叫了起来:“真真是小杨!” “快!接着挖”他很快地就把头缩了回去,胳膊那里的洞口不断被扩大开来,很快就有半人高了! 我就像是被从佛龛里拿出来的一样,身体还在保持着打坐的姿势——那里的空间只允许我这样坐着。 苏老汉赶忙给我缓缓打开双腿,活动四肢,事实上我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但是看这个老爷子一脸失而复得的惊喜表情,我实在不忍心打断他的动作了 “小杨,难道你你就这样困在这里?”说话的是那几个大学科考队的年轻人,他们一个个男男女女都戴着矿灯头盔,也是满脸灰尘的样子,我这才注意到我是在一个宽阔的通道里面,两侧都是五颜六色的矿岩,看来他们也是误打误撞和我遇上了! “他现在还很虚弱,你们不要问了!”苏老汉止住了那些好奇宝宝的疑问,指挥大伙儿把我抬了出去,我眨眨眼看来不用我再煞费苦心现编故事,有人替我找好借口了。 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个自然形成的隧道,也许是地面沉降原因,这个和我所在的地方神奇地贯通,只隔了薄薄一道石面。 听苏老汉讲,这里是上次就发现的一个沉积岩洞,对于这帮地质爱好者而言无异于是发现了一个金矿那么重要,所以他们其实这次的目标也正是这里,当时我所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在采集样本。 我不由悄悄长出了一口气,总算不用到了最后一步,原本我是想要和书里的那几个精怪做个对换,让它们来打通到地面的。 至于为什么我一直下不了决心的原因,就是我的自尊心在作怪,我不愿意让那几个手下瞧不起我。 也许是老师的教导起了作用,我现在越来越不愿意调动它们的力量,哪怕是被困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我当时也被吓坏了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先想自己的力量能否出去,这种思维逻辑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埋在了我的脑海里了。 “你当时突然陷落下去的时候真是把我吓坏了!”苏老汉拍着胸脯说道。 “我当时是掉进了一个溶洞,不过后来有发生了一场地震,那里完全塌了,我也被困在那个地方”我小心地整理措辞。 “我们也感觉到了,其实我以前就听老辈人说过,这里有地龙出没,每到了月圆就会翻身出来活动,那时候地动山摇,咱们应该是遇上了”苏老汉满脸都是虔诚。 “你们那个说法其实是不对的,这个地震是自然情况,只说明了这里地质组成因为某种原因在起了变化,正好遇上了月圆时间。”大学生里有喜欢卖弄的人凑过来对我们科普。 我没有理他,心里还在打算怎么套出来问问魍影是不是没有遇到他们,苏老汉却又讲起了那个广东客商邵老板也和他们匆匆分手了,当时他留意到他走的时候好像见鬼一样似的。 “难道和他有关?”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伙身份十分可疑,一个茶商这样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实在是有些不正常,加上之前遇到乌蛟的案子,一起一切都和他挂上了钩,最明显的怀疑就是他神神秘秘的出现又消失,接着就是传来了修真者的消息,这些科考队的人没有问题,那么那个邵老板自然很有问题。 “他一个人走的?”我问道。 “不是,当时又来了几个人接他,看那种打扮是不知道什么道观里的道士,我这里倒是少见的很。” 果然! 我瞬间想起了啸天的牙齿,乌蛟身上的血洞,还有我听说过的那些关于修真者的御剑术和喜欢搜集异兽奇珍来炼制法宝的情节,看来应该是确有其事了。 我不由恨得牙痒痒,突然却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魍影没有找到这批人?不应该呀那个邵老板走得这么突然?莫非是他遇到了魍影糟了!”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就想往外冲出去,可惜苏老汉压根就没有给我机会,我现在被他牢牢按在床上 走不开这可怎么办?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老汉看来对我刚才的举动很不满,作为队伍的向导和权威,我的自作主张在他看来就是在挑战他的威信。 我在这个临时联络点休息了整整一天,终于借口上厕所才躲开了众人目光,而短暂的独处我很幸运地遇到了一只路过的小蛇。 我一见到它的样子就知道它绝对不是一条普通的蛇,通体白色,关键是那对眼睛很有灵性,它看我的样子就像是在一个孩子遇到陌生人的表情,除了惊慌却没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你是常常苍的手下?”我依稀记得那个蛇族首领的名字,试探地问道。 小白蛇竟神奇地点点头,看来我猜的不错,它果然是个小妖怪! “赶紧通知文狸和赤豹来,我现在和人类在一起,不方便单独行动就说我有急事!”也不管它是不是能听懂,我急急忙忙说了几句就赶忙离开,因为我远远看到苏老汉也往我这里走过来了。 “小杨,你在那里蹲着干什么?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了小心点,这里挨着蛇窝这种季节蛇可是经常出没的。”苏老汉手里的烟袋锅子还在冒着烟,我知道这不是他的烟瘾大,那里现在烧的是一种艾草,专门用来防毒虫和蛇的。 “啊没什么,就是上了个厕所,出来了有点头晕” “那是身体没好利索,赶紧再休息一会儿去!”老汉往厨房走过去,原来他是饿了。 嘘 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害怕别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大概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在作怪,我现在足足做了二十多年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人类外衣的妖怪,不由自主地我就想隐瞒这个事实,特别怀念起了那些以前的感觉。 大概我还没有妖怪的自觉吧?我不知是第几次有了这种想法了。 整整一夜,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寂静的夜晚,偏僻的山村里没有一个人还在活动,只有山风不断呼啸,偶尔催动石块和枯枝败叶相互撞击,发出了噗噗簌簌的声音。 乌云密布渐渐遮住了那轮明月,腥味铺天盖地袭来,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已经压了上来,团团包围了这个不为人知的荒僻角落 第四十三章围攻 这次会面出乎了我的意料,不光是赤豹和文狸,除了个别偏远地区的大妖,其它几乎所有大妖都带着拿得上台面的妖族手下聚拢过来了。 当我被文狸叫起来出门的时候简直是目瞪口呆,矮小的砖房坡地外黑压压密密麻麻都是奇形怪状的“人”形生物,大多数都是人身兽脸,要不是我还保留了几分清醒,几乎以为是自己置身在那个极为有名的艾泽拉斯世界一样。 当然所有的妖族都被严格下达了禁口令,为了保险起见,这个村落附近已经被几个擅长于玩弄幻术的妖怪布下了幻阵迷雾,催眠和迷惑手段齐出,完全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可以干扰我们这次聚会了。 “用不到这么大的阵仗吧?”我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我的意思。”人群里魍影施施然走了出来。 “表哥?”自打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实在是没办法不认这个表哥了。为了我的成长,这个兄弟可算是煞费苦心,甚至连自己的自由都搭进来了。 “你放心,家里我已经安顿好了。廖琴它们已经回了魍魉世界,你大概也知道了吧?” “我知道,我就是从那里刚刚出来怎么,它们回去可以直接越过我的感知吗?” “魍魉世界里有它们的一线元神困着,包括我在内,只要是登录在册的妖魔鬼怪都是可以瞬间返回魍魉世界算是一种福利吧?”魍影的脸上露出一副苦笑,随即面色一整又马上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带上来!” 两个膀大腰圆的狼族壮汉提着几个捆得和粽子一样的人走了上来。 “你认识他吗?”魍影扯着一张肥脸给我看。 “邵广才邵老板?” “对!就是这个小子。不过他可不是什么茶商老板把你的来历再给我老老实实讲一遍!”魍影现在的样子一点都没了原来的散漫悠闲,现在气场强大到几乎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样子。 “小爷,我我是白衣教的香主,那个事情不是我做的,和我无关啊!”邵老板现在鼻涕眼泪满脸,几乎完全崩溃了。 “什么意思?”我看看魍影,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衣教,就是白莲教,历史上也算是大大有名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这又怎么了对了,你是说他、他们就是杀害乌蛟大哥和伤了啸天妖狼的凶手?”我眼睛一亮。 “是的,他们一共来了六个人,五个香主一个护法,都是邪道上的修真者,这次本来就是打着猎取乌蛟妖丹的主意来的!”魍影狠狠地把手里的胖子摔到一边,使劲在身上蹭了蹭手说道。 “有没有搞错白莲教?还护法、还香主?这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我结结巴巴的问道。 看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魍影和几个大妖都笑了。 “笑什么?”我有点恼羞成怒。 “您该不会相信这世界上真的那些个五花八门的教派都消失了吧?” “那有什么?这个年代里你听过除了僧、道、喇嘛、黑社会哪还有什么公开组织敢自立门户的?” “那也并不代表所有教派都不存在了呀?你别忘了,我们妖族也是不见光的”魍影一脸理所当然。 “就算是他们白莲教,不是已经抓起来了?你意思是”我还是不懂它们要干什么? “杀一儆百!”赤豹和文狸等一干妖怪牙齿咬地咯咯响。 “你们不能杀我,我们教主不会放过你们!”邵广才像个虾米一样弓着腰蹦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文狸手里抓着个铃铛摇了摇,邵广才这个胖虾米立马成了速冻海鲜,全身僵硬连舌头都直了。 “这就是他们用来杀害乌蛟大哥的凶器。”文狸把铃铛往外一端。 “他们要啸天的牙齿干什么?”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当然是为了方便布阵翦除你们这些妖孽了!” 四面同时出现了无数莲花灯冉冉升起,而在八方的位置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八个高高的法台,上面坐着四男四女手持巨大的黑幡随着山风来回飘摆,一个老头子穿着长大的斗篷遮住了头脸,手里平端着一个莲花状的法器,正得意洋洋正在对我们说话。 “那那是我的牙!”啸天此时眼睛都红了,狼牙是他这个狼族最有效的攻击武器,居然被人轻易拔去做了法器,让它怎么不恨? 白色牙齿被整齐镶嵌在一个灯座之上,一层层散开中间正是一颗血红色的圆珠烁烁放光,光晕团团散开,袅袅婷婷一波一波圆弧状的蓝色烟雾带着星星点点的荧光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仿佛是早就计算过目标,我们这些妖族身上每一个都没有落下,全部是被从头到脚撒了个通透 “不好!这个有毒?”赤豹面色一变,扭头看向四周,包括文狸和那些妖众已经是都呲牙咧嘴化了原形,满地翻滚,有些功力不够的已经全身开始溃烂了! 我全身也开始发软,不过要比它们好了太多,那种烟雾我十分熟悉——正是几次三番出现过神秘药剂的那种特殊颜色 “小心!” 这时候,我也不管魍影是否愿意,立刻召出了魍魉录,强行把他收了进去。转头看看那些妖众,欲言又止 “少主,那是魍魉录?”赤豹眼睛一亮,正在慢慢转化豹爪的手指着我头上滴溜溜打转的魍魉录问道。 我点点头,把魍魉录往它那里一引,与它靠得更近了些。 “那我们有救了!少主快快把我们收进去”赤豹现在已经是豹头人身的模样,眼看就要化作原形了。“有了这个妖族至宝,哪怕是我们受了再大伤害也不怕!” 看着这个憨厚刚烈的面孔,我不忍心骗它:“你们进到这里可就签下了永恒契约,永远都失去自由了?” “无妨,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们这些被老主人留下看守圣地的妖族遗民原本也要归顺少主,我们本就是划拨少主的部下,签个什么契约根本不算什么”赤豹急急忙忙说道。 以前从没有收过这么多的妖族部众,心里也没把握。 看看密密麻麻形色各异的飞禽走兽,苦笑一下我把手伸进了封皮上的怪脸嘴里,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啊!”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袭来,瞬间我的右手一沉,全身热血沸腾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一样向着右手奔涌而出,心脏仿佛是吃了过量兴奋剂一样狂跳,我几乎可以听到那些血液汩汩流出的咕噜声! 与此同时,白光大盛,魍魉录书页像是疯了一样的哗哗翻动,一行行金色字迹飞快地显露出来,我几乎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已经是满篇满页都是金光灿烂就这样揭了过去,封皮怪脸干脆噗地吐出了我的右手,大口一张宛若一个黑洞般呼呼地狂吸,漫山遍野的妖族如同风卷落叶,汇成了一道长长的黑流被吞噬了进去,直到结束那个怪脸居然很人性化的打了个饱嗝,这才闭上嘴巴 魍魉录现在就像是孕妇一样,中间鼓起了一个巨大的大包,艰难地飘到我的眉心慢慢钻了进去,这时我的脑海里又响起了一声响亮无比的饱嗝:“真是太饱了!” 反观我现在已经是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现在全身无力,不过从心里脸上都是满足,不说收服只说能救了这么多生灵和同族伙伴,我也已经是志得意满了! 整个事情骤起突然,黑暗里那个还在洋洋得意的老头子被惊的目瞪口呆,一直到整个过程结束才刚刚缓醒过来,猛地冲到了我面前抓着我的衣领大声咆哮:“你把它们都交出来!” 那张老脸半边抽搐,一只独眼圆睁,却正是那个苏老汉! “没想到是你嘿嘿!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吧?”我立刻感到无比快慰,原本我有可能在无意中被他利用作了诱饵,谁知道阴错阳差,我的魍魉录却把整件事转到了好的一面,完完全全打破了这个老家伙的全部计划真是大快人心啊! “你你这个无耻的小东西,我们整整策划了多年的计划,居然最后让你把好处全得了去?你给我把它们交出来!交出来我的妖丹我的功力你!你再不放它们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你!”苏老汉现在就像是已经疯了一样,抓着我使劲往地上摇晃。我的脑袋像是鼓槌一样一下下被与地面不断撞击,很快的,我的意识就开始迷糊了 再醒过来,我又回到了那个原先的房间里。到处还是简陋的陈设,唯一不同的是我现在被牢牢用粗大的麻绳绑了起来,在我的身上到处贴满了黄色符箓,我才刚想一动,立刻黄光一闪我全身发酸又躺了下来一动也不能动了。 “你醒了?”苏老汉背着手正在屋子里来回转圈,看我睁眼,立刻阴森森一笑说道。 “放开我。”我瞪了他一眼说道。 “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抓起来,放开你我疯了?”苏老汉一脸狰狞,再次一把抓住我问:“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地龙翻身那种剧烈的地震你都躲得过?还有,为什那些畜生都在给你施礼,它们是在拍你的马屁,你不是一个单纯的妖怪而已,你的身份一定很特殊还有,刚刚你究竟把它们收到哪了?为什么它们会突然不见” “老杂碎”我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就闭上了嘴。 “你” 看起来苏老汉也不敢再把我的头撞向床板了,只气得咬牙,却又把我放开,只是在一边呼呼直喘。 “你究竟是谁?”我缓了缓,轻声问道。 “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这个动作突然让我想起了什么,急忙又问道:“老家伙,你不是想知道那些妖族的去向吗?它们” “在哪里?”苏老汉面色一喜,马上朝我看过来。 “你看看我的眉心这里,收取它们的那件法器就在这里。”暗暗运功直达双目,好在所需不多,竟然勉勉强强也达到了基本要求? “那里?你”苏老汉老脸一僵,神情立刻变得呆滞起来。 果然,老妈教的眸术无往不利,这个老家伙明显是中招了!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白莲教两湖坛主,是上面交待的要请杨碌这个男人到这里一趟,有助于我们的占领计划实施。” “我你意思说我这次中奖不是意外。” “是的,我们早就买通了店员,那张彩票是预先就准备好的。” “你说的那个占领计划什么意思?” “就是占领这条灵脉,这里有地龙之相,一定是开山门设立香堂的好地方。” “地龙是指什么?” “指风水灵脉,就是所谓地龙原身,天下灵气所钟的地方。” “那为什么要抓妖取丹?” “抓起来妖族是上面的命令,妖丹有利于我的修炼,一颗妖丹炼化可以节省我几年的时间。” “那个蓝色的神秘药剂是谁给你的?” “是呃!” 正在我竖起了耳朵仔细要听的时候,一支乌黑色的飞镖破窗而入钉在了他的后脑,一声闷哼,苏老汉立刻一头栽倒 “糟糕!” 眼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居然会 “究竟是谁?” 我不禁心里大喊一声。 苏老汉摔倒时正好在我胸口,左手划过一张黄符。黄符一歪正好和旁边的另外一张相互重叠,突然绿色火苗嘭地一闪,立刻在麻绳上滋滋开始燃烧起来,这时我的胸口处却随之开始了一阵钻心炙痛。那个火苗不断变大,我痛的嘴角直抽,身体依然受困一动也不能动,心里只盼着那处火苗赶紧烧断绳子就好,毕竟这是我眼下可以脱身的一个大好机会。 哔哔啵啵 火苗跳动,我感觉身上一松——绳子烧断了? 第四十四章煞鬼 意外的脱困让我不禁相信,这世界上绝对是有所谓命运之神在悄悄拨动着我们人生之路的轨迹,其实连我这样的都成了一个部众数千的妖中之王,那又有什么事还不可能? 剩下的就是处理那几个少年男女了,既然连苏老头都是堂堂坛主,那么一起的这些应该也是什么白莲教的混账。 悄悄把尸体抱上床,想了想又把头向里扭了扭盖上了被子,看着勉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我慢慢拉开了房门。 现在是在夜里,我估计大概是晕睡了又整整一天,有些哭笑不得的是我似乎总是在关键时候就会晕过去,不管是不是我的主观愿望都是如此。大概常说的关键时候掉链子,所指的应该就是我这种人。 不过,夜晚的环境毕竟方便了我办事,绕着院子贴墙根转了一圈。这个大院套里足足盖了六七间房,我一间间找过来发现这里连邵广才在内一共是十一个人都分别在房里,想了想我溜出了院子。 按照这个人数想要干净处理掉他们,我一个人远远不够,得找几个帮手才行。 转到山坡背后,手扶眉心唤出了魍魉录,我没有立刻召集部众,先对封皮问道:“书灵,我怎么进到魍魉世界?” 怪脸把嘴一张,整本书连连涨大,不多时一张大嘴已经可以让我低着头钻了进去 魍魉世界里现在要比离开时多了不少生气,处处都是鸟兽虫鱼出没的身影。不敢停留,我一路直达竞技场那里,发现各路大妖好几十个正在忙忙碌碌给那些受伤的小妖们敷药,不远处廖琴带着精怪也进进出出热闹得很,魍影俨然已是这里为首的角色,正和恢复人身的文狸赤豹研究着病情。 “你们都没事吧?”我走过去打招呼。 “啊!主人”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大多数都还气色不错,看来这个世界里对于疗养伤势倒是个好地方。 “小碌,你怎么样?”魍影带着文狸赤豹也走了过来。 挥挥手让它们继续忙去,我和魍影他们走到了另一个角落,把分手之后的情形详细讲了一遍。 “你是说,那个领头的死了,其他人还暂时没有察觉?” “对,我现在就是拿不定主意,是先扫清党羽,还是先找到那个神秘杀手?” “我看还是大伙儿出动先收拾了那帮子仇人再说?”赤豹咬咬牙说道。这次实在是有些窝囊,它和这里其他人一样咽不下这口恶气,反倒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它不太关心,反而对于苏老汉的死它感觉十分解气。 我看看文狸,它点点头也表示同意。 “咱们手头还有多少人可以调动?” “大妖数量还有几十个情况不错,其他不少都现了原形,好在进到这里都稳住了伤势,那些毒,廖琴她们也在想办法,估计问题不大。” 很快召集了二三十个好手,文狸、赤豹和我一起出来。听说是找仇人报仇,大家伙都是争先恐后地要跟着,还是魍影劝住了其他人,并且留了下来安抚,我们才得以顺利离开。 至于收拾十几个残兵败将又是趁夜偷袭,当然是马到功成,没费了多大功夫就一拉溜捆在了当院里。 “交给你们了。” 我转身出了院门。 身后一片惨嚎和骨肉吞嚼的声音不绝于耳 再之后就是打扫战场和掩饰整个事件前后了。 这种事妖族人自有一套办法应付,总之我再回到家的时候是以一个遇到山难的脱险人员身份出现的,这件事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少后遗症留下来 一个漫长的假期,终于告一段落。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大小妖众我都打发回了神农架山区,理由倒是也简单——故土难离嘛。 至于魍影廖琴几个我也一并放了出去让他们外出走走散散心,不管魍魉世界怎么景色如画,总是困居在里面也像坐牢一样。设身处地我很清楚这一点毕竟我也在里面生活过一段时间。 这么下来除了小月、小田我身边也就没什么人了,而我又下了一个决定 “晴晴,我这里毕竟是光棍一个,你看两个小姑娘毕竟有些不方便,要不让她们去你那里?你不是上次还说身边少两个人帮忙吗?” 晴晴当然是求之不得,最近她在总部那里归集陈年旧案的资料,确实忙得厉害,连着默柳和老夏都给拉了壮丁,要不是知道我刚刚去了外地旅游,怕是连我也脱不了身 这下子打发走了所有的家伙,我总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是我的举止反常吗?这都是有原因的。因为就在我刚刚回来,就得知了一件我不得不处理的大事 白无常失踪了! 这个消息是黑无常亲自来告诉我的,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黑无常让我必须在整件事还没有扬起轩然大波的时候必须把他找回来,否则,极有可能造成地府大乱 出于安全,我按照黑无常的指示打发走了身边所有人,甚至保险起见,我连魍魉世界里的人都遣散了。能够一点风声都不漏的让白无常在阴阳两界不翼而飞销声匿迹,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所以相对可能会很危险。 当黑无常把其中关键告诉我时,曾一脸严肃地问过我要慎重考虑,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为什么会选择我来处理这件事的理由是我的来历特殊,阳世阴间以及妖族我都有着合理身份,处理起来要比其他人方便得多;更何况我和白无常之间关系也十分密切,这件事即便不交给我,我知道了也会插手,与其这样不如直接让我处理反而更好一些。 我和黑无常到的是阴阳司一个很普通的房间,这里是专门存放往来阴魂人口户籍卷宗的地方,白七哥就是在这里失踪的,一起不见的还有当时在这里接受查问的几个新到冤魂。 这几个冤魂都是牵连到了一起案子,很简单的感情纠葛造成了两男两女四条人命,唯一可疑是其中一个叫做魏佳的女人,竟然可以做局接连害死了其他两男一女,而她本身也在短短几天功夫就突飞猛进地身化厉鬼,并且造成她死亡的人居然连地府这个明鉴是非的地方也不甚了解,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仔细翻阅卷宗,我意外在这份东西背面发现了一行小字:“盂兰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还是从日漫动画里,据说这个调调在日本民间是个很流行的传说,大概类似于妖怪游行一类的东西。 本身我是对这个不屑一顾的,那么个小岛国历来就是剽窃了我们的一些皮毛来给自己拼凑了历史和文化,当初八年里那些妄想蛇吞象的小矮子最终也不过是撑破了肚皮,灰溜溜的承认战败的事实。 难道在中国也有这种东西存在?我立刻找来黑无常问个究竟。 “这个?咱们这里在盂兰节有个鬼门关开的说法,说不来是不是这上面说得就是这个” 一张黑脸面露难色,说实话,黑无常的习惯是做个打手,他和七哥原本就是一文一武搭档起来行事,这个动脑子的活儿确实也是够难为他的。 中国所谓百鬼夜行也叫夜走鬼,或是百鬼夜游,往往在盂兰鬼节发生,其实用现代的看法来说就是和高速公路上的大堵车差不多。 一年到头就这么有限几个休息日可以放松放松,当然会阻塞交通,实际上也没什么难理解的。 不过它和这份卷宗有联系倒是让我很有几分意外,起码就眼下而言,我实在看不出来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个案子里的首凶魏佳有点像那个煞鬼来着?”黑无常指着卷宗对我说道。 关于煞鬼,有很多说法,其中最有名的就要说是那个煞鬼肉的故事。 唐代有个人叫韦滂,爱好骑射和美食,不仅喜欢捕捉鸟兽来烹煮着吃,连蛇呀,蝎子呀,蚯蚓之类,他见到也不会放过。 一天晚上,韦滂在京城里走着,已经打过∓“黄昏鼓∓“,宵禁马上要开始了,他正想寻个地方借宿,忽然看见街旁有户人家,正向外搬行李,韦滂就趁机前去求宿。 主人说:∓“我家的邻居有丧事,俗话说要防煞,煞鬼的模样非常吓人,常常到别人家来捣乱,进门就会伤害人和东西,所以我们才送家眷到亲友家去避一避。∓“韦滂说:∓“只要你能让我借宿一夜,其他就不用担心了,煞鬼我自会对付它。∓“ 听他这么一说,主人便将信将疑地答应了。随后,韦滂让仆人把马拴在马厩里,在厅里点起灯烛,又到厨房准备饭菜。 吃完饭后,韦滂让仆人住在侧屋里,自己在厅堂里搭了张床。两扇大门大开着,韦滂熄灭灯烛,拿着弓箭,盘腿坐在床上,专等煞鬼的来临。 到三更将尽,一个大盘子似的光团,忽然从半空中飞过来,像一团烈焰照耀着。韦滂一见大喜,暗中拉满弓弦,射出一支箭,一下子就射中了,只听得∓“啪啦∓“一声响,火光闪闪。韦滂连射三箭,箭箭射中。那光团终于慢慢暗下去,再也不能动弹,∓“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韦滂叫仆人拿灯来看,原来竟是一个肉团子,四边都长着眼晴,眼晴张开就形成了光团。韦滂笑着说:∓“果然是煞鬼不假。∓“随即吩咐仆人把这个肉团拿去煮,肉发出一股十分浓烈的香味。煮熟之后,拿出来切成肉丝,吃起来鲜美可口。 天亮后,房东回来,一看韦滂安然无事,很是高兴。韦滂说,煞鬼已经被他射死了,还拿出剩下的煞鬼肉,请房东品尝。房东见了,又是吃惊,又是赞叹。 当初这个韦滂啖鬼的一则小故事很是流行过一段时间,我在很小就听孤儿院里阿姨讲过。那个时候大家年纪都小,阿姨讲这个实际上也是为了给我们壮胆用的。 不过煞鬼是确有其事的,我手下那个田小草就是一个煞鬼,只不过不像死在韦滂手里的那个那么废物就是了。 我懂得黑无常的意思,有关于百鬼夜行其实还有个说法就是百鬼夜行就是中国古代时说的夜走鬼。中国古代捉鬼的术士圈里面有句话,夜走千万鬼,鬼煞走第一。夜走鬼出现有个特征,在一个地方出现就是连续一百天,每天都会多增加一个,按着顺序,今天是鬼煞,那么明天会再出现一个逻陀。 这里讲的鬼煞、逻陀都是厉鬼,所谓鬼煞也就是煞鬼,不过是名字顺序调换了一下而已。 “你是说那个魏佳是百鬼之首?”我有些怀疑的问道。 “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区区煞鬼就可以截掳无常,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了。”黑无常一脸阴郁,原本那张黑脸更显得黑了。 “可惜这件事发经过没有一点线索,要不然这个倒是可以查一查。”我摸着下巴说道。 “其实也不能说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个魏佳在这里受审,曾经被拘魂索勾去了一魂三魄,还在看押当中” “什么?”我一拍脑袋,立刻大喜过望。“还等什么,赶紧把她带过来再说!” 人的精神分而可以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魂为阴,魄为阳。其中三魂和七魄当中,又各另分阴阳。三魂之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又为阳。七魄中天冲灵慧二魄为阴为天魄,气魄力魄中枢魄为阳为人魄,精英二魄为阳为地魄。 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人体的七魄同由命魂所掌。命魂又称为人魂,或者色魂。人类生命就是从此命魂住胎而产生的。命魂住胎之后,将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而形成人的七魄。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命魂乃七魄之根本,七魄乃命魂的枝叶。魄无命不生,命无魄不旺。命魂是人身的主魂。天地二魂的聚合产生命魂而生人,命魂终结时又分出阴阳。并回归天地。天魂主光,地魂则是天魂的光照射在人命魂之上所形成的影子。所以地魂又称为影魂。无光不成影,无影不成相。修行人若能修得命运融合,天光与地相才能与人的色魂相合。如此人体眉心的灵慧之魄,才能得以显现出天魂地魂的形象。如此人的天地二魂常在外而所见的一切相,才能得以在人的大脑和天眼里显示出来。因为天魂和地魂既能依附与肉身而显化万象,也能脱离肉身而自由存在,所以人的天魂和地魂也称为身外化身。 魏佳能够被勾去一魂三魄,实际上也是和她所修炼的煞鬼之道有关,这煞鬼修行实际上是收三魂定七魄回归本体肉身,炼化本体为凭借施法害人,所以要比那些无形无影的幽魂厉害很多,更重要是每天都要受着魂魄炼化和肉体破碎重生的苦楚,简直比在炼狱受苦还惨不堪言! 鬼煞之所以怨气冲天,这其中炼魂之苦就占了很大的原因。 当初小田被我收服,魍魉录帮她重建了肉身和魂魄,所以才免了炼魂破体双重苦恼,而且一口气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灭了人家满门出了好大一口怨气,所以说这个先例很少见的。 第四十五章无常的决然 还在酝酿着肚子的一套审讯流程,黑八爷一把推开门走了进来。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黑无常大爷出去了半天,居然给我拉回来的是个 “这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魏佳?”指着地上那个摇摇摆摆的黑影,我的嘴角直抽抽,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 “确切的说,这个是她的一魂三魄。”面前的黑面大汉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的老天爷!”一拍脑袋,我摊在椅子上彻底无语了 满腔热情化作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泡泡,扑的一下子变成了一地的肥皂沫。老天爷,让我和这个影子问官司?干脆你就说这是个恶劣的玩笑好了! “八哥,我的八爷,我亲亲的八爷爷!您老人家就饶了我吧,这份差事那是我这么个半吊子小妖怪干得了的?”我哭丧着脸直给黑无常大人作揖。天知道这位爷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让我从一个影子里问出口供?你老人家就不知道这条黑乎乎的东西压根就说不了话的吗 “你可以问她,她听得到,只是有话说不出来罢了。要不你问问看?不成的话,咱们再想别的办法?”黑无常大爷一边滋溜滋溜喝着茶,一边给我出点子或者说是在讽刺我的智商? “你唉!”我现在只能长长叹气了。 “我的八爷,您老人家还真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仙?这玩意儿就是知道我那位白七哥在哪儿,它也得有话说得出来嘛”我算是被这个黑老八打败了。 “哎?你点什么头敢情你也知道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看着地上黑影直点头,我现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八爷,我的哥哥哎!您就放过我吧,要不这样您呢,带着这个让她哪来的哪去,我呢,再琢磨琢磨,看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您看怎么样?”我这儿一个劲的直作揖,黑无常反倒一脸的诧异指着地上,张大了嘴直喘气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这”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结果也傻了! 面前黑影正在做着一件让我们都惊掉了下巴的事 细细的影子手指在地上一通划拉,居然画出了一行工整的大字——我知道他们的下落。 我现在样子一定可笑到了极点,两个手简直是在耍鸡爪疯,拿着茶杯哆嗦了半天都没喝着水。黑无常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一张黑脸现在也是直抽,大眼睛简直快掉出来了! “你说你你知知道?”我话都说不利索了。 黑影一个劲地直点头。 “呼!” 我和黑无常长长出了口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现在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假如不是影子带我们来,恐怕谁都不知道原来望乡台的脚下会有一条如此之大的裂缝。黑石密布的山崖是个绝佳的掩护,无论是由上至下或是由下至上都不可能看到的一个死角位置,扒开几块隐蔽的岩石,阴风呼啸直往里倒灌进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能通到哪儿?”我看着深邃的裂口咽了一口唾沫问。 黑无常翻翻眼皮,那对白眼珠亮得耀眼:“不知道。” 情不自禁就是一个趔趄,我差点失足从半山跌下去:“八爷,这可是在地府鬼门关,您老人家的地盘上!” 依旧是一副气死人的木呆呆表情:“这里又不是天天路过,有谁注意?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八爷,您说得可真有道理?”我率先钻了进去。 如我所想,这里面什么都看不到,至于我身后一身黑的八爷和影子,你能指望他们带给你什么光明? 摸着黑往里爬了好一阵,感觉是在一路向下的时候,前面总算是露出了一点光亮。 “前面不像是在地府?”黑无常的语气有些惊讶,他使劲拱了拱我的后腰。 硫磺的味道滚滚而来,脚下是橘黄色的岩浆翻滚,一个个巨大的泡泡涌出来接着崩开,带着一股子臭味。 流淌的岩浆川流不息,再往前的路已经被阻断了。 “前面没路了!” 不光是我傻眼,后边黑无常也打起了退堂鼓。不是说无常神君就可以法力无边,只不过要比一般神魔强一点,但是要说对这样的流瀑岩浆视若无睹,委实是大看了这位尊神了。 “要不咱们先回去?白老七也不可能能过了这么宽的河?”黑无常看看面前,艰难的说道。 “是不是那个影子骗我们?”我突然想起那个古怪的影子,扭头到处找时才发现这个家伙竟贴在墙上冲着我们在招手? 那里有一道不宽的凸起边缘,大概挤挤勉强可以容一人侧身平挪往前。照说可行,可是这下面是岩浆呀!一个不小心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冷战。 从来没有想过作为妖怪还会有这种情况,牙齿打架、浑身颤抖、两腿发软,我想我现在的样子实在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我不怕三个字。 “如果你害怕可以在那边等我回来?”黑无常要比我的情况好得多,这里也就看出来高手和菜鸟的区别了。尽管也是在小心翼翼,但是他的速度却并不慢。 “我可以!”能够这么说实在是我的自尊心在强撑着。比起来前者的稳健,我现在几乎是在一点一点往前挪。我现在尽量不看下面,但是我依旧还是可以感觉到整个身体在不断前倾,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绝对不是我想就可以控制得住的。 “小心!” 大手伸出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才发现了现在自己已经离这段路的终点并不太远了。 这是一个介乎于90度的转角,我的左脚还半悬在空中,假如不是黑无常的突然出手,估计我就会是第一个因为失足而死掉的魍魉了 过了转角就是一个半圆的洞口,我闭着眼一个翻身踏了进去,当后脚可以脚踏实地的时候,我立刻就蹲下了,心脏几乎停跳的感觉却让我一阵阵感到眩晕。 “怎么回事?竟然这里”黑无常迅速拉着我往边上靠:“躲起来!” 我才瞟了一眼,立刻就乖乖地伏下了身体。 什么叫群魔乱舞?眼前这就是! 锯齿獠牙,奇形怪状已经不算是特殊,这里大大小小几百号简直就是都没个正经模样,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现在都发狂一样地肆意嚎叫着相互攻击,洞底下炙热的岩浆不时喷涌而出,形成道道冲天的火柱一直撞到顶部,然后下雨一般沸沸扬扬撒了下来,星星点点的烈火把整个地方燃烧成了一个火的世界 在我们对面的岩壁,巨大的铁笼里关着一个白色的人影,萎顿地趴着一动不动,看那个熟悉的背影正是白无常! “这”我瞪直了眼不敢出声,轻轻指指对面。黑无常点点头,探出头看看下面,对我作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我对现在的情况丝毫没有头绪,只知道一群家伙在疯了一样地互相撕打,看着时不时倒下的厉鬼在火焰里哀嚎,我竟莫名其妙的的有了一种怜悯的感觉? 狠狠拧了一把大腿,我提醒自己现在不是滥发同情心的时候,如何救出白老七才是最关键的,只是看着情况难度太大,我们谁也没长着翅膀,这里和对面可是足足有几十上百米的跨度,妄想凭空过去恐怕是神仙才能耍出来的把戏了。 几百恶鬼似乎开始厌倦了这种无聊地斗殴游戏,逐渐开始逐个顺着岩壁向上攀登,看它们的目标俨然就是那只铁笼! 我心里急得火烧火燎,四处张望,猛地看到一个高大的身躯正在烈焰里缓缓抬起头来,两只血红的怪眼像闪电一样死死盯住了我 那是从心里油然而生的一股寒意骤然冲向后脑,我一个激灵立刻大声喊道:“坏了!我们被发现了。” “鬼王烈焰!”黑无常烫着一样一蹦多高,手里飞快地甩出了一条铁索来回飞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只是不断地在我们面前堆积出了一个大大的铁盘,仿佛盾牌一样顶在了前面。 两道火龙从怪眼喷出,带着呼啸直入我们所在的洞口,瞬间照亮了面前空间,巨浪一样的火焰一瞬间扑过来带着炙热的高温,我的毛发立刻发出了一股青烟,浑身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剧痛 “杨碌妈的!老子和你拼了”黑无常似乎是在破口大骂,无数的阴风从四面八方喷涌而出形成了巨大无比的一个龙卷扭曲翻滚一直冲过我的身边 我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头苍蝇一样,被一团黑雾包裹着随风到处乱撞,而我刚刚所在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火海汪洋! 显然黑无常所使用的也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法术,他的全身黑气直冒,彻骨的寒风无休止的吹了进来,那条铁索也瞬间化身无数,宛若千万条怪蛇摇头摆尾地向对面搭了过去,刹那间一条条铁链织成了密集的大网迅速兜住那个铁笼就是猛地一拉,流星般带了回来到我面前。 “杨碌!打开先把七哥救出来”黑无常眼下已经是化作了一团团烟雾状的黑色人形,看他厉声大吼的模样估计也是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了 “老八,你疯了!这这可是你千年的修行阴元,你不要命了!”白无常一出来就扑到了他的面前,着急的双手乱抓,但是那些黑色烟雾那里是靠手能聚拢过来的? “七哥,我们千年来结伴同行,妖魔鬼怪无不望而生畏,岂能在这小小的阴沟里翻船?豁出来一身功力,我们兄弟哪能在此受这奇耻大辱!” 白无常眼看无法挽回,也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说道:“杨老弟!我们兄弟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你虽然受了重伤但元神未损不如七哥助你一臂之力!”说完,一股子庞大无比的阴气从我身上席卷而过,马上浑身清凉一片顿时觉得无比舒服,片片焦黑的皮肤剥落,那全身烧伤顿时化作了无形。 “哈哈哈!杨老弟,这些个无耻之辈想要掠夺我毕生修为作乱,哪知道天不绝我?你我兄弟三人不如一同携手和这些见不得光的鼠辈大战一场,不能让它们肆意横行!” 我只觉得浑身胆气倍增,热血上涌之下也马上召出了魍魉录来,和黑白无常迎风而立,看着那些妖魔蜂拥而上,心里暗下决心要拼个鱼死网破哪知道还没动手,全身已被铁索紧紧捆绑了起来! “兄弟,我们哥俩已经是半个废人了你现在是唯一希望,我们不得不用这种办法帮你逃出生天!兄弟,你认准了这下面的恶鬼,这是阿鼻炼狱里逃出来的凶神恶煞,它们不知道被那个救出来,把我诱到这里打算夺我的修为,却因为分赃不均终归起了冲突我和老八职责所在,只能豁出这条老命给这帮家伙一个狠狠的教训,但却绝不可能一网打尽只求兄弟念在一场朋友,必要除恶务尽,不枉我们这相交一场的情义才好!” 我现在浑身发冷,被铁索紧紧缠着,急得目呲欲裂却无法说出话来,只觉得胸口里如同大石重击,几欲喷出一口血来! 黑雾里黑无常也在耳边悄悄嘱咐道:“杨老弟,你我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来你是个好汉子一条,我们把这两条拘魂锁链都交给你,你一定不要辜负我们的一番心血才好!”说着两个人围着我团团打转,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同时抓住我的双肩我浑身颤抖,一寒一热两种气流同时闯了进来,瞬间已经在我全身流转了一遍钻进了小腹之中去了。 我如同打摆子一样浑身一会儿冰凉一会儿滚烫,心里明白这是他们要把修为传给我,不禁咬牙切齿连连摇头力图挣扎,奈何全身现在被困铁索之中,一时间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 黑白无常互相对视发出了一阵大笑,我正要咬牙指挥魍魉录去收他们两个,哪知道他们竟相携跳了出去。半空中白光黑雾互相缠绕涨大,疯狂喷吐无数龙卷飓风席卷而出,那些火焰岩浆被纷纷卷起直奔满地打滚的厉鬼,更为巨大无比的一个风柱却飞快地套住了那个烈焰鬼王! 眼看着大小恶鬼像是风扫落叶般四处吹散,鬼王不甘的大声吼叫却摆脱不了飓风缠绕之力,不多时火光崩现,它整个身体突然四分五裂开来,整个山洞里被无数气浪翻滚堆积骤然爆发出来,我就像是一颗子弹一样被崩出了洞口,一路抛出裂缝,远远只看到无数火舌岩浆喷涌而出,望乡台上已经是乱做一团了 第四十六章我叫沐清扬 2006年6月14号上午,b市,国家安全局办公大楼特勤二处办公室。 “处长,有紧急情况报告!”藏龙一进门立刻一磕脚后跟立正敬礼,脸上显得很严肃。 “说!”处长高强诧异地正了一下坐姿,低沉说道。 “根据可靠报告,杨碌失踪了。” “什么!”高强立刻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程老院长的四合院里也是一片大乱。 “爷爷!我必须要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李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斩钉截铁的说道。 旁边两个小丫头也是眼圈红红的,正帮忙打包行礼。 “晴晴姐,估计真的出事了我已经试过无数次了,还是联系不上少爷我”看着那个年纪更小一点的丫头眼泪不停在眼窝里打转,这就又要放声大哭旁边年纪大些的女孩早就把她护在了怀里,但是看样子她也是满面愁容好不到什么地方的。 而在赶往t市的特快列车上,李默柳和夏正天正一刻不停地打着电话,所有主题只有一个——发动所有关系,寻找一个叫杨碌的男人。 省神农架金猴岭上,小小的流瀑前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人”影,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湖中巨石上盘膝打坐的几个人,浪花溅起层层水雾沁湿了众人的头发和上衣,所有人都还是一无所觉。 终于其中一个睁开的眼睛,环目四顾周围,沉沉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试过十一次了,还是联系不上那里。” 旁边另一个也在这时睁开了双眼:“我也试过了,根本联系不上表弟你们别急这件事我会和小姑解释的。” t市,杨碌家楼下,胡三爷等五六个人正在被数落得够呛。 “你说你们几个还不是废物?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你们算什么妖仙?吃什么供奉?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说话的女人气得粉面通红,一根手指简直要戳到胡三的脑门上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我要我的儿子!听懂了没有?” 不光是人间这样,下面世界也和以往完全不同了。地府里此刻是鸦雀无声,往日里熙熙攘攘的阴阳路上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偶尔一只野狗或是乌鸦路过,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望乡台上平时哭哭啼啼的阴魂统统都看不到了,现在只剩下一群一伙的小鬼上上下下爬个不停,为首两个一胖一瘦的小头目正在叉着腰怒目而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我们是跟这里耗上了,找不到人你们也别想好过!” 杨碌失踪了,就像是蒸发掉一样,完全连一点踪迹都不见。 所有的人都想尽了办法,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然而,正如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是会被时间所湮没,所以,杨碌的失踪也逐渐在一年后慢慢淡出了大多数人的视线 县这里八月份的天气,是整个一年来说最难熬的,因为夏天是多雨的季节,那雨说来就来,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瞬之间滴滴答答一阵紧似一阵,狂风卷着大雨,猛烈地拍击着天空下,地面上的一切,所有的事物都笼罩在透明的模糊之中,大树、小树在急风暴雨中坚强地顶立着。平静的湖面完全被雨水打得破碎不堪,公园里的人像是被惊着一样一哄而散。 这种时候当然就看出来有车一族的优越性了,不管车好车坏,有片瓦遮头的感觉远远要比被大雨浇个精湿要好上多得多。 当然在这个年代汽车不算是什么稀罕物,可是对于还在打着雨伞公园漫步的唐小刚而言,一个月一千大毛的死工资估么着也就值一个轱辘的价钱,自然是无缘与此了。 这是他第五回相亲了,不出所料一听到面前这位器宇轩昂的彪形大汉是无车无房无存款的三无产品,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婵娟便先于大雨的到来给小唐同志来了个冷水浇头,然后扭着细细的腰肢款款而去了。 说起来,小唐还是很有远见,这一点从他手里的雨伞就可以看出来。一路上都是羡慕嫉妒的目光盯着他,小唐连走路都轻松了很多,当然,这仅仅是针对他比别人多了一只雨具而言,现实情况绝对不是如此乐观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雨滂沱的日子里还在长椅上无动于衷的大概也能算是出类拔萃了吧? “兄弟,这天气也不躲躲?” “我不喜欢人多,再说我好久也没有淋过雨了这样子其实挺舒服。”男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你就不怕感冒?” “我体质好,这种天气不算什么。” “要不你把这把伞先拿着反正我家离得挺近,跑两步就到了。” “我怎么还你?” “这地方我常来,家里断不了给我找对象见面都是在这里。” “你贵姓?” “唐,叫我小唐就好了好了好了,咱都别磨蹭了成不!” “我叫沐清扬,交个朋友吧。” “成见面就是有缘回见啊!这雨怎么又下大了?”小唐急匆匆握了握手转身就跑,压根没注意那个沐清扬给他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进来的动作。 一个男人在那里自得其乐看雨景原本也不关小唐什么事,可坏就坏在他偏偏是个心地善良的滥好人,所以自然而然坐着的人手里多了一把雨伞,路上抱头鼠窜的也就又增加了一个 “要打车吗?”这是第二次有人停车问他了。 当然不是小唐自己招揽来的,这些问话的都是开着私家车的车主。当然目的也很单纯,不放过这个绝佳的好天气来临时客串一下跑跑黑车业务,或许今天就可以多几包中华撑撑门面,亦或者接下来几天就不用操心油钱,总之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处就对了。 冲着那张肥头大耳的脑袋摆摆手,小唐还是拒绝了这位笑容可掬的尼桑车主的邀请。 说实话,今天一身新置办的行头外加那顿昂贵的午餐,他已经把之前好不容易攒下的几千块钱都搭进去了,换来的只是浅尝即止的亲吻和一杯迎面而来的冷水罢了。现在他的口袋比这张脸还要干净,哪敢随便上车呢? 小唐家和公园离得不远,按照他的脚程应该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到的。 哪知道,这一路上大水转眼就没了脚踝骨,放眼望去到处是一片汪洋,自然这回家之路也就无限漫长了 说起来平时压根不显山不漏水的大街上,一到这难遇的大雨面前就立刻现了原形,到处都是被翻开的阴井盖子,也不知道那些市政公务员们是不是平时鸡鸭鱼肉吃得太多导致了提前脑动脉硬化,这种根本看不清脚下的环境里,居然一股脑把所有下水道口全给敞开了?真是不知道夸他们有主意好呢,还是该一人赏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唐同志一路上也是充分发挥了自己膀大腰圆的优势卷起裤腿光脚前进,这光景他已经无所顾忌,反正这身褂子已经是泡汤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自然有这种拼命三郎也就短不了还有些蹑手蹑脚不敢下水的。同样是面临洼地那些齐膝深的雨水,小唐毫不犹豫地就走过去了,后边那两位女同胞就差不多就剩下哆嗦了 倒不是害怕,只是这种大热天气,自然而然都不会穿得太多,被大雨这么一浇,再被脚下的冰凉雨水两下里一起夹攻,想不哆嗦也不可能了。 “那那个小伙子?帮个忙好不好”后边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明显泼辣了不少,很理所当然的叫住了小唐。 “干嘛?” “还用问吗这种时候你就不发扬一下风格?”恍然是一代女中豪杰本色,愣是把一件求人的事情给扭转成了理所应当的故事发展情节。 “啥风格?这水不深才刚刚到膝盖骨,你往过走好了。” “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女人看看那逐渐向她大腿看齐的水势,不禁犹豫地看了看自己那条新买的高档短裤,一抬头看着小唐要走立刻有些急了:“你这大小伙子的就不说把我们背过去至少也别掉头就跑啊?你看看这水眼看就漫上来了,你就忍心我们这两个女人在雨地里愣是挨冻了?” 后边的年轻女人当然是不好意思,可是看样子也对就这么涉水过去有些害怕 “唉得,算我怕了您好了!”小唐还是没忍心一走了之。 原路折返回来到了女人面前,往下一塌腰:“大姐上来吧?” “你可不要趁机占便宜啊?”女人反倒矜持起来了,看着小唐五大三粗的模样,她心里有些紧张。 “你你这个女人真有意思!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光景,我也得有那个心情不是?”小唐可真有点火了。 “那那好,你别乱动?”女人扭扭捏捏地爬上来,把包包往屁股底下一垫,两只手倒是把小唐的脖子给抱紧了。 “嗬你轻点,谋杀呀?”小唐一咧嘴,这膀子力气赶上摔跤队了! 猛地一掂后边往上再趁了趁劲,也不管那个女人咿呀鬼叫的,小唐赶紧往对面过去开玩笑,这水洼已经越来越深,再不过去怕是真要被困在这里了! 急匆匆几步跨过洼地,小唐一撒手把女人放开转身就往回赶那边还有一个呢。 “哼!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看看小姑娘都没说话就上杆子过去讨好了臭流氓!专门找老娘便宜。”女人傲然挺着高高的胸脯,屁股一摆一摆地自顾自往前走了。 后边的姑娘要害羞得多,小唐弯着腰等了半天没见动静,干脆上去一把拦腰抱起来腾腾腾地直接往前跑过了危险地带。 “谢谢”姑娘脸羞得通红,给小唐微微鞠了一个躬,把雨伞丢下掉头就跑 “喂!你的伞?”小唐一愣,赶忙叫她。 “改天再说,我家就在附近”小姑娘的声音远远传过来,像银铃一样清脆好听。 掂掂手里的雨伞,小唐自言自语说道:“这世上还是有讲道理的算了,赶明儿找着她再说,反正都是住一片儿的难免见面。” “帮帮我好嘛?” “咦?”水洼子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年轻丫头,个子小小的瘦地不成样子,那浑身上下已经被大雨淋得湿透了,正在那里瑟瑟发抖。 “你等等啊!”小唐这次可是压根不敢再犹豫,这位可要比前两位惨多了,看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说什么也得帮一把手。反正一只羊也是撵,两只羊也是轰,这种情况是个大老爷们都得出手管管。 两三步跨过去就到了面前,这跑两趟下来,小唐算是有经验了! “你是咋办?我是背你过去还是干脆抱过你去,反正就是一眨眼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小唐顺手把雨伞撑开递了过去说道。 那个女孩子只是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说。小唐看着着急,干脆把伞往她手里一塞,又是拦腰一抱 “嘶!” 小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女孩子身上简直是冰凉彻骨这是给冻了多长时间了? “我说你家在哪儿,我干脆送送你别误会,没别的意思主要这伞也不是我的,我送了你回头还得把伞还人家呢!”小唐一路小跑一边忙着解释。 女孩子低头不语,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显出了苍白无力的神情。 小唐顿时感觉心里一阵恍惚,差点掉下泪来:“这女孩子肯定是家里对她不好,要不这抱起来怎么连个重的感觉都没有?这瘦成什么样了?” “你家到底在哪里?倒是快说啊。”小唐一直没撒手,倒不是有什么歪心思,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让人同情,又感觉她冷得厉害,打算让她借着这功夫取取暖。 “我我冷,你你陪陪我,好不好?”女孩子一个劲的打哆嗦,可能是冷得厉害,她情不自禁地又往小唐怀里缩了缩。 “这这哪行?你要不先回家好不好?别怕,要是有难处你说话,咱们见面就是有缘我帮你!”小唐眼见得就要拍胸脯了。 “我我没家。” “这你别赌气,咱们各家各户都有各的难处,家里难免有个打仗拌嘴的,别往心里去你家到底在哪儿?这可是离我家都不远了?” “我到你家躲躲雨好不好?”女孩子把手圈过来搂住了小唐的脖子,像蛇一样把嘴凑到他耳边说道:“我不想回家” 冰冰凉凉的气息肆意扫过小唐的耳垂,小唐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第四十七章再见魍魉录 小唐的家就在这旁边的那座楼上,和父母住在一起,所以他回家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被他爹妈看了个满眼。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怎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这走路姿势也怪怪的,像是抱东西似的端着干嘛?”唐母发现儿子样子有些奇怪。 “唉!估计是今天相亲不太顺利我就说嘛,那个老陈家的丫头有名的势利眼钱串子,你非不听,看把孩子气得?”唐父叹了口气,他略带埋怨的说道。 “你那么一套一套的,那你给孩子找个对象回来?就会说我,你呢支嘴有你,干正经事就没你啥事了?”唐母正好有一肚子火,这下好,火山爆发了! “好好好,你对,你劳苦功高”唐父敷衍了几句赶忙一头钻进了卧室,这当景和老伴吵架不如睡一觉来的实在。 小唐现在浑浑噩噩,他只觉得自己捧回了一件无与伦比的珍宝。小心翼翼地放下女孩子,他坐在床上目光呆滞看着屋顶,一动也不动。女孩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贪婪地吸收着久违地温暖,同样没有出声。 自打回来,唐小刚没有走出卧室大门一步。而卧室门一直都在反锁,里面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这天,雨下了整整一夜 隔天雨终于停了,天气又恢复了往常。屋外那只讨厌的蝉又开始了不休止的叫声,提醒着所有人这个季节应有的态度,也许是太过闷热,一只鸟儿哀号了一声便箭似的坠落在伞般的大树上。大树的抖动与鸟儿起伏不定的心跳相互应和着,显得像一个晃动的、面目狰狞的魔鬼,它的影子也在逐渐拉长。 房间里她时不时瞥过一眼去看他那朦胧的侧影,觉得从头发、前额、鼻子、嘴以至脖子、胸脯,曲线没有一处不恰到好处,蕴蓄着美的意象。同时他的气息匀调而略带急促地吞吐着,她听到而且嗅到了;一阵轻微的麻麻的感觉周布全身,嗅觉是异常地舒快,可是形容不出那是同什么花或者什么香相似的一种味道。她陶醉了,于是更贪婪地看他一眼;若不是在窗帘的阴影笼罩下,他一定会看出她那一双闪烁的眼瞳里燃烧着的绿色火苗。她回忆起那些,第一是感到一种秘密的欢喜,好像外表贫穷的人偷偷地检点他富足的储蓄时所感到的一样。但是咀嚼一过之后,回味虽然甘美,并不能就此满足;一种不可知的力量促迫着她希望尝到更新鲜更甘美的滋味。这当儿,电光一样在心头闪现的,就是迫切带着他一起长相厮守的念头。 “陪着我好嘛。”女孩柔软的小手轻轻拂过他的胸口。 小唐僵硬地点点头 咚,咚咚! 房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唐母在外面轻声细语地说道:“小刚,有人来找你他说是你的朋友,他叫沐清扬。” 不多时,小唐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房门,像是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了唐母一眼。唐母心里一跳,有些犹豫地看看身后的那个笑眯眯的年轻人。 这个男人个子很高,身材也十分壮实,腰杆挺得像一根笔直的旗杆,这让他站在那里显得极其具有压迫力。深邃的眼睛眯着,目光不时从眼角流露出一丝精明,警惕地扫视着对面的小唐,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白亮的牙齿显露出峥嵘和锋利,很不小心地支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这却使得原本淡淡的笑容逐渐变得自信起来 “伯母,你看我说得不错吧?你儿子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唐母看着儿子那副呆滞的模样后退了一步,不自觉用手捂住了嘴巴,但还是小声惊呼了一声! 她一直以为这个笑容可掬的男人在开玩笑,虽然儿子回家就缩在房里没有出门,但是要说是什么中邪之类的,她是压根不会相信的。不过农村长大的唐母还是对神鬼之说抱着一定敬畏之心的,这也就是她还能愿意把这个叫做沐清扬的年轻人带来见儿子的原因。 可是当看到小唐一夜之间完全变成了个形容枯槁的样子,尤其是那种看她的冰冷眼神,她立刻决定无论做什么也要救回自己的孩子——也许这个沐清扬没有说谎,小刚是真的出状况了! “你还认得我吗?”沐清扬说话时的目光并没有看着小唐,他的眼睛一直定定地盯着卧室房门不远角落那里的一滩水渍。 “我我冷!” 随着细若游丝的声音,一个女孩慢慢显现出来。娇弱的身材犹自滴答着水珠;长长的头发有些枯黄,但是杂乱地挡住了她的面孔;在缝隙里两道绿光若隐若现,像鬼火一样不停闪动着;两只枯瘦的胳膊紧紧抓着房门,不停瑟瑟发抖。 好像是感觉到唐母在背后看着她的缘故,女孩的头硬生生地转了过来,脖子被扭成了麻花一样的形状,那个不断格格作响的喉咙阴森森对着面前这个面容和善的女人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别来妨碍我!” “啊!” 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唐母转身就跑,但她还是没有忘记儿子就在面前,一把拉住直接也拽进了自己那间卧室里,砰地紧紧关住了房门。 当那对仇恨的眼睛盯住了沐清扬的时候,后者的做法却和前者大相径庭。只见他乐乐呵呵地找了一把椅子,单腿一翘,摆了个看戏的姿势踏踏实实坐了下来。 “你是叫魏佳对吧?嗯看你的样子也差不多,怎么样?一年多不见,你现在好像还是两魂四魄吧怪不得记性不好,这么的,我帮你个忙,送你一件大礼好了!” 大手一挥,在他眉心里咻得窜出了一条黑影直直地扑了过去! 对面被他称作魏佳的女孩看着黑影直直袭来竟是满面欢喜,张开了双臂,连身体也正了过来,那模样仿佛是久别重逢的拥抱一样。 黑影一晃而逝,魏佳的身体随之凝实了起来,只见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又晃了晃肩膀,好整以暇地站了起来 “哈哈哈!”尖厉的笑声扬起,她那张苍白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放肆的笑容! “嗯比刚才的样子顺眼多了。来看看你的本事如何?”沐清扬坐着没起身,抬起右手小指头勾了勾,眼睛里满是戏虐和不屑。 嗷了一声,魏佳的双臂瞬间伸长,仿佛是两条长鞭一样左右摇摆着冲了过来,那双手捏成了怪爪的形状,指甲也同时长了几寸! 只看着魏佳双手到来,沐清扬摇了摇头镇定说道:“这种时候还忘不了用这种花哨的东西吓人,你也忒没出息了去!”一个去字出口,原本茶几上的两个茶杯叮当一声跳起,准确无比地往那双怪手扣了上去。 咔嚓咔嚓脆响中茶杯被捏的粉碎!魏佳好像是极为生气,脸颊上居然罕见地浮现了红晕出来。那双手依旧来势汹汹地往沐清扬的脖子掐了过来,看那种情形,一旦被扣住恐怕也就是死路一条。 “鬼道三千之破!给我缩回去” 一声清朗的声音脱口而出,魏佳怪手前凭空出现了无数白色瓷片,相互碰撞霎那间如雨点一样急冲了过去,仿佛是拉枯摧朽般把一双手割的血肉模糊,转眼间就露出了白色的骨头来。 “嗷” 魏佳收回双手疼得浑身颤抖,嘴一张吐出了一团黑气,把两只手立刻裹了起来。只听得如同无数细碎的咕咕声响,两只手很快恢复了原样。 怨毒的目光扫视在沐清扬的身上,魏佳的双手双腿立刻反转,脖子一拧个,连头脸也面冲了后方,整个人前扑倒地,像个蜘蛛一样怪异地四肢划动,嘴里不时发出了桀桀怪笑。 “除了这些吓人的东西你还会不会别的了?” 沐清扬有些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缓缓把手指往眉心处按了过去 哗棱棱钥匙响动,大门这时无巧不巧地竟被同时拉开了? 唐父提着一袋子油条和几碗豆浆,一边低着头往里走一边心忡忡地大声喊道:“老婆子,看看看看,这可是王力记的早点!我今天整排了一个早上才买来,来来来,赶紧支桌子这可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嘿嘿” 沐清扬唉的一声叹了口气,马上快如闪电一样把唐父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另一只手拉着他狠狠转了个圈晃过原地,恰到好处地躲过了魏佳趁机偷袭的一爪划过! 扑的一声,椅子靠背被立刻抓出了五道裂口,但是魏佳的一只手也被卡在了靠背缝隙当中。目露凶光,她索性把椅子也带到了面前,双手一分,噼啪之声不绝于耳,那张老式实木椅子竟然硬是被她的两只手给拆了个七零八落 “哎呦!我的古董椅子,唉!这可是核桃木的,好几万呐!”唐父的脸都绿了,扎着手就要冲过去,顿时被沐清扬给拉住了。 “我说老爷子,你可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你要干嘛?找死啊!” “可惜我的椅子哦!”唐父愣了一下,揉揉眼仔细看看对面魏佳的样子立刻打了个哆嗦,当下停住了脚步,却是一阵伤心,接着捶胸顿足地哭了起来 “你看看,你把人家家里给祸害的?行了行了,我也没心情和你逗闷子了,给我过来!”沐清扬单掌扬起,掌心内凹,五指成爪对着魏佳就是一扬一收。 魏佳整个人顿时连连打转,连滚带爬地被他牢牢抓住了后脖颈,手脚乱舞连刨带蹬的也挣脱不开了。 “你赔我椅子!” 唐父这时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鸡毛掸子照着魏佳就是好一顿收拾,一边打一边大声喊着赔椅子,看这样子确实是给心疼坏了。 “哎呦!我说老东西你不要命了,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妖怪?你也敢动手”唐母从门缝里看见沐清扬已经得了手,赶忙跑出来拉住了唐父,这才算是帮他解了一时之危——刚才这没头没脑地一通敲打,连沐清扬也捎带了不少下,谁让他就在旁边呢? “小沐啊你看看这妖怪该咋处理?要不咱报警把她抓了还是送个啥地方的”唐母一边收拾满地狼藉,一边絮絮叨叨地出点子。 “这您就甭操心了,我干得就是这行当,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 沐清扬麻利地把魏佳捆了个结结实实,嗑破中指在她额头上画了一下,金光一闪而逝,刚刚还是不停挣扎咆哮的魏佳立刻不动了,乖乖地被他用一块被单打了个包袱扔在一边。 “老头子,你去看着点,别跑了?”唐母虽然看着魏佳被捆住了,可还是有些害怕,眼珠转转,跑到厨房拿出了一根粗长的擀面杖交给唐父说道。 “你们就不用管它了,咱们还是看看小唐怎么样了?”沐清扬笑笑,制止了唐母企图又加一根绳子的计划,指着里屋唐小刚说道。 “对对赶紧帮我看看我儿子怎么回事?”唐母一边带着沐清扬往里屋走,一边给唐父使眼色,示意他看紧了那个妖怪。 看着老两口互相递眼色,沐清扬摇头苦笑——这老两口,也实在是够活宝了! 唐小刚坐在床边那里两眼发直,沐清扬看着不由有些同情地叹口气,他过去依旧是磕指出血往小唐额头一点,来回勾画出了一朵祥云图案,然后照着他后脑勺轻轻一拍说道:“鬼道三千之回!” 眼见得小唐两眼翻白立刻躺了下去 “哎!我的儿子?你怎么他了?你给我把儿子还回来”唐母立刻急了眼,抓着沐清扬就不撒手了! “妈,你干嘛呢?”小唐一边揉着脑袋一边问。 “啊哎呦,我的宝贝儿子啊!”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小唐被老妈抱着一脸茫然看着沐清扬。 “别看我我就是顺手。”沐清扬悄悄把小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黄符,在手里掂了掂 沐清扬和小唐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门口正是艳阳高照,远远看到一个窈窕的少女在远处提着一包东西正慢慢往回走着,沐清扬一推小唐:“看什么!还不帮忙?” 看着小唐一愣之下,突然大梦初醒一样跑过去的时候,沐清扬莞尔一笑,磕破手指轻点眉心:“魏佳咱们走吧!” 一道金光闪闪,一本书册飘逸地从他眉心显露出来,封皮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魍魉录”。只见上面一张怪脸大口一张接住了那滴血液,顿时整个光芒四射,一条黑影顺势被吸了进来,书册立刻滴溜溜打了个转,打开一页,一行金字若影若现 “煞鬼魏佳。” 第四十八章风声河上九曲桥 夏日的晴空是明媚的,天是湛蓝深远的,太阳像火球般的烤着大地,阳光是那样强烈,天上地下处于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阳光洒在荡漾的河面上,泛起万点金光,像一颗颗晶莹的小星,顽皮的向人们眨着眼睛。 放眼四顾,满目苍翠尽收眼底,林中的绿,浓浓的,仿佛能掐出水来。河岸边,凉风阵阵袭来,衣袂飘飘,却丝毫拂不去一行数十驴友的游兴和热情,沿着通往桥头的青青小道,把一串欢笑声甩向后面。树叶哗哗,小草沙沙,春风也想情人的手,抚过之处桃红李绿,梨白瓜黄,红的是桃花,白的是梨花、梅花,黄的是南瓜花。鸟儿在花树上唱歌,梳妆,唠家常,枝儿摇,花瓣飘,淅淅沥沥,扬扬洒洒,晃晃悠悠,飘飘忽忽,一幅人间仙境。 终于,吹来了一阵清爽的风,树上的知了又唱起了欢快的歌儿,河面又泛起了一片片波光,犹如披上了银色的战甲,小鱼儿急忙跃出水面,尽情享受着这一阵清凉的风,柳树也甩着自己那长长的枝发,尽情地感受着风的妩媚 “风声河畔尽妖娆,芙蓉红颜,翠柳如涛”沐清扬吟诵着半阙诗词,也附庸风雅了一回。 身边这条不宽的护城河悠悠换绕着p县已经有上百年了。西北这里风高云淡,土地也是十年九旱较多,见惯了十里八乡的裂如龟甲的农田和农家小院里的芳草萋萋,猛然间看到这幅如画美景,倒是由不得让他来了几分兴趣。 信步闲游在河畔,他的手指一路拂过路边的鲜花,心里不由又浮现起了那张娇嫩如斯的面容——“晴晴,你还好吗?” 是的,昔日的杨碌,现在的沐清扬,隐居乡野查探那些漏网之鱼的妖魔转眼就已经有一年多了 他是在无常那件事后,被钟、董二鬼发现并救回了阴阳司里。一场梦一样的血拼让黑白无常两大神君丧生火海,虽然说侥幸让他逃出生天,但是身体里那流转不停的黑白二气依旧在提醒着他,他现在并不是单纯只为了自己活着,他还有重要的使命需要完成。 根据二鬼传递来的消息,沐清扬一路跋涉奔波劳碌苦苦追寻之前那场大战中溜走的妖魔厉鬼,他知道假如自己不做好这件事的话,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了。 至于为什么抛弃杨碌这个身份的原因之一,是他极其不愿意再连累身边的人了。 他发现自己简直是个扫把星一样,所有和他接近的朋友都在或多或少的受到他的霉运感染,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出事不说,就连堂堂黑白无常都没有逃脱这个无情的诅咒,丧命在了地火岩浆当中。 他为之深深苦恼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和所有人断绝了联系,他甚至苦苦哀求魍魉世界里老师动手,帮助自己封闭了这个神奇的空间,当一直改造到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用想在自由进出这里时,他才长长出了口气放下心来。 他实在经受不起那种瞬间失去的打击了,尤其是牵扯到和母亲以及恋人、兄弟有关的所有,他不允许他们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再次发生。 其实在很久之前,沐清扬就感觉有人在悄悄窥探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当他和母亲相遇时,更吃惊的发现可能连自己的亲人也可能在牵连其中。他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他害怕自己会有一天四面皆敌,需要对那些昔日熟悉的面孔痛下杀手,这种感觉欲发强烈,他想要逃避的心情也就愈加迫切起来了。 最后还是老师的话提醒了他——靠人不如靠己,只有自身绝对的实力才是揭开那所有谜题的根本,像以前总都是躲在别人的背后,依靠着外在帮助来解决所有问题,那样永远也只是一个胆小的懦夫,为人不齿而已。 当然,这件事他没有瞒着地府里的二鬼,他需要有人给他通消息,有些必要的资源他也必须有人来供给才方便行事。 稽查那些妖魔的工作进行得不算很顺利,这一年下来他走了不少地方,除了前期刚刚意外抓到了那个煞鬼魏佳之外,他至今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魏佳还是给了他一条重要的线索,s省p县那里可能有一个他想要找的存在,但是具体情况她也不甚明了,只是偶然听说的消息罢了。 沐清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相比二鬼在地府里的道听途说和那些现世媒体的传闻,这样的消息无疑要牢靠的多了。 “有人跳河了!” 一听到有人大声呼救,沐清扬马上跟着人流往出事地点跑了过去。 出事的地点在前面那个九曲桥的西面,等他到了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黑压压的人,几个人正在快速脱衣服准备下水,看来自杀的人应该还没有被救上来。 “唉!这都是今年第五个了,这鬼地方风水怎么搞的,尽是出事了。”一个背着宝剑晨练的老大爷摇头嘟囔着。 “可不是,自打咱们这里翻修了这座桥,一年里隔一个月就有个跳河自杀的,真是快赶上赶集了” “都说是咱们这河里有河神,你们不知道?修缮这桥的时候就有人见过。说不定是有人犯了忌讳了” “别胡说,这事情我知道一点儿,那可是确有其事,这里河神可是灵验得很”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沐清扬正听了一个满耳朵。 “河神?嘿嘿”他笑了笑,敢情这里有着这说法一年的话,时间上倒是正好符合,看来自己是来对地方了。 猎奇和炫耀是人的两大劣根性,所以没有费了多大功夫沐清扬就把这所谓河神的传说探听了个差不多了 这座桥的修缮计划是前年底开始的,负责的队伍是专业的道桥施工队伍,老板是南方人姓江,对这种工程已经有十几年的经验了,所以作业期间进行地十分顺利,提前了两个多星期就已经打好了基础。正好赶上过年前夕,他便打发工人们回家,自己带着一个亲戚在当地留守过年。 说是过年,实际上就是到处送礼走关系。这个年头,没有办法的人几乎都揽不上工程,社会风气如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工地上是他那个亲戚看守,这是江老板的四叔,老光棍一个,平时喜欢喝两口,不过人在工作上还是基本没有出过大乱子,算是个实在人。 每天一大早,例行公事四叔都会到工地上溜达一圈,一个是消化早饭,一个是多年来养成的巡视习惯使然。 可是当他在小年夜第二天到工地上的时候却发现出了一件大事——那几个才修好不久的桥基础居然都毁了! 说是都毁了其实也不恰当,其实是东倒西歪更为贴切些,八个浅基础像是被撞散的保龄球桩七零八落,中间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连河面上厚厚的一层冰面都裂开了一条宽宽的裂缝,一直贯穿了整个基础的中间。 整整几个月的辛苦被一朝破坏,四叔知道,这个工程算是到头了。 他急忙把老江拉开看,江老板一看就变了脸色,整张脸煞白哆嗦着坐在了地上。他和四叔在工地上整整一天都没有说话,一直在喝闷酒。第二天早上,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安排四叔跑了一趟市集,买了几只活鸡回来,又从厨房盛了几缸白米,带着这些东西返回了工地上。 他认真地把米堆了一个小堆,把活鸡都捆好了丢到河里,然后跪在地上低声念叨了一个上午 这天之后,这种祭祀活动就这么延续了下来,每天清早天没亮,他或者四叔都会带着活鸡和白米来供奉。四叔问过江老板,这是给谁上得供,江老板只是摇头,但是嘱咐四叔绝对不可以断了这些东西,否则是要出大乱子的。 工程过了年继续开工,江老板日夜守在现场,他要求每个工人进工地都必须在腰上挂红布条,也不说理由,只是要求严格按此办理,并且还专门安排了人每天检查。 当然,几个月的工期耽误了毕竟是事实,为了抓紧进度,江老板和四叔几乎是没白天没黑夜的往前赶,一直到工程结束那天总算是如期完工了。 在交工的前一天,江老板夜里把四叔悄悄叫了起来。两个人神神秘秘带着活鸡和白米到桥面上磕头上供,这个惯例他们已经坚持了大半年的时间。 不过这次好像四叔有些紧张,一路上总是惊慌失措的,上供的时候也是东张西望没了往日里的稳重。 江老板一边在桥上趴着连连磕头,一边招呼他四叔往下面扔供品。四叔还是感觉有些神不守舍,虽然也是照做不误可是两个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河里,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 这次是最后一次贡献祭品,江老板要比往常还要虔诚,他一直低着脑袋没敢抬头直到天亮。可是当他默默祷告完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在身边的四叔突然不见了! 江老板当时就像是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跑,之后这天交工仪式上,他称病没有出席,托了一个项目经理做代表办理了交结手续。江四叔从这天开始就没了消息,后来有人问起,江老板只是大哭一场,什么也没有说,等办理了结算手续,他就急急忙忙离开了,在此之后再也没有露面。 后来,有人从工程队里打听到,这个江老板回家在一次酒后含含糊糊提到了什么河神的事情,一直念叨自己对不起四叔云云。 在那之后,这里又接二连三发生了一些怪事。 这个桥面上曾有不少晚上来谈情说爱的男女都见过水里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游过,很粗很长,大概十几米的样子。 这里曾有一个贩运活禽的小贩,当时他是准备在桥边路过,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把一辆三轮车里满满的一车鸡鸭都翻了下去。后来好不容易托人雇吊车给拉上来,才发现没有半天功夫,这车里的鸡鸭连笼子都不翼而飞了,他顺着河找了很久都是无功而返。 也有人说是在桥上见过新闻上播过的尼斯湖怪一样的怪影,当时还一度掀起了一帮人的兴趣,整天都有人在这里拍照。 至于自杀的事件是在七月之后开始发生的,第一个跳河的是个和老公闹离婚的怨妇。当时还是大白天,她在桥上看着看着就一个猛子扎了进去,等救援的人赶到,人早就灌大了肚皮断气了。 后来隔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有人来这里跳河自杀,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只要是在这里跳下去的,从没有成功抢救脱险的。有人说这里风水好,自杀成功概率是百分之一百 之前沐清扬听说的那个自杀的是个女学生,才十几岁,大概是考试没考好,和家里吵了一架就一时想不开跳了河。不出所料,这个孩子也没有救上来连她在内,一共在这里死了五个人了。 沐清扬几乎就可以确定,这里一定是某个什么妖魔在作怪了。前后联系起来,这里绝不是那么简单有什么风水问题,至于所谓河神之说,他压根就不相信水妖还差不多靠谱!那家的河神会不保一方平安,祸害当地老百姓的? 城里找了个旅馆,沐清扬美美睡了一个白天,直到晚上才出门。 他一路是往九曲桥过去的,既然心里有了腹案,沐清扬决定今晚就要查个究竟出来。 夜里的九曲桥边是冷清的,这里本来就是有着很多吓人的事情,又接二连三出了几起人命,虽然是自杀,但是按照人们的老习惯,这里是凶地,是不适合逗留游览的地方。 沐清扬到这里时是在刚刚入夜,远处还有些情侣在散步,但是一旦走到附近就远远绕开了。他倒是不以为然,要知道这里人越少越方便勘察,他是巴不得别人都不来打扰的。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也就有这不怕死的还在桥上。一身破破烂烂的旧灰布衣服,年纪不小的一个老头子在护栏上斜斜靠着,满脸都是孜泥,一双眼睛呆滞无神。 “大概是流浪汉吧?”沐清扬一路走过他的身边这样想到。 “山青青,水蓝蓝,九曲桥上冤魂缠” 听到这个仿佛呓语般的声音,沐清扬猛地站住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第四十九章水鬼?水妖? 像是没有听到沐清扬的问话,老人继续着自己的呢喃自语。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一边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老人一边缓缓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过了这段桥面。 “喂” 沐清扬喊了一下,但是好像那个人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一样,只顾自言自语地走路。 算了,也许是个疯子。 沐清扬安慰自己,也不是所有经过这里的都是正常人,看样子刚刚那个老头子就是属于精神不正常的那一类,没有必要和他一般见识。不过老人所说的似乎是有些若有所指,也不完全是胡话那么简单。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桥,曲曲弯弯联通两岸,有着水泥制的护栏却没什么装饰,唯一特殊的就是在桥下种植了很多水生植物,无一例外的长得十分茂盛而已。河水在下面奔涌不停流过,一片祥和安静,可以听到水花卷动的声音细细碎碎传到耳朵里若有若无。 沐清扬有一种慵懒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似乎可以完全放松心境。 忽然间,所有的烦恼都离开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渗透进血管中,像被一股温暖的潮水所包围住,每个细胞和毛孔都像从睡梦中惊醒,在准备迎接一个新的、美好的外界。 浓浓的水雾逐渐蒸腾了起来,从阴暗的角落里不断被吐出,一股股仿佛墨汁一样的污秽一点点扩散,清澈的河水渐渐变得混浊不堪。桥上的沐清扬这时突然感到了脑海中一反往常,思潮没有沸腾,只有晦暗浑浊的迷雾在昏昏然地飘浮着,就像奄奄一息的病人一般;没有恼怒,也没有痛苦。这是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哀伤的愁思,是难以测度的深沉、孤寂、伤感的愁思。 一声低低地凄鸣短促的发出,他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他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眼睛里嫩烧着一种枯涩的红光,他感到自己胸中冒出来一阵可怕的呜咽,仿佛快要把胸膛都撕裂了。 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悔恨、羞愧和焦灼,无情地折磨着他,把他的心揉皱,撕碎。他把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又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 一种无与伦比的燥热瞬间席卷而来,像是炙热的沙粒研磨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感觉全身都在冒火,双手紧紧抓着护栏,他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才遏制住了想要跳进河水里的那种迫切愿望 嘶! 有些惊讶的感觉,河水里细不可察地发出了一种吸气的动静,那些墨汁般的污垢沉积了下去,随着流水不断冲刷,河面上又恢复了那碧波荡漾,只有在那些支楞起来的水莲枝叶微微摇曳着,好像仍是惊魂未定一样。 冷汗不断滴了下来,沐清扬感到一阵后怕——自己未免太小看这河里的存在了。 假如不是尚存一丝神智清醒,刚刚那种不可以自控的情绪足可以让他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去。 转头看看四周无人,沐清扬手点眉心浑身光华一闪,向前踏了一步,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你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全身盔甲的老师低声说道。 沐清扬叹了口气:“最近有些忙。” “你的脸色不好,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呃老师你知道关于水怪什么的吗?” “水怪?说起来我似乎想起了一个很凶悍的家伙不过据我所知,它应该不会出现在内陆这里” “可以讲讲吗?” 老师沉吟了一下说道:“它叫作鬼鳗,也有人管它叫做狗头鳗或是水妖。这个家伙在海里活跃的很,它的体型极为庞大,在靠近倭国的公海附近常常可以见到它的踪迹。过去渔民出海打渔前,会互相提醒在他出没的地方不要随便吹口哨或是发出类似的声音,以免将它招来遭遇不测。假如是无意间遇到,也要远远避开,一旦让它钻进船舱则不可避免的会有船员被瞬间卷走。它浑身都是稠腻的粘液,利器几乎对它无效,据说它还会发出某些诡异的怪音,可以操纵人的情绪,让那些操舵的水手不知不觉把船只转向向它过去,然后饱餐一顿。” 沐清扬犹豫了一下,把之前事情讲述了一遍接着问道:“你觉得会不会和它有关系?” “有些像,不过不能确定要是这个家伙还害了几个人的话,你倒是还需要小心那些冤魂转变成落水鬼给你找麻烦。” “你是说的水鬼是吗?”沐清扬以前在网络上看过关于水鬼的传说。 其实中国各地都流传着关于水鬼的故事。水鬼的称呼因地而异,有些地方称之为“落水鬼”,有些地方则称之为“水浸鬼”等;总之,水鬼和日本的河童一样,都是栖息于水底的妖怪。传说在s省这个地方,人们认为溺死的人会成为“落水鬼”,据看过的人表示,落水鬼有着绿色的眼睛,状似水獭。在当地,传说从前水鬼甚至还会出现在渔船上。 话说,有位妇人在船上炒蚕豆,水鬼闻香前来,自船边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向她讨蚕豆 吃。那名妇人立刻察觉到这就是“落水鬼”,不过还是答应了它的要求,把蚕豆放到它的手中。这时,因蚕豆很烫,“落水鬼”一边吱吱叫着一边把手抽回。 水鬼这一类的妖怪似乎很怕热的东西或火,农村的池塘里常有人溺死,不过那是池中的水鬼在寻找替身之故。以前一位名叫季九我的书生在这座池塘的附近开办了一间私塾。他总是救起快要溺毙的人,所以被水鬼们视为眼中钉。尤其有一个女水鬼似乎很争强好胜,不断地出现在季书生的窗前,嚷着:“给我火!” 有一次,季书生正在用功,女水鬼再度前来要求给火。于是,季书生取出红墨笔在它的 手掌上写下一个“火”字,女水鬼大叫一声把手缩回去。因为手掌上的“火”字真的起火燃烧。后来在女水鬼苦苦哀求之下,季书生才用纸把字擦掉。所以,在很多故事里,那种有着浩然正气的书生往往是鬼魅不可侵犯的角色。 与此有关的还有关于鳖怪的传说——住在清河的宋某,某年夏天,其妻士宗说要单独洗 澡,把全家人都赶出浴池,独自在里面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疑心的家人便从墙上的洞孔窥视浴池里的一举一动。浴池里连个人影也没有,只见桶子里有一只大鳖。家人不知出了何事,一起进入浴池里,仍然不见士宗人影,还是只见桶子里有一只大鳖。这只鳖完全没有注意到室内有其他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它的头上插着一枝银簪,那正是士宗入浴前所戴的银簪。她的丈夫和孩子们放声大哭,然而,一切却依然如故。不久,家人发现这只鳖想要出去,因此决定在旁看守,以便观察情况。但是,数日之后,这只鳖利用他们看守松懈的时候爬出了屋外。家人慌乱地想要抓住这只鳖,但是它逃得更快。家人尾随去,却始终抓不到它;这支鳖最后溜进了附近的河中。 又过了数日,这只鳖突然又回到宋家,而且,像人一样在家中来回走动,不一会儿,它便又默默地离开了。邻居们建议宋某应该为妻子举行丧礼,并为她服丧;但是,宋某表示妻子还活着,只 是形体改变而已,最终还是没有举行丧礼。 沐清扬把知道那些故事讲了出来,老师不禁听得有些入迷,这不禁让沐清扬感到有些好笑,原来这个不苟言笑的人也会有这样人性化的样子?他一直都有这个老师就是这本魍魉录里世界化身的猜想,不过看到这时他的模样,沐清扬又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假如他是那本书的化身,那么封皮上那个古怪的书灵又算什么?而且,老师这时的表现实在太过于感情丰富了些。 既然回到了这里,自然免不了那些常规的测验和练习,当沐清扬苦着脸做完最后一千下挥剑练习,老师再次把测试用的石头拿了出来。 “砍下试试!” 铿锵一声,宝剑重重的劈了下来,巨石冒出一线火花,石面上显出了一道深达盈寸的痕迹。 “看来你的力量提升并不明显,你还要加快你的练习进度才行。你在那次经历之后所得来的灵力还没完全融会贯通,现在你的实力只是在妖灵巅峰徘徊,假如你可以进一步掌握那两股寒热的灵力,我想你可以一举突破妖怪的桎梏直接跨到妖魔之列。” 沐清扬知道老师说的是无常们传给他的那两股功力,但是整整一年来他已经试过了无数次,总是不得其法门。“我也知道,可惜大概是时候不到吧?”他轻叹了一声。 “假如你要找的真是那个水妖的话,我希望注意一下那些水鬼的动静”老师突然转换了话题。 “什么意思?” “妖有形,鬼无影,水妖袭人不过是为了口腹之欲,那些水鬼可是要找替身的” “你是说这可能是个无休止的循环?”沐清扬的脸色一变,他的脑筋很快想到了这个方面。 老师点点头,提着巨剑往暗处走去,只留下他在原地发愣 有时候要说网络真是个极其方便的查询选择,只要输入一定的重点关键词,所有相关信息都会瞬间汇集起来呈现。沐清扬揉了揉眼睛,在网吧半晚上辛苦终于有了回报,他得到了这一年来所有落水死亡的简要信息。当然,有些东西未必准确,迫于隐私保护的原因,这里面的有真有假,不过从所有人的死亡时间上可以看出来,每个农历二十四的前后都会发生惨案,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惯例。 翻翻网页上的日历查询,他看了看今天的日期——农历七月二十四,与此同时,手表的指针刚刚过了午夜零点。 沐清扬立刻起身到款台结账走出了大门,他有一种预感今晚,不是一个平安之夜。 漆黑的夜空,像浸透了墨汁一样看不到任何亮光,城市里的污染已经开始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尝到了苦果,除了偶然出现的月色,星光似乎已不太经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了。盛夏的燥热在夜晚依然在继续,很多人一直在午夜还没有回家,这里有些是因为避暑的需要,也有些只是纯粹无法入眠,例如现在这个还在河边溜达的中年男人。 他穿一身旧制服衣裳,高大的身板有些单薄。一张瘦条脸上,栽着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须,由于脸色显出一种病容似的苍白,那胡须看起来倒黑森森的。他实际上除过气管有些毛病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因为多年来体力劳动为此身板才显得单薄了一些。袁志方,一个普普通通的机械焊工出身,表面上,除了烟勤了一些,他算是个老实人的表率。 这么晚他没有回家的原因其实是个难以启口秘密,就在昨天白天,和他同一条街刚刚高中毕业的张丽跳河自杀了。按道理说,他们原本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两种人,可是在暗地里,早熟的张丽同学早已经和这个中年独身的袁志方有了暧昧关系,就在上个月,张丽意外发现——她怀孕了。 被这个发现搞得惊慌失措的女孩子几次上门来找袁志方,可是这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中年汉子居然也给乱了手脚,他开始劝说张丽上医院打掉孩子,但是这个女孩害怕被父母发现自己的异常,坚决不同意这么做。她一门心思要袁志方去找她父母坦承一切经过,把两个人的关系确定下来。 袁志方哪里敢这么去做?张丽年纪小还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很清楚,自己如果上门承认了事实,带给他的绝不是什么美好的未来,只会是一副冰凉的手铐,一个暗中的**绝对会让女孩被气得发疯的父母把他立马送进警察局,告他一个流氓诱奸之类的罪名。按他的岁数,等从监狱出来恐怕就只能进棺材了。 心慌意乱的情况下,袁志方干脆把女孩推出了房门,抵死也不承认这事情和他有关了。张丽回家却是迎来了父母严厉的责骂,倒不是发现了什么,只是这次补习成绩下来,她几乎是门门功课都在挂科线上徘徊,这让爱女心切的夫妻两个不由担忧起了这个独生女儿的出路,一时怒火攻心,张丽的父亲竟然发出了让张丽滚出去的吼声。这一连的打击彻底让女孩陷入了崩溃状态,一时想不开她的念头里只剩下了一个死字 当她的死讯传开,张丽父母固然是痛不欲生,在街角住的袁志方也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之中。这一天一夜他水米没有粘牙,只是在家里抽烟,一直到了午夜,他在家里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切地想要到河边去看看 看看这个曾经和他有过一段感情的女孩最后从这个世界离开的地方 第五十章风波又起 袁志方在河边徘徊了许久始终没敢踏上那座桥。作为一个本地人他听说过这里种种传闻,这个赫赫有名的自杀圣地,凭他的胆子无论如何是不敢踏足进去的。 夜风终于带来了一阵凉爽,但是吹在了袁志方的身上却给他带来了一丝彻骨的寒意直入心扉,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眼下心里有鬼,总感觉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眼睛在看着自己,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有些刺痒难受,偏偏冷汗也顺着脖颈流进了后背,浑身上下都是僵硬无比,连每迈一步都是使足了浑身的力气出来 身边路灯啪地灭了一只,袁志方哆嗦了猛一下站住了脚步。黑暗的环境里没有了照明,感觉比瞎子好不了多少,这时的河畔俨然已经是一片沉寂,除了听得到哗哗的河水流动,压根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了。 袁志方感到心脏飞速地跳动,那节奏明显要比平时快了几倍,他只感觉浑身发冷,很多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的后背,腰间一阵发麻只差一点就尿了出来。 “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只感觉裤裆里热热的,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这股尿意。 发根根根直立,整个头皮都在发麻,袁志方的全身已经僵直到丝毫不能动的地步,以至于他扭动脖子时几乎可以听到那种骨节错位的嘎嘎声。 尽管无法完全看清,但是仅凭着那身湿答答的蓝色连衣裙和熟悉的声音,他已经可以肯定,在他身后的就是那个曾经依偎在怀里的女孩——张丽! “你” 袁志方脑袋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对方既然是那个女孩子的样子,那么可以预想到自己的处境了。遇鬼这种事他实在是没什么经验,不过对付这个天真的孩子,他还是有些把握。 大着胆子摆出了一副极为悲痛的面孔,他竟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非但如此,两只手不停地在狠抽自己的耳光。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个力度倒是足得很,啪啪作响的,一点儿都没藏奸。 只是看着这场拙劣的表演,张丽面无表情显得极为冷漠。袁志方心一沉,他的做作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手虽然没有停,但是他的目光渐渐游离开来,转向了公园的甬道,那里的路灯还在闪烁,像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的航标。 突然袁志方蹦起来就恶狠狠地踢了张丽一脚,选择的非常准确,正中她的小腹!接着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看她倒地的样子,立刻转头就跑 “你让我太失望了!”袁志方耳边回响起了张丽冰冷的声音,同时脚下一个趔趄 “这是怎么了?你你做了什么?”摔倒在地的袁志方手扶着地,意外发现竟是一块块的青石而不是那甬道上浑圆的鹅卵石颗粒,眼前的一切提醒着他,他现在是在九曲桥上! “你还想躲吗?看看,我们的孩子也在等着你你和他打个招呼好吗?”张丽把衣裙一把扯开那平坦的小腹赫然缓缓地鼓了起来,一只小手正断地推着她的肚子,用的力气很大,眼看着就要伸了出来 那肚皮现在只剩了薄薄的一层膜,这时那只小手干脆撕扯开了不不只是一只手,一张小小的脸也在那里显现了出来,透过那几乎透明的薄膜,袁志方可以看到那张血红的小脸在使劲往外拱着,他的嘴张的很大,似乎在拼命地呼喊什么,断断续续的,那好像是“爸爸!爸爸” “啊!” 袁志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感觉心脏都要爆裂了!他用力的驱使双腿想要站起来,但却是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够不断在原地来回交替乱踢,极其像是一只垂死青蛙挣扎抽搐的样子。 “别别过来!” 他的眼睛高高地鼓起,双手刨动着猛然抓住了一只围栏,脸上骤然升起了希望,像是得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似的使劲往怀里拽着身体在借力之下终于奇迹般的挪动了一下!他再次鼓足力气向那边疯狂冲了过去,哪知道浑身骤然一轻,整个人像是离弦之箭那样狠狠撞在围栏上面,余势未竭,他的身体霍然被扬起了数尺!一声惨叫瞬间响起:“不” 扑通一声,宽大的身躯一下子翻到了河里,河水争先恐后的涌进了他的口鼻。他只是大张着嘴不停喝着水,也不见有任何挣扎呼救,就这样一点点沉了下去。在他意识模糊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张丽出现在他身边,满脸都是解脱后的一脸轻松表情,眼睛里带着几分不屑瞟了他一眼 十几分钟后,沐清扬一溜小跑赶了过来。看着桥上残留的水渍,他深深叹了口气:“还是来晚了!” 这一夜,又增加了一个人来验证了这座桥上的传说。 袁志方的死亡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这个县城虽然不大,可也有着不下十几万人口,区区个把人的消失根本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在这种生活压力日渐增大的时代,自杀这种事几乎都是时有所闻,几乎连一个话题都算不上了。 沐清扬之后也接连到桥上蹲守过几回,估计是不太凑巧的缘故,根本是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时间流逝,转眼已经过了十天,沐清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就在他准备要强行下水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个机会出现了。 市政管道工程的铺设到达了城外,就在风声河的上游,一条临时充气坝堰构建了起来河水断流了! 一个绝佳的契机出现在面前,失去了河水的掩护,什么水鬼、水妖?通通不在话下。 沐清扬很简单就混进了施工队里,这是一次多工种联合作业,花了两盒中华的代价,他立刻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装卸临时工。出于对他所编造的那个悲情主人公的同情,工头额外给了他一个夜间看守的工作,这次他彻底拥有很理所当然的借口来监视桥上的一切动静了。 “老沐,晚上多注意啊!”工头对这个新来的工人又特意嘱咐了两句,工程进度到了这个阶段,设备机械纷纷到了现场,难免会有些不开眼的毛贼动脑筋,由不得他不操心。 “好好!”沐清扬把一条手巾沁湿了搭在肩膀上,凉盈盈的挺舒服。一边敷衍着下工的工友们,他的眼睛不自然地总是往桥面溜过去——希望今晚可以有收获就好了。 他这几天已经仔细搜查了附近大多数地段,只剩下桥下没有看过了。 今天夜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月上柳枝头,清冷的光辉洒满了大地,不敢说毫发毕现,但也是让那个抡锹抬镐的沐清扬委实省了不少麻烦出来。 怎么会突然动起了工具?自然是已经有所发现的原因了。 就在那些岸边水草的深处,一个如腰身粗细的黑色地洞被沐清扬一点点扒了出来,看着洞口渐渐出现,他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笑意。连日辛苦总算是有了回报,不用进到里面,只那厚厚的黏液残留在洞口,就是莫大的证据。 抛掉工具,转身如飞拖过来一大包足有几十斤咸盐,他咬着嘴唇直直将这些白花花的东西没头没脑地倒了进去。宁杀错不放过,这些粗盐一进到洞里顿时嗤嗤乱响,一股股白气不时喷了出来,他的耳边似乎都已经听到了愤怒地咆哮从脚下传来了。 轰隆隆,沐清扬竟感觉到了一阵阵隐隐脚下颤动这是要出来了吗? 说话功夫,那个洞口里已然冲出了一条似蛇非蛇的怪物,足足有四五尺粗细,几丈的长短!浑身黑乎乎的身体泛着一层腻腻油光,鱼头、一张从中间突兀裂开的扁嘴里满是细碎的小牙,眼睛并排在头顶上,共有三对六只,各自开合,显得异常的狰狞凶恶。下颌出长有腮腺,密密麻麻布满了小孔,喷吐着丝丝缕缕的腥气,紧挨着又生出了两对不大的短足,形如鸭掌,软软地贴在下腹部两侧,看来是在水里游动时才用的着。整条身体现在满满都是如同被人撒上了硫酸一样,全是大串的燎泡,在地上不停扭动看起来痛苦异常的样子。 沐清扬往前踏了一步,那怪就像蛇一样摇摇晃晃昂起了一颗硕大的头颅,怪嘴一张,居然呱呱地叫了出来? 前者不由一愣,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这该不是有着蛤蟆的血统吧?怎么叫起来是这个动静的” 不过也就是他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才这样认为,随着水妖的惨叫,各个河道两壁沟底风风火火地拱起了一团团的大包,一条条短小宛如泥鳅般的细小怪蛇从里面钻了出来,看那副长相,恍然是缩小了多少倍的水妖的模样! “人多欺负人少吗?” 看着无数条小水妖游鱼一样往自己涌过来,沐清扬不由自主地就是一阵头皮发麻,这些东西倒是不知道攻击力如何,单看泛滥成灾的样子就足以让人有些说不出的腻歪。感情不一定吓人倒反是些恶心人的招数! 怪叫一声高高跳了起来,沐清扬双脚稳稳踏在桥面,手忙脚乱地从旁边拽过来铁锹,有这把武器在手,他刚刚安定了一些。心里暗自懊悔没有带来些炸药之类的东西,要不然哪容得这些家伙这么嚣张跋扈的? 刚刚一走神,猛然间却是被那只水妖逮住了机会! 只见它上身直立,一对对怪眼圆睁,那无数的鳃孔里竟齐齐吐出了无数白气,发出了嘶嘶嘶的怪声出来 沐清扬这下顿时中招,浑身一抖立刻僵直在了当地,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再次向他袭来。胸膛里仿佛烈火炙烤着一样,呼呼待喘,没几下竟从嘴里喷出了几口血沫子出来,随着水妖浑身一扭一甩,伴着飓风水汽那些血色顿时溅得满头满脸都是 不过错有错招,这一下倒是挽救了沐清扬这条小命。 就见那些血液飞快汇集到了眉心,仿佛有生命一般钻了进去,一道白光透射而出,接着是更多白光也跟着照了出来,一团金色慢慢在白光里飘出,离着沐清扬的头顶不远原地滴溜溜打了几个转,接着只听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说道:“啊呀呀!我说狗头鳗,你当是我们魍魉一族没有人了吗?” 水妖一听这话,竟硬生生地把身体刹住了停在不远处,六只怪眼齐翻闪动精光四射,显得有些犹豫地样子。 之前说话的正是魍魉录上那只怪脸,也就是这本书的书灵。 那个书灵带着魍魉录如同飞鸟般飘到沐清扬面前,哗啦啦书页乱翻、金光涌动转眼形成了几丈高的一个光团,但闻得呼呼声里,唯有一条条黑影纷纷从里面争先恐后地呼啸着钻了出来,如同一朵金莲绽放出无数异彩流莺,不多时满地都是静静跪倒的黑压压一片穿着各异的人影;那只水妖一见这个场面顿时吓得倒退了几步,身后那些小水妖也被它止住在身后原地不动;整个场地里为之一滞,两下里顿时形成了对峙的场面 从光团中最后出来的却是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人,一身黑色礼服,手执一只拐杖,那张脸上浮现得满是离别重逢后的笑容:“表弟,你可让我急死了!” “表哥”沐清扬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行了这下可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表弟,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它也敢藐视我魍魉一族的威仪吗!”魍影霍然声音由低转高,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却也难怪,整整一年没有见到的嫡亲姑表兄弟,头一见面便是看到他被人欺负,当然是大发雷霆了。 满地跪倒的妖族勇士虽然不敢起身,但却是纷纷转过头来怒目而视。饶是这水妖几千年的修行,看到这千百双眼睛盯住了自己,不由也是吱吱怪叫了一声,又接连后退了几步出来 第五十一章除妖风声河 看到了沐清扬这里人多势众,那个水妖这时反倒萌生了退意 要知道狗头鳗这水妖也原本是蛟龙后裔,无意间自冥海流入地府里,在阴阳界奈河当地吞噬往来孤魂野鬼,过着逍遥日子。 原本也是一时兴起,随着帮往来的凶神恶煞在望乡台崖下的群魔大会里凑个热闹,哪知道这当地的火魔烈焰不怀好意,伙同黑山老妖蛊惑众人互相残杀,还利用几个冤鬼抓了无常,妄图在大会里一举成名威慑群魔。哪知道,抓来了白无常却也把黑无常引了过来,两大神君发疯似的勾连了天风地火把与会的魔头们炸死了大半,只有它们百十个见势头不对早早溜走的捡了条命。 如今这小小县城里又见到了这种有实力的妖族,它立刻有了掉头就跑的心思。只是它即便有这个心思,这帮子妖族却是不肯放过它的 “上!” 随着魍影一挥手,宛若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大小妖族子弟们纷纷跳了起来,黑压压把水妖和一干子孙团团围了起来。 这时候在沐清扬这方眼中,面前这个恶形恶状的怪兽已经是和刀俎下的鱼肉一样,只等得任凭宰割了! 寂静无声的黑暗里,无数如星光点点绿色眼睛死死盯着中间被黑色潮水般簇拥着的巨大怪影;三对怪眼圆翻,水妖瞬间涨大了数十倍,它不时发出嘶嘶的怪啸,将一只硕大头颅扭来扭去威慑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妖族;脚下无数小妖也密密麻麻聚在一起,露出白森森的小牙,似乎警告着敢于尝试上前的人它们并不是单纯一些摆设 皱了皱眉,沐清扬看看魍影,带着些询问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活捉还是直接让小的们饱餐一顿算了?”魍影不屑地瞟了一眼战场中色厉内茬的水妖,他清楚这个外强中干的家伙已经被逼到了死路,只要他们兄弟动动手指,马上就是血肉横飞的场面了。 “最好是捉活的,我需要情报不过那些恶心的小杂鱼,索性干掉就算了!我只要那个大的留下。”沐清扬一指对面犹自惊慌失措的水妖下令道。 魍影啪地打个响指,轻松的说道:“你们都听到了?” 嗷的一声,一条熟悉的长大白影率先扑了过去。沐清扬眼睛一亮,他一眼看出这是当初在神农架十万大山里遇到的赤豹,看来它依旧是威风不减担当着众妖里先锋的角色。 随后就是文狸和其他妖族,它们不约而同都显化了原形,用着最原始的攻击手段冲到水妖堆里快速扫清一切障碍 和预想一样,那些小水妖压根就不是妖族的对手,尤其有不少妖族更天生就是以吃鱼为生,对付起来愈加得心应手了。 水妖眼看着手下子孙被人肆意屠杀,不由自主地发疯一样直直冲了出来,怪眼一睁一闭颌下鳃孔里密密麻麻喷出无数雾气,嘶嘶声音不绝于耳。文狸看它如此嚣张,嗷呜一声就腾空而起狠狠地叼在了它的后颈之上——原本就是吃鱼的行家,自然知道那里是这个水妖的死穴。 巨口张处呱的一声大叫,水妖吃痛把头乱甩,文狸也想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一下子抛出了老远,摔倒在地疼得嗷嗷惨叫。赤豹气得直拍前爪,固然是愤恨水妖,更多却是惋惜这大好机会没有抓住的缘故。 小水妖逐渐肃清,腾下手来的众妖渐渐都不怀好意地把目光看向了这个场地中最大的家伙。 赤豹首先望天咆哮着往水妖身上抓去,接着就是浪头一样的妖族如潮水般跟着涌了上来,眨眼间那条巨大黑色身体上已经扒了不少妖族,像是一条蟒蛇身上爬满了蚂蚁一样在原地痛苦地扭动着。 魍影捏着拳头发出嘎巴嘎巴的响声,看来他也有些忍不住要过去比划比划的样子。沐清扬淡淡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里带了些挑衅:“比比看?” 兄弟俩对视一笑,随即均是双腿一飘闪入场中,其他妖族很有默契地离开围了一个大圈,这种头牌单挑的情况类似于古时候行军大将对阵,大体不会有人去冒失地插一脚进去。眼下的水妖压根没有想要单打独斗的意思,蚂蚁多了咬死象,更何况它只是一条类似蛇形的巨型海鳗而已。突然从众妖纠缠里挣脱,它连犹豫也都没有,立刻转身就逃 “想跑?”魍影大概是想捡个头彩,双臂一晃,上身无限制拉长变形仿佛一条柔韧的人形怪蛇,迅速无比地在水妖身上连连绕了几圈,然后双掌成虎爪抓紧对手脖颈上的怪鳍,咯吱吱往里一绞! “呱!” 水妖疼得上身一抖,整个硕大的身姿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样歪倒,卟啦啦在原地扭成s形状;魍影却是毫无放水的说法,咯吱吱依旧继续,看来力道还在继续增大,水妖吃痛,身体一会儿就高高弹起老高,再跌下来是那张扁嘴里恍然流出了一线猩红的血水,除了时不时有些抽搐,但眼看也是只有一息尚存的微微喘着气罢了 沐清扬当时就是一咧嘴:“这也太不禁揍了吧?” 魍影笑着把身体缩回原状:“我这一绞之力足可以把合抱粗的大树拦腰折断,这样要还治不住它,我倒是真有些佩服了!” 这种法子沐清扬以前也和他共同施展过,那是不过是花架子一个,如果不是他当初故意掩盖真实实力的话?那就是这个表哥在他们分开的日子里确实下了真功夫了。 走过去踢了踢水妖的脑袋脚下如中败革,眼下这个足有车盖大小的头颅已无法动弹,沐清扬顿时觉得一股无名之火上涌,紧跟着接连不断又是踢了几下,一边恨恨骂道:“好端端在你的海里做你的霸主,到地府混” 话音未落,那巨口一张由头至脚刹那间把沐清扬一口吞入,丝毫不肯犹豫的咕咚一下咽到了肚子里 “表弟!” “少主”魍魉以及群妖立刻大惊失色地往前一涌,这下子可是完全出乎了大家伙的意料,赤豹立刻冲冲大怒,一挥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把它给我按住拿刀来!” 只是不等它们一拥而上,那个水妖却是一头转向河道上游,风驰电掣般往那座充气大坝爬去,魍影一拍脑袋:“抓住它!它是要开闸泄洪,不能让它过去” 说着已率先带赤豹文狸冲了过去,后边乌泱乌泱大片妖族也跟了上来 水妖这下可是拼了老命,那肥大的身体扭动如飞,转眼就到了坝口,狠狠往上一撞! 轰地一声巨响,出闸的洪水如同巨兽一般跃然而出,白浪滔天略带混浊的河水带着莫大力量顿时把随之赶上的一众妖族冲了个四散 水妖趁势在河水里搅动身体,一团团漩涡出现,不少功力不够的妖族便被吸入河底,局面一时变得无法收拾。 看着水妖在河中肆虐,魍影气得一拍水面:“这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老子这他妈走了眼了!” 可是即便是气不过也只好收拾残兵败将,妖族里有水性尚好的互相扶着纷纷爬上岸来,赤豹、文狸满脸都是担忧看向魍影,那意思是询问该怎么办? 魍影现在也在担心沐清扬的安危如何,咬咬牙就要再次冲过去探个究竟,愕然却看到那水妖突然在水里不自然的蜷曲了起来,仿佛是痛苦万分的模样? “咦?你们看” 只见,河水中水妖腹中一团小疙瘩沿着身体不停蠕动,时不时往外透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脚,血水渐渐污染了伤口附近,眼见是有什么在它身体里正翻江倒海似的 只听嘿哈一声大喊,沐清扬浑身是血地从水妖肚子里钻了出来,两臂一张双脚稳稳站在了水面,看情形居然是功力大涨。 但看那只水妖这次可是真正受了重伤,大嘴只是微微喘息,那个巨大身体肉眼可见地缩了数倍,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怪模怪样的人形浮了上来,在水上飘飘荡荡的,小肚子上赫然是一个碗大的血洞,汩汩不停冒出血来 沐清扬这时候正是意气风发,抬手召出魍魉录来,书册上金光闪闪,一点白光罩住水妖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魍影不由自主欣慰一笑:“没想到倒是让他因祸得福了?”他是个有见识的妖怪,知道这是沐清扬在水妖肚子里得了莫大好处,以至于反功力大进,只看一举手投足的麻利无比,就猜出来现在这个表弟已是突破了妖灵的界限,到了位列妖怪之中了。 单以在场诸人,大都是妖怪之属,眼下沐清扬实力可以和众人勉强平齐,这总算是有了些自保的力量了。 天边透出几缕亮光,忽然迎面升起一轮红日,洒下的道道金光,就像条条金鞭,驱赶着飞云流雾。顿时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丝丝缕缕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得通亮。 在树林里,许多的小鸟在自由自在欢乐地飞翔着,高兴起来,便唱出清脆悦耳的曲子,和煦的阳光吹拂着河面,河水忽然被一阵悦耳、动听的笛声所牵动,放眼望去,早有一群顽皮的小孩子正用垂柳的茎做柳笛吹出了心里的幸福和快乐。 晴空是明媚的,天是湛蓝深远的,太阳初升便像火球般的烤着大地,阳光是那样强烈,天上地下处于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阳光洒在荡漾的河面上,泛起万点金光,像一颗颗晶莹的小星,顽皮的向人们眨着眼睛。 滔滔河水掩盖了一切痕迹,妖族众人已然借着魍魉录离去,只有魍影没有走,沉着脸等在河边洗涮血渍的沐清扬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既然理亏,沐清扬原原本本把离别后的经历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就连化名沐清扬暗中查访地府逃出群魔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你是说怀疑小姑和那个暗中监视你的那人有关?不太可能吧,她可是你亲生母亲!”魍影看来知道的也不太多,不过他一向对自己这个小姑敬畏有加,说是不太了解这其中关联倒也不算是假话。 “我听得出来,老妈有不少事在瞒着我不过我也只是力求自保而已,并不是有心瞒着你们。”沐清扬谓然一叹,他又何尝不想承欢膝下做个孝顺儿子,可是眼前百事缠身,总之是一言难尽了。 “你就这样躲着?你那个小女朋友该怎么办我可是听说她还在一门心思找你,你就舍得?” “那有该怎么办?你知道的,这是有关地府的差事,实在不太适合她插手。”沐清扬曾把自己是妖族的身份给李晴和默柳他们讲过,揣测着他们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不测而去胡思乱想。 “不如我和小姑以及你那个女朋友通个消息,只说你是在暗中调查一件大事不方便露面你看怎么样?”不愧是沐清扬的表哥,魍影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也只好如此了,只是要她们千万保密,我现在确实也脱不开身时间很紧,这些魔头大多都藏匿了起来,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总之我要赶紧把它们都抓捕才可以放心。黑白无常已经因此送了命,你们也要一切小心才好。” “这倒是你多虑了,只要你记住有难处记得你还有表哥在就好,我们都是你的左膀右臂给你支持的人,可不是你认为的那种负担,别胡思乱想,有事就叫我们。”临走又是千叮咛万嘱咐,魍影对这个外柔内刚性格执拗的表弟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管,只好不厌其烦的多说几句了。 “对了,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刚刚那个家伙被你搞成那副模样,估计你暂时是从它嘴里掏不出什么线索了?”魍影突然想起来既然水妖收服却重伤不醒,眼看线索又断了 “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罢了。”沐清扬一脸心事淡淡说道。 第五十二章妖蛇 沐清扬再次踏上九曲桥,是正在为自己的失误向市政工程包工队伍进行了最诚恳的道歉。 不得不说他这个妖族天生贵胄却总是有着很人性化的感情,哪怕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人生态度来对待周围的人和事。 这个用人类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妖怪,他一直因为是否要接受血脉里带来的东西而陷入深深的矛盾当中,这种思想的冲击导至了他的做事和人类以及妖怪都有些风格迥异,充满了杂乱无章的感情,更重视身边每一个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所以他对每一个向他授以帮助的朋友都极为珍惜,这也就是他现在不惜任何代价都要继续为两个无常神君追捕魔头的原因。在他的心里这是一份对朋友的承诺,这也是他能够这样做下去的动力来源。 实际上自从把名字改掉,本来就代表着他潜移默化里还是在慢慢接受骨子里带来的身份,这个最终选定的名字实际也有着一定含义——沐清扬用意是在提醒自己还有一个爱他的女朋友在思念,其谐音来自于慕晴杨,内涵着永远爱慕晴晴的杨碌的意思,或者这也是他真正选择了这个化名的原因也未可知。 实际上施工中难免有些意外,关于这一点工头自然不会把他一个临时工怎么样,反倒是因为他提出要辞职的时候,工头还诚心诚意地挽留了一番,一直看出他确实是去意已决还专门把他留下来喝了顿酒这才拉倒。 往旅馆回去这一路上,沐清扬心事重重,甚至连撞到了人也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个人失去平衡摔倒他才发现。连忙跑过去扶起来对方,这才发现原来是那个桥上的疯子。 要说再次遇到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沐清扬的眼神里不免就带了一丝同情。其实不需要提醒,他只凭着直觉就猜测出了这个人一定和那几个落水鬼有些若有若无的联系。后来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是没有猜错,老人姓江,不过他其实不能算是一个老人,只是最近过多的事情发生,又没有休息好才让他显得憔悴和老了一些,负责任的说他的实际年龄只有四十多岁。 江四海,一个有着十几年筑桥经验的包工头,可以说大江大浪闯过了不知多少,却是在小小p县的一个小工程上栽了个大跟头。一直跟随他的四叔死在了这里,成了水妖的一顿美餐。 事后有人问起时,江四海赌咒发誓他是严格按照传统的祭拜河神仪式那样去做的,当然他没有撒谎,也没必要撒谎,他只不过没发现环节上有个小小的问题,他这每天拜祭的所谓河神,真面目只是一个没有受过从来祭奠的水妖,它习惯于按照本能来行动,更加不会拘泥于什么规则。 沐清扬花费了一些功夫来帮助江四海恢复神智,这个取决于他比较擅长的眸术,小小催眠一下这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再次经历过一场梦一样的过去,他的眼神逐渐清澈了起来。 “谢谢!我想我现在好多了。”江老板对着沐清扬点点头,这个让他恢复的年轻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恩人能力绝不是仅仅如此。出于生意人的精明,他立刻决定把家里发生已久的困惑讲给对方听,当看着沐清扬低头沉思不语,江四海知道他这次是赌对了。 “只是顺手”沐清扬还在思考江四海家里发生的事情。 f省f市远郊,这里是个叫做山雨镇的美丽地方。 江家在本地算是个大户,从爷爷那一辈算起,他们家已经是在这里住了接近一百多年。家里祖上原是打渔出身而且有些古老习俗随之遗留了下来,所以江四海本身比较讲究传统,这种习惯也自然地带入了他的生活,或者说他算是个比较迷信的传统中国人。 今年的江家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无论工作还是家里都坎坷多灾。先是家里老婆莫名其妙的染上了癔症,整天躲在房间里连孩子都不肯见面,即使偶尔出来也是在躲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看人的眼神总是恶狠狠的;接着当家江四海也在外地包工时出了事故,一直跟着他干的本族四叔也把一条命丢在了外面,最后连具尸体都没带回来。 时当十月初一,江四海决定到离镇上不远的紫云观里走一趟,初一十五到观里烧香上供祛灾祈福是镇子里很多人的老习惯,时间一长,在这个道观附近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月两次的集市出来。 “老江,赶集嘞?”路上有人殷勤地向他打招呼。 老江常常会遇到这些事,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势利眼这是大多数人的通病,社会风气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嗯嗯啊啊的一路应酬下来,到了道观的院墙之下老江已经是一头的白毛汗了。匆匆在庙祝那里请了几柱大香,恭恭敬敬在神像前插上磕了三个响头,老江环目四顾正瞧见观主江道玄,急忙跑上前给老人家打了个招呼。这是他一个本家叔辈,据说是身体不好从小就被老观主收了弟子出了家,不过为人厚道对他这个本族后生一直是很照顾,所以每次来老江都会留些香火钱帮衬帮衬。 “你的面色不好,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江道玄看到老江脸色难看的很,不由得随口问道。 “二叔,我这次来就是给您说一下的那个我四叔去世了。”老江吞吞吐吐的说道。 “老四唉!我本来以为他能躲过这一劫的好了,你也别瞒着他是不是横死异乡的?” “是。”老江马上低下了头,这件事他心里有愧。他知道,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是个有本事的,所以没敢隐瞒,遂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经过。 “唉!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呀你四叔年轻时候血气方刚犯过几件错事,我一直劝他在观里加个名字也好替他积积福报,哪知道这人就是不听其实出家也没什不好,要是听我的,这一难说不定就躲过去了。”江道玄絮絮叨叨数落了几句,忽然又接着问道:“四海,我看你面相黑云盖顶的,可不单单是这一回事吧?” “还有的就是您侄媳妇了,她上月底从娘家回来就病了。整天价在家里窝着也不出门,每天闷着不说话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有几次我拉她出去转转,死活就是不动换后来,家里孩子悄悄过去看她,和我说她一个人缩在墙角把孩子也下了一跳把大夫请过来看也只说是发癔症没有办法,真是快把人愁死了!”满面愁苦,江四海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眼睛里满是血丝。 “那要不我过去看看?”江道玄问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江四海搓搓手,在兜里掏出了一沓钱 大殿里庙祝立刻跑过来高声唱道:“施主布施,帝君在上,保佑家宅平安,万事如意,子孙福佑,寿数绵长” 江道玄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侄子每回来都这样大方,连这道观里的徒弟们唱颂词都成习惯了。不过他也知道是小字辈的一片孝心,心里有些替他心疼,嘴上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打定主意待会儿替他媳妇看病时顺便摆个阵来去去邪祟,总不能让一家人吃了亏就是了。 江道玄带了几付草药,连同那些平时应用之物打了一个包袱让江四海背着,领头出了大门。老爷子今年五十多岁,修行了大半辈子的人,不光是道家那些法事连医道也通晓一部分,这也是江四海对这个二叔推崇备至专门来请的原因。 风声呼啸而过,观门口的大匾额摇摇晃晃地从上面塌了半边,江四海刚刚走过去,忽听喀嚓一声,那个大牌子掉在当地终是落了下来断成了两截 “啊!” 猛看到满地碎片,这叔侄俩都显得有些吃惊非小。 “二叔,要不咱们改天再说?”江四海多少有些忐忑,这个情况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江道玄仍是不得其法,犹豫片刻又看看侄子最终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他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是巧合罢了,你也不用太多想你家这事耽搁不得,毕竟是人命关天大不了随机应变好了!”这老头子一辈子都是顺天知命,这次为了家里人,咬咬牙也豁出去了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江家正是吃午饭。江家家庭比较富裕,这住的环境自然不会差了。这院子完全是江四海的设计,风格比较传统,是古色古香的两进老式院套,院里正堂屋和左右厢房都是雕梁画栋的中式瓦房外观,主体用的水泥浇筑架构,既保证了安全又不失古典风情;从回廊直通里宅后院,又是同样的十几间幽静的房间,同样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的园林绿化,让人一入其中就有了一派大户传承底蕴深厚的感觉。 “四海,你这家里可比之前装点的更漂亮不少,看看这院套,都快赶上苏州园林了。”江道玄拍拍门口的红漆立柱,扫视里面一片姹紫嫣红里高大的门厅感慨说道。 “二叔,瞧您客气的,这不是咱们自己家吗?先进来再说。”江四海有些不好意思,他这辈子就喜欢个这些园林设计之类的东西,挣了点钱也都搭进来搞了装修,为这件事,家里人可没少和他闹意见。他知道二叔在道观里清苦,曾几次邀请他来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可这老头子总是放不下师门留下的东西,总是婉言谢绝了这份好意。 “咱们先吃饭,我已经给家里打过招呼了。你看那不是我爸妈都出来接你来了?” 江道玄一看是堂兄堂嫂亲自出来,连忙紧赶了几步迎了过去。看着老两口富富态态的模样,他不禁乐呵呵地奉承道:“大哥,你和嫂子可是有福气嘞!” “道玄,你可舍得算是来家里看看了?问过你几次让你来住,这房子都给你预备好了,你是总也不来” 在这两口子面前,道玄可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他就是当年那个在身边跑来跑去的小兄弟,所以说话总是少了几分客气透着几分亲热。 众人到了堂屋里坐下,道玄看看四周突然问道:“这家里怎么感觉有些冷清啊?”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全家人顿时脸上变色,场面顿时感觉有些古怪起来。 “二叔,我两个兄弟们都搬出去住了。”江四海半天才接口说道。 江四海一家兄弟姊妹四个,他是老大,依次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原本除了出嫁外地的小妹,三兄弟几家人都是住在一起,平时也是一团和睦热闹的很。可是自打老大媳妇得了怪病,两个妯娌也不知道是听谁说这院子里不干净,便各自吵着让江家老二老三搬出去另过,老两口毕竟还是老了便也没拦住,加上老大的子女平时都是上的寄宿制私立学校,所以一个人人羡慕的大家族就这样旦夕之间变得孤孤单单起来。 听老两口唠叨了一阵,江道玄便站了起来让江四海带路去看病人的情况。 两个人穿过回廊才到后院门口附近,江道玄就是一皱眉。 “四海,你家今天在后面杀猪了?” “没有啊?怎么了”江四海一愣神,说话顺着江道玄的手指看去,只见满地都是血污,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别叫!小声一点,跟我过来。”老头子把衣襟搂起来掖在腰里,(他是穿着一身道袍)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一把宝剑出来,弯着腰一路顺着血迹往后院的拐角走了过去。 江四海也不敢做声,只悄悄跟着,他感到眼皮直跳,心里也慌得厉害,有一种预感前面是莫大危险在那里等着他们。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从墙角捡了一根粗大的木棍拿在手里,这才心定了一些。 由远及近,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拐角后面传了过来,像是有什么在摩擦着地面,又好像是有什么经过带起了枯枝败叶发出的响动。 江道玄把宝剑往背后一立,整个人贴住了墙角往外看去 只见水桶粗细的一截身体缓缓在蠕动,拢目光顺着看过去——出现在面前赫然是一条巨蟒! 银白色斗大的头颅在地上左右摇摆,一张血盆大口已经张到了极限,喉咙口处不断被撑开,一只小羊正被吞下了后半截身体,两只前腿还在抽搐,时不时地触动了地上的枯枝败叶,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一对绿光闪烁,那蛇眼角余光忽然瞅见了墙角的江道玄,眼珠闪过一抹厉色,整个人立而起,那口中羊身一时竟无法摆脱开来,只是倒贯在头顶,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蛇尾羊身的怪物一般! 那怪蟒眼看江道玄手持宝剑,知道不妙,但口中倒牙勾住了食物,那吞不下、吐不出的着急地只是嘶嘶怪啸,一眼看准墙头琉璃瓦上岔口锋利的防盗铁钎,急中生智猛地将头往墙上一撞,浑身一抖一张嘴上下合拢一挂一扯,向外左右狂甩 只见红光乍现处,那只小羊猛地分崩离析成漫天血雨,墙角两人面前已是一片红雾,目眩神迷腥气扑鼻而来!江道玄淬不及防,方才把宝剑顺起待要冲过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一呆,尚还不及反应过来时,那条巨蛇已经顺着墙角飞快地遁走,转眼间便踪迹不见 第五十三章大圆光术 “别追了!已经追不上了。”江道玄一把拉住旁边冲过的江四海,一边缓缓盘起了宝剑,原来这是柄刚性很好的软剑,可以插进围在腰上的牛皮剑套里。 “这东西看来是潜进来时间不短,只看这么熟悉家里的环境就猜得出来难道你没有发觉过?” 江四海尴尬笑笑:“您老知道,我常年不在家的。” 老道士哦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下去了。 两个人直接往后院过去,按照江道玄的预想,这条怪蟒一定和江四海老婆的病情有着莫大关联。果然,往后院一路上洋洋洒洒的血迹一直通向了两口子的房间里。推开门,一片黑暗,光线被窗帘牢牢遮挡着,只能隐隐看到家具的形状,却看不到有人在这里? 江四海在墙边摸了一下,房里的灯都打开了,两个左右看看,从表面看上去确实是个空房。 江道玄看看这个家里的男主人,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我走得时候她还在睡觉,是不是又我看看!”江四海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往床后面钻了过去。 “在这里!” 听到他的招呼,江道玄立刻也挤了过去。他一眼看到在角落里,正躲着一个披头散发瘦瘦小小的女人,看不清面孔,只是蜷缩成一团活像是只受惊的鹌鹑一样。 江四海低头柔声说道:“秋萍,二叔过来了,我扶你起来好吗?”说着伸手过去拉她。 前者却像是被电到一样,猛地往后一缩,整个人埋得更深了。 江四海有些不快,嘴里嘟囔着:“你是怎么了?”一边又伸手过去,无意撩到了她的头发,赫然闪出了一张满是鳞片、斑斑点点的怪脸出来! “嚇!” 江四海嗖地跳了起来额角狠狠磕在了床边之上,大声惊叫了起来:“秋秋萍!” 江道玄就在他的身后,看到那张脸也是一惊,随即锵啷啷抽出了宝剑,寒光一闪,剑尖死死抵住了她的下颌之上。 “你是什么人?” 江四海却又如飞一样死死抓住了江道玄的胳膊:“二叔,别动手!她她是秋萍” 江道玄将信将疑,扭过脸来问道:“你认准了?” “没错!你看她脖子上的那颗黑痣,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难道会认错吗?” 果然,在那张斑驳的怪脸下面,一颗豆大的黑痣非常清楚。 缓缓放下宝剑,江道玄后退了几步说道:“四海,去把她扶起来!” 就在江四海过去的光景,他已将一张桌子用包袱皮铺好,端端正正摆上了一套法器在上面——铜镜、香油、白布、宝剑、香炉、线香、黄符等等,短短只这不大会儿工夫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了 老道士要施展的是一门很著名的道术——大圆光术。 圆光术是中国民间流行的一种法术,在民国时期最盛行,据说也很灵验,圆光术如同过去的请乩仙一样,不同的是将一面圆镜用布或纸蒙起来,然后施法人沐浴更衣将麻油涂于纸面和手上然后念咒语,同时请两个童子观看镜子,让他们叙述镜子里面出现的画面和情景。。。据说过去谁家走失人口或丢了东西,就用圆光术,很灵验的,据说此时的童子会看到镜子里面那家丢失东西或走失人口的全过程。在民间神话传说中,仙人在墙上、水中、掌上画个圈,即可象放电影一样显现出各种图像,这就是圆光术!圆光术是一种具有“显像”功能的神奇法术,是追查信息的高级手段之一,千百年来秘密流传。人们只闻其名,难见其真面目。 圆光术是一种“外显像”的法术,是查信息的手段之一。 民间法术查信息有很多手段,如玄眼(或天眼)、耳报、金口;扶箕等(金口与扶箕都属于降童的形式,一个通过说话来传递信息,一个通过手写来传递信息)。这些手段本质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信息的表达形式不同,分别运用眼、耳、口、手作为传递信息的渠道。人有六根,根据各人素质,能通其中之一即够用了。圆光和玄眼都是利用人的眼根来查信息,都能显像。但玄眼是“内显像”,只有自己看得到图象;圆光是“外显像”,能让别人也看见图象。所以圆光的优点是能取信于人。 圆光术它作为一种特殊术数广泛流传世间,种类繁多,各流派之间都有着不同之处的差异。而如今社会上主要流传的,是依通圆光术。依通圆光术是一种请神用事,神来即有、神去即无的法术。运用时都得需要设坛、焚香、念动真言,然后请一些灵界隐形之物来显现信息。 现在江道玄所施展的大圆光术又称老光术,可空中显影立体成像,需要较高的功力和修为。而圆光化更为神奇,请神即到,来之则验,效果立竿见影,为圆光术中最重要的精华。 见江四海已经把秋萍搀了出来,他口念神咒净口决:“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右手拾起宝剑一挑一甩,那面古色铜镜立刻如飞一样牢牢定在了侧面白墙之上。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备守坛庭!” 随着江道玄的法决不断念出,那铜镜毫光闪闪把一面白色墙壁映照的宛如一块通透白璧一般,一幅幅画面亦随之浮现了出来 图像中一开始就是江妻郭秋萍的样貌,那景象里她亭亭玉立皮肤白嫩正是当年二十几岁新婚少妇时的样子,只见她在一座茅庵前正放下一篮果蔬,满面带笑。画面一转,已是大雨倾盆,秋萍怀抱一个婴儿,正苦苦在茅庵前拍门。那个门一开,一个年轻妇人走了出来,把她接进了房里,看了看孩子又开始和秋萍一阵耳语,看样子是正在安慰她的样子;接着把手往空一抓,眼看着秋萍便喜笑颜开的走了。 之后又是一日傍晚,秋萍又抱着一个婴儿上门,手边还拉着个小女孩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糖果。这女孩的出现倒是让江家叔侄一起愣了一下,这画面里的正是江四海的大女儿! “难道”江四海陷入沉思。 早年间江四海还在外地打拼,家里是老婆秋萍一手经营打点。那时两个孩子还小,总是有些病痛来不及送医院时是秋萍用偏方治好的。他曾经听母亲跟他叨念过,在女儿还很小的时候白天总是拼命睡觉,晚上精神好了就使劲哭,弄的四邻鸡犬不宁,家里想了很多办法也不见效,一直弄了很久一段时间也没辙。后来据说是有人指点告诉秋萍在女儿睡觉的时候不要用枕头,而是把枕头枕在脚上,也就是倒过来睡,没想到还真是立竿见影。一天之后女儿就正常了。 还有一回女儿大些时得了痄腮,也就是腮腺炎。那时医学还不象今天这么发达,女儿的腮肿的老大而且发起了高烧。家里着急地上蹿下跳,却是秋萍把女儿叫来说:“拿水瓢到村子里的水坑里舀上一瓢水,千万别回头!回头就不灵了,回来给你煮上五个鸡蛋吃了之后马上就好!”后来女儿照做之后,她便进了厨房,她在煮蛋前先在鸡蛋的小头用针捅上三个小眼,煮好后女儿趁热吃果然好了。 江母老太太亦曾长过几个肉瘤,有见识的说是猴子,还是秋萍出去了一趟就找回了一个方子——下大雨之后,碓窝灌的一些雨水。连续用7个碓窝的雨水洗患处,刺猴子会自动脱落。在洗完一个碓窝到另一个碓窝时,洗完患处回家之前千万不要回头,否则不灵!江母试过果然好多了,不花钱却实用效果快得很。 记得儿子在上小学的时候,经常发现树上或墙上用红纸写着:“天皇皇地皇皇,家有个夜啼郎。路过的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他问了好多老人,他们都说,祖辈流传了上千年了,我们家都用过,挺好用的。儿子对此好奇,问明用法是张贴此咒语时,不要回头,不要原路返回,在每个路口张贴一张,共张贴7张。儿子把纸条揭了回来,哪知道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这秋萍不慌不忙,晚上睡前将扫帚倒立在门口,拿一张草纸撕成7条,一头得连着成了一条长长一串,走到到房子外面烧了口中叫道:“宝宝回来哦,宝宝快点回来哦(宝宝是江四海儿子的小名)”。她让江母在房子里面抱着孩子,按照预先说好那样应道:“已经回来拉”!这时草纸烧了后,她捡起烧剩的草纸小碎片,都放在小孩的衣服兜里,儿子果然就不发烧和哭闹了 这种事情发生过好多次,家里都是见怪不怪,谁知这圆光术里竟把秋萍的老底给揭了出来。只见一桩桩一件件,均是那妇人指指点点,秋萍奉若经纶完全照办,一直看到江四海带着四叔的旧衣服回到家里时,那秋萍带着妇人悄悄回家看那些衣服。妇人吃惊之下解掉了一直罩在头上的面纱放声大哭 这时,江四海指着图像大声喊了出来:“四四四婶?她她不是还在年轻时就一早去世了吗?” 江道玄眉毛一竖,但苦于施法当中不能言语,只是脸上变颜变色,可见也是认出了那个妇人的缘故。 画面继续,那妇人突然脸色一变,一张面孔渐渐浮出点点细碎的鳞片,那嘴脸也随即拉长变尖,一张嘴直扯入两鬓露出一嘴细牙和两只早早支出唇外的犬齿,那个舌头飞快地吐出在空中打了一个圈缩了回来,但即便如此也足可以看清,那舌头细细长长带着分叉哪里是人的模样?只见她身子一挺,那身青衣已然悄然脱下,一条粗大满是鳞甲的身躯高高扬起窜入半空,这里已然是江家叔侄见过的那条巨蟒在耀武扬威了!这身躯于空中摆了几摆,怪蟒的眼光一下子盯住了秋萍,蟒头一顺往她那嘴里便钻,整个头颅身体瞬间细小如筷子一般,摇头摆尾转眼就只剩一只尾巴在唇外兀自摆动不停 秋萍脸上如同七色板一样来回变幻颜色,忽而青紫,忽而变黄;一双眼睛似乎是在忍受什么痛苦而向外鼓出,身体前面一条凸起顺着胸腹一路向下游走,曲曲折折宛若蛇形。慢慢的,秋萍也随之摆动起来,腰身款款而动,双臂高举向天波浪般舞起了蛇行脚步,全身柔弱无骨软软塌陷下来,竟是恍然一条巨蛇在地上游走一样! 刹那间,秋萍已是意识皆无,一张脸上细纹堆垒,鳞片点点浮出和那蟒怪的样貌一般无二。只见她游动出房门之外,眼中绿光闪烁,一条舌头瞬时卷起一只吱吱大叫的灰毛大耗子飞快地缩了回来,一张嘴便吞了下去 她喉咙里鼓起一个圆包,那只耗子还在她嗓子里不停蠕动,她却是一脸满足咕咚一声把它咽进了肚子里,然后满意的笑笑又游回了房里床上;脸上鳞片这个时候却是慢慢退了下来,露出了原来人形模样,整个表情又是懊悔又是痛苦,在那里来回滚动蜷曲 不多时便浑身无力地瘫在枕头上,露出了一副懒洋洋的神色,看样子仿佛又是蟒怪占了上风,完全控制她的整个人了 江四海看到这里,就像是被烫着一样跳到江道玄身后。 两只眼睛紧盯着秋萍,他大声喝问:“你你是是秋萍还还是妖怪?” 秋萍那张怪脸忽然露出了笑容,只是那张嘴深深地裂往耳朵后面,顿时房中气氛显得既诡异又恐怖起来,这时只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发了出来:“你说呢” 第五十四章再遇柳金蝉 听到这一声,江四海立刻又向老道士二叔身后躲了躲。 没办法,这不是他一个小老百姓常见的场面。虽然说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可这种情况,绝对超出了他承受范围之外。 “胆子不小嘛?”那个怪物一样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恨意。“你居然就这么回来?老四呢?”这话摆明了是针对四叔的那件事。 “弟妹”江道玄收了铜镜刚要说话,却被一声“闭嘴!”给噎了回去。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放着老四的仇不报,你和他来欺负我一个寡妇,很威风吗?” “你” “你什么你?以为我家里没人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哼哼!没想到吧,我居然也能修成万宗真身,有这身本事在手,你这么个老杂毛我根本放不到眼里!”蟒怪完全是不容老道士说话,见他气得手指直哆嗦反倒更得意了。 “江四海,原本是想让你再受点活罪,可既然已经让你发现了,也只好先送你一程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蛇尾从她脚下咻地飞出,已经牢牢把江四海卷了起来;那蟒头瞬间显出,身子一晃一张大口也向着江道玄咬来这一头一尾竟是同时在攻击两个人? “妖妇,你真是作死!”老道士江道玄一颗脑袋直晃,左手宝剑从手中跳起,登时直逼蛇身中段,这也是攻敌之必救,他只盼着可以把江四海救出来,眼下自己的安危,反是次要的了 出乎他的意料,蟒怪并没有放开江四海,反倒是立刻避开老道士的攻击并且狠狠地把尾巴上的那个男人又往里卷了卷,这下她几乎是和江四海紧紧缠在了一起,一对蛇眼盯住对方的眼睛发出了诡异的色彩,那绞杀力量之大甚至可以听到几声骨骼发出的咯咯声,眼看这个倒霉的家伙就要断气了! 不过蟒怪也低估了老道士的执着和耐心,接连不断地几剑跟着刺在她的身上,血花喷涌,这种下了死手的做法终于让蟒怪做出了让步,江四海被远远抛开,前者却在满地打滚,继而整个绕成了一个蛇阵,只把一颗头露了出来,嘶嘶地把红色蛇信子飞快地吐进吐出着。 可能是再次被撞到了脑袋,亦或是彻底被吓着了,江四海忽然抱着头大声惨叫着跑了出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原地只有江道玄和蟒怪互相对峙,谁也不敢先动一下 一件往事叙述到这里到了一个段落。 江四海在旅馆里整整谈了一夜,关于他如何到了p县的过程是一无所知,虽然这件事也有些奇怪,但不是什么大事,沐清扬也就没有深究。说到水妖那件事江四海又是一通千恩万谢,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为四叔变相出了一口气;可是他随之又担心起了一家老小,尤其是他那个道士二叔,在他逃出家门时还在和那个蟒怪互相对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心不再多事,可是架不住江四海苦苦哀求,沐清扬只好答应到他家里去看看,于是两个人一起踏上了前往f省归家的旅途。 f省f市距离s省p县有大概一天多的路程,一直到上了火车沐清扬才发现一个问题——江四海居然有很严重的晕车症。 “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的沐清扬一脸铁青,看着江四海抱着马桶他也感到一个劲地翻江倒海。他一向有些洁癖,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转乘到t市坐飞机过去了。 “我一直都是坐飞机和自己开车的,从来没有呕”又是一阵阵恶心,江四海几乎要瘫倒在厕所里了。 “你可真麻烦!” 沐清扬捂着鼻子把他提溜起来扔回了卧铺,赶忙去找列车员,他的经验告诉他,那里的人可能会有一些办法。 果然,胖胖的大姐在柜子里翻腾了一下,拿出了一瓶药片和几袋话梅,然后把手一伸:“一共是200块。” 这小刀磨地快快的,就是为他们这种准备的。 “不便宜啊!”沐清扬一边掏钱,一边龇牙咧嘴。他的来钱也不容易,除了地府里还在固定有一笔津贴,国安那里早就因为他的失踪消息而停止了他的补助发放,来源少了一半,自然也就节省了好多。不过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怀念白无常七爷给他的好处,话说这份地府公务员的美差,还是他给自己美言求来的 低着头看着药瓶上的保质期一边往回走,迎头和一个人撞了一下,只听一个温婉柔媚的声音低低说了一句:“少主,您可是让我们好找啊!” “啊柳金蝉是你?” 回到自己的铺位把药扔给已经睡着的江四海,沐清扬吃着话梅(他认为那个晕车地人有药就够了)含含糊糊和柳金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营养的话。至于同一个房间里的其他人,柳大老板随手给了每个人一沓钱就让他们痛痛快快地闪人了。 “少主,你可真是我都没办法说你了,不管怎么样,您倒是和我们打个招呼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那位李大小姐把我们几个都快逼死,几乎是每天一通电话地催问消息还有他哥和那个夏警官发动了所有关系来找你这一年市区里被各路人马折腾得鸡犬不宁要不是几天前表少爷来通了消息我看再这么下去我们几个恐怕也是得玩一把人间蒸发了呢?你”罕见柳大老板一路碎碎念地说个没完没了,要知道这位可已是身价百十亿的人物,在国内圈子里算是混得不错的一个上流人士,平日里养尊处优、又是个城府颇深的角色总是惜言如金,何曾有过对人说这么多话的时候,说起来这也是特例了。 两只手情不自禁捂住了耳朵,沐清扬脑袋嗡嗡作响,好家伙!没想到这么一位仪态端庄的女人竟也有这种唠叨地小女人一面,这下子路上可有的受了! “金蝉姐姐,我错了好不好麻烦您就闭嘴吧。”实在是受不了一夜的噪音攻势,沐清扬给面前的女人一个劲地直作揖。好么这一教训就是一个晚上,他现在简直羡慕死了上铺里那个睡得昏天黑地的四海老哥,简直想干脆把对面这个蛇仙女人给塞进魍魉录里拉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几千年的话都攒到今晚说了。 “还有女主人,她可是说了,这次你跟我回去还要给你点教训,要不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好不好?” “哎你干嘛去?我还没说完啊” “上厕所!” 知道她还没完没了的时候,沐清扬干脆尿遁了。 再回来的时候,他却意外看到柳金蝉对着江四海看个不停难道,这个寡妇又对这个半老头子动了春心?不至于吧 “少主,这是?” “我还没对你?哦,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我看他就像是中了迷魂之术。”说着,素手从江四海的额头一扫然后指头一搓,一点点碎末撒到了地上。 “这种无色的东西是蛇涎凝结成的,普通人只要沾上就会陷入幻觉,这是我一个熟人最擅长的绝技如果不是说我闻到了那种独特的气味,我也不会相信原来她居然活在这个世上。” “那个人嘴里所说的那只蟒妖你认识?”沐清扬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很有可能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了,我必须和你一起过去一趟。”柳金蝉一反常态的紧张起来:“原本我是奉了女主人的指令到这辆车上来带你回去的,但是眼下既然有了这个意外,我看我不得不自作主张一次了” 沐清扬听到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山雨镇,这个远近闻名的富庶地方在短短几个月就衰败了下去,原本还是有着几千户人口的,只是被月前道观里透漏来的瘟疫传言给吓跑了大半,留下不到百户人家也是老弱病残的居多。在几年前那场席卷全国的瘟疫余威尚在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对于这种流言蜚语惊莫名的。少了百分之八十多的居民,这里一到夜晚简直就像是鬼城一样,偶尔有几点星星点点的灯光,也很快就熄灭了,似乎所有人都在惧怕什么东西一样。 有了柳金蝉的加入,自然这一路上就不会有什么罪可受,除了让她谈虎色变的卧铺床位以外(主要是柳金蝉的洁癖要比一般人严重的多)几乎在下车同时就有大堆的下属替三个人安排的一应俱全,衣食住行都有人提前安排好,要不是感觉不方便没带人过来,估计连开车都不用柳总亲自出手了。 “这里怎么变的这样荒凉了?”看着面前荒草萋萋的田地,江四海显得很惊讶——这是江家的自留地,平时都是他的父母雇人来打理的。这里以前种植的都是一些药材,为了保证药性和幼苗的健康,这块地里是不洒农药和需要勤除草的。 “要说你们这里好像不太景气啊?是不是有什么大搬迁计划一类的,所以人都走了。”柳金蝉是从商业眼光来看这个地方的,对于一些政策性的东西总是比较敏感。 “我们这里是在城区远郊,近年规划都是重点开发区之列,不会有太大变动的。”江四海是做工程出身,他也对这个镇的动向十分了解,当然,那是在这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循例来到江家时,沐清扬和柳金蝉都低声惊叹了一句:“好气派的院子。” 当然这里主要是指沐清扬,柳金蝉的身价是不会被这种规模给惊到,这里的说辞不过是出于礼貌地小小夸奖一下罢了。 “没什么,只是小爱好而已,先进来再说吧?”江四海已经见识过柳金蝉的气派,而且以前他也听说过柳金蝉的名气,所以这句话倒不是谦虚。 进门江四海就是一愣,院子里现在是寂静无人黑洞洞一片,这时间是在傍晚,按说正是饭点儿,难道老父和老母亲出去了? “爸!”身后突然闯进来了个半大小伙子,短发、一米八大个,手里提着一支短管猎枪,一副气势汹汹地样子。 “晓波,你这是要干嘛?” 看看孩子,江四海有些吃惊。他知道自家这个儿子,平时是个小心翼翼的人,要不是把他逼到一定程度,绝不会这个模样出现在人前的。 “爸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妈我妈她疯了!你失踪那天二爷爷被她扎成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后来她又要害爷爷和奶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反悔了,跑到了几十里外的道观那里去捣乱,不过据说没敢进门,只是叫嚷了一通就走了。可后来道观里连着有人发高烧,没几天竟活活烧死了好几个,最后还是市里防疫站的派人来,说是特殊的传染病,还把那里给隔离了。后来镇上传开就成了那年肺炎大流行的第二次爆发,转眼镇上就跑了一大半,后来听说有人也发高烧死了,这就几乎能跑的都给跑了”喘了喘气,江晓波接着说道:“现在镇里就只剩下咱们一大家子和百十户老弱病残在,连我二叔和三叔都跑了” “爷爷奶奶呢?” “他们在小姑家里,那里离着咱家远安全。” “那你拿枪干什么?” “我路过这里看见门开着就进来了,至于这个嘛你看看就知道了。” 沐清扬伸手接过来先自己看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这是个高仿枪模型” “这是我刚刚从同学家里借来壮胆的虽然不是真家伙,可是它能装塑料子弹,打到人也是疼得要命!”看到江四海也在拿着枪比当着,江晓波赶紧解释道。 “你妈后来去哪儿了?” “丢了我最近一直再找,就是因为家里除了这件事,我才被从学校叫回来的。” “你没报案?” “我姐报了警,可是总没消息,我心里发慌这才出门来转转的对了,爸我们在以前二叔家里住,就在隔壁。” “那你先回,我和这两个朋友有事要说,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们啊听话!”看儿子不愿走,他尽量安慰道。 等看到江晓波一路走远,柳金蝉突然开口说道:“其实你也可以走了,你说的那个就在院里,我和少主就可以搞定了。” “这怎么可以?”江四海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勉强撑着说道。 “你把孩子看好了就没问题了。”沐清扬也劝道。 “那我”指指门外,江四海实在是也害怕的紧,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一句整话,只好自己一路低着头退了出去,他知道假如不趁机走,待会儿就走不了了! 第五十五章红菱 忽然指着远远离去两个江家人的背影,柳金蝉说了几句意味颇深的话:“他们原本就不会留下来,因为从他把遭遇讲述给你的时候,就代表着他把责任也一并交了出来,怯懦就是这种人的天性,他不会以为耻,反而对于能够找到一个替自己承担些压力的人而沾沾自喜,所以我认为有时候你的心实在太软了一些”说着她看了沐清扬一眼,似乎有些忐忑不安的样子。 “我没有生气,你说得我明白。”沐清扬突然叹了口气,接着说:“面对恳求,我不太懂得拒绝,但是我会尽量改变这种情况。” “我可能说话有些直,但是有时候我就是忍不住,就像当年那个许仙,我就应该一脸杀了他!” 沐清扬缩了一下脖子,刚才那一刻,他确实感觉到有一种杀气扑面而来。 “二姐,只要你还是当年的小青,那么你就不可能把剑刺进那个坏男人的胸膛。”一个女人走了出来,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只一看她走路时腰肢扭动如蛇行那种独特的姿势,就知道她应该就是那条蟒精。 “红菱,我们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你就不能用本来面目来对我吗?”叹了口气,柳金蝉缓缓说道。 “如你所愿,我现在的情况你难道看不出来?”说着红菱从头发遮挡里露出了一张怪脸,指着那些层层叠叠的鳞甲说道。 “啊!”柳金蝉尽管已经有了准备,可还是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你” “当年一场水漫金山大战,姐姐被镇压,你负伤远遁峨眉山,世人只知道你青白二仙的情义无双,有谁知道在她们脚下还有我红菱这个马前卒的存在?”红菱显得十分激动:“我被打回原形又整整苦修了五百年这五百年我的苦又有谁知道?直到我直到我遇到了他一个小小的樵夫,他不嫌弃我是个妖怪,我们相约生生世世我永远等他”说着她低下了头,眼圈竟然红了。 “江阿四?”沐清扬突然插了一句问道。 “不错!就是这个没有本事又嗜酒如命的笨蛋家伙可是他一直是把我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红菱像是在回忆什么,闭着眼说道:“我那个时候还是一条小蛇,就在被大雪冻僵了的时候,是他用他的心口把我暖和了过来,即使是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本能地咬了他,他还是用他仅存的温暖把我救了回来,他的那滴心血还在我嘴里那么的温暖我在那时就不知不觉爱上他了。我们历经九世的感情我们眼看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可是为什么!他又一次离开了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沐清扬突然想起了一个很有名的寓言故事,农夫与蛇的下场是以人类的死亡终结,但是没想到这一场缘分却是以五百年的生死不弃作了另外的诠释。 “你是用了九蜕的方法?你疯了!你不知道这个需要什么代价吗?” 柳金蝉突然泪流满面,她对一头雾水的沐清扬解释道:“九蜕是我们族里的密法,九次蜕化蛇身成为人形可这个是有代价的,法力渐渐消失,整个人也渐渐由蛇变成真正的人类,假如中间有什么阻碍了这个过程,那就会变成一个半妖” “是阿四的死让我看清了世人自私的真面目,我为什么要成为人?哈哈哈哈!我怎么会想要成为人?哈哈哈哈哈!”红菱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疯狂。“我现在只想为他复仇你们不能妨碍我!” 那种冰冷的语气让沐清扬和柳金蝉都是一颤,眼看着红菱的整个人开始变形,一条巨大无比的巨蟒渐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原本以为那个家伙会很快就回来,没想到他竟然让我等了几个月之久,果然人类是很脆弱啊!”蛇眼里寒光一闪:“小青姐姐,魍魉大人,你们可不要妨碍我哟?” “如果我说不呢?”沐清扬往前跨了一步,冷冷说道。 “嘶那就要你的命!”蛇信一吐,巨大的脑袋上顿时裂开一张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了上来! 嘭! 一声巨响,另一条蛇尾横空出世和她的头重重撞在了一起,柳金蝉半身蛇形人立而起,柳眉倒竖、厉声喝道:“红菱你想动他,要先问过我再说!” “你又强出头?当年就是这个样子,我要杀许仙你不许我要杀那个孽种你也不许如今难道你还要挡我报仇吗?” “你报不报仇和我无关,但是你胆敢伤了少主一根头发,我就要你的命!”柳金蝉虽然看起来比红菱的身材小了很多,但是气势反倒占据了上风,一双杏眼圆睁,威风凛凛的样子。 “什么少主?我现在可是半妖而已,那么尊贵的大人物我可高攀不上!在我眼里,只要挡我路的都是我的仇人,你你别逼我动手!” 沐清扬旁边听得清楚,不由冷冷一笑。他一言不发轻轻绕过身前的柳金蝉,右手袖筒里跳出了一只锋利的匕首,在指尖灵巧地挽了一个剑花,然后剑光牢牢锁定了对面红菱的眼睛 这个动作非常明显地表达出了一个意思——这件事他不会罢手! “既然如此,你还是死吧!”红菱蛇尾骤然从侧翼横扫,腰肢微晃,整条尾巴幻化出数道虚影恍若四面八方一起攻向他的身体 沐清扬傲然挺立不动,右手匕首随之握成正手,毫不犹豫地把利刃往那个方向过来的一划,行云流水般对那满是鳞片的尾巴就是一连挥出了一十三剑,但是罕见没有血花喷射,只是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 “好硬的一张皮!”沐清扬不由自主目光一凝,左手无名指一勾又是一支匕首亮了出来,两臂张开单脚点地,然后高高跃起 尾巴灵巧地打了一个圈,尾尖骤然凸起一个尖尖的锐角仿如一支粗大的长矛,矛头直指空中的人影带着劲风扑棱棱刺了过去。锵的一响,沐清扬手中匕首互相交叉牢牢锁住了来势,两股力量、三个方向用力的冲击立刻把他顶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轻飘飘落在了地上,只是看这落下的位置已经让开了门口好大一段距离。 “哼!”不屑地打了个响鼻,红菱身体一摆飞一样冲出,而在门口柳金蝉却视如不见,只任由她从身边过去,眼睁睁放了她出门去了 “你!” 看着一脸漠然的柳金蝉,沐清扬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根本指望不上这个女人,只能忿忿一跺脚,也立刻追了出去 门外一片寂静无声,这个已经镇子已经是半荒废的状态,晚上根本没有人出门。一人一蛇前后追逐,远远还有一个柳金蝉不徐不疾地跟着,却是谁也没有叫喊,似乎都不愿意打破这种宁静一样。 多年来小镇的生活,红菱对各家各户的情况熟悉得很。她知道江家老二那户新房离得并不远,就在拐过田边的老街那里。 前文说过,这个镇子里现在人口不到百十户,所以知道他们到了江老二家的时候,压根没有引起任何人地注意,只见那三间瓦房里灯光闪烁,可见人都没有睡觉的。当然这也属于正常,这种情况下还可以睡得着的人估计也是绝无仅有了。 哗啦! “谁!” 江四海浑身一抖,紧紧抓住了身边一只柴刀。这是他唯一可以找到的一把武器,不管有没有用,有这个在身边总是可以壮壮胆子的。 “嘶” 听到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江四海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滴冷汗顺着脖颈流进后背,在汗水轨迹周围暴起一颗颗小小的颗粒,他感到全身一阵发麻。 手执柴刀一步步走向房门口,不知道门外的情况,他的心脏已开始加速跳动起来,一个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到外边来” 像是被瞬间操纵了身体,江四海不由自主地拉开了房门,一步步走了出去。 面前是一条巨大无比的怪蟒,一对蛇眼烁烁生辉地盯着他,那张大嘴张开了一半,一丝涎水掉在他的头上,如同亮晶晶的挂着一条银线 “小心!” 沐清扬恰在此时闯进了门,见状大声喊道。 “嘶” 红菱愤怒地把头扭向了沐清扬,尾巴轻轻把江四海一卷说道:“又是你!” “放开他!” 沐清扬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个脑子不正常的蟒妖,这种情况下还要玩些猫捉耗子的游戏,只能说她是个变态了。 “别来碍事!你是妖怪干嘛总是向着人类?”红菱把江四海往空中甩了起来,又轻巧地接住,像是玩一个新玩具一样兴致勃勃的,但她的这种恶劣做法无疑是在挑战面前沐清扬的耐心。 “这和我是什么身份无关,你的所作所为我看不惯,所以我就要管管” “你有病!” 翻了个白眼,红菱继续把江四海拋上抛下,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只要柳金蝉不插手,这么个实力弱小的对手实在让她提不起兴趣,哪怕他是魍魉也是一样。 红菱不认为这个魍魉族的贵族子弟会真心帮助一个人类,她以己度人,妖怪会把人命当回事儿在她看来就是天大一个笑话,但是她似乎忘了这个对面的妖族是在人间用人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以至于现在还在为天生血脉而苦恼不已的事情。沐清扬对于人命的执着远远大于他对妖怪的自觉,所以,当一个人面临着妖怪的威胁,他最终选择的是 “红菱,这是你自己找死!”一声暴吼,沐清扬的手指稳稳放在眉心,一道黑影闪电般地飘了出来,在他身上来回环绕,久违的六芒星阵在脚下流光溢彩,耀眼的光芒中一只战靴跨了出来,接着是黑色的魍魉战甲右肩上那只狰狞的巨兽装饰率先撕破了光幕,那凸起的关节上依然是镶嵌着锋利的尖刺,带着摄人魂魄的风声厉啸着向对面的庞然大物狠狠撞了上来! 砰的一声巨响,久违了的魍魉战甲再次出现在世间,头盔下一张护脸面具,黑沉沉的铁青色,浑然找不出一丝感情,只是用冰冷的眼神一瞬不动地死死盯着那只在地上不断扭动得巨蟒。 一招! 只是简单地一撞,就足以让这个狂妄的巨蟒毫无反抗之力,这就是魍魉之威,继承了上古九黎妖王莫大实力的表现 也不知什么时候,沐清扬居然可以再次召唤出魍魉战甲? 当刚刚进门的柳金蝉见到此景不由惊诧万分,心里暗暗打鼓:“难道少主已经恢复了妖王的实力了?那我刚刚的表现”妖族永远是强者为尊,当看到已然恢复实力的沐清扬,柳金蝉不禁也为刚才的任性深深后悔了起来。 红菱现在却是浑身发冷痛苦不堪,看似简单一撞之力,那铠甲上的尖刺深深扎进了她的身体里,一种冻彻人肺腑的阴寒力量顺着伤口慢慢侵蚀着她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那个早已昏迷的江四海被她丢到了一边,她自己也慢慢萎顿了下来,转眼就成了一条几尺长的大蛇模样就在她身边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地趴着一动不动,毫无一点生息。 “收!” 大手一张,一个黑洞在手心里形成,缓缓把那条蛇吸了进去,然后说道:“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你妈妈需要你们照顾!”他是扭头对房间里躲着的江家儿女说的。 “柳金蝉!”他压低了声音喝道:“如果你在干涉我的事情,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魍魉之威、不可轻侮!” 柳金蝉浑身发冷,牙齿居然开始打起了战?她哆嗦着点点头,乖巧地跟着江家一对儿女把江四海夫妇扶进了屋里 光华一闪而逝,沐清扬已恢复了人身模样,虽然显露了真身,但他依旧闭着眼在原地良久没有动一下 他的脑子里还在回味刚刚地那一击之力以及师父在他脑海里留下的那段话:“记住这种感觉我这次例外帮你一次,没有下一回了。要知道,你可是上古魍魉后裔,而且是天生的真魍魉血脉,能有着如此之强的天赋你居然不去善加利用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别忘了,你注定是咱们妖族中的王者,什么是你的力量!” 第五十六章赶尸杂谈 回到t市,沐清扬是带着一份忐忑回家的。果然,家里已经聚齐了大部分人,像是没有法官的陪审席一样只是嗡嗡的议论,却不见一个出来和他打招呼的。他自知做下了没道理的事情,便乖乖坐在一边听大家讲话。话题都是围绕着他在转着,都是在讨伐他的错误,其中不乏慷慨激昂的言论,让沐清扬有了一种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虽然心里实在也想辩解两句,但根本没有人理他,就像是刚刚路过大家面前的只是空气一样。 终于醒悟过来,他站到所有人的前面轻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想你们一定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对不起,关于这个问题涉及到很重要的一些隐私,所以我除了对之前任性的行为表示深深的歉意之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对不起!”接着他深深鞠了一躬,便迈着飘逸的步伐走出了大门 “哎?他” “你给我站住!” “臭小子!你皮痒了?” “你这个孩子等等” “少爷!” “碌哥” 其实根本就是一出闹剧,所有人纷纷追了出门,七手八脚把这个恶劣的小子又拽了回来——犯了错居然还如此的趾高气扬?当然不会如此轻易饶过这个家伙。 “哈哈哈!我啊!我不敢了” 这个晚上,某个人的笑声和惨叫整整持续了一夜没停 花垣古城西长街上有一家很残旧的旅店,店的地址是在市场深处,不太好找,加之许久都没有翻新过,以至于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极不显眼,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待拆的建筑般残旧得很,而且那个斑驳发霉的矮门边上总是一片狼藉更是让人望而却步。 好在这里的费用不高,很适合一些低收入的客人来打尖住宿,所以本身的生意并不是很差,起码房间基本没有空过就是个实证。这里是只租房不卖饭的,饭菜需要到门外的小铺里去叫,尽管没有什么味道,却也胜在便宜,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安慰了。 开店的主人姓龙,有熟悉的朋友都管他叫龙叔。不过也有些叫他夸叶比降的,据说这是他的苗族名字,通常这样称呼他的人都会被他悄悄叫上楼私下里招待,有些有见识的老人见过并且认得出那些访客是苗区寨子里地位很高的巴代,也就是所谓祭祀长老一样的人物。 龙叔的年纪很大了,据说有七十多,不过他的身体好得很,只是天生渺目眼睛总是眯着,看人也不正眼看,偶尔睁开也是眼白居多,所以给人留下的印象不太好,认为这是个没有礼貌的老头子。实际上他并不是这样的脾气,不过这是他的个人习惯改不过来,时间一长也就懒得解释,只是熟人都清楚事实而已。 “这里咱们今天就住在这儿?”门口有人敲门,同时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不满地腔调在嘟囔着。 “来了来了!”龙叔赶忙收拾收拾,挪着步子往外间门厅里走过去。一到晚上天黑,店里是要关大门的,假如不是熟客绝不会来打扰,这也是这里的惯例。旅店上上下下只有三个人,一老两小,除了龙叔还有就是后院干杂活的方卞和负责收拾房间的隋义,这两个是孤儿大约五岁上被龙叔收养的,长得身强体壮的,不过都略微带着些残疾。方卞是个跛脚拐子,平时话不多却很吃苦,为人比较憨厚。隋义则是有小儿麻痹的毛病,左手很细,干活吃不上力,平时都是用右手做事,但是性格脾气要开朗得多,假如龙叔不在,就是他来照料这个旧旅馆了。 “住店?还是找人?” 门口地方黑洞洞的,一向眯着眼的龙叔更是仔细盯着才发现旁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大概不到三十岁,是个细高挑白净面皮,穿着黑色夹克和牛仔裤,模样不算出众,不过架势倒是稳稳当当,一言不发站在当地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旁边小姑娘要更小一些,看模样个头和个初中生一样,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龙叔?”男人试探着问了一句。 “啊我是你是哪个?” “我姓沐,沐清扬,她是康月儿,我们是胡三爷介绍过来的。” “老胡?那不是外人,来先进来再说。”龙叔眼睛立刻睁大了,仔细看看笑着把他们让了进来。 “客人请先上楼,我随后就过来。”指着楼里一道窄窄的楼梯,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男女上了楼,他立刻把门落了锁,今天店里其实压根没有客人,之所以他在门厅也是因为等这两个人,如今既然正主来了,自然也就没必要看着了。 这道楼梯直直通到一个外延的隔间,和主楼梯不同,它的功能只是为了联通隔间和楼下,所以沐清扬和小月压根就只能在这个地方乖乖等着人来,而不用担心他们会走错房间。 龙叔很快就跟了上来,又开了几盏灯,整个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而沐清扬也趁这个机会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胡三嘴里的奇人。老爷子个子高大肩膀很宽,国字脸、鹰钩鼻子、短发,最特殊是两道浓眉像被人刷了两笔在额头上一样极其显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的眼睛更显得小,灯光下眯着成了两条线一样。他的穿着也有些特殊,身上是对襟的青布衫子长长大大垂到膝盖,下身阔腿的青布裤子、黑布鞋;腰上掖着一支旱烟袋锅子,尺寸要比一般常见的长出去不少,大概将近有成年人胳膊长短,黄铜的烟锅被磨的铮明瓦亮,看来这个家伙式可不止是抽烟用的那么简单。 看见小伙子顶着自己的装束在那里出神,龙叔不由笑了笑:“不用怀疑,我就是干这个的。”他手里比了个敲锣的手势。 噢了一声,沐清扬点点头。 果然这个老人不是个简单人物,依照这个就可以知道他应该就是那种阿普老司一类的身份,所从事的职业也不仅仅是旅店这么简单,极有可能就是如他所比划那种——赶尸匠。 赶尸是传说中可以驱动尸体行走的法术,一说是道术一种,属于茅山术的一种。有时也用祝由科指代赶尸,也有人认为和苗族巫术有联系,是楚巫文化的一部分。赶尸即让一连串客死他乡的尸体,尾随在赶尸者身后,穿州过省地返回故乡。但赶尸不是把尸体一直赶回故乡的,只是带领死尸穿过荒凉崎岖的山区,回到平原地,交给来接运的乡中亲人,让他们把尸骸放进棺木内,用其它的交通工具,把棺木运回乡间入土安葬。 赶尸时间白天和晚上都可以,但是为了避免惊吓到路人,所以赶尸多是在夜晚进行,这也给赶尸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想象着密林山路之中,成队的死人游走于惨白月光之下,这诡异的情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赶尸匠通常是两个身穿道袍的法师,无论尸体数量有多少,都由师傅和徒弟赶。师傅和徒弟,不打灯笼,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一面走一面敲锣,使夜行人避开,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尸体在一个以上时,即用草绳把他们联系起来,每隔六七尺一个。夜里行走时,尸体都带着高筒毡帽,额上压着几张画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 路上有“死尸客店”,这种神秘莫测的“死尸客店”,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门一年到头都开着。因为两扇大门板后面,是尸体停歇之处。赶尸匠赶着尸体,天亮前就达到“死尸店”,夜晚悄然离去。尸体都在门板后面整齐地倚墙而立。遇上大雨天不好走,就在店里停上几天几夜。 为了尽量避免惊世骇俗,所以法师便敲着铜锣在前开路,当沿路的居民听到这些扣人心弦的铜锣声后,便立即纷纷关门闭户,避之唯恐不速。 给沐清扬和小月到了两杯水,龙叔坐了下来和声问道:“贵客也是有来历的人物,怕是咱们还有些渊源哩” 接过水,沐清扬恭敬地点头表示谢意,随之问道:“龙叔您是指” “少年家是魍魉族的吧?” “你” 沐清扬和小月对视了一眼,立刻警惕起来。 这次到访只不过是因为最近在山区有关于旱魃出现的传闻。胡三介绍过,在这个地方有这么个人是他的相识,这事情可以找他帮忙;但是如果一个普通人可以看出来沐清扬的身份,那这件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少年家不要这么着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就明白了。”龙叔乐呵呵看看两个人纳闷的样子,捋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却是开始讲起了自己这一行的来历 中国人特别眷恋自己的乡土。不管怎样,叶落必须归根。客死异地的游子,本人的意愿一定要入葬祖茔,孝子贤孙必得搬丧回籍,亲友相知也都有资助此事的义务。而湘西一带地方贫瘠,穷人多赴川东或黔东地区,作小贩、采药或狩猎为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恶性疟疾经常流行,生活环境坏到极点,除当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汉人,没一个是有钱人,而汉人在传统上,运尸还乡埋葬的观念深,但是,在那上千里或数百里的崎岖山路上,即使有钱,也难以用车辆或担架扛抬,于是有人就创行了这一奇怪的经济办法运尸回乡。 龙叔这一支学习的是苗家一位巴代雄(苗祭司)口口相传下来的秘法,与之相似的还有巴代扎(汉祭司)的一些术士和所谓茅山祝由科的道士们所使用的驱魂摄灵法术。所以一般为了和那些人有所区别,龙叔这一支往往自称为赶尸匠人或是赶尸手艺人,而那些术士、道士则被恭称为先生。 据龙叔师父所说,相传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语:公公)蚩尤率带兵在黄河边与敌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阿普蚩尤对身边的阿普军师说:“我们不能丢下战死在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点法术让这些好弟兄回归故里如何?”阿普军师说:“好吧。你我改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 于是阿普军师装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立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敌人的追兵来了,阿普蚩尤和阿普军师连手作法引来“五更大雾”,将敌人困在迷魂阵里。因是阿普军师所“司”(实施、操作意)之法术让大家脱的险,大家自此又把他叫“老司”;又由于阿普老司最后所用的御敌之实乃“雾术”,而“雾”笔画太多难写,于是改写成一个“巫”字取而代之。其实,这巫字也是个象形文字:上面一横代表天或者雾,下边一横则代表地,而中间的那一竖就表示“符节”了;竖的两边各有一个人字,右边那个代表阿普蚩尤,左边那个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两个人联合起来才能作巫术。 讲述了自己这一支来历,龙叔又说道:“少年家,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其实凡是我们苗裔蚩尤一脉的传人又有哪个会和你们魑魅魍魉四大家族做对呢?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上古大神的使者,蚩尤指定群山大荒的统治者;换句话说,你们才是九黎一族真正的主人” 第五十七章赶尸匠 龙叔的言辞愈加激烈起来,看样子这个苗裔族人对于远古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沐清扬知道有些九黎遗民对于蚩尤炎黄之争的看法,这属于上古传承的矛盾,也不是一两句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所以他摆了摆手说道:“龙叔,其它的先放到一边,我倒是对莲花山里那个所谓旱魃有兴趣的很,怎么样?您老看看是不是陪我们走一趟?” 看了看笑眯眯的沐清扬,龙叔暗自懊悔自己的嘴太快了一点。先不先就确定了对面这个魍魉小子的身份和话语权,这下可是把自己搞得被动了。 “说实话,我也对这个有些兴趣,关于旱魃之类也有说法是僵尸所化,当然有机会能见识的话是再好不过,可惜如今年纪太大了,转眼就八十的人还厚着脸皮给你们年轻人拖后腿,未免也就说不过去了这样吧!我让方卞和隋义两个徒弟带你们过去,你看怎么样?” 沐清扬当然是一百个愿意,说实话,所谓请龙叔出山不过是借口,他原本就是希望这个老人可以派徒弟之类的做个向导,如今安排可不正合心意。要说带两个年轻人上路当然要方便的多,尤其又是行家里手,这样查起来那件事也自然省事多了! “那自然是好,只是也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不用了,我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贵客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你们一起上山!”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和那两个赶尸匠学徒见面时,却是因为小月一句无心的话让双方都不免尴尬了起来。 “少爷,这两个人好怪!”在这个丽质天生的小狐狸面前,兄弟俩一个残手一个跛脚确实是有些自惭形秽,但骂人不揭短,小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实在是让沐清扬也下不了台了。 “你在这样没有规矩那就回去!” 见少爷真的发火,小月马上就闭上了嘴巴,她虽然口没遮拦也只是天性纯真却不是没有脑子,刚刚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所以眼下这少爷给自己留了个台阶,她立刻就不敢在言语了。 毕竟是请人家帮自己的忙,沐清扬连连给兄弟俩道歉,坦陈自己平时对家里人疏于管教,以至于冒犯朋友云云。 隋义是个跳脱的性子,见对方不是故意的,连忙热心的解释了一下为什么龙叔和两个徒弟会是这种情况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赶尸这一行业,学这行业的,必须具备有两个条件:一胆子大,二是身体好。而且,必须拜师。 赶尸匠从不乱收徒弟。学徒由家长先立字据,接着赶尸匠必须面试。一般来讲,要看满16岁,身高1.7米以上,同时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条件,相貌要长得丑一点。 赶尸匠先让应试者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旋转,接着突然停下,要你马上分辨东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则不能录用。因为你此时不分东西南北,就说明你夜晚赶尸分不出方向,不能赶尸。 接着,赶尸匠要你找东西、挑担子。因为尸体毕竟不是活人,遇上较陡之高坡,尸体爬不上去。赶尸匠就得一个一个往高坡上背和扛。 最后,还有一项面试,这就是赶尸匠将一片桐树叶放在深山的坟山上,黑夜里让你一个人去取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你有胜任赶尸匠的胆量。这三关顺利通过了,你便取得了当赶尸匠学徒的可能。 赶尸匠的家里,跟一般农民一样,照样“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只有接到赶尸业务时,他们才将自己装束一番,前去赶尸。他们虽赶尸,却忌讳赶尸这个名词。因而,内行人请他们赶尸,都说:“师傅,请你去走脚”或“走一回脚”。赶尸匠若答应,他便拿出一张特制的黄纸,让你将死人的名字、出生年月、去世年月、性别等等写在这张黄纸上,然后画一张符,贴在这张黄纸上,最后将这张黄纸藏在自己身上。赶尸匠的穿着也十分特别:他不管什么天气,都要穿着一双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包藏着一包符。 师父教徒弟,第一件事是画符,这种十分奇特的符,是在黄纸上用朱笔画上又像字又像画的东西,途中遇到意外情况,便将这种奇特的符朝西挂在树上或门上,有时也烧灰和水吞服。 同时徒弟必须学会三十六种功,才能去赶尸。 第一件功,便是死尸“站立功”,也就是首先要让死尸能站立起来。 第二件功是“行走功”,也就是让尸体停走自如。 第三件功是“转弯功”,也就是尸体走路能转弯。 另外,还有“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等。 “哑狗功”可使沿途的狗见着尸体不叫。因死尸怕狗叫,狗一叫,死尸会惊倒,特别是狗来咬时,死尸没有反抗能力。死尸会被咬得体无完肤。最后一种功是“还魂功”,还魂功越好,死尸的魂还得越多,赶起尸来便特别轻松自如。 小月听得入迷,便一路追着兄弟俩要他们继续讲故事,这时隋义才发现原来这个丫头的厉害。那张小脸蛋是想哭便哭,想笑便笑,而且一副含羞带怨妩媚魅力一旦使出来,那绝对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威力,令人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湘西赶尸还有“三赶,三不赶”之说法。 凡被砍头的(须将其身首缝合在一起)、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可以赶。 理由是,他们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气,既思念家乡又惦念亲人,可用法术将其魂魄勾来,以符咒镇于各自尸体之内,再用法术驱赶他们爬山越岭,甚至上船过水地返回故里。 凡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其中病死的,其本人已享尽天年,其魂魄已被无常鬼勾至阎罗王那里去了,法术自然不能把他们的魂魄从鬼门关那里唤回来;而投河吊颈者的魂魄是“被替代”的缠去了。(也就是被抓了替身)而且他们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来,旧亡魂无以替代岂不影响旧魂灵的投生?在冥罚中其实阎罗王对于不珍惜自已生命,故意轻生的人非常的厌恶.即便他生时不作恶,也一般不愿同意让他们立即转世,而要等待有同样轻生经历的人,方可许他转世.这也许是个漫长的过程,因此一些轻生而死的鬼魂,会使一些下三烂的手段,使一些人丧失心智而自杀! 这也就是就是前面讲过的鬼找替身。 另外,因雷打而亡者,皆属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烧死的往往皮肉不全,这同样不能赶。横死之人大多是宿世恶报,故施术者亦无能为力. 还有些是弟兄两个曾亲眼见过的所谓“赶尸”,那些个骗子其实就是“背尸”而已。 他们将尸体分尸,然后在残肢上喷特制药水,防止尸体的残肢腐烂。“赶尸”的骗局是由一人乔装死人;另一人扮成“赶尸术士”。如果路途遥远两人的角色就一日一换。 “死人”头戴大草帽,将整个头部覆盖无余,连面部的轮廓也难叫人看得清楚;身着青面长袍大褂;膀臂披挂纸钱、黄表。行走时纸钱飘飘荡荡,活象旧剧里扮的孤魂野鬼;四肢捆上斑竹篾片,象是骨科用的夹板,其作用是不让手足关节弯曲,使举腿跨步硬枝梗杆,俨然一具僵硬死尸的样子!其状至为恐怖,见者唯恐避之不及。“术士”引路走在前面,形神枯稿,满面烟容,踽踽斜行,时时掉头关照后面跟随的“死人”,边走边丢纸钱,名曰“买路钱”;“死人”则沿着“买路钱”向前挪动足步,实际上纸钱成为了路标。引路人还提着一个灯笼,火光半明半灭,闪烁不定,这也是为“死人”指明去处的暗号。背上高耸耸的背一夹背;满咚咚的盛着纸钱和香蜡。就这样,一前一后,缓缓的,阴森森的,幽灵似的,走在荒郊小道,或僻静的小待小巷里。未晚投宿在鸡毛店中,点燃香蜡,焚烧纸钱,一时充满阴风惨惨的气氛,使人不敢与之接近。 到目的地两三天前,事先通知死者家属,准备好衣衾棺材,等“死人”一到,立刻将寿衣帽寿鞋给死人穿戴齐备,装进寿木。这种入殓过程,全由“赶尸”者承担,绝对不允许旁人插和旁观,正如出发时将尸体“扶出棺材”不允许窥视一样。说是在这些关键时刻,生人一接近尸体,便会有“惊尸”的危险,而入殓过程,必须在三更半夜。一切安排就绪,就是说将死者装殓以后,丧家才去认领。棺盖一揭开,须眉毕现,果然是丧家亲人,象貌宛如昨日,如今却翘翘长眠在棺材里了,伤心惨目,摧人肺腑,顿有的嚎啕大哭,有的泣不成声。“赶尸”者这时特意劝说大家不要过于悲伤,致使死者不安。幸亏他生前积有功德,得平安的返回乡土。刚经过长途中跋涉,急需安息。人们悲痛之余,感到一种既见死者后的踏实、满足、欣慰,谁还怀疑它是骗局。 其实全部秘密都在那只夹背里,表面看来是装的纸钱和笪蜡,全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分散人们视线的把戏。出人意外的是,夹纸底层赫然装着尸体。确切的说夹背内装的是死者的头部和四肢,至于主体部分,那就不知道哪座荒冢下埋藏着游子的残骸了! 真正老司或是茅山术士所用的是一般则是搬运法。这种方法赶尸原本只赶死在战场上的尸,发展到后来,老司也帮那些被官府冤枉杀死的人赶尸回乡。通常赶尸的地域范围往北只到朗州(常德)不能过洞庭湖,向东只到靖州,向西只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到云南和贵州。传说,这些地方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再远就出了界,即使老司也赶不动那些僵尸了。 以前每年秋分之后,各州府县衙门都奉刑部的批文处决死牢里的死囚。本地的死囚处决后自有其家属收尸埋葬,而欲将被处决的客籍死囚搬运回故里,通常一具尸首需要请四人抬运,花费较大,而请老司赶尸返乡则相对费用少,并且可以保证中途不腐不臭,而被抬之尸一天以后就可能腐烂。一般临刑的前一天,客籍死囚的亲属和同乡甚至是那些好做善事的善人,都会凑一些银子给他们请来的老司(惯例是各着青衣和红衣的两位),买好一应物品。行刑当天,二位老司及助手以及帮忙的人都要在法场外等候。午三刻,刀斧手手起刀落,死囚人头落地。 一等到监斩官离开法场,红衣老司即行法事念咒语,助手帮忙将被斩首的客籍死囚身首缝合在一起,在由青衣老司将辰砂(最好的朱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相传,此七处是七窍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 之后,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相传,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其留在死者体内。 最后,还要在死者颈项上敷满辰砂并贴上神符,用五色布条扎紧;再给死者戴上粽叶斗笠(封面而戴)。诸事办妥,红衣老司念毕咒语,大喝一声“起!”客籍死尸便会应声站起 一般说来,老司赶尸除须用祖传的“神符”外,也万万少不了丹砂。这丹砂以辰州出产的最好,因而也叫辰砂。而那赶尸之术,原叫“辰州辰砂神符法术”,只因名称太长不好念,就简单地叫成了“辰州符”。 说到这里,兄弟两个亮亮手里一个小包,和铜锣、铜铃。 当然这可不是炫耀,他们只是向这两个外乡人表示他们是有出身的手艺匠人,并不只是两个小伙计那么简单罢了 关于莲花山旱魃的传闻是打去年开始的,大概先是有山民过岗,见到有山坟的坟头被推翻,而后就在附近村寨里有鸡鸭牲畜无端端失血而死,最吓人是夜里有巡山守林人见过一个浑身赤裸的“人”在山间行走如飞,那身材高大、一对手爪像是十只铁钩抓着牛羊一边蹦跃一边大嚼,那个怪物过山石裂、过涧水干,就连一路上百草花木也青烟直冒、纷纷枯死,就像是被烤干了一样! 虽然没有听到过有村民遇害,但是也有可能消息不灵通,这种案件发生在深山还没有被曝光出来的说法,沐清扬一路赶来也是为此;另外,他也怀疑这里的旱魃和地府百鬼出逃有关,这是无常神君的遗愿,所以也是不得不去过问的原因之一。 ∓lt;ref=ttp://om∓gt;起点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gt;∓lt;∓gt;请到om。∓lt;/∓gt; 第五十八章荒山寻踪 一行四人在莲花山里整整转了一天,既没有找到传言里说到的乱坟岗,也不曾见到过类似传言中僵尸旱魃一类的怪物,所以当小月这个丫头一喊累,几个人就很痛快地决定在林子里先歇一歇,等到第二天再说。 作为本镇第一高峰,也确实是名不虚传。四个人一早开始进入到山林纵深处,其中不乏有危隘深谷,紧邻崇山峻岭之侧,断崖峭壁每每可见怪石虬松探出于云雾缭绕,山道崎岖多是仅仅由人畜野兽踩踏而出,可见这里山势之险,自然四人感到疲劳也是应有之意。 哗哗的山风浮动扫动枯枝败叶,时不时古怪的鹰啼鸟鸣在林间响起,沐清扬侧躺在一块大石上面辗转难眠。 “少爷,你说这山里真的有传说的那个东西吗?” 小狐狸眨着眼睛看向树叶重叠间隙里的墨蓝天空,星光璀璨缀满了夜幕陡然生辉,她手指无意识地拨动一支草叶喃喃地问道。 “也许吧?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个说法,我觉得就不会是空穴来风。”瞅瞅在另一边酣然入睡的两个赶尸匠人,沐清扬刻意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这还是两个孩子嘛能靠得上吗?”斜眼看看那边撇撇嘴,小月翻了个身把头转向里侧。 “不管怎么说,萍水相逢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大不了这件事了了给他们一些报酬总归是辛苦一趟的。” 其实沐清扬对于两个半大孩子也是不太放心,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一旦有了线索就打发两个人回去。这一路上刻意地记住了一些往来山路,加上随身的罗盘和装备,相信即便是离开向导他们也不至于迷路。 “早些做完了这件事咱们赶紧回家吧?” 小狐狸这次出来零食早就吃完了,她现在只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满脑子都是花花绿绿的糖纸在飘来飘去。 “我就说你不要跟过来,你偏不现在又想家了?”沐清扬叹了口气,对于女人们的喜怒无常,他着实没有什么办法。 稍停了停,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手指眉心召出了魍魉录,书册翻开一道金光翻卷而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 小月一声欢呼,立时纵身而起扑倒在那堆糖果里。 “少爷,你可真好!”香风扑面,欢喜至极的小月竟又扑过来结结实实亲了一下沐清扬的脸颊,顺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以资奖励。 看着孩子一样在糖果堆里撒欢的小狐狸,沐清扬哭笑不得地摸着腮帮子摇了摇头。 这时魍魉录里却又一道黑影飘逸而出,身材窈窕面貌清秀,却是小田这个小女鬼袅袅婷婷站在面前。 “少爷,我也想要在你身边伺候,我不要在那个世界里面,大家都是不停的修炼,无聊死了”早就羡慕死了小月可以随意在人前走动,小田再也忍不住向沐清扬提出了要求。 “夜里时间还好,白天你出来没有可借以藏身的肉身,被太阳照到可是要大损元气啊?”沐清扬有些愕然,没想到手底下这些个小丫头一个个都这么难缠。 “没问题!” 也不知从哪里拽出了宽大的一把花伞,斜担在肩上,田小草一脸的有恃无恐,笑吟吟看着沐清扬。 无力地点点头,赶紧收起了魍魉录,他脑子里回想起了老妈的嘱咐:“今天起,这两个丫头就是你的影子,以防你再搞什么突然消失” 还有晴晴一脸乞求拜托的模样:“碌哥,不管怎么样,你身边有她们在,我多少放心一点等手头事情少了,我一定自己来陪你走遍天涯” 复又合身躺下,嘴里嚼着小狐狸塞过来的糖果,两眼望天愣愣出神 嗖的一声,一条灰色的影子从头顶一闪,树叶扑索索乱响那个东西已经飞快地钻进了树冠之中去了! “谁!” 地上几个人霍然站起,而小田早就把花伞往小月手里一塞,率先追了过去。 看到小田凌空飞舞的身影,方卞、隋义一呆之下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了沐清扬;后者只能尴尬一笑,心里清楚,这种事只怕是越描越黑,不得不等找机会再解释了 不多时,小田已经返了回来,潇洒的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缓缓落下:“少爷,那个怪东西往西南那里的山崖去了” “带路!” 沐清扬没有多说,只是立刻让小田在前面领路。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了那家伙的藏身之地,不愁抓不到一个现行。看看头上树冠里一片枯黄,他不禁暗自兴奋——这无疑是传说里旱魃的特征之一,看起来,这次运气实在是不错! 情绪激动之余,他扭头对那兄弟两个嘱咐道:“小兄弟,我们自己去追就好,你们两个可以先回去旅店,咱们有缘再见!”说着从怀里内揣口袋掏出了一个小布包塞到方卞手里,接着纵身而起跳上了树顶,又是接连几个纵跃,很快便消失了踪迹。 “我们好像被当成了累赘呢?”隋义懒懒一笑,摸了摸鼻子。 方卞嘿嘿傻笑着打开了小包,里面金灿灿的是两根三两重的小黄鱼(金条),他在手上掂了掂、眼睛一亮,甩手丢给了隋义一根。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走!” 方卞面色一整,脸上露出肃然之色刚刚那副憨傻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对着隋义吩咐道。 反观那个平时多话的隋义,现在却把金条往怀里一塞,二话不说,只是往空抓了风头往鼻尖晃了晃,毫不犹豫地把手指向了远处一道断崖:“就是那里!” 说着已经率先往那里跑了过去。 方卞此时也跟了上来,一改方才那一瘸一点的缓慢步伐,只见他左脚用力一顿,整个人已是轻飘飘地跳起了五尺多好,那瘸了的坏脚往上一竖,整个人在半空中掉了一个方向,脸冲前,胸膛向下,双手单脚着地,仿若一只巨大的蝎子一样快速飞奔起来,看那娴熟无比的姿势,恐怕这种跑法对他而言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再说沐清扬,招呼着小月两个在树顶上飞奔,原本就不太容易掌握平衡,偏偏小丫头还扛了一大包糖果在身后背着,也多亏了小田一路上回护左右,要不然,恐怕这个贪嘴的小家伙早就不知从树上掉下来多少回了? 沐清扬也是临时起意才带着两个丫头上了树顶,不过事事都有第一次,好在他本人近来一段时间在魍魉世界里随着老师把本身的实力又加深巩固了不少,根据测试已经是妖魔巅峰阶段,所以这种追击奔袭倒是显得游刃有余,他只把它当作是一次轻功的修行,不断加快步伐,很快就掌握了节奏。 小月和小田暗暗乍舌:“看来这少爷本身天赋果然惊人!一旦步入门槛就进步飞速,眼看的就快要进阶妖王行列了”她们原本也不是什么道行浅薄的小妖,可就眼下看来,少主沐清扬已经超出了她们不少,当然对于前者是一喜,而对于她们则是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真正到达断崖之下,才发觉这峭壁的海拔高度目测恐怕已达到了千米之高。宛如刀削斧剁一样整齐的崖面,肉眼可及的地方一个黑影还在努力向上攀爬,看得出来,这种攀爬手段十分粗暴,从不断激起的碎石粉末和火花可以看出,它是把爪子硬生生插进石壁来固定身体和保持重心的。 “看!” 小月往上一指,沐清扬的眼睛立刻死死盯住了那个方向,胸膛起伏几下,重重出了一口气:“你们等我!” 说着全身一紧,整个人如同怪鸟半空跃起,一抖之际一对匕首从袖筒里甩出,在星光下反射出两团光晕,利箭一般笔直地插在了石壁缝隙之中;紧接着他把双腿一合,两臂扬起如鹰击长空,那修长的身躯已经稳稳地贴在崖面上,双手借以固定的着力点却正是那一对深入直至手柄的匕首上面。 只见他突然又深吸一口气,两只胳膊不停地开始轮流如车轮般甩动,每一次向上用力,石面上就被匕首深插进去,双脚亦有节奏地踩向那些豁口,整个身体便往上蹿升一截,不多时,他竟爬了几十米之高! “没想到,他的进步居然这么快!”小田轻轻捂住了嘴,低声说道。 “少爷是天生的妖族王者,真魍魉血脉可是传说中上古四族皇者的证明!” 小月这个时候眼里满满都是小星星,对于面前那个主人,她只有骄傲和自豪,天生狐族的精明使她早就认定了这个原本平庸的男人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现在已经可以验证了自己的先见之明,她不由暗自庆幸当初投效这个男人有多么明智了! “皇者?” 小田的眼睛也不禁亮了起来,满怀希望地向上看了过去 那怪物已经快速上到了崖顶,这时的夜空里月亮正冉冉升起,漫天星斗逐渐被隐去了光彩,皎洁的光彩夺目映照在冰冷崖面,那个魁梧壮硕的身影顿时被显露了出来 嚎 月光下,那个怪物正望天长啸,它全身赤红如血,一张湛蓝的面孔铜铃怪眼烁烁生辉,鼻孔翻起唇齿间白气蒸腾滚滚而出,枯黄乱发披散全身,一对过膝的巨大怪爪高高举过头顶,眼见得它的口中一颗鲜红的鹅卵大小的圆珠慢慢向当空升起,滴溜溜转着不断反射出一片异彩光华。 “那东西居然在借着月华修炼?它不是普通妖怪,少主有危险!”小月一眼看到那个内丹比自己的都大了数倍,立刻紧张起来——只看那架势一颗如此巨大的内丹,怕是功力深厚,足有几千年的积累了! 扑棱就地一滚,一只雪白皮毛的小狐显出了原形,那里小田也按耐不住,上前一把抱住小狐狸,脚下阴风阵阵,已是飞快地向崖顶赶了过去 沐清扬这时候却已到了顶上不远微微露出半个脑袋,一看到那副狰狞无比的相貌,他也是心里一惊,知道这恐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连忙把身体平移几尺往一块巨石后面挪了挪接着慢慢爬了上来。 明明是在初秋的深夜里,这个崖顶却是一反常规的热得吓人。热浪席卷了整个山顶,汗水像是小溪一样从沐清扬的脖子两边流了下来,很快他前胸后背就湿答答的了。 果然是号称赤地千里的旱魃,名不虚传心里暗暗吃惊,这种温度下体力消耗要比一般情况下快的很多,即使找到时机动手,恐怕自己早就因为脱水而倒下了。沐清扬紧了紧手里的匕首,往出跨了几步,心脏却在不争气地跳动起来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那个恐怖的脑袋突然扭了过来,整张脸上因为嚎叫而更加扭曲变形,雪亮的尖锐利齿长长支出了唇外,一对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无来由的一股怨恨从他心里升起。红色内丹流星赶月一样往旱魃嘴里投来,大口一张,那巨大的红色圆珠却是飞速缩小,迅雷不及掩耳地钻进了他的肚子里。 温度骤然下降,倒是让沐清扬顿感到凉爽起来,不过仍是不敢大意,他手持匕首,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看到对方只是冷冷注视自己,旱魃有些恼羞成怒,故意虚张声势地抬起右爪高高举起可是对见方仍然脸色不变,于是一咬牙,干脆向这个让他讨厌的男人狠狠抓了下来! 呼! 那只怪爪挂定了风声,由上至下甩出几股炙热的劲风,那几乎像利刃般锋利无比般飞快冲击了过来,远远地就使沐清扬就感到了威胁,他忙不迭地往旁边一躲! 风刃擦着他的鼻尖砍在了地上,三道深深的沟壑瞬间显现,那被犁开的豁口里嗤地腾起了几道热浪,白色蒸汽如雾笼罩了这片区域,沐清扬这时才发觉一滴血珠由额头沁出从鼻尖流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宿世恩仇 很快,更多的鲜血从伤口里涌了出来,额头一道扭曲的裂口瞬间被染红,满面血迹斑斑一张面孔变得愈加恐怖,沐清扬那瘦削的身体里所蕴含地凌厉威势开始无限蔓延出来,整个空间为之一凝,紧张气氛像是巨石一样压在了对方身上。王者之威,不容轻侮,厚积而薄发,妖魔巅峰阶段和妖王之间那层厚厚的屏障终于在瞬间有了一丝被撕开的迹象。 对于旱魃来说,却是得了一个宝似的,急急跪坐原地,那鼻孔里亦喷出两道白气,借着这机会反倒开始进入了明悟之境了?只觉就是这种压迫感,仿佛连意识都没有了一样,只有那源源不绝的回忆旱魃感觉到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解开了一般,无数片断从他大脑里迸发出来,这些片断里,甚至还包括了他曾经的名字——樊丞。整个身体似乎一时间无法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剧变,旱魃,或者说樊丞,猛地单膝跪地,面色不断改变,像是个调色板一样变幻莫测,而他的表情也由茫然若失逐渐的焕发出了神采,最终一张脸上定格在了病态的苍白颜色,樊丞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究竟是谁” “沐清扬!”犹豫了一下,沐清扬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话。 “你这好处我得报答你嗯我可以帮你突破界限” 尽管心里有了准备,但是沐清扬的手还是轻轻抖了一下,很不巧,这个小细节被樊丞看到了。 “按照我生前的记忆,我应该是淳化年间的生人,一千多年的岁数所以我算是这个族类里的老一辈了。”樊丞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僵尸是不属于六道的生灵,以血为食、以怨为力,假如不是你即将突破的威压勉强激起了我的灵智,恐怕你已经是一具干尸了!” 沐清扬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呵呵呵,小伙子,你以为靠着一点点妖王的威势就可以压住我嘛?” 樊丞望天嘶吼,全身骤然发出炙热的气息逼了过来,空气瞬时被燃烧殆尽,沐清扬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整个人几乎要窒息了一样! 好在这种状态立刻消失,樊丞丝毫没有在意前者仇恨的眼神,继续着自己的说服教育:“可以说我能如此顺利地开启了前生灵智这其中你的功劳着实不小!老实说,我不愿意和你为敌,相反还要帮你一把来换取我们化敌为友的机会也算是交换好了?” “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让两个小朋友先回避一下?”指了指在沐清扬身后刚刚落下的小狐狸和女鬼,他笑着说道。 “不可能!” “你别想!” 几乎是异口同声,刚刚到的两个人同时反对,相反沐清扬倒是挥了挥手止住了她们的呱噪。 “只怕由不得你们咦,还有两个普通人也过来了?不对他们是呵呵!原来是他们”樊丞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突然,他口鼻中纷纷冒出了金色的火焰 只一抬手的功夫,一侧石壁上便被樊丞烧溶出了一个巨大的岩洞。 “你们先进去,我还有点小事要办!” 根本不容主仆三个有任何反抗,挥手间热风卷动他们甩进了岩洞里,甚至还堵上了一块比人还高的极大岩石在外面。 “真是冤家路窄啊!嘿嘿嘿哈哈哈!” 一阵怪笑,樊丞静静站在原地,脑中那些往日的回忆一幕幕已浮现了出来 大宋,太宗淳化四年镇溪砦苗区莲花山顶 “快走!磨蹭些甚?” 差役程德把水火棍舞得呼呼作响,像是在驱逐鸡鸭一样,噗噗地拍打着前面步履蹒跚的囚犯。他很享受这种短暂的虚荣,对于一个没有读过书不识几个大字的人来说,一旦可以有机会把曾经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踩在脚下,所带给本人的不仅仅是心里的愉悦;更多则是希望对方可以在面前苦苦哀求然后再一脚踢开;这时他会感到自己不再只是个小差役,更像是可以掌握生死大权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可惜的是这次刑徒并不配合他的想法,面前这个叫做樊丞的秀才压根只是逆来顺受,连口头上的一句哀求都没有过,这让程德不由大失所望,于是手里的棍子又加了几分力在上面,以至于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囚犯更加走得慢了。 “老程啊,休要再打这岂不更走得慢了?”后边李才扶了扶头上歪倒的壮帽,扛着包袱,手提锁链在后边皱着眉说道。李才是衙门里的老人,对于搭伙的这个伴当,他打心里有些腻歪在他看来,这个家伙摆明了就是以折腾犯人为乐,却也不想想假如误了刑期路程,这瓜落却是要两个人来担着的。 哼了一声,示威一样又是噗噗两棍狠狠敲在了犯人后背樊丞顿时胸口一甜,哇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你作死也莫要拉上我?直娘贼快给我让开!”李才登时面如土色,连忙紧跑了几步把樊丞扶住,对着程德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黑心肝的憨货,莫不是脑袋被耗子叼了去?这人犯有了差池,岂不是连累我老李和你吃官司”越说越气,索性一把从程德揪过了棍棒照着山石拦腰磕了过去,原本是要将那棒子折断的想法却不料这力气小了些,那水火棍只是弹起了老高,根本没有要断的意思? “嘿!”程德一声冷笑:“这棒子是我取了后山老藤炮制而成,你待折它却是差了些功夫哩”说着便待拿回这趁手的家伙。他原也有些理亏,有意让李才发发怒气,这也是他不愿意将两人面子扯破的缘故。 “贼厮鸟你且拿去!”见程德厚着脸皮来取,李才赌气把棍子丢了到一边,正在樊丞脚下哪知道这樊丞恰好一个趔趄一脚踢在了棍梢,那条棍棒晃了两晃竟当啷一声跌下了悬崖去了? “你这该天杀的死囚!”程德大惊失色,连忙趴到边上去捞,却哪里还能抓得到?“你这死囚,还我的家伙来!”说着,程德茶砵大的拳头便没头没脑地冲樊丞猛打过去,旁边李才急忙去拦,那程德此时正在火头上,一时却哪里拉得开他? “莫打莫打!一切算在老李头上,待到了地头,老李包赔你一根便是” 眼见得樊丞要被打得背过气去,李才紧拍着胸脯把事情揽了过来,这才勉强挡住那程德。 喘了口气,程德怒气冲冲问道:“你休要哄我?” “一条棒子值个甚?我老李还赖你这帐不成” “那就先饶过这厮!” 李才长吁一口气——有件事他没有说,他知道樊丞的族兄使了钱给程德要他照顾犯人,不过却是往死里整的那种“照顾”。所谓光棍不挡财路,他李才虽不能保得这人犯不受虐待,但却可以留下他一条命来。有些事不好说,但只凭心里有个衡量罢了 关于这樊丞的发配情由,李才略知一二。 樊家在原本川南之地也算是大户,族人众多,眼前这樊丞正是这代家主的独生子。天有不测风云,樊丞父母亲于本年冬日同时毙命,原本是用火不慎中了炭毒的缘故,却因为被他族里众人觊觎家业所陷害。那些无良之徒联名告到了县衙,暗地里给县大老爷使了大笔好处,愣是将这个尚还服孝在身的秀才公子给打成了虐待至亲乃至早亡的不孝罪名。其中这樊丞的族兄樊畴最是凶恶奸诈,不但随同众人指认了堂弟入狱,更是和弟媳通奸,内外勾结大笔钱财花出去扬言要取了樊丞一条性命。樊丞得知这些个消息放声大哭,万念俱灰之下这一路上只是暗暗垂泪,任程德虐待不加反抗只求速死,若不是李才暗中回护,只怕也早就趁了那众多小人的心意了。 三个人继续赶路,傍晚时到了山下的村店里,刚进门程德就大呼小叫地要伙计送酒菜上来,并且罕见地给樊丞解了刑枷,理由是说怕这人重伤挺不过到镇溪配军营便断了气;李才也没在意,只当是这个伴当突然良心发现动了恻隐之心,所以他自然也没有看到那个家伙把酒壶里偷偷加了些药沫又摇了摇 “程德!你这厮这定是你这厮所为!”李才看着地上额角带伤早已断气的樊丞,继而大怒道。 程德这时一脸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不屑地说道:“这厮不过是企图半路逃跑,被我等发现后慌不择路,自行撞在桌角而死于我等何干?” 李才这才知道这个程德早有预谋,但是死者已然死了,两害取其轻,李才捏着鼻子同意了程德的说法。 随后便是禀报当地衙门,仵作验尸,开具了证言,最后樊丞的尸身被官府寄放在了义庄之内待人认领回乡,这消息传回了原籍,樊丞舅舅悲痛欲绝,当下连夜兼程数日赶到了三苗东溪所在,见到外甥时却是面目栩栩如生,双目含泪圆睁牙关紧咬,显然是死不瞑目怨愤不平。 “贵客,这死者已逝,不如早些火化回乡,还是节哀顺变吧!”旁边一个苗裔老人递过来三支香低声劝慰道。 “火化?不成、不成”樊丞舅舅头摇得扑浪鼓一样。汉族人讲究入土为安,这火化的习俗他是万万不可能接受得了的。 那老人却仍不死心,凑过来又苦口婆心劝道:“贵客,山高路远,先不提贵公子尸身能否不腐,单单这往来运输不便就是个问题还是火化为好啊!” 接二连三的啰嗦不由反让苦主恼羞成怒,樊丞舅舅大声斥道:“你这老汉好没有道理!我自家事休得啰嗦!” 哪知这个老汉一声苦笑:“贵客,不是老汉多嘴,实在是令外甥含冤而死,一口气於在胸口,这多日来又受了这义庄里的阴气,只怕是”他吞吞吐吐地留了半句话犹犹豫豫地不敢讲出来。 “如何,莫非还成精不成?”樊丞舅舅又气又乐。 “着啊!贵客,却正是怕要成僵尸为祸人间啊”那老人一拍大腿,大声说道。 “你这老汉!我敬你年长,你可休要欺哄我莫非你有何图谋不成?”前者顿时被激得大怒,手指着老汉几乎抡拳打了上来。 “你这客官试想我与你萍水相逢,即使你火化亲人遗骨与否又和我有些什么好处?自然只是真心提醒于你,要知道这一旦起尸,这僵尸可是六亲不认,而且往往是由至亲逐一来下手屠戮无辜,实在是老汉不忍看你有性命之忧,方几次三番劝你你既不信,也罢也罢你自去寻死,我不多言便是!”老人似乎已然被激起了火气,转身便走。 “老者留步!”樊丞舅舅连忙连声招呼,哪知道这老人头也不回,自顾自大步流星走出了门去,转眼已不见了踪影 虽说仍是将信将疑,但樊丞舅舅总归有了些踌躇,只是实在不忍将外甥一把火烧了,便出了重金好容易招请了一位道士来将尸体起运回乡。 这道士乃是一位天师道人,可以施以秘术保尸身七日不腐,只是他学艺不精,尚未精通师门那些运遣五鬼,赶尸驱魂之法。于是他便和樊丞舅舅商议,由他施法保住尸身,再高价收买车辆一路起运回乡下葬。 这道人确实也有些功力,率一众人兼程赶脚,真个在期限内赶到了樊家祖坟。 哪知道那樊丞的堂兄樊畴竟率领了一干族人不许其尸身埋入家主主坟! 两家几番协商,樊家族人借以樊丞不孝的罪名为凭,死活不予松口,总归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樊丞舅舅不愿意与之纠缠,只好在靠近樊家祖坟处置了块墓地,大办丧事作罢。 却不知这原本只是为了呕气才买来的坟地深处,正有一条暗河经过,让新埋尸身上沾染了无尽阴气! 这一时不慎终归让这樊丞得了机会,自此,一场祸事便由此波及开来 第六十章宿世恩仇(续) 千年后、2003年、七月中、夏夜。 “师父,这么急匆匆的咱们要去干嘛?” 隋义甩着一只残臂跑得异常辛苦。他才刚刚十四岁,对于这种急行军式的长途奔袭适应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不用说他先天还是一个小儿麻痹,一只左手始终用不上力气,这让他比常人在运动时多了不少艰辛。 “少说话!调匀呼吸,舌头抵住牙膛,大口吸气匀次呼出”龙叔一边在前面撒脚如飞,一边教导小徒弟运气的法门。 看看身边方卞双手伏地、单脚上支仍仿佛一只大蝎子般兀自快速在山间移动的样子,隋义不禁有些丧气,没敢再提自己的残疾,只好抖擞精神按照师父所说努力跟上两人的步伐。 龙叔看看月色,那只圆圆玉盘也似的已经升到了树梢,心里不由愈加着急起来。他今夜已经晚了不少,假如今夜月至当空还不能赶到莲花山上狗头幢那里,恐怕就赶不上每年例行的封印最佳时机,千年来的坚持若是在他身上功亏一篑,那他简直就是百死莫恕了! 师傅五十年前的嘱托依然在耳:“修炼了近千年的僵尸,如果愿意,轻而易举地就可以使一州一县赤地千里、滴水无存,他们因此被称旱魃。僵尸可分为六级——一是白僵,尸体入养尸地后,一月后浑身开始长茸茸白毛,这类僵尸行动迟缓,非常容易对付,它极怕阳光,也怕火怕水怕鸡怕狗更怕人;二是黑僵,白僵若饱食牛羊精血,数年后浑身脱去白毛,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几寸长的黑毛,此时仍怕阳光和烈火,行动也较缓慢,但开始不怕鸡狗,一般来说黑僵见人会回避,也不敢直接和人厮打,往往在人睡梦中才吸食人血(黑僵与白僵合称为“黑白僵煞”)。第三种为跳尸,黑僵纳阴吸血再几十年,黑毛脱去,行动开始以跳为主,跳步较快而远,怕阳光,不怕人也不怕任何家畜(平时再能叫的狗,一旦遇到‘黑僵’或‘跳尸’就不叫了,但是猫见僵尸就会冷叫);第四种飞尸,由跳尸纳幽阴月华而演变,飞尸往往是百年以上甚至几百年的僵尸,行动敏捷,跃屋上树,纵跳如飞,吸食精魄而不留外伤;第五种僵尸已近乎魔,名为“魃”,又称“旱魃”。飞尸吸纳精魄数百年之后,相貌愈发狰狞,可谓青面獠牙啖人罗刹,还能变幻身形相貌迷惑众人,上能屠龙旱天、下能引渡瘟神,旱天瘟疫由此而发;最后一种也是最可怕的僵尸,应该说它已不再是“尸”,而是魔,拥有着与神叫阵的恐怖力量,数千年甚至万年的道行,相传华夏大地只出现过一个这样的魔王,千年前它被名曰“金毛犼”。” “那狗头幢的樊丞与我夸叶一族已经相斗了整整千年之久当年,祖先没能挡住他的舅舅将他起运归乡,更是因为晚到了一步让他埋葬在了大凶积阴、暗河汇流的养尸地里,这樊丞因为阴阳差错岁时之乖、凭恃福力变应怪见独占了四凶之兆;以至于他夜半突变竟可以化作跳尸为祸!一夜之间连屠樊家亲朋一族共计一百一十三口,更是在次夜血洗县衙,连同县官带满堂衙差八十余人尸骨不全 这樊丞也因此功力大进,更是一路穿山越岭肆意杀人直到占据了这莲花山为害一方,短短旬月便已跃升飞尸之列,当时连祖先一身卓绝的本事也无法将之彻底除去,只是勉强重伤了这个凶煞而已 祖先认为这是他一念之差所致,所以才用苗老司(苗族祭司)历代上古传承的镇山决,献祭了毕生功力才将其封印,老祖更立下大愿——凡我夸叶一族历代老司必须立誓永生与之为敌,以消灭僵尸樊丞为毕生信念,此遗训世代相传,不灭樊丞,夸叶老司绝不返寨归乡!” “嘿嘿嘿!返寨归乡恐怕原先寨子的乡亲们也都没剩几个了吧?这山上的日子远远不如县城里繁华,眼下已是太平年代,乡亲们纷纷出了寨子下山定居恐怕这连老祖宗也没想到吧!”想到当年郑重的誓言被岁月变迁搞得已是变了味道,龙叔心里都不知道是该庆幸好?还是该难过好了 “师父,到了!”方卞凌空一个跟斗稳稳落地,指着前方一处形似狗头的断崖大声喊道。 三人抬头观看,那断崖上凹陷处巨石堆垒,宛若狼牙锯齿交错纵横,正是无数代老司毕生心血所筑,每一块皆是一代老司封印之石,那血迹斑斑的印记却是千年来夸叶族人与樊丞相斗的切实证明所在! “你们记住,这是我们这一支老司传承最关键的隐秘,今天老爹我所示范的是历代祖师口口相传的镇山秘诀,包括这处封印之地,凡我夸叶一脉严禁外传!方卞你先上去!” 随着龙叔一声号令,方卞跛脚高高扬起紧紧勾住了山壁缝隙,单脚使力全身绷紧,两只手掌指尖微曲牢牢把住一块凸起崖角,只见他已是如同巨大的壁虎一样附在了峭壁立面,双手单脚着力灵活地向上移动起来 这是他这个先天残缺为解决自己行动不便苦练出的绝技,可以说仅仅这一项,就花费了他整整五年的功夫在里面。 望着师兄如飞般穿行于陡峭的山壁之上,隋义从心里羡慕,只是要让他也花费如许大的功夫来锻炼此项,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这门功夫只适合师兄练习,我这左臂倒是要另外想个更绝的点子才好”这个惯于偷奸耍滑的家伙,为自己打气安慰,只不过这借口已经被他用了四五年的事情,倒是忽略不计了 眼见方卞已是上到了山顶把一条长长的绳索垂了下来,龙叔扭头看看隋义:“到你了!” 隋义也是一跃而起,虽然单臂较力行动如飞,却完全被他师兄的一番作为完完全全比了下去。龙叔摇摇头叹了口气——对这个小徒弟的懒惰甚为不满之余,已是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次过后,要狠狠再督促这个孩子的惫懒性子才好 这时已经是皓月当空,眼见得时辰就要到了! 三个人熟门熟路的找到了里面最后一块大石,龙叔磕破中指,在石面数排血符最后运指如飞接着勾画起一道相同的符咒。 只见无数巨石上那些血符不断亮起红光,似乎在和龙叔的刻画频率相互应合,忽明忽灭,如同盏盏诡异的灯火闪耀;不多时,众多看似无章排列的石阵竟然嗡嗡作响,那脚下的大地也轰隆隆的颤动起来 崖顶咔咔咔裂开了一条一人宽的缝隙,隐隐间有一条石阶向下延伸,黑洞洞也不知道往哪里去的模样。 “随我来。” 龙叔恰好在此时收了最后一笔,带着两个徒弟快步走了下去。这个所在开启是有时间限制,只有短短一个时辰,假如不抓紧的话,怕是赶不上下一步工作了。 曲折的石阶不是一条直直的通路,两个年轻人进去了方才发觉这个石阶承螺旋状蜿蜒直通到底。隋义将一个石子踢了出去,好半晌才听到卡啦落地的声音,他吐了一下舌头,悄悄问龙叔:“师父,这底下是不是已经到了大山的腹地了?” “不止,真正困住樊丞的地方是在大地之下百十米深处,那里才是我们几个要过去之处。” 漫长的向下旅程谈不上很愉快,在寂静无声的环境里只是听到零碎的脚步声让人有着想要发疯的感觉。 龙叔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路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个徒弟却是好奇的很,左顾右盼地猜测着这里这个浩大的工程是怎样完成的,不时低声细语。 “这里是我们夸叶族一百多代先人不断努力的结果,直到现在方才有了如今的规模,樊丞这个家伙给我们的麻烦是随着时间逐渐开始增加的,只有不断的向下延伸,我们才可以更好利用大地那无穷无尽的能量为封印创造更好的条件来镇压于他。要知道,现在的樊丞已经脱离了飞尸阶段,他可能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旱魃之一了!”龙叔终于忍不住开始把这个原因讲述了出来,短暂的介绍里蕴含着一种无奈的苦楚,在封印旱魃的同时,无疑也是在消磨着夸叶人的耐心和生命,对于这个可悲的一脉传承者,这也是变相地把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填进了一个永不休止的火坑里。 “今天既然带你们过来,也就是代表着有你们来接手的意思,一会儿我来示范过程,你们都要试着做一次封印,这个工作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完成,否则让旱魃同时受了日精月华,就会让这千年来的辛苦毁于一旦,这个后果是我们谁也接受不了的。”龙叔看看两个徒弟,眼睛里露出了警告的意思,一脸的郑重。 师兄弟俩看出了这事情严重,不由同时肃然点头 越向下,通道里越是显得黑暗了起来,几对眼睛相对,似乎相互询问是否带了火把一类的照明工具,但是结果却是让人大失所望。 唉地长叹了一声,龙叔彻底无语。这两个徒弟都在依靠着他这个老头子,假如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们可怎么办呢? “祝融之力,光耀千秋!”两手虚拍,一团红色火苗滋长,足有人头般大小飘浮在前,把三个人的脸膛映得通红。 “师父?”两个半大孩子眼睛惊讶地几乎掉了出来!这种功夫可是头一次见师父施展,他们的心里就像是有个小手指在抓挠着一样,痒得难受 “这个暂时还不是你们可以学的跟着走吧!” 小小地在孩子面前露了一手,实际上心里得意,脸上故作轻松。龙叔背着手率先走了下去,但是那轻快的步伐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两个徒弟一吐舌头,也赶忙追了上去,一路上问长问短,看那样子比刚刚愈加殷勤了百倍,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龙叔只是笑而不答,捋着胡子一副得意的模样崭露无疑。 洞底是个高大的祭台,墙壁上篆刻了无数狰狞鬼脸,一团团黑色的烟雾从鬼脸口中滚滚而来,凝结成数条几成为实质的锁链将一个靛脸朱眉身形高大的“人”紧紧捆缚在中央的石柱上面,看他不停龇牙咧嘴,其中痛苦已是可想而知 “樊丞!” 龙叔好像是在招呼一个老朋友一样喊了一句,事实上这两个仅仅是这一代也见面了不下五六十次,从稚龄幼童到一脸褶子的古稀老人,说是这个世代仇敌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 “你来了!夸叶族的小子咦!还有两个小毛头是你的徒弟吗?”樊丞铜铃巨眼骨碌碌直转,看着两个怯生生的孩子大声说道。那个声音像是指甲在划着玻璃的噪音,让人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龙叔好像是不太愿意浪费时间,从怀里取出了一大叠黄符,一张张卷成了小小的纸捻,一边快速地往鬼脸嘴里塞进去,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是啊!徒弟大了总是得见见你,我们的交道还得打下去不是吗?” “我是无所谓,除了今天晚上,我又会开始不断发狂了,你们夸叶族一千年的牺牲也不过让我今天可以短暂的清醒一点老话重提我说你就别忙活了,反正我现在毫无还手之力,你这样又何必呢?”樊丞撇撇嘴,他身上的锁链随着龙叔的动作又加粗了一点点。 “还是小心为妙,你现在的情况可不容我不多加注意。”龙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个小瓶子,对方卞说道:“老大,你去用笔沾点朱砂往他眉心,太阳,人中,前胸,后背,两脚脚心各点一下,小心点!老二,你帮帮他!” 方卞和隋义走过来取了东西围住了樊丞照做,两个人有些胆怯还是隋义把鞋子脱了下来恶狠狠塞在了樊丞嘴里,这才让他们多少安心了一点。 略微靠近了点,方卞按着师父的说法依法施为。隋义却仔细上下看着这个传说的旱魃怪物,赫然发现除了脸色上重了一些以及眉眼夸张以外,这怪物实际上并不能说是让人太过难以接受,只是眼下那张嘴里被臭鞋塞满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看到师兄已经做完了功课,隋义故作潇洒地往出拽了鞋子往脚上一套,才发现原来鞋底早已磨穿,那脚掌上有一个大泡也早就磨破了,那里赫然鲜血淋漓 他生怕被师父看到了又啰嗦他轻功不到家,连忙急急穿好鞋退到了一边,然后故作无事地四处张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樊丞看着隋义的模样微微一笑,怪口一张,一条血红的舌头悄悄把嘴角的一滴血珠舔了进去,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又赶忙把头低了下来。 这两个家伙的小动作完全被正要过去放还朱砂笔的方卞正好挡住,以至于连龙叔也没有看到;却不知正在他们头顶上那山顶无数的巨石已然开始纷纷皲裂开来,石屑乱飞,几乎每一道血符印记都被破坏了 第六十一章宿世恩仇(再续) “什么声音?” 狭小的空间里隆隆声很快传到了几个人耳朵里。 “嘿嘿嘿!小子你们还是嫩了点啊!”樊丞双臂骤然发力,烟雾锁链突然被挣断化作虚无。 踏、踏、踏 沉重地脚步一声声撞击着地面,随着他手指轻轻弹动,一颗颗火星准确的飞向墙面上每一张鬼脸。嘭嘭脆响,鬼脸一个个炸开,就像是一个个清脆的巴掌狠狠甩在龙叔的脸上,老头子嘴角不时抽搐着,只感到一阵阵的头晕。 “谢谢啊小毛头,你实在是应该小心点,记住多听老人的话有好处。”当走过隋义的身边,樊丞怪爪翻动拍拍他的肩膀,轻轻说道。 “孽徒!你”龙叔顿时明白了这毛病出在那里,气得咬牙,颤颤巍巍手指着小徒弟只说了半句话就咯得呕出了一大口血来 “师父!” 隋义看见师父竟然吐血,顿时撕心裂肺般喊道。 他一直都是把这个老头子当做父亲来看待的,没想到一时的疏忽竟然让这个老人如此伤心欲绝,他不由自主地疯了一样扑向樊丞:“混蛋!你给我留下命来” “别挡路。” 像是挥手赶走一只苍蝇,隋义整个人腾空被扇飞直接撞到了山墙上,顿时晕了过去 “老二,**的”方卞凌空翻了个筋斗,单腿下压,足跟猛磕向樊丞的头顶! “我说过了,你们别挡路!” 樊丞单手上扬轻轻揽住他的脚腕,然后一甩 方卞破布娃娃一样地直接飞了老远,恰巧倒在了龙叔的身边。 “看住你徒弟,我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 施施然随着台阶向上,樊丞的步伐似慢实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你们两个唉!这都是劫数难逃啊” 龙叔现在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被磨得锃亮的八角铜牌,在墙上来回摸索着,不大工夫便听到了咔的一声,紧接着整个山洞包括一直向上盘旋的石阶都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夸叶比降,你个没脑子的猪!”只听樊丞在半空里暴怒地大吼,黑沉沉的头顶上顿时无数巨石往这空荡荡的地洞里落了下来 嚎! 樊丞脚下的石阶已经层层断裂,他整个人都悬在半空里,身上无一处不在冒出火焰,整个人已经通红透亮像个火人似的在空中来回盘旋飞舞,拼命把落下的巨石一块块击成了碎块,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樊丞!这是我们历代口口相传地最后封印哈哈哈让我们一起永远在这里好了!”龙叔欣慰地大笑。 “你放屁!我现在是魃僵尸中的王者怎么可能被区区手段挡住我的去路?他妈的给我开!” 樊丞全身如同陀螺般急速狂飙,热风随之卷动形成了一个长长的漩涡,仿如一条红色的巨龙扶摇直上,冲破了无数重落石形成的屏障往出口一路撞了过去! “弟子恭请,祖灵庇佑,移山镇压,金刀血祭!” 龙叔目呲瞪裂,双手各执利刃猛地往双肩、两肋、双腿、小腹分别刺了一刀,登时血流如注,灌入地下,大地复又轰轰巨响,巨石竟然纷纷聚合了起来形成了一块严丝合缝巨大的小山,贴着四周的山壁重重地砸了下来 “小子你够狠!” 眼见到千年前的场景又出现在面前,樊丞嘶声大叫着猛地加速了旋转,那条红色龙形飓风顿时带着席卷天下的威势恶狠狠往上撞了上去 咔嚓声如同天雷炸响,两下里强大的力量互相对抗,龙卷热流一寸寸地钻进了山石里,那厚重的表面开始一层层绽露出如同蜘蛛网一样的纹路,细石如粉洋洋洒洒地从天空飘了下来,半空里依旧在发出着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洞底下,龙叔已经是奄奄待毙,勉强掏出了几个黑色的药丸分别往自己和方卞还有隋义嘴里塞了一颗,浑身颤抖地盘膝坐好开始恢复元气。他已经是精血耗尽、功力尽失,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哈哈哈!天不绝我” 就在向上的龙卷气流消耗殆尽的同时,樊丞终于破石而出,狂笑着挥舞双手把面前几块岩石一扫而空,复又大声喊道:“一千年了我樊丞终于又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良久 烟雾渐渐飘散,望着头顶上一轮明月,樊丞心绪才略微平静了下来。 皱了皱眉,他似乎听到了脚下隐隐有**声远远传了出来。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抬手往地洞里一招手掌,一股子热风从洞里缓缓升起,龙叔师徒三个也被带了出来! “你们不用不服气,这是天命我樊丞不绝于此好了好了,你们走吧我说过,我心情非常好,不想大开杀戒。” 千年来的囚居生活一朝解脱,樊丞实在是不想被他们破坏了良好心情。 “我们是不会罢休的,你最好现在把我们杀掉否则,我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和你不死不休血战到底!”隋义面色扭曲,他咬牙切齿地喊着想要扑过去,但是却被一股无形热浪挡住,根本到不了近前。 “想要一死以谢天下?你个小毛头太幼稚了还是乖乖地回去吧!”樊丞微微一笑,他看出了这个孩子是在故意激怒他,这种把戏对于一个千年妖怪来说有些班门弄斧了。 “走吧!”龙叔这时候反倒是一脸沉静。他似乎看出了今天劫数已经是不可避免,无论如何,他都要把火种留下,假如三个人都死了就是断绝了夸叶一脉传承,自然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既然你已经出来了,大概是我们一族和你的缘分已尽只希望你好自为之了”幽然一叹,龙叔拉着两个犹自不太甘心的徒弟往断崖处过去,背对着樊丞慢慢说道。 “我当年是为了报仇,现在既然大仇已报,自然不会滥杀无辜!”樊丞一笑,淡淡说道。 “你是说真的?”龙叔猛地扭头,目光炯炯盯着对方。 “当然,不说其他,你我也打了几十年交道了,我的为人你多少也应该知道,这么点事情,我没必要骗你。” “你” 龙叔心里不断翻腾,假如樊丞可以改邪归正,倒未尝不可暂时放过他但是,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他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接着转念一想,他又看看自己和两个徒弟,现在五痨七伤的看来也奈何不了这个魔头,也只希望他说得是实话了 “有一件事,我得说在前面” “讲!”龙叔一愣,难道他后悔了? “我的旧患未平,现在我把这狗头幢化为禁地,你必须帮我警告无关的闲人三年内不许踏足这里方圆十里之内,否则我狂性大发时,我可保证不了会不会误伤人命!你们别忘了哪怕是我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也是有嗜血的天性你们最好盼着我可以顺利恢复一千年了我的记忆几乎是损伤了差不多,只有让我恢复了人性,才有可能克制住这个僵尸之体的嗜血本能这一点,你大概也知道吧!”樊丞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我自然是要以乡亲们的性命为先,只要你信守诺言,我可以暂时放下这段过节。”龙叔点点头说道。 “还有一件事你两个徒弟的记忆我得抹掉这两个小毛头,我信不过!” “你别得寸近尺!”龙叔脸色一变。 “三年三年后你让他们来找我,我还他们一个完好无损的脑袋!”说着,樊丞双眼变幻出五色光芒,分别和两个孩子双眼相交,不过片刻他们的目光呆滞了下来,似乎昏昏欲睡的样子。 “你放心,他们除了没有了记忆,一切都和常人一样,不会带给他们什么不方便的就和我一样!”樊丞终于在最后露出了口风,一切不过是为了想出口气的借口,他不过是为了有人可以陪他也来过一过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罢了! 看着在峭壁上不断攀爬的兄弟两个,樊丞嘿嘿一笑:“你们两个居然也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了多少长进?就当是我给你们一个考验吧。”他实际上对这两个孩子还是有些好感的,不管怎么说,当年也是因为他们才可以脱困而出,总是有些因果关联在,他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个想要恶作剧的想法 “师兄,我怎么感觉好像来过这里?”隋义一边爬一边四处张望。 “嗯。” 方卞点点头,他也是一样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看看崖顶距离不远,他轻轻嘱咐道:“老二,小心点上面情况不明朗,你别太鲁莽了。” “好”隋义放缓了动作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几张黄符捏在手里点点头。 很快到了崖顶边缘,两个人露出了半个脑袋警惕地扫视了一圈。 乱石堆垒,崖顶上并不是平整一片的环境。这里还有一座不大的石壁,不过明显是被破坏过,一块巨大的岩石突兀地挡在前面,可以看出分明是被人移过来的。 “那几个客人到哪里去了?该不是给”隋义在脖子上一拉做了个被杀掉的手势,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会,听师傅说过他们是妖族人,不会就这么无声无息被杀掉,而且领头的好像还是上古四大家族的人,那些贵族少爷们身边少不了有人帮衬着,你不是也看见他能役使鬼物了?这就是说他至少也有妖魔以上的本事要知道那个狐仙和女鬼可都是不弱的角色啊!” “问题是他们都去哪儿了?” “应该是哪里”方卞指着巨大的岩石。“那后边应该有地方容得下几个人,假如不是那样,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啪啪啪! 樊丞拍着巴掌从岩石旁边走了出来:“小家伙们还真是聪明呢!值得奖励” “你是谁!” 两个人被吓得一哆嗦,差点从边上掉下去!连忙紧爬了几步,扒了上来盯住了面前这个“人”。 “我?当然是你们要找的旱魃了我叫樊丞,你们那个废人师父没有和你们讲过吗?”樊丞一脸戏虐的说道。 “你!” 顾不上计较太多,方卞立刻从手里甩出了几只铁钉! 那每一个都有七八寸长的四棱长钉上面都沾染了公鸡血,是他手中擅长于制阴破邪的法器。 噗噗噗噗! 长钉顺利钉在了樊丞身上如中败革一样,可是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大概是根本没有效果 “这算什么?连暗器都这么粗制滥造你们就不能用点有新意的东西?公鸡血这类东西对我用处不大,换个花样吧?” 缓缓拔出几颗钉子,当啷啷扔在地下,樊丞有些厌恶地看看手上的血迹,立刻走到了隋义面前,恶劣地把那些殷红颜色的东西通通抹在了对方身上。 “你找死!”牙关里挤出了几个字,隋义猛地踹出一脚踢了过去。 樊丞脸色一沉,单手反拨正撩到他腿上。啪得一声,隋义竟毫无还手之力地连打了几个滚,被扒拉到一边去了? “师弟!”方卞一急,连忙一跃而起半空里连连挥拳打了过来 “拿出你们的真功夫!”樊丞感到有些失望,他只以为这几年过去两个小徒弟会让他惊喜一下,可惜却是失算了。 随便挥舞了一下爪子挡住了方卞的来势,又是直挺挺一脚踢开了这个男人恰是把两个孩子挤做了一堆去了。 “无聊的紧,算了算了看你们也变不出什么花样?喏把你们的东西还你们快滚吧!” 看他们也没什么大花样,樊丞一脸意兴索然,目光一凝,两个小徒弟立刻感到头痛欲裂,惨嚎着满地打起了滚来 轰隆轰隆 一声声在山巅回响着雷鸣,眼见那块巨石不断地被推开,樊丞也愣住了! 顾不上搭理地上的人,樊丞把手试探着轻轻一点石面,顿时嘭的一声宛如炸弹爆开般,沐清扬全身甲胄在碎石中亦同时挥出了一拳:“破云!” 轰的一响,樊丞灰头土脸的被砸出了十几步远,一张怪脸右边明显有了一点凹陷看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伤了。 “魍魉小儿你安敢欺我!” 樊丞终于真正动了怒气,他自从重生为僵尸以来,除了受到夸叶人意外封印,他压根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堂堂僵尸王者居然被人给伤了脸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也不动用法术,硬生生凭着钢铁一样的身板接连不断挥拳而出,只见呼呼挂风,那拳头虚影层层叠叠仿佛是雨点一样纷纷落了下来,密集的叭叭声响,转眼间已经是和沐清扬接了百十几下之多! “痛快!再来” 沐清扬顿时感到畅快淋漓,久违的狂暴之力如巨浪滚滚而出,他只是把双拳连连舞动,只见劲风呼啸里,双臂摇动带起了千百斤的力气,那些碎石瓦砾登时横扫一空!他的拳头已经如车轮般在身前回护着要害,一边挡住了樊丞的攻击,一边有机会便回敬上两拳 樊丞毕竟不如沐清扬的动作灵活,只是身大力不亏,又仗着皮肤坚硬勉强和他打了个敌手相当,心里却是渐渐后悔自己为何不用先天戾气所化的高温营造出优势环境眼下被这个魍魉小子占了先机,却是想用些什么法力也腾不出功夫了! 后边小月笑盈盈地和小田走了出来,她一脸得意地对身边小女鬼炫耀道:“你看!我所料不错吧这个旱魃肯定是动作僵硬赶不上少爷手脚灵活,所以拳脚功夫上少爷一定是占便宜的很!少爷狠狠打!” 她完全是在借着这个机会解恨,谁让这个臭东西看不起她? 不过是个千年老妖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光是少爷麾下就有不知数十上百个这种妖族护卫,更不用提主母魍月大人那是几千年的功力了,一个小小初成形的旱魃也敢在我们上古妖族少主面前嚣张跋扈,让你也知道知道厉害再说 第六十二章初露端倪 “小子!你过分了”樊丞一脸大便干燥的表情。 终于有了机会施展自己拿手的烈焰高温本事,他望天嚎叫着全身冒出火焰,整个人开始变得通明透亮,像是一个人形的火炬把四周映照成一片桔红色 “来的好!” 沐清扬却是愈加兴奋了起来,他的战斗意识升到了定点,黑色的铠甲表层一点点剥落,露出了耀眼的银色光芒。几乎是完全无视扑面而来的高温,整个硕大的身躯稳稳踏住大地,他猛地双手摊开,脚下巨大的六芒法阵骤然出现,金光闪闪,一道六角形巨大光柱向天空冲了上去,一点点的扩散 直到把山顶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炙热的火焰被白光笼罩很快就迅速熄灭,这里在这一瞬间已经是变成了白昼一样 “你你不是普通的魍魉!怎么会你怎么会完全压制了我的火焰?”樊丞有些不敢相信,最有利的手段被人破解掉让他有些失控的嚷了起来。 “过瘾!老家伙,你果然不错” 沐清扬捏了捏拳头,全身一松,黑气丝丝散开露出了本来面目,身边无声无息多出了一个黑影,却正是魍影这个家伙。 “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不管,但是你要是敢对我表弟不利的话,小心你的老命不保!”魍影的手几乎指到了樊丞的鼻子尖上。 “呦呵!魍族的小子,你很嚣张嘛。”樊丞笑着把他的手指拨到了一边:“小子,你最好记住,对老人家不要随便指手画脚,会折寿的!” “这两个人是我的向导,你打算怎么办?”沐清扬看两个人有些尴尬,赶忙岔开了话题。 “开个小玩笑而已,老了活的太长了,总感觉无聊想要找些乐子罢了。”樊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事不好说,他也不愿意解释。看看天色已经是微微露出了鱼肚白,他淡淡说道:“你的进阶屏障很快就会被突破了,我看我现在帮不了你多少,咱们有缘再会吧!” “你要走?”沐清扬突然感到这个老僵尸其实有些孩子气,做事情全凭一时兴起,颇有些游戏人间的感觉。 “不走又怎么办?这里有他们这些夸叶族人在,总是时时刻刻惦记着把我关起来我又把这两个小毛头封印的记忆恢复了这场官司恐怕是没完没了,也只能一走了之了”樊丞留恋地看看周围,又瞟了一眼地上两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低声说道。 “决定了去哪里了?” “没有,不过也无所谓了大不了找个荒山孤岛了此残生罢了。” “恐怕你不能如愿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突兀在头顶上响起。 “谁?”几个人刚刚抬头,已经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扑了下来一把抱住了樊丞的脖子,一支蓝色针管同时刺中了他的后背,原本神采奕奕的老僵尸竟立刻昏了过去 只听扑啦啦翅膀煽动的声音,抬头看时,却是一个背生双翅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抓着樊丞正不断向高空飞起,完全把在场众人视若无睹一样。 “给我把他放下!”沐清扬马上腾空而起,一只手拉向了樊丞的脚踝。 “讨厌的混血小子别妨碍我的工作,滚开!” 那个年轻人更加努力地煽动那对巨大的蝙蝠双翼,无数风刃下雨一样往沐清扬刮过来。噗噗乱响,眼见得沐清扬如中乱矢,被那些风刃连连击中,顿时被打得浑身是伤,软软地落了下来 “表弟!” 魍影连忙化身黑影,高高地跃起把沐清扬卷住轻轻放下,哪知道再要寻找那个怪异的年轻人时,却连一丝踪迹都看不见了 “人呢?” 小月和小田也往上到处乱看,哪里还看得到半个人影! “先把表弟和那两个带回去再说!” “是!表少爷。” 小月和小田一齐答应道。 边界雪山上阳光明媚,晶莹剔透的冰霜反射出五彩的光芒,把一片白茫茫的原野里反射出各种霓虹光泽,光怪陆离的世界里透出了一种诡异气氛,让这里更显得古怪起来 雪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随着半空中扑扑声渐渐逼近,那个黑点也一点点变大了起来,在阳光下那黑色逐渐拉长变成了一个人影在往山腰处快速移动,仔细去看原来,是一个背生双翼的人影拖着一个巨大口袋飞在半空里,只是那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撞到地面了! 嘎嘎嘎 山壁冰面上骤然裂开了一个缝隙,那个黑影毫不犹豫地一头钻了进去,然后随着他的经过,那个冰面又慢慢合拢了起来 “十四号,你回来了。” 那个冰面之下竟然是一座无比巨大的白色宫殿,就在宫殿外面院墙上那个可以开启的门户,也很好地用白色未知材质掩饰了起来。 大门边上有两个身材高大的护卫,将近十几米的大门在他们身边也并不显得有多么宏伟,在他们额头上。一只独眼烁烁生辉。随着那个年青人拖着口袋艰难地走进去,其中一个更高一些的护卫,忍不住打了个招呼,瓮声瓮气地说道:“十四号,你提着些什么?” “不关你事!”冷冷的态度谈不到恶劣,只是一种骨子里的蔑视和冷漠,这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昂然走了进去,似乎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这是一座宏伟的殿堂,巨大的圆顶建筑和尖塔无不诏示着它的身份异乎寻常,在这绵延的雪山里它的存在显得神秘莫测,假如不是那些比比皆是的古怪雕像和巨大的六芒星图案,这肯定会让见到它的人误会这是神圣的大教堂所在。 在大殿中央,那洁白的石英地板上错综伫立着十三尊硕大无比的黑色巨像,假如是对那些远古时代有些了解的人,可以惊讶地发现这就是那些曾经叱诧风云的大巫们的模样——刑天、帝江、句芒、蓐收、共工、祝融、烛九阴、强良、奢比尸、天吴、龠兹、玄冥、厚土。 每一个神像前都有着不少奇形怪相的身影虔诚祭拜着,它们匍匐于像前,喃喃自语着割破手腕,让血液顺着地下的缝隙汩汩流向神殿的中心处。 那里正是一个六角形的祭坛中央,一个红色的双耳兽面长颈瓦罐被放置在巨大的六芒星图案的中间,那罐子也不时发散着红色的光芒,它贪婪吸收着已经汇集起来的鲜血,赫然一颗拳头大小的肉团正在那罐子里不断地一张一缩,仿佛在孕育着什么邪恶那是一颗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 十四号把手里的口袋解开,从里面把昏迷的樊丞拽了出来,拉着他一条胳膊拖到了奢比尸神像的脚下,利落地对着他的手腕一划! 滋滋鲜血直冒,一条新的血红色印记出现,慢慢汇集到了那条前往中心的血流之中 兽面血罐的红光益加强烈了几分,似乎这个新添加的味道让它十分满意,甚至那整个罐身都开始微微抖动了起来。 当十四号默默退出了大殿,正要往后殿走去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迟到了!” 说话的是一个用黑斗篷遮住了面容的人,巨大兜帽把他的头深深隐藏在黑暗的深处,只有一只苍白枯瘦的细爪从袖子里探出来,抓着枯藤制成的拐杖站在那里,很诡异的家伙 十四号微微欠了欠身:“宗旺大师!” “你的时间观念越来越差了,十四号。”宗旺用枯瘦的手爪轻轻抚摸着手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 “对不起!我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年轻的十四号笔直地挺立在原地,话语中并没有多少道歉的诚意。 “你不要忘了你的立场,作为一个实验品,你没有资格和我这样说话!”宗旺把手杖顿了一下地面,声音愈加激烈了起来。 “我虽然是您的作品,但是现在我已经归属于议会直接管理的暗夜卫队,所以,似乎在我的立场并没有要向您解释的必要。”十四号的肩膀有些颤抖,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紧了。 “我知道,你这次肯定私下里做了什么手脚破坏了封印,这才让这个樊丞逃了出来 还有,你们那个混蛋卫队长的打算我知道,别看你把樊丞带来也未必达到目的 转告血魅,你们抓的那个小僵尸可不算是什么血统纯正的旱魃,不过贡献了一个千年功力的劣质祭品就想借用蚩尤之心的伟大神通?简直是痴心妄想!” 宗旺挥了挥袖子,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过十四号的身边。眼见那个年轻男人脸色一僵,随即立刻变得惨白如纸,一丝殷红色慢慢从嘴角渗了出来!他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两只手的指甲已经深深刺破了掌心 “你不过是一个合成度较高的实验品,不要以为加入卫队就可以不把创造者放在眼里,别忘了你的心脏还在我手里,只要一天还没有把它交给你你就逃不出我的手心!” 宗旺把右手从袖子里露出来,那黑色的掌心中间一颗心脏正不停的跳动,而他的一根手指正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划过它的表面,一道细细的破口处,周围褐红色的肌肉像是小嘴那样张开,露出了粉色的内部组织。 “你放心,我会帮你把它修复好的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好。” 宗旺笑着跨过原地不动的十四号身边,一直往大殿旁边一个石屋走了进去 良久,十四号才僵硬的迈步继续往后殿走过去,他一边走一边浑身颤抖,但是随着逐渐开始步入到了后殿建筑群里时,他却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等他走到了一个有着血池的大殿门口时,他终于完全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一脸严肃地站在了台阶下面,等待着队长从里面出来 白色大殿里,一个方形的宽大水池就是这里唯一的存在,那些滚烫的血液不断翻滚冒出了袅袅红色水雾,一个个的水泡不时啪啪炸响,隐隐间池底人影晃动,随着不断涌入的血泉流动来回飘动着,就仿佛一个精灵在无边血海里肆意舞蹈般,她不停转换着各种不同的姿态,在水面拉动出一道道涟漪 哗啦! 水声一响,从血池里爬出了个长发齐腰的女人,一张脸孔被黑纱遮着,尽管如此,那婀娜多姿的体态尤其显得十分楚楚动人,虽然是在那血红粘稠的血水里刚刚出来,她那顺滑的身体却依旧是白皙可鉴,一点都没沾染上那池子里的鲜血,假如不是在发梢依旧滴答着血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不过是从普通温泉里泡了一会儿而已。 “你做得不错!” 刚刚从血池大殿里出来的血魅拍了拍十四号,有些欣慰地说道。 “谢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观察这个樊丞,根据他的表现我估计他最短再有五六天就一定可以突破最初的难关,他是非常完美的旱魃雏形,我相信您一定会满意的”十四号依旧十分平静地介绍了樊丞的情况。 “那个杂牌僵尸不要去管他,我说你做得好,是指你对待宗旺老小子的态度非常不错,很有骨气总算是为我挣回了不少面子回来!”血魅满意地又看看这个年轻人。 想了想,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蓝色的试管。那烁烁生辉的蔚蓝加上点点星辰般璀璨的点缀,令人一见便知是一直在困惑着沐清扬等人的那种神秘药剂。 “这个是研发部门最新的成果,已经是第五代产品了,据说效果要比那些之前的要好很多,你拿去吧嗯你记住,这个服用以后会让你暂时失控,注意在身边多预备点口粮以防措手不及明白吗?” “谢谢队长!”十四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激动的神情,他单腿跪了下来右手扶在前胸,行了一个大礼。 “你不要太在意刚刚的事情,要知道每个人都是从底层经过了努力才有所成就的,比如宗旺那个老家伙原本就是个夸叶的小祭司出身 嗯 这个小僵尸也和他们家族斗了有一千来年了,他们那个家族也为之坚持了不断的时间 这次他实际上是嫉妒你捡了个便宜才刁难你,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聚到一起,没有必要斗个你死我活,我想,他也总能想通 你实际上是为他解决了一个后患。毕竟,这个僵尸总对于他们那个家族是个威胁,早点解决掉,也可以让他安心点 对了! 好像他那一脉单传的后代还活着,大概是叫夸叶比降还是阿龙的,估计还在世吧” 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有心在点醒什么,血魅笑嘻嘻地一边往大殿里走一边轻声说道。 十四号霍然眼睛一亮,用力在胸膛猛击一拳,大声喝道:“多谢队长!” 第六十三章群尸过界之死城 “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哦。”血魅咯咯的笑声渐渐远去。 “是!” 十四号缓缓站起来往前殿旁的石屋看了一眼,眸子中一股寒意像闪电一样划过,雪亮带着凌厉刻骨的仇恨 老街的旅馆在昨晚开始就暂时歇业了,龙叔为此还郑重其事地在大门外贴了一张布告:“兹有家中大事需料理,故本店自即日起停业,望各位新老客人周知海涵!布告人:夸叶比降。” “龙叔,你快看看他这个样子可有些不对劲啊!” 小月和小田忙得团团乱转,不时地屋里屋外传递着剪刀、纱布、药棉和各种匆匆研磨出来的草药。魍影现在正紧张地一块一块往沐清扬头上换冷毛巾,他额头烫的吓人,与此同时,龙叔则是眯着眼睛用镊子和针线慢慢替他缝合伤口。不知道为什么,沐清扬这次伤口根本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愈合,非但如此,他甚至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和持续的高烧不退当中。 “我现在必须要通知小姑了,清扬这个样子绝对是不正常!”魍影已经慌了手脚,每一块毛巾都被高度的体热烤得滚烫,他根本跟不上节奏来及时调换。 龙叔低着头只顾干着自己的工作,他无法顾及身旁这个毛手毛脚的小子,他现在的时间紧迫,在里间两个徒弟还在昏迷中,他做完这些还需要进去为他们检查,即便如此,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是意外地袭上了心头 这是一种来源于他内心的直觉,这种潜意识里的感知在提醒他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空旷的街道上,阳光显得有些炫目而又灿烂。 沐清扬一个人蹒跚地在水泥路上艰难移动着,他用力把t恤上的兜帽往额头前面扯了扯,好让多余出的一部分边缘把视线缩短一些,以便于躲开强烈的光线免得刺伤双眼。 这已经是整整两天了,他今天的计划是检查城南的部分,假如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还是一无所获的结果。不过事实上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在一家明显被洗劫过的小超市里,他找到了残留下来的几箱饼干和两大桶矿泉水以及整整一箱36听午餐肉罐头。 看了看这些东西,他不禁摇头苦笑。 曾几何时,他居然为了这些东西的搬运开始发愁了?沦落到这种田地,和他的坏运气实在脱离不了关系。 两天前的深夜,他从重度昏迷中苏醒,才发现旅店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身边魍影、小月、小田,甚至连旅店老板那师徒三个都不翼而飞了! 他的记忆里只有到了他和那个背生蝠翼的男人在半空中纠缠的那个时间,至于如何回到这里他丝毫没有印象,更不用说眼下的情况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 他试图利用手机来进行联络,但是压根没有信号,电话和网络等等更是连反应都没有,接着他想到了利用魍魉录里他们献祭的精血感应来召回他们。可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那个该死的魍魉录居然在他关键时刻又一次给跌了链子?不管他如何集中意念,如何百般呼唤,千遍的祈祷,那个神出鬼没的破书竟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毫无消息!这种情况和在神农架古洞里是如出一辙,他走过这种经验,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出了岔子了! 暗暗运行妖力,只感觉到身体里到处都是暗伤,原本运转如意的那股温暖热流也仅仅是在小腹丹田里龟缩,根本就驱使不动! 这个结论顿时让沐清扬陷入了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悲凉境地里面了。 突然想到应该到周围附近去找找,于是他勉强收拾起了郁闷的心情,走出了门口。满是油腻的老式保险门上有半张残存的布告,上面有暂时歇业的字样,看来是龙叔贴上去的,就是不知道是那个孩子给扯了半截,后边连同落款都不见了踪影,不过这倒说明这应该是这一两天发生的变故,因为那纸张还新的很,没有多少污渍在上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半夜的原因,大街上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静地吓人 看来一切都需要到早上再解决,不过这几个多多少少都不算是普通人,大概不需要沐清扬这个伤病号来为他们操心才对。 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沐清扬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浑身疼得厉害,连穿衣服都有些费劲。不过他本身就不算是一个很彻头彻尾的纨绔子,童年里也大多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那个环境里出来的孩子基本上都像蟑螂一样——命硬的很! 所以,他对于眼前的困境并没有自怨自艾,在他心里明白,所有问题只在于他是否去努力解决过。当然,如果仅仅被眼前的这些挫折打倒的话,他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从他出生开始,大概也没有顺顺当当过,只有在刚刚毕业很短的几年里,他暂时稳稳当当在餐馆工作了一段时间,算是聊作安慰吧。不过也亏了那几年的经历,他自己有着一手不错的厨艺,自然也就不会让自己的肚子受苦了。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店里面没有多少存粮了。 这家老店只负责提供住宿,不管伙食,那厨房里的食材通常就只有龙叔师徒三个两三天的储备,加上这两天根本就没有采购过,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算意外。 但是这对于沐清扬来说就是个很头疼的问题了,他在床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他立刻就急急忙忙出了大门 消息要打听,但是首先要喂饱肚子再说。 “喂!有人吗?开门!” 沐清扬不停地敲打着对面小饭铺的卷闸门,他很奇怪,这个鬼地方的人居然懒散到九点多还不开门做生意,不光这里,一眼望过去,整天街上都是冷冷清清,家家关门闭户,总之是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喂!人都死哪去了?还有没有喘气的了!”沐清扬故意大声嚷嚷,他计划把里面人激怒了开门出来,当然他会很诚恳地道歉并且顺便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可是尽管他这样连踢带踹地嚷嚷了一个多小时,居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甚至周围都没有个闲人冒出头出来看看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好像这里的人口都失踪了,就像是他的几个同伴那样,走得无声无息,连个招呼都没有。 他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慌乱中他也顾不上是不是恰当,回旅店里提了一支锤子过来,两下撬开了大门便闯了进去 小铺里面井井有条,灶上没有起火,冰箱里也没有任何熟食,不过这倒是难不住沐清扬,他看整个店里都没有什么人,便施展手脚麻利地为自己煮菜做饭,不大工夫三个热菜一盘冷拼就端上了桌,他索性连电饭锅也搁在了一边,随吃随舀,这一顿足足吃了个沟满壕平才算罢休。 肚子饱了,就需要考虑一下眼前的问题了。 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他纳闷的很,他刚刚在铺子里又一次试过手机信号,顺便还看了日期,离他上次上山不过是才过去了短短三天,这也就是说事情完全是在他从山上下来不久就发生的,那么究竟是什么让这里的人都无声无息的离开?而且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看来完全是很有秩序的样子,他忽然想起来没有到前面几家看看,也许会另有什么发展也说不定? 当他一路跑过整条街的时候,终于发现第一处不同寻常的痕迹。 这是街口的超市,旁边就是银行,在往过来是车站和商店,这几家无一例外都被什么外力给把玻璃门窗震地粉碎,连站牌那里的广告栏也是如此,满地疮痍,一地都是残渣和碎玻璃碴子,同样也是没有什么人在,不过总算是让他证实了刚才的猜测——看来这个地方果然是出了大事! 沐清扬明白,这种时候不能慌但是事到临头,他还是克制不住心里油然而生的恐惧,开始大叫出声了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还有人吗?有人没有!人呢都死哪去了!人” 这样无意义的问话和吵闹一直持续到他走到了城区的中心地带。 这里是县里文体馆的所在地,是城里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体育场馆,同样是被轰炸过一样满地狼藉。结论是必然的,出于某种目的老街那里没被这场浩劫波及到,但是除此之外的地方都乱套了,他在银行柜台甚至发现了有哄抢过的痕迹,满地都是票据和散碎的残币,但这里也是最严重的受灾地点,像是被人用炸弹彻底轰炸过,这座建筑完全倒塌了下来,只剩下残垣断瓦和被砸在下面的几具尸体。 他走到跟前仔细看看,穿得是警察的服装,有一个还是全副装备的武警。他的眼睛睁得很大,满脸都是不甘心的模样,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只手雷,拉环已经咬在了嘴里,只是还没有把它投出去,便被无数的倒塌下来的砖瓦埋住了 可以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混乱,所以才导致有这些人出现,从他们手里的重武器可以看出来,他们所面对的必然是很难控制的局面,以至于他们才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措施。 “是恐怖袭击吗?” 沐清扬自言自语,但是看这样子不太像除了这几个人,和零星的血迹,地上再没有别的尸体,连残缺的断肢都没有。他几年前见识过廖琴手下那些毒人围攻酒吧的场面,要比这种情况乱得多,当时满地都是残肢碎肉,所以他没有继续胡思乱想,只是继续观察着一切残留下来的线索。他知道,这起事故绝没有如此简单,这背后一定还有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在不知不觉中就落了下来,晚霞围绕着落日,显出了如血的嫣红色不时丝丝缕缕地来回飘荡,把那座西北的城楼檐角也映得沾染上了一些凄然的感觉 沐清扬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路灯管线有些还在继续运行,在哔哔啵啵的闪烁里,在最后一抹夕阳褪去之后,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可能是电压不太稳定,有一两个灯泡突然炸裂,洒下了一地火星,像是节日里灿烂的烟花一样,短暂的绚烂过后立刻是沉闷的黑暗接踵而来。 他现在是往老街那里过去,因为在他走过这里几条街的地方,只有原先所待过的旅馆是还算是整齐没有被破坏过,不管是为什么,总是要比这些残垣断壁遍布的街道要让人心情舒畅一些。 呲啦! 身旁路过的一处变电箱也开始冒出了火花,蓝色的火苗滋滋地舔舐着电缆外皮,看起来带着危险的感觉。沐清扬马上远远地绕开那个附近,在未知情况下,他采取了很明智的一个做法 咔! 电箱背后有清脆的声音传过来,像是什么树枝一类被踩踏后折断的响动,与此同时,沐清扬突然感觉到眉心有些刺痛 他警觉地又快步倒退了几步,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被电光照得发青的角落,黑影一闪而逝,接着又是指甲剐蹭铁皮的声音,呲呲的夺人心魄,让沐清扬立刻捂住了耳朵,但是他的神经也在同时绷紧了! 嚓、嚓嚓、嚓嚓嚓嚓 细碎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沐清扬立刻转了一个圈,他周围是一个街道的拐弯处,那里有不少残缺商铺门脸房,再往前是一片绿植装点的凉亭,那里就是老街的入口处 黑影幢幢,他只看到无数快速如同闪电的人影在周围不远处时隐时现,尤其是商铺门口电箱附近,更是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越聚越多,他几乎可以借着蓝光看到那些铁青色的脸上没有表情,面颊深深塌陷了进去,就像是骷髅头上蒙了一张表皮似的萎缩到了极限,这一个个“人”正在靠近着,他们的衣衫褴褛露出了麻杆一样的四肢和凸显的肋骨,那些家伙全部无一例外都是全身枯瘦如柴,而且全身微微颤着,似乎随时都在准备着进攻一样 第六十四章群尸过界之一个人的战斗 “嘶!” 像是牙疼一样,沐清扬倒吸了一口凉气 “丧尸?” 他在不少的电影里看到过这种形象,但是却从没有觉悟会在现实情况里遇到它们。 看这副德行,他多少可以猜得出,这里的人们大概都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变故,这才变成这个样子。可能是出于某种原因,这些丧尸都没有突然扑过来,他看得出,它们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把他环绕了起来,因为在路口的两边,也有一些家伙出现,它们不断张牙舞爪做出些威吓的态度,但又没有继续靠近他,仅仅是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时不时地嘶吼一声,似乎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嘘!” 沐清扬试探性地做了个前扑的姿势,他对面的丧尸立刻翻脸亮出了狰狞一张大嘴吼! 它把枯瘦的大手来回一挥,在铁皮上噌噌地划出了几道火光,脖子伸得长长的,它又叫了一声:“吼!” 它用这个动作告诉他,他刚刚的举动只会惹来麻烦 所以沐清扬立刻缩回了双手,并且有意识地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对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并没有什么恶意,身上也并没有带武器。 眼角余光看到离自己右前方不到二十步,有一辆小巴士侧翻着在路边那里抵住了墙角,看来丧尸们需要绕开这辆车才能进一步组成合围。盘算了下距离,假如他突然用力加速跑过去的话,按现在的状态应该可以迅速跳到车上,再腾空前冲上十四五步的距离,应该就可以到达老街的路口范围。 看得出,它们似乎对老街那个地方有些忌讳,不清楚原因,但是下意识地这些个家伙都避开了那里。也正是为此,这个包围圈子被扯开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处正是对准了老街那里的三岔路口范围 缓缓蹲下,沐清扬的前脚掌狠狠地抵住了地面,他双膀收紧腰间刻意斜转了过来,保持这个姿势他悄悄地绷紧了腿部肌肉,他默默开始倒数:“1、2、3、4” 在数到十的时候,沐清扬突然像猎豹一样冲出了原地,一道虚影淡淡的一抹而越过了几个丧尸的头顶落到了小巴车身之上。 “呼” 长长吐了一口气,只感觉刚刚那一刹那,他的腰椎以上几乎要爆裂开般剧烈涨痛,沐清扬感到刚才的计划有些鲁莽了,他似乎错误估计了自己残留的实力,现在的他不过是仅比普通人略略强了一点,而并不想想象当中的那么敏捷。 “嚎!” 几只前方的丧尸威慑般地大声吼叫,从它们身后,一个足有三米多高的大个子慢腾腾挤了进来。 这个后来的家伙并不像刚刚那些丧尸那么瘦骨嶙峋,反倒是异常的壮硕肥大,它的浑身披挂着粗大的铁链,在拖在地上的一端连接着巨大的一只三爪铁钩,那尖锐的钩尖上兀自有些零碎的骨肉碎屑,左摇右晃地随着铁钩移动而摆动着 沐清扬突然感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看着这个得意洋洋的巨大化丧尸,他有些骇人的猜测 难道 他不禁有些反胃,无法想象这种东西居然有这种嗜好,怪不得它会比其它丧尸更加健壮,大概用憎恶来形容是最恰如其份的解释 假如他还是可以调动一丁点妖力的话,这个肥硕的怪物一定是他第一个攻击的目标! 哗瑯哗瑯 铁钩被拖动在地面,和粗砺的地面来回摩擦,发出了一下下的脆响。那个肥肉堆垒的躯体缓慢而沉稳地往小巴车这里走了过来,它的大嘴翻开,厚厚的一道裂口里布满了尖锐的牙齿,黑色的黏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浓烈的腥膻腐臭味道也益加浓烈了起来,中人欲呕! 沐清扬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其它丧尸们只是把他团团围住,而不是立刻攻击?它们是把他作为了讨好这个“憎恶”的礼物! 是的憎恶。 沐清扬给这个怪物取了这个形象的代号。以他的判断,这个家伙的存在就是为了打扫战场,类似于垃圾处理类的功能,至于是什么东西需要打扫?不言而喻,那些残肢碎肉就可以解释一切。也许这样的怪物并不止一个,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以他的水平,恐怕几个普通丧尸一拥而上就足可以把他撕烂成一地的碎肉。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的眼下最大的危机是面前这个憎恶正一步步靠近过来,如果还想不出办法的话,他恐怕就首先是它一顿丰盛的晚餐了! 嚓! 附近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了,大概是变电箱的起火导致了这一块的电线短路,所以不约而同所有照明在一瞬间消失,除了身后不远的蓝色电火花和微弱的橘红色火苗滋滋啦啦地闪动,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机会!” 这个念头一闪间飘过沐清扬的脑袋,他悄悄从车上溜了下来,贴着车身和墙角的缝隙钻了过去,被妖力数次改造过的身体终于体现出了它的价值只要借着天空中月亮露出了的淡淡光晕,沐清扬就可以勉强看到那个黑沉沉的大个子。它的动作愈加缓慢了下来,可能这个东西对于黑暗也有些不太适应,翻动着小小的黑色眼珠,它不断抽吸他的鼻尖,像是在嗅着猎物的气味;随着它的不断靠近,那个丑陋的模样也逐渐明显了起来,那些黑色的涎水一丝丝滑落在它的肚皮上,像是为那个肮脏的躯体上纹饰着一道道黑色的竖纹,显得异常的古怪 好像是有些疑惑,它轻轻摇了摇秃脑袋,把一只大肥手往车顶摸了摸,又划拉了一下它发现原本就在眼前的猎物突然不翼而飞了! “呜噜噜” 它摇晃着脑袋,脸颊上的肥肉也随之卟啦啦的一阵翻动,在喉咙里一种低低的呜噜声传了出来,有些不满的意思透了出来。 “吼、吼吼!”旁边那些丧尸有些犹豫地聚了过来,它们其实一直都在看着沐清扬的动作,对于“老大”的迟钝,它们反映出了焦躁不安的情绪看样子假如憎恶还不能如期下手的话,这些帮凶恐怕就会一拥而上了! “嚎!” 憎恶有些愤怒地大吼了一声,它把铁钩飞快地甩动起来,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小巴车上,玻璃碴子飞溅,轰然巨响里,所有丧尸都被吓了一跳!它们立刻就快速退了回去,不甘心地纷纷大声吼了起来 嗖! 铁链准确地在一个丧尸脖子上绕了一圈,铁钩一荡猛地勾在了它的胸口! 然后呲啦呲啦的,这个倒霉蛋被憎恶拖了回来,肥大的两只胳膊兴奋地不断倒腾,没几下就把铁钩上的家伙拽了过来 憎恶嘴里发出“呵、呵”的呼声,一把抓起那个家伙的脖子啊呜一下子就啃了一半下来! 哗啦 黑色的腐液淋淋拉拉地撒了一地,沐清扬始料不及,被溅了一身都是,那股子腐臭的味道,让他再也坚持不住,哇得一口吐了出来。 憎恶犹自大口大口地啃吃着手里残缺不全的丧尸残躯,腐液继续不断四处喷洒,它的凶残让周围的丧尸也畏惧地开始退出老远,原本不太完美的包围圈也被无意中破坏得七七八八了 “这是绝佳的时机!” 眼看希望就在眼前,沐清扬的脑子里完全是可以脱离生天的渴望,他的全身开始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可以感到心脏的跳动愈加激烈,他猛地抬头从地上一跃而起,整个人宛如装了弹簧一样跳出了七八步的距离,眼看和老街路口仅仅只剩下几步之遥了! 嗖! 一根血迹斑斑的铁链带着钩子横空甩了出来,正牢牢套住了他的脚踝,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从铁链的那一头传了过来,沐清扬立刻一个前扑被拉倒在地 额头血花飞溅,他脸上感到一片酸麻,眼泪鼻涕混着血液不断流了下来,短短瞬间,沐清扬感到了一丝绝望和不甘袭上心头。 “难道我就这样子被它活活吃掉吗?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我从来就没有过好运气?真的还真的是一个失败的人生啊” 他可以感到那条铁链在不断收紧,下巴上和地面的接触开始频繁了起来,整个人在往后移动,随着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任由碎石划破了双手和面颊,很奇怪的感觉——那一刻,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连呼吸也不再急促,甚至他开始感到了温暖逐渐从小腹一点点地升起,一路滑过胸膛直达双肩两臂 沐清扬像是完全放弃了抵抗,一动不动任由憎恶拽了回来 那个怪物呵呵的怪笑,连整个脸上的肥肉也不断兴奋得抽动着,它的两只胳膊大幅度的收放,更是带动了全身不住发抖,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赘膘也随之颤抖,它已经可以闻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就在眼前,这个刺激让它的动作更加快速了! 所有的丧尸都助威似的吼了起来,这是邪恶的胜利,是又一次把生还者的希望狠狠践踏的快感 这种感觉某种意义上要比把活人四分五裂更使它们激动,亦或者这原本就是它们的本性,不管是原本还活着的时候,还是他们现在的模样 直到憎恶高高举起了无声无息的沐清扬,丧尸们依然在大声嚎叫,哪怕是在那短短的刹那间 一个敏捷的身影利落地从憎恶手掌里翻身而起,一双手飞快地在它几乎被累累脂肪堆满的脖子上狠狠抓了两把时 丧尸们依然故我的大嚷大叫,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 憎恶庞大的身躯重重地轰然倒地,在场的一切喧闹才暂时停歇! 沐清扬两只眼睛通红,像是在向外喷吐着愤怒的烈焰! 他像旗杆一样笔直地站在憎恶身上,两只手各自抓着一颗黑褐色的心脏和一截腐液淋漓的喉管,脚下憎恶的身体仍在条件反射地抽搐,不时那浑身的肥肉颤动一下,整个场地立刻安静了下来 “吼!” 不知是哪一个丧尸大吼提醒了其它怪物,它们立刻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然而这个时候的沐清扬已经速度飞快地穿入了老街的范围 吧嗒、吧嗒 两声轻轻的响动,憎恶的心脏和喉管被远远抛了出来落在地上,像是两撮揉得稀烂的垃圾,散发着恶臭,让所有的丧尸都停住了脚步 老街这里依然是一片安宁祥和,假如不是居民们已经没了踪影,恐怕沐清扬只会把刚刚的经历当做一场恶梦来通通忘掉了事,可惜的是他现在压根无法抗拒那种让人窒息的压抑,从迈进了老街里,刚刚确认了安全后的第一分钟,他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往出吐着酸水,一直到双脚发软地跪倒下来。 “简直就是在挑战我的神经极限!”不管是谁、还是如何引起来的,他都从心里在咒骂这个罪魁祸首,假如不是在千钧一发的时机让他恢复了一点点妖力,恐怕他就和那个倒霉蛋丧尸一样被吞噬掉了! 猛地想起双手上沾染过憎恶那臭气熏天的内脏,沐清扬又是一阵阵恶心 可惜刚刚吐得太投入了一些,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再让他呕出来,他只是一连串的咳嗽,就软软得趴在了地上 清醒过来,已经是半夜的时间了。 沐清扬抬起身体,迈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缓缓又回了旅馆里。拉了一下灯绳,好在这里并没有受到配电箱的影响导致停电,光明如期而至。 刚刚心里有了安定的想法,一阵困倦便席卷而来,他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就这样呼呼大睡了。 远处 大批丧尸们一个个影影绰绰地出现,很快就阻塞了整个老街的入口。 老街的路面上开始泛起淡淡的白光,像是雾气一样笼罩了这个不大的区域,丧尸们不时试探性地侵入,却又立刻被白光挡住,连一只脚趾都无法踏入进来的样子? ∓lt;ref=ttp://om∓gt;起点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gt;∓lt;∓gt;请到om。∓lt;/∓gt; 第六十五章群尸过界之第二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进来的时候,沐清扬睁开了肿胀的眼睛。有些不自在地伸了伸胳膊,他感到口渴得厉害,往桌上看看,那里原本总是会摆着茶水,就在昨天他刚刚清醒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也是喝了这里的茶水才匆匆出门的。 眼下当然茶水早饭都是需要自己准备,并且他热了洗澡水,非常彻底地好好洗漱了一番。 昨天一夜他都没有睡好,毕竟沙发和床没办法相比舒适程度,加上昨天白天惊心动魄的经历,让他几次从梦里惊醒,然后又沉沉睡了过去。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夜就这样过来了 家里已经面临没米没粮,他得出去搜刮点回来,顺便他计划到在远一点的街道转一转。反正白天这些丧尸不敢出来活动,这个规矩在大多数书里和电影里都有,即便是有例外的说法,沐清扬还是有着备用计划——在老街上有几辆车停在路边,其中一辆还是几乎全新的依维柯厢货车,虽然说他对于这车不是很熟悉,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也不失为一个锻炼的好时机。 果然,在车旁边的住家户客厅里他顺利找到了车钥匙,并且一次发动成功。这是个好兆头,轻点油门,车子像是出闸的猛兽一样轰鸣着马达,一路绝尘而去。 果然在白天这个时间里,小城里面看不到任何丧尸的踪迹,没敢浪费时间,他一路往主要的街道上行驶观察。这里大多数的建筑都毁于一旦,可以想象这场骚乱至少蔓延了整个城镇的范围。除了老街那条巷子算是完好,其它地方都是满目疮痍,尸体残骸一概没有,就连昨天银行看到的几具尸体也不见了,估计是被那些丧尸清理掉的原因,沐清扬顾不上感怀,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是在寻找路两边的商店和超市。 搜集资源是眼下第一要务,除了生活必须品,他更要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假如在这一两天再没有同伴的消息,他计划开车到附近的城镇去看一看,按照常理推测,这样大的一座小城人口密度不会低于几十万,这么多人失去了消息不会不引起官方的注意,而且在很多的故事情节里,都会有比较极端的那种彻底毁灭性打击。不管这个预测是否靠谱,他都不可能心惊胆战的在这里死等,与其就是个拼一把,还不如先杀出条生路来再说。 小城周围三面环山,整个坐落在山峦峭壁怀抱里,不过这也限制了它的主要进出道路就是在没有遮挡的西面,即便要上山也是一样要由这里出发;那里是通往市区的大路,路面宽阔的很,来的时候他记得也曾惊叹过这座小城的地形如此特殊,可以说只要控制了这条大道,恐怕这里就是一座死城了。 只希望那个唯一的逃生路线没有被破坏掉,他有些忐忑地驱车前往那里 一路向西车辆逐渐开始增多,到城门口的地方几乎是拥挤不动的样子,沐清扬不得不下车步行往前,看到如此多的车辆在这里聚集,他心里不好的感觉愈加强烈了起来。 勉强挤过紧靠在一起的车身,他总算是到达了检查站口,这里的背后就是一座大桥。他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在整修的样子,当时只有一半可以通行,可是要说现在沐清扬对着齐齐折断的桥桩摇了摇头。即使是他,恐怕也暂时不会选择从奔腾的河水里横穿而过,更别提在断桥对面是整整齐齐排满了军车,那种拉着铁丝网和地钉的隔离带,已经严密封锁了这条基本上被完全破坏的道路。 可以想象这是一种紧急封锁的机制,在之前他也曾见过,那是蝎潮大肆进攻的日子,和现在一样,利用大爆炸和疫情控制一类的借口对个别区域进行控制,几乎是执政官员最先想到的办法。没有人会去考虑灾区的问题,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断绝来往是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 沐清扬在这一瞬间终于知道——他和这个城市一样被无情的现实给彻底抛弃了! “干!” 他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对于这个情况虽然有所预感,但是真的证实了还是让他有了颓败的感觉。不过这也同时证明了只是这座孤城出了事情,他相信关于这件事传到国安和晴晴耳朵里只是时间问题,只希望这不是这个地方执政官的单独行动就好了 与此同时,就在桥的对面,几个男女正在帐篷里仔细听着一段对话。 这些人靠近门口的是个男人,个子高高大大,一头短发根根暴起,络腮胡子,身上穿着一件绿色作训服,高腰皮靴,在紧扎住的武装带上整齐的排列着几只匕首和短枪。他眉毛很粗,像是被刷子浓浓的涂了两道,眼睛极大,却是瞳孔极小,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但仔细看上去就可以发现那个瞳孔是枣核形的,就像是野兽的双眸,透出了一种凶残和危险的感觉。 这个男人叫王虎,国安下属特别行动组的副组长,也是前文提到过那个藏龙的师弟,这次情况特殊,他被临时抓了差调来的。 关于对县的封锁是在两天前开始的,针对该县这座大桥的突然崩塌和一段简短的录音可以得知,是这个古城里的驻防部队采取了紧急预案的结果。现在内部情况完全不明,但是根据在桥梁断裂前几分钟的通话可以得知,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情 “喂!师部不你们要干什么?天啊!你们不要过来别过来我师部师部这是最后警告这是最后警告千万不要进来!”一段通话在剧烈的爆炸声里嘎然而止。 “听到了?这是两天前发出的,与此同时应急预案第一套方案已经开始启动,道路封锁在同时也在第一时间开始,可以肯定的说,这里一定出了大事!”另外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带着很强的气场扫视了一遍周围。 这里除了他之外一共有五个人,再有就是驻军的几个代表在帐篷门外,他们国安有自己的行事作业风格,和军方不同,他们属于合作但相互没有管辖权,所以为了避嫌,驻军代表都没有列席参加会议。 这个中年人叫做普元,在这里,他是负责现场分析联络。他的相貌很普通,属于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一种,穿戴打扮都是十分平凡无奇,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他在这个队伍里实际上有着特殊地位。 同样的在帐篷里还有两个年轻男人和一个秀气宜人的女孩子,却是沐清扬的熟人——藏龙、李默柳、以及李晴! “其实我们可以进去看看也许,可以有什么线索?”说话的是李默柳,他表情有些严肃,大概是这里的气氛感染了他的缘故。 “不行!太危险了。”普元立刻否决了这个方案。 “或许我们已经有人进去了。”藏龙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谁?是谁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普元立刻翻脸了,他在这个小组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容侵犯,对于这种苗头他必须遏止。 “他不是和我们一起到的,是在几天前进了城也许你听过他的名字他叫沐清扬,算是个编外人员吧?”藏龙犹豫片刻,还是解释了一下。 “沐清扬?他他不是失踪了吗?” 李晴和李默柳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笑了笑,没有接茬。 当然对面的事情,沐清扬没有办法知道,固然他现在非常想要到对面去,可惜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越过一个宽达五十几米的鸿沟断裂带起码现在他还做不到。 在桥上发了一会儿愣,他又返了回去时间紧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他不可能在这里一直这么自怨自艾。 现在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些武器来武装自己,枪和炸弹之类自不必说,冷兵器也是必不可少,甚至有时候,这种家伙比枪炮还要实用的多。 他知道什么地方有这些,刚刚他路过了一个很气派的门口,上面写着“xx武警总队”的标志。 沐清扬没有到过军营,起码这样光明正大开车直闯进去还是第一次。 这个大院不小,不过看样子也是遭到了冲击洗劫,地上到处都是遗留的枪弹和残损的枪支,右侧一个三层小楼也只剩了半截,在那里摇摇欲坠,看来是剧烈爆炸之后的杰作,很多地方包括房门和院墙都塌了,同样没有什么尸体,只有满地狼藉和房屋残骸,他下了车一路往里走,仔细辨认着标识,他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背包,里面塞着些炸药和**,有一把**,还有一把匕首,他意外的在里面还发现了几颗82手雷。看来这个背包的主人也并不简单,在里面一张纸片上有些图案和数据,看来像是某个隐秘地点的地图,大概是被从什么本子上匆匆扯下塞进来的他看不太懂,不过这个背包对他来说很重要,是个不错的收获,他暂时算是得到了第一份奖品。 再向里面是操场和营房,一目了然。他没有过去,直接往后院走,在拐弯的地方总算看到了一个铁门,上面是严禁烟火的标识,窗户和大门焊满了护栏,看起来防护措施很严格的样子。 不过也是一样被破坏掉了,门打开着,里面被翻了个乱七八糟,几乎所有的武器都被损毁了,他只找到了几只老式**,和一只锋利的长柄斧头还能用,这个发现让他感到失望,但是他还是不甘心地又翻了翻角落 果然还是有些遗漏,在一个弹药箱背后有几只挎包,里面都是弹夹试了试,那只手枪居然能够顺利装填进去! 这倒是个惊喜。 他立刻把它们全部取下来塞进了背包,这个背包是军品,内容体积不小,这倒是帮了沐清扬很大忙,他不用带着一大堆累赘来回奔波了。 既然在这里的搜刮告一段落,自然下来就是要搞到一些生活物资了。反正是开得厢货,也不怕装不下,他一路辛苦地辗转于城区,总算凑了半车的东西,再想耽搁却看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心里一惊,沐清扬立刻就想到了满城的丧尸,赶忙往临时驻地赶。这才到了县政府门口,发动机一阵哆嗦居然不动了? “该死!” 他气得狠狠砸了一下仪表盘,这个破车! 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 一线阳光正在往远处缩了回去,看着自己的身边被黑暗渐渐吞噬了进去,他的耳畔似乎已经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顾不上再犹豫,他不停的打着火,隐约感觉到轰轰地颤动着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他的额头已经滴下了汗水,吧嗒吧嗒地打在方向盘上,借着微弱的光亮,他在倒后镜里看到一只枯瘦的脚爪慢慢探出来又小心地往前踏了一步 丧尸! 是残留的光线吓阻了它,看样子它正在进退之间踌躇着,轻轻往阳光里试着一擩 呲啦! 像是被硫酸烫到了一样,他的脚上立刻燎起了一串大泡,白气嗤地冒了出来! 吱的一声怪叫,那个丧尸飞快地缩了回去 沐清扬心跳了一下,手里不由一停。 应该不会再出来了吧? 才刚刚产生了这个念头,那个脚爪又出现了 这次它明显吸取了经验,要比刚才更谨慎了不少,随着残阳慢慢地缩短它跟着挪出了一点,恰恰挨住边缘,但又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样子 沐清扬现在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手里不敢再停,继续一下一下拧动着钥匙,就在看到那个狰狞的面孔露出了半边的时候 轰然一响,排气管里冒出了一股青烟,车后轮飞速的空转,迸飞了几块石子猛地打在后墙上,火星溅起,把那个探头探脑的丧尸吓了一跳,立刻扯着嗓子大声嘶吼了起来! “吼!” 于此同时,厢货车咯噔一下颠过一个石砬子,脱缰野马一样冲进了那最后一抹阳光之中 第六十六章群尸过界之城中之城 第三天,沐清扬今天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整整一夜,丧尸的嘶吼声都在耳边惊心动魄地响起。他几乎是一夜未睡,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始终没有闯进来捣乱,应该是有什么力量在保护着这里的安宁,他知道,应该要好好地从这里寻找一下关键所在了 有很多疑问在需要他找到答案,老街的人看样子并不是因为变成丧尸才失踪的,从这里几十家铺面没有丝毫地混乱就可以看出来。 另外,身边魍影和两个侍婢以及那师徒三个的消失也让他纳闷不已,这些都不是普通人,最次都是有着巫术传承的赶尸家族,更不用说还包括了两个妖怪和一只厉鬼了。他们应该是不会丢下自己离开的,起码他知道魍影有办法联系上老妈,那么除非是他们全部出了意外,否则这里的变故,是不可能不引来那些与自己相关势力的关注。 至于这些丧尸的出现更是一个谜团,别说什么所谓的病毒感染之类原因,他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演化有些非同一般,它们不像电影里的家伙那么脆弱,倒更接近于某种强化似的,例如憎恶一类的存在,绝对也不仅仅是个例,不然在全城也不会连一具尸体也找不到。 这是一个有预谋的发动,整个事件发动得非常干净利落,甚至把影响也控制在了一城之地,从那个断裂的大桥就看得出来,背后的黑手并没有计划让这里的骚乱无限制扩大。 不然仅仅是一座断桥,根本无法挡住这里的丧尸倾巢而出,它们完全有能力在短时间里就占领大片区域,让整个山区变成一个修罗地狱式的所在。 摇了摇头,沐清扬没敢联想下去,时间不等人,谁知道这个老街究竟有什么依仗可以挡住丧尸攻击,而这个依仗又可以坚持多久? 既然和丧尸有关,那么这个让他栖身的旅馆倒是最为可疑,只有赶尸家族,才会有着不同寻常的手段来对付不论丧尸还是僵尸,这是专业,没什么理由可讲。 旅馆不大,这是个标准的三层建筑,一共不到几十个房间,全部都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包括龙叔师徒的房间连同厨房厕所也是如此,沐清扬一处处勘察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自己多心了?或者说关键不是这里? 他爬上了楼顶,拢目光扫视整个老街的范围 这个区域是一个很立体的回字结构,一条主街完整的把这里圈到了里面,把外界和这里严格的区分了开来;单从地形来看,回字的外框就是街道,首尾相连,中间也是方方正正的把建筑群建成了一个回字;最中心的就是这座旅馆,甚至连环绕的商铺也都是低矮的平房,宛如鹤立鸡群般,脚下的三层楼竟成了整个小范围的中心点假如按照这个模式来延伸思路,这里就像是一个城中之城! 难道这里是刻意修建成这个样子的? 沐清扬在这一刻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假如把街道想象成护城河,环绕的建筑想象成城墙,那么这个旅馆就是内城? 踱着步子,他一边走一边低头思索着,这个屋顶的设计很有特色,外面一圈白色木制结构护栏,而里面则是一个巨大的花坛,上到这里是在中心的井道,沿着这里向四面八方贯穿了鹅卵石的甬路,连各色花草也是由低渐高的向中心刻意排布 等等? 甬路花草井道护栏 沐清扬突然使劲拍了拍头,然后飞快地钻进了井道里,接着功夫不大,他扛着一个人字梯又钻了出来,把梯子架起来,他爬到了顶端站了上去,低头向脚下看 一个脉络清晰的八卦图出现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立八方,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在沐清扬的眼前,花草之间正应和了八卦歌诀:“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这些东西都是刻意布置的! 护栏四角也都是三角形的花池,里面种植着七度灶,他知道这个长相普通的灌木小树,七度灶在每年春天开出鲜艳的小花,到秋天便结出累累的红浆果,属于蔷薇科。 七度灶是避雷的神树,别名雷电树。关于它能解除魔力的神效有种种传说,据说在早晨四时和下午四时七度灶不会被烧完。木质坚硬不易变形,常用于制作轱辘和雕刻,造船时也在船身的某个部位采用可以辟邪。 据说此树之坚硬程度,即使放于七座炉灶中也烧不断——它的花语是坚固。 曾经在刚刚进入到这个旅馆时,隋义这个赶尸小徒弟给他聊起来过,当时是在楼下看到过,并没有多在意,现在想来,却是意味深长的做法。 走到楼顶边缘,沐清扬探下身子沿着护栏和四角的花池边缘一路摸索,一共发现了八只插在木制结构底部的铜符,它们安放的十分隐秘,不是刻意去摸索的话,根本不可能看的到。 在东南西北四个正方向,护栏上分别还刻有“地、水、火、风”的标识,这些护栏都是长长令箭的尖头形状,凑近看才发觉,它们的雕工都很精美,古色古香,有着巨兽吞口一样的装饰,统一刻着北斗七星的标志和云纹一样的边缘篆刻,无疑这个东西的来历并不寻常。沐清扬一支支数过去一共是整整三百六十只,一只不多、一只不少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有撒脚如飞跑回了井道的入口,把那个死沉的入口铁盖子反了过来,就在它的上面——一只罗盘一样的机关在上面镶嵌着。这个设计巧妙的装置明显不是近代的风格,那个机巧的东西是可以随意转动的,那个装置的最外圈也在自行缓慢地旋转。看着手机的时间,沐清扬立刻找到了它的旋转规律,由里到外一共三层,对应着时刻的划分,最中心的小针也在慢慢转动;而且在那个罗盘的周围,一个鲜血画成的奇怪八角图案把这个东西围了起来,在空档处,分别写着八个似是而非的古字;沐清扬脑子里骤然像是灵光一闪,赫然出现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字样——八门金锁阵! 城中之城的地形、楼顶八卦设计、血字八门金锁阵 这分明是这个赶尸家族师徒三个一手建立起来的防御体系,这个匆匆画好的阵图极可能就是龙叔的手笔,那么这个楼顶的位置也就是这个阵图的阵眼! 沐清扬像是全身力气用尽一样,软软的瘫倒。他只感觉头晕目眩,一阵阵的恶心,突如其来的变故;连续不断的刺激;还有层出不穷的防御手段;各种花样让他应接不暇。 许久未见的无力感终于又一次把他席卷起来,难道这个赶尸家族早在建城之初就预测到了一切?还是说这个是为了自保的手段?沐清扬想不通中间的关节,但是,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只要这座旅馆建筑还在的话,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吼!” 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划破了夜空,原来已经是不知不觉到了夜里,沐清扬看到了,那成百上千的丧尸一队队的,正从四面八方簇拥着赶了过来 在那个老街的三岔口,密密麻麻都是衣衫褴褛的枯瘦丧尸,它们扬起来一只只如柴的手爪,拼命撕扯着眼前的白光屏障是的,一道道白色的光幕层层叠叠的堆垒在那里不!不仅是这里!在回字形老街的外面,全部都是丧尸在不断撞击和撕扯 自己所在的这个被白光笼罩的区域已经被丧尸们团团包围了起来,黑色的尸潮如同巨浪一样,一次次地从各个角落涌了出来 绝不仅仅是什么千百的数量那是数万甚至是数十万 他的头皮一阵阵发麻,那些凄凉的哭喊声、嚎叫声不断地响起,白光无情地把敢于挑战的丧尸远远弹开,一条条胳膊被扭曲折断,黑褐色的腐朽尸液下雨一样泼洒,人头攒动,蚂蚁一样的尸群前仆后继,对于前线的挫折根本视而不见,有很多缺胳膊断腿的丧尸,压根就是被无数的脚爪硬生生踏成了残渣碎肉 沐清扬现在完全被震撼到了,这是一只由丧尸组成的敢死队,像是那蚁群中数量最为庞大却是最底层工蚁一样,它们不知道恐惧,不知道后退,只有一个简单的信念在驱使着它们向前一步步前进,哪怕是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兀自没有改变的向前 只为了一点点口腹贪欲,本能地往屏障上扯上一把,就被巨大的力量高高弹飞,然后啪的重重落地,在挣扎里被后继者当做了踏脚石踩成了肉泥,再一点点被血污冲洗,找不到一点点踪迹 终于,憎恶的出现为这个几乎是近乎自杀般攻击添加了一点点的成效。 它们大约有几十只的数量,高大的身体让它们显得极为特殊,那些铁钩在四面八方的攻势中同时扬起,然后重重地砸在了屏障上面。 毫无例外地白光一阵阵颤动,而沐清扬脚下的罗盘指针也微微抖动了起来。 整个楼顶的围栏也开始嗡嗡作响,那些七度灶跟着摇动了起来,花坛里的花花草草也开始震颤般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眼见的在白光屏障之外有无数怪异的藤蔓被催生了出来,翠绿的枝桠带着一圈圈的触须牢牢困住了憎恶的铁钩,像是拔河一样双方都用力拽扯着,纠缠不清。 咯嘣嘣的藤蔓一株株被拔起,带着地上的青砖瓦砾和泥土,然后被一只只大脚狠狠地践踏,和血肉混杂在一起,再也区分不开了 “难道这就结束了?” 沐清扬刚刚才怀疑这个攻击手段的薄弱,就听到大地之下轰隆隆的巨响,更多更为粗大的古藤纷纷从各个角落拔出了身子,那些蔓丝须发皆张,在古藤的顶端更是迅速生出了水缸大小的白色花苞,在身边的丧尸头顶绽放了开来,美丽的巨大花瓣层层叠叠,花蕊里也同时散发着古怪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了起来。 像是被什么勾住了魂魄,那些丧尸突然开始缓慢地向那些花朵聚拢,像是暂时遗忘了自己的使命,它们拼命的用鼻子抽吸着空气里的香味,原本凶恶的表情居然开始渐渐放松了下来,随着古藤不断摇摆,它们也随之左右摇晃起来,连那些憎恶也是如此 一只大大的花朵慢慢笼罩了下来,轻轻卷起了一只憎恶把它裹住,花瓣层层合拢,一阵凄厉咔嚓声响起,整个古藤的花茎愈加翠绿欲滴,那个花朵哗啦一下张开,它的花蕊里那残留的黑色汁液立刻被咻地吸收了进去,那些古怪的香气也更加浓郁了起来 同样的过程在不断上演,几十只憎恶很快被消耗一空,继而丧尸也被列入了攻击范围,但是数量庞大的普通丧尸靠着百十只古藤根本不是在一时半刻就可以解决得了的,沐清扬在楼上急得跳脚,却也是干着急出不上力的。 月色逐渐明亮,那弯钩般斜斜挂在天边,仿佛是一只恒古的巨眼在冷冷看着这下界的混乱局面,没有任何反应地继续着自己的轨迹,丝毫不被打动一样。 混乱的局面依旧持续,就在丧尸们渐渐被古藤之花吸引而不再攻击白光屏障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嘶叫再次划破了长空,随之上百条瘦小的黑影从尸潮后面飞窜出来,它们一只只仿佛猴子大小,却远远超出了猴子的敏捷,那些手爪蓄着长长的指甲,像是弧形短剑一样居然反射出闪闪寒光! 只见,恍惚间弧光闪烁,那些猴形的怪物指爪挥舞间古藤纷纷被切断,连同无数残垣断壁或是道路两边损毁的车辆也一起切成了几段! 闪电一样的把古藤攻势摧毁,后边又上来百十只憎恶,这次出来的巨怪更加高大威猛,那些猴形怪物一个个爬上了巨怪肩头,指手画脚的吱吱狂叫,好像是异常得意的感觉! “撕裂者吗?” 沐清扬喃喃的自语,他为这种猴形怪物起了贴切的称谓,作为奇兵,这些撕裂者的确是让他感到了棘手起来 也许我可以对这个阵法加以控制? 沐清扬暗自思索,他无意识地用手抚摸着那个罗盘,当手指无意间接触到休字血纹附近时,红光崩现,整个楼顶不断开始嗡嗡地震颤,而在四面八方也遥相呼应,大地颤动,云雾缭绕里,八只巨大无比的旗幡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 第六十七章群尸过界之重逢 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八种颜色的旌旗招展,长长的巨幡陡然垂落,赫然在八个方向顶天驻地,只看它们的高度就有几十米上下,那些锦绣的幅面上按照八门标志各自簪刻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再下来还刻有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也都是云纹缀边,流苏装点,这种大手笔不由得让沐清扬惊掉了下巴,失声惊叹:“真的假的?这不是拍大片呢吧” 他要承认,根本就没想过这个不起眼的血符印记会召唤出这么给力的法器,只看这磅礴的气势就让沐清扬立刻有了信心,顿时把那无数的尸潮尸海真看成了蝼蚁一般了。 “吼!” 打头阵的憎恶们不甘示弱大吼了起来,后边的丧尸和它们肩上的撕裂者也跟着大声和鸣,无尽的嚎叫声顿时响彻了天地 “嘶” 使劲掏了掏耳朵,沐清扬不禁心里有些打鼓:“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八门金锁阵管不管用?先试试” 他试着把手指在血符上摸了摸,看来血迹已经干涸了,不必担心会搞花了,记得刚刚是点在了休字决上面才出现了法器,那么生字 等等生门别是给把八门打开吧?那不是引狼入室?还是别动它了换上惊字试试! 手指点了点八只大幡飘飘荡荡没什么动静,依然是白光闪耀前丧尸张牙舞爪没用? 沐清扬摸着后脑勺挨个把除了生字的几个都点了一遍,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妈的!花花架子唬人的啊!” 顿时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良久之后 “不管怎么说,先出口气再说!” 他一拳砸在地上,却是不巧正被一块石头棱角给割了个小口子,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也没有在意,只顾往井道里钻,一不小心把几滴血染在了伤字决印上 红光一闪,几颗血珠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慢慢移动到了伤字上,那个古老的字符立刻闪着红光凸现了出来 八只旗幡无风自动,伤门旗杆由慢实快地转动了起来,登时白光屏障上出现了无数尖利的黑色小刺,像是爆豆一样啪啪作响地小刺一起被弹出,狠狠扎在那些丧尸的身上,丧尸们淬不及防,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最前面的一批噼里啪啦倒了一片;而后又是周而复始连着发射了几回,这下子连憎恶和撕裂者也有不少中招了,尸群里眼看就炸了营了! 前队里被刺中的丧尸纷纷转身往后就跑,当发现后队里挡住了它们时,它竟居然悍然对同类发动了攻击。 那些家伙两眼通红地疯了般乱抓上去,比之前更加强悍了许多,可以说以一当十地往后阵攻击,但是浪头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的尸潮占据了数量庞大的优势,转眼就把它们湮没了进去。 刚刚取了枪来的沐清扬看着这一幕,又一次被惊得目瞪口呆——他知道,手里的家伙暂时是用不上了 手忙脚乱地跑到了罗盘那里,手指沾血在上面乱点,哪知道原本红光阵阵的血符却是渐渐黯淡了下来,好像是能量用尽的缘故,那些旗幡也一齐缩回了地下,只留下白光隐隐承受着丧尸的撞击,似乎随时都会崩溃的感觉。 吧嗒! 沐清扬手里的枪颓然落地 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他现在只觉得欲哭无泪:“老天爷!别这么玩我好不好?” 就这样,他呆愣愣地看着一波波丧尸往屏障上面乱撞,由紧张到烦躁 再由烦躁到不安 最后又直到麻木不仁 当他看到第一缕阳光从远处的山角投射过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终于熬过来了 呼呼大睡直到下午,沐清扬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正要坐起来,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是手机铃声在响! 扑通一下从床上掉了下来,他一把抱住了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 “你清扬?你还活着!”电话对面是李晴激动地叫声。 一脑门子黑线,沐清扬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什么叫我还活着?就不能换个说法形容吗? “我没事,你在哪里?” “我们就在城外,不知道状况没敢进来你怎么样?” “还行,暂时是在老街旅馆这里搁浅着,这两天睡饱了吃,吃饱了睡,晚上再玩玩丧尸围城的游戏,日子还算过得去。” “什么,那些怪物攻击的是你?我马上就到!”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女人,总算是把他放在心上了,一听说他有危险立刻就要来找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不大工夫,直升飞机的轰鸣在天空里响起,一条粗绳子垂下来,四条人影一个接一个滑了下来,沐清扬在门口看得清楚,头一个正是李晴! “清扬!” 一看到他平安无事,李晴激动得立刻把他抱住了,后边不合时宜地又响起了几声咳嗽沐清扬不抬头也知道是谁——李默柳,这个家伙居然也来了? “默柳你也到了?” “废话!都站到你跟前了还问一见面就搂搂抱抱的,也不分个地方?”三句话就漏了本性,这个妹控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清扬?” 看着后边那张公式化的笑脸,沐清扬皱皱眉,点点头没有多说话,看来这次是国安介入了——藏龙和那个没见过的大个子一定是他们派来的。如此倒是也好,这种情况让他们国家机器来处理总比自己担惊受怕好得多。 “走先进去再说?” 一行人走进旅馆,李默柳转头四处张望:“行啊!你这生活不错嘛。” “屁话,你羡慕那咱们换换?”沐清扬脑门上黑线更浓了。 “啊我我现在已经在这里了,有什么换不换的?”李默柳被刺激了下,立刻识相地闭上了嘴。 找出茶杯给几个人都倒了杯水,沐清扬坐下来把腿一翘:“你们怎么才来?” “这已经是够快了!也亏得李晴直接联系了老高,要不然那个官僚还得再拖两天才肯放我们进来。”王虎接过了话题,他也是一肚子抱怨,看来对那个带队的联络官他实在是不感冒的紧。 “那是要不然连个临时基站都调不来,拖了两天才办好。”晴晴也有不满,主要是来自通信不畅,她们在城外山上用高倍望远镜看到了丧尸大游行,这可是让这个丫头几天都没有睡好对于沐清扬的安全,她一直都担心得厉害。 “你们说谁呢?”沐清扬有些好奇,看看他们。 “没什么,一个不相关的外人先说说那些鬼东西究竟是怎么出现的?”李默柳转移了话题。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经过是这样”沐清扬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起了自己在这几天里的所见所闻 “这么说,这些家伙有可能是城里的居民?并且是有规律有组织在行动?”王虎对于这个情况感到了一些棘手,眉头皱了起来。 “这么说,魍影和小月、小田都失踪了?”李晴则是在为几个朋友担心,听说一直没有消息,也跟着问道。 沐清扬把自己的分析也说了出来:“这些丧尸和他们的失踪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从这一点来说,两者一定有着联系我有直觉,找到这个事件的源头就一定可以找到他们” “我看这件事也不一定太困难别忘了,咱们还有这个!”藏龙笑着指了指头顶的悬着的直升机。 “你是说用它来直接找到源头?”李默柳也来了兴致,他刚刚综合沐清扬的叙述和几天的观察,知道那些丧尸没有对空作战的能力,所以直升机是个不错的方案。 老街太狭窄,飞机无法降落,所以藏龙了又返回了城外,其他人在旅馆待命。天黑了才是正戏上场,大家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相聚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没有几句话的功夫,太阳已经落山了。 “吼!” 惯例的嘶吼又一次揭开了夜晚攻击的序幕。 沐清扬带着大家上了楼顶,看着这里的布置,李默柳出乎意料的对这些异常熟悉,竟脱口而出:“八门金锁阵?” “你知道?”沐清扬也很诧异,要知道他对这个装置一直束手无策,没想到李默柳竟然是个行家? “这个阵法布置得不错,加了祛邪的元素在里面”李默柳简单看看就找到了阵眼,把血符和罗盘翻了过来,他磕破中指,分别在生、景、开几个点上摸了几下,血符骤然亮了起来 “这些阵门发动需要时间配合,在不同时间,发动的方式也不一样” 看着老友手到擒来熟练地操控着这个阵法,沐清扬不禁有些汗颜——原来昨晚上都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运气简直不是一般的好啊? 阵门旗幡如期出现 整个八只法器同时翻转 地面的沙土骤然卷起来了,一时间飞沙走石,呛得人睁不开眼,纸片像兔子般四下奔逃,一只塑料袋猛地跃起,飞上了天空,各种树木发疯似的扭摆起来,枝叶中有狂风穿过,发出呼呼的吼叫 风来啦! 它抓起尘土,到处扬。 它抱住每一棵它遇到的树,用力摇,摇得树叶哗哗响。 头顶天空里四面凭空里冒出了无数的阴影,汇聚成阴云,随着飓风的流动,密布的阴云开始缓慢旋转,不多时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闪电火花相互撞击,呲啦呲啦的声音也不时响了起来。 幕后传来了一阵轰天的鼓声——那是雷,它像闪电的忠实追随者,冲着它,也冲着丧尸们喊着——似乎叫它们好好听一听自然界的哭声。 迷蒙的天空被闪电照亮,同时又被闪电撕裂,轰隆隆的雷由远而近,像是从楼板上滚过了一个大铁球;又一个闪电劈开天空,向大地扔下了一个个霹雳,那巨大的爆响声震得每个人头皮发麻,胸口好像是被什么硬物顶了一下。 几乎所有丧尸开始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对于雷电的畏惧是它们与生俱来,它们仿佛猜到了什么,所有的那些还在涌动的怪物都呆呆望着天空,似乎等待着灾难的降临 咔嚓! 一道雪亮的银色光芒撕裂了空间直接横空出世,银蛇流窜当头一片丧尸和憎恶仰面摔倒,一股子焦糊的臭味弥漫开来 “多来几道!”王虎兴奋地喊道。 “别吵!”李晴白了他一眼。 王虎却是对这个小师妹有些忌惮,撇了撇嘴没敢还口。 沐清扬有些奇怪,低声问道:“晴晴,他怎么会怕你?”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也怕你” “什么意思?” “他暗恋小月。” “哦” 沐清扬深深看了一眼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想到那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和他在一起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一阵恶寒。 雷声隆隆,电光闪闪,整个天空好像着了火,闪电把乌云撕成条条碎片,无数的流光飞舞从天空划过落入凡尘,火的精灵在跳跃、在舞蹈、在为所有邪恶和丑陋演绎着死亡 闪电还在继续,不断跳动的光芒穿行在尸潮之间,糊味逐渐浓郁的聚集在一起,黑烟袅袅升起,丧尸们现在正在大批倒下 可以预见的是,假如按照这种速度,一晚不到就可以让这些东西统统绝迹掉! 但是,所有人都乐观地估计了现实。闹人的嗡嗡声再次响起,旗门逐渐开始减慢旋转速度,而那个罗盘一样的阵眼也不断跳动 终于 啪! 罗盘裂成两半! 血符图案也噌地燃起了火苗,滋滋舔舐着周围的地面,天空里阴云迅速散开,那些大发神威的闪电竟一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干你搞什么?” 沐清扬大惊失色地冲过来抓住了李默柳,咬牙切齿地问道。 “大概是超超负荷了!”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结结巴巴说道。 顾不上和他纠缠,沐清扬立刻往老街的边界看去,无数的丧尸欢呼了一声,大声嘶吼着冲了过来 那个曾经几度阻挡丧尸前进的白光也消失不见了! “看你干的好事!” 沐清扬几乎是在大骂地同时,从怀里掏出了手枪和手榴弹往楼下冲了下去 第六十八章午夜杀到黎明(上) “该来的谁也躲不了走吧!” 拍了一把在地上发呆的李默柳,王虎变魔术一样从怀里拽出了一把巨大的砍刀,也跟着沐清扬往楼下走去。 “唉!” 一声长叹,李默柳最后看了眼碎掉的阵眼罗盘,拉着李晴也往下走了过去 狭窄的老街地形其实很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汹涌澎湃的尸潮在这里只能沿着路面排成一线。王虎和默柳往东掐住路口,沐清扬和李晴则是守在了西面。当第一只尸爪抓过来时,沐清扬抬起了手枪,准确的一个点射啪!黑色血花绽放在了枯瘦的额头上,看着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孔软软摔倒,在它后边又冒出了两三头丑陋的丧尸!沐清扬又是连续不断的几下点射,速度极快中竟丝毫不失准确,竟然是枪枪爆头! 诧异看了一眼沐清扬,李晴则是从腰里拽出了两把短刺,乌光纵横里刺尖稳稳地穿透了两个从侧面冲下来的撕裂者,那些猴形怪物的速度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地成了一个笑话。 两个人的配合十分默契——男主攻、女主守,在短短的瞬间他们面前已经是躺下了十几具尸体 王虎和李默柳的组合就要暴力多了,两个人一人一把砍刀,大开大合,黑色血花飞溅,丧尸头颅滚滚而下,那些大张的嘴巴犹自未曾合拢就永远失去了闭上的机会。在他们三尺之内,成了一片空白的禁地,那些怪物根本就找不到可以突破的契机。 丧尸们一个接一个地冲了过来,压根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沐清扬的枪声不断响起,连续不断的冲击慢慢变成了一个个移动的标靶,随着一条条飞跃而起的丧尸倒地,在他面前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索性跳到了尸山上面,不断往下连射,他打的越来越顺手。随着对枪械的熟悉,连弹夹的更换也愈加快速,身后的背包迅速空了起来,弹壳不断叮叮当当掉落,像是下雨一样。 李晴的眼睛里也渐渐布满了血丝,埋藏已久的杀意被一丝丝勾了出来,两只短刺绕着她的左右上下翻飞盘旋,不时飞快甩出又带回。随着她的动作,环绕着身边的丧尸也不断颓然倒下,就如同黑莲层层叠叠不停绽放,而她就是那莲心里不断起舞的精灵! 李默柳和王虎依然是像两尊门神一样,挥舞着巨大的砍刀,在他们面前,成对的丧尸被挥成了两段,偶尔有不断挣扎的半截身体在爬动,也是看也不看的一脚踢开,或是像砍瓜切菜一样迅速把脑袋剁下,然后远远挑飞了出去 “杀!” 抛掉空膛发热的短枪,反手从腰里拽出了军刺插进了跳在半空里的丧尸眼睛里,沐清扬突然感觉小腹的热流开始渐渐往四肢流窜,他的手臂更加沉稳了起来,行动也愈加迅速,终于 在这关键的时候 他的妖力开始恢复了运行! 沐清扬大喜过望,默默引导着妖力灌注头部眉心意识海,他的双眼刹那间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华眼前白光闪耀,一本厚厚的书册从眉心闪现而出,封皮上怪脸面具发出了一声长啸:“呜嗷兔崽子们!爷爷我出来了” “接着!” 沐清扬军刺翻转,在双手手腕各自拉了一刀,然后往空中一甩 鲜血淋漓飞溅在书页之上,整个书册骤然打开,哗啦啦的书页像被狂风吹过一样疯狂地翻动,无数金光伴着大大小小的黑影,像是流星一样从里面被弹射了出来! 随着璀璨的星光点点,无数的寒光闪闪飞快划过黑压压的尸群。 像是被镰刀割断的麦子一样,大片大片的丧尸无论大小都在瞬间被砍倒,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只只如狼似虎的妖族勇士,带着胜利的骄傲,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再一次往尸群深处杀了过去! 几千妖族的加入,让沐清扬几个暂时喘了口气,他让赤豹文狸各自带了一队人马挡住了两侧的敌人,自己则默默开始召唤起了魍影和小月、小田的名字 扑通、扑通两声,被人捆得结结实实的魍影和小月被瞬移了过来抛在了面前,小田却是不见踪影? 李晴赶忙去解开他们的绳索,哪知道那些捆扎他们的竟是一只只乌黑发亮的细长怪蛇,见有人靠近,立刻昂起了蛇头,嘶嘶地怪叫着扑了上来! “小心!” 李默柳手疾眼快,刀光一闪把一只怪蛇斩成了几段,紧接着王虎也是连连挥刀,魍影他们身上的如绳怪蛇寸寸剥落,只听两个人长长喘了一口气,从昏迷里缓醒了过来 “表弟” “少爷!” 看到两个人还算是没有大碍,几个人也是松了口气,连忙把他们扶了起来。 “你们怎么样田小草呢?”沐清扬一边给他们检查,一边急急问道。 “少爷,小田姐姐死了她他被那个坏蛋打得魂飞魄散了!” “你说什么?” 沐清扬一呆,又赶忙追问道。 “唉!你不知道”旁边魍影却是慢慢把一场变故讲述了出来 那天晚上,沐清扬高烧不退,魍影立刻着急了起来。 “我得立刻联系小姑!” 他双手扣出复杂的决印,不断开始召唤着魍月。哪知道,总是百试百灵的天地一心传声秘术,竟好像完全失去了作用?以至于他连续不断地用了很多遍也没见到魍月的影子出现。 “这这怎么搞的?”这下子他也有些慌了。 “你有时间不如赶紧联系医院,看样子再不抓紧点就来不及了?”龙叔包扎了伤口,看着那个奇怪打扮的小子还在磨蹭,忍不住出言提醒到。 “你懂什么?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魍影心里正烦得要命,一听老头子的话立马就反唇相讥道。 “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龙叔先去看看你徒弟吧,少爷的事情我们来接着处理,您老就先放心好了!”小田要冷静的多。 安抚住了龙叔去看护两个徒弟,她又问小月:“月儿,临来时,主母不是给赐了一些丹药吗?” 小月懊恼地拍拍小脑袋:“该死!我居然都忘了那些药就在我包里,我马上去拿。” 不多一会儿,小月手里攥着一只小药瓶跑了回来。 当魍影亲自把药倒了出来,不由自主地放声大笑:“天无绝人之路,这是小姑的护心丹赶紧把这个药给他吃下去。呼总算是万幸小姑有先见之明。” 看着沐清扬服药后呼吸渐渐平稳,体温恢复正常,三个人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龙叔带着两个徒弟走了出来。 “沐先生好些了?” “当然,你以为魍族药母的名字是假的?”魍影哼了一声。 “客气一点好不好?”小田有些看不惯魍影那副骄傲的德行,拉了他一把。 “一个老头子年纪还没有我大呢!”魍影依然故我,他可不像自己表弟那样,作为妖族上古四族的子弟,无异于身处贵族的身份。对于一个下等人类,他肯和他说话也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还要他客气?笑话! 摇摇头,小田实在也没有办法再劝,只好视若无睹。 龙叔倒是无所谓,他清楚这些妖族大少爷的脾气,相反,要是像沐清扬那个样子的反倒是个异类。 “魍影少爷,那我们就先睡觉去了” “好了好了,你走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不屑地摆摆手,魍影转头进屋去了。 “师父,这小子可够可恶的。”隋义撇了一眼魍影,不满的说道。 “算了这些大少爷就当是给沐先生面子,好歹也是救了你们一场,总要给他留着点情面不是?”龙叔拍拍小徒弟,感慨的唉了一声。 很快到了深夜 嗵嗵嗵! “谁呀?”隋义问了一声,可是很奇怪,门口压根没有人吭气。 “难道是我听错了?”他瞄了一眼门口,黑洞洞的没什么动静。 嗵嗵嗵! “你到底是谁啊你!” 感觉被愚弄的隋义气冲冲地跑过去开了门 “这这你们都在啊?” 门口满满当当站的都是老街上左邻右舍,一个不落全部上门了 只见这些老街坊们一个个都是表情木然,也不说话,只是直愣愣的盯着他看。 隋义被看得直发毛,突然跳了起来店里跑了进去:“师父!师父!出事了” “出啥事了?” “师弟,咋了?” 里面一老一小连同着魍影他们也都出来了。 “外面外面你们一看就清楚了!” 喘着气,隋义手指着门外。 那种冷冰冰的像是在看着死人一样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可以说的上来的感觉。 “外面有什么?这什么都没有嘛” 探头看看,魍影一脸狐疑地扭过头来说道。 “不是那外面咦?人呢?” 刚刚还是满满当当的人群,一下子悄无声息消失地一干二净了。隋义左顾右盼,外面压根就没有人难道是我看错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 “搞什么,大半夜的,好好睡觉行不行?”一阵阴风吹来,魍影打了个哆嗦,不由心头火起,骂骂咧咧关了门往回走去 嗵嗵嗵!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可是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听听就是那个,刚刚也是”隋义说了半截,看每个人面色不善,又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去,开门看看!”龙叔示意方卞去开门看看。 吱嘎! 大门打开,门口却是站着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他穿着一件宽大黑风衣,帽子下面露出的半张面孔异常苍白,只听他低低说道:“夸叶比降?” “你是”龙叔一愣。 扬了一下手里半张布告,神秘人继续说道:“你就是?没想到是个糟老头子好吧,你跟我走,你们几个算了,我的血食已经差不多了,就放过你们好了。” “混账!”魍影一看这个人就不由心头火起,几步跨过来就是一拳! 神秘人转身避过,拳风呼喝里顿时掀开了帽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却正是那个十四号 “你老头子!他就是带走樊丞的那个怪人!快抓住他!”魍影一愣之下马上反应了过来。 “嗯?”龙叔看看对面这个男人,马上一挥手:“上!” “好嘞!” 方卞一个翻身,趴在地上单脚反身扬起,如蝎子般恶狠狠盯住了目标,整个人往上一闯,两手交相互剪直击对方咽喉;隋义也是单臂一晃,一只胳膊登时粗了三圈,抡得呼呼挂风,风车一样砸了过来。 扑拉拉黑影晃动,原来那件黑色风衣竟然是一对蝠翼收拢而成,他也不抵挡攻势,只是纵身一跃穿破了大门,在门外半空中大声说道:“老家伙,乖乖跟我走!不然哼哼!你们看看” 只见门口百十口老邻居们一个不落地从各个角落呆呆地走了过来,十四号在半空里一个俯冲抓起了个年轻女人,狠狠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鲜血登时长流不止,他的舌头一卷直穿入女人的伤口里,只听一阵滋滋的吮吸声音,那个丰腴的躯体立刻迅速地消减了下去 不大工夫,原本还是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个枯瘦如柴的枯尸,被他嘭地一把扔在了地上。 不过就这样他还不算完,似乎是鲜血让他的凶残全部激发了出来,就在几个人面前,十四号仿佛是凶神附体一样猛地扑进了老街这些人群里,开始不停地撕咬和吮吸了起来,转眼间已经有几个人也都被吸成了干尸一样 “住手!” 龙叔师徒连同魍影几个不禁感到怒火中烧——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 魍影和小月、小田连同隋义、方卞一拥而上闯出了大门,哪知道十四号把翅膀一展,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把门外笼罩了起来,所有人连同那些刚刚被害的枯尸居然不翼而飞了? “你他们他们被你带到哪里去了?”龙叔刚刚要跟着跨出门口,见状却立刻站住了。他看得出这个神秘人实力强大到不可想象,但是他为什么不进来直接把自己抓走就算了? “嘿嘿嘿!老东西,你可真够滑头的赶紧给我出来,不然你信不信我再让几个人死在你面前?”十四号一阵冷笑,对屋里说道。 “那你进来抓我好了!”龙叔故意又退了一步说道。 “放屁,你别仗着有什么破烂阵图就威胁我,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到那时你可别后悔”他邪恶地舔了舔嘴唇,往老街对面那些犹自在街上打晃的人们看了过去。 联想到刚刚的枯尸,龙叔不由打了个哆嗦。 “你别乱来!我我跟你走不过!我要先进去拜祭祖先,不然我怕是没机会了?” “拜祖先?好很好!你最好求你的祖先好好保佑”十四号突然想到了宗旺大师,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开始渐渐实现了。 龙叔快步跑到了楼顶,磕破手指一口气匆匆画了道血符阵图,手指在几个位置点了几点,然后往老街口看到白光一闪而逝,满意地点了点头。 “**搞了什么鬼?”十四号突然感到有了窒息的感觉,他把手紧紧抓住喉咙,大声喊道。 “哈哈哈!不知道你这个怪物听说过八门金锁法阵没有?我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好了!”龙叔哈哈大笑,作势要启动机关。 “等等!别别我这就离开”十四号好像是真的很难受,他慢慢往后退了出去 “把我的人都留下!”龙叔暴喝一声。 “好、好!”十四号一边点头一边往外走,当他跨出了门口,一抬头正瞧见龙叔在楼顶边缘张望,心下里顿时感觉按耐不住,立刻闪电一样冲了上去! 楼顶立刻白光闪耀,他全身一紧,七度灶的枝桠乱晃,天空里轰隆轰隆炸响,它竟瞬间把天雷勾动,滚滚火球从天空凭空出现,狠狠砸在了十四号后背上 呕! 一口血立刻喷了出来,十四号后背被火球烧的皮焦肉烂,穿了一个大洞出来但他还是一把勾住了龙叔的脚踝,强打精神往街外冲了出去! 老街口正有几个夜不归宿的陪酒女在那里乱晃着,一边喝着酒一边大叫大嚷到处乱砸。 十四号看的清楚,立刻双翅一并一个盘旋把那几个女人一把抱住,也不顾酒气熏天,张开獠牙就是几口,血液泼洒,那些女人立刻软软地倒了下去;十四号却是眼见地好了不少,把手里的人往后边肉翅里一甩,灰雾瞬间把龙叔吞了进去 “他妈的,这几个女人的血怎么搞的?我头好晕” 他那里知道,这些陪酒女刚刚吸足了毒品出来。眼下正是十四号虚弱的光景,被那些女人血液里的东西很轻易就占据了思维,他渐渐开始混乱了起来 虽然是深夜,街上还是不少人在走动着,以至于他在街上见一个就咬一个,还不到一会儿功夫,这街上已经是一地的枯尸了 看着满地的杰作,他不禁又有了奇思妙想:“不行你们看看你们孤零零躺在这里没有人陪太可怜了!不如对了!” 十四号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只试管,那里面蓝色的药水里星光点点不断旋转,正是他得到的那只五代药剂。轻轻打开一阵摇晃,他把一滴药剂撒在了其中一具枯尸身上那枯尸一阵抽搐,浑身乱抖,最终竟一翻身坐了起来! 枯尸的样子似乎不乏神智,它居然主动从十四号手里接过了试管,照方抓药地往其他枯尸身上如法施为起来 “嘿嘿嘿!你们都是我的手下去给我找些新鲜的血食来,剩下的就赏给你们了!哈哈哈哈哈!” 一串狂笑,十四号跌跌撞撞往城里更深处走了过去,只留下路上几十个刚刚才诞生的丧尸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 忽然那个最早出现的丧尸一阵低吼,那些丧尸立刻四散往各个建筑里扑了过去 很快地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午夜杀到黎明(下) 清醒过来的十四号只感觉头疼得厉害,四处看看,眼前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桌椅已经被清到了角落里,地当中是几个俘虏来的人类或是妖怪,在他周围则堆满了被拆得乱七八糟的枯萎骨架和筋肉残渣,自己对面墙上百十台监控电视还在不断播放着街道各个角落的混乱景象。十四号摇摇脑袋,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宿醉初醒那样天旋地转,缓缓站起来踢开几只碎裂的尸骸,他往自己的战利品前走了过去。 “咦?你居然不是人类”看到那个小姑娘的身体软溜溜地从人堆里滑了出来,对着自己摆了个蠢蠢欲动的架势,他不禁奇怪的惊咦了一声。 再仔细看看,他笑了起来:“原来是个鬼物,火候不浅嘛!呵呵看来你们的人口也很杂嘛。我瞧瞧狐族、魍族、这两个小子居然沾了尸气?还有你老头子,我抓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说着,他骤然把肉翅一分,蛇一样的尾巴灵活地伸了过来,猛地抽在了小田柔软的腰肢上面! “啊!” 惨叫了一声,原本凝聚成实质的鬼体被打的四分五裂,一团浓黑色烟雾蒸腾而起,在原地打了个盘旋像怪蟒一样抽离成一条烟柱,呼啸着直直往十四号的口鼻冲了过去 看那情形竟是要强行附上他肉身的模样! “放肆!” 十四号双翅一抖,无数的风刃甩了出来密密麻麻切割在黑色烟柱上面,登时被冲的七零八落了 “田姐!”小月立刻急得叫了起来。 “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嘿嘿冷笑,十四号根本没有犹豫马上往她那里走了过去 他现在实际上有一股无名火火没办法发泄出来——居然好不容易得来的最新一代药剂被自己无意间糟蹋掉,这让他感到失望到了极点。他已经渐渐回忆起来了在变相吸收毒品之后,他居然毫不吝惜地把辛苦得来的新型进化实验药剂当做玩笑一样,送给了那些低贱的丧尸们,且更不用说迷乱状态下疯狂的吸血狂欢了。 看到几个人都开始挣扎着要站起来,他伸手扯了几根头发吹了过去,立刻几条怪蛇出现把他们堪堪捆了起来。 十四号左右看看,在地上捡起了一根桌腿,他要让他们一个个虐杀来发泄怒气 这个桌腿上那些尖利的断茬到正是合用。 魍影他们也被十四号神智混乱时吸收了不少精气,眼下正是虚弱不堪,只得任由他一步步逼近却已是毫无反抗之力了。 “你们两个妖族人居然帮着人类来和我作对?不知道人族妖族都是誓不两立的吗?你们两个叛徒”他一边嘟嘟囔囔着一边拖着左腿往几个人跟前过来,看样子是要先对两个同族下手,对于这个自诩为妖族的狂热分子,魍影和康月儿的作为无异于背叛了他的信仰和信念,虽然他的身份其实并不为那些血统纯正的妖族所认可 “杂种!” 魍影突然朝地下啐了一口。 “你说什么!” 十四号像是发狂一样骤然暴跳如雷,魍影轻蔑的态度让他感到自己心上那个隐隐作痛的伤口被狠狠戳了一刀。 “我说你不过是个杂种!” 魍影满脸都是厌恶和不屑,妖族贵胄子弟的骄傲是不容他趋炎附势地去讨好一个下等混血怪。不需要仔细辨认,他已经知道这个家伙是在影魔和血妖之类血统的基础上,又混合了乱七八糟基因的产物。现在家族里有不少这种杂种,虽然战斗力惊人,但是毫无思想感情,不过是比靠着本能生存的野兽稍强一点罢了。 “一个实验品而已,你敢对一个贵族出手,忘了你的身份了么?居然还敢吸收我们的精气你昏了头吗?” 魍影的呵斥不但没有阻止了十四号的行动,却更让他的表情更加暴虐起来。那一对细长的眼睛里骤然射出了血红的光芒,一张脸愈加的苍白,嘴唇被两只尖牙支开,露出了一条细长的舌头,和蛇信一样带着分叉不断伸缩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纯血妖怪总是看不起我们,大家都是不被世人所承认的存在,你们凭什么可以高高在上,我们就要作为奴仆卑微的活着,甚至要背着混血精怪这个耻辱的名字直到死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桌子腿挂着风声飞快地砸了下来,魍影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没有躲避——他是故意激怒十四号的,强烈的自尊不允许他被一个下等妖怪这样侮辱,他宁肯勇敢地面对死亡。 白光闪耀,璀璨的星光点点散去 在他再次睁开双眼却是浮现了沐清扬熟悉的脸孔 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这么说,你们并不知道那个杂种的隐匿地点?” 沐清扬有些失望。 对于小田的消散他反倒并不十分担心,对于鬼物之类的特点,他要比别人清楚的多,小田最多只是损耗了一些元气而已——煞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相反她要比很多妖族实力都要强上很多。至于她的去向,很可能是利用自身的能力藏了起来。 假如真的是魂飞魄散的话,魍魉录上就不会有她的名字了。 “你们需要好好休息,先回魍魉世界里去吧?” 他挥挥手把两个伤员送进了书里,眼下自己手里兵强马壮,暂时不需要他们带伤上阵的。 “藏龙还没有到,我们该怎么办是在这里继续等下去吗?”李晴头一次看到沐清扬手里的隐藏实力。 她虽然听恋人讲过之前的经历,但也只是当故事听听就罢了,她可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支妖族军队牢牢被他掌握在手里要知道这里任何一个妖怪放到现世里都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算了!” 沐清扬看看左右还在奋勇厮杀的妖族战士,又瞥了一眼被惊得目瞪口呆的李默柳和王虎,他有些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次不得已把实力在国安方面的人跟前展示出来,估计会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吓上一大跳,恐怕往后对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国安下级人员会更加提防了 “少主,我们需要开辟新的战场,这里太狭窄,施展不开。这些家伙数量太多了,兄弟们真正接敌的没有几个,我建议直接往纵深插过去,逐次推进扩大有效攻击面”赤豹是个行家,它已经看出了己方在消极抵抗,妖族虽然实力远超丧尸,但是在大批炮灰攻略之下,力量优势已经被完全压倒性地被盖了过去。 “留一队殿后,其他人跟我杀出去!”沐清扬立刻做出了选择,法阵被毁,这里失去了防守价值,那么不如直接往敌后杀过去更现实,说不定可以直捣黄龙找出对方的要害所在。 妖狼啸天立刻响应,它的手下最多,机动能力也是最强,最适合打前锋战斗。 “呜” 狼嚎阵阵,数百只巨狼带着那些身高八尺的狼族彪形大汉手持利斧带头冲了上去! 这些狼族都是习惯了带着坐骑兄弟一起上阵,实际上他们往往都是血亲,并不是每一只狼崽都有可以修行的天赋,那些可以化形的狼族强者可以任意选择自己钟意的伙伴作为坐骑,而被选中的也大多是自己的同胞兄弟或是家族里尚未成功化形的强者,托了狼族生育强悍的福,它们是这三千高级妖众里绝对不可以小视的绝对战力。 “前队投斧!” 随着啸天的指令发出,几十只飞旋的双刃大斧像是追魂的阎王贴一样迅速带起了一丛丛血浪,丧尸们纷纷被削首倒下,紧跟着空手的勇士们一起退下到最后;后面一队狼族左手接住飞回的大斧,右手随之里自己的飞斧又发起了第二波攻击;接着是第三队如法施为,当第四第五队陆续上阵时,前面已经是形成了一个有效的循环。那些不断往返的利刃像是有效率的绞肉机一样,把胆敢阻挡在面前的来犯之敌一个个切成几块;像是镰刀一样,一茬茬密密麻麻的丧尸们倒了下去,砍瓜切菜般利落简单! “嗷!” 斜刺里几十个身披黑纹的黄衣大汉带着鬼头大刀,踩着两边的断墙如履平地般杀了出来。他们是虎族里的勇士,作为历代传承的兽中王者,他们也不甘心被狼族占了上风,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天生异禀的战斗天赋使他们在前线充分发挥了突击队的作用。 那些大刀雪片一样带起了一颗颗头颅,往往在丧尸本能躲避飞斧的同时就莫名其妙丢了脑袋,一直还冲出的空腔身体抖了抖便一下子栽倒了 王虎和李默柳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不甘心地看看手里明显小了几号的砍刀,却在旁边几个面孔黢黑的庞然大汉递过来了两只巨号的长矛。那些仿佛钢打铁铸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副讨好的神情,这些都是熊族人,他们是受沐清扬特意安排下保护这两个人类的,本身就武力卓绝的他们对于武器就是可有可无,这顺水人情做得是理所当然。 “谢了!” 两个人也没客气,这光景还是多杀几个才不丢份,他们身后跟着那几个熊族也跟着冲了上去,他们专门追杀那些漏网之鱼,长矛舞得团团乱转,不时有丧尸被高高挑起,又被熊族接住一把撕成两半,配合倒是越来越默契了起来。 看看这两个兄弟不服气的模样,沐清扬不禁一笑,难得一见这原本不算和睦的两个种族共同抗敌,他也乐得见到此景。扭头往身后看过去,文狸带着李晴领上一大帮子狐族兔妖们在布置陷阱,一旁几只狸猫蹦蹦跳跳地召唤落石往尸群里乱砸,配合着蛇族那些巨蟒和豹族猛士倒是暂时不虞有被突破的危险。 点点头,他冲着鹰王申木使了个眼色,申木会意地让身边几个背生双翼的勇士迅速升空——作为队伍里的空防力量,他们最大的作用在于探听敌情,而不是把宝贵的精力投入到对战当中去。 很快消息就传了下来,几声鹰啼之后,申木立刻明了,转述道:“少主,小子们在后面看到了一个大脑袋的怪物在指挥,估计那里就是这些鬼东西的要害所在,是不是我带它们过去直接把那个家伙干掉?” “别冲动,你让他们小心观察,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注意指引方向就好。”沐清扬拍拍申木的肩膀,这个鹰王也是个性情暴戾的脾气,看到几个老伙计在建功立业,它也忍不住了。 赤豹一拽申木,言短意骇:“你和我一起到前面去,那里得有人压阵!”申木一笑,这两个是老搭档,有些事当然不需要点破。 后边还有熊破天和常苍两个妖王一直跟在沐清扬背后,它们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不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静——这是之前主母魍月下过的严令,绝不允许少主再出岔子,要不然它们两个的吃饭家伙就保不住了! 不过看着手下人打杀的过瘾,它们也眼馋得要命,熊破天先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少主,要不让赤豹老大先回来歇歇?我老熊替他杀上一阵,好歹不能把他累坏了不是?” “呵呵!好了,你也不用捣鬼,去吧带上常苍一起,你不看它急得都快要显出原形了?”沐清扬心里有数,这两个肯定是被老妈暗地里下过命令,要不然它们可根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怕早就冲上去了! “这个我们去去就来,少主你跟着就好,千万别到前面去哎老常你忒不仗义等等我!”熊破天搓搓手,赶忙从身后拽出一对大铁锤,飞也似地往前敌去了。 “老妈嘿嘿!”沐清扬笑笑,有人关心就是感觉不错,不过他现在一颗心也为晴晴挂着,因为他已经看到,后边有几个庞大无比的黑影嗵嗵嗵迈着大步过来,只看那粗大的铁索和钢勾就知道,那是见鬼的混蛋憎恶们冲上来了! 第七十章突破就在眼前 憎恶,这种永远都停不下嘴的家伙,带给人的也只有憎恶这一种感觉。只要看到它那流着黑色涎水臭烘烘的大嘴,沐清扬就忍不住地犯恶心,更别提那一身又腥又臭的怪味道和满是污垢的肥硕躯体了。根本不用它出手,眼看它们一步步靠近,李晴和文狸以及大部分有些洁癖的妖怪们已经退出了老远,只有那些巨蟒还在坚持,不过看样子也够呛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看起来,女人在关键时候还是有些靠不住啊!” 双手扣紧了临时随手抓来的鬼头大刀,咬着牙一闭眼沐清扬旋身而上,雪亮的光芒一闪而过 骨碌碌一颗丑陋的肥硕大脑袋滚了一路,一直停在了李晴脚边。 啊了声,这个小丫头立刻跳开了老远 刚刚那股子狠劲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嗷吼!” 其余几只憎恶像是兔死狐悲一样飞快地围拢了过来,铁链带着钩子舞得呼呼作响,挂着风一起往沐清扬砸了过来!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沐大少爷可是刚刚突破了妖王初级,和原先那个虚弱状态有了天壤之别,在他眼里,那些铁链挥动的速度几乎和电影慢动作没多大区别,闪开几根不得不躲的铁索钢勾,他把手里的刀耍得和刀山相似,一大片白光闪耀着就划过了三只憎恶的脖子,顺手反手一勾,又挑开了背后一只的肚皮,登时稀里哗啦的五脏六腑连同黑水流了一地,沐清扬连脚都不敢挨地,直接在一只憎恶头上点了一下,就一跟头翻到了李晴的身边,拉着她直往后退 “他娘的!臭死了、臭死了!”小两口十分默契地一起干呕,然后带着文狸和一帮子大蟒小妖们又退出了十几步才停了下来。 “这才是不吓人、尽恶心人呢!”文狸皱着乖巧的小鼻子,使劲扇了扇风闷声说道。 “有没有别的办法试试?我是说不太那么恶心的。”李晴示意沐清扬把滴着黑水的大刀扔得远远的说道。 “要是有大批的汽油就好了,起码我们可以来个火烧连营,看风向咱们咱们正好在上风头,也用不着受这个洋罪!”狠狠啐了一口,沐清扬突然后悔没有把之前见到的那辆油罐车开进来,不然现在已经用得上了。 不过,还没有等他懊悔不迭的心思显露出来,天上已经噗噗啦啦地往他前面扔了一地的黑色铁桶子,李晴的脸色一变,立刻带着沐清扬和一帮妖怪们狼狈逃出了八丈远:“是凝固**!” 随着她的喊声又是几声枪响,那些黑铁桶立刻接连不断地爆炸开了,明晃晃的红色火苗像是下雨一样洒进了尸群,伴着凄厉的惨嚎声无数人形火把瞬间燃烧了起来,就在他们面前,那黑压压的尸潮立刻变成了一片火海! 伴着哒哒哒的螺旋桨靠近,直升机降低了飞行高度。巨大的气浪从地上腾空而起,带着飓风往四外卷动,登时火势像一个高高扬起的巨大巴掌狠狠扇在了那些后边冲过来的丧尸身上。更加疯狂的火焰再一次往远处推进了过去,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带着厚厚的油脂和火种把更多的丧尸也点燃了起来,连同迅猛的撕裂者以及肥大的憎恶也不可避免。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片火之炼狱熊熊燃烧,在不断扩大的起火点,数以万计的丧尸不断跳动着,翻滚着,但还是最终寂灭无声地葬身在炙热的火焰里,沐清扬突然感到有些莫名的恐惧起来,他想起了当初那个地洞里翻滚的岩浆,那黑白无常的呼喊似乎又一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紧紧抓着晴晴的小手,他咬着嘴唇,连一丝丝鲜血渗了出来也没有发觉到 “我想我们不用担心后路了”李晴摸摸头顶,她觉得头皮有些发乍。 “我看也差不多。”文狸对情不自禁的想伸舌头舔舔自己身上的毛皮,不过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人形,然后不好意思地把舌头又慢慢缩了回去。 “走吧,那边的情况一切顺利。”沐清扬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说道。 忽然李晴的手机响了起来:“喂?” “我是藏龙,我找到了敌人潜伏地点了!”杂乱的噪音里一个兴奋的声音大声喊着。 “你是个疯子!”李晴也大声叫了起来。 “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李晴的脸涨得通红,彻斯底里地大声嚷道。 “什么?该死!我这里太吵了,你们需要一直往南,那里是一个监控中心,就在电视大楼的顶层,感谢伟大的黑客技术,我们在那里找到了它们的进化之源,是个大脑袋的家伙,还有一个长着翅膀的怪人在那里他手里有人质,你们小心,我给你们在前面开路!”藏龙狂笑着大叫,对于自己造成的残忍场面一无所觉。 “快!让我们的人都撤回来他又要发疯了!”李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紧紧抓着沐清扬的胳膊大声喊道。 感谢契约的存在,沐清扬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妖族战士们召回了魍魉世界;也就是在同时,第二阶段的燃烧弹攻击开始了 大火在尸潮里不断跳动,更多的直升机在上空出现,数以万计的黑色固体燃料被不断空投了下来,藏龙机灵地把直升机高度降低,把绳梯垂了下来。来不及多说,李晴和沐清扬拉着王虎、李默柳拼命跳了上去! 就在他们刚刚升起来的刹那,巨大的火龙张牙舞爪地和身后火海连在了一起,浓密的黑烟滚滚带着炙热的高温铺天盖地,这场大火把半个小城都点着了,同时也让绝大多数的丧尸化作了灰烬,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剩下几只丧尸连滚带爬的缩回了那座耸立南城边缘的电视大楼,再也没有冒头出来 十四号现在正烦躁地绕着楼顶的电视塔来回兜着圈子,在高塔的基座,龙叔师徒三个被黑线怪蛇捆得结结实实,一个头大身体小的侏儒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几个战利品。 “你们都是废物!一群没脑子的白痴”十四号对着大头丧尸疯狂吼道。 “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做战略战术,起码也有怕火的本能吧?为什么不组织撤退,足足有几十万的丧尸,就这样成了一把灰?你听得懂吗?我们失败了!居然是惨败惨到全军覆没,而且最关键是我们没有败在那些妖族手里,反倒被那些蝼蚁一样的人类给暗算了!这是什么这是卑鄙的偷袭” 十四号其实并不把那些丧尸放在心上,这些东西不过是一些渣滓,最初几个复活的丧尸带来了不断增加的基准数量,同时也为他送来了源源不断的人类精血,以至于他在几天的沉睡里面就从小小的妖王初级升到了妖王巅峰境界,只差一步 只差一点点 他就可以突破了,近在咫尺的那道巨大的鸿沟眼看着就可以跨了过去,只要那些愚蠢东西可以把那些漏网之鱼带来,甚至他在监视器上还看到了一个真魍魉大妖? 他知道这个叫做沐清扬的家伙,自己甚至无意间和他打过照面,可惜当时居然疏忽大意地把这个提升的契机放了过去,只抓了一个废物旱魃就匆匆回神殿了,白白放过了大好机缘! 只要到了妖圣级,他就可以重塑肉体,就可以摆脱那个该死的宗旺控制,更不用这样费尽周折——动用心机不是他的强项,他更喜欢直接战斗,而不是用几个人质来拐弯抹角的解决问题。 “该死!” 也不知道他是在抱怨自己还是在抱怨什么? 十四号一拳砸在地上,楼顶立刻塌掉了一角,碎石瓦砾掉落了一地。初升的朝阳跨过棱角,斜斜照过来几缕红色的光线,透过如血的朝霞,那个蛋黄一样的火球似乎也变得衰弱了起来,才刚刚开始就仿佛带上了颓废的感觉。 哒哒哒,一团团黑影滑过,大头丧尸躲在电视塔的阴影里,指着那些排着进攻队形在头顶徘徊的直升机大声吱吱怪叫起来。 “别叫了,就是几个烂铁皮糊起来的风筝,大惊小怪什么?” 十四号轻蔑地看了一眼,翅膀支楞着扑腾了几下飞到半空迅速靠近打头的直升机,霍然机窗前露出了他冷漠的面孔,恶狠狠一拳砸在了玻璃上,跨啦一下机头冒出了黑烟,打着转就坠了下去,轰然巨响,地上螺旋桨和墙壁互相撞击,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烈焰蒸腾里,十四号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报告报告二号僚机坠毁!” 急促的呼叫声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藏龙干咳一声:“小师妹,你现在还觉得我做得很过分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我很早就知道了。只要可以保住在一起的同伴,就算是再血腥残忍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 李晴隐隐感觉这番话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哼了一声,不再埋怨这个牙尖嘴利的家伙了。 沐清扬这时却是心不在焉,他隔着玻璃远远就看到了十四号。 不知道为什么? 他感觉这个怪人再次出现是一个信号,那是大敌出现的危险感觉,对方那种充满恨意的眼神总是会让他不禁毛骨悚然 一起来的直升机编队一共是六架一个小队的整编,刚刚侧翼僚机变化队形时竟然被钻了空子,这让藏龙恼火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对手是非人类,枪炮之类管不管用且不必说,首先在灵活上己方就占了劣势。瞅了眼沐清扬,他涎着脸凑到跟前商量:“妹夫,你手下不是有不少能人吗?派几个帮帮忙呗!” 警惕地把沐清扬往后边拉了拉,李晴对这个无良的师兄翻了个大白眼:“别打我们的主意,你不是带了不少重武器?自己上呀!” “废话!要是逮得着,我至于这样?”指着在半空里像燕子一样来回灵巧迅捷的十四号,藏龙把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你瞅瞅,这么变态的机动能力,我打得着?” “那是你的事,别扯上我们,别忘了空战是你的强项!”李晴压根不吃这一套,她知道,沐清扬越露风头麻烦就越多,别看藏龙现在嬉皮笑脸的,他可是国安局里最忠心耿耿的老人,这里发生的经过一准都会一字不落地翻到高强耳朵里,到时候恐怕她和沐清扬就有得烦了! “帮你可以,你先想办法把那个家伙给我干掉,我需要机会救人”沐清扬突然发话,他的手稳稳指着下面阴影里的大头丧尸说道。 “成交!” 藏龙立刻就拍了板,连让李晴和李默柳插嘴的功夫都没留。 “表哥,这下子需要你帮个忙了,我得穿甲胄上阵,那个怪物有点特殊,我怕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站在机舱门口,沐清扬默默对意识海传送着心意 他的意愿立刻得到了反馈——白光闪耀,魍魉录从眉心飘逸而出,黑影上下围绕,六芒星法阵在空中不断跳动,沐清扬双臂平伸,直挺挺地跳了下去 “乖乖!咱妹夫不是盖的,这是玩命啊!”藏龙大呼小叫地把六管火神炮架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指挥李默柳上手,王虎在一旁辅助,刚想让李晴也帮点忙就看到那双好看的大眼睛一个劲对他翻呀翻的,立刻就把头转了回去下了第二道指令:“五号机六号机掩护,目标大头丧尸,火神准备,小心自己人和人质的安全!重复一遍一定要小心他们的安全!”扭头讨好地对李晴笑了笑,他坐到了副驾驶座,开始调遣自己的座机和三、四号机会合,他们要紧紧缠住那个在空中来回乱爬的苍蝇,绝不能让它有功夫去干扰沐清扬的工作。 嗵地一声,身披魍魉甲胄的沐清扬威风凛凛地跳到楼顶中央。 这时朝阳已经升起了一截,正是在他背后,骄阳如火洒满了大地,那黑沉沉的狰狞巨甲竟也透露出了别样的神采 灿烂的阳光为他高大威猛的身躯镀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金色,一时间真是好像天神下凡一样了! 第七十一章破灭 “吱嘎!” 黑暗里硕果仅存的几只丧尸被它们的头目勉强推倒了前面阻挡。也许它们的悲哀就在于此,给一个胆小的首领作手下往往只会有做炮灰的下场。 畸形的头部发育让“大头”的身材显得更加娇小(大头是沐清扬给这个丧尸老大起的绰号),但是这种组合绝对谈不到可爱,反而极度的不协调让大头更让人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扭曲矛盾。起码让他对面的沐清扬立刻有了纠正这个错误存在的想法,当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它砸成碎肉,可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解决掉几个碍事的家伙才是关键。 嘎巴嘎巴地捏捏拳头,沐清扬的架势很像是厨师宰杀活禽前活动筋骨,比较杀气腾腾的感觉。 “是谁?我们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来救,你还是赶紧走吧!”龙叔突然抬起了头,原本一对眼睛的位置取而代之是黑黑的两个大洞,同时他的两个徒弟也抬起了头并且张开了嘴,原来他们不但瞎了而且还被割掉了舌头! “如果不是需要我向先祖祈祷,我也会像他们两个孩子一样又瞎又哑”龙叔继续说到。 “是谁干的!”沐清扬隐藏在面具之后的脸孔在看到三个人的样子时瞬间变得铁青,他大喊着一拳把两个丧尸洞穿了头颅,继而一把抓住了仅剩下一个普通丧尸的咽喉,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缩到角落里的大头问道。 “那个怪人他是议会的使者,自称为十四号”龙叔一直不停的说着话,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大概是听出了沐清扬的声音,源自苗裔传承九黎的理念让他对于这个妖族十分亲热。在他的信念中,只有蚩尤先祖才是炎帝正统,华夏九黎之王,所以,作为蚩尤先祖左右手的九黎上古四大妖族中人,他们就是三苗大人的至亲,所有苗裔必须要尊重的贵族。 “十四号!” 一把捏碎了手里丧尸的脖子,连四处飞溅的黑水都没有躲避,沐清扬突然连跨两步,单手往大头抓去! “嘶呜吼!” 大头甩着脑袋拼命摇晃,一阵阵无形的精神冲击波在波澜不惊里一圈圈散开,仿佛水面上荡起的涟漪,层层不断地在周围回荡 五号机六号机一直在空中防护,看到异状立刻决定先一步进行了火力压制,毕竟沐清扬和人质的安全不容忽视,六管火神炮不停旋转,喷吐的火舌把子弹像下雨一样倾泄向大头丧尸! 哪知道空间里无形的扭曲力量猛地被激发了起来,无数弹头被严严实实的裹住掉落,耳边到处是密集的噼啪声音,跳跃的弹片洒落了一地,大头丧尸根本是毫发无伤的结局! “混蛋!” 好在正是这个动作让沐清扬发现了大头的企图,他的双臂回护,重重的一跺脚六芒星阵瞬间激活,白光闪耀! 精神冲击波和星阵互相对撞,巨大的力量撞击把空间蹂躏撕扯,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势不可挡的白色光芒不甘沉寂的爆发出来,快速反击了回去!六角形的光柱猛地扩大,一刹那就把精神壁障粉碎而且反弹了回去。那个大头丧尸紧紧捂着脑袋,七窍喷出了黑色的脓液,立刻软软躺到了地上——它作为丧尸们的首脑只有精神力超人一等,其它的方面却连个普通丧尸都不如,所以一旦精神冲击波反噬回来,也就奄奄一息了 跑过去一脚踢在它的肚子上把它高高挑起,沐清扬双手扣住了这个怪物的两只腿,大吼了一声:“混蛋!给我去死” 呲啦! 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孱弱的躯体被他一把扯成了两半,黑色血花在眼前迸洒,沐清扬立刻有了一种无比畅快的感觉! “果然是天生的战士居然连精神冲击都可以直接反弹,我实在是小瞧你了!”十四号在空中缓缓落下,眼睛里面满满地都是渴望战斗的光芒。 “五号六号集中火力,其它僚机和我俯冲!”藏龙现在已经是血贯瞳仁了!没办法,李晴的小手在他后腰上一个劲的拧,那块软肉都变成了青色了 “讨厌的苍蝇!” 像是挥手拨了拨的动作,风刃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连续不断地打在了几架飞机上,藏龙的攻势立刻变成了歪歪斜斜的战略式转移,这是自我保护的反应——谁知道那个怪人居然一直没有施展出真实实力,一直和他们逗着玩来着? 十四号轻轻捻捻手指,眼睛里的光芒又强了几分:“尊贵的魍魉少爷,有这个荣幸可以和您较量一下吗?”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威胁。 “杂种!” 突然想起了表哥嘴里的怪人和龙叔嘴里的十四号,沐清扬立刻脱口而出了这两个字。对于残害那师徒三个和自己亲友的混账,他没必要太客气了。 “给脸不要!你想找死吗?”十四号的脸立刻涨红了起来,这两个字对于他这个混合基因而成的精怪,无异于把伤口活活撕开然后揉了一把盐进去。他发誓,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严格按照一个标准的妖族贵族要求来约束言行的!即使这样,还是让所有正统出身的妖族所不耻,难道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吗? “破云拳!”就在他还自怨自艾的空档,沐清扬已经挥拳打了过来。对方的实力远超过自己,先动手不算是丢人 拳未到、风先至! 没有机巧的花招、只是直来直往,全仗着一力降十会的以拙破巧。 沐清扬的巨拳隔空砸出,面前的空间一抖,一道疾风如闪电般袭到十四号面前。 “就只是这样?” 肉翅哗啦一抖,不下几十道风刃甩了出来,不但把拳风冲消,更带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沐清扬切了过去! “震!” 沐清扬的拳头猛地一攥,面前景物瞬间变形扭曲,像是一张幕布被人狠狠扯动了一下,那些风刃立刻被弹飞了 “破!” 炮弹一样拳头已经到了十四号的鼻尖前面,接着把整个人打得后仰了起来! 等十四号再回过神来时,却是一脸兴奋更诡异的是他居然连肉皮都没伤着! “果然是威力不小,可惜破坏力不够,还有什么一并使出来吧!” 看样子是毫发无伤。 不过也是正常,一个妖王初级、一个妖王巅峰,两个人足足差了九级之多,这个结果不能说出乎意料之外。 没有想到辛辛苦苦到了妖王级别还被这个家伙戏弄,沐清扬顿时泄气地很 不过既然上了手就不可能认怂,双手一抖,袖筒里的匕首从护臂里滑出,寒光闪闪翻出了两团光轮也似的刀花,大喊了一声刺了过去:“再来!” 十四号轻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于这种普通的把戏他压根不放在心上,信步挥动右手,五指弯曲连连弹出,五缕劲风划过铮然声响,两把匕首打着转飞出了老远。 “还有什么招数?继续!”戏谑的口吻让沐清扬几乎一口血吐了上来! “你” “一个刚刚入门的妖王初级也敢无理,你的威风哪去了?倒是继续呀!”十四号恶意地打击着这个刚才胆敢揭他疮疤的魍魉族人,他要尽情享受上位者的自豪,然后把这个所谓的纯血贵族狠狠踩在脚下蹂躏一番,不如此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杂种!”沐清扬的口气突然开始阴沉了起来。 “你说什么?”没想到这个家伙到了这种时候还敢这样说?十四号立刻决定要给他一个深刻地教训决不能让他痛快地死掉,一定要把他乱刃分尸才解恨。 他的念头刚刚兴起,还没有动作就感到一阵狂风扑面,紧接着咽喉被人扣住,整个人被高高举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十四号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沐清扬单手举过了头顶,看着对方漠然的眼神几乎是变了一个人,他不禁颤抖了起来 这这家伙难道刚刚一直在做戏给我看? 脖子上巨大的压迫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绝不是什么妖王初级压根就是妖圣中级的实力! “你不是希望我继续吗?”手指慢慢扣紧,十四号的妖力被源源不断的吸取一空,窒息的感觉向十四号缓缓袭来,眼前已经开始发黑,绝望、懊悔、恐惧种种负面情绪涌上了心头——干嘛要节外生枝招惹什么妖族的家伙,早知道带了那三个卑微的人类早早离开就好了 “真是美好的感觉混蛋让我再享受一下不该死的!”冷漠的目光开始解冻,原本那血红色的瞳仁渐渐恢复了黑色——在无人知晓的状态下,沐清扬和老师转换了身份。 是的,就在刚刚沐清扬准备鱼死网破一把的时候,那个神秘的老师再次暂时控制了他的肉体。一个妖王初级立刻在瞬间升级为圣级实力,当然这个秘密只有当事人知晓,作为敌人的十四号是绝对不可能知道。就在老师准备彻底把这个敌人干掉的时候,沐清扬却突然控制了身体,他不喜欢被人替他做决定,包括这个神秘的老师在内。其实在上次被老师强行附身的时候,沐清扬就感觉到了不妥,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物似乎对他的肉身很有兴趣,以至于他刚刚才动念要用些比较危险的招式,他就以此为借口再次强行附身,那种迫不及待的样子,压根不像他之前所表现的那个清高的模样。 魍魉世界竞技场里,神秘老师突然被抛到了阴暗的一角,他暴跳如雷地大叫出声:“该死的混蛋!为什么为什么!你忘了是谁给了你这一切荣誉竟然敢驱逐我?你会后悔的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他妈的!不过是让我暂时享受一下拥有肉体的乐趣都不行吗?混蛋”他语无伦次的疯狂大叫,一声声咒骂在空荡荡的场地中间不断回荡着 “果然天下还是没有白吃的午餐啊!”暗地里命令书灵封闭了竞技场把那个疯狂的神秘老师关起来,沐清扬深深叹了口气,他突然感到自己十分失败,到最后还是被人利用了 对于手里那个已经被吓到的十四号,他忽然失去了兴趣,静静放下了这个可怜的精怪,他退开了几步:“你走吧!我对于丧家犬没有兴趣。” 但是他失望的语气却让这个严重自卑的精怪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你居然求求你,杀了我!我要你杀了我!”十四号竟连滚带爬的抓住了沐清扬的双脚,他激动地大叫。 对于这个可怜的家伙而言,他一直在争取不被人蔑视,他宁肯光荣的战死也不愿意就这样活下去的。 但是现在的沐清扬心灰意懒,他只想立刻离开。一切都画上了句号,对于这个已经丧失了战斗意愿的家伙,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妖族那份骄傲已然深入骨髓,一个可怜虫一样的精怪是根本无法让他有战斗欲望的。 一脚踢开了十四号的双手,他走到了龙叔师徒的面前,他瞬间愣住了 三个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断了气。 他们是自断经脉而死的,不光是妖族有自尊,作为夸叶一族的传人,被人残害到这种地步,然后卑微的活着,还不如现在就光荣的死去要来得壮烈一点。这是他们赶尸家族最后的骄傲,为了保住家族荣誉,他们选择了无声的死亡 “这是何必?” 虽然有些理解龙叔师徒的想法,但是这样的结局让沐清扬感到有些意兴索然。 远处的楼顶,李晴正大声喊着冲自己招手。沐清扬卸下了盔甲,魍影一闪而逝,他也抬手向对面招了招,笑着跑下楼梯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果然,我还是适合简单的生活啊!” 良久,空间开始抖动了起来,一身黑色斗篷的宗旺大师慢慢跨步走了出来。 “孩子,你们没有给家族脸上抹黑,走吧我们夸叶族的荣耀不是在这个地方,我会给你们新生的” 他枯瘦的手掌拂过三人的身体,黑雾笼罩了他们渐渐开始消失 “大师?大师我错了!我错了带我回去求求你”十四号突然看到宗旺出现,立刻像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连滚带爬的抓住了宗旺的衣角,涕泪横流地哀求道。 “卑微的杂种!滚吧既然少爷都不愿意脏了手,我也不会违反他的意志的滚给你的东西以后不要出现了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在看到你!” 一颗红色的心脏扔到了十四号面前,黑雾渐渐消散,宗旺他们也失去了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哈哈哈我就是个垃圾哈哈我就是个没有人在乎的可怜虫哈哈哈!”十四号骤然狂笑了起来,他眼里露出了残忍的狠戾突然把心脏远远扔了出去! “一个可怜虫还要这个干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也飞快地往自己的喉咙插了下去 “血之力,时空领域!” 在天空中飞动的心脏被一只从虚空里伸出的芊芊玉指抓在了手里,接着一个娇俏的身影轻盈地出现在了半空里 像是踩着无形的阶梯,她摇摆着细细的腰肢漫步走到了被定住的十四号面前轻轻松松把这个可怜虫提了起来,她遗憾地摇了摇头:“小家伙,我还没有玩够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走吧,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咯咯咯沐清扬你这个大少爷真不愧是魍月阿姨的儿子连骄傲的样子都是这么无聊好好享受吧我会给你更精彩的人生的咯咯咯!” 编者按: 老鬼推荐几本好友的精彩:仙妻待养成(书号3635043)三娘丫丫著,南梁遗梦(书号3678107)老木新芽著,噬魔天珠之万峰神画(书号3485673)山銘著,入世妖姬(书号3659745)瑶池青莲著,朽木大仙(书号3672062)无自来著,神兽传承在现代(书号3010361)乐乐山人著,大荒神谭(书号3601764)石猴子著。 支持好书,共勉!!! 第七十二章初见 花圈店的张大爷居然病了? 很多人都在议论,也都不怎么相信 话说老头子活了六十多年几乎没得过什么大病,他一向注意养生和饮食,三不五常还要早起到公园溜溜弯,所以一向身体好的很,以至于他时常自诩“平生不见大夫面,有病无需进医院”。 不过这一个人大话说多了总归会有被揭破的时候,自打张大爷从城南钟馗庙上香回来,就开始不舒服了 “老婆子,快点姜汤还没熬好吗?”老脸一个劲的直哆嗦,张大爷在床上蒙了三床被子都还牙齿打战,刚刚过了国庆节的日子口,这家里就点上电暖气了! “老不死的,叫你消消停停在家对付两天不听话,人家办个庙会你凑什么热闹?看看,闹病了不是”老伴一边着急忙慌地看着锅,一边在隔壁厨房里叨念着。 “你放什么马后炮!有闲工夫赶紧给我把热水袋换两个,这简直是要冻死人了?”张大爷磕巴着嘴把被子又掖紧了点儿,不满意地冲老伴嚷嚷。 “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人老了,脾气还那么大就知道叫我让你到医院看看又不去”老伴絮絮叨叨地端着姜水往床头一搁,转身赶忙翻腾柜子里的旧暖水袋去了。 “生不去病房,死不入地狱你个老太婆懂什么?”张大爷一边揉着脑袋喝姜汤一边还不忘和老伴逗嘴。 “那是班房真当我不明白?给赶紧的掖起来。”老两口子生活了一辈子,也就剩下斗嘴这么个乐趣了。 不过到了半夜的时候,老爷子又开始害热了! “关了、关了!这身上又燥又热,真是他娘不得劲”张大爷指指画画地让老伴下床关电暖气,又一把把被子给撩开了! “老不死的,存心就是想折腾我,你呀哎!你怎么又把被子给掀开了?快快捂回去!” “我这热得难受” “你这是发烧了我摸摸头哎呀!这都烫手了!不行、不行,咱们赶紧上医院,这次可不听你的了,说什么都得去!”老太太这下根本顾不上斗嘴了,张大爷的脑袋热得吓人,脸通红、嘴角上起了一大串燎泡,这个可不是普通感冒! 老太太赶紧下床打电话让儿子开车回来,可是就这么十几分钟的功夫,张大爷那里居然给高烧得昏过去了? “儿子,你到了没有快点呀?你爸看着就迷糊了!” 沐清扬回到t市算是消停了十几天,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情,唯一就是田小草意外的出现。 她是被地府里董南溪和钟法柏给送回来的,那天被十四号突然重伤,飘飘荡荡地回了阴阳司,当时她神智不清魂魄不全,多亏了二鬼知道这个女鬼和沐清扬的关系,上下托人打点,总算是让钟大老爷法外施恩帮她稳固了元神,这才算是勉勉强强保住了元灵不散,不过她还是被打掉了不少修为,也只能慢慢恢复了 当然沐清扬对二鬼是千恩万谢,不过二鬼也带了钟大元帅府的钧旨过来,上面指明了现在三千阴司监察使已经全部划归了大元帅的麾下,不日就要往本地查访,希望他提前准备云云。 “啥?你说什么那个钟馗要来?”沐清扬看着面前两个小鬼直发愣。 “是呀这钧旨上就是这么写的没错。” 钟馗,姓钟名馗字正南,中国民间传说中能打鬼驱除邪祟的神。旧时中国民间常挂钟馗的像辟邪除灾。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唐赐福镇宅圣君”。古书记载他系唐初长安终南人,铁面虬鬓,相貌奇异;然而却是个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人物,平素正气浩然,刚直不阿,待人正直,肝胆相照。 春节时钟馗是门神,端午时钟馗是斩五毒的天师,钟馗是中国传统道教诸神中唯一的万应之神,要福得福,要财得财,有求必应。 这位老大可以说是穿行三界六道的一位传奇人物,平日里沐清扬没少听说他的故事,可真要见着本人心里也不禁忐忑不安了起来。 钟大元帅是单身直接登门拜访的,没有前呼后拥,也不像传说里一脸凶相毕露,实在要说,也就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彪形大汉而已。 深秋的季节,他老人家穿着一身阿迪达斯暗红色运动t恤,脚上一双耐克的高腰跑鞋,短发、络腮短胡子茬,个头大概一米九的样子,微微有些驼背,手里带着雨伞和一把用布套着的宝剑,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早锻炼回家的中年大叔打扮。 那是两天后的大清早 “有人在吗?” 嗵嗵嗵的敲门震耳欲聋,把框子上的灰尘都弹飞了下来。 “谁呀?慢点快赶上拆房子了!”小月皱着眉头跑过来开门,任谁在凌晨五点多被人叫起来都有些起床气,更不用说这个一向是喜欢赖床的小丫头了。 吱嘎一声拉开保险门,一身睡衣的小萝莉双手叉腰抬头仰望:“你是干嘛的?” “小狐狸,去把小妖怪叫起来,你家钟大老爷来串门子了!”瓮声瓮气地回答之后,钟馗一扒拉小月,直接迈步进了客厅。 小月正在发愣,紧跟着又是一声大喝:“呔!给老爷顺便端杯水来。” “谁呀?这么大动静” 揉着眼睛,客房里李晴钻了出来。这段时间她请了长假伙同老哥李默柳一起也在沐家安营扎寨了。沐清扬家是个老式的三室一厅格局,出于某个妹控的建议,他们两男一间两女一间,既不浪费又可以保证充分发挥空间和床的利用价值。当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家伙压根是存了监视某男防止他越界不轨的目的。 “小妖怪呢?”钟老爷的大嗓门的确不是夸的,把两个丫头吵得直捂耳朵。 “我说你声音小点儿,我们受害无所谓别把街坊四邻也搭进来呀!”李默柳一出来就指着钟馗一通数落,唾沫星子溅了大胡子一脸。 钟老爷呼哧呼哧喘了两口粗气,然后尽量用他认为最平和的嗓门问道:“麻烦您,沐清扬在吗?” 用手指掏掏耳朵,李默柳扭头往卧室房间里喊了一嗓子:“杨子!有人找”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沐清扬被冠以了杨子这个小名。按照李默柳的说法,连名带姓的叫法不够亲热其实就是他懒得去叨念,巴不得简而化之的习惯使然。 “来了、来了!”一边穿戴,一边露出了一个鸡窝脑袋,沐清扬眯着眼睛瞅瞅钟馗:“大爷?您是哪位” “小混蛋你睡迷糊了我是你老板!”钟大老爷终于被这一家子给惹烦了,大叫了起来! 嗡的一声,房顶呼啦啦直掉墙皮四个小年轻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老板?您是钟”沐清扬突然反应了过来,刚要点明来者身份却被钟馗给及时打断了。 “对!我就是钟正南。”说着,钟大老爷使劲眨了眨眼——看架势,他不愿意太过宣扬自己的身份。 “啊啊!钟老板怎么亲自来了,有事您招呼一下,我去见您就好,您瞧瞧家里这乱得” 沐清扬立刻会意地改了口风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大人物打算微服私访,这是不愿意暴露身份呀? “杨子,这是”李默柳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哦这是我这段时间兼差那家公司的老板,姓钟,你们管他叫钟爷就好”尽管带了些掩饰,不过也不能说全是谎话,起码这位钟大老爷现在的确算是沐清扬的老板,而且沐清扬的身份也确实是在阴司地府里兼差监察使的工作。 “你什么时候又找了兼差了”嘀嘀咕咕地嘟囔了几句,不过几个人还是赶紧收拾,招待钟馗坐了下来。 “这次找你是有急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过来。”钟馗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嗓门确实是有些高了点,既然是在下属家里,他免不了入乡随俗,尽量克制自己的习惯了。 “啥事?走里面说去。”沐清扬机灵了一下,他知道有些事确实不好当着那几个人面讲,连忙把钟馗让到了里屋。这个空闲房间现在是他的书房,专门用来待客的。 关了门,钟馗看看四周满满当当的书本和几幅字画,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暗自思酌:“原来这个小妖怪也是个好学的孩子,看来白老七的眼光不错嘛。” “我说沐算了我也叫你杨子好了。” “那当然可以,您可是我老板,这叫什么您说了算。”沐清扬一脸的恭恭敬敬 他倒不是怕了这个钟大老爷,只不过这位老大人一向是一腔正气,做人做鬼都是光明正大,由不得他不尊重。 “我们没怎么见过可白老七没少念叨过你这个小老弟啊。” 钟馗情不自禁提起了白无常,这倒让沐清扬多愁善感了起来 “转眼就是一年多了,唉!我忒没用,两个大哥的遗愿我都没有完成” “别这么说,老七和老八两个也是我的至交好友,这么着反正我最近也不至于太忙我陪你见识见识这百鬼夜行究竟是怎么一个章程?” 这话里话外可就是要帮他沐清扬完成心愿的意思了! 钟馗的豪爽让沐清扬不由感激涕零,对这个大嗓门的上司立刻增添了不少好感,直接由尊敬改做崇敬了! 不过接下来,钟馗却意外地提到了他的一个旧识 “杨子,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卖花圈寿衣的老张头?” “认识他这个人除了有点贪财,喜欢吹吹牛以外,可没什么大毛病?” “我又不是要缉拿他,你急什么?”钟馗呵呵一笑:“相反,我可是为了救他一条老命才来的。” “他?他会有什么事”沐清扬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知道他家吧?” “差不多,好像就在他开店的那条街后边。” “走看看再说。” 钟馗是个急性子,几句话没说清楚就要拉着沐清扬出门,自然家里那三个也都不是省油灯,看见他们要出去立刻凑了上来:“你们要去哪儿?我们一起去。” 这三个是各打各的主意,李晴怕的是情郎出门恐生意外放心不下;小月是自觉自愿名为跟随、实则保护;最后只有李默柳仅仅是好奇心太重才跟过来的。 话说为什么李晴和小月她们这么关注他? 只因为他这几年总是神神秘秘的搞失踪,又往往遇到险情,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拿上回丧尸为祸小城的事情来说,一场大暴乱里,全城的人口死得一干二净,那可是足足十几万人啊! 亏得这国家领导为了安定地方和一些说不出口的目的,愣是用大地震山体塌方的借口给打混了过去,并且发出了严令让参与人员三缄其口,总算是把这件事情揭过不提。 不过在事后,魍月这个沐清扬的亲妈又突然出现,把几个男男女女叫到了一起,先是嘘寒问暖,又是郑重其事的警告他们最近不要惹事云云。 不过话说沐清扬这几年压根也都是遭得无妄之灾 先是跟着李默柳探荒村受伤住院调养,接着又无端端遇鬼大闹疗养院,紧接着突然冒出了魍影这个表哥和魍月那个神出鬼没的亲妈,以至于他这个大好青年硬是成了所谓妖怪体质,甚至在这个系统里居然还处在了贵族高端层次之上 后来又是一连串的大冒险一样的经历,让这个平日里懒懒散散的家伙居然有了一帮子手下,虽说大都是他那个老妈的馈赠,可也阴错阳差地和他签订了契约,算是在这帮反社会分子的大妖怪脑袋上扣上了他沐清扬的印记了! 接下来又是在阴司鬼界惹上了一身因果,大难不死偏偏又失踪了一年有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模样,总是有无数心事藏在肚子里,问起来却仿佛若无其事。慢慢地,就连这几个和他算是亲近的人也快搞不懂他了? 不过这次看样子不应该会出什么大事,看起来应该是沐清扬和人去串个门子,大约不会在出什么意外了吧? 李晴和小月在三个大老爷们后边,一边给收银员结账,一边收拾礼物让他们带上提走,脑子里却不约而同的这样想到 第七十三章疟疾鬼 沐清扬来的很突然,所以张家人有些意外。说起来也算是熟悉,两家店铺楼上楼下是邻居关系,断不了经常走动,张家老太太和她小子都和这个神神秘秘的年青人见过,不过他能及时来看望老爷子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阿姨,我张大爷的病好些了没?”沐清扬和同伴把礼物搁到桌子上,显得很关心的问道。 “唉!这不还是那个样子。到医院看过吃了药也不见好,总是断不了发烧打摆子,可能是天气反常吧?”老太太让儿子去倒水,一脸的愁苦。 “怎么不住院调理一下?”小月在旁边插嘴。 “原先倒是打算来着,可是他这病奇怪的很,看着在医院一晚上就见好,这一回家就反复,刚刚我还和儿子商量是不是在到医院住两天呢?”老太太和小月也算是熟人,曾一度有把她收作儿媳妇的想法。后来一打听人家刚刚不到二十岁(这是沐清扬故意杜撰的年纪),和儿子年纪差距太大这才打消了念头。 “哦我们进去看看”沐清扬示意其他人和老太太唠嗑,他一把拉着钟馗钻进了里屋。 看样子老张头刚刚睡着,屋子里捂得挺严实,热哄哄的,就连刚刚进来的沐、钟两个也起了一层白毛汗。 “这也太过于封闭了吧?”沐清扬说着就打算去开窗户换换空气——这大清早的温度刚刚好,没必要让老爷子受这个洋罪。 “等等!这个老汉元阳缺失,是让人给算计了。”钟馗看着老头子一皱眉,连忙叫住了沐清扬。 “这明明是感冒了嘛?”沐清扬凝神用眸术仔细看看屋子里既没有邪气也没有妖气,除了张老爷子有些虚弱之外,压根看不到什么异常情况。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往窗台那里看看再看看他的手腕!”钟馗冷笑一声,指了指他说的两个地方。 灰尘堆积的窗台外面,像是鸟爪爬过一样留着几道抓痕,并且那黑色的爪印一直延伸到了窗下张大爷的右手,两道像是淡淡墨迹的黑色污迹。 沐清扬脸一红,他只注意了屋里有没有妖邪气息,根本没看到这么细小的痕迹。 “这是有邪魅侵入的迹象,作为一个合格的驱魔者,你要看到任何可疑的环节,绝不可以麻痹大意!”钟馗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沐清扬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瘟部恶鬼疟疾。” “疟疾这不是一种寄生虫引发的热带病嘛?”沐清扬有些奇怪。 “这个月份,你见过在大城市里有多少人得疟疾的?”钟馗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哦呵呵!”尴尬一笑,沐清扬摸了摸后脑勺,脸更红了。 “这个胆大包天的鬼物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作乱,看样子是我这几年太过于心软,让它们越来越放肆了” 钟馗是听手下五方鬼巡查回来报告的这宗案子,忽然想起了手下沐清扬这个身份特殊的监察使,这才有了这次t市之行的。 张老爷子是在钟馗庙里被疟疾鬼盯上的。 城南这里的钟馗庙会是逢初一十五开放的,这里的钟馗庙是明末清初的建筑,据说是一个家境殷实的秀才建造的,至于原因已不可考,不过香火一直很旺盛,自打有了这座小庙就有了赶庙会的风俗。 这里的庙会大多是以销售古董为主,不过大多数是赝品,偶尔也有些农民带着明器来碰碰运气,张老爷子就是这里的常客,断不了抱着捡漏的心思来转转,有时候倒是被他无意中发现一些有意思的小物件,时间长了就自然而然成了一个习惯了。 十月深秋的这次庙会规模办的很大,据说是有民俗文化馆的参与,所以张老爷子赶了个大早就到了。这时候的天还没亮,不过已经有不少人来占地盘,为了讨个好彩头,大多数摊子都把一些价格不高的小物件摆出来低价销售,张老爷子在这种情况下捡过不少漏,这也就是他赶个大早的主要原因。 一路走过了不少摊位,都没什么合心意的物件。这倒是也不奇怪,捡漏这行当要的是眼力和耐心,要是一下子就有了目标,反倒是稀奇的事了。 看看庙门已经开放,张大爷信步走了进去,运气不错地赶了个二柱香,这让他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于是决定再好好转转市场,说不定今天还真就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 出了庙门,就看到一个小孩子低着头坐在台阶下面,居然也在像模像样地拿了块台布在地上摆物件? 张大爷心里奇怪,便溜溜哒哒走了过去:“小孩你这也是摆摊子?” “唔。” 小孩子没有抬头,只是不停地从兜里掏出诸如鼻烟壶和铜钱之类的东西。 张大爷仔细看看,这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一身褂子脏兮兮的,看来不是个有钱人家的子弟。 “这个怎么卖?”他随便拿起了一个民国的制钱问道。 “看着给。”那小孩的声音和蚊子哼哼一样。 “你倒是出个价我这是看你小孩子不容易,照顾你生意的。”张大爷说得是实话,他一辈子见不得小孩子受罪,所以打定主意要帮衬一下他的。 “五块。”还是那个爱搭不理的样子。 “成!给你开个张。”张大爷很痛快,掏钱拿货,可就在小孩子又拿出了一把铜钱的时候,他口袋里却掉出了一块溜光水滑的羊拐出来。 “咦?” 老爷子的眼睛一亮,立刻捏在了手里:“这个咋卖?” “这个啊?不值钱是我放羊在后坡上捡的,看着好玩就顺手装起了你要的话就送你咳咳!”小孩子很大方地摆摆手,却不自然地又咳嗽了两声。 “这早上天气不好,差不多就赶紧回家吧?”张大爷当然不好意思占他小孩子的便宜,只是他一见这羊拐就实在感觉不错,说着又掏出了十块钱放下低声细语的说道。 “真不用这个小东西我早就打算不要了你要真喜欢,白送你好了。”小孩子把钱往回一推说道。 “行了,就这么着,我还占你个小孩的便宜?”张大爷捏着这块骨头感觉凉凉的挺舒服,站起来拔脚就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孩子摇摇头:“要不是这该死的病唉!原本还打算劝他玩腻了就扔掉的不过那个大姐姐说只要把这个给了别人,我的病就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一边念叨一边开启收拾东西,这次摆摊原本就是个幌子,纯粹是为了按照那个神仙姐姐的指点给自己治病才出来的,既然已经把麻烦甩出了手,他就立刻决定收摊回家了。 不过小孩子都没有发觉,一缕烟雾从他的身上缓缓升起,飘飘荡荡往张大爷的背影追了过去 “嘶” 猛觉得浑身一凉,张大爷立刻打了个哆嗦:“这鬼天气怎么这就冷起来了?” 说着他裹了裹衣服,往家里走回去。 庙门口,一个瘦小枯干的小个道士看着这一幕却是把嘴角咧了一下,扭头往里面走了进去。来到大殿,他拿起了施主簿翻开,第一页第二行一溜小字工工整整写着张德全的大名,道士不禁点点头:“这个事情可不太寻常啊!” 听钟馗说了经过,沐清扬一愣:“这孩子倒是个关键,可惜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找不找的到?” “这倒不用担心,我让手下人跟着呢眼下先把这个老头子治好再说。”钟馗笑笑,他已然做了准备,这次就是要顺藤摸瓜的打算。 “怎么样,咱们是不是该走了?”李默柳探进来一个脑袋问。 沐清扬看看钟馗,见他点头便答应说道说道:“好,和他家打个招呼,咱们一起回去。” 几个人出门,沐清扬留意到钟馗随手在张家门窗上画了几笔,心里有数也不多问就这么往家里走去。 李晴看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好奇,便把沐清扬留在了后边问道:“清扬哥,你这个朋友很奇怪啊。” “怎么了?”沐清扬满脑子还是钟馗嘴里那个的疟疾鬼,也没细想随口答道。 “也没听你说过在外面打工呢?这个老板怕是另有隐情吧!” “啊哦、哦这个嘛” 沐清扬张口结舌支支吾吾的样子把李晴逗的花枝乱颤:“好了我也不逼你,在合适的时候你在和我详细说好了,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对吗?” 看着这个小妖精一脸狡猾的表情,沐清扬不由自主有了一种想要望天长叹的想法:“这好好的女人怎么什么都想要打听呀?” “得了,得了赶紧走吧,他们都拉开咱们老远了。”一拽沐清扬,两个人赶忙往前面追了过去 入夜,月上枝头。 两个黑影鬼鬼祟祟贴着墙根蹲在了离张家不远的拐弯阴影里面。 “钟爷,你确定那个疟疾鬼今晚会来?”说话正是沐清扬。他努力把身体往后缩了缩——这个角落不大,钟馗的身体又实在魁梧,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只能尽量吸气收腹将就着靠在墙上了。 “那是自然,那个老头还没死,疟疾鬼哪甘心就这么半途而废了?”钟大老爷一点儿都不体谅沐清扬的辛苦,这本来不大的地方,他反倒坐了下来这下子,沐清扬只好紧贴着墙壁学壁虎了! “钟爷,好像有动静了?”沐清扬突然身子一紧,他看到远处蹦蹦跳跳来了个不高的小孩子,一身蓝色的裤褂,一看就不是现代的款式。那个小孩最多五六岁的年纪,不过他长得瘦削的很,一个大脑袋晃晃悠悠被细条条的身板挑着,让人不禁担心有随时掉下来的危险。小蓝脸上青嘘嘘的,黄焦焦的头发扎着一个朝天杵的小辫子,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嘴里还嘟嘟喃喃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这就是那个?”咧咧嘴,沐清扬心里毛毛的,好像吞了一口棉花一样说不出的难受。 “不错几百年了,他的打扮还是没变过”看样子钟大老爷和它是老相识。 “瘟部是天界的特殊部门,主管世间瘟疫灾祸,这个疟疾鬼是瘟部一个小角色,不过天性不受约束,喜欢到处溜达惹事。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要不是打狗要看主人的话,只怕早就把他给吃了!”说着话的时候,钟大老爷舔了舔嘴唇,似乎垂涎三尺似的。 不过沐清扬差点没吐了 这个老大也忒重口味了! 您老人家除妖抓鬼没人反对,可你别吃好不好?虽然他以前也听过所谓钟馗啖鬼的说法,可他一直是当传说笑话听的,哪知道这感情真有其事? 瞅着钟馗看这疟疾鬼的模样不大对劲,摆明一副饿狼的架势,沐清扬就心里直打鼓老大,您可一定要控制住啊! 他不在乎这疟疾鬼的下场,不过是实在没法想象把这个畸形婴儿给吞下肚的景象,情不自禁,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红袍大胡子手拿刀叉,追杀那个大头宝宝的幻觉了 疟疾鬼根本没想到在它兴高采烈收获的同时,那个不知名角落里已经有个嘴馋的钟大元帅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兀自跳跃着到了张家窗台下面。 张家是一楼,这让它行动方便了不少。 熟练地一撑水泥台面,它把大脑壳先搁在了上面,然后小胳膊和一条短腿也扒了上去,就在它正要龇牙咧嘴地去开窗户的时候,早就恭候多时的沐清扬和钟馗,已经悄悄地站到了它的背后 啪的一声轻响,那个窗户骤然一个禁字的金色图案闪了一下,疟疾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了老远,硕大脑壳像是落地皮球般骨碌碌滚到了钟馗脚下 “嘿嘿!小乖乖,你又落到爷爷手里了”钟大老爷一手执剑,一只手牢牢抓住了这个小鬼的后脖颈皮,嘿嘿坏笑。 这副景象不由让一旁的沐清扬一阵恶寒——这哪是抓鬼摆明了是这小家伙遇上劫道的悍匪了! 要是在把钟馗手里的宝剑换成刀叉,再给他围上块餐巾啧啧沐清扬不由全身一哆嗦算了,这个有点儿惊悚了,还是别再胡琢磨了! “钟馗!你这个大块头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别太过分了!”吚吚呀呀的疟疾鬼一直又是甩胳膊又是蹬腿,但是怎奈是被人拿住了要害,哪里挣脱得了? “嘿你先过界到我的地头闹事,反倒是我的不是了?”钟馗一笑,照着它的脑壳就是一巴掌。 “你、你放屁!明明是许村的这个人痨病日深、大限已到,我可是奉了敕令来的,你别多事!” “小东西,这明明是张家,什么许村?你昏了头了?” “你才放屁,我已经用鼻子堪验过两天了,他被瘟气环绕,明明就是我们瘟部的手段,怎么就不是那个痨病人了?”大脑壳一个劲的直晃荡,沐清扬这才看出来,这个小家伙目光呆滞,那对鼻孔朝天不停喷吐着白气,耳朵忽闪忽闪的感情它的眼睛也就是个摆设,怪不得会搞错了? “懒得和你个小鬼头啰嗦,还是乖乖做我口中食吧”钟馗一张大嘴,血盆大口瞬时对准了手里疟疾鬼的脑袋就要下嘴! “慢着!” 沐清扬突然一把拉住了钟馗,大声喊了出来 第七十四章恶童 “钟爷,这个家伙估计也是受了蒙蔽了!”沐清扬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什么意思?难道我还冤枉了它不成?”钟馗看着吃不成美食,一脸的不乐意。 “不是您忘了,不是有个孩子给了张大爷一块羊拐来着?” “着啊!”钟馗一拍后脑勺,突然大叫。他一伸手,也不知道是怎么掐诀念咒的,那个粗大的胳膊就这么穿透了那厚厚的墙壁,不一会儿就拿出了一块光溜溜的骨头来,看上去包含光泽十分圆润,竟仿佛是块美玉一样! “喏!这就是那块羊拐骨头,你闻闻,是不是有你家的瘟气?” 那个疟疾鬼略略一嗅,立刻就也叫了起来:“没错,正是瘟气汇集,还真就是那个痨病孩子的味道!” “孩子?你是说你要找的是个小孩?”沐清扬和钟馗同时一愣,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那个庙会集市上神秘的摆摊小孩。 “可不是就是许村的那个他的大限已到,我可是奉命才行事的!”疟疾鬼看来也是被钟馗给欺负苦了,一脸的苦大仇深。 “你个瞎眼鬼,倒是揣摩清楚了!那里面是个糟老头子,你连大人和小孩也分不清了吗?”钟馗看他还敢乍刺,立刻又是两耳刮子。 不过他忘了手里还捏着那块羊拐,一下子把它和疟疾鬼的脑壳来了个亲密接触,砰然粉碎这下子,这个物证可算是烟消云散了! 不过,疟疾鬼猛地一打哆嗦,倒是立刻叫了起来:“妈呀!我怎么糊涂了?” “嘿嘿你本来就是搞错了,还是在老子的地盘里搞事,你说说你不是该死嘛!”看它模样像是大梦初醒,钟馗反倒变相提醒了它一下。 “哎呦,我的爷爷;我这个小角色哪敢在您眼皮底下搞事?这不是让人给算计了不是嘛” “怎么,你现在明白了?” “可不是,这块骨头碎了就好像让我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一样起先我可是一直认死理,就感觉那个房间里的老爷子就是那个痨病孩子呢!”疟疾鬼一边说,一边揉着脑袋。刚刚那两下可把它揍得不轻,这头顶都起了对大包了,不过配合着那个朝天杵的小辫子,倒是更像个小鬼的模样了! 连吓带怕,疟疾鬼总算是给张大爷解了病痛,不过我们又有了新的问题,那个可恶的小子把麻烦甩给了老爷子一走了之,如今麻烦解决,那就该处理他的事情了 许涛,这个九岁的稚龄幼童其实是个很苦的孩子,他早已过世的奶奶说过,这孩子命苦,当初就不应该来这个世界上的。 他的家在当地算是富裕大户,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依旧是布衣陋室;他有父母,但父亲再娶母亲改嫁,他被父母都当做负担,当做了拖油瓶;他身体不好,先天心肺缺陷,常年咳嗽不止,却根本没有好好治疗过,因为很早以前就有大夫确诊过,他活不过十岁;所以这个孩子自小就很早熟,也很自立,更在骨子里就愤世嫉俗。 为了活下去,他通过各种渠道搜集过偏方,试过很多办法,依然是日渐身体消瘦,发烧和咳嗽也益加频繁了起来 他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发了疯一样到处寻找办法,然而每每仍是在失望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就在他万念俱灰来到奶奶墓前,打算在十周岁生日前结束自己悲哀的人生时候,一个神秘女人出现了 “小家伙,你恐怕活不长了!”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语病,那个红衣女人轻松的说道。 “我知道。” 许涛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虽然被小小刺了下心里的伤口,但现在对于什么都无所谓的他,自然也只当做没听到了。 “快要没命的人,尤其像你这么小的年纪就看破生死的,还真是罕见呢?”红衣女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轻轻问道:“小家伙,想活下去吗?” “当然想!” 许涛眼睛一亮,他立刻扭过头看向那个妖媚的女人,靓红的一身皮衣,衬出了她婀娜多姿的窈窕腰身,即使是没有动作也像是柔若无骨在微微摆动,那樱唇蛇一样的吐着香气在他脸颊上绕来绕去,即使是他这么一个人事不懂的孩子也不禁浮想联翩了起来。 “你叫什么把生日年月告诉我,我有办法”女人掏出了一块骨头,一边听他讲述,一边在上面刻刻画画,不一会儿,那个原本不起眼的羊拐骨竟然烁烁生辉起来! “拿着明天一早到市集去,或卖或送,只要把它给出了手,你的命就保住了。”女人笑嘻嘻地把这个东西塞到了他手里,便起身姗姗离去 “喂!我该怎么找你?”许涛捏着骨头往她背影大喊。 “明晚月上柳枝头,不见不散”远远地一个飘渺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涛把骨头仔细往兜里揣了起来,又默默念叨了一句:“我一定要活下去!” 事情就是这样按照预订的剧本演绎了下来,当许涛顺利把羊骨脱手之后,立刻感到了浑身轻松不光是心里,而且连多病的身体也立刻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舒坦:“果然,神仙姐姐没有骗我!”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出去换回了一顿美餐,顺便把从老爹家里偷出来的赝品古物和那些小玩意还了回去,只要有个好身体,他根本不担心日后的生活——有手有脚,难道还把他饿死不成? 一如往常的,后妈一边把他撵到了后院羊圈和牲口们呆着,一边再后边咒骂他为什么还不早死,还活着给她添累赘。许涛厌恶地看了那个泼妇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一头扎进了草垛里想心事。 “今晚是和姐姐约好的时候,如果她不嫌弃我,我就是为她当牛做马一辈子报她的恩,也要比受这个冤枉气强多了”许涛想着美事,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事到临头只想到是遇到了好人,根本没想过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发生地如此诡异和突然。 入夜,天刚擦黑,他就到了乱葬岗上。往奶奶墓碑前一坐,心里只盼着昨晚那个神仙的一样的人物早些到来 “小家伙,你很早呢?” 正当昏昏欲睡的时候,许涛身边一个娇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神仙姐姐!你来了?” “你叫我什么?神仙咯咯咯你可真有意思对了!你好多了吧?”女人忍不住咯咯直笑,她这辈子从没有被人这样叫过,顿时感到又新鲜又有趣 “是我好多了。对了,神仙姐姐我想好了,以后我就跟在您身边伺候你,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的命就是你的了!”许涛说着立刻跪下给女人连连磕头。 “大恩人?我可不敢当不过你这个孩子和我有缘分,我收你做个徒弟吧!”女人脸色一整,肃然说道。 “徒徒徒弟?啊拜见师父,以后你就是我再生父母,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绝不违抗您的命令!”许涛突然想起来街口那个刘拐子讲过武侠里的情节,不由灵机一动立刻重新跪拜,郑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半天没敢起来 “小机灵鬼!许涛你可要想清楚?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不怕我有坏心害你” “不怕!我的命都是师父给的哪怕是你叫我杀人放火,或者就是把我的命收回去我都认!”许涛一咬牙,恶狠狠说道。 “乖我不会要你的命你可是我找了好久的天生血胎,我哪舍得你死呢?” “天生血胎?” “不错!你生下来就受了天地煞气气所钟,又是在阴年阴月阴日至阴之时出生,按理说你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即使出生也活不过十岁不过你小子命好,遇到了我”女人一笑,眉眼如画的一张俏脸嘴角微微上翘:“我是上古魅族妖王血魅正好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孩子来继承我的传承,所以你知道了?” “妖王那么?” “对!我是个妖怪还是个大妖怪你怕了?”血魅似笑非笑,一双媚眼盯住了这个一脸惊讶的小男孩。 “我就是有点意外”许涛却很快就镇静了下来,继而立刻一脸郑重地说道:“我说过,您是我的神仙姐姐,又是我的师父,这辈子真心对我好的只有师父一个人,所以我就算不是做师父的徒弟哪怕是为您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好孩子!”血魅这个妖王不禁也正色夸了一句:“那我就要你先做一件事来证明你的决心!” “师父有事尽管吩咐!” “过来,我跟你说怎么样做得到吗?” “这个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听了血魅的话,许涛脸色立刻苍白了几分,犹豫了一下,立刻就地又磕了个头,恶狠狠大声说道。 午夜,阴云密布,大风把许家村街道上的垃圾和树枝吹得嘎嘎作响。静悄悄的水泥路上,一个矮小的人影艰难地迎风往村里走了进来 这是个不大的小村子,整个不过三十几户,家家户户都早早就熄灯睡觉了,整个村子都寂静无人,只有几只流浪狗不时发出哀鸣,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掏出钥匙开锁,推开了自己家的大门,许涛的脸上木然毫无表情。看看院里里黑洞洞的,他悄悄从门后边提了一把砸石头的长柄大铁锤,迈步往堂屋走了进去。 吱嘎! 轻轻推了一下,大门开了一条小缝,他先是屏住呼吸听了一下。当听到屋里正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和一阵阵的**声时,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矮下身子慢慢钻了进去 床上两个赤条条的男女正纠缠在一起,压根没有发觉危险已经逼近了过来。 “老许究竟什么时候你家那个病秧子才不累赘咱们哎呦你慢点我问你话话话呢” “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快我不行了!” “死人你啊!”正当床上的婆娘气喘吁吁抬起头来时,却正好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小个人影趴在床头,那对亮闪闪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 “怎么了你也谁在哪儿?”男人正要调笑身下的婆娘,却也发现了不对劲起来 “爸是我。”阴森森的语气十分熟悉,正是他们嘴里的病秧子——许涛。 “你个兔崽子!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男人突然暴跳如雷,他狠狠抓起了枕头甩了过去! 轻巧闪开,许涛竟微笑了起来一对眼睛里露出了狼一样绿莹莹的光芒:“你们两个正是好时候,我不想打扰你们,所以就先等等再说” “你胡说什么?”男人正待发作,那个婆娘也恨声叫了起来:“这个小色狼你快把他给我撵出去!看看这就是你的儿子什么东西?这么小就这么流氓!” “好、好!”男人像是哈巴狗一样答应了两声,立刻从床上爬了下来,举拳就打! 哪知道,今天这个小病秧子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居然动作十分灵活! 他接连几下也没有打着,正要开灯仔细看看,一扭头的时候 一个黑影挂着呼啸的风声猛地砸了过来! “啊!” 沉闷的一声惨叫,男人顿时倒了下来接着,又是嗵、嗵、嗵的几下重物敲击的声响,整个屋子里立刻弥漫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你?他、来人”就在婆娘惊恐万分正要大喊的光景,又是一道黑影袭来,呼地一下她整个人就抱着肚子狠狠撞到了墙上,婆娘立刻噗地一口喷出了一大口血,呼救声嘎然而止! 许涛利落地跳到了床上,把铁锤高高举起 这时候,月亮已经从乌云后边漏了一个边出来,那雪白的光正照住了了床上,这个满脸满身是血的孩子嘿嘿一笑,突然把铁锤远远抛开,张开了雪亮的牙齿恶狠狠地咬在了女人的喉咙上边! 喷泉般鲜血四处飞溅,热乎乎腥甜的味道大口大口地涌进了许涛的嘴里,他立刻爱上了这个感觉,像是一个吃奶的婴儿一样,使劲吸允着 阴暗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一个男人头上还在汩汩流淌着白花花的脑浆,床上,那个女人早已了无声息,只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不甘地盯着屋顶,那个恶魔一样的孩子还在不断享受着美食 血腥的一夜,它的序幕就这样揭开了 第七十五章福官 带着浑身的血迹,许涛继续向着隔壁走了过去。 滴滴答答的血不停落在脚下,依然无法阻止他坚定的脚步,这是一次考验,一个让他脱离苦海的机会。为了挣扎地活下去,他要让自己完全变成一个恶魔一样的人,撕碎所有障碍,让所有生物在他面前颤抖,直到把这个万恶的世界彻底毁灭 “你做的很不错,接下来只要继续下去就好,不要犹豫,不要回头,一直走下去”他的耳边不断有一个声音在怂恿他继续下去,他知道这是什么,脑海里不久之前的回忆依然清晰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瞧!一个精怪,他可是血妖和蛇怪的混和基因突变品种,很不错对吗?” 他还记得血魅师父从虚空里拽出那个死蝙蝠一样的怪人时所说的话,接着就是他在她指引之下把那个怪人的血液完全吸干,然后把那个残破的躯体撕成了碎片。 “这个是你转化过程的第一步,有了这个家伙在你身边指引,你可以把这个世间给你的羁绊完全抹去,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哦!”笑颜如花的师父抚摸着他的头顶,记忆中从没有人这样对他做过,哪怕是亲生父母和过世的奶奶也没有过这样,就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沉沦了下去,不会也不可能再回头了 自那之后,那个怪人就在他脑海里定居,不断地诱惑着他,当看到那对男女断气躺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知道他只要坚持下去可以继续活下去,就可以和那个家伙真正合为一体,也能成为老师嘴里所说那些妖怪中的一员了。 面前的是一个普通的二层小楼,以前他总是会低着头从前面走过去,因为那里面住着让他羡慕到极点的一家人。那是和睦的一家三口,小主人是和他同岁的一个漂亮小姑娘,她总是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咳嗽,有时候会跑到家里给他倒一杯水端出来,这种时候他就会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他为那双清澈的眼睛而产生了深深地自卑。不过他知道,只要过了今夜,那些让他烦恼的根源就永远不存在了 提着铁锤,许涛慢慢从门口走了进去,很不幸,这家主人忘了锁住大门,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进去这个家里,例如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有很不好的习惯他们喜欢把家门钥匙放在大门隐蔽的角落,只要是熟悉情况的村民都可以随便进出任何一家的院落房间。 他的动作很利落,推开门的同时,高高把铁锤抬起再接连狠狠落下去,三条生命就这样消失掉了! 饱餐过精血他长长地吸了口气——那白烟一样的几缕冤魂被他快速吸进了肚子。 这是身体里那个精怪(十四号)教给他的法子,可以让那些人死后也为他做出最后的贡献,并且不会留下后患给他找麻烦 之前他在家里也是这样去做的,所以当他再一次使用时,动作又熟练了不少。 感觉到这副身体里开始慢慢积攒了一些东西出来,他知道自己离着那个目标又近了一步,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是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生物了 然而与此同时,一个脸盆大的灰色蝙蝠也正在半空里到处瞎撞:“真是活见鬼那个小家伙怎么一转眼找不着了?” 这不是普通的蝙蝠,他可也是赫赫有名地人物——钟馗手下,头一号探报斥候,福官中军大人是也! 这福官是钟大老爷的耳目,业务纯熟善听多闻,只不过今天它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点——刚出了庙门就被乌云遮了月亮。且不管他是鼹鼠饮奈河水化身,还是天生异禀蝙蝠成道的来历,就这二者都不是以视力见长,这福官大人可是有着严重夜盲眼的毛病的 静静倒吊在屋檐下,一直等到一阵大风过后,那些飞沙走石吹走了阴霾,这个大蝙蝠才得以能借着月光寻觅许涛的去向。 在庙门口看到了这个痨病孩子,他当时就感觉到这小子头上黑气腾空,应该是不久于人世的迹象 哪知道,就在他眼前的一场交易,竟让这个命里注定该死的人立刻焕发了生机 所以福官立刻就想到了邪术妖法上面,他打发了身边五鬼去给钟大元帅送信,自己却按照惯例主动跟了下来 不过这千算万算,他没想到老天爷不作美,以至于他跟到了许村就把这个小子给跟丢了 福官正着急地四处转悠,突然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咦?” 他降到树梢往气息来处看了过去只见村子里几家门户大开,而那些血腥味道就是从里面窜出来的。 小心翼翼靠近一家,福官隔着墙头往屋子里看过去,却见那屋子里几具尸体倒地,床上地下鲜血淋漓,一条血线一直延伸出来,往大路远处住户密集的地方去了。 “不好!”福官立刻就感觉大事不妙,赶忙腾空而起顺着追了过去 这时候许涛正在村长许长庚的家里和主人斗了个不亦乐乎——许长庚是个老鳏夫,很早就死了老婆,儿女都各自安了家,只有他一个人还在老宅子里居住。偏赶上今天夜里他受了凉闹肚子,往厕所跑时正迎面看到许涛越墙而入。他只当是小毛贼,就大喊了两声,许涛却是作贼心虚,立刻提着大铁锤过来就砸。 离得近了,许长庚这才看清是许涛这个孩子,见他浑身是血污,手里有拿着一柄被血液沁透了的大号铁锤,凶神恶煞一样扑了过来,他不禁吓了一跳! “小兔崽子!你干什么?”许长庚倒退了两步让过铁锤来势,一把揪住了许涛的脖领子。 哪知道,这平日里病病怏怏的痨病鬼一样的小毛孩子现下里竟好像凶神附体一般,不但手脚灵活,而且是力大如牛。许长庚直接他就被拽了个跟头,只觉得极大的力量从手里挣脱了出来,才要再抓过去,谁知却已经让对方翻身拉开了距离,大好时机自然平白错过去了 铁锤呼啸而过,许长庚胳膊一疼,右手顿时抬不起来了。 “你小子疯了!”他就地一滚躲过了跟着来的一锤,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死!”冷冷的像是地狱里传来的声音,许涛不慌不忙一锤接着一锤砸了过去,看起来是不打死面前这个人不罢休的架势 “住手!” 福官看情势危急,连忙化作了一个瘦削的小道士挡在了前面。 “你是谁?” 愣了一下,许涛阴声问道。 “降福镇宅圣君、降魔大元帅座下,福官是也!” 像是唱大戏的一样,福官摆了个泰山石敢当的架势。 “呃” 许长庚却是像见鬼一样软软倒了下去,没想到看见了杀人如麻的凶犯他还敢斗上一斗,这一见蝙蝠化作了人形倒把他给吓晕了? “嘿!”福官简直是又气又乐,敢情他比这个凶恶的小子还让人怕的慌呢! “你不是那个妖怪的对手,还是逃跑吧”许涛耳边十四号突然对他说道。 “这就是妖怪啊” 许涛眼睛一亮,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快跑!它的血你吸收不了”十四号又一次催促道。它知道这个心里已经严重扭曲的小子在想什么?它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在大声的吼叫了起来。 “可惜” 许涛有些惋惜的看看对面的福官,突然把大锤甩手丢了出来! “呦呵!” 福官没防住这小子会来上这一手,倒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来了个大转身躲开,在回身看时,那个小子居然乘机已经跑出门去了? “狡猾的小毛孩子,你给我站住!”福官来不及化身,只好拔脚便追。 可是当他跑出了门,却发觉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正愣神的功夫,身后却一阵踢踏乱响,急忙又返回去正看到那个小子像是一只狼一样叼住了许长庚的喉咙,一副绿光莹莹的眼睛死盯着他,嗓子里发出了噜噜的喝呼声! “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了!”福官立刻反应过来这小子刚刚是和他兜了个大圈子,又返了回来。 “放下人,一切都好商量,不然哼哼!”福官忌惮他手里的人质,只好说了软话,不过也暗暗戒备他狗急跳墙,毕竟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子现在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了! “你退到房里我把他交给你,否则,咱们一拍两散!” 许涛松开口中的许长庚,用一只手捏着他的喉管,闷声说道。 “好好你放下人,我现在就进去里面。” 一边往后退,福官一边悄悄在手里捏了一对弯钩一样的暗器——这是他用百年的时间,在奈河里用阴煞之力练就的夺魂勾,可以用他独门念力操控,只要打上,就是不死也得残废! 对面许涛耳边十四号也悄悄在嘱咐:“一会儿,你甩开人质把全身的力气都运到舌尖上,然后咬破舌头就会弹出一道血箭,你闭上眼如此这样这是咱们血族的血遁,以你现在的血能可以瞬间百里,记住千万不要迟疑!” 点点头,许涛盯着对面福官突然狰狞一笑,他猛地把手里的人质往嘴里一送,咔嗤就是一口霎那间,血光喷射四溅! “你!”福官一惊,眼看着许涛把人质远远扔出了老远,连忙追了过去;就在他往许长庚扑过去的一瞬间,许涛已经磕破了舌尖,一道血线闪电一样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随之许涛的身体微微一晃,整个身体已经变得虚幻了起来 “妈的!又上当了” 福官接住了许长庚,这才看出这个男人早就断了气,回头看时,那个小子早就无影无踪了 他不由自主狠狠跺了一下脚:“唉!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活活见了鬼了!” 两天后 钟馗带着沐清扬来到了自家的庙宇,这里是他的东主,自然就恢复了常态。 一身赤色官袍履带,呼呼扇扇的帽翅直抖,大红的披风里隐隐宝剑探出来一条长长的飘穗,一对怪眼滴溜溜乱转,小小的黑眼仁嵌在白眼膛里,顿时平添了几分煞气,端肩驼背,蓝洼洼一张大脸盘上火红的络腮胡子,凸额暴睛凹眼眶,鹰钩鼻子血盆大口,真是不亏了他这个三界的赫赫威名了! 沐清扬看着钟馗呵呵直乐,他突然想起了刚刚见到这老大的时候,他那副休闲的打扮和现在简直就是判若两人,看来这还是这位大老爷可以打扮过了哩! “小妖怪你笑什么?要不是某家这副尊容实在是骇人你当某不愿意显露真身不成?”钟馗一瞪怪眼,哇呀呀地大声叫道;那动静,简直如同半空中打了个霹雳相仿似的。 “嘿嘿敢情大嗓门也是天生的。”想起来这两天钟馗小心翼翼捏着嗓子说话,沐清扬遏止不住满腹的笑意,抱着肚子嘴角直抽抽 “想笑就笑!你看你那德行就和大便拉不出来似的!”钟馗恨极了,不由冒出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哪知道这立刻让沐清扬又爆发了无数联想,顿时再也忍受不住,一连串大笑顿时脱口而出 “笑、笑、笑死你算了!” 悻悻地说了一句,钟馗干脆转身走进了大殿,无论沐清扬怎么折腾,只要这个妖怪还没闭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出来了! “主公!主公” 一个大脑壳的小鬼屁颠屁颠跑了进来,先是给钟馗磕了个头,接着又给刚刚进来的沐清扬施了一礼,这才恭恭敬敬地说道:“禀报主公,福官大人回来了!” “哦让他立刻来见我!” “是不过不过”小鬼侧着脑袋看看钟馗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又补了一句:“福官大人受了重伤,恐怕是需要抬着才能过来了?” “你、说、什、么?”钟馗霍然站起,整个上半身探到了小鬼面前,他居高临下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我我说说福官大人受受了重伤!”小鬼立刻体如筛糠地打起了抖来,它可是没少见过这位主公啖鬼的那副恶形恶状,只怕那张大嘴一个不满意便会把自己嚼了,不由连句整话也说不上来了 “你带我去!” 说起来福官也是钟馗的中军角色,手里面不可或缺的人物,所以也难怪钟馗着急了! 第七十六章迷雾 穿过大殿,后边是一拉溜的厢房。 走到最后一间推开门,沐清扬、钟馗、以及带路的黑衣大头小鬼鱼贯而入。迎面床上一个蒲团中间却是只灰色蝙蝠,脸盆大小的身体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物一样杳无声息,只有胸腹间微微有些起伏,也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眉毛一扬,钟馗几步跨到床前大手一挥,一道黑气立刻罩了上去,眼见得那个蝙蝠的身躯一阵阵抖动,不大工夫,它便蜷缩成一团,但看起来呼吸已经均匀了起来 长长吐出了一口气,钟馗收回了手掌点点头:“好在来得及时,真是险之又险啊!” 沐清扬看了看床上,试探着问道:“钟爷这是?” 钟馗摇摇头说道:“这就是福官,他原本是一只奈河边上的鼹鼠,因为饮了奈河水显化成一只蝙蝠,当年我初到地府他便跟随我,如今也有将近一千四百年了!” 顿了顿他一指床上:“这多年来他鞍前马后也不曾吃过什么大亏,如今倒是在这小小阴沟里翻了船了?” 沐清扬眉头一皱,脸上也骤然变色:“莫不是那个孩子” “假如我所料不差那个孩子怕是不简单啊!”钟馗也不禁叹了口气。 看福官已然脱离了危险,钟馗吩咐大头鬼看护,自己则带着沐清扬走了出来 “清扬,其实有些事我一直都打算找机会告诉你这里的信息对你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 沐清扬闻言一愣,不禁问道:“怎么说?” “这话要从你的出生来历上说起了”看了看面前这个懵懵懂懂的年轻人,钟馗眼里不由自主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略微稳了稳心神,他继续说了下去:“十几万年前,逐鹿之战蚩尤大败,手下众妖鬼神魔一一败亡,精英俱丧。那时起,魑魅魍魉四族避祸隐去山林,和这山荒大泽里木石精怪、花鸟鱼虫以及百兽之灵为伴,从那时起四大妖族也就成了这后世里妖族的领袖。 传承至今,你却已经是魍魉两族这一代唯一的正统,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了” 说着两人走到了花厅里,钟馗继续讲道:“现任魉族的族长,也是那所有兽灵中的王者,几千年里他的名字一直被视作禁忌——山鬼华夏十万大山之神,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母亲也是魍族一脉的圣女祭祀,当年他们的结合受到了重重阻力,主要只因为这两大家族里原本就是共生关系,血脉相生相克,两族人结合几乎都是毫无所出的结果。所以,三千年来他们夫妇虽然最终到了一起,却并无子祠,而两族也一直面临着没有合法继承人选的局面。 不过就在二十九年之前,也不知是他们得到了什么人帮助 魍月也就是你母亲她竟突然怀孕了? 与此同时,我们地府也出了一件大事,原本好好供奉在森罗宝殿的阴阳书居然不见了 阴阳书,生死簿。 世人都只知道后者,却不知自打后土娘娘舍身建立了地府鬼界,这阴阳书就是我们阴司重宝,其重要性远在那生死簿之上。这本书化生阴阳,自成世界,乃是我阴司的定鼎镇压之物。自打这个宝物丢失,地府里动荡不安,先是十殿阎罗那里频频有恶鬼反出,又在一年前第十八层阿鼻炼狱无端崩塌,逃出了数百穷凶极恶的大妖魔王,那次多亏了两个无常神君舍身取义,引爆了炼狱岩浆总算是没有把大多数妖魔鬼怪放走但即便是如此,也是已经让我们地府里忙的人仰马翻了! 不过也要感谢两个无常,多亏了他们,让我们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阴阳书的下落——原来它已经认主,化身成为了一本叫做魍魉录的妖族法器,而你在出生的一刻里你就成了它的新主人! 你的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血脉,竟同时接受了魍魉两族的传承故此,你也是现世里还活着的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魍魉,混合拥有了两族最优秀的血脉,现在你正无限接近着上古大妖的体质可以说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到阴阳书的青睐的。 然而,根据我暗中调查所得,你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你父母暗中送到了人界,也正是为此,你对人类的感情很深,即使觉醒也一直在暗中维护现世里的人类 故此,我们决定全力培植你,也就有了你现在地府的特殊身份了。‘’ “你是说我的那本魍魉录原本是阴阳书?”沐清扬有些听得发呆,木然问道。 “不错,不然你以为哪一个妖怪都有你那么好运?又是法器又是有着大批手下支持?”钟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临来时,曾经见过了地藏菩萨。他言道阴阳两界大乱将起,到那时天生异象神魔降世、生灵涂炭万物凋零,他会同十殿阎罗仔细推敲、乩卜占卦,哪知道从结果看,那个大灾劫却是和你有着莫大关联” 沐清扬顿时感觉无语了起来 原本以为有了一些可以彻底了解身世内容的线索,还没等高兴,便被钟馗打了当头一棒——自己竟然成了什么大灾劫的导火索?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钟馗拍拍他,像是在安慰一样继续说道:“清扬,一切都是定数,你不要太过于忧心与其杞人忧天惶惶终日,不如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更好一些了!” 见沐清扬依然沉默不语,钟馗便故意岔开了话题:“你看,福官这次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按说他也是个千年老妖,不应该重伤至此的呀?” 勉强一笑,沐清扬也知道眼下先解决福官之事比较重要,只好收拾心情,先与钟馗一同研究起这件事情前后的蹊跷之处来 这件事情由那个痨病入骨的孩子而起,继而张大爷替人受过差点成了替死鬼,接着福官暗中寻访这孩子,因而失踪了数天之久,再见面却已经是重伤奄奄待毙,究其根源这个孩子就是关键! 只要找到了这个孩子,一切未解之谜就水落石出了 两人正在研究下一步计划时,却又见几个小鬼结伴从前面跑了进来。 来者共是四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每个人身上穿着一件小褂,分成了红绿蓝白四色,仔细看看,那小褂颜色和他们的脸色倒是一一对应若是加上那个黑衣黑脸的大头鬼,恰好是对应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沐清扬暗道:“这个估计就是所谓五鬼了吧!” “主公,出了大事了!”四个小鬼唱了个肥喏,大礼参拜后就叫了起来。 “嗯?”钟馗不置可否地一抬头。 “离这里不远的许村出了血案,据说有十几户都被灭了门了!” “什么?”沐清扬和钟馗一惊,随即便呆住了! “许村该不是那个孩子所在的地方吧?”两个人同时想道。心有灵犀互相对视了一眼,钟馗立刻一摆手:“走!去许村看看” 事态严重,钟馗也顾不上惊世骇俗,大口一张顿时狂风大作几个人晃眼就到了地头上。 只见他口里念念有词,不多时从地下冒出了一个不大点的小人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这个小人一身农家打扮,脸上满是伤痕,还没到跟前就双膝跪倒大声哭了起来:“老爷救命啊!” “你是这里的当方土地?”钟馗一脸严肃,用手一指大声喝道。 半空里像是响了一声惊雷,那个小人全身一哆嗦立刻就止住了悲声。 “老爷在上,小人是本方土地许有才,迎接降魔大元帅。” “你哭什么看你这副模样,莫非是遭了什么大祸,大难临头不成?”钟馗此刻是一副威严,完全没了原先和沐清扬在一起时嘻笑怒骂的样子。 “不敢隐瞒老爷,我这地方倒真是出了妖孽了!”许有才一边抽搐,一边说道。 “妖孽?什么来历,难道他还敢冒大不违招惹你这个地头蛇不成?”钟馗语气里带了些调侃,慢悠悠问道。 “老爷明察,这个妖孽不但是砸了我的神祠,更是连杀了本地十一户共计三十三口,都是横死家中,连魂魄都没给留下呀!”许有才涕泪横流,这个可怜巴巴的小土地压根没想到会招来飞天横祸,一边咬牙切齿地述说,一边连连磕头。 “杀人灭口,魂魄不留?”钟馗这下可是稳不住了,顿时勃然大怒,一张蓝脸变得铁青,他把牙关一咬恨恨地问道。 “正是啊!那个妖孽不过九岁,却是心狠手辣到了极点,一夜之间连屠三十三口,更是吸其人血、食其魂魄,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呀”许有才全身发抖,也是一脸愤怒到了极点的表情。 “吸血噬魂清扬,你”钟馗刚要和沐清扬说话,却看到这个男人居然发起了愣来 “沐清扬!”钟馗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冲他吼了一嗓子。 “啊!钟爷你有没有觉得这手法很熟悉?” 沐清扬突然想起了不久前那些丧尸它们不也是全身精血枯竭,神魂俱失只剩下本能择人而噬的吗? “你是说这个妖孽是妖族的人?”像是看出了沐清扬的想法,钟馗不由也试探着问道。 “我之前在外地曾遇到过一种类似丧尸的东西,那些怪物也都是给一个精怪吸光了精血魂魄变化而成,说不得,这事情怕也和他有关”沐清扬慢慢说道。 他心底里其实已然确定,不由暗暗后悔当时没有斩草除根了。 “你都见了什么,细细和我们讲一讲?”沐清扬也顾不上客气,直接接过了话头。 许有才却是个反应极快的土地佬,他看也知道这个年轻人和钟馗的关系不一般,更不提那身后边那些鬼差也是对其毕恭毕敬的了! “小爷容秉,那个妖孽名叫许涛,年方九岁有余,原本就是一个早产的病秧子而已,时常咳嗽吐血不止,他父母都厌弃他,所以这个孩子其实也是个苦人儿在生死间苦苦挣扎。 几天前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了高人指点,身体竟然骤然好了起来,可是他却是性情大变,就在当天夜里,更突然开始接连不断用铁锤击杀起了同村人! 当小人察觉时却已经晚了一步,那妖孽早就闯下了滔天大祸小人原打算豁出去一身的微末法力,给这妖孽拼个鱼死网破,谁知正赶上福官老爷到此,一番恶斗之下,那妖孽逃遁得无影无踪。 小的当时现身,和福官老爷顺着血迹一路追踪到了村西荒山乱葬岗上,这个小子居然短短时间就变了个人一样,背后生出了一对蝙蝠般的肉翅,行动如飞不说,那双翅更甩出了无数的风刃来,福官老爷淬不及防被他重伤,当时若不是恰好鸡鸣五鼓,就连小人也逃不了了。 后来福官老爷在我这土地庙里忍着养伤的当口,那个妖孽却胆大妄为地追杀了过来 当时小的只好带着福官老爷用土遁遁走,却因为受天条律法所限不得擅离职守,只好连日来和那小子躲起了迷藏。后来两天后,福官老爷略微见好,便说要去找救兵匆匆离去,小人等待消息时,却又被那个妖孽把个安身的神祠给砸了个稀烂了”哽咽之下,土地许有才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好个小子居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哇呀呀暴叫,钟馗立刻就要发作。 沐清扬却是若有所思了起来——这个小子明明就是和那个精怪如出一辙,可是按照土地和疟疾鬼的说法,他可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啊?既然是人类,又怎么能拥有了精怪的本事,难不成他还可以把那个精怪生吞活咽了不成! 看来这事情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沐清扬突然想起了自己表哥多多少少知道这些精怪的事情,于是情不自禁地默默召唤起了魍魉录来 第七十七章三界之盟(一) 正要呼唤魍魉录的出现,沐清扬的头却突然开始剧痛了起来。一阵阵像是利刃插在脑海里翻搅的感觉,让他不自然的把嘴角微微向后牵动,并且同时鼻翼大张,呼呼地窜出了两股白气。 钟馗正待要土地带路前往许村,眼见沐清扬的神色不对,赶忙关切地问道:“杨子,你这是” 这当紧他已经疼地话也说不清楚了,只一个劲地抱着头在地上蹲了下来。 土地许有才个子小,偏偏又有些好奇,便溜达到了沐清扬的身下观看情况;哪知道,偏赶上他忍耐不住疼痛以头抢地,正是许有才的位置;两者相撞之下,土地那小小的身板哪里是他的对手?竟被他一头顶进了地里去了! 啊呀!一声惨叫,沐清扬复又抬头向天,那眉心处鲜血淋漓,伤口处一蓬血雨也似的喷洒出漫天红雾白光闪动间,一本魍魉录腾空而起,在他头顶滴溜溜打起了转来? 钟馗见到此景不由好奇地嘿了一声,谁知那本书并没有飘散落地,反而忽而涨大忽而缩小,书皮上一副怪脸也龇牙咧嘴仿佛是极为痛苦地模样! 砰砰砰地又是几声闷响,那本魍魉录骤然间被从书脊处断开了几条长长地裂口,接着就是一团黑雾从里面如同浓烟滚滚而出钻了出来 浓雾里隐隐约约一团乱麻般显出了个怪异地身影,随风而长,眨眼间竟已变得通天驻地如同大山也似,那黝黑的身躯卟啦啦扇面一样张开,八只奇形怪状巨大的怪头从里面伸了出来! 钟馗立刻骇然地带着四鬼往后一缩。抬头处遮天蔽日,那八只头颅均是往天空里直直冲了上去,整个身体却是黏连在一起的一条盘了起来,只在一侧露出了几只小小的尾尖,即便如此这尾尖也是有着几人之高,啪啪地乱跳,把地上打出了无数裂缝和深深凹坑来。 仿佛是十分厌恶隐身而出的那本残破书册,那怪物八只巨头由半天里折身下探,齐齐咬住了书页,天空里顿时乌云蔽日,无数的雷电火蛇一样凌乱地压了下来 魍魉录噼噼啪啪地炸响,书页被从八个方向一起撕动,像是很痛苦不堪地,书皮上怪脸扭曲成了麻花状,继而发出了呀!的一声惨叫,金光闪闪里,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地钻进了沐清扬的眉心;再看那书已经被扯成了漫天飞舞的无数纸张碎屑,洋洋洒洒地飘然散开了! 沐清扬突然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长出了一口气萎然倒地,那大片的血污像是喷泉般从他眼耳口鼻里涌了出来,刹那间便把身体下面沁湿了老大的一块 随后更是大地震动,整个脚下仿佛是处处开了锅一样轰隆隆地闷响,目之所及所有村庄树木都在跳动,甚至远隔数十里的两座大山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塌陷了下来。 那些漫天飞舞的纸头碎屑这时候却同时亮了起来,天地之间哗哗哗响成了一片 突然一阵西北处飓风吹来,又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地面啪啪作响。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猛烈和骤响,挣扎和加剧,都在这狂风和暴雨中呈现!突临!发泄! 刹那间满天繁星点点洋洋洒洒,或是入云、或是钻地、更有无数随着骤然而起的狂风暴雨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了 “嘎嘎嘎”半空里像是炸雷一样,那个怪物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沐清扬!你这个小混蛋你以为你可以困得住我相柳吗?” “相柳?” 地上几个人包括萎顿于地的沐清扬都张大了嘴巴,一时间呆住了 传说相柳蛇身九头,身躯巨大,可以不断呕吐毒液形成水味苦涩的恶臭沼泽,其发出的臭味甚至能杀死路过的飞禽走兽。 传说大禹曾杀死相柳,但是相柳的血液腥臭,流淌过的土地五谷不生,弥留时流出的口水更形成了巨大毒液沼泽,禹三次填平沼泽却三次塌陷,只好开辟整理为干净的大水池并为众天帝在池边建造宫殿楼阁,称为众帝之台。 “你你你不是早在远古就被禹皇处死了吗?”钟馗立刻反应了过来,磕磕巴巴的问道。 “我是天地秽怨所钟,那个治水的小辈不过是暂时借了轩辕之力斩我一首、断我身躯而已,你们这些蝼蚁一样的东西知道些什么” 相柳巨大的身体渐渐消失,现身出现的却是一个身披铠甲的人形模样。 “老老师?” 沐清扬立刻认出面前来人,正是魍魉世界里那个神秘的老师? “住口!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不过是借你的身体暂用,你居然敢困住我”相柳声音里带着些恼羞成怒的喝道。 “你咳咳是你毁咳咳咳我的族人还有咳咳咳咳咳!”沐清扬突然想起了魍魉世界里还有那些手下和收服来的精怪,甚至连魍影以及小月、小田也通通不见从里面出来过? 相柳突然嘎嘎怪笑:“你看我出来,难道还没想到吗?”他大手一拍肚子:“他们都被我吞吃了说起来,可真是多年来不曾享受过的美味了嘎、嘎、嘎、嘎、嘎!” “你居然吃了他们?”沐清扬心头一凉,整个人霎那间如同五雷轰顶,耳朵里嗡嗡作响,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哼哼!可惜数量少了些,不然我那一颗九阴魁首也可以显化了!” 相柳冷笑着把头盔一摘,露出了一张蛇鳞片片的面孔出来!脖后露出了无数乱发随风飘摆,隐隐约约有无数黑气缭绕,不断幻化出张张狰狞的怪脸循环往复,如果仔细数过,却是七副脸孔一一闪过 “好好好不要脸!”钟馗在一旁已然是冲冠怒发,靛脸涨紫几乎成了黑色 “小辈你想找死吗?”相柳大手一挥,天空里闪电被他一招即来,化作了一把火焰蒸腾的巨大长剑落到掌中。 “老祖宗用不着您动手这种不成气候的毛神有我们就够了!”咯咯尖笑,一个隆起的土堆后面绕出了一女一男,为首的女人丰姿卓越、媚眼如丝、一身红衣款款走了过来,正是血魅本人!她身后一个瘦削的男童,浑身血迹斑斑、面无表情,却是那个恶魔一样的孩子——许涛! 不过眼下这孩子已然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周身上下煞气凝然一体,远远的就一股子血腥气铺天盖地,浓厚陈腐几乎成为了实质流转于他四周不断 “咦嘎嘎!这个小鬼竟然是天生的九阴玄煞?啧啧这是后天又补充了不少血气吧?好真是不错!果然是天赋异禀,不亏天生魔头的风范!” 相柳对血魅不置可否,倒是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童让他颇感兴趣起来。 “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借老祖宗赐名,以后他就叫血魔好了”血魅眼中流光闪动,知道这个徒弟被相柳看重,便刻意讨好的说道。 “血魔?嘿嘿”斜斜撇了了那个孩子一眼,相柳扭过了头来,眼睛注视着血魅:“我们也有多年不见了,你怎么样小丫头?” “血魅见过老祖宗,您知道我的心愿总之是不太招族人们待见呗!” “好!只要你今天表现的好,老祖助你一臂之力,让你自立门户”相柳微微一笑,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早早便存下反出魅族的心思,现下里看来也是想借借自己的威势,以便狐假虎威罢了。眼下自己刚刚脱困,所吞噬的三千妖众还在身体里蠢蠢欲动,倒不如随她心意,也好趁机调息 “老祖宗稍待!”血魅倒是高兴地很,有了这杆大旗她的心愿只怕是达成有望了! 血光一闪,一股子腥气甜腻腻地扑面而来,血魅已经化作了一串红色的怪影,围着众人转了一圈,紧跟着又是闪电一般往几个小鬼头上落了下去。 她知道眼前这个钟馗名头不小,自然是不会小觑,她的目标明确了就是那几个身边小鬼——以她血魅的一身本事,要取那几个小鬼的命还是颇容易的。 四鬼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立刻联手向上一架,黑气森然和红光一撞,果然如意料中不是血魅的对手,顿时齐齐被倒撞了出去,一个个口喷鲜血伏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血魅一击得手顿时觉得信心百倍,看钟馗只是原地不动便不由自主地主动冲了过去,她把双手一晃顿时十只指甲长了一尺多长,宛若十只利剑般恶狠狠地直直扎下。 钟馗心里冷笑,知道这个女人轻敌,他也不多言只把手里宝剑出鞘往空一抛,一道寒光骤然闪过,那利剑般的指甲顿时被齐刷刷切断了下来! 血魅大惊,方才要退回原地,那宝剑一立剑身流光溢彩,翩翩飞舞间已是化身为二,一左一右的挡住了去路 血魅见来势汹汹不可力敌,她喳地尖叫连连,顿时全身上下空档里数百蝙蝠像是黑云一样飞了出来抵挡,自己则趁机溜了过去。 钟馗见她溜走,知道单凭降魔剑一时无法建功,于是又从身后拽出了八宝伞来,宝伞撑开闪入空中,半天里黑雾滚滚,流烟火炮笼罩了那些蝙蝠小妖,像是滚汤泼雪一样,那数百蝙蝠不及一刻便被雾气融化了。 血魅一见化形而出的蝙蝠们被黑雾吞噬不由暗暗咬牙,这些小东西原本是她百年功力所聚,往日里但出来不到片刻就可以把几十个活人吸成人干,如今不消片刻便被化作雾气里一份子,她顿时心疼地连肝肠也要纠结在一起了! 知道不用些真本事怕是不行,血魅有些心痛地把头发一甩,那如云秀发顿时铺天盖地化作了数万条黑色细蛇,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这些如发细蛇都是血魅数千年来逐一修炼而成,条条都是身若精钢,刀枪不伤,更是嗜血如命,一旦被咬中便立刻将对手的血液源源不断地吸取出来,最是歹毒无比。 钟馗见那些细蛇来势凶猛,心里明白不是善茬,于是召回了宝剑在面前连连挥舞,一道道金色符箓凭空出来像是雷火般往蛇群迎了过去。 血魅嫣然一笑,她心里暗自嗤笑那个钟馗不识货,自己这些铁线怪蛇哪里是区区符箓就可以驱散,经过几千年的淬炼,它们早就是在刀砍斧剁下也不会伤到分毫,又怎么会怕那些看起来华而不实的东西? 嘭嘭嘭的连番炸响,那些符箓顿时化作团团烈火,血魅这才知道上了恶当。她这些小蛇不怕砍砸却是极其怕火,这些源源不绝的小火球涌过来,自己即使舍去蛇群不管,也要秃着脑袋过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她不由得曲颈甩头,整个人呼啦啦转动,秀发带动蛇躯往回一扯,那些蛇一样的头发缩了回来,却已是残损了大半,不由得恼羞成怒了起来 这个女人那里吃过这种大亏?她干脆褪下了衣衫,露出了如玉般一副身体,曼妙的在原地翩翩起舞虽然长发齐腰处如同狗啃过一样残缺不全,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卓越舞姿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然而钟馗仿佛视而不见一样,指挥着雌雄宝剑双刃一分一合,仿佛两条银龙也似矫然出动,气势汹汹往她那细细腰肢剪了过来,竟是摆明了要要将她一分为二的架势 “啊呀!好你个丑鬼”娇滴滴一声呼唤,血魅只好赤身裸体地落荒而逃,倒是把一旁看得起劲的相柳给激得火大了起来? “好你个钟馗,居然敢扰我兴致,你给我招打!”相柳把一时情急,竟随手从地里抓起了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顺手一搓,那碎石如暴风骤雨一样,噼里啪啦地往钟馗打了过来 第七十八章三界之盟(二) 钟馗淬不及防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把落石如雨,颗颗都是刁钻地打向了他的浑身要害,果然这相柳几十万年的修为不是白来的!躲闪不及,钟馗只得把宝伞撑开暂且挡了一挡却是一阵阵嘭嘭乱响,原本神威赫赫的宝伞竟被击穿了数十个小洞出来,钟馗虽然借此躲过了一劫,心里却是不禁惊骇异常:“这个相柳果然是名不虚传!只这匆匆一击就打破了我的宝伞看起来不可力敌只是如何能让身边这如许多人离开,真是让某家头疼了” 他心里惋惜宝伞,却是不敢在这里怠慢。急忙把伞收回,只仗着宝剑在空中来回飞舞权作掩护,自己拉着倒地的四鬼往沐清扬那里靠了过来。 “清扬小子,你怎么样?趁我还有气力我掩护你们先离开再说?”钟馗心里有数知道今日之事势不能善了,如今也只能走一个算一个了! “我现在全身无力,恐怕是动不了了。”沐清扬一脸虚弱,面色苍白如纸,但他却不至于到了连动弹都不能的地步。只不过他心里有数,这次情况危急,莫非又要让钟馗老大人也学无常神君一般舍身为己不成?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垂死一搏的,何况数千族人的血债在他一身所寄,即便明知不是那个凶恶的相柳之敌,也要血溅三尺,哪怕只是尽了心意也算不罔了众人相处一场的恩义了。 他一边与钟馗敷衍,一边暗暗默运妖力往胸膛里华盖穴处聚集,心里思酌,只要得准了机会,他一口气将全身气血箭射相柳面门,说不得就有可能一击得手也说不定?至于气血全失的后果,他却一时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这种天魔解体两败俱伤的法门,是他私下里从蝎子精怪廖琴手里得来的。原本就是为了以备万一,谁知道这么快就用上了! 想到了身边人除了李默柳、李晴兄妹未曾受害,其他族人都被这可恶的相柳统统吞噬殆尽,沐清扬不由自主就是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难当他现在只希望那个相柳可以再靠近一点,可以让他垂死一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钟馗看出了他的所想,那个看起来鲁莽的彪形大汉竟连连点中了沐清扬胸前几处大穴,复又推拿了几下,只待看他面色红润了一些,方才呼出了一口大气 钟馗也不在看沐清扬羞赧的样子,只顾背过身去盯着降魔剑和又冲上来的血魅缠斗,口里却慢慢说道:“你是不过人世初经二三十载小毛孩子,即便是舍命也理应是我们这些两世为人老而不死的上阵,那里轮得到你想要拼死一搏了?想想你尚有亲友犹在,切不可肆意妄为,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相柳这时却瞄了那个新进的血魔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天下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上一辈舍生忘死,小字辈是安闲自在啊!” 血魔听出了这个家伙的讽刺之意,心里咬牙,表面上只装出了一副惭愧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那三两三,上去了只怕也不是对手,只好充耳不闻故意装傻了。 这里血魅已然是斗出了真火,眼看钟馗只剩了一把宝剑她依然攻不破这最后的一道屏障,不由愈发急了起来。希望就在眼前,手段尽出之下也只剩了最后压箱底的血海大阵没有再用。不由扭头看了看相柳,见后者依然没有再插手的意思,血魅不免委然一叹:“看起来只好豁出去这千年功夫,在从头开始了!” 血海大阵是她用了千年所蕴育的精血所化,不到了这万不得已的时机她也实在不愿意使出来。眼下相柳把她逼到了绝路,心里清楚若是还不拿下这几个小辈,只怕是连自己也免不了要成为那个翻脸无情的相柳口中食。不免有些后悔出来的早了些,只是事已至此却不容她再多想了。 “钟馗,你不要嚣张,看看这招再说” 喊了一声,血魅马上取出了七把小巧的金刀,皱着眉头竟一一插在了自己双肩、两肋、小腹、双腿之上,血花立刻泉涌而出,不过却不落地?只见那些源源不绝的鲜血仿佛是血云一样渐渐升入高空,转眼间已经是聚集了老大一片,把四野映照得通红一片了! 钟馗一见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婆娘也够狠了,这法术看起来像是用全身精血所化,莫非她竟舍出了性命不要了?” 钟馗看宝剑已经渐渐开始迟滞起来,不免一急!知道这些血污单凭宝剑已经不好对付,于是他也豁出去用上了自己压箱底的招数了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钟馗一边大声诵读着大风歌,一边召回了宝剑弹之而舞。随着他的歌声飘荡,四鬼仿佛也知道到了紧急关头,他们一个个勉强盘坐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亦同时大声唱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是钟馗最爱的两首古辞,也是他和手下兄弟们拼死一搏的号令 正是危急时刻,远处又一个清亮的嗓音高声吟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东南角,一个白衣飘飘风度潇洒的中年古装书生走了过来,手里一把折扇轻轻摇摆,口里依然大声一遍遍地诵读这秦风里无衣的一段。 西北角里一个甲叶哗哗响动,一个铁甲勇士也大踏步地走了过来,口里也在大声唱着一首国殇:“?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桴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钟馗一听竟是满脸堆笑,这两个正是他的忠实班底——含冤和负曲一文一武两个兄弟。 东北角和西南角也是两支队伍杀了过来,一个是神荼这个左卫将军,银盔、银甲,手持浑铁点钢叉,面如生漆,两眼接耳,两眉朝天,海下一部落腮胡须,切如铁线。 另一个却是郁磊所谓右卫将军,身高丈二,膀阔三尺,金盔金甲,手持齐眉九节桃木棍,面如银盆,圆眼长须。 他们手捧着尖顶软翅纱帽,内红圆领蟒袍,金镶玉带,翘头皂鞋以及金鞭、金锏、桃条、桃槌、官印、牙笏、魁星笔、玉琴、皇榜书、功德簿、赐福扇、玉如意,后边三千军卒各执龙旗、罗伞等等,浩浩荡荡杀了过来! 后边远远一只摇头摆尾的白狮子却生了双角,后边跟着一只腰细腿长的大蜘蛛和一匹神骏异常的乌骓马,三只异兽正是白泽、喜蛛、以及钟馗轿化身的乌骓。 半空中一声嘶叫,四鬼看见了却是喜出望外——来者正是探报福官蝙蝠精载着大头鬼,气喘吁吁地也赶了过来 眼见得四面八方来了无数人马,不止血魅血魔,就连相柳这个上古大妖也不由胆怯了起来 原来钟馗这次本来是微服私访,自然不会带着仪仗和如许人马甚至连随身法器也只带了应手的两样,哪曾想会遇到相柳这个不世出的上古怪物,被搞得如此狼狈? 一见到来了支援,钟馗立刻胆气壮了起来 先是安排五鬼和探报福官休息——这种场合斥候无需上阵;然后接过来蟒袍玉带皂靴乌纱一一穿戴整齐,身后司马含冤、将军负曲、左武卫神荼、右武卫郁垒,带着三千虎贲捧着各色法器排列成行,包括那几只异兽也是虎视眈眈盯着对面,不由把相柳也是看得一皱眉头! “钟馗,你以为你来了支援就耀武扬威了嘛!”相柳有些色厉内茬地大声咆哮,那边血魅却早就收了血海大阵和血魔躲在他身后去了。 “那加上我们呢?”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破乌云,一个风度翩翩的道装老者手拿拂尘骑着一只九头狮子从云头落了下来,笑嘻嘻问道。 “你啊!你不是在天庭吗?”相柳一见这个老者不由大惊失色,嘴里也结巴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随着那个道人一声长笑,四面八方立刻又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上万的人马来,为首的却是四个形态各异的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应龙、涂山、山鬼、魍月!你们”相柳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前面的人听着!所有人原地不动违者格杀勿论!” 熟悉的大喇叭和警灯闪烁,几百辆警车远远停在一角,几个人站在车顶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重型武器神色凝重地喊道。 而在他们身后,又是潮水一样全副武装的战士,各色装甲车以及铺天盖地的直升机编队,源源不断的远远把所有在场的都包围了起来! 为首一个中年大叔,身后跟着三男一女,他们倒是沐清扬的熟人高强、藏龙、王虎、李默柳、李晴。 似乎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造成了这种局面,一时间各方各面的人马只是互相戒备着,没有人先冒出头来打破这种僵持 沐清扬看着这种乱糟糟的景象,不由自主**了一声:“唉这都是搞什么飞机嘛?” 相柳这时彻底是傻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切之一切都是因为他才出现的 身边血魅给血魔使了个眼色,这个狡猾的女人知道事情彻底大条了,她悄悄传音说道:“乖徒弟,看来我们得赶紧溜了,一会儿乱起来别慌,我们一起” 她话还没有说完,哪知道相柳却是猛地脸色一变:“混账东西,居然敢逃你给我先去死吧!” 说着一把揪起了血魅往空中一抛,自己瞬间化作了原形,八只怪头一起撕咬,顿时天空里荡起了漫天的血雨腥风 血魅压根没想到相柳会突然向她出手,只是惊恐万状地瞪大了双眼,身体已经被扯成了几段,那些孕育了几千年的精血立刻不受约束地彻底爆发了出来! 失去了束缚的血液开始沸腾起来,不断被现场散发的各种杀气妖力激荡,迅速蒸发,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红色雾气,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笼罩了四面八方;更有无数化作了烟云腾空而起,腥臭的污血从天空像是倾盆大雨般地撒了下来,天空大地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浓浓疯狂的味道 相柳昂着八只怪头在半空中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谁敢背叛我?这就是下场!” 沐清扬目呲欲裂,居然在这种时候,这个生死大仇还不忘了耀武扬威,他的牙齿深深地刺破了嘴唇,鲜血飞溅。 看着那巨大象山峦起伏一样的身躯,沐清扬只感到无比的憋闷和屈辱在心头不断碾压,他感觉一团怒火不断燃烧,最终 终于爆发了出来 “啊” 沐清扬惨烈的大叫居然让那个巨大无比的所在也似乎浑身一抖? 相柳突然感到身体里无数声音吵杂,并且开始不断地鼓噪了起来! 嘶! 一道黑气冲出了相柳的七寸要害,粗砺的表面上被穿出了一个小洞,相柳顿时开始不停哆嗦,那黑气也迅速无比的飞到了沐清扬身前。 如烟似雾的一张熟悉脸庞露了出:“表弟表哥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自己保重” 说着便慢慢开始消散成了繁星点点,洒在了沐清扬的周围 很快,又有两道黑气联手从八只怪头的连接部分冲了出来 笑颜如花,那是小月和小田,她们一如还活着时候的模样,那么清纯可爱。只是在短短一瞬间,那美丽的脸庞就带着微笑裂成了无数细小的金色颗粒洋洋洒洒飘然散开 于是,不断的有熟悉的面孔从相柳身体里各个地方冲了出来! 赤豹、文狸、啸天、熊破天 无论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是否可以叫上来名字的数以千计的黑气或是联手,或是独自,接二连三地从那个庞大的身体里冲破了出来 就像是沐清扬刚刚认识他们时一样,这些勇敢的战士,依然没有放弃了自己承诺,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摆脱了那具躯体的束缚,哪怕仅仅是短暂地停留在沐清扬面前,或是深施一礼,或是点一下头,然后就很快消散成点点金色的碎屑了 漫天飞舞的金色光雨让沐清扬感到了温暖,但无比的心酸也同时涌上了心头! 他不断用拳头捶打着大地,继而把十指深深插入泥土,一双眼睛已然成了血红色,两行血泪从眼角不断的滚落下来,他想要大叫,嗓子里却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知道,那些曾经一起战斗过的同伴都离开了 而他! 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了! 终于,那酝酿已久的积郁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一声长啸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啊” “嘎嗷” 紧接着那只八岐大蛇也向天绝望地狂吼,八对怪眼圆睁,整个身躯也同时渐渐皲裂,一层层的皮肤剥落,竟然从内部四分五裂开来 一股更加浓郁的腥臭味随着滔天黑色巨浪滚滚,以它本身为中心四散,向着四面八方奔腾而去,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道装老者识货,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也不顾所谓风度,随即嘶声大喊道:“有毒快跑啊!” 第七十九章三界之盟(三) “儿子,快和我走!” 魍月这时候眼见到乱做了一团,心里只惦记着儿子清扬。芊芊玉手往沐清扬方向一抓把儿子提在了手里,也不管别人,转头就往一个山头高处跑了过去。 她身边的山鬼却是把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一身黑衣的老应龙看看滔天巨浪毒水已经压了过来,不由心里发急,身后边就是妖族各家部落凑出来的勇士,还有那些无辜的世间凡人,如果自己不想办法,这搞不好就得全军覆没了! “涂山赶紧把那些血水挡住!”说着他自己已经摇头摆尾地直直从衣服里摆脱了出来,一条黑色生双翅,鳞身脊棘、头大吻尖前额突起、颈细腹大尾长四肢强壮的巨龙瞬间显化,它在半空里滴溜溜打了一个转,腰肢用力,一条修长的尾巴立刻高高扬起接着狠狠地抽打了下来! 轰隆隆连声作响,原本的坡地上立刻被硬生生砸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那些腥臭的污血随即像是万马奔腾一样涌了进去 “快!你们去挡住往凡人那里的”应龙看到自己这个方向堪堪建功,立刻又急着指向了对面——那些早已聚拢起来惊慌不堪的人群。 涂山媚眼如丝瞟了一眼应龙,有些不愿意地把身子一滚,随之显出了一只大小如小山一样的白色天狐。只见它九条尾巴飘逸地摆动,脑子里却迅速计算出了血水的流淌脉络,紧跟着就是嗷嗷怪叫着四爪拍打,地面上逐渐隆起了一个个巨大馒头般的土丘,那些毒水被阻挡了来势,立刻缓慢了下来 高强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身后是百万人口的t市,立刻像火烧屁股一样命令所有部队立刻回防市区,以最快速度紧急修建堤坝阻挡毒水蔓延,自己和身边几个助手却留了下来——这里还有一件组织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完成! 魍月这时候已经紧紧把儿子搂在了怀里,眼睛一瞬也不离开了。对于手下妖兽的丧命固然有些惋惜,但是儿子现在人事不醒更让她五内俱焚,几乎要发作了起来了。 “山鬼!” 一声娇叱,让体魄强壮的山鬼顿时一哆嗦,也不顾身边几个护卫掩口偷笑,他迈着大步立刻跑了过来。 “月儿,你” 看着面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摆出了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模样,魍月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死人啊!看不到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打你的小算盘?” 夫妻多年,魍月知道这个丈夫外表粗豪实际上心胸狭窄,自打这个孩子出生,他发现儿子居然是继承了魍魉双重血脉,更是不世出的真魍魉之躯,他就嫉妒起了这个这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甚至起了杀心! 不过父子天性,总算山鬼在动手的一霎那悬崖勒马,儿子没有出事。要不然,魍月势必要和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拼命不可 “快点你帮我一把,这孩子气息奄奄的估计是内腑受了重伤,咱们得赶紧帮他推宫过血才行”魍月顾不得和山鬼计较,只是没口子地安排她男人赶紧过来帮忙。 “可是这孩子已经是经脉被毁,几乎成了一个废人了,咱们还要救他吗?”山鬼有些犹豫地挠了挠颌下一部黑须,一张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的神色。 “你这可是你亲生儿子!” 魍月顿时火冒三丈,她立刻翻脸一把揪住了山鬼的耳朵,把他的拉到了沐清扬的面前说道。 “啊、啊啊!我救我救我这就动手!”山鬼委实怕了这个脾气火爆的老婆,只好委委屈屈把自己一只手腕划开,又拉开了沐清扬的手腕,将两只胳膊并在了一起 “好了你赶紧要不然我不是咱们孩子可就要失血过多了!”山鬼十分心疼,他感到自己那些精纯元气正随着血液往面前这个小子身体里流淌,不过沐清扬现在意识全无,过血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往外涌出的血量,不少血已经流到地上了山鬼心里着急,不由大叫了起来。 “你嚷什么?”魍月白了他一眼,手里更加紧按摩着儿子的手脚胸腹,只觉得触手冰凉,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阵心疼,差点落下泪来。 “这我不是怕孩子受罪不是?”山鬼有心说血白白流到地上可惜,可看到老婆脸色不对,立刻就改过了口来。 心里却是对这个儿子更加不满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你,我那里会搞得这么狼狈?” 不过他也知道儿子眼下的情况,既然选择了用这种大伤元气的治疗办法,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充好汉了! 不过这种方法却是实在大损元气,也不过一时三刻,山鬼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摇晃了起来。 魍月一看知道她的丈夫确实也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便站起身来准备接手,可突然发现,眼下竟没有了可以为儿子推宫活血的人了? 山鬼这副样子要他继续下去,也确实是刁难他,可是少了人在一边帮助血液流通,又怎么把元气精血输到儿子体内呢? “不如老朽来试试?” 一旁那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道走了上来,刚刚带着众人逃命,他一眼看到两夫妇在这里,便也直奔了过来。眼见两人忙着为儿子治伤,他也不方便搭话。更何况他和这些妖族原本是冰炭不同炉的关系,自己下凡也是另有打算。不过,他对这两口子有恩,所以和他们关系较近一些罢了。 “太乙天尊,怎么好劳动你的大驾?”带了些谄媚的语气,山鬼满头大汗说道。 “无妨,我不是这孩子的血亲,过血帮不上忙,不过这种推宫手法倒是熟悉,你们两个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太乙真人一脸的慈祥,似乎是真心真意地只是要帮一把手而已。 不过,魍月却是有些犹豫——这个老头子原本是指点过他们,他们借用蚩尤大神心脏残留法力强行凝合血脉也一举成功。但是,这个太乙真人却总是惦记着要把她儿子带到他修炼的洞府去。妖族里更传言这个家伙可是个喜欢滥用道术的人体实验狂人,她又怎么可能把孩子送羊入虎口呢?话说,当年孩子无法在妖族长大,也有他推波助澜的原因 不过 “既然如此,就麻烦真人了?” 魍月左思右想,还是先揭了燃眉之急再说——就在自己面前,料想这个老家伙也变不出什么花样? 于是魍月如法施为也为孩子推宫过血,终于眼见得沐清扬面色红润,逐渐呼吸开始平稳,两只眼睛也微微颤动,马上就有了要睁开的迹象 “妈” 微弱的呼唤让魍月立刻浑身一颤,赶紧替他封住了伤口,接口应道:“清扬你感觉怎么样?” 看到沐清扬这么快就从昏迷里清醒过来,太乙暗暗吃了一惊:“这个魍魉小子果然是天赋异禀,几近残废的重伤他居然这么快就自愈了?” 不由得悄悄看了一眼山鬼,后者也是忧心忡忡地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个家伙心怀鬼胎,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魍月倒是十分高兴,把山鬼拉了过来说道:“孩子,这是你爸快叫人啊!” 沐清扬看着面前这个金盔金甲,仿佛是半截铁塔一样的威武大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由衷而发的有些厌恶? 不过他不忍心让母亲担忧,便也轻轻唤了一声:“爸!” “嗯嗯”不置可否地敷衍着答应了一句,山鬼心里还在琢磨着心事,心不在焉的模样。 当年这个孩子出生前太乙就预言过,真魍魉出世,妖族之王必将再现,很快就连他这个亲生父亲也会只是一块垫脚石而已。 那小子出生更是异象突显,妖界大雪山上空凭空出现了血浪滔天,尸骨遍野的幻像,搞得妖族族人惶惶不安,他趁机强令魍月把孩子溺死,但魍月坚决不肯,甚至用分裂族群,另立门户来威胁与他。山鬼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手下人把孩子送到人世凡间由他自生自灭,不过魍月仍是不依不饶,夫妻反目的根源由此而来 “你这爹还有没有个给人当老子的模样?孩子叫你呢!”不满意山鬼那副失魂落魄的德行,魍月当着孩子也不能明说,只好视若不见,但还是狠狠白了他一眼。 “山鬼魍月你们带着沐清扬来我这里一下?” 高天之上,应龙仍未化形成人,在头顶上盘旋缠绕,大声呼唤道。 “应龙老前辈,涂山婶婶!”魍月首先带着沐清扬走了过来见礼道。 山鬼过来只是苦着脸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小晴、默柳你们也过去见见他们吧!”从魑族人群里走出了一个长相普通的黑大汉,身边却是站着李家兄妹和高强等人。 “嗯?李黑龙你这是什么意思。”山鬼有些诧异的问道。 “他们是我在凡间的一对儿女噢你儿子和我女儿也是一对恋人,见见你这个未来的公公不是理所应当吗?” 李黑龙,魑族族群里的一个异类,本身就是个半妖,不过在凡间人世里创下了赫赫威名,山东人称“秃尾巴老李”,是个没有尾巴的蛟龙,也是在东三省一带有名的水神。 魍月在一边倒是一脸慈祥,她早就知道这段过节,只是含笑看着李晴点了点头。 不过不光山鬼诧异,连沐清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狐疑地看了一眼李黑龙,他招手把李默柳和李晴叫了过来:“我说你们两个怎么都是” 李晴过来了只是紧张地看着沐清扬身上伤势,反倒是那个李默柳呐呐地解释说道,他们的母亲和父亲当年也是因为一段感情不为族人所理解,所以逃出了妖族,在人间生儿育女,后来因为母亲的病体沉重,又担心他们兄妹不为族人所认同,所以只好把他们留在了李黑龙的义妹家里。 “我娘是魅族的花仙月昙”李默柳往李黑龙背后瞥了一眼,沐清扬这才看到,在那个老大背后还小鸟依人地靠着一个娟秀的女人,看起来满温柔贤惠的样子。 “你老爹还真有本事,居然”仿佛知道宝贝儿子要说什么,魍月一巴掌打在了沐清扬的头上:“胡说什么?魑龙一族原本就是百灵之体,那个自然不会像我和你爹一样有那方面的顾虑!” 李家兄妹一脸的茫然,等搞清楚了沐清扬的意思,两个人又气又乐,李晴更是揪着沐清扬的耳朵不撒手,三个人便挤到妖族人堆里去了。自有一大帮表哥表姐堂兄弟的过来亲热联络——这也就是妖族人憨厚的一面。他们对于血脉亲情上,往往要比凡人看重得多,更有不少知道这三个人尤其沐清扬吃了不少苦,存了替他们开解的用意,所以很自然他们就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圈子了。 高强也一向喜欢这个女徒弟,所以巴不得她有个归宿,对于这场认亲他倒是乐见其成的。不过,他还有重要事情需要商讨:“各位修行者,我的事情” 看山鬼夫妻一脸纳闷,涂山连忙过来解释,原来高强是带了高层的意思过来,希望人妖鬼三界达成协议,要将所有妖族和鬼界滞留人员遣送回来处,从此各归其政,互不侵犯 “依我看,原本我们也过惯了太平日子,外边这乱世打打杀杀的生活哪里有平平安安来的好?还是召回我们的子弟,咱们过咱们的逍遥日子去吧” 涂山自然是同意这条协议,她折了一个最有前途的后代(康月儿)在世间,自然对这个污秽不堪的地方充满了厌恶之情。 魍月也有同感,更存在了把儿子带回去的心思,所以也忙不迭的随声附和。 应龙在天上看向了山鬼,这个外表粗豪、酷似金甲天神一样的魉族蛮人勇士,此刻却是五味杂陈 他其实早就觊觎着妖族之外的花花世界,有着莫大野心的山鬼也不愿意带这个儿子回去大雪山,他的本能反应让他对沐清扬身上那种无形威势有所警觉,更不用说,他好不容易才把沐清扬撵出了自己的地盘,现在哪里还会想着接纳回来的道理? 不过一边魍月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山鬼又向来惧内,这左右为难的表情立刻被太乙真人给看出来了 原来这个仙界下凡的使者早就看出了山鬼的想法,其实太乙也不愿意让沐清扬现在就回归妖族——毕竟和山鬼这个还算是单纯的家伙比起来,沐清扬这个被世间污染过的小子要难对付的多了。 “老朽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是否可以讲一讲啊?”太乙一甩拂尘,满脸都是大公无私的表情,他带着微笑说道。 “当然,您是仙界的代表,也是监督我等妖族散人的仙官,自然是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应龙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老家伙他知之颇深,这是个城府很深的道学宗师,其位列十二金仙,手段也是变幻莫测诡计多端。 “撇开地府鬼界不提,单只妖族在凡间的子弟就不可以数计了吧?” 应龙和其他族长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山野灵物往往化形之后就难以管束,自然在人间也就隐遁了不少,再加上一些妖仙和半妖,更可谓比比皆是了 “那么不知道,人界这里是怎么考虑的呢?”太乙含笑看着高强说道。 “这个我们肉眼凡胎不擅长识别,不过总有捣乱的,我们发现了就送来给你们处置也就行了?”高强没想到这里有人横插了一杠子。 其实人界凡人虽然修仙学道者日渐凋零,但是早就有科学这种对应方案发掘了出来,随着科学手段日益增长,早就有了无数办法来克制这些异类,只不过眼下作为各国兀自内耗不止,还顾不上它们罢了。 至于残留的妖族鬼物,高强却是早就得到过指示要求尽量收为己用,以便做更深刻研究,只不过有些事他怕引起公愤,不敢说出来而已 “呵呵呵!老朽有个建议我看清扬这个孩子还算是了解这些不肖妖族和鬼物,不如” “不行!”这下立刻让魍月和李晴兄妹两个着急了起来。 原打算带着儿子(男朋友、兄弟)安安稳稳回去,不再理会那些纠葛这不是又把他推倒了火坑了吗? “有我们地府众人压阵,却也无妨!”钟馗这时也带着众人走了过来。 “你个大胡子,瞎搅和什么?”魍月根本不把这个后辈小子当盘菜,更不用说,她怀疑这帮人地府的爪牙也存了利用儿子的心思了? “你” 钟馗知道自己身份和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女人差的太远,不过他一见便看中沐清扬,认为这个质朴的妖族是可造之材,故此他又强忍怒气尽量劝道:“各位妖族大能,清扬兄弟现在还是我们地府的监察使,这个有了三界的职权和我们三界的支持,我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魍月一听便要发作,哪知道山鬼却立刻接口说道:“不错!我也赞同玉不琢不成器清扬这孩子也应该多多磨炼,他的本身艺业确实也太差了些!” 魍月难得听到山鬼会大义凛然地说出这番话,不由自主轻轻咦了一声,却不再说话了 应龙和涂山互相对视,也不免有些诧异——他们也知道这家人的关系,不过山鬼说的在理,他们也委实有些忌讳这个沐清扬出生时的幻象,所以就一起郑重地点了点头。 旁边李晴和默柳却还要据理力争,李黑龙悄悄过来拉着儿女说了几句,他们听了脸上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不过却不再多言了。 太乙看着山鬼暗暗点头,心里话:“这个小子还算是识趣,倒不枉我刚刚传音给他出点子” 不过高强却是有些为难,他可不愿意让沐清扬在眼前坏事,于是他又补了一句:“要低调行事我们人界可是经不起折腾了!另外还得注意方式方法” “行了行了有什么你和沐清扬这孩子商量就好了,我们先走了!”应龙早就不耐烦和个小小凡人多啰嗦,尾巴一甩自顾自带着涂山先走远了 山鬼在一边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孩子总归要长大,你们也都赶紧随我回去吧!” 说着率先头也不回地迈步走远了。 太乙看他做得露骨,不过这老道巴不得他们父子反目,所以嘿嘿一笑,也随着跟了上去 一看带头的走了,后边随同而来的妖族立刻散去了一大片,只有几个和沐清扬有关联的族人留了下来。 魍月摸着沐清扬的头顶,眼里忍不住留下泪来,可又转念一想,这一切也都有助于孩子的历练,能够有这种机会却也难得,不由又带了几分笑容。 李晴却是拉着沐清扬不愿撒手,虽然李黑龙答应过她,只要本身有了自保的本事就放她来见情郎,可是还是恋恋不舍,想要多待一会儿 沐清扬眼下却是心乱如麻,他一刻也没有忘记了无常和手下兄弟们的大仇,但是看到三界众人丝毫也没有问过自己的意思,就这样把决定定了下来,不由得又感觉到了自己在大能眼中实在是不值一提,不免感觉到了些屈辱和悲凉感觉。 握着恋人的小手,他看了看四周围都是自己亲近的人,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这算是升官了吧?嘿嘿三界之内,这下子可是属我最威风了!” 众人一时无语 一旁钟馗倒是眼睛一亮,挑起了大指——不愧是我钟某人的兄弟够豁达够豪气! 第八十章倩女幽魂(一) 冬季的阳光依然灿烂,虽然感觉不到温暖,但是看着依然让人很舒服,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假象吧? 沐清扬现在总是一个人坐在店铺窗户边上,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然后夜幕降临,又是月色撩人沉醉。很多事物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当然人也包括在内;所以,沐清扬现在很珍惜每一分钟的安宁,他知道,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份遐逸很快就可能被打破了 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因为就在他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生意上门了! 这是坐落在中环线十字大街口上的一家清扬私家侦探社,生意不算好却也不算坏。这家店铺一般都是靠着熟人介绍生意,店老板沐清扬也是个低调的人。他一般都只呆在店里面发呆,对于所有人都爱搭不理的,只有某些知道内情的人知道,这其实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假如你有什么邪门事件找到他,他的眼睛就会睁得又大又亮的,然后凑到你跟前很热情地问你:“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今天晚上得生意也是如此,来人是个半老头子,模样普通。不过真正的有钱人一般都不太张扬,所以穿着之类也不代表什么意义。 一上门,他就看到了店主人正在锁门,于是赶忙走了过去,点头示意:“请问您知道沐清扬吗?” “我就是,你有何贵干?” 沐清扬没有开门的意思。他现在有些饿了,需要先填饱肚子。 “我是胡三爷介绍来的,有点事情需要麻烦您?”客人说着冲他微微一笑。 “我饿了,要去吃饭要不一起去?” 沐清扬没有接茬,他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袖子,然后抬头看看对方,不算太热情的谦让道。 “那就多谢了!这回我请我请!”这个男人倒是真不客气,立刻就顺杆爬了 “您贵姓?”夹了一口菜,沐清扬含含糊糊地问道。 “小姓宁,您叫我宁国彰就好了。”男人客气地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一口喝干。 “啥?你你混账?这是个什么名字?这么怪里怪气的!”宁国彰的南方口音有些重,加上沐清扬刚刚有些走神,居然给听成了你混账三个字,他不由惊讶地把眼睛都给瞪圆了。 “咳吭咳咳咳咳!不是咳不是你混账咳是宁国彰咳咳咳咳咳咳!”宁国彰也被沐清扬丰富的联想力给吓了一跳,赶上一口酒正好是将咽未咽的当口,便立刻咳个不停,只好眼泪汪汪地又解释了一遍。 “宁宁国彰?对吧我还是称呼你老宁吧,好记又不容易搞错。”沐清扬也感觉自己有些过份了,于是笑嘻嘻地打了个哈哈,话语中也逐渐熟络了起来。 “沐老弟客气了,我比你年长几岁,这个老宁倒也是恰如其分的很嘛!”宁国彰很有些自来熟的架势,话里话外都不着痕迹地带着些恭维。 “老宁,不知道你和胡三是” 宁国彰一听沐清扬居然敢对胡三爷这个神通广大的老神仙这么不客气,不由心里有些打鼓:“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的,该不是真像老神仙说的,他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吧?” “啊老神、不三爷是我那个茶楼的常客。我家做的是勤行的买卖,断不了三教九流总有些朋友赏脸,所以这不是他老人家指点我来的哈哈哈!” “嗯说重点好了,究竟是什么事?”沐清扬看对方东拉西扯的不入正题,不由有些不耐烦,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原来这个宁国彰是台省彰化人,在很早几年前就到了西南省的旧都市这里经营茶叶生意,由于这几年普洱的流行以及功效过份夸大,甚至连很多原本不喝茶的小市民也堂而皇之的学习起了所谓茶道,在这种风气日益滋长的同时,诸如宁国彰这种人也如同万丈高楼平地起,陡然而富了! 这个宁国彰卖茶的同时也经营了一家茶楼,不为挣钱,只为招待那些往来的老顾客和作为了生意洽谈的所在,由于地处幽静装潢考究,环境又靠近了本市西山脚下的旅游区附近,所以反倒被一些讲究的人物看中,作为了他们这些个上流达人的聚会场所之一了。 既然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惯于顺风使舵的老宁也就把经营重点转移到了这个叫做沁兰楼的茶楼上了。 可惜这人一旦顺风顺水到了极处,就容易乐极生悲,宁家人最近却是接二连三开始走起了背运来 先是一个本城的达官看中这处所在,要求低价收购这茶楼,老宁自然是不肯,那无良的大人物便私下里买通了街面上的地痞流氓,频频来店里捣乱,结果搞得茶楼生意萧条。 接着又不知怎么西山脚下居然好端端闹起了邪祟作乱,一连十几天夜里茶楼附近都有人横死街头,据说都是当地那些夜不归宿的年轻男人,全身赤裸一丝不挂,更有些连一对招子都给人废掉了! 宁国彰为了这件事也是忧心忡忡,索性就打算遂了那个无良达官的心愿。哪知道那个混蛋居然落井下石,提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价钱,而且就这样还要联络中人要求拖延成三年付清款项。 老宁哪里愿意,干脆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本以为就此终止了是非,哪知道他的独生儿子又惹上了官司,被巡警在街头当场擒拿,说是一系列杀人虐尸案件的元凶首恶? 消息传到宁家,老宁老婆立刻就晕倒了,总算老宁还算是当家男人暂时稳得住,一边四处托人打点,一边求告到了西城胡三爷的门下。 西城胡三爷是本地新崛起的一个活神仙似的人物,据说是有道行的一个老爷子,不但黑白两道都卖他面子,更是道法精深颇有些趋吉避凶的法门,很快就在西城一带成了气候。 老宁几经周折算是见到了这位三爷,哪知道人家对他精心准备得礼物压根不屑一顾,立刻吩咐人把他连东西给扔了出来 还是老宁当时万念俱灰,当街就跪了下来,把头都磕破了才讨来了一个法子——让他来中环线十字大街口的清扬侦探社找那里的当家人去想办法。 听过了宁国彰一番叙述,沐清扬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这边老宁可就着了急了,他几乎就带了哭腔凑过来央告说道:“沐老弟不沐先生,您老就行行好、帮帮忙吧我们宁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 吸溜吸溜喝了两口鸡汤,沐清扬眯着眼睛看了看这个一脸苦相的中年男人,慢悠悠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百万买你儿子一条命,外带茶楼附赠不再有人找你们麻烦。” “嘶” 像是牙疼一样,老宁一捂腮帮子。 他站了起来,在雅座里来回快速走了几步,又突然低下了头呲牙咧嘴地盯着沐清扬看了半晌,然后一屁股坐下来,使劲拍了下大腿说道:“成!” 沐清扬一笑,站起来擦了擦嘴,指着桌子上的狼藉说道:“饭钱你结?” 老宁苦笑着点了点头头,既然大头都掏了,那在乎这些个杂毛零碎的花销? 看着前者潇洒离去,老宁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连忙招呼服务员来结了账单。摇着头正要穿外套的功夫,那个叫沐清扬的年轻人又返了回来,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你家公子的名字?在哪个拘留所?还有这案子是什么人经手的?” 老宁又气又乐,感情这位还是个马大哈 不过有求于人,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儿子今年二十一岁,名字叫宁昭成,现在被关押在沙河沿拘留所,经办案子的人叫夏正天,是咱们市局新来的一个副局长,听说是从邻省调来的,来头不小” “老夏?嘿他也来西南了,这下就更好办了!成这件事包我身上,晚上让你见到儿子。”说着,沐清扬露出了整齐的一口白牙笑了笑,便胸有成竹地离开了老宁的视线。 “这位爷嘿嘿!说不定真能办成”回想起那个年轻人蛮有把握的样子,老宁安慰地拍了拍椅子靠背,正要出门却正迎面碰到了急匆匆跑回来的沐清扬? 看他一脸着急满头大汗的样子,老宁不由一阵紧张:“沐沐先生,你这是” “嗬让我喘口气!”低下头呼哧呼哧的深吸了两口大气,沐清扬抬起了头好奇地问道:“老宁,有个事我必须问问你你到底给胡三送了什么东西,让他把你给扔街上去了?” 看着这位四六不着调的大侦探,老宁顿时有了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小事,竟让这位颠颠颠地又跑了回来专门询问? “没什么,就是我到信记皮草行选了一件全狐狸毛的裘皮大衣,听说今年有寒潮马上就要来,这不”老宁正说着,突然发现沐清扬脸上一阵扭曲,显出了很奇怪的一副表情? “哦!我明白了成了告辞!我走了哈哈哈哈哈!”他走了才没多远,老宁就听到了一连串遏制不住发自肺腑的大笑声 第八十一章倩女幽魂(二) 老宁虽然在胡三爷的提点下找到了沐清扬来处理儿子这件官司,可是依旧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知道开车回到了自己家楼下时,依旧是一脸愁容心情沉重,以至于连有人敲车窗玻璃都没有发觉 “爸!你回来了?” “嗯、嗯啊?” 看着面前毫发无伤的宝贝儿子,老宁像是火烧屁股一样从座位里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宁昭成的肩膀,上下拍打,简直从心里都乐开花了! “爸,沐大哥现在还在楼上,您看您是不是见一见,我这事可是多亏了人家呢?” 宁昭成是个二十出头的英俊小伙子,一脸书卷气,粉嘟嘟的白净面皮,眉清目秀,高挑的身材,是个标准的美男子。 父子俩相携一路往家走,老宁有些奇怪的问:“儿子,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据说这一套司法流程很繁琐,即便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吧?” “我也不大清楚,沐大哥似乎和那个抓我的局长熟悉的很而且就连我的一切手续都是他们一手经办的。当时那个夏局长还说让我和沐大哥好好学习,将来大有前途什么的?”宁昭成一脸的茫然,不过确实倒是对沐清扬感激涕零,一提起这个大恩人就是笑容满面的样子。 “哦看来老神仙确实是没有骗我,这个姓沐的侦探果然是个有来头的大人物啊!”老宁看儿子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没有再问下去,不过心里暗暗高兴,看来不光是儿子、茶楼的事情估计也是水到渠成了!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对于某些特权人士来讲,那些对于老百姓来说天大的事情,也不过是他们顺手就可以办了的小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宁自然是深通此理,所以他立刻下定了决心——这棵大树,他老宁家是必须抱定了! “哎呀!沐先生,您看您怎么可以在这里坐着老伴儿你是怎么搞的?赶紧着把大恩人给迎到我书房里去啊?那里环境好对了!茶把我锁在柜子里的那些陈年普洱都拿出来还有点心唉!看看我都昏了头了!”老宁一进家就看到沐清扬在客厅里翘着脚看电视,立刻跳着脚地招呼家里人赶紧招呼贵客到自己的书房里——这是宁家的老规矩,只要是特别的贵客,一律都是请到主人书房里专门招待的,那里是他家里所有宝贝字画和古董陈列的地方,还有不少稀罕的物件可以供人赏鉴。当然,假如是用老宁珍藏的那些好茶来招待的话那就更是绝无仅有的超规格招待了! 当然,这一家子都是以老宁马首是瞻,一见当家的这么重视这位貌不惊人的瘦削年青人,宁母立刻马不停蹄地又去忙活了。刚刚其实也是她一直在忙进忙出地给上茶摆点心,不过没有老宁发话,她不便于越俎代庖替老头子做主罢了! “哎我说宁大老板,你可不要这个样子不过是我份内的工作,你这样子可就让我不好意思再登门了啊?”打了个哈哈,沐清扬嘴上客气,不过还是跟着父子俩走进了书房里。 宁家书房设计很有些古色古香的氛围,不大的地方摆着两个红木书架,上面稀稀落落摆了些古籍,再过来就是一套根雕和矮几以及青瓷的茶具,博古架上摆了不少有趣的小件古董,墙壁上还挂了几幅字画,虽然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不过胜在笔法严谨画风细腻,倒是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看看正当中的一幅水墨仕女工笔图,沐清扬不由自主地赞了一句:“这画的不错完全把那种飘然出尘的古典美表现地淋漓尽致,好唔真是不错!” 看到客人欣赏的态度,反倒让父子俩有些不好意思,宁昭成急忙上前说道:“沐大哥喜欢,我送给你就好了!” “嗳那哪儿成?再说总是你们的心头好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也不过是看这画确实不错,夸了两句你这人也太实在了!”沐清扬一脸坚决,话说假如要了这画岂不是成了挟恩行胁的小人行径嘛! “沐大哥,你别客气这就是我闲来无事画着玩的,是我爸看着有意思就装裱了挂在书房里了你喜欢尽管拿去反正这种画我画了很多,就是茶楼里也挂了不少呢!”脸红红的宁昭成一个劲地解释。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才子呢!哈哈好嘞!既然是你的大作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看看眼前腼腆的少年郎,沐清扬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老宁一说起儿子出事就如丧考妣,现下里又是满面春风得意有这么一个知书达礼又潇洒俊俏的儿子,恐怕不当成宝贝也不行了! “小宁啊在路上有老夏在我不方便多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沾上什么人命官司了?”正好宁母端进了点心水果和茶叶来,沐清扬一边和一家三口品茗,一边随口问道。 宁国彰心里一惊,感情这位压根就是凭着面子让当局释放的儿子看来,这个年轻人的官场能量远远要超出他的想象了! 宁昭成倒是没有想的如此深远,他恭恭敬敬给沐清扬又把茶水续上,然后一脸委屈的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这个小伙子是个学画的科班出身,最擅长是工笔水墨,他一向有着速写写生的习惯,所以在几天前一早,就一个人坐车来到了西山上的澜洛寺景区采风。 这个澜洛寺是一座历史久远的古刹,始建于五代时期,后来在宋代和明清时几次翻修,到了现如今已经是个占地方圆百亩规模宏大的一片历史文化圣地了。 宁昭成从小就常常在这里玩耍,所以对于这里可以说是如数家珍般的熟悉。一路上山到了寺庙前的太平集这里,他下车背好了画具,开始准备上山。 既然是旅游区又是古刹,所以哪怕是到了初冬的天气,这里也是有着络绎不绝的游客,不过因为不是旺季,所以大多数都是本地人来上香的居多了。 和一般寺庙不同,澜洛寺里供的是弥勒佛祖化身布袋和尚,传说这位布袋和尚是明州人,自称契此,又号长汀子。身体胖,眉皱而腹大,出语无定,随处寝卧。常用杖挑一布袋入市,见物就乞,别人供养的东西统统放进布袋,却从来没有人见他把东西倒出来,那布袋又是空的。假如有人向他请问佛法,他就把布袋放下。如果还不懂他的意思,继续再问,他就立刻提起布袋,头也不回地离去。人家还是不理会他的意思,他就捧腹大笑。 他在五代时游历到了这里,见山上大旱,便用随身的木杖插入当地,化作了一片果林给人解渴,又见到山下刀兵四起,尸横遍野,他便坐在两军对垒的阵地上阻止双方厮杀。 可是双方都没有意思要罢兵休战,于是契此便左手一挥从远处澜江边划出了深沟一直延伸到了山下战场当中,又让江水灌入深沟,形成了现如今横贯旧都市本地的洛水河。 为了纪念这位拯救了一方百姓免遭干旱以及屠戮之苦的布袋和尚,所以本地人集资在他插下木杖化林的地方建造了这座澜洛寺。 澜洛寺中有洛湖澜庭,这里的东湖日出和夕阳晚照也最是有名,所以宁昭成起个大早为的也就是这个原因。 他早早占据了湖心亭的一角,铺开了画布,背着手望向那片烟雨蒙蒙的浩荡水色连天处,只等着期盼已久的一刻。 这个时间还是在凌晨,刚刚鸡鸣五鼓,所以除了在亭中另外一角那个学习古琴的女孩子,基本上可以说是寂静无人。 说起来宁昭成喜欢起大早到这里作画和这个女孩子也不无关系,他们早在几年前就经常见面,不过少男少女之间总还是有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害羞,以至于几年里他们常常见面却是总是这样相对无言。每每到了天气晴朗的凌晨日出之前,两人就会很默契地在这里见面,女孩子坐抚瑶琴,宁昭成涂抹丹青,仅仅如此,也已经让情窦初开的宁昭成感到心有所属,不可以用言语来表达了 看到女孩又是惯例早早到了老地方,宁昭成冲着对方带着歉意地微笑点头。这也是他对这个女孩子抱有敬意心存爱慕的一点,作为一个有些艺术潜质的人,他对于这种几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做法是十分激赏的。 轻轻打开了画具箱子,他捡出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默默放在对方的身侧,然后静静又退了回去。他们总有这些互赠小礼物的习惯,女孩子一般会体贴地准备一壶清茶,而他也偶尔会带来一些自制小点相佐,虽然仍是在左右无言里做着这些,但他可以深刻感觉到一种幸福,一种让两个人感到慰籍的温暖油然而生 看着那只纤弱玉指掂起美味,嘴角满意地微微翘起,宁昭成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这些东西是他在昨天晚上就精心准备的,为的也就是现在对面那个心上人嫣然一笑。 看到那张绝美的秀丽容颜,宁昭成忽然有了想要走过去把对方紧紧搂在怀里的冲动,但是作为一个知书达礼的谦谦君子,他怎么也不可能这样唐突的。 可能是今天的食物让女孩子十分可心,居然在鼻尖上顶了一点残渣也未发觉,直到她意犹未尽的舔去了唇上的碎屑,宁昭成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递上了一张纸巾,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对方。 女孩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低着头接过了纸巾一抹,那如同粉妆玉砌的琼鼻立刻漾起了层淡淡红色,反倒让宁昭成莫名有些心疼了起来。 他的眼中禁不住露出了些怜惜看向她,但此举却让女孩产生些误会,不由地,她又脸红了起来,羞怯地低着头坐回到原处去了。 琴弦拨响,势如流水般长音滚滚而下,又在转折处轻轻掉过,峰回路转地一响,接着叮叮咚咚如清泉跃起,钟瑟和鸣 随着琴声抑扬顿挫,宁昭成一眼望到波光一色水云间荡出了一轮红日,立刻不敢怠慢,也熟练地把手里的羊毫笔尖沾满;伴着琴声,如同穿花弄蝶也似地在画布上轻勾淡描,只不到片刻功夫,一副澜庭旭日图就信手而成了! 第八十二章倩女幽魂(三) 一副图画完毕,宁昭成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看对面水色里佳人半抚瑶琴,他立刻又有了灵感,于是迅速换了画纸,有长长吸了口气,继续画了下去 笔锋折转,一路淌出青丝流瀑、蛾眉皓齿,在顺势而为勾出了那丰肌玉骨,素手调弦的绝美景象,宁昭成满意地吹了吹画上尚未干透的墨迹,抬起头来——这时才发现,女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离开了。 “唉!” 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宁昭成收拾起东西,小心地卷起新作两幅水墨。总是在这种情况下伊人渺渺无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真正一吐心声呢? 一路背着画箱,他往沁兰楼的方向骑车溜了回去。 下山不远就是家里的茶楼,虽然现在那里还是有些萧条,但总算还没有到了关门歇业的情况,故此他也照着惯例按时安排人开门营业的。 穿过那片寂静的树林,顺着小径一直向东三百来米就是地头,这条近路是宁昭成常走的,虽然最近这一带有连环杀人案发生,不过他眼看地就要到了开门的钟点,也就顾不上许多了。 转过侧门不远就是茂密的植物园,那里也占了方圆几里的地面,林木遮天蔽日,尤其以榆柳桑槐树数量居多,在这天高初晓早晨,林子里阴气森森,让人不由得悚然而栗! 林间小道上有几盏路灯,却是十几年前的老旧设备,所以也早就是昏暗惨淡,即便是在不见天日的环境里,也不过聊甚于无罢了。 宁昭成下了车子,一路推着进了林子,每每走过这里,他都是有些惊恐莫名。关于这里,当地有不少传说,其中最著名莫过于这里是古时战场边上的万人冢,据说这里的树木也都是吸食了人的血肉才如此茂密,所以一般到了晚上不用说有人经过,即使是不得已靠近也会赶紧远远绕开的。 不过到了树叶凋零的冬季,这里还算是勉强露出了些天光,只是林子里依旧潮湿阴冷,腐败落叶积累了有一尺多厚,踩上去咯吱吱作响,总感觉仿佛是有什么在下面发出这凄惨无比的哀嚎一样。 虽然这段路并不长,可是宁昭成依旧是走出了一身汗,一半是道路确实不好走,另一半却是被风声鹤唳吓出来的一身冷汗。 好容易看到了尽头那里的指示牌,锈迹斑斑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宁昭成不由心里一喜,赶忙快走了几步哪知道突然脚踝一紧,竟似有一只手牢牢握住了他的腿腕一样! “啊!啊” 低声惨叫挣扎了一气,才发现是踩到了树根间的缝隙,宁昭成免不了又是一头的冷汗冒出来,这下子被风一吹,他可真感觉到了寒意刺骨了。 抹了抹额头汗珠,他暗叫了句晦气! 看看已经到了标识牌的跟前,便把车子放倒,坐在车架上小憩片刻。 手里拿着些枯叶不住玩耍,看那些已经发脆的叶面茎干在指头上被细细捻碎,宁昭成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了下来 大概有一刻钟的功夫,他转头单手去扶车把,忽然感觉到车子竟然异乎寻常的沉重了起来?使劲一拽,呼啦啦树叶乱响,他眼前一黑,一个高大的身体突然跃然而起,直挺挺从车子倒地的一侧直接翻了过来! “妈呀!” 这下子可真是把小伙子给吓懵了 整个人被那身体连人带车压了个结实,车把正磕到他的胸口,把他砸得闷哼了一声,好悬没有背过气去了。 挣扎着要推开对方,哪知道看清了才发觉那人浑身僵硬,头上到脚下赤条条一丝不挂,一张脸白得吓人,五官带血,那张嘴张得巨大无比,黑洞洞的连嗓子眼都看得清清楚楚! 宁昭成顿时浑身发软,这发现了被死人压倒的同时,把他一腔热血勇气也同时给压灭得涓滴不剩了 时间分分钟钟过去,宁昭成慢慢感觉到手脚开始有了些力气,隔着自行车试着推了推身上的死尸,感觉勉强撑开了一丝缝隙,立刻猛地一个翻身爬出了桎梏,一骨碌滚到了大路上边,恰好看到一辆车经过,也没看清是什么情况,便一惊一乍的狂呼乱喊了起来! “救救命啊!” 这时正是老夏开着一辆警车带人经过。 突然看到一个年轻人灰头土脸地从树林里爬了出来,也是把车上几个人给吓了一跳 看这孩子被吓得够呛,老夏立刻把他塞进了车厢里,拔枪走进了树林里 自打莫名其妙地被秘密安排到了西南省旧都市任职,老夏就立刻投身到了紧张地工作之中。 不过在国安的一段经历,他却是由一个勇猛豪气的无神论者转变成了一个少言寡语饱经沧桑的中年男人,知道了这世界上原来不仅仅是只有人类的存在,他对于很多人和事都改变了看法,就以这段时间这连续几起连环杀人命案为例,他嘴上不说,心里已然是有数得很了。 只单单看这些人诡异的死法,他就知道恐怕也和那些鬼魅之类的脱不了干系,不过,这种推断过于惊世骇俗,他没办法诉诸于众罢了 连续不断的交替巡逻,终于在这里又一次发现了线索,老夏不由扭过头去看了看那个被吓得不轻的年轻孩子,他凭着经验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绝不会是凶手,不过也不排除他是第一现场目击证人的因素在里面。 “抓?还是” 按照惯例,这种情况是谁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他回去的。 谁知道这孩子被吓得够呛,居然以为被公安局扣住了,立刻在老夏给他的电话里哭哭啼啼地给他老子哭诉冤枉,结果把老夏搞得一时火大,干脆便给他按了个行为不检阻碍公务的理由,直接送到了拘留所里了! 其实老夏也是好意,不管怎么说都是沾上了人命官司,一方面可以让歹徒听到有了替罪羊松上一口气,放开警惕,出现漏洞;另一方面这孩子如果也被凶手盯住了,在拘留所里,要比在家里可安全的多;更不用说,老夏安排的是暂时羁押在了拘留所卫生院里,一边看病一边派人24小时监护了。 听宁昭成讲述了经过,又由沐清扬叙述了警方的用意,老宁这才算彻底放下了心来。 “沐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呵呵这个这个孩子呢现在毕业了也是无所事事,不如安排他到您那里去帮帮忙怎么样?当然这件事和咱们的业务是两回事他也不需要工资,只是我实在对他的脾气性格不太放心,趁着这机会和您多多学习仅此而已、仅此而已”老宁看看沐清扬气度悠然的样子,又看到孩子的眼睛里颇有羡慕,不由仗着胆子又提出了要求。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一行可是经常要接触一些稀奇古怪的案子,他的心里承受能力可是有点差呀?”沐清扬其实对这个多才多艺的小伙子印象颇佳,更不用说,他也是编造了这孩子是他助手的理由,这才让老夏痛痛快快放人的,当然从心里也是巴不得弄假成真了 “这个还得请您多多费心了要不这样您就算是我们公司的特聘业务顾问,这每个月我把您侦探事务所的一般费用全包你看怎么样?”老宁心里有数,立刻使出了撒手锏 他看的出来,这个姓沐的有心思收下人,不过只还是缺个台阶而已,自己这种条件也算是十分优厚,不但贴人,这连钱也贴了,总算是够诚意了吧? “这怎么好意思?”沐清扬眼中露出了一闪精光,搓了搓手说道。 “那、我儿子这事儿” “没问题!” 几个人抚掌大笑,一起把茶杯举了起来 沐清扬的做法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宁昭成第一天上班所做的工作,就是和老板到了自家的茶楼里勘测地形。 “小宁啊你家这茶楼看来也是有高人指点过嘛!你瞧瞧”指着一进门口的风水球,沐清扬啧啧赞叹:“这个水球正好是掩在了财位,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看来你老子这财运也是细水长流” 宁昭成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老板,我听我爸说过,这个风水球是在店里的煞位,它也是用来挡煞的?” 沐清扬腾地一下脸立刻就红了——他其实一点也不懂所谓风水之说,对于这个老大而言,与其靠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还不如自己的拳头更保险一些。 “啊嗯嗯这个也有这一说呵呵!” 干笑了笑,沐清扬捂着脸走到了茶室里,狠狠给自己来了一耳光:“臭嘴!这下好了露怯了不是?” 小宁随后走了进来,看到沐清扬又是一愣,有些纳闷地说道:“沐大哥,你脸怎么了?” “没什么,牙疼!” 沐清扬立刻发现,今天带着这个小少爷过来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小宁,你说得那个树林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 四处打量过这里,沁兰楼既没有妖气也没有晦气,所以沐清扬琢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既然如此,倒不如转紧时间到凶案现场看看更实际一些。 “哦!那个地方就在出门往东四五站地,大概嗯十四五公里吧!我们开车过去吗?” “不用!小孩子家家的,锻炼锻炼有好处,咱们走着过去就行了。”沐清扬好容易找到了机会抖了抖威风,不过他忘了这里是山区,这一路可都是大上坡 才走了十几分钟,小宁就出了一身透汗,眼看的这小伙子脚步沉重,脸色也白了起来。沐清扬这时候才想起,并不是所有人都向他一样有着旺盛的精力。于是他苦笑了一下,返回来一把将宁昭成扛到了肩头,像是背包袱一样扛着个大小伙子继续赶起了路。 个把小时以后,两个人到了那片植物园林间小道的入口处。 看看破烂的指示牌,沐清扬眼皮子不自禁一跳,他赫然看到足有七八个鬼魂缩在了深处一棵槐树旁边,一个个木木呆呆地,像是只知道围着那棵树不停打转,看到他们过来,连起码的反应都没有,看起来,他们这是横死道边,要不然也就不会只剩下一魂两魄,连往生阴阳路都找不到的了? “你等一下再过来” 小宁乖宝宝一样等在了林子边上,沐清扬独自走了进去。 话说他好歹也是个妖怪,虽然受了伤法力一撸到底成了个空架子,可是好歹基础还在,当然看这几个面相凶恶的冤死鬼也自然不当回事。他抖擞地把手腕关节甩了甩,发出了嘎嘎的脆响,然后走到跟前使劲拍了拍那株国槐,笑着说道:“哥几个迷路了?” 看到前方多了一个碍手碍脚的家伙,那几个冤死鬼只好本能地散开,绕过了沐清扬所在的位置。 看看自己,沐清扬没想到居然被它们就这么无视了?有些个不痛快的打了个响指,一条无形的锁链立刻摇头摆尾地从脚下延伸了过去,像是蛇一样立刻牢牢勾住了几个冤魂! 这是沐清扬在大难不死之后独自研发出来的勾魂索,多亏了两个无常神君给他的造化,虽说妖力不足,可是在鬼道方面他反而是日渐熟悉了起来,当然抓几个冤死鬼他是手到擒来了。 远远地小宁只看到他绕着槐树转了一圈,就古怪的双手乱抓,像是和什么在拔河一样,心里发慌,也不等他招呼,就忙不迭地冲了进来 “沐大哥你没事吧?” 沐清扬这个咬牙呀你说说,我倒是带这么个拖油瓶过来干嘛? 眼看就要把几个冤鬼拽过来塞进袖子里,这小子一头又扎进来了? “真是他娘的活见鬼!” 只好暂时收回了勾魂索,看看几个冤魂被吓得逃到了林子深处,沐清扬情绪顿时低落了起来 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只要不露声色地带回去这几个小鬼,凭着自己在地府幽冥界的关系,哪里还怕从这几个货掏不出来实话? “小子啊小子你可是耽误大事了!”看着马上就要跑过来的宁昭成,沐清扬暗暗腹诽道。 第八十三章倩女幽魂(四) 小宁根本不知道自己耽误了沐大老板的捉鬼大计,这个憨厚的阳光小子只以为他的沐大哥被什么树藤缠住了,还只一门心思地跑来帮忙呢? “沐大哥,你是不是被绊住了?别着急,这里又是树根又是树藤的,一不留神就可能崴了脚,你可得注意呢!”说着宁昭成连忙蹲下去查看。 “哎不用、不用,就是刚刚脚底下没留神差点摔倒我说,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边守着吗?”看着这个小子忙忙活活地给自己看脚底下有没有受伤,沐清扬一肚子地牢骚顿时消去了大半。 “这不是看你手舞足蹈的,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一着急,就跑进来了嘿嘿!”宁昭成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以后可别这么莽撞,安排你怎么做就照做,假如再不听话我可就让你回去了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见投缘,沐清扬看这个小子打从心里就多了几分亲切感觉,甚至刚刚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不如叫这个小子给自己当个小徒弟也不错的想法? 不过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姑且不论人妖有别,就单单自己现在功夫一退千里,自保尚且不足,哪里还有什么资格教徒弟呢? 他清楚老宁的想法,不过是看中了自己手里的人脉,想要让儿子多些路子和关系,以便将来给他们家的生意接班而已。 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收了佣金,只要差不多的时候,给这小子打点一些人情,让他进到了某个上流圈子里,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国安那里的特派员,在西南省这个地方,虽说是低调办案,也难免是要接触一些达官显贵,老宁的要求其实也不算是难办。 一念及此,沐清扬立刻决定让宁昭成立刻出去再说——跟着开开眼是一说,不过有些事情他是不太方便让这小子看到的。 “小宁你先出去,这里面情况不明,万一有状况我还得应付,怕是可能照顾不到你,等回头你和我在一起有了经验,咱们再一起办案听话先”沐清扬正耐心的做着思想工作,突然宁昭成大叫了起来:“沐大哥你看那里又有一个死人?” “什么?” 沐清扬脑袋嗡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发生了命案难道事情居然巧到了这种地步? 顺着手指方向,沐清扬眼睛瞬间就锁定了目标——拐过了前面的大柳树,那万千丝绦飘摆的里面,可不是一道黑影在随风摇曳,看那身形个头绝对是个人被倒吊起来了! “你呆着,立刻给老夏打电话让他来支援,我一个人过去,不叫你不许过来!”这次沐清扬说话根本就没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遇到大事,他那副玩世不恭的伪装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扯下来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寻找着线索,为了早一天把那些本来不该在这个世界出现的家伙都统统赶回去,他不遗余力,甚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市侩的模样,总之只要是为了查明真相,他已经改变了很多很多 倒吊在树上的死人是个肥肥达达的胖子,赤条条的一大团白肉,像是一条硕大的蚕,看着让人感觉有些腻歪和恶心。 沐清扬犹豫片刻,还是把人从树上解了下来。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眼看着对方在树上直到风干,这种事他不愿意想象,也做不出来,更何况,在那个树底下还有个白色的影子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这是那胖子的魂魄,和那几个不同,他的魂魄明显要神智清楚得多。 “是谁做的,你还有印象吗?”并没有抱着太大希望,沐清扬随口问了一句。 “好厉害的”胖子居然痛痛快快的说道。这不禁让沐清扬有些意外,不过能有线索总是件好事,他挥挥手把那个家伙的魂魄收到了袖子里。这也是鬼道里的一种法术,叫做袖里乾坤,在地仙之中也有类似的道术,不过那些人收的是地上万物,要比他的手段高明多了。 估计时间不大就会有人来现场,来的警察多了,自然阳刚气就会大盛,恐怕这个新死的魂魄会受不住,一道被阳气冲开四散,那么这个现成的证人也就不存在了。 时间不大,老夏带着一大帮人就过来了。自然沐清扬早早躲在了一边,看着他们在那里采证取样,法医很快得出了结论——死者死亡时间是在午夜23点左右,死因暂定是大量失血,失血原因估计是外伤造成肾脏破裂,以及引发的内出血等等。 看到沐清扬在旁边没事人一样,老夏便溜达了过来,低声问道:“清扬,这里是不是有那个” “有不过我还没有细问,回头到我那里去,我们一起问问就清楚了。”沐清扬对老夏自然不需要瞒着,这位老大哥对他的事情差不多都知道,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简单留了个笔录,沐清扬就带着沮丧的宁昭成回了自己的住所,也就是那个侦探社里。这是个二层小楼,一楼办公,二楼是他的私人空间。 安排小伙子在楼下电脑上查阅相关资料,沐清扬借口累了上楼回到了卧室里。给老夏挂了电话,对方回说很快就到,果然,才十几分钟,这个大叔级的警官就直接敲门进来了。 “你倒是真把那个小孩给留下了?我以为你就是说说而已呢。”老夏从茶几下面掏出烟甩给了沐清扬一支,自己也点上了。 这两个都是嗜烟的人,虽然明知道没什么好处,可是积习难改,所以这里永远都不会少了烟、烟灰缸和打火机。 “怎么样,咱们开始吧?”拿出了一个小本,老夏把身子也挺直了,摆出了一副职业问询的架势。 摇了摇头,沐清扬发现这位老兄简直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材料,就算不在局里,他依然是那副大马金刀的作风,算是改不了了。 一甩袖子,沐清扬默默运起妖力给这个新死魂魄补充了些元气,又把窗帘拉住,打开了台灯。 其实只要是魂灵之类的,略加指点就可以随时在他人面前现形,不过是要付出不少元气的代价,所以一般它们都是隐身避光,尽量积垒元气的。 沐清扬拉住袖口抖了抖,胖子鬼魂元宝般从袖子里滚了出来,像是小豆丁一样,小胖子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由小变大,转眼就和正常体型差不多了。 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切,老夏对沐清扬说道:“清扬,有机会你也传我两手?以前倒也罢了,如今看这些倒是怪有意思的” “得了默柳和晴晴现在也是妖族里的,如果连你都学成个半人半妖的,那我不就连一个正常朋友都没了?再说你一个堂堂大局长,学这些有什么用?”沐清扬也没当真,半开玩笑地回绝了老朋友的要求。 “好了好了你呀,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妖怪,咱要学手艺还不找个名师传授,要不改天陪我到五台山转转?”老夏也没当回事,他不过是在使用问询手段——暂时将对方搁置,利用和第三方交谈来增加对方压力,以求达到一击建功的效果。 眨巴眨巴眼睛,胖鬼看看这两个大爷对自己视若无睹,不由心慌了起来。 “那个两位,我” “对了,差点把你给忘了那你就说说事情经过好了。”沐清扬和老夏眨眨眼睛,故作轻松的问道。 原来,这个胖鬼就是一直打算把沁兰楼据为己有的那位官爷,他叫王团,本身担任着旧都市河西区的区长,是个靠着拍马屁逢迎上位的家伙。几次三番没能把茶楼顺利到手,这个王团打从心里有些别扭。虽说官不大,可他也主宰着三分之一个市区的老百姓,所以一直打算把茶楼作为自己联络上层用途的王团,现在简直是抓耳挠腮地想着坏主意,以至于彻夜无眠。他住的地方靠近茶楼,就是离着植物园不远的伴山公寓里,在家里窝着没有主意,于是他就升起了下楼走走的念头,这么一溜达,自然而然就到了林间小路的深处 一路想着些恶毒的主意,王团压根就没有留意方向,等缓醒过神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进了一个黑压压的地方。站在原地辨认了一下,依稀记得这是离家不远植物园的林区,前一段和旅游局的人来调研过,自己当时只顾着接待那些领导,对于地形倒是没有太在意。 没想到到了夜里,这个地方居然会这么吓人? 阴风阵阵,树枝摇曳,一枝枝张牙舞爪的枝桠在黑影里随着微弱的灯光不停变幻,薄雾里就像是择人而噬的恶鬼,正伸出了爪牙;偶尔一两支落下,地上的落叶也不失时机地发出了嗤嗤的细小声音,大概是有什么蛇虫鼠蚁在下面经过,仿佛就像是有什么在默默靠近一样 王团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居然已经全是冷汗了! “该死!怎么迷迷糊糊到了这个鬼地方了?” 王团突然想起来这里有不少诡异的传说,不由两只肉腿也瑟瑟打起了抖,他立刻夹紧了裤裆;心里着慌,王团赶紧顺着来路往回,可是当他气喘吁吁跑了一气,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原地,非但如此,那些雾气也更加浓郁了,脚下烟雾蒸腾,也不知是水汽还是吓尿了他的裤子湿漉漉的,下半截身体沉重得要命,整个后脊梁从尾骨知道后脑勺麻嗖嗖一直窜了上来,脖子也开始僵直了起来,就连裤裆里也热乎乎的,他心道:“这下麻烦大了” 鬼打墙,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一种现象。 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处走,所以老在原地转圈。一般这种现象都发生在固定的地方比如坟场、公路、树林,曾经有人遇到时惊慌失措,以至于脱力甚至到了大路上犹然不知,被过路车辆撞死的传闻。 王团也听过这种说法——不过谁赶上谁清楚,别的不说单只这心理压力,就已经让当事人被吓得够戗了! 运足了气,朝天上啐了几口唾沫,王团跳着脚骂了起来。 倒不是这个胖子吓出了毛病,只不过他听老人们讲过,遇上这种事只要吐口水和大骂就可以解脱。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其实也算是有些急智,既然眼前的东西都不能作为参照物,他索性闭着眼睛倒着走了起来。办法灵不灵不知道,不过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的景物倒是都变了 晦暗的路灯下,几株柳树飘飘摇摇,四周依然是黑压压一片。王团吞了口口水,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哪里,现在他也只能将错就错,既然过了那片绕不出来的区域,那么一直走说不定就走出去了? 正在犹豫的功夫,眼前突然一花,一个穿着睡衣、娇小玲珑的小姑娘从树后走了出来,一看到王团立刻就是一声尖叫:“啊!” 王团也被吓得一哆嗦。 仔细看看,对方粉裙裙摆拖地、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却很匀称,一头秀发披散,清丽的脸上满是恐惧,又被寒风冻得青紫,就连宽大的睡衣耷拉下来、让双肩前胸露出了一片诱人的雪白,她也毫不知晓。然而,当看到路灯下一道黑影,在她脚下随着她瑟瑟发抖而不断颤动时,王团的心立刻放下了 “既然有影子,那就不应该是鬼了?”王团这样想道。 “你你是谁?”女孩警惕的盯着王团,身体不断向后倒退,大有看情况不妙拔腿就逃的架势。 “我还想问你呢!这是哪里你怎么穿着睡衣就出来了?这天气你这打扮出门,要不就是想诱人犯罪,要不就你、你该不是那个玩意儿吧?”王团嘴里磕磕巴巴的说道。 第八十四章倩女幽魂(五) “你你才是那个呢?”小姑娘又羞又气的样子十分可爱,原本冻的有些发青的脸上露出了些红润,让她秀丽的脸庞更加娇艳动人了。 痴痴地看着对面的佳人,王团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随着心跳加速,他的喉咙也干涩了起来。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装作若无其事的,王团瞟了一眼那对初生的胚蕾。 “我我有梦游的毛病,经常醒了就发现自己离家到了外面,今天我爸妈都不在,所以”小姑娘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有些怯生生的说道。 “梦游啊”王团有些不怀好意的看了看女孩玲珑曲致的娇躯,嘿嘿干笑了两声。 “啊” 女孩子似有所觉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娇呼一声。 “你看这荒郊野外的,要不咱们先一起走走看,说不定你家就在前面呢?”搓搓手,王团看着在寒风里瑟瑟打战的女孩,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烧了起来似的。 “你你走前边”仿佛看出来对方不怀好意,女孩又后退了一步说道。 “那可不行这种情况,你在后边我哪里放心呢?还是一起吧!” 王团脑袋里现在已经满是曼妙的身影在回荡,他欲火中烧地扑了上去 “咯咯咯你可真坏?” 脸上那种惊愕的表情立刻一扫而空,女孩飘飘然躲开王团的一扑,媚眼如丝,嘴里咯咯娇笑起来,脚下那黑影却飞一样迅速离开,像是一条小蛇一样嗖地钻进了树丛里去了! “别别别跑,乖乖我的小乖乖!”被迷失了神智的王团根本眼里只剩下了那个倩影,像只肥大的狗熊左右摇摆着去够那面前姗姗离去裙角,一双贼眼瞪出了血丝,鼻子里也呼呼地窜出了两道白气来。 “别急嘛”幼嫩的小手拂过胖子的粗脖子,然后轻轻点在了他的胸口,一推、接着又是一拉 王团趁势一把抱住了女孩,肥厚的嘴唇撅起了老高,漫无目的地往她的脸上和脖子上四处乱亲,简直像是一只发了情的公猪一样毫无顾忌,那那双大手也随之不老实地向女孩子纤细的腰肢探了过去。 窸窸窣窣地几只细细的藤蔓从左右黑暗里慢慢伸了出来,女孩面露喜色,立刻像是如蒙大赦一样奋力挣脱了胖子的手臂,小鹿般突兀地跳过了左右而来的乱藤,转眼消失不见了 呲啦! 一只怪藤高高扬起宛若手爪般锋利的尖端狠狠往胖子后背一勾、一扯! 那件厚厚的毛呢外套像是枯朽的破布一样被撕成了碎条,顺带着来势汹汹地又攀住了他的腰带,一下子就把王团牢牢盘了起来 “唔” 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只藤蔓怪蟒一样腾空而起,在他大张的嘴里略微一绞,然后就顺着喉咙一直钻了进去 王团的手脚乱蹬,但是更多的树枝藤蔓像是铺天盖地一样卷了过来,密密麻麻地裹住了他,只听呲啦呲啦的声音不断响起转眼就把他扒了个精光! 女孩这时却是在黑暗里怯生生露出了一张小脸,满是泪珠地看着那个白胖的身体在黑乎乎的枝蔓里挣扎,旁边一只纤手轻轻把她的脖子搭住,又往树丛里拉了回去 “走吧那个样子丑得很,小孩子可不要看了”娇滴滴的声音又糯又甜,远远地传了出来。 树藤把王团来回翻卷,胖子的肚子里也被搅动的咕咕有声,那深入他肚腹的藤条不时鼓起了大包,又瞬间便消去不见,看那不断起伏的方向却是直指树林深处的地下。 很快王团便不再挣扎了,手脚都软软耷拉了下来。藤蔓缓缓缩了回去,带着一些恶心的黏液和红色,最后一根离开的时候绕着他的脚踝绕了两圈,然后一点点从树上退走,随之这个胖子被倒吊了起来。一个淡淡的虚影从身体里被抛了出来,藤端张开了一朵巨大的红色花朵,花蕊里却是裂开了巨口,满是锯齿一样的獠牙等待着那影子落下,谁知白白的影子被风一吹竟远远掉到了树后?怪花好像是惋惜一样摇了摇,藤端快速的抬了起来!可是树冠缝隙里这时已经露出了一线曙光,像被烫了一样,它突然缩一下,接着它犹豫了起来,那硕大的花朵微微颤动,似乎在权衡什么?终于,它还是慢慢地向后,一点一点缩回了黑暗里,直到渐渐消失了踪迹 啪! 沐清扬听完了胖鬼的叙述,突然跳起来狠狠照着他的大脑袋敲了一记! “你这个色鬼!活该你去死混蛋混蛋”沐清扬指着王团的鼻子破口大骂犹不解气,接着又抬起巴掌重重两下打在了他的头顶上 老夏哭笑不得地看着沐清扬大发雷霆。 他已经失去了热血的冲动,步入中年的他已然到了依靠理性判断的年纪,所以像是这种孩子气的举动老夏虽然心里有些赞赏,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好了好了,人都已经没命了,你还拿他魂魄撒什么气?”看面前这个义愤填膺的人(妖怪)还是不依不饶地敲打着那个倒霉蛋,老夏赶紧过去拦住了他。 “真是太可气了原本以为还可以狠狠敲这个无良的混蛋一笔哪想到他居然死了?这下我可损失大了!妈的你个猪头混蛋” 老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小子?感情是为了这个 “我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又不缺钱。”老夏郁闷地看着一脑门官司的沐清扬问道。 “要你管!”沐清扬甩手抖出了一根细铁链轻巧地把王团卷回了袖子里,扭头就往楼下走去。 “这小子吃枪药了?”摇了摇头,老夏看了看手里的烟屁股,然后顺手从茶几底下又捞出了两盒软中华揣进兜里:“算是罚你小子的!” 一看沐清扬已经没了人影,老夏心里一慌,赶紧喊了一句:“臭小子,等等我!” 说着,也快步跟了下去。 “夏局长,沐大哥说是有事要办,让你先回局里去等他消息”宁昭成在电脑侯斌冲着老夏招招手说道。 “他去哪儿了?” “不清楚,不过他是打车往南城去了!” “南城?他到那儿去干什么”挠挠头顶的乱发,老夏一脸茫然。 旧都市南城是本地人的叫法,这里是老城南区,解放前就是三教九流聚集的五方杂地,后来虽然多次整改和拓建,但是要说起全市最乱的地方仍然非它莫属了。 到了步行街的口上,沐清扬从车里钻了出来,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大踏步地走了几百米,接着他看看左右没人留意,一闪身就拐进了一道小巷里 巷子很窄也很长,有的地方甚至只可以一个人侧身经过,不过沐清扬对这里似乎十分了解,步履轻快地绕过了几处围墙到了巷子的尽头。 面前是碎石瓦砾堆成的废墟,右边的半截土墙上还喷着一个大大的拆字。沐清扬看着笑了笑,把手按在墙上喃喃念了两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面前的景色忽然开始抖动了起来,像是水面的倒影被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沐清扬立刻跨步走了进去,随着他的进入,那虚空里又是一阵光华流动,接着便恢复了原状四下里还是一派杂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沐清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古色古香的热闹街市,街上的人形形色色,有老道、和尚、尼姑,身披斗篷鬼气森森的神秘人不时经过,也有不少半人半兽的妖怪和异域打扮的外邦人在街市闲逛,更有几个身体飘忽不定的透明幽灵从地下钻了出来,然后迅速闪进了角落就消失不见了 街市的入口处有间不大的门脸,布招子上印着一个硕大的红色铜钱印记,大门上匾额也用古篆写着两个大字“钱庄”。 无视门口一长串排队的人群,沐清扬直接走到了里面。 “呦呵!好久不见啊沐少爷,今天您兑换多少?” 高高柜台后边露出了一张带笑的瘦脸膛,稀疏的几根鼠须挂在嘴角,绿豆般的两只小眼睛眯着,龇出了一对大大洁白的门牙。 这是钱庄的二掌柜,也是五大家仙里老幺吴阿鼠的堂兄——娄金鼠,说起来这家伙可是有着老大的后台,别看他貌不惊人的德行,人家可是正经挂了仙籍的上流社会人士,专门负责管理这片区域的货币流通兑换的! 这个街市是仙人两界合力开辟的一个交易场所,叫做“仙市”;和冥妖两界合办的“鬼市”一样,这里是各方势力共同管理,也是三界共举相互约定的缓冲所在;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还是神仙佛祖,在这里一律不得动手,否则就是三界公敌,会被所有修行者联合狙杀的。 “一百万!”沐清扬把手里的支票往柜台上一放。 “您是老客户,给您个折扣100:6怎么样?”娄金鼠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从柜台后边拿出了六块紫色水晶石,哗啦一下搁到了沐清扬面前。 这是仙市里通用的货币,紫色水晶是高级灵石,可以兑换100中级红水晶灵石,每一块红水晶可以兑换100低级无色水晶灵石。一般行情是100:5,就是一百万人民币兑换5块高级货,也就是5万低级灵石,这无形中多了两成的比价,当然算是很优惠的价格了。 “谢了!”沐清扬收起了灵石,从口袋里甩出了一条虫草香烟扔了上去,娄金鼠立刻拆开点上了一根,小眼睛一亮:“呵新货?” “托朋友直接从烟厂里搞来的,刚刚从流水线上下来,还热乎着呢!”沐清扬笑着摆摆手,出门了 后边排队一个老和尚立刻恭恭敬敬地放上了一个纯金钵盂,念了佛号:“阿弥陀佛!” 娄金鼠用他的门牙咬了咬,摇摇头:“纯度不到24k算了,给你2块吧?” “施主这可是宋朝的古董老衲寺里的镇庙至宝!”老和尚有些犹豫。 “放屁!这上边一股子土腥味,是倒斗出来的吧?就两块要换就快,后边还有不少人排着呢!”娄金鼠勃然大怒,甩出两块紫水晶,抛在柜台上滴溜溜转了一圈。 “换、换!”老和尚不敢多言,揣起灵石灰溜溜地钻了出去。 “妈的给脸不要!”娄金鼠手指一拨,钵盂落进了后边一个装满了珍宝的木箱里,接着他对外面招呼道:“后边的快点!” 作为这里的常客,沐清扬和很多店主都是熟人,一路打着招呼走到了街尾的一家不起眼小店,他敲了敲紧闭的大门。 咚咚咚! 从发出的声音可以听出来,这残旧的大门竟是全铜铸成的! “来了嗯?又是你出去!我不做你买卖!”里面出来的是个侏儒,大脑袋秃脑壳,粉白的一张脸上没有胡须,手里还提着一只滴答着墨汁的粗笔。一见是沐清扬站在门口,脸色立刻一变,抬手就要关门。 “蛋爷哎、哎别关门,不就是上次多顺了您两张往生咒嘛这次我可是带了干货来,连上笔货款咱们一起结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沐清扬赶忙用肩膀扛住了一扇门,点头哈腰地赔笑脸道。 蛋爷,曾三盗天书受了袁公传道的符道高人,传说是从天鹅蛋里出生,所以人称蛋子和尚,不过他是天生的秃顶,也没有受过戒,所以自从隐居到了这个仙市里以后就自称蛋生,靠着画符来维持生计。 翻着白眼瞅了沐清扬一眼,蛋生背手进了屋里。 房间不大,从墙上到屋顶到处都挂着一道道黄色的符纸,或用朱砂或用乌墨,有些更是金灿灿用金粉描成的 “这次我得多采购一些,喏单子给你”沐清扬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清单,又掏出了一块紫水晶递了过去:“一次付清概不赊欠!” “这还差不多一共是一百三十二张,刨去上回你欠的和偷走的,给你八十一张咱们就两清了!” 蛋生拿出了一只算盘,噼里啪啦地扒拉了几下,然后啪地往桌上一摔说道。 第八十五章倩女幽魂(六) “小气鬼喏、再给你一块!咱们话说到前边,这次不同于以往那些小鬼小妖,你可得上点心”肉疼地又掏出了一块紫水晶递过去,沐清扬一本正经说道。 “我的手艺你还不放心?嗯镇妖符、五雷符、神火符、镇尸符、辟邪金光符、真水符一共213张,我再附送你三张,六种每样给你36张,足够你用了。”跳着脚随手从房间里各处拽了几把,蛋生把一摞黄符往沐清扬手里一递。 两个人是老相识,自从沐清扬找到了仙市,进的第一家店就是蛋生这里,这个千年老顽童的符纸倒是颇有口碑,只不过价格也是贵的吓人。问题是沐清扬这个妖怪现在是个空心菜鸟,也只能靠着他的手段来撑撑门面了! “吝啬鬼,总是把帐算得这么清楚。”收起了黄符,沐清扬把手一伸:“也不给个添头啥的?” “少扯淡,没事了快走,我还要补货”蛋生一甩袖子,一股劲风把沐清扬推了出去,咣当一声大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摸了摸怀里多出来的几根玉锥,沐清扬脸上露出了欣慰地笑容:“这家伙,总算是还念着点旧情。” 扭头往前边看了看,一家家装饰豪华的铺子门口又摆出了不少小玩意儿,沐清扬开始饶有兴趣地转了起来 “老板,这个怎么卖?”拿起了一个玉佛,沐清扬在伙计面前晃了晃。 “这个不二价,3个白晶这是明朝高僧开光的护符,已经是处理价了!”伙计正忙着给两个道士推销新出品的飞剑,撇了一眼便随口说道。 “2个我现付。” “好了好了,拿走别烦我,正忙着呢!”伙计接过来白晶,一把拿起玉佛塞了过去,又对他面前两个道士笑盈盈地说道:“道爷您瞧瞧,这可是大师吴冶子的手笔,看这上面的纹路,再看看这穗头配上你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沐清扬一点儿都没有介意伙计的态度,他知道这里,商家对妖族一向是眼角里看人,谁让他们妖族现在大多数都是穷人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溜溜哒哒出了街市,沐清扬拐了个弯到了一个宽大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是黑漆大门、青钢瓦片,门口阴风阵阵、雾气缭绕,黑色匾额上几个朱漆大字——幽冥馆驿。 看到一个小鬼在门口打瞌睡,沐清扬恶作剧地上去突然跺了跺脚,然后咳嗽了两声 “谁!阴司重地,闲人勿扰啊是监察大人来了啊里边请!”小鬼被吓得一蹦,站起来大叫时才发觉是熟人来了,连忙点头哈腰地招呼沐清扬进门。 “钟爷过来了?”这个馆驿是幽冥界地府人员来仙市落脚的地方,一般沐清扬过来都会看看有没有熟人在,看到院子里几个熟悉的面孔撑着仪仗正在站班,他赶忙走了过去问道。 大头鬼一晃脑袋:“沐爷,你来了,主公正在和管大人叙话要不您等等在进去?” “管仲也在?那个铁公鸡我对他实在不感冒,那我还是改天再来好了。”一听说是这个有名的商贾在里面,沐清扬从心里就有些腻歪,赶忙一溜烟出门,眨眼连影子都没了 “来人!刚刚是不是有人在门口?” “报主公,是沐清扬沐爷,他听说您有客人,就匆匆走了。” “诶怎么不留下他,我还准备和他打个招呼,据线报说黑山那个老东西带着那个不男不女的木姥姥已经到了旧都,这可是劲敌,可得让他小心一二呢?”房间里面钟馗的大嗓门哇哇大叫,像是洪钟一样,震得满屋子嗡嗡作响。 “喏给你的,戴在身上护身,别掉了这可是古董,高僧开过光的!”沐清扬把玉佛丢给了宁昭成,随口说道。 “我不信佛”拿着玉坠,宁昭成感觉有些像是拿着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着吧关键时候管用。”沐清扬找了个沙发斜斜躺倒,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沐大哥我想明天请个假?”宁昭成有些迟疑地说道。 “啥事?” “明天早上天气不错,我想去洛湖写生” “上回出了事还不长记性唉!算了难得你这么好学明天放假,你忙你的去吧!”沐清扬刚想阻止,后来又想起了那副让自己可心的仕女图,低声一叹,随即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谢谢沐大哥!” 小伙子心里高兴,这下子又可以和心上人见面了 这次上山是宁国彰亲自开车把儿子送到了地头不远,一路嘱咐宁昭成画完画赶紧回家吃午饭,下车又从后座上提了个保温桶——里面是宁母做的莲子羹和老婆饼。 “今天直接回家,路上别乱跑了,这段时间这里不太平,别出了什么意外” “看你说的,我可也是堂堂七尺之躯,怕什么!” “小毛孩子,你懂什么?”宁国彰一瞪眼。“就按我说的办!” 可惜的是,今天不是晴天,灰色的天空被云层压低到头顶,虽然天气预报员信誓旦旦的说明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不过假如你相信了他的鬼话,那就和炒股票的相信所谓砖家叫兽一样,下场让你绝对是惨不忍睹。 宁昭成倒是无谓于有没有日出,但是佳人是否还会再来?他却是时刻挂心的。 已经是三年了 每个周五的早晨到洛湖澜庭这里,对于宁昭成来说早就形成了一个习惯,而且雷打不动风雨无阻;而那个白衣飘飘的梦中人,会适时提前出现,默默等待着他,即使当他姗姗来迟,她也总是嫣然一笑,却依然与他相顾无言 默契就是这样慢慢养成的,两个人的世界就在这个无声的环境里被建立起来,即使从没有吐露过心意,宁昭成也知道,她明白自己 就像自己对她一样 对此 他深信不疑 可是今天,清风依旧、佳人却失约了? 宁昭成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日期时间,走到那个心上人常常伫立一侧的角落,他的手一寸寸抚摸过亭间柱脚。石凳上光滑如鉴,随着凉风习习,丝丝缕缕的细雨带着冰碴密密击打在上面,很快形成了斑驳的水滴,然后烟雨重楼在周围雾气里若隐若现,湖面上沙沙作响,无数涟漪层层叠叠,最后终于连成一体。天地愈加幽远,宁昭成望着栏外水天一色雾蒙蒙的晦暗,胸膛里一颗心也渐渐冰冷了起来 “好俊俏的小郎君,怪不得馨儿日思夜想着你,就是我这个阅人无数的,也是一见犹怜啊!”轻佻的声音在宁昭成身后响起,染着丹蔻的玉指搭在他的肩头,接着就是一张浓妆艳抹的如花魅颜贴在了他的脸旁 “啊!” 宁昭成突然警醒,一下子跳了开来,鼻尖一股浓烈的香气迴绕,让他立刻反应过来身边已经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这样一个身穿着古装的艳丽美女出现,配合着烟雾缭绕的亭台楼阁,给人带来的绝不会是赏心悦目,反倒是彻骨的寒意骤然袭来,宁昭成立刻全身一麻,所有的汗毛密密麻麻地都乍了起来,甚至连脖颈上都出现了一片片的红色颗粒! “公子,你的样子实在是让甜儿心动呢?”那个叫甜儿的女人声如其名,嗲声嗲气地让人感觉甜的发腻。 宁昭成倒退了几步一下子坐到了栏杆上,他不自禁摸了摸手臂,那麻嗖嗖的感觉瞬间再次灌注了全身 “李甜儿,你知道你是在玩火吗?”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出,一个高挑身材的女人走了过来。 这是一位有极好身材的女子,特别使人惊异的是她有一头美丽的白发,她那乌黑而浓密的眉毛,在她那貂皮领围绕着紧绷的面庞上,依然保持了一种青春,一种活泼的神气。她其实算不得是一个美人,她的下巴有些宽大,不过那厚实的嘴唇却显出一种态度。而这棱角分明的下颌,使她略为严酷的外貌显得温和,给了她一种美丽情人般的魔力和生气。 在她身后,一个穿着粉色休闲服女孩子依靠着她站在一边。 这少女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浓密的黑发松松地披在肩上,她侧着身体,露出了她的脖颈白皙而优美,仿佛是温润的玉做成一样。她的脸颊丰满,鼻子端正,黑黑的大眼睛妩媚动人,耳朵上一对白色珍珠耳坠烁烁生辉,她带着些恬静的神气,时而也露出了几分羞涩。 “呦大姐和小妹也来了?我不过是和未来的妹夫亲近亲近,你们不会也吃醋吧不过我得承认,小妹你的眼光真是不错呢!对吧馨儿?” “李甜儿,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你这么耽搁下去,你就不怕那个人来找你的麻烦?”后来的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烦死了!云姬、莫馨你们不要得意,我去应付了那个人马上回来你们可不要吃独食啊哈哈哈哈哈!”似乎是有着什么顾忌,李甜儿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恨恨地一跺脚,整个人立刻腾空而起,半空中,她一边往湖对面飞快飘动,一边厉声长笑的说道。 “馨儿,赶快打发他离开,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甜儿就能回来,那时可就麻烦了你也知道,那个野丫头麻烦得很,让她盯上,你的朋友怕是就永无宁日了。”云姬语气一暖,话里话外全是向着这两个小儿女的意思,她推了莫馨一把,那个娇柔的身子立刻踉踉跄跄地撞到了宁昭成的怀里。 “啊” 莫馨一声娇呼,整个人顿时就紧绷了起来,像是中电一样,浑身上下轻轻一颤,就软软倒在了宁昭成怀里。 温香暖玉在怀,宁昭成也是异常紧张,一头如云秀发拂过他的脸颊,带起阵阵幽香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肩膀,把这个心里不知魂牵梦绕多少次的女孩稳稳托住了 “馨儿,这是你的名字吗?” 就算是再迟钝,他也知道了怀里的佳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在心上,有了这一刻的温存,两颗心已然紧紧贴在了一起,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了! “嗯” 莫馨点点头,不依不舍地离开宁昭成的肩膀,然后略带焦急地说道:“昭成,赶紧离开” “我” 宁昭成不由心里抽紧,他依稀有着感觉,假如现在离开,两个人就是咫尺天涯水各一方了 “快走” 小手抓住他的臂膀摇了摇,又微微一推,莫馨脸上满是哀伤的神色。 “不!” 看着心上人眉心微微皱起,宁昭成顿时痛感怜惜,继而反倒坚决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倩女幽魂(七)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赶紧走如果不是馨儿对你情根深种我非吸了你精元不可!”云姬猛地一回头,露出了两排獠牙,面色也瞬间铁青了起来。 “别大姐,他就是个书呆子你别伤害他!”莫馨一惊,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大姐是翻脸无情,要是把她惹急了,说不定真可能宁昭成小命不保。 “你这个丫头唉你还是早点和他说清楚的好,毕竟人鬼殊途,就算是榕姥姥喜欢你,可是这种先例也是开不得的。”云姬一叹之下,面色恢复了原先模样,不过仍是一脸严肃的说道。 “我们先走,边走边说。” 莫馨拉着宁昭成往澜洛寺寺外方向飞奔过去,云姬看着那一对璧人,心里不由暗自担心:“这两个希望莫馨可以当机立断的吧!” 脚下生风,两边的景物不断倒退,宁昭成耳朵里被风声灌满,只听得呼呼作响。几十里的路程,瞬间已然到了山脚植物园的密林当中。盘桓在出口处,宁昭成一把拉住了莫馨:“你真的已经?” “是的三年前我急病去世,父母把我埋在了这里,我的魂魄附在这里一株兰草上,得以一灵不昧,反而因祸得福有了修行的潜质。刚刚的大师姐云姬是这林中的血藤得道,二师姐李甜儿却是林中喜鹊修成人形,我是老三,鬼灵兰身,却是因为擅长音律八法而被榕姥姥格外看重,所以就做了她最小的徒弟。” “榕姥姥?” “对,榕姥姥,她是我们的师父,是我们这里的掌控者,没有人可以忤逆她老人家,我我们、都不敢的。” “我们可以逃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到远离这里的地方去,让她永远找不到我们!” “你不懂,我们是逃不了的,无论元神还是本体,榕姥姥都种下了她的气息,只要离开这里百里方圆,她就会发觉你还是快走吧!” “为什么不试试,也许她一时疏忽呢?”宁昭成兀自不甘心的劝说着。 “即使离开又怎么样?我是妖也是鬼,是和你们人类水火不相容的存在!别忘了恶鬼可是要吃人的!”莫馨的声音益发焦急了起来,她猛地把宁昭成一把推出了树林,满脸都是泪水。 “不别走!” 看着莫馨转身就要离开,宁昭成突然大叫。他想要冲进林中,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 “走吧!记住别来找我!我不会再见你了” 深深看了情郎一眼,那似乎恒古不化的幽怨和哀愁笼罩着一对痴男怨女,莫馨终于狠心转过身去,整个人迅速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回到家里的宁昭成几乎是处在崩溃的状态,浑身都是树枝草屑,整个人痴痴呆呆一言不发,谁也不理只是盯着墙上一幅幅画发愣。 “你究竟是怎么了!说话”宁国彰恨的咬牙,几乎要冲过去狠狠给他两巴掌。 宁母则是忙着四处打电话,其中一个更是打到了沐清扬那里。 “喂?哦我是,怎么小宁出事了?什么情况哦哦好,我马上过去看看对了,先不要送医院看样子不是什么大毛病对、对你不用着急,我现在就过去好、好,就这样,我先挂了” 沐清扬放下电话也有些愣神——这个小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去了趟洛湖那里就病了,难道是中邪了? 搭了个车直奔宁家,一家子正乱成了一锅粥,很意外的老夏居然也在,沐清扬在门口招了招手把他叫了出来。 “你怎么也来了?” “嗨!都是凑巧了。我今天刚刚接到一起报案,正好路过了他家附近,看到乱糟糟围得又是救护车又是和尚道士的,就顺便进来看看,哪知道是这个情况?”老夏一脸的无奈。 “里边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的那个小帮工,一回家就神不守舍的,我刚刚看过,倒不像是什么急病,好像是” “是什么你倒是别卖关子啊?” “好像是单相思失恋那种德行” “失恋?” “反正我瞧着像!” 沐清扬突然想到一系列线索。 湖边 树林 连环杀人案 神秘女人 再加上这个小子现在的模样 “走和我到洛湖边上瞧瞧去!” “那这个小子怎么办?”老夏指了指里面。 “一起带上!”沐清扬斩钉截铁地说道。 “啥?” “这个事情你来办!” “我靠!” 老夏一脸郁闷,这下子又得给这小子背黑锅了! 不过他也有他的办法。 “都让一让都让一下!宁昭成,你得和我走一趟我们有切实证据证明你和连环杀人案有关,需要你到警局协助调查,希望你们积极配合立刻收拾东西,和我走一趟!”老夏一脸严肃,仿佛真像那么回事儿一样。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他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抓他?”宁母这时索性泼开了,既然抓破了面皮,她就像是紧护着幼崽的母狼一样,恶狠狠盯着老夏,看样子要是老夏真敢强行带人,那她真敢和这个警察局长拼了老命不可! “哎哎哎别吵,别吵是我要小宁陪我一起出去一趟的!”沐清扬一看要糟,赶紧挤了进来,抽空狠狠瞪了一眼老夏这个老滑头,肯定是故意的! “那昭成这身体?”宁国彰看看门口的大夫和一大帮子神汉什么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放心,我有办法保证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宝贝儿子!”沐清扬心里有数,这小子肯定和这一系列案子有关连。即便是搞错了,他也有办法 别忘了他可是刚从蛋生老大那里搞了一大摞纸符,那里面可是有不少金光辟邪符的 还有那几把玉锥,那可是静气凝神的好东西,那是蛋生的独门手艺叫做定魂追,管你是不是失恋?一锥子下去,神仙也得给我回过魂来!当然至于疼不疼的?那沐清扬可就管不了 “那你” “别罗嗦了,你们看我像是没把握就大包大揽的人嘛?” 沐清扬顾不上和老夫妻多废话,一个箭步拉上人就钻了出去,正好老夏开着车过来,他们一招手坐进车里,一溜烟转眼之间就没影了。 有着警灯开路,他们干脆一路开到了湖边这里。 看看四周细雨蒙蒙,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夹杂着冰茬子哗哗地打在地上和水里,山水一色间雾气蒸腾的景象,沐清扬和老夏不由诧异地转头看看木木呆呆的宁昭成 “这天气还来这里画画?这小子不是真中邪了吧。” “不对?”沐清扬突然一抬手,拦住了正想往四处看看的老夏。 “这里有妖气!”抽了抽鼻子,沐清扬一脸严肃的模样,看起来绝不是开玩笑。 “真的?” 老夏脸色一变,他可是知道,这位大少爷可是血统纯正的妖族,要是这位爷说有妖怪,那就百分百的是真的有! “出来!哪儿来的混账还躲躲藏藏的不知道现在三界都下了通令,不许越界不轨了吗?” 沐清扬手里一晃,一张黄符迎风招展,啪地冒起了一团火光,立刻四周金光大盛,雾气像是被消融了似的,飞快地退回了角落,三个婀娜多姿花容月貌的女孩子怯生生地露了出来。一看障眼法失效,三个女人立刻吓得啊了一声,纷纷四散 “十万不朽洪荒,神威日月昭彰,天地有道给我定!”三张黄符被沐清扬准确地甩在了她们身上,这是镇妖符,沐清扬用妖族的法咒使起来一样得心应手。(关键是符纸是否有效,法咒之类不过是用来引发。就像是火柴盒上可以擦着火柴的磷面,其实用什么咒言意义并不大,只要带动符纸灵力就可以了。) “你你是妖族,怎么用了道门的法术?”年纪较大,法力也是最高的云姬一愣神,立刻叫了起来。 “废话!管用就好了,你管我用什么法术?倒是你们还在人世间溜达什么?没收到上古四族的通碟吗?”沐清扬把眼一瞪,一副混不讲理的德行话说,他老人家也是妖怪,还是最纯种的那个! “您是” “魍魉你应该知道吧?”鼻子里哼了一声,沐清扬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魍魉,这究竟是魍族还是魉族难道您就是沐清扬?真魍魉大人!” “你以为?除了我这个劳碌命还得到处追缉你们这些偷渡客,还有谁会吃饱了撑地管你们的事情!”沐清扬突然感到有些脸红,他感到自己像极了那些无良的恶霸在敲诈那些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不由长长叹了口气,整个腰杆也瞬间弯了下:“好了好了,不管你们是不是收到了通碟总之你们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官司,先老老实实给我把经过说说吧?” “少主大人,奴婢不敢,我们都是受姥姥” “云姬!你敢胡说?不怕魂飞魄散吗”云姬犹豫地刚想说出来真相,旁边李甜儿立刻疾言厉色地大声喊了起来。 “混账东西多嘴!” 沐清扬勃然大怒,没想到半路上被这个女人插了一杠子,他二话不说,立刻上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接着掏出了一张符纸迎风一晃,随着手指一引,他的指尖上顿时冒起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火苗,发出了滋滋的响声。 “这是三昧神火,虽然是靠符道演化出来的,可灭你个小妖还是绰绰有余,再有下次哼!” 作为妖族的上层人物,对于这些小妖绝不会有什么耐心和它们讲大道理“拳头大就是老大!∓“——这就是妖族人不变的真理! “嗬!这个小子居然还有这么霸道的时候?”回想刚认识沐清扬的时候,老夏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 不过好像云姬猛然想到了什么,居然也低下头,无论沐清扬怎么威吓,她再也不肯说话了 看看一边平静若水的莫馨,沐清扬走了过去,正打算从这个看起来最小的试试神火威力时 突然宁昭成猛地冲了出来,一把扯下了莫馨身上的黄符,大声吼道:“馨儿快跑!” 惊变突起,沐清扬一愣之际立刻被这小子紧紧抱住! 莫馨却是立刻脸色一白:“昭成你!” “跑啊!” 像是疯了一样,宁昭成几乎使出了全身力气来压住沐清扬,彻斯底里地大喊。 “我” “跑!” 宁昭成嘴里只说出了一个字,就被沐清扬一把甩出了老远! “混账你昏了头了!” “昭成!” 莫馨犹豫一下,没有逃离却是反倒冲到了宁昭成前面,双手张开,整个身体香气四溢,如兰似麝的味道四散开来 “不要!那是你本命元力那根本迷惑不了纯血上古妖族别管了,快跑!”云姬和李甜儿也同时大叫了起来。 “你不许伤害他!” 馨儿一脸坚决,那娇小的身躯却是一动不动地挡在了宁昭成面前。 “咦?难道”诧异地看看两个人,又回头看看老夏,见后者点头,沐清扬立刻大笑了起来:“原来你们这下我反倒成了棒打鸳鸯了?你们哈哈哈哈” 这个妖族大少一脸古怪,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这不是什么生死关头,用不着摆出这副痴男怨女的样子小宁!让你的小女朋友赶快收起来妖力,你小子快呀不怕她香消玉殒了吗?” “你”宁昭成迟疑地一把拉住莫馨,把她拦在身后,然后问道:“沐大哥,你不是要烧她吗?” “傻小子那是试探你呢!”老夏忙过来打了个圆场。不过他嘴上虽然满不在乎,心里却暗自庆幸:“小子要是你再不出来挡上一挡,恐怕你这位沐大哥就是要玩真的了!” “昭成” 莫馨一见事情有了峰回路转的发展,立刻松下了一口气,全身一软,随即缓缓倒在了宁昭成怀里 “馨儿馨儿你你这是怎么了?”宁昭成顿时脸色大变,可怜巴巴地向着沐清扬看了过来。 “得我就说好人难为不是老夏你瞧瞧,这当紧他倒是想起我来了?”沐清扬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冲着老夏说道。 第八十七章倩女幽魂(八) 有些意兴索然,沐清扬走过去放开了云姬和李甜儿。 “走吧,羁留人世间不过徒然,妖族千百年岁月蹉跎,追求的长生之路各有不同,又何必拘泥于这种伤人伤己的做法。找个深山隐居潜修,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说道最后一句,沐清扬的表情骤然严厉,话里话外不无警告的意味。 两个异类成形的妖怪看看眼前这个天生贵胄的妖族大少,心里却是感觉有些怪异——没想到原本是必死之局,竟突然峰回路转有了一条生路?当然是长长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了感激莫名的念头。 看了一眼李甜儿,云姬咬咬牙上前施了个万福然后说道:“奴婢等小妖过的也是自由自在,可是在两年前来了一个叫做榕黛的三千年木妖,自称榕姥姥她仗着自己妖王实力控制了我们的本体,又抽取了我们主魂里天魂祭炼,要我们幻化人形去诱惑那些色狼并吸取男人精元来供她享用,所以我等均是不得已而为之还希望少主明察!” 李甜儿这当紧也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只是脸色异常的苍白,似乎十分害怕。 指了指莫馨,沐清扬面色凝重:“她也是一样?” “不错,不过小妹馨儿还没有真个让那些无赖占到过便宜,只是偶尔委屈她为饵去诱惑一些人,以便让某些人平衡罢了!”说着横了李甜儿一眼,云姬略带不满哼了一声。 “那也是为了她好!难道只靠我们两个就可以护着她一生一世吗?”李甜儿有些着急地插了一句。 “不过是你想把她也拉下水罢了狡辩!”云姬看来对莫馨是一心一意的关爱,对于李甜儿也丝毫不假以颜色。 “你” 沐清扬突然一抬手,正色说道“好了!我没有心思听你们在这里斗嘴先说说那个榕黛究竟是什么来历?又藏在哪里?你们平时怎么联系?” 这时候,莫馨却也幽幽醒了过来,勉强回答道:“少主” “你是例外跟着小宁叫我一声大哥好了!” “是沐沐大哥。”有些犹豫,偷偷看看身边一脸痛惜的宁昭成和明显对此不满意的两个姐姐,莫馨仗着胆子解释说道:“榕黛她眼下阴阳失调,阳气虚弱,所以就先让我们出来猎捕那些坏男人” 哦了一声,沐清扬立刻有些明悟。看看三个各擅胜场的如花魅颜少女,他哼了一声:“哼倒是个荤素不忌的东西!” “还有,听说她还有个结拜义兄,原本是战国时人屠大将白起的阴魂,在他当殿自刎死后身边竟然有百十个亲兵也一同追随他到了地府他们不服十殿阎罗的管束,占据了冥河上游黑山自立门户,号称黑山老妖。” “你说什么?黑山老妖”沐清扬的眼眉顿时竖了起来!经过几年的暗中调查,他已经找到了当年无常事件的一些线索,那批逃逸的魔头里,有一个就正是这个叫做黑山老妖的家伙。 看沐清扬突然一脸严肃,莫馨不敢怠慢连忙又继续说道:“不知为什么,之前他突然从地府跑了出来,暗地里在这澜洛寺潜伏了下来为了充斥兵力,黑山老妖让姥姥把那些吸取了精元的死后冤魂统统萃取了两魂四魄,再加以炼制,成了浑浑噩噩只知道听命而行的傀儡,然后每凑够十人之数就押入寺院地下,姥姥和他也就是此时可以见上一面的。” “那么你们有事如何联系他们?”沐清扬立刻追问。 “我们身上都有这个”莫馨小心地拿出了一只银丝手链,上面坠着一串小小的铃铛,非金非铁,倒像是木制品。 “其实黑山大爷对我们很好的。”云姬有些犹豫地插了一句。 “多嘴!” 沐清扬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对于她们三个可以放过,但是榕姥姥和黑山老妖两个,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擒住的这是黑白无常的遗愿,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达成! “铃铛留下,你们躲起来” 沐清扬转头又看了一眼老夏:“老夏,你” 老夏一笑:“我明白,这种情况不是我这种凡人能掺和的我们到沁兰楼等你!”他很痛快地上了车,嘀嘀响了一下喇叭便一路绝尘而去了 “那我们”莫馨三个连同宁昭成一起看向沐清扬。 “嗯暂时到那里去!”一指岸边假山石洞,沐清扬想了想又嘱咐道:“小宁,给你这个把玉佛露出来还有,没有我吩咐,不许出来!”说着往宁昭成手里塞了几张金光辟邪符,让他布在石洞里边,又给了一只玉锥让他防身,这才勉强感觉放心了一些。 看着洞外沐清扬在各处隐秘布置着玉锥和黄符,莫馨不由自主悄悄问小宁:“昭成,少主不,沐大哥他好像很照顾你的样子?”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吧?”宁昭成也感觉到沐清扬并不只是一个侦探那么简单,起码他不是人类,这已经是肯定了的事了 “我听说少主自小是在人类当中长大的,恐怕对于他来说,人类和他要比同族更亲切的多了吧?”云姬若有所思,又警惕地看看李甜儿。 她发现刚刚开始,这个女人居然一改平时的样子,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叮叮铃铃铃”三副串铃一起摇动,周围的花花草草竟也同时摇动了起来,与此同时,大地轰隆隆地颤动,由远及近一股黑云带着让人窒息的压力卷动,飞快地从山后冲了过来! 呼! 黑云里一个少妇云鬓高卷凤钗斜插、粉黛朱颜风姿卓越,一身薄薄黑纱半遮半掩地裹住了玲珑剔透的丰腴娇躯,一见沐清扬站在当地,她突然面色一惊,原本一脸的冷漠竟瞬间化开,露出了一张惊喜交加的表情出来:“少主?” 那声音略带沙哑,却是充满了磁性,轻轻一声低呼里如同午夜低吟浅唱,无形里不禁让人浮想联翩了起来 “混账!” 沐清扬淬不及防险些中招,猛地反醒过来知道是对方施展了某种媚术,不由恼羞成怒地大喝道。 “咦嘻嘻,果然传说不假,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真魍魉之尊居然可以抗拒我的天魔媚术?”来得人正是那个榕姥姥。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依仗,对于沐清扬丝毫不惧,反而调笑着说道:“堂堂魍魉少主大驾,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光临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难道您也嘻嘻好那个” 说着她轻纱一撩,把一条白嫩嫩的大腿露了出来,眼睛一眨显出了某种暧昧的表情 “榕、黛、尔、敢!” 沐清扬每往前走上一步便暴喝一个字,短短四个字竟如同山岳般沉重地压了下来,瞬间使周围空气里也带上了一股浓烈的煞气出来! “咯咯咯咯咯咯” 一连串的娇笑迭声发出,榕姥姥不甘示弱地也把天魔音催发到了极致,一圈圈声浪重重叠叠地冲开了煞气环绕。随着笑声,她更把身体款款地扭动了起来,一时间妙处尽显,无数的幻影也渐渐浮现了出来 沐清扬浑身一抖,没想到这个妖妇竟然这么难缠?他脸色开始露出了红润,随着时间一点点加深,到最后干脆成了红灿灿一张关公脸! “十十万不朽洪荒神威日月昭彰,天地有道给我破!” 艰难地念出了一段妖族咒法,四周呼呼呼呼冒出了数十团火苗,随即金光大盛,树枝被炙烤得滋滋作响,转眼之间那些金光和火焰已经把这个妖妇团团围拢了起来! “神火符?这还有金光符?你怎么还有天师道那些东西护身啊呀!” 榕黛冷不防躲闪不及被火团打了个正着,堪堪让金光罩住了转眼间全身冒火,再也忍耐不住,顿时连声惨叫了起来 “妖妇!”沐清扬恨然骂了一句,刚要再从怀里抓出一把黄符给这个女人添上把火,猛地一道影子闪电一样地从身边掠过,他的前襟立刻被扯开了一条大口子!大把的黄符也被带了出来,随之抛洒飘上了半空,一时间漫天飞舞地都是纷纷扬扬的符纸了 呲啦呲啦声不停,那影子瞬间上下翻飞,连绵不断地竟将那些符纸扯了个粉碎! “谁!” 眼看功亏一篑,沐清扬简直是气得须发皆张,不由大声暴吼了出来。 “师父,快走!”空中那娇小的影子还在不断飞窜,喳喳声里,一只黑白相间的喜鹊口吐人声急促地大叫,没想到却是那个李甜儿斜刺里杀了出来! “孽障!你这个孽障!你可真是死性不改”沐清扬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没想到自己心慈面软留祸害,这个一时心软饶过了的家伙,竟然会在此时出面反戈一击? “二姐(二妹)!少主手下留情啊” 云姬和莫馨几乎同时哭着从洞里冲了出来,一个个往沐清扬面前一挡。这下子可好,即便是他有心追击那个榕黛和李甜儿,恐怕也是来不及了 第八十八章宾客如云心寥寥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沐清扬突然感到自己有了些乏力的感觉。面对苦苦哀求地姐妹俩,他明明知道这就是放虎归山,可是他还是心软了下来。不为什么,只是这种情义让他颇有感触,假如当初相柳可以放过三千兄弟和表哥他们,他也愿意像这样跪在地上为他们苦苦哀求,只要一线生机只可惜时不与我啊! “好了,她们已经走了,你们唉!算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沐清扬轻轻扶起两个珠泪涟涟的姐妹,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远远那个面带感激的宁昭成,随即深深叹了口气。 “主公!我们两人愿意为奴为婢报答您的再生之德,只求您能手下留情,放过甜儿!”云姬和莫馨还是不肯起来,依旧哀求道。 “你们唉!这样吧我可以再放过她一次,不过假如她还是不知悔改的话那也就不能怨我了!”沐清扬碍不过两个人的哀求,只得违心许下了承诺。 “多谢主公多谢主公!”两个人连连磕头,随即默默无语站在了沐清扬的身后,这时宁昭成却也走了出来,跟着莫馨站在了一边,低低说了一句:“沐大哥我谢谢你能成全我们!” “你好了?” 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早早为情所困的年轻人,沐清扬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宁,你如今该怎么样和你父母交待呢?” “这我我也不知道。”确实是个厚道的孩子,他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莫馨你愿意认我做个哥哥吗?”沐清扬突然扭头对莫馨问道。 “什么我谢谢沐大哥!”莫馨愣了一下,接着立刻反应了过来,随即盈盈下拜 “嗯?” 沐清扬故意嗯了一声,随即莫馨连忙改口道:“哥哥哥!” 看到旁边云姬一脸羡慕,沐清扬不由又是幽幽一叹:“你你也跟着她这样叫我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远房表妹,暂时嗯你们先在宁家安顿一段时间再说好了” 莫馨和宁昭成不由面露喜色,就连云姬也按耐不住激动,禁不住又要热泪盈眶了起来。 “打住!我实在是够了你们的眼泪了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那副样子,哎对喽!就是这样笑笑才好嘛!这才像是我沐清扬的妹妹嘛” 把两个梨花带雨的女人连小宁一道往山下走去,沐清扬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向宁昭成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就把她们托付给你了,她们做了我妹妹,自然你也能对家里有个交代,至于她们的禁制的话,我会另找人想想办法你和馨儿的事情虽然我不想管,不过你要知道人妖殊途,你们可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两种人!这首先长相厮守是不可能了,区区几十年一晃而过,你你可要想清楚了?” “大哥,不管怎么样这份感情终是有了盼头对于这份恩情,我宁昭成绝不敢忘!”说着宁昭成深深地给沐清扬鞠了一躬。 “罢了个人自有个人的运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沐清扬感到一阵阵头疼,虽然微微感到不妥,却也只能是如此办理了 手指点在桌上的纸头上,沐清扬有节奏地敲击出某种韵律。 这是魍魉录仅存的一页,也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的对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宁昭成和两个女孩子已经逐渐开始进入了状态,可以说,很多时候他们的优异表现让沐清扬这个侦探社社长都感到了惊讶。 现在一般的事务都是他们三个助手在处理,而沐清扬也有了更多时间来研究那些若隐若现的线索,像是完全忘记了逃逸无踪的榕姥姥和李甜儿,沐清扬总是神出鬼没的,即使偶尔在社里见到他,也是想现在这样静静沉思,不发一言。 “昭成,好像沐大哥最近不太出门了?”莫馨熟练地把一份文件传真了出去,然后低声和小宁说道。 “大概吧现在我只想狠狠睡上三天三夜!”后者满脸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睛里血丝根根暴现,一张俊逸的面颊上习惯性带出了无可奈何的微笑,手里却如飞般在键盘上飞舞——前两天的几宗案子都急需他归档处理,连着有36小时在不停工作,宁昭成正在奋战最后的一页,明天就是大年夜,他答应了家里带着社里的同事们一起回去,所以对于周围他也是处在视而不见的情况。 “请问沐清扬?死小子总算找到你了!”门口慵懒的声音骤然清亮了起来,一个婀娜的身影犹疑了一下,立刻直接越过宁、莫等三个人,冲到了沐清扬的面前。 “老老老妈?”饶是这位大少爷再风轻云淡,也是禁不住站了起来,满脸惊愕说道。 来人正是魍月,只见她柳眉倒竖,一支手指几乎指到了沐清扬的额头上,雪白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大声呵斥道:“你这个死小子可真是让我好找!” “妈您、您先坐先坐,那个小宁?快点去倒茶呀!”沐清扬一脸的尴尬,悄悄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啊好、好!”宁昭成立刻福至心灵地拉了两个发呆的女孩子一把,三个人灰溜溜地出门去了。 “说说吧什么情况?怎么这好几个月不见人影,连个消息都不给我?说起来我就生气你这个臭小子,连老妈也不见不知道我担心你吗!”魍月气哼哼地照着沐清扬的脑袋瓜子就是两巴掌,一屁股坐在了旁边沙发上。 “哎呦!疼”沐清扬捂着脑袋呲牙咧嘴嘟囔。 “疼就对了!谁让你动不动就玩失踪下次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又是狠掐了一把。 虽然是架势十足,但是落到身上绝对是雷声大雨点小,可以说手仅仅是挨了挨皮肉就收了回去,不过倒是反而让沐大少爷心里忐忑不安了起来。 “妈你?”看到魍月的表情有些奇怪,沐清扬问道。 眼圈微微发红,魍月拍拍儿子:“清扬,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些埋怨我们当初抛弃你的事?” 笑了笑,沐清扬尴尬地低下了头。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对不住你。唉!答应我就算是妈妈求你,别再置气了好嘛?”魍月带着些哀求的模样说道。 “我”沐清扬突然感到了无比的委屈涌上心头。 不得不承认,他一直都在下意识把自己和妖族之间撇清关系。不管怎么说,一直是在孤独中长大,他已然习惯了忍受寂寞,却突然蹦出了一个身份高贵、美艳绝伦的老妈,和那个明显在敌视着自己的“父亲”,这种变化又怎么能不让他不介意呢? 而且,接连变故里兄弟离散,一大帮手下也是死走逃亡,不断地经历了生离死别场面的沐清扬,对于所谓的什么天生贵胄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想躲开所有纠葛,过的自在逍遥一点,过一些普普通通的日子,让自己轻松一点罢了。 “别逼我好吗?我可以答应你保持联络,但是别再跟着我了,我长大了,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知道是非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沐清扬有些犹豫,但还是这样说道。 “唉!”叹了口气,魍月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之后母子俩在楼上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上,魍月这才行色匆匆地离开了。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沐清扬没有透漏过任何人但是他的脸色从那天开始就阴沉了下来了。 第二天,大年三十一早。 “哈哈!沐老弟过年好啊?”一张毛茸茸的怪脸杵进了大门,靛脸朱眉,一张血盆大口冲着沐清扬几个呵呵直乐——不是别人,却是钟馗这位伏魔大元帅到了! “钟爷?您怎么来了快!里面请。”沐清扬又惊又喜,连忙往里面让钟馗。 “老板,这位是”宁昭成有些怪异地看了来人一眼,忍不住悄悄问道。 “他就是钟馗!论起来算是我的顶头上司吧?”沐清扬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解释道。 “钟钟馗?我我的天爷!” 宁昭成大张着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已经知道老板和身边两个娇娥俱非常人,但是往来客人里已经有了像钟馗这类级别的老大,可就让他实在乍舌不已了 刚刚把钟大老爷接进了里面,门口却是又来了几个男女,为首是个老头子,一进门就恭恭敬敬地冲着莫馨等人一拱手:“请问沐清扬也就是我家少爷他在家吗?” “您几位是”莫馨和云姬连忙也学着拱了拱手,问道。 “我姓胡,和他们都是少爷的下属,我们是来给少爷拜年,并听候差遣的!”老头子一脸恭敬,客客气气地回答。 “您咦?您老应该是胡三爷吧?”宁昭成手里端着茶盘刚刚从楼上下来,正好迎面撞上。 “你是宁家那个后生?这就好了麻烦你通报一下少爷,就说胡三和几个兄弟姐妹们都过来问安了” “嘶好,我这就去!”牙疼似的倒抽了口气,宁昭成赶紧又跑回了楼上去了 就这样,接二连三整整一天都没断了人来人往,侦探社简直是车水马龙,上至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还有些怪模怪样的神秘来客,甚至连传说神话里才听过的人物也登门拜访来了! 从惊讶到愕然,再到不安,一直到这一男二女最后干脆就是麻木了,来就来吧 看起来沐大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他清楚得很,这里有人是真心来看望不假,也有不少却是来探听口风的,不过大过年的,他也不计较太多,总之一概是热情接待,等四个人忙活完时,时间已经是到了深夜了 “沐大哥,咱们是不是到我家去过年吧?”小宁看几个人都累得够呛,便上来提议道。 “算了大过年的还是别折腾了,你们先回吧。” 淡淡一笑,沐清扬摆摆手,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意思。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对云姬和莫馨说道:“你们也和小宁一起走吧!” “沐大哥,那你一个人”一男二女有些犹豫终归是过年,他们哪可能把沐清扬一个人撇到这里,自己走呢? “好了!我累了,你们都走吧别来烦我。” “可是” “赶紧走!”沐清扬眼睛一瞪,眉毛高高扬起——看起来是真有些不耐烦了! 赶走了三个碍眼的,沐清扬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闭上眼细细品味着苦涩在舌尖回荡;然而心里面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了原本曾在身边环绕的那些伙伴、兄弟、恋人 大眼睛眨呀眨的,娇嫩的面庞上俏皮地带着一个小酒窝,露出甜甜的微笑,那是晴晴;康月儿正仰着粉白的小脸蛋,仿佛那张永不停歇的小嘴里正还在埋怨着他没有带零食回来 小田永远都是那么娴静的样子,两只手不停地忙里忙外,那时候,家里总是很整洁干净的。 还有李默柳这个总是一脸忧郁的妹控,在不远处也露出了笑容;他的身边正是表哥魍影,穿着熟悉的滑稽礼服,帽沿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 沐清扬身体飘飘荡荡似乎又回到了古洞山前,大大小小的妖族兄弟们嬉笑欢闹,文狸小猫一样用爪子梳理着腮边胡须,赤豹仍是伏在岩石上,一对明亮的眸子烁烁生辉 正在欣喜地看着它们,地上一张血淋淋的巨口突然张开,一口叼住了赤豹,嚼也不嚼地吞了下去! 沐清扬立刻大惊失色,伸手想要抓过去,却一头栽倒 “啊!不” 猛地从沙发上坐起,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房间,沐清扬脸上犹自余悸未消。 “是梦吗?” 喃喃自语,他手指摸过额头,才发现原来满头大汗,连后背也是湿漉漉的,衣服和皮肉紧紧粘在了一起,紧绷绷的 他的心立刻抽紧了起来,难言的苦涩把沐清扬重重包裹,胸膛里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向外边稀稀落落已经开始响起了鞭炮,五彩斑斓的烟花也开始把街道上照得忽明忽暗,愈发感觉这个屋子像是笼子一样,让他不禁兴起了到外边走走的念头 ∓lt;ref=ttp://om∓gt;起点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ttp://om” trget=”bk”>" trget="bk">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gt;∓lt;∓gt;请到om。∓lt;/∓gt; 第八十九章黑山老妖 年三十午夜,沐清扬孤独地在街道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大多数放炮的人都已经回家去了,看着家家户户渐渐熄灭的灯火,他不禁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悲凉。 很久以前的时候也曾经这样过,不过太久了,久到几乎快忘掉的那么长,所以当这种感觉再次袭上心头,他非常地不适应。 “小子,这种日子居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路上闲逛?不回家吗” 一个汉子突然发话,倒是把路过的沐清扬吓了一跳。 “谁?” “和你一样一个无聊闲人。年轻人,相逢即是有缘,过来喝一杯?” 一部短髯,赤红脸膛,细长细长的丹凤眼半眯着,浓眉舒展处显出了几分懒散,身着厚厚的貂绒皮裘,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地往墙角半靠半躺了下去。离着他不远就是一个炭火炉,一只铁架上插着一只烧鸡,围着炉边摆着下酒的牛肉花生,陶盆里热气腾腾酒壶发出了咕嘟嘟的响声,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老兄,好兴致啊!”沐清扬一撩衣服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伸手拿起酒杯滋喽就是一口。 “小子,够豪气!”那汉子眼睛一亮,电光火石般扫过对面的年轻人,伸手拽下一只鸡腿丢了过去,自己也扯下一块鸡脯大嚼,一举手里的酒壶大声道:“干!” “哈!好酒” 仰头喝下酒,暖暖一股热流涌入心肺,沐清扬只觉心怀大放,不由赞了一声。 “人生得意须尽欢,勿使金樽空对月!小子,再来!” “好!” 酒到杯干处,两个人同时亮亮杯底,不由得哈哈大笑。 “痛快再来!”两个醉鬼却是极有默契,不断举杯痛饮,更不时癫狂地或歌或舞起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哦侠客行!好句好句,当可佐酒我也来!”听到沐清扬一曲歌罢,汉子也不甘示弱,筷子敲打着炉边,金铁声声里举杯而起:“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好!果然是英雄迟暮可怜白发生”沐清扬大笑,竟也学着把炉子敲得山响! “老兄何必慨叹?岂不闻辛幼安尚有一阕好词也曾言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汉子大笑,突然大声喝道:“可知杀人歌否?” “莫不是那位仇圣的作品?” “不错,既然你也晓得,来、来、来随我而歌!”两人击炉,炉火砰地冒起,不知不觉,竟同时把妖力运出,熊熊烈火登时窜出了几尺高的红焰,把四周照得通明透亮 “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血,看我华夏男儿血。 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美酋头,渴饮罗刹血。 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 爱琴海畔飞战歌,歌歌为我华夏贺。东京城内舞钢刀,刀刀尽染倭奴血。立班超志,守苏武节,歌武穆词,做易水别。落叶萧萧,壮士血热,寒风如刀,悲歌声切。且纵快马过天山,又挽长弓扫库页。铁舰直下悉尼湾,一枪惊破北海夜。 西夷运已绝,大汉如中天。拼将十万英雄胆,誓画环球同为华夏色,到其时,共酌洛阳酒,醉明月。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君不见,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虏夷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千里杀仇人,愿费十周星。专诸田光俦,与结冥冥情。朝出西门去,暮提人头回。神倦唯思睡,战号蓦然吹。西门别母去,母悲儿不悲。身许汗青事,男儿长不归。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素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 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名。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我辈热血好男儿,却能今人输古人?百年复几许?慷慨一何多! 子当为我击筑,我为子高歌。 招手海边鸥鸟,看我胸中云梦,蒂芥近如何? 楚越等闲耳,肝胆有风波。 生平事,天付与,且婆娑。几人尘外相视,一笑醉颜酡。看到浮云过了,又恐堂堂岁月,一掷去如梭。劝子且秉烛,为驻好春过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错不错想不到我们萍水相逢倒成了知音?”两个人同时举杯轻轻一撞,又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场酒喝得十分畅快淋漓,沐清扬只觉得胸中愤闷被完全释放了出来,竟然随着酒意升腾,一扫而空 “老兄,天亮了!” 指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沐清扬打了个饱嗝,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天亮了?原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小子,亏得有你陪我饮酒作乐,才没有虚度这一夜大好时光”汉子也是醉眼惺忪地站了起来,一挥袖子把早已熄灭的炉子和空酒壶以及鸡骨头扫到了一边,冲着沐清扬抱抱拳:“兄弟,有缘再见!” “再见再见!” 两个人歪歪扭扭各自拱手作别,直到走出了老远,沐清扬突然想了起来一件事,忙高声向汉子去处问道:“还没请问老兄怎么称呼?” 早已没了影子的远处,朗朗传来一声回答:“白起!” “黑黑山老妖?”前者顿时酒便醒了一半。 “哎你”沐清扬抬手欲把对方叫住,却又犹豫了起来。 “算了唉,真是无缘对面不相识啊!”沐清扬苦笑着摇摇头,其实就算是刚才知道这就是一直追寻的目标,恐怕也不一定下的了手? 看来自己也实在是小觑了天下英雄了! 谁说魔道非豪杰? 这白起倒是吾辈中人,可惜注定了是下次见面要你死我活的对头,只希望到时可以狠下心出手吧 西山顶上无垢峰,榕黛斜倚着一棵歪脖子老树,翘着脚问白起:“黑山哥哥,你看这个大少爷怎么样?” “是条汉子倒是比当年更多了些豪气!不过,就是可惜不是我们一路人不然这泱泱乱世里,不免又多一个浊男子大丈夫矣!”白起一仰脖又是一壶烈酒下肚,然后抚掌大笑道。 “臭男人,只管请人喝酒,却也不说教训教训这小子,替人家出口气?”如瞋似怨地白了树下那个兀自痛饮的白起一眼,榕黛不甘心地撅起了嘴巴。 “榕黛,你也是徒子徒孙一大把的人了不要这么小心眼好不好?看看看看,你那个嘴巴都可以挂上我的酒壶了!”白起倒是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调侃了一句说道。 “哼!” 索性一扭头,榕黛干脆给了白起一个后脑勺,再也不肯说话了。 山脚下,密密麻麻满是身着铁甲的卫士,一个个面沉似水手持长戈,方阵里阴风阵阵、游骑四出马蹄萧萧带起尘烟,众星捧月一杆黑色大旗高高扬起,血红幡带随风飘摆,月光里上书四个斗大古篆,正是——“黑山白起”! “报主公,我部已经整装完毕!”一个瘦小精悍的小卒飞奔过来单膝跪倒,高声禀报。 “好!那么阴阳界的屏障是否打开了?” “报,已经就要开启,前后投入阴魂三十五具,现正在投入最后的祭品!” “好,榕黛跟我下山看看!” 一马当先,白起带着榕黛大步流星来到山下,无数军卒立刻下马施礼,单膝跪地:“见过主公!见过姥姥!” 白起一脸肃穆地取过了手下递过来的金冠戴在头上,脚下顿时狂风卷起,飞沙走石里,凄厉的冤魂呼啸着缠绕上来,那宽大的黑袍随风扬起,那个看起来壮硕的身躯上竟是无数的怪脸浮现,它们一个个似乎一刻不停地在努力向体外挣扎,但是也不过略微把脸上凸浮得清楚一点,就像游动的点缀,在白起身上此起彼伏不断荡漾。 高大的黑色战车,被四五十个强壮的大汉喊着号子一起拉动过来,它基座的形状像是一只背生双翅的猛虎,虎背上是一张黄金王座,几百把尖利雪亮的宝剑,被精心在靠背上方镶嵌围绕成了一圈圈放射的环形,脚下却是虎头一对长长獠牙向前支出,虎爪四肢弯曲,不显眼藏着左右两排车轮,足足也有十几对! “榕黛,上车!” 白起首先大马金刀地登上战车横坐在王座上,榕黛这时也懒懒地靠坐在扶手,一只手轻轻环住了他的右臂,两个人一起看向了对面 山下这里是一块足有数十亩的荒废空地,周围被栅栏围墙和残垣断壁环绕着,这里是旅游区规划为待开发的区域,早已拆除了原建筑并平整过地面三四年之久,后续工程却是因为资金不到位迟迟没有动工,然而现在这里已然成了白起练兵的校场。这里原本是过去的战场,脚下土地深处不知累积了多少尸骨,那些历代战死沙场的英魂驻留不散,经过白起和榕黛两个苦心经营,竟也召集了万把千的军卒 不远处,一座高大的祭台上一对黑色旗幡招展,分左右组成了一个宽宽的旗门。旗门里黑雾弥漫,脚下一条黑白分明的道路正延伸了进去,只见一个小校手执利刃,利落地把身前最后一个黑色人影脑袋削下,抖手将头颅和残骸甩进了旗门当中,那黑色阴魂立刻散成丝丝缕缕融了进去,而那些黑雾也愈加浓烈起来。终于,旗门里咯嘣嘣一阵炸响,仿佛洪水出闸,浓浓的黑雾瞬间将这里连同白起等三军队列一起笼罩了起来,黑云惨雾弥漫,朦朦胧胧数十亩方圆黑压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了 随着时间流逝,这时地平线上初升朝阳的金色光线已渐渐攀爬了过来,沿着边界一点点靠近,眼看着阳光过处宛如滚汤泼雪般,那无边黑雾立刻飞快消融下去,空空如也的场地渐渐露出,被吞噬其中的白起等人却是不翼而飞,甚至于就连那战车、旗门什么的,也通通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压根从来都没出现过,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到了? 第九十章小月?小雪? 再说说沐清扬一路歪歪斜斜回到侦探社,现在已经是初一的早晨,初一的规矩一般都是在家不出门的,所以他也就有了在家睡大觉的理由,以至于当宁昭成三个带人兴冲冲回来时,这个侦探社的大当家还在沙发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社长沐沐大哥?醒醒生意上门了!”云姬看看那对还在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以及瞠目结舌的客人,只好自己上前仗着胆子去叫醒沐清扬。 “呃呼!”长长出了一口冲人口鼻的酒气,沐清扬总算是醒了过来:“几点了?” “九点多了社长,有有客人”云姬指了指旁边一个素白狐領皮裘大衣的小姑娘,轻轻说道。 “哦你是有什么小小月?”沐清扬突然猛地一惊,居然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对面那个个子不高的萝莉卷发披散,粉腮琼鼻,樱口微张露出一对调皮的小虎牙,冰肌雪骨透着红润,勾魂夺魄细长媚眼正不错神地盯着他发愣 吧嗒! 被沐清扬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小萝莉倒退几步,手里的糖葫芦也失手掉在了地上,一屋子人这才反应了过来。沐清扬急忙走过来拾起那串红灿灿的果子,看看已然沾上了不少灰,不由眉头一皱! “啊我去我去再买几支回来,过年嘛。”宁昭成不由捏了把冷汗,连忙过来圆场,随后轻轻一拉莫馨,接着两个人便借机溜了出门去了。 “你你贵姓?没别的意思就就是循例问问问问呵呵!” 沐清扬邀请对方坐下,他赫然发现对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妖气,尤其头发也是那种金黄金黄的颜色,于是立刻反应到是自己认错了人,不过面对着和当初那个身边一模一样的稚嫩面孔,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禁不住按耐着忐忑的心情结结巴巴问道。 看着老板一副紧张,云姬不由自主面色古怪地瞅了一眼身边这个男人,她也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社长这人一向都是云淡风轻的,通常对任何事情都是不温不火,现在这个模样可是太反常了? 说他急色,看上了那个客人? 应该不至于吧 这么一个小姑娘站在面前,按说给人也只会有很可爱的感觉,除了眼睛在看人时,偶尔会露出些媚态,她的外表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难道社长居然是个特殊爱好者? 云姬不由浑身一冷,打了个哆嗦,看着两个人的目光也逐渐怪异了起来 “我姓江,叫江小雪,是是我哥哥让我来找你的”顿了顿,江小雪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叔叔您您是不是见过我,为什么会叫我小月?” “叔叔叔?”尴尬地摸摸胡子拉茬的下巴,沐清扬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对面的小姑娘:“我已经那么老了吗?” 这时候宁昭成和莫馨却已经跑了进来:“沐大哥,这是我表妹江小雪,她家里最近出了一件怪事,所以我就带她来了” “哦?讲讲看!”一听有怪事发生,沐清扬眼睛发亮,也顾不上什么称呼问题,连忙从小宁手里拿过糖葫芦递给小雪,笑眯眯问道 宁母是江家的长女,下面还有年纪相差不少的一个弟弟,也就是宁昭成的舅舅、小雪的父亲江永年。 江永年是个接受农村传统教育长大的男人,对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尤其奉行如若经纶,所以他老婆在小雪之后又连续有了几次身孕,谁知总是莫名其妙地滑胎流产,甚至有一次差点就一尸两命,为了老婆的身体,所以江永年也就慢慢打消了再要个儿子的念头。 不过就在今年年底,他们夫妻却又因为不慎而再次怀孕了! “小雪,是不是你妈又流产了?”沐清扬听到这里急忙问道,同时心里却是有些失望,这个充其量是女人的体质问题,要说也是应该要找大夫才对。 “那倒是没有,不过”小雪眼睛一飘,露出了丝丝惧色。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听听我妈说,她总是看到门口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路过,她也是个大肚子,每次见到都会用手指着我妈的肚子阴森森的笑,每笑一次我妈都会肚子疼,而且而且” “怎么了?你干嘛总是吞吞吐吐的!” “而且,之前我妈那几次流产也是见到了她就是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就”说着江小雪突然浑身开始发抖,整个人也蜷缩着蹲了下来! “小雪?你怎么样”宁昭成赶忙走了过去,拍拍她的后背关心的问道。 “别碰她!” 沐清扬突然厉声喝道。 不光是他,连莫馨和云姬也脸上变色了! “怎么了?”宁昭成吓了一跳,赶紧退了两步问道。 “你表妹身上怎么忽然有了妖气?你确定她和你一样是人类?”沐清扬有些疑惑地看看宁昭成。 “没错呀”看看小雪,宁昭成挠挠头发纳闷的自言自语。 “小雪是我舅舅的大女儿,也是我舅妈十月怀胎的亲生姑娘,除了她好像变得比以前漂亮了以外,没什么不同嘛?” “少少爷!” 娇弱的一声低低呼唤,让沐清扬浑身一抖,双目立刻盯住了小雪,眼中居然流出了泪来 “你” “我是小月,少爷不认识我了吗?”江小雪头顶一片金色的纸片来回飘荡,一只指头肚大的白色小狐狸露出了身形,站在纸片上焦急地说道。 “你小月你是怎么不我是说你怎么这副样子?” 沐清扬被这场面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纳闷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脚下这正就是少爷您的宝贝其中一页,我想假如不是它,恐怕我大概也就见不着您了!”说着那金色书页轻轻一合,把小月的元神护在了里面,仿佛小月可以随意使用这页魍魉录的意思? “原本这是它带我来到这个小女孩附在她身上的,不过我听到少爷说话,就再也忍不住了”小月张开书页,在上面来回跳了两步,然后用欢快的声音叫道。 “难道你要夺舍?”沐清扬猛地想起了什么,顿时眼眉一立。 “不不不!我这不是夺舍我不过是借她身体暂时栖身而已等我好些,我自会离开自行修炼,我有一种感觉我似乎不需要肉身了,只要坚持下去,我就可以固化元神,以灵体成圣所以,我一定不会伤害她的” “你真的是小月?”沐清扬不可置信又一次问道。 “少爷”熟悉的撒娇声又一次响起来,沐清扬终于不再怀疑了。就是这个声音 是的 就是这个声音! 这种熟悉的感觉别人是学不来的,一切都是如此自然,曾几何时,他身边已经习惯了一个狡猾的小可爱转来转去,她不只是一个侍婢,更多地像是自己的小妹妹,一个贪嘴的小家伙,一个让人生不起气来的小捣蛋 “千万不要伤害人类的性命,你知道的,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沐清扬忍不住轻轻用手指去摸这个稚嫩的小小元神,但当就要挨住时,他又硬生生忍住了——他不敢冒险这个元神太脆弱了,如果仅仅是无意间的一个动作让它有了伤害,他恐怕是再也无法原谅自己的。 沐清扬没有看到,在他背后,云姬和莫馨羡慕之余也是同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回去吧!好好调养我会帮你稳固元神,你放心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长久以来的默契让沐清扬完全相信,小月不会骗自己,绝对不会! “少少爷”云姬不自觉地用上了小月对沐清扬的称呼,或许这样,可以让她感觉和这个男人更亲近一些了。 “你知道我们妖族里有蜕茧成蝶羽化成仙的说法吧?” “什么意思?”看着小月退回了小雪的身体,沐清扬和小宁小心地把这个小女孩平放到沙发上休息,忽听云姬这样说,沐清扬不由皱了皱眉头。 “这是我们妖族中人的大机缘,妖族人身陨时,假如一点元灵不灭有天才地宝或是法宝护身,就有可能摆脱肉身桎梏,直接成圣不过,这个方式实在过于极端,如果期间受到意外打扰,例如少爷您刚才那个动作就有可能”云姬和莫馨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做了个砰地嘴型。 “你们是说灰飞烟灭?”沐清扬倒吸了一口凉气,试探着问道。 “是幸亏少爷收住了手,不然恐怕这个不止小月妹妹,连这个人类的小姑娘也保不齐得一起牵连上了!”云姬一脸庆幸的说道。 呼 长长出了口气,沐清扬突然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那个除了头发和小月一般无二的小萝莉,沐清扬不禁苦笑:“我的天爷!这下子可好,两个小祖宗碰到了一起,看起来这次我可有得头疼了!” 江家是住在乡下农村,这里是西南边陲一个小镇,叫做临湖的地方。江家是这里的首户,家族世代祖居在此已经有十几代人了。 江永年是江家嫡传,也是长房这一代唯一一个男丁,假如他没有儿子的话,长房这一支也就断了香烟;所以自然而然,小雪母亲这次的怀孕也就更加让江家人更为关注了! “淑云,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屋里面几个人异口同声焦急地询问。 沐清扬和宁昭成、小雪一行五人到了江家时,正是全家人鸡飞狗跳的光景。 “让一让!” 一个老太婆端着一碗热汤从他们中间穿过,一边大声吆喝,一边快步如飞。 沐清扬拽了一把小宁,堪堪让过那个速度明显与年纪不符的老太太。 “太婆?” 小雪惊异地唤了一声。 “啊!唉呀小雪?你可回来了快、赶紧到院子外面去,你妈好像就快生了!”老太太大惊小怪地样子像是地震来了的情况。 不过在没搞清情由的情况下,他们几个还是被客客气气请到了院子里,这里有桌椅和茶水、点心,看来是预备给客人的招待品。 “这是我舅舅这里的风俗,家里有临产的产妇,外人是不太方便在家里招待的。”宁昭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她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家里人,里面的可是他妈诶”沐清扬有些不满意地瞥了一眼在院子里满脸惊慌的江小雪。 “那个”宁昭成犹豫了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没有下文。 “那个丫头命太硬,专克兄弟姊妹,这种关键时候不能让她进去!”被小雪称作太婆的老太太正好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哗地把水往院门外边泼了出去。 “太姥姥!”宁昭成走过去低声下气地叫了一句,不过看情况好像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的态度。 “哦你也来了,招呼你朋友吧我还有事,就不和你耽搁了!”冷冷一笑,老太太转身急匆匆进屋里去了。 “这老太太是谁?怎么这个样子嘛”莫馨不满意地撇撇嘴,她一把把小宁拽了过来问道。 “我舅舅这面家里的一个长辈,据说是江家硕果仅存辈分最高的一个老人,年纪虽然不算太大,可是辈分却比我和小雪大了最少有四辈,平时也就是喜欢摆摆威风,咱们不要搭理她也就行了”说着,小宁皱着眉头往里面望了望:“怎么不送医院啊?” “表哥,太婆说是她就会接生,不让送医院的。”小雪悄悄凑过来低声说道。 “啥?她”宁昭成张望了一下里面,接着又焦急的问道。 “嗯爸爸和妈妈都同意了,她还说我天生命硬,专克兄弟父母,所以不让我进去看”小雪有些不满的说道,眼圈也红了。 “放屁!”爱屋及乌的,沐清扬对小雪也是颇具好感,不由自主地便张嘴骂了一句。 “这么一个小姑娘,从哪里看出来克人了,什么玩意儿?纯粹是瞎扯淡!” 沐清扬一拉小雪迈步就往里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太太在你家逞什么威风,走!我看谁敢拦着你回家” “慢着!” 一个威严地声音响了起来。 “你是哪个?别挡路让开!”伸手一扒拉面前刚出来的中年男人,沐清扬拉着小雪继续往里闯。 “你又是谁?是谁让你来我家捣乱的!” 男人一脑门子黑线,浓浓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两个鼻孔喷出了粗气,嘴角不断抽搐,面色也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 “爸!” “舅舅!” 江小雪和宁昭成不假思索一起叫出声来,沐清扬登时愣住了! 第九十一章产鬼 “你究竟是谁?是谁让你来我们家捣乱的!” 江永年很生气,老婆现在正是临产,家里却来了个不知所谓的年轻人闹事?当看着对方错愕之余一脸不屑的表情他不由自主更加恼火了! “是你女儿和外甥叫我来的话说你们家就是这么招待客人?”沐清扬倒是不太在乎他的态度,瞟了他一眼,自顾自返回了桌前倒了一杯茶说道。 “小成,是你带他来的?”转头看看宁昭成,江永年脸色铁青,看起来是强压怒气在问话。 “舅舅舅妈怎么不送医院去?大龄产妇可是很容易发生危险的!”宁昭成对这个舅舅并不惧怕,他可是宁家的宝贝疙瘩,也是自小就娇生惯养长大的主儿,不但不回答江永年的问话,他反倒质问了起来前者。 “你我家的事情,你少管!”看到外甥反倒咄咄逼人,江永年脸色更不好看了。 “爸妈妈怎么样了?”小雪怯生生问了一句。 “吃里扒外的死丫头滚开!” 江永年听到女儿在问自己老婆的事,这当口不异于火上浇油,顿时就抬起巴掌要打! 谁知刚刚举手,沐清扬冷电一样的目光投射了过来,立刻让这个暴跳如雷的男人浑身发凉打了个哆嗦?这手掌一软却是不自禁落到了自己腿上,只气得一跺脚,干脆大骂了一句,推开小雪气哼哼回房里去了。 “爸”小雪眼泪汪汪地被推了个趔趄,莫馨和云姬赶紧扶住她拉到一边柔声安慰了起来。 沐清扬狠狠瞪了江永年背影一眼,目光中寒意森森,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莫馨立刻若有所觉地拉了一把小宁悄悄说道:“快!替你舅舅给沐大哥道个歉,要不然我怕你舅舅家的事情解决不了,反倒是要因此先让沐大哥给搅个底朝天不可?” 这个女人是知道沐清扬根底的,作为妖族贵胄子弟,这个大哥可是往往翻脸无情,这是妖族快意恩仇的天性使然,假如不赶紧给这位大少爷一个台阶下来,让他在这里丢了面子,恐怕江家可真就要大祸临头了! 小宁也是见机极快,连忙凑上前满脸赔笑:“沐大哥!您可千万别和他这么个老糊涂一般见识,万事有我嘿嘿嘿嘿!” 看看面前打躬作揖一脸谄媚的小宁,沐清扬呼地长出了口气,面带傲色扭过头,看到小雪那酷似小月的面容,不由又是心里一软,脸上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云姬在旁边却是古怪地看了看两个人:“难道说少爷真有这个爱好?喜欢”想着不由自主又惊又喜地看看小雪暗道:“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可是真有福气呢!” 在这个妖族女人看来,被沐大少看中垂青当然是莫大的运气,先不论沐清扬的出身,就单单他一身神秘莫测的本事就足以让这个刚刚化形不久的女妖俯首贴耳甘心臣服了,毕竟在妖族人的心目中,强者为尊的天性也是铭刻在骨子里了的! “哥,我妈不会有事吧?”小雪对于父亲的做法倒是没什么怨言。毕竟她也知道江永年对现在这个腹中胎儿是如何重视,而且关于她克死同胞兄弟姊妹的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母能顶着这种压力一直坚持到今天也不容易。不要说是一两句训斥,就是真给她一巴掌也不为过,不管怎么说,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你这个丫头唉舅舅不听我的把舅妈送医院,这大龄产妇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咱们就在这里守着,假如有什么意外,赶紧打电话给120现在,只希望舅妈能吉人天相、顺利过关吧!”小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看的出来沐清扬刚刚是真的动了怒气。 这可是个大人物! 原本这个单纯的男孩子他根本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因为莫馨和这个人一脚踏进了一个普通人压根都想不到的世界里 别人不清楚他可知道,光是来拜年的上至达官显贵下到贩夫走卒,甚至连那些活神仙一流的人物也不惜屈尊降贵来讨好,更别说,他能亲眼见到了一个活生生的钟馗了? 钟馗诶! 要知道,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神仙天底下谁没听过这位的名字? 可是,他可是真的见过了本人的! 这可是都托了沐大哥的福气,听说这位钟大大还是沐大哥的顶头上司,那不就是说 沐大哥脑袋上还顶着那个世界里的什么职务? 怪不得连莫馨和云姬她们这样神通广大的妖怪也对他毕恭毕敬,看来还是自己老爹有眼光,怪不得他老人家在生意场上也是无往不利呢! 一念及此,小宁立刻眼睛一亮,悄悄指指沐清扬对小雪表妹说道:“小雪,我那个社长大哥可是个本事通天的大人物,你到时候也许可以求求他假如他肯出手,说不定比那些医院大夫更管用也说不定?” 小雪咬着嘴唇看着对面那个一路上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大哥哥,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被表哥拉下了水,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嗯我记住了!” “少爷!好像”云姬正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凑到沐清扬耳边悄悄说道。 嘘! 沐清扬脸上早已恢复了一如往常的淡然,嘴里轻轻发出了噤声的示意声,但一双眼睛已经死死定在了院子外边 “你们保护好小宁和小雪,静观其变” 沐清扬突然把眼光收了回来,不屑地撇了撇嘴,轻声安排云姬和莫馨说道。 “沐大哥(少爷)那外边那个?”两个女妖已经看到院子外边远远走过来一个红衣女鬼,只见它打着一把伞挺着大肚子慢慢过来,她的头发很散乱也很长,几乎可以垂倒脚边。 至于为什么说她就是女鬼? 其实很简单,首先她是打着伞出来的,这种白天日头并不毒辣,会在这种冬天里的晴空下打伞本身就很诡异,更别说她一身与人迴异的装束,阴气森森的气息和那蹩脚的隐身法门了! “教你们一个乖,这就是所谓产鬼。想当初我白七哥给我讲过这产鬼是难产而死的大肚婆,不过它们这种鬼怪却是最小心眼不过。往往会嫉妒那些怀胎的妇人,一旦被缠上,就会徘徊在这家附近故意纠缠产妇,让其受到惊吓使之流产,假如没有得手,她就会破釜沉舟作最后一击,来使产妇难产总之,要那些孕妇们也和它一样就对了!”说着话时,沐清扬从手里甩手在小宁和小雪面前一挥,登时暂时开了他们的慧眼不过也同时封了他们哑穴,顺着众人目光,两个人立刻被门外那个女鬼吓得目瞪口呆了起来 “瞧见那把伞了没有?对付这种东西其实很简单,用它手里那把伞挡住产妇的头顶,就可以让产鬼的手段失灵了!”沐清扬有些不屑地继续介绍,在他看来,对付这样的小鬼,让自己出手实在是小题大做了些,恐怕莫馨和云姬两个出手也是绰绰有余了。 “那该怎么拿到那把雨伞呢?”莫馨也是关心则乱,这个单纯的恋爱小女妖丝毫没发觉这是沐清扬故意在设套,以便让自己主动出手来解决问题,只是傻傻地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它这种小鬼小怪一般都只会一两个手段,无非是把雨伞放在门口,然后上屋顶上去用头发根牵连产妇的脖子,使她窒息无力,然后达到目的,亦或是用她脖子上的红饵丝来沟通产妇肚子里的婴儿,让孩子窒息,使其出生就脐带绕颈成为死婴之类,只要提前用那把雨伞挡住了她的攻势也就可以了” “红饵丝?” “喏就是它脖子上的那道血线,这是这女鬼生前怀孕上吊自杀的勒痕,它化形为鬼以后就把这个也炼成害人的手段,其实实在是有够无聊的做法。” 眼看女鬼就要走到门口,沐清扬突然拉着椅子往附近一颗枣树旁边一靠,又顺便拍开了那边两人的哑穴,然后懒懒说道:“这种小事不要麻烦我,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接着,居然就这样斜靠着闭上眼睛养起神了? “该怎么办?”宁昭成一见沐清扬没打算插手有些发慌,不由自主抓着莫馨问道。 “别急,刚刚沐大哥实际上已经说清楚了解决办法,不过我们几个还是得看时机才能动手小心点,别让那个女鬼看出来我们已经注意到她了!” 莫馨说着把小宁和小雪往一边拉了过去,让他们扭过头不要往门口看。 云姬却是机灵地往沐清扬这里凑了过来,找了凳子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这个大少爷敲起了腿来。 舒服地伸展了一下,沐清扬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有数,他知道这个心思灵活的小妖这会儿是在讨好,自然老实不客气地享受起来了 “别回头让她过去再说。”莫馨拉着小宁,把小雪紧紧揽在怀里,然后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微小声音说道。 女鬼警惕地看着院子里几个人,一路走进院墙大门。不过这时候收敛了气息的几个妖怪现在和常人无异,单凭它一个低级小鬼根本看不出什么纰漏来的。 看到自己的隐身法门有效,女鬼自以为得计,于是便得意洋洋地一路往房间过去了。 到了房门里面一角,它小心看看四周,见周围没人注意,应该是看不到这里,便轻轻把手里雨伞放下来,自己则贴在了墙壁上,四肢倒卷,宛如扭曲诡异的一只大号壁虎,呲溜呲溜窜上了屋顶上边 似乎大肚子并不影响它的动作,倒贴在屋顶的产鬼像极一个大肚子的蝙蝠,整个垂了下来,那长长的头发如同群蛇般缓缓蠕动,自小腿开始向它的腰胯和胸腹延伸,黑压压的蔓延了过来。 “走!” 看到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莫馨、宁昭成拉着小雪一路冲向了房门! 沐清扬微微睁开眼睛,冲着云姬眨眨眼。云姬立刻会意,也马上站了起来,迅速往房门处靠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那个所谓的太婆一声凄厉的尖叫,用根本不符合她年纪的速度挡住了门口,一边死命抵住小宁几个,一边往屋里大叫:“你们都是死人吗?赶紧把他们撵出去!” 几个膀大腰圆的悍妇随声也冲了过来,狭窄的屋门瞬间被堵了一个严严实实的。 “让开!” 宁昭成不由有些发急,这些蠢人居然在关键时候来挡住了去路? “出去!” 老太婆披头散发地一个劲往外推几个人,一边用力一边威胁着江永年:“永年!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你快点把这几个小崽子轰出去!” “放你妈的屁!你个老东西给我让开”小宁一急之下,也开始破口大骂了。 “小成!你放肆,太婆是你能骂的吗?”江永年脸色立刻变青,他是个传统的人,对于外甥这口不择言的一句可是真地生气了! “舅舅,让我们进去不然来不及了!”小宁在门口看到那个产鬼居然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骚乱,他心里愈发着急了起来——假如让这个恶鬼反应过来,恐怕不消片刻,就可以让躺在床上正哀哀悲鸣的舅妈落入它的掌控之中了! “让开!” 云姬看到莫馨也是投鼠忌器不敢出力,不由自主摇了摇头,随之喊了一声,手从小宁他们中间插过去,借着众人身体的掩护,刹那间恢复了怪藤的模样一绞、一弹! 嗖地一下怪藤缩回袖口,云姬身前连同小宁几个众人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冲击了一样,稀里哗啦地冲进了房门,就连门框也在瞬间给挤掉了 施施然从门里边角落处拾起了雨伞,云姬快步走到了产妇的身边,抬头看看那个离头顶不远的惨白鬼脸微微一笑 哗的一声 雨伞终于撑开了! “啊!” 尖锐的厉啸瞬时间传遍了整个房间,几乎所有房里的人都情不自禁捂住了耳朵,那种像是锥子一般的怪音毫无顾忌的来回穿透了他们的耳膜,嗡嗡作响地让包括小宁在内的普通人都一下子晕了过去 “大胆!” 沐清扬没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小鬼居然还有着魔音灌脑的本事,随即恼羞成怒地大喝了一声,几步就跨了进来,大手一挥,一张黄符挥动砰然燃烧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跳起来揪住产鬼扯了下来,扒开它的嘴就把那正嗤嗤冒火的符纸填了进去! “啊呜呜呜呜!” 这个符纸的威力倒真不是盖的,转眼那个产鬼的白脸就开始皲裂,一片片皮肤开始啪啪爆起,然后散开 眼看着那恶鬼的头颅渐渐开始分解,接着是脖颈、双肩一直到脚趾,不多时,整个竟灰飞烟灭了? “给脸不要脸!” 沐清扬有些厌恶地啐了一口,他原本也不想赶尽杀绝,只因为这种产鬼也是在地府里挂了号的鬼魅,按照白无常曾经提到过的说法,这种鬼怪有时候也会派遣出来惩治一些品行不端的恶人,或是按照命数为世人制造一些磨难;对应的,这些小鬼也算是变相的“地府里的临时工”那种角色,所以,如非必要沐清扬也不愿意痛下杀手。 不过,这次的情况要属于例外 这次这个产鬼竟不惜代价要用魔音灌脑来杀人灭口,这就已经触到了那条需要严格执行的界限上,不仅仅是制造些磨难那么简单,这已经是要形成祸害的趋势了?当然不可以姑息养奸。 “十万不朽洪荒,神威日月昭彰,天地有道出!”六枚玉锥分别钉在了房间各处,一股子淡淡白雾慢慢飘出,丝丝缕缕地窜入了房间里每个人的鼻孔里——这是蛋生送给沐清扬的至宝“定魂追”,这次魔音灌脑的后遗症太过于强烈,假如不用些措施恐怕这里的时候都得大病一场,搞不好体质稍弱都要有变白痴的危险,尤其牵扯到小宁这个家伙,沐清扬不得不慎重行事。 “算你们命好,这玩意用一回少一回要不是因为宁昭成这个愣小子,谁管你们这些蠢货的死活!”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数落着,不过真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只怕按照沐清扬一贯的脾气,也未必能像他所说硬得起心肠了的。 看着“定魂追”渐渐消失,沐清扬嘴角抽动了几下,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这一次,非得狠狠敲上这个江家一笔不可没办法,这损失太惨重实在是心疼啊! 走到产妇跟前,看看那个已经憔悴非常的面容,沐清扬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唉!反正也亏了,索性就算是好人做到底吧!” 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玉佩放在了产妇的胸前这是他以前在仙市里淘来的处理廉价货,品相不算好,不过里面灵气倒是十分充沛的,用来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培养元气算是足够了。 正打算往外走,突然身后跟着的云姬和扶着小宁的莫馨同时惊叫了起:“少爷(沐大哥),那那个孩子孩子的头冒出来了!” 第九十二章鬼胎(一) “说什么?那那赶紧送医院啊!”沐清扬脸色立刻就变了,生孩子这种事他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啊! “可可这样子还能送吗?”云姬有些犹豫地说道:“那个孩子的头都能看得见了?” “这这那你们去给她接生!”沐清扬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猛地一抬头对两个女妖说道。 “什么!少爷我我们也没有这种经验啊!”云姬和莫馨也傻眼了。 “那也得你们上,难道让我一个大男人动手不成?起码你们要比我方便一些吧!”沐清扬不满意地一翻白眼,干脆不搭理两个手忙脚乱的女妖,直接把小宁和江永年、小雪等一大帮晕倒在地的人给拖出了房门 好在热水药棉和剪刀,襁褓被褥等等一应俱全,产妇又得到了玉佩灵气之助,在昏迷中被两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一通折腾,居然也顺利生产下一个男婴出来了! “哇、哇” 听到孩子哭声响起,沐清扬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说实话,他其实一直都在揪着心的。不管如何,这可是一条小生命啊!要是有个万一,不说别的,单是这份自责恐怕就够让他受的了 “生生生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江永年居然头一个清醒了过来,双目含泪一个翻身爬起来,对着大门就磕起了头来! “沐大哥是不是孩子生下来了?”小宁和小雪等也逐渐清醒,看到沐清扬一脸如释重负,便张口问道。 恰在此时,莫馨献宝一样跑了出来,大声叫道:“沐大哥、昭成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个男孩!” 江永年这下子可是听得真真的,马上就爬到了沐清扬脚边,也不说话嗵嗵嗵就是三个响头,接着爬起来,撒脚如飞立刻往房里跑了进去 “你们不进去看看?”沐清扬瞅了瞅小宁和小雪。 “哎!”两个人这才如梦初醒,马上拉着莫馨一起往里面也跑了进去。 “至于你们”沐清扬看了看其他以那个蛮横老太婆为首的亲友们,一撇嘴说道:“这里不欢迎你们都给我滚蛋!” “你凭什么这么说?这可是我们江家的地盘!”老太婆居然还不甘心,一脸的虎视眈眈,看来这是一门心思要对抗到底了? “凭什么?就凭你们一个个居心不良,就凭你们一个个草菅人命,看看你们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一个替人家家里着想,什么年代了?居然打算在家里就让人生孩子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损阴丧德吗?”沐清扬一股无名火起,干脆把这帮人数落了个一无是处:“还有你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家伙,到别人家搅和什么?什么克父母兄弟姐妹,你是铁口直断,一言可以决人生死吗?妈的越看你越讨厌都给爷滚蛋!滚!” 这次他可是用上了眸术加了暗含妖力的大吼,声音震耳欲聋同时幻想频频出现,无数恶鬼厉兽仿佛从四面八方纷纷涌了出来,顿时把心有余悸的一群小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出门去了 “哼!一群卑鄙无耻的东西”拍拍手,满意地看看空荡荡的院子,沐清扬突然感觉心里畅快了很多。 之后按下江家人千恩万谢不提 三天后,回到旧都市的火车上,除了原本侦探社的沐清扬、小宁和云姬、莫馨,小雪竟也跟着来了! 话说这是云姬暗示小宁做出了的安排,借口让小雪来宁家暂住,其实是为自家少爷创造机会。至于年纪是否相当的问题,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压根就没列入考虑范围,在她看来,只需要少爷高兴就好,其它的都不算什么问题。 “沐大哥这次真的是太谢谢你了!”小雪一边端着一杯茶给沐清扬放到面前,一边感激说道。 “好了好了,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啰嗦?这一路你都谢了我不知道多少次了没完没了的,你不烦我可烦了!”沐清扬喝了一口茶水,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 对于面前这个小姑娘,沐清扬真可算是领教了。 这一路过来,无论是行站坐立走,只要见到了沐清扬本人,江小雪就是只会一迭声的没口子道谢,也不由得他不腻歪。所以自然而然,他对于云姬和小宁他们这次自作主张带着小雪过来,也是十分的不满,不由得生出了甩开旁人自己上路的念头来 “什么?沐大哥你又要一个人离开”小宁几个一听沐清扬说起了要独自上路的说法,顿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主心骨在身边,这猛地分开,不免都是纷纷摇起了头来。 “你们和我都不是小孩子,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办,所以下一站开始我们就暂时分开好了!”沐清扬打定主意要在下一站舞阳县下车,说起话来也是毫不留余地,压根就没有要征求别人意见的意思。 “可是” “怎么了你们自己就回不了家了?” “不是我们就是” “那大哥你一路顺风!”看沐清扬有发火的迹象,小宁连忙接口说了一句。 几个人都有些失落,不过看到沐清扬一副坚决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云姬则是纳闷不已:“难道说少爷对这个小丫头没有什么意思,是我一厢情愿误会了?” 舞阳县是个小站,停车不过三两分钟火车就驶离了站口,整个空荡荡的站台就不过三三两两的几个旅客,沐清扬提着一个小包一脸苦笑:“希望这里会不虚此行吧?” 选择这个地方下车,纯粹就是为了躲开跟前那几个人的打扰,至于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先生,要住旅店吗?”一个穿着站台工作人员衣服的中年女人凑了过来。 “什么?” 满怀心事的沐清扬一愣,刚刚一直在看着火车离站,他压根没注意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住旅店您需要吗?”看到面前这个男人一副呆呆的模样,女人不由暗道了一声晦气:“这小子该不是个傻子吧?” “哦住、住。” 反应过来的沐清扬连连点头,女人立刻满脸堆笑,伸手就要他的提包。 “这个包不重!不麻烦你了。”沐清扬轻轻一躲,让开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微微一笑。 “啊那您跟我来,我们家的旅店就在车站后边不远。”女人尴尬一笑,收回了手转而往南一指。 “嗯!” 沐清扬知道这些车站上“油子”们的伎俩,通过搬行李可以了解这客人的家底如何,也就决定了住店的费用几何,有些更会耍一些所谓“仙人跳”的把戏来趁机勒索敲诈。不过看这个妇女的模样,应该只是站台工作人员所搞得副业,大概也就是旅店环境差一点,费用高些罢了。 “客人是哪里人啊?”妇女一边带路,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西南省唐涂市,我是来旅游的。” 沐清扬一路看着站台附近郁郁葱葱的景色,心里十分遐逸,也没有感觉太长时间便已经到了地头。 “这就是我家自建的旅店附近人都知道的,叫做云客来旅社。”女人骄傲地把手指向了不远处路口的五层小楼,一个粉刷一新的宽大门脸说道。 这是城中村常见的建筑设计,直上直下一个竖起来的筒子状,有些像解放前那些林立的碉堡一样,密密麻麻每层都是挨得紧紧的窗户,乍眼一看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油然而生。 “咋样这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环境,空调、彩电、大床房间,价格也是实惠得很,我是车站上的勤务员,不会骗你的!”女人殷勤地把沐清扬带到门口,转身推开了玻璃门,冲里面吼了一嗓子:“卫忠快!来客人了。” “哎哎来了!”小跑着出来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身上还系着围裙,手里举着一支大葱,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来的人面色黢黑,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一张国字脸,高高大大的身材,眼角眉梢都是笑容可掬,让人一见就知道这是个憨厚老实的角色。 “桂云,回来了这是咱家刚到的客人?快里面请!”卫忠忙不迭放下手里的大葱,在围裙上抹了两把,抬着手往里面让人。 “这是我男人卫忠,是个退伍军人,炊事班下来的我叫刘桂云,是咱们舞阳战台上的勤务员客人您贵姓?”刘桂云爽朗的把情况介绍了一下,一边招呼沐清扬坐下,一边从柜台抽屉里掏出了一个登记簿问道。 “沐清扬如沐春风的沐,清楚明白的清,扬眉吐气的扬你们管我叫小沐就可以了!”沐清扬对这夫妻俩印象不错,说着话也不由自主地热情了起来。 “好你不嫌弃就管我们叫忠哥、桂嫂,我们这里人都是这么叫我们的对了,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这也是公家的规定,咱们先公后私,莫怪莫怪啊!”刘桂云很会说话办事,一边讨要沐清扬的证件,一边示意老公去后边端来了几碟干果。 “这都是咱家自己炒的尝尝、尝尝!”卫忠相比之下嘴巴上说话就差了一些,不过倒也是一脸笑容很亲热的模样。 “桂嫂,这旅店是你们自家开得,花了不少钱吧?”沐清扬接过刘桂云手里的证件放进兜里,接着便和两口子拉开了家常。 “那可不,你忠哥退伍费加上我们两口子些年的积蓄也不过将将就就付完了尾款,还拉了一屁股饥荒呢!”刘桂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愁容。 旁边卫忠却是憨憨一笑:“没啥!我们两个还年轻,有没有什么负担,有的是时间不打紧的。” “对了,你家孩子多大了?还上小学了吧?”沐清扬左右看看,却是不禁眉头一皱,后院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个子黑影一晃而过,大小个头和两三岁的孩子一般无二,却是长着铜铃一般的一对怪眼和一只独角,正躲在墙角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三个。 “这是个什么东西?”沐清扬愣了愣便扭过了头,一边和卫忠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边仔细回忆脑子里那些层出不群的各种鬼怪名字和特征。 “唉!我们两口子这结婚也有十多年了,可惜就是不过我们已经想好了,等过几年环境好些了,就到福利院去领养上一个,不管怎么说,家里总得有个小家伙要热闹些嘛。”卫忠面色一黯,不过转瞬就变得开朗了起来。 “是啊!小孩子嘛只要咱们下了辛苦教养,长大了不是一样是咱家的宝贝儿?”刘桂云看到她男人又触动了心事,赶忙在一边开解道。 “是啊忠哥,我看你们两口子也不像是缺少子嗣的面相,也许用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呢?”沐清扬回头瞥了一眼后院,却是意外发现那个不知名的小鬼居然不翼而飞了!“咦?怎么搞得一转眼跑哪里去了?” “呦呵!我说小沐兄弟,你还会看相呢?”刘桂云听到沐清扬的话当然是喜出望外,不由自主拉着卫忠往跟前凑了凑说道:“来!小沐,帮我和你大哥再好好看看,算算我们啥时候能有孩子,真格的,想不到今天我们两口子还是遇上贵人了?” 沐清扬哪料到一句随口的恭维居然让店主两口子给当真了?不由也是给搞得哭笑不得,他哪会什么算命的本事?只不过见到这家里有这么一个怪异的小东西,心里有些诧异,估么着大概是这个小鬼捣乱才顺口一提罢了。 “别别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们也就是那么一听,可别真把我当算命先生了!不过说实话,中医我倒是真懂一点,看你们两个身体素质不错,也看不出来什么肾亏阴虚的毛病,怎么就一直没个孩子呢?”沐清扬赶忙摆了摆手,随即又一本正经的问道。 刘桂云脸一红,扭头进了后院,倒是卫忠解了围裙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边提着茶壶给沐清扬倒水,一边拉开了话匣子:“小沐兄弟你是不知道唉!这也是我家门不幸啊。” “这是怎么个说法?” “这话要从我们两个刚结婚那一阵子说起了”卫忠瞅了瞅老婆在后边忙活,自己倒是眼下手里没活,便仔仔细细地给沐清扬讲述起了家里的一系列古怪事件。 原来这个卫忠原本是中野某部一个炮兵团后勤保障上的炊事班长,刘桂云和他是初中同学,也是两家大人早就互相相中的一门亲事,所以在卫忠还在部队的时候,22岁的刘桂云就和已经是二级士官的卫忠结婚了。 当然这种婚姻是在两地分居里一直维系,结婚五年,两个人还是一无所出,这下子小两口不急,四个老人可是着了急了。 终于,在第七个年头,两家人总算是盼到了卫忠退伍。 于是两口子的首要任务立刻排上了日程,那就是赶紧要生个孩子。这不光是四个老人的殷切希望,更是迫在眉睫的一件大事,要知道,他们两个可是都不年轻了! 可是说也奇怪,没过多久刘桂云就得了怪病,腹胀如鼓,说是起先还说是不是怀上了,全家还挺高兴;可后来又发觉根本不像——首先那肚子大的吓人,其次到医院检查也说是根本没有胎息反应,一直到照了超声波才把夫妻俩吓了一跳 居然刘桂云肚子里满满的都是积水,一个大肉球在里面来回翻滚,连一边看映像的大夫都给吓着了! 第九十三章鬼胎(二) 征求了刘桂云两口子的意见,医院通知了几位专家做了会诊,终于顺利地切除了这个从来没见过的“肿瘤”。 可是自那一天起,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一桩接一桩的开始发生了 首先是医院病理室里开始莫名其妙地传出了孩子的哭声,这动静一般都是发生在半夜,不过当有人进到里面检查时,却是没有丝毫异常,但只要一关上门,屋里就又开始嚎上了! 当然这种小事对于一个数百人的大单位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就愈发的诡异了 在住院部待产的孕妇家属突然一起找到了院里,说是住院期间孕妇们都集体有了产前忧郁症的迹象,不吃不喝睡不安稳,而且不约而同都作了一个怪梦——一个浑身血污的初生婴儿居然在走廊里到处跑动,还把那个红通通的脑袋靠在了她们的枕头边上,一口一个地叫着:“妈妈、妈妈” 这下子可就让产科病房开了锅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医院里不干净,他们纷纷表示不能在医院里再住下去了,有办法的一个个转院离开,没办法的也都办理了出院手续,终于这事件惊动了县医院院长,经过开会研究,院长带着主治大夫们挨个给病患做工作,总算是把风波平息了下去,可是这时候还在院里住着的也就只有一家产妇了。 这家人姓赵,倒不是他们没有受到骚扰,只是因为赵家媳妇的预产期马上到了,而且也有了迹象表明,生产时间就在几小时后,所以即使他们家再害怕,可也不敢拿着母子两条命来冒险了! 可也就是这唯一一个住在院里的产妇,也还是出了意外产妇难产大出血,孩子脐带绕颈窒息的遭遇使她们分别进了育婴箱和特护病房。 家属们几乎是日夜不离的轮班守护,可是祸不单行这句话还是精确验证了它的概括性发生几率,产妇因为失血过多而心力衰竭终于在十个小时之后死亡,孩子也在同时悄无声息地停止了呼吸 虽然医院方面不断宣称这只是正常一起抢救失败的医疗事故,而且作为家属也没有过多追究,但是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也在病人和护士中间悄悄传播着——传说产妇是在夜里突然暴死的,当时这个女人双眼圆睁脸色铁青、面部扭曲至几乎变形,双手牢牢抓住的床单部分被撕成了布条,两条腿怪异地向外翻出,整个人形成了一个形的姿势,当护工们为其收敛尸体时才发现,她的腿骨膝盖早已经断开了。 那个初生的婴儿则是要稍显正常,不过在大夫抢救时,还是在她稚嫩的脖子和胸脯上发现了淤青,看大小像是一只很小的手掌留下的,可是当时一切都乱套了,先后有几个护士和大夫都参与了抢救,也不能完全确定这不是抢救当中留下的压痕。 奇怪的是,在刘桂兰出院之后,县医院的风波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哪怕就是卫忠几次回到医院拿药时和人聊起,也有很多人不知所云,只是说不太清楚的样子。 像是从那一段时间起,怪诞的事情就开始伴随着这两口子不断发生了。 先是后来这几年里,半夜里总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屋子里跑出,把地上的杂物带倒或是老黄狗躲在窝里呜呜的哀鸣,院子里的鸡鸭也每天都有莫名其妙死掉的。 有时候,厨房和杂物间里会哗啦一声东西散落一地;也有时候,一些手边的小玩意儿也莫名其妙的丢失掉,过不了几天却又自动出现在了床头。 卫忠两口子怀疑是家里进了“大仙儿”,于是请有本事的先生来家里堪舆风水,接连请了五六个,却是一致认为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接二连三的反常事件却让两个人每日里心惊胆战的,最后还是刘桂云想出了一个算是一石二鸟的办法——开旅馆! 既然要开旅馆就不可避免地要动土翻建房子,自然也就可以惊动了隐藏在家里的那个东西;旅馆开起来,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自然家里也就人气旺了,所以即便是有什么蹊跷事情,也不至于只有夫妻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然而,沐清扬沐大少爷也就幸运地成为了这家旅馆第一位顾客。 “你说我是头一个住客?怪不得”沐清扬刚刚就在怀疑,为什么这店里连一个客人也见不到?原来感情自己就是这里头一个! “我说忠哥,你也忙去吧我自己上楼就好。” 这时候,刘桂云已经替沐清扬收拾好了房间,二楼的第一间,就在两口子房间的隔壁。 拿着钥匙,他端着暖壶一路溜达到了自己的房门口。这里走廊上还残留着装修之后的淡淡味道,不过楼道窗户开着,又是刚刚过了春节后,季风变化呼呼吹了进来,所以假如不是沐清扬这样的特殊人士习惯了刻意观察环境,一般人也几乎不会留意到什么。 嗤! 一条小小的尾巴从墙角一溜烟过去,划过墙面发出了一声轻响。 “出来吧。”沐清扬斜睨一眼,淡淡说道。 “咿咿呀呀!”大眼睛的妖怪从楼梯拐弯露出了半个头,有些犹豫地发出了低低叫声。 “跟我来!”沐清扬有意从身体里释放出了妖气,像是磁铁一样立刻吸引了小妖怪的注意,情不自禁地它跟着沐清扬走进了房间里面。 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龙眼大小红灿灿的小果子,沐清扬丢到了床上说道:“小家伙,这是给你的,尝尝看?” 这个小妖怪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用塌陷的小鼻子嗅了嗅,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啊呜!” 它居然发出了像小猫一样的呜咽声,两只小手捧着红果,咔嚓咔嚓地啃了上去 这个红红的果子是魍月送给沐清扬的妖族特产,叫做骊珠。传说是在峭壁上的一棵类似红珊瑚般的树上结出来得一种天然果实,味道酸酸甜甜的很不错,而且有一种难言的香气四溢,是妖族人最钟爱的零食之一。 “小家伙,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沐清扬突然对这个小妖怪有了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像是很久没见的家人又回到了身边的熟悉味道。 “汪、汪咿呀!”嘴里含含糊糊嚼着骊珠果,小妖怪指着自己叫道。 “你是小狗吗?怎么汪汪叫的。”沐清扬哈哈一笑,摸了摸小妖怪头上的小独角。 “汪!”小妖怪有些不高兴地小手一拨,把沐清扬的手指扒拉到一边,又捏成一个小小的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奶声奶气地大声叫道。 “还是像个小狗嘛!”沐清扬被这个搞怪的小东西逗得前仰后合,接着又掏出了几颗红通通的骊珠果放到了它面前。 “汪良!”这次小妖怪可是真的急了,它也顾不上面前的美食,一下子跳到了沐清扬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叫了一声。 “魍魉?” “咿呀!”小妖怪听沐清扬终于念对了发音,立刻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欢呼雀跃了起来,从他肩头跳到了被子上又把床上的铺盖拽地乱七八糟。 “呵呵呵真是李逵遇到了李鬼,你这么个小家伙居然也叫魍魉?你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正牌的魍魉妖族人诶!” “咿咿呀!”挥舞着小拳头,床上的小魍魉瞪着大眼睛把头一低,像是斗鸡一样手脚乱刨地撞了过来,一个小小的独角登时顶在了沐清扬的腰上差点把这个大男子汉给疼得岔过气去! “你个小混蛋嘶!” 沐清扬压根没有防备到这个小小的妖怪居然也敢主动来攻击自己,一时大意之下居然吃了大亏。 窝着腰歪着身体,沐清扬现在完全是一副茶壶的造型,而小魍魉则是发出了欢呼一样的咿呀声音,随即又被眼前大个子的古怪模样笑得满床打起滚来。 “笑!你还笑得出来?瞧嘶!瞧瞧你干得好事嚇我的娘诶!”沐清扬说着说着就塌下了腰来,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似乎是感到有些良心不安,小魍魉怯懦地爬下了床,用一双小手慌张地来揉沐清扬的腰部,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感到十分后悔的模样。 “小混蛋!嘶哎呦!你倒是轻一点呀?”沐清扬一瘸一拐地坐了下来,七分做作三分是真有些疼的感觉,他不高兴地把小魍魉扒拉到一边,自己动手掀开了衣角检查痛处。 “嚇!” 腰上赫然一大片淤青,明显是受伤不轻的样子。 “你个小混蛋,下手倒真是狠啊!”龇牙咧嘴地从包里翻出了一瓶药丸子,沐清扬吃了一颗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咿!”小魍魉把一根手指含在嘴里,满脸都是茫然。 “咿咿呀呀的,我看你叫什么魍魉,就叫咿仔好了!”沐清扬自作主张干脆给这个小魍魉取了个自认为很贴切的名字,可这次小魍魉居然出人意料地没有表示反对,而且还试着叫了一声:“咿仔?” 看到它用手指戳着自己,念出了名字,沐清扬心底那种亲切的感觉也愈发强烈了,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把手抚上了咿仔(小魍魉)的头顶,轻轻摩挲着那只独角和乱发,而咿仔也是闭上眼睛很享受似的,慢慢把脑袋靠了过来,挨着他的小腿,喉咙里发出了一阵阵呼噜呼噜的颤音,看起来很惬意的样子。 午夜。 “这个小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来着?”沐清扬一肚子心事看着身边早已经睡熟的咿仔,猜测着它的来历。 就已知道的各种稀奇古怪妖族和鬼物,似乎都没有和它完全类似的。 小家伙会些低级的隐身法门,却是完全有着肉身,并不像那些鬼物一样是阴晦之气凝结成的,可是它又不像妖族通常情况下由鸟兽飞禽和山水木石之类通灵幻化,沐清扬用眸术分析了一夜,也只得出了这个结论。 小家伙压根就是天生这么个模样,可以说它和他自己一样都是妖族里的异类,大概这也就是这个小家伙和他一见投缘的原因之一吧? “咿仔啊咿仔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呢?” 可正当沐清扬准备睡觉的时候,哐啷一声,门口传来了的异响让他和咿仔立刻同时跳了起来! “谁?” 卫忠的声音也适时在隔壁响了起来,这时候咿仔却是仿佛十分焦急,抓耳挠腮地立刻窜下了床,轻巧地一跃拉开房门就如风似火地扑了出去,看那副后悔不迭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耽误了似的。 “嗯” 沐清扬也如有所觉,门外好像真是有什么一闪而过,黑乎乎也是不大点儿的一个影子,而且就在刚刚,一种让人窒息的腐臭味道也随之而来 “吱!”像是老鼠被夹子击中那种凄惨无比的怪叫,沐清扬突然看到门口咿仔的身体一闪而逝,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再也坐不住了,也赶忙下了床开门跑了出来。 “咿仔?”沐清扬看到小家伙正骑在一个黑漆漆的小人身上拳打脚踢,那小人全身阴晦之气缭绕,股股恶臭随之散发出来,让沐清扬自己也不禁掩鼻欲呕。 “这个这不是怨秽吗?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难道它竟然” 沐清扬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金光符,一边往怨秽小鬼头上按了过去,一边用另一只手迅速往卫忠两口子房门边上抓了一把。 巨大的力量顿时让整个门框咯吱一声垮了下来,房门和门框登时牢牢挤死,这下除非是用树桩子来撞,否则压根是别想打开了! 强忍着恶臭,沐清扬回房拿了一块毛巾垫着,把那个人鬼莫辨的怨秽小鬼提溜着下楼到了后院,而此时那个咿仔却像是得胜凯旋的将军一样,挺胸颠肚整个人神采飞扬跟在后边,一脸的得意洋洋。 “得瑟什么!你个小鬼头还不帮我把这个怨秽给绑起来?”沐清扬找了个角落,看看左右没人把怨秽小鬼一丢,回身看到咿仔的德行差点乐出声来!接着赶忙面色一整,小声训斥道。 “咿咿呀呀呀呀唉!”咿仔小脸一皱,仿佛是有些被打扰了兴致般的有些垂头丧气,不过它还是很迅速地溜到了一个杂物堆里,轻车熟路地拽出了一根又粗又长的麻绳,然后利落地把怨秽小鬼捆成了粽子一样 磕破中指,沐清扬把一滴鲜血往绳子上一抹,金色光华顺着绳索游走了一圈,那黑漆漆的怨秽立刻像是被烙铁烫了一样,浑身冒出白气,然后吱吱地惨叫了起来! “我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干嘛这样对付我!”那个怨秽小鬼上气不接下气地用尖厉的声音叫喊道。 “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了吗?”沐清扬右手小指一弹,一道细细的铁索瞬间穿透了那个怨秽的肩胛骨位置,顿时那个漆黑的身子一软,立刻趴倒了在地上,浑身上下只是哆嗦了个不停起来 “小小的小的不知道是上差驾临饶、饶、饶饶命!”小鬼这下子知道了厉害,这个铁索几乎就是高级鬼差手里的招牌,而看到沐清扬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模样,怨秽小鬼更加确定这面前瘦削高个男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了! 第九十四章鬼胎(三) “哼哼你见识很广嘛!居然认识勾魂索?”沐清扬冷冷一笑,转头把洋洋得意的咿仔拉到了一边,轻声嘱咐道:“去看着那两口子如果他们出来了就赶紧过来通知我。” 点点头,咿仔歪着头瞅了一眼怨秽小鬼,又满含威胁地晃了晃小拳头,然后一晃身就转过门口不见了。 “上差,小的”怨秽小鬼一脸的讨好,低声说道。 “噢对了,我问你你和这个小家伙是怎么回事?”沐清扬调开小咿仔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需要从面前小鬼的口里得到相应的资料。 “它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的纠葛是在医院里就开始了”怨秽小鬼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讲了起来。 怨秽——由人类的邪念而生,专门靠着吸收人类恐惧之类的负面情绪来成长,是鬼物里最让人厌恶的一种,一贯是欺软怕硬,狐假虎威的角色。 面前这个小鬼却是有些特殊,它是一个产房里弃婴怨念而生的。 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虫,母亲是个未婚先孕的学生妹,虽然也是怀胎十月把它生下来,却又狠心地把这个小东西溺死在了厕所,当然一股怨念不消,终于化作了一个怨秽,整天价在产房里到处游走,靠着恐吓那些心理脆弱的女人来汲取营养,终于渐渐成型了。 可是它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也遇到了对手——一个在病理研究室里跑出来的小怪物,也就是咿仔,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妖怪。 这家伙不会说话,可是却是精明的要命,又天赋异禀,一眼就盯上了怨秽小鬼,每每在关键时候破坏它的恶作剧,把个怨秽恨得直咬牙,却是拿它无可奈何。 “我都在它身上吃了亏,你个小鬼还不服气嘞!”沐清扬有些幸灾乐祸,毕竟他要看咿仔比这个臭烘烘的家伙要顺眼的多。 “所以我也跟着它一起到了这里,说起来很奇怪,它居然和这家人亲近的很,不但不允许我在这里玩耍,连那些路过的邪祟什么的也都远远赶开,似乎俨然是这家的主人似的。”有些气哼哼的,怨秽小鬼呲啦擤了一把鼻涕说道。 沐清扬恶心地倒退了几步,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不说换个一家折腾,总在这里和它叫什么劲?” “我也想啊!可是这是老大的安排,我不也是没办法不是”怨秽小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也是委屈的很,却不知已然脱口而出地把实底给端了出来。 “老大什么老大?”沐清扬闻言骤然一愣,立刻追问道。 “啊不我不是那个”怨秽小鬼立刻支支吾吾的,眼睛也是左右转动打量着左右,看起来十分害怕似的。 “老实说不然哼哼!”沐清扬手指捏得嘎巴嘎巴直响,盯着这个可怜虫不怀好意地说道。 “别上差!我真的不敢说,老大不!救命” 正在犹豫的怨秽小鬼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在原地挣扎了起来,却是一道黑气闪电般围着它绕了一个圈。 哗啦一下 怨秽小鬼立刻被切成了十五六块碎肉般,接着纷纷散落一地,化作了一滩腥臭的黑水了! “谁!”激灵灵沐清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竟然毫无声息地冒出了这么一个无形无影的敌人,连他都没有发觉,就这么痛快地把面前这个小鬼给分了尸,这也太骇人了一些! “咿呀!” 好像也是感觉到了意外的发生,咿仔也飞快地赶了过来。看着面前那一滩黑水愣了一下,不自禁扭过了头冲着沐清扬叫了一声。 “你别看我我也纳闷着呢!”沐清扬面色一红。身为一个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物,尤其还是挂着鬼差办案的名义,还让人钻空子给把疑犯灭了口,实在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塌鼻子嗅了嗅地上,咿仔有些厌恶地皱了皱小脸蛋,也没有和沐清扬打招呼,自顾自地便从杂物堆里翻出了水桶,跑到水龙头处接来水,对着那滩污渍就是哗啦啦一桶水泼了过去! “哎!你”沐清扬反应过来已经是来不及阻止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污渍上也未必能查出来什么花样,也就只好摇了摇头就此作罢了。 “小沐兄弟!怎么了” 远远地,卫忠带着老婆打着手电一溜小跑照了过来。 “不清楚,好像是什么东西跑过去了!”沐清扬看着咿仔一缩头就钻进了角落,知道它不愿意和那两口子见面,不过他也懒得多事,于是随口说道。 “大概是有什么野猫野狗的又窜进来了,不过刚刚动静可是不小,小沐兄弟你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吗?”刘桂兰上下打量了一下沐清扬,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地上那被抛到一边的水桶和一地的湿啦啦水迹,有些怀疑的问道。 “我也是刚来说起来你们怎么也是刚过来?”沐清扬不回答刘桂兰的问题,却是有些不满地问道。 这是他聪明的地方,眼下这种情况下只能越解释越乱,还不如直接对这旅店老板的反应提出质疑来的直接,毕竟他可只是一个住客,压根没有义务回答不相干的问题,反倒是这两口子需要就这事情给他一个交代才是符合常理的做法。 果然,刘桂兰心虚地看了一眼丈夫,两个人支支吾吾地也说是睡地沉了,没听见云云,反倒只是一个劲安慰沐清扬说是挨着车站这个荒僻的地段,难免有个山猫野兔什么的会窜进来,叫他千万不要多心了 心怀鬼胎的三个人各回房间,沐清扬也不知道那个咿仔钻到了哪里,只好先关了门躺在床上发呆。 现下已经是夜里两点多钟了,沐清扬躺在床上突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然后床头那里咚地响了一声,听声音,好像是隔壁发出来的。 “你轻一点!你忘了隔壁还住着人呢?啊嗯”带着一些埋怨和低低的哼哼唧唧声音,像是女主人想要忍耐却又不自禁地发出了一些令人遐想的动静。 “嗯、嗯!”也不知道是男人在回应她的提醒还是在配合她的低吟浅唱,总之这两声不像是单纯为了答应而发出来似的。 “这这叫什么事?” 沐清扬不由被这夫妻俩给雷得外焦里嫩!没想到这才刚刚平息了风波不久,他们两口子连房门都来不及修理,就开始了这狗屁倒灶的买卖? 不过话说回来这房间的隔音也忒差了些吧! 直到天光隐隐约约见了亮光,隔壁才算是偃旗息鼓,所以沐清扬到了中午才起了床,听到门口叮叮当当的锤子锯响,他不觉感到好笑:“这对夫妻俩总算是想起来修门了啊?” “早啊!” 一身整齐地走出了房门,沐清扬冲着蹲在地上捣钉子的卫忠问了句好。 这功夫却是刘桂兰也披散着头发从屋里出来,一见沐清扬立刻轻轻呀了一声,转头就又躲了进去,反倒是卫忠憨憨一笑说道:“出门去啊?” “哦我到附近转转,看看有什么古迹和名胜一类的地方可以参观的。” “那你可以到西头坡那里的娘娘庙里看看的,听说那是老年间的建筑,有不少人到咱们这儿都要去玩玩的地方” “是吗?那还真是我这就过去瞧瞧去。”沐清扬微微笑了一下,冲着卫忠点点头便下楼了 旅馆所在的位置是在县城的边上,顺着小街往西一路走了不到十几分钟,就看到了卫忠所说的那个娘娘庙。 说是庙,实际上叫做祠堂才更贴切一些,这里是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套,前边是一个大大的牌楼,走过去有百十米才是祠堂的正门,一副宽大的匾额上写着“碧霞元君祠”,看落款竟是明代龙阳子的手迹。 这位道爷是沐清扬闻名已久的一位道学大家,他原名冷谦,是明代洪武初期的人,字启敬,道号龙阳子,是一位多才的道士。他擅长音律曾任太常协律郎,精于养生之道,因养生有方,活了一百五十多岁。 或许是出于对这位老前辈的敬仰,沐清扬在门口足足站立了有十几分钟才走进了里面,里面供奉的是北方常见的碧霞元君,也就是所谓泰山奶奶。 她被称为∓“东岳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是汉族神话传说中的女神。其道场是在中国五岳之尊的东岳泰山,历经上千年,特别是在明清时期以后,对于中国北方地区汉族文化产生重大的影响。 道经称其为∓“天仙玉女碧霞护世弘济真人∓“、∓“天仙玉女保生真人宏德碧霞元君∓“。因坐镇泰山,尊称泰山圣母碧霞元君,俗称泰山娘娘、泰山老奶奶、泰山老母、万山奶奶等。道教认为,碧霞元君∓“庇佑众生,灵应九州∓“,∓“统摄岳府神兵,照察人间善恶∓“,是道教中的重要女神,中国历史上影响最大的女神之一。 民间有∓“北元君南妈祖∓“的说法,指的是泰山奶奶和妈祖娘娘之间,虽然有地域之差和山神、海神之别,但同样都普度众生,舍己为人,成为北方地区和南方地区闻名于世的保护女神。中国南方部分地区也称其为∓“送子观音∓“。∓“碧霞∓“意指东方的日光之霞,∓“元君∓“则带有浓重的道教色彩,是道教女神的尊称。 民间传说碧霞元君神通广大,能保佑农耕、经商、旅行、婚姻,能疗病救人,尤其能使妇女生子,儿童无恙。 故旧时妇女信仰碧霞元君特别虔诚,不仅在泰山有庙,在各地也建有许多“娘娘庙”,并常在左右配祀送子娘娘、催生娘娘、眼光娘娘、天花娘娘等四位娘娘。 沐清扬在祠堂里溜达了一圈,倒是自得其乐,虽然这里有些个破旧,但是从那些装点上可以看得出来,当初修建的时候还是用了不少工夫的,非但几座神像栩栩如生,连同配殿厢房等各种设施也一应俱全,从那院里巨大香炉里厚厚的积灰就可以看出来,这里的香火还是挺旺盛的。 “客人请留步!” 沐清扬正要往后院走过去,突然有一个老爷子从一边急匆匆走了过来,伸手在面前一拦说道。 “怎么了?那里不能进去吗。”沐清扬看看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拿着一把拂尘,穿着一身灰布长袍,白桩袜子、千层底的敞口黑布鞋,双颊眼角皱纹堆垒,看年纪足有八十左右岁,不过精神烁悦、满脸红光的模样,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仪态。 “客人,这后院里正好在翻建整修,不方便参观要不你还是到前面禅房里转转好了!” 老道士态度很和气,不过整个人却是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后院的入口,看样子是真的不能过去了。 “噢这样啊!好吧我大概也转得差不多了,那我到前边再看看好了!” 沐清扬对这个老道士印象不错,而且他原本也只是一时兴起来才过来游览,自然不会去较真,自然从善如流地往来处返了回去 “唉!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老道士露出一副愁苦的表情,甩了甩拂尘,在一边的条几上坐了下来,自言自语地低声嘀咕了一句。 “嗯?” 原本已经走出了一段路的沐清扬耳朵一动,不由自主又停住了:“这分明是话里有话啊?” 看了看这个愁眉苦脸的老道士,沐清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又走了回来:“道爷,小子有点事情想打听一下?” “啊什么事?咦!你怎么又回来了?”老道士一抬头看到沐清扬又返了回来,不由有些诧异地问道。 “嘿嘿!道爷,您刚才不是在哄我吧?明明说是后边在翻建,怎么连一个工人都没有” 沐清扬往冷冷清清的后院一指,笑着说道。 “那那个不是我说客人,您管这么多干嘛,赶紧离开就好了少惹闲事,快走!快走!”老道士一脸的尴尬化作恼羞成怒,索性站起来把个拂尘甩成了风车一样,直接动手把沐清扬往外哄了。 “哎哎哎我说道爷,说起来我和道门也有些渊源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沐清扬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符,往往前一递。 “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老道士登时就呆住了:“这这这是天师道的金光辟邪符箓?你你到底是什么干什么的?” “道爷嘿嘿总之我不是老道就对了!不过,看你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难处,要不你和我说说,搞不好咱们还能给你帮个忙也说不定呢?” 沐清扬笑嘻嘻把黄符收回了怀里,拉着老道士坐了下来。 “这唉!小伙子,你是不知道我可是让这邪魔外道给坑苦了喽!” 第九十五章鬼胎(四) “我说道爷,您也太夸张了吧?”看着面前这个足可以当爷爷年纪有余的老头子哭得是涕泪横流,沐清扬也不禁慌了手脚。双手一摊,他索性无可奈何往旁边一坐,只好等老道士哭完了再说了。 “道友,你是有所不知,我这碧云祠是祖产里留下的一处所在,先祖龙阳子冷真人传道至今,我是他老人家第三十九代的不肖弟子冷秋山,借着这座祠堂容身已经过了五十多个春秋了。 有着远近乡亲们的扶持,我原本也是太平无事的过活,可是谁知道三年前这祠里竟也来了祸害了” “三年前!” 沐清扬立刻激灵了一下——该不会是那个时候从地府幽冥界里逃出来的那些劳什子吧? “啊是三年前”老道士说着奇怪地看了对面这个年轻人一眼,这人身材单薄,穿着户外夹克装、牛仔裤、高腰翻毛皮靴,斜挎着一只皮包,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参杂着些卷曲的红黄色,面颊上微微有些络腮胡子,不过从他五官貌相上面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年纪不过也就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摇了摇头,老道士虽然感到了有些不靠谱,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三年前,我的一个侄女找上门来,说是已经走投无路投奔到了这里,她叫做冷雪娇” 冷秋山老道士见到冷雪娇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是满脸憔悴,面黄肌瘦的还怀了一个大肚子,一见面就哭哭啼啼说是被婆家赶了出来。 “雪娇,你这是”冷老道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多年没见过面的小侄女,说实话,要不是她带着小时候一家人的照片,他还真不敢认这个亲戚。 眼前的女人已经是四十许人的年纪,远不复当年那个娇俏可人的可爱小姑娘模样。枯萎干瘪的黄发,一张皮包骨的脸颊上依稀还有些伤疤未愈,因为营养不良和怀着孩子,她的身材完全走形,脊骨已然弯曲了下来,俨然是被重负压弯了后背,一个肚子却是突兀地挺起,让人一见就感觉到各种怪异的不协调被强行揉合到了一起,打从心里那么让人浑身发麻的不舒服。 “大伯,我真是苦啊!”冷雪娇的哭声让老道士浑身一哆嗦,那是沙哑如铁片剐蹭锅底的动静,可以说这完全是让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在受着莫大折磨! “好了好了我也是怕了你了,这里后院有不少空房,不如你自己收拾一间,先安顿下来再说吧。”老道士捂着耳朵往后边一指,就急匆匆到伙房安排晚饭去了。 谁知从这一天起,这个女人却成为了碧霞祠灾难的开始 住下来的冷雪娇开始还是比较安分,但是过了一个月之后,随着她孩子的预产期一天天临近,这座祠堂里的古怪事件就开始不断地发生了起来。 因为冷老道日常用度不很富裕,所以他也像一般附近的村民一样在后院里养了些鸡鸭之类的家禽,开了一片菜地,并且还圈养了一头猪和三只小羊。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鸡鸭之类的开始日渐消瘦,连蛋都不下了,整天躲在窝里;再后来,更是一天一只地开始暴死,没有多久几十只鸡鸭全没有剩下,死了一个干干净净。原以为是闹了鸡瘟,冷老道并没有太在意,可是紧跟着,连猪羊也一起害了病时,这可就让老道士不自觉紧张起来了。 毕竟是大家畜,原本也就不多几只,老道士到处寻找兽医来瞧,可是一个个过来的人都直摇头,说是这种病压根都没有见过,所以一直到猪羊死绝,老道士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既然已经是死了,冷老道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是没有多久,连续几夜祠堂附近的野猫野狗却是有些不安份了起来,一夜夜的惨嚎悲啼,隔不了多久,就有来上香的施主告诉老道士,说是街上的猫猫狗狗死了不少,每一只都是口鼻窜血地僵卧于地,这次可让老道士真的害起怕来了 要知道,家里的牲畜也都是这副死相,和那些猫狗死得是一模一样啊! 心里忐忑不安,老道士不自禁走到了后院来照看了一下两个一起的小徒弟,以及寄居于此的侄女。两个徒弟是流浪儿,也是从小就被冷老道收养了的,现在已经成人能够自理生活,所以眼下老道士倒是并不担心;关键是这个侄女现在还怀着孩子,他出不起这个意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倒是说起来,老道士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不是说他对这个侄女不关心,只是最近接连不断的出事,加上他已经托付隔壁赵大娘来伺候这个待产的女人。已经年纪不小的冷老道,自然不会去在这个人身上太过浪费精力了。 不过也是不巧,正在他要到侄女那里时,前院有人来转告,说是又有亲戚来找了! “咦老三,你怎么来了?”万没有想到,来的人不是别个,却正是侄女雪娇的父亲,也就是冷家三爷冷秋川到了 “大哥,这不是路过这里嘛这么多年了不见,你一向可好啊?”三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从来也不太出门的,这次能到冷老道这里转转,倒是让老道士出乎了意料——难道他是为了他女儿来的? “老三啊,上个月雪娇可是来我这里了她说是婆家欺负她,所以就跑来了,她又怀着孩子,这不眼看就要生了,我这正打算通知你们来呢?”老道士心里有些嘀咕,自然说话时也就特意点明了他这个侄女是自己跑来的事情。 “你你说啥!可可是雪娇那孩子已经过世了?早在两个月前,那孩子就因为意外一起车祸,暴死当场了呀!” 老三的话一出口,冷老道立刻如坠冰窖之中,浑身发凉,他看看面前这个也是一脸茫然的三兄弟,立刻就抓紧了他的袖子,转身就要往后院走过去:“老三,你跟我来” “咋了你难道不是和我开玩笑?是真的哎呦我的个姑娘诶!”看出来冷老道不是在开玩笑,三爷冷秋川也冒了汗了感情这次是真的要见鬼了不成? 后院里依旧是那一幕波澜不惊的景象,自从少了些牲畜家禽、野猫野狗的,这里益发是显得孤寂了 “嘘别说话,跟我来。”老道士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冷三爷带到了冷雪娇的房门外,他左右看看没有人,蹑手蹑脚地拉了三爷一把,用低低的声音说道:“看看,是不是你的姑娘?” “哎好!”小声答应了一句,冷三爷低下头顺着门玻璃的缝隙往里面看了过去 “啊鬼啊救命啊!” 哪知道这个一贯稳重的老实人居然一反常态地大吼了起来,冷老道急忙跟着也往里瞄了一眼,可就这一眼,顿时让这个老头子几乎连魂都没了! 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直挺挺躺在床上,圆鼓鼓的肚皮裂开了一道豁口,一只血乎乎的小脑袋钻了出来,那满是锯齿獠牙的大口正恶狠狠叼着一只枯瘦的手臂,看那情形,手臂的主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 冷老道压根就没敢看女人的样貌,至于她是不是自己的侄女已不重要,现在他所要的就是赶紧离开有多远就走多远! “呼哇!” 暴戾的嘶叫声从他身后响起,血红的身影一跃而出,就在老道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那兄弟冷三爷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房间里倒拖了进去,耳边一声声惨叫,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咔嚓咔嚓的撕扯和锅瓦瓢盆倒地发出的哗啦啦碎裂声音 老道士冷秋山全身一紧,接着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他有心想要冲回去救出自己的兄弟,可是两条腿就是不听使唤,一直到惨叫声逐渐停歇,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瘫倒了下来,只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吱嘎 房间门再次打开,腥臭的味道从里面散发了出来,一只血淋淋的小手从背后缓缓搭在了他的肩头,跟着那红彤彤的小脸蛋也靠在他的耳边,长长出了一口气:“呼总算是饱了!” 这说话的却是像极了一个成年人的沙哑口音,和那个曾自称是冷雪娇的女人简直一模一样! “老家伙,每天都要送些鸡鸭活物过来,不然哼哼!那你就和里面那几个一样用你的老命来抵数好了!” 往事叙述到这里的时候,老道士突然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不光是侄女雪娇,我那个三兄弟,就连赵大娘那个孤老太太也被它给害了。所以,我遣散了徒弟和帮工同时封闭了后院,然后每天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它送些活物,总算是相安无事地过了这几年” “这个家伙倒是还算老实嘛!”沐清扬笑了笑说道。确实,假如按照老道士所说的,每天几只鸡鸭就可以让这小怪物安分了这么久,说起来它也真算是老实的了! “老实?”老道士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都大:“小伙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打它到了这里,可已经害了三条人命了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这没什么可争执的,好吧,算我说错话了好吗?咱们先进去把这个家伙收拾了再说好不好”沐清扬耸了耸肩,他可不愿意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对他而言,逮住这个漏网之鱼才是关键。 一如老道士的描述,后院里死气沉沉连一个活物都看不到的样子。不光是那个怪物的原因,沐清扬的眼睛里全是缭绕的死气在到处肆虐,毫无顾忌地吞噬着各种生气,这是幽冥界中人逗留阳世的特征之一,原本阴阳两界就是对立的两面,这也就是在大白天,要是到了晚上,这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呢! “嘶!” 一声怪叫从屋檐下的暗处响起,接着躲躲闪闪地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虽然是在眼前只很短的时间,但是凭借着过人的眼力,沐清扬还是立刻看清了这个家伙的模样。 这是一个红彤彤的三岁小孩,眼睛细长,脑袋上有一对弯曲的长角绕在耳后,秃头没有头发,尤其是一张嘴一直裂开到了下颌骨的末端,嘴里密密麻麻都是尖锐的小牙,而且不止一层,看上去像是上下栽满了倒钉一样,让人立刻就有了眩晕的感觉。 它的身上披着一张灰扑扑的床单布,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可是随后当它把手里那只挣扎的老鼠一下子填到口中的时候,肉块碎屑和血沫横飞就只会让看到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幸亏老道士没有跟过来,要不然这小东西可真够恶心!” 连沐清扬也不禁恶心地干呕了几下,可想而知,这副景象的确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妈的,这跑得还真快?”沐清扬追到了屋檐下时,除了几滴鼠血,早就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 不过看血迹方向指的是西边一处草丛里,这一路一直指着那里一个墙洞,看起来应该是从那里跑了 沐清扬矮下身子,缓缓贴近了洞口往墙后边看过去,曲曲折折一条小路通向远处,影影绰绰一个五层小楼显鼻子显眼地伫立在路的尽头是刘桂云两口子的旅馆? “难道怨秽小鬼所说的就是它那么,莫非它不是因为害怕才逃走的不好!”沐清扬突然想起了那只怨秽凄惨的死状,心里也同时有了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立刻爬起来往前院飞快地跑了出来,冲着还在发愣的老道士喊了声:“跑了!我去追它”就一溜烟出了大门,直直往旅馆赶了过去。 “老天保佑,这个鬼东西盯上那两口子有什么用意?难道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可不管怎么说,也只希望我不会太迟了吧!”一边撒脚如飞,沐清扬脑子里一边暗暗祈祷道。 第九十六章鬼胎(五) 人有时候越怕什么就来什么。这不,沐清扬一到旅馆,就看到两口子趴在院里地上,一码齐地头冲里四肢着地,看架势,该不是 脑袋嗡嗡作响,沐清扬狠狠一拍大腿蹲了下来:“嗨!还是晚到了一步啊” “咦!小沐兄弟你啥时候回来的?”耳朵里这时候却是卫忠在说话。 “我刚到哎你们这是?” 沐清扬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你嫂子的戒指给轱辘到墙缝底下去了嘛哎对了,你的眼神好快!帮着我们瞅瞅” 卫忠两口子拍拍土从地上爬了起来,卫忠一边诉说,一边拉着沐清扬给他指指点点。 沐清扬现在几乎有想要晕倒的感觉了。 他们感情是歪着脑袋在那里趴着找东西? 我的老天爷! 这 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啊 “啊你们忙,我还有事儿上去一下你们忙啊” 沐清扬几乎是跑着进了一楼,一种莫名的信心指引着他——他要找到咿仔。 只要找到咿仔,离找到那个鬼东西也就不远了! “咿呀!” 果然,一转到后院拐弯的角落,咿仔立刻地跳到了沐清扬的身上,一只爪子往后院里比划着,大概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 “别着急,是不是有外面的鬼东西进来了?”沐清扬安抚地摸了摸咿仔的脑袋。 感觉到大手在头顶轻轻摩挲,咿仔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那只小爪子依然往后院指着,嘴里也不住地咿咿呀呀叫着,看起来确实是看到什么异样了。 “走,看看去!” 一听沐清扬这话,咿仔立刻从怀里跳了下来,拉着他的裤脚往后院指引方向。 当两个人来到了墙根,赫然一个血红的小手爪痕印在了大约半人高的位置,旁边有着不少细微的抓痕,看来这个家伙果然是到了这里了! “血婴”这次发音倒是字正腔圆,看来两个果然是旧识,单单凭咿仔念这名字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猜得出来,这个血婴和它一定交手不止一次了。 “你看到它到哪里去了?”沐清扬见到咿仔坐卧不宁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道。 “咿”泄气地摇了摇头,咿仔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都是官司。 “别着急,我们今天夜里看着,我看这家伙白天好像不敢露头,估么着晚上肯定得出来闹幺蛾子,咱们这么着”沐清扬抱起咿仔一阵耳语,随之小家伙的大眼睛亮了亮,整个人也开始兴奋了起来 入夜,月色朦胧的晚上,整个旅馆里黑乎乎的。沐清扬和那两口子早早地都灭了灯,也不知道是睡觉了还是都出了门去,总之这里鸦雀无声,连常常听到的鸡鸣狗吠都不见了,整个旅馆附近通通陷入了沉寂之中。 唰! 斜担在后院墙头的果树枝上跳下了一个不大的黑影,映着月光,两只红色的怪眼忽闪忽闪地往四周看看,接着满是警惕地又抽了抽鼻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弓着腰,四肢着地慢慢挪到了小楼后门边上,抬起一只细长的手指插进了锁孔,一点点拨弄着什么,接着嘎巴一声清响,门咯吱吱地开了一条不宽的缝隙出来 小个子黑影闪身钻了进去,迅速地往楼梯口摸了过去。 看起来这个贼头贼脑的家伙对这里的布置极为熟悉,居然躲开了楼梯口众多杂物,无声无息地就上了二楼,并且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卫忠刘桂云两口子的的房门前面。 月光从楼道窗户照进来,正好把这鬼魅一般的小个子显了个原形毕露——双角后盘,一对细长怪眼流动着红色眸子四处张望,赤条条的身躯后甩动着一条蛇一样的尾巴,一对枯瘦如柴的前臂十只手指甲又长又尖,下意识在门框处扫过,发出了呲啦呲啦的响声。 “嘿嘿!”细若游丝一样,几乎是无声地咧嘴怪笑,血婴那层层叠叠满是獠牙的嘴里探出了一条又细又长的舌头,缓缓在嘴角四周卷动了一圈,仿佛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的味道,接着又慢慢收了回去,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故计重施,手指拨动门锁房门开放,血婴把整个身体贴在墙角,一点点往床边蹭了过去。 房间里黑乎乎的,不过可以隐约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看来是都睡熟了。 借着楼道里的月光,血婴看准了床头一个纵跃跳到了旁边,看到被子里隆起了两个人形紧紧簇拥着,它不由自主又是无声阴阴一笑,努力够着床边,勉强伸手就要去掀开被子的一角 呼! 铺天盖地黑乎乎一张大被子猛地兜头盖下来,接着就是嘁哩喀喳一通拳打脚踢,间或伴着一声声咿咿呀呀的怪叫,以及噢噢啊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的响了起来 “好了好了,咿仔,看样子也差不多了去!把灯打开。”沐清扬爽朗地呵呵一笑,拉住了正打得起劲的咿仔说道。 “咿呀!” 有些不甘地又踢了被子里的血婴一脚,咿仔跳到门口跃起拨动开关,咔擦一声,房间里登时灯火通明! 呲呲呲呲 沐清扬面色一整,左手五指一抖,几道黄符四下里飘散罩住各个出口,又是数条细长铁索挂着风把被子里的血婴团团绞住,瞬间把不大的小魔头从头到脚捆住成了粽子一样!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曾经在地府里参与过谋害白无常神君的角色,沐清扬好不容易得手,自然要慎之又慎了。 “呸!想不到阴沟里翻船,落到了你个卑鄙小人手里,看来你也是阎罗殿下的走狗来、来、来!给小爷来个痛快的,也不枉我在这阳世三间走上这一遭!”血婴眼看逃生无望,索性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血婴?是吧听说你也是三年前到了阳世,按这个时间计算,那么我那个白七哥的血债也有你一份了?”沐清扬咬了咬槽牙,耐下性子问道。 “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你这个半吊子居然连我们都有什么人也没有搞清楚?按着时间日子来推算仇家,你也实在是有够白痴了哈哈哈哈!”血婴笑得满地打滚,一点都没发觉沐清扬的脸膛已经红得快要滴出了血来! “够了!” 一声霹雳一样的大吼把血婴连同咿仔都震得一呆,没想到沐清扬的反应如此之大,屋子里立刻暂时安静了下来。 一对晶亮的眸子闪动着光晕,一时间,血婴的双眼开始迷茫了起来 “小子你知不知道在和谁作对?听说过黑山大王吗?我可是黑山座下斥候血婴!”有些色厉内茬,血婴的尖叫突然响了起来。 “黑山?你是说白起那个人屠将军?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堂堂一个盖世豪杰手下,也有你这种瘪三跑龙套的角色,真是笑死人了你当我怕他么?”沐清扬手指一抖,一条条铁索根根缠紧,血婴的身体立刻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惨叫声不绝于耳,顿时那个嚣张跋扈的气焰被压低了不少。 “懒得和你啰嗦,说!还有哪些党羽在什么地方?” “哼哼!就告诉你又如何?黑山大王率众现在已经反攻地府,你看着好了用不了多久,下面的世界就是我们的了!小子,你以为抓住了我又能怎么样?你们的老窝早就被抄了”血婴一脸的狂妄,反倒冷笑了起来。 “那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自然有该管的去打理倒是你,死盯着这家人干什么?还有它,大概你应该知道它的来历吧?”知道血婴现在不自觉地已经被眸术攻破了心防,沐清扬乘热打铁继续努力询问着口供。 “你个小辈懂得什么?他们夫妻是山魈选定的代孕之人,瞧见那个小混蛋没有?那就是铁证如山!” “山魈!” 沐清扬有些失神,血婴嘴里的山魈是魍魉妖族的一个支系,可以说在上古传承中,山魈一族和魍魉两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多传说中,山魈是山神的使者,魍族和魉族恰恰就是常被世人称作山神或是山鬼的。所以说,如果血婴所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咿仔岂不是自己的血亲? 怪不得它会自称是魍魉,按照它的山魈血脉来说,它可不就是魍魉族人嘛。怪不得自己会觉得和咿仔一见投缘,原来是这个原因。 见沐清扬愣愣出神,血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 略略回想,立刻发现自己已然不知不觉里泄漏了无数的秘密出来,它立刻感到悔恨交加,不由地大怒吼道:“卑鄙无耻你居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这个混蛋” “啰嗦!”沐清扬刚要用追魂铁索封住它的口鼻,却不提防这个血婴竟开始身体爆响了起来 “不好!” 眼看四下里阴气重重往这里凝聚,那个小小的躯体也不断开始抽搐抖动,一种极为不妙的感觉从心里涌了出来:“这这个家伙要自爆!” 眼看就要来不及,沐清扬连忙一把揪过了咿仔牢牢搂在怀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往窗口就是一撞! 哗啦! 当他们堪堪跳出了窗口,巨大的冲击力已然从身后鼓涨了出来,砰的一声,沐清扬只觉后背是如遭重锤一般,眼前一黑、胸口发紧嗓子里发腥,再也控制不住呕出了一大口血出来 就地连连滚了几圈,沐清扬脸色苍白地往二楼看过去,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好好的窗口俨然变成了碎石瓦砾,要不是这楼体本身就很坚固,恐怕仅仅这这一轰过去连这整个一层楼也不复存在了也说不定? “呀?”咿仔也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叫出了声来。 沐清扬突然想起来卫忠和刘桂兰两口子现在说不定也快回来了(他买了两张电影票让两个人出去玩了),赶紧跑回到自己房间里把随身的小包带了下来。 从包里掏出了两沓钞票,随手又在柜台上登记簿里扯了一张纸下来,匆匆写下了一个道歉的条子,把几万块钱压在上面,心里话:“看样子损失应该不算太大,估计这反正够不够也就这么多了,大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沐清扬抱着咿仔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匆匆地从旅馆离开了 按下卫忠两口子不提,沐清扬再次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行色匆匆,他背着一个双肩旅行包上了前往西南旧都市的长途客车,靠着窗户,大部分乘客根本没有发觉,那个双肩包压根就是开着敞口,咿仔利用了初级隐身法门,两只手和一张怪脸贴近玻璃窗,正好奇地往外看了过去。 “妈妈,那个娃娃好丑。”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对着咿仔做了一个鬼脸,扭着头对抱着她的母亲告状。 “别胡说!”大人对这个细节根本就不屑一顾,窗外的景色纷纷一晃而过,让车里的人都有些烦躁的感觉。 可能是司机也对沉闷的空气有些不适应,随即打开了dvd机,却是失手放错了影碟,一开画面就是男女在做着某种少儿不宜的运动,顿时车上像是开了锅一样沸腾了起来。 “关了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放车上还有孩子呢!”说话的是那些义正言辞的正人君子们,虽然也是眼角余光在不错神地盯着,嘴里仍在不停鼓噪,暗地里却已然心花怒放了起来。 “呦呵!哥们这是你的独家珍藏吧!够劲,别听他们的继续继续这次票钱可是真值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长长吹了几声口哨,在后座位又跳又叫,真正起哄的成份居多,实则根本也没有注意画面上在演什么东西。 “死人,谁让你把这种东西带上车了?”车门口售票的那个中年女人狠狠白了一眼司机,跑到前面把碟片取出,拉开窗户一把丢了出去。 “谁知道来着,我二十块管卖碟的批了一大摞,哪知道里面掺了这种带颜色的?你在找找,换一张换一张!”司机师傅心虚地瞟了一眼后座位一帮吱哇鬼叫的小混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哎换什么呀继续放呀!”小混混们依旧不依不饶的嚷嚷。 “古惑仔!”其中一个突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喊了一句。 周围人立刻都安静了下来,说起来这几年还是港片的天下,尤其是这种黑社会氛围的故事情节,在普通老百姓中还是很有市场的。 “打打杀杀的,没有内涵,现在的人你看看?”刚刚几个道学君子又开始评论开了,不过看他们的模样,俨然是在做影评多过了对道德观念的普及。 看着这些人,沐清扬不由自主地又把身子缩了缩,让咿仔跳到怀里,自己则闭上眼靠着窗户假寐起来了——眼不见心不烦嘛! 第九十七章西山十戾之蟾 沐清扬坐的这辆车一路行驶地不算快,速度大概维持在五十几迈,尤其又是在国道上,所以也是免不了的有些颠簸,以至于有些体质弱的乘客已经有了晕车的状况出现,这时候他们身边几个人便又开始张罗着调换座位了。 “小伙子,帮忙换一下好不好?”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拍了拍沐清扬的肩膀,说着还指了指她旁边一个面色苍白的初中女学生。 “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沐清扬站起来示意让那个女孩子过去,谁知他身边的年青男乘客立刻一屁股坐了过去,身子一靠玻璃窗,整个人展展地伸了个懒腰,仿佛旁若无人似的。 “哎?你怎么回事,问也不问就坐过来,我是给你让的地方吗?”沐清扬有些不高兴,对于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要坐就坐,你不坐那我就坐,有什么奇怪的嘁!”似乎是对于沐清扬这样大惊小怪还有些不屑,该男子不屑地从嘴里发出了一种蔑视的单音字,接着把帽子往头上一兜,再也不搭腔了。 “咦?咿呀!”咿仔突然发现自己的黄金观景位置被人占用,立刻火大地跳上了沐清扬的肩头,两只小爪子用力撕扯着他的头发,而这在那些看不到咿仔的人们眼中,却是一副诡异的画面 “瞧!” 周围的人立刻齐刷刷后退了一步,刚刚想要换座位的祖孙也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故作轻松地坐回了原处,再也不肯把头朝向这里了。 “唉!” 轻轻把头上的咿仔推到怀中的背包里,沐清扬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人难为啊!” 有些犹豫看看旁边这个男人横担在两个椅座上的一只大腿,沐清扬把手一扬 啪! “啊!” 一声惨叫中,抢座位的男人哆嗦着缩成了一团,脸颊抽搐着抱紧了明显已经变形的右脚腕,从帽沿里惊慌地看了过来。 “马上给我滚下车,假如你不方便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低低地说了一句,沐清扬接着就哗啦一下拉开了窗户,一把抄起了他的行李,看也不看地甩手丢了出去 “师父!我要下车我到了!” 惊恐地看了一眼这个突然翻脸的“老实人”,年青男子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寒气,凉飕飕直窜入后背,疼痛加上害怕,冷汗不断顺着脖子里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明白对方绝不仅仅是恐吓而已,在那对亮得吓人的眼睛里,他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相信,假如还不识趣的话下一个被扔出去的就是自己了! “瞧瞧!这才是真人不露相看人家那气度,绝对是经过大场面的”后排几个小混混低声窃窃私语,刚刚沐清扬的反常举动让他们也吓了一跳,继而就是只剩下五体投地了。 “真是咬人的狗不露牙恶人自有恶人磨,出门在外还是得低调点,你看看把老实人给逼急了吧?”大部分乘客们都有这同感,或多或少的一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呲啦! 沐清扬拉上了窗户,把咿仔往腿上一搁,看也不看刚刚一瘸一拐下车的人,合上眼继续梦周公去了 这一觉睡得时间可是不短,天擦黑他都没有醒过来长途车依然在慢速行驶中,让人心焦的速度依旧没有改观。到站时间是在夜里10点多,所以沐清扬会在车上度过大约14个钟头。之前每到一个加油站时,司机都会停车询问有没有人上厕所或是下车松散一下筋骨走动走动。 然而,就在这天色渐晚所有人昏昏欲睡的时刻,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场意外却是悄然而至了 司机老张是个驾龄十年的老手了,和他手里这辆老式金龙大客一样,他一贯是喜欢慢速行车的,虽然总是因为晚点屡屡遭到乘客诟病,但是在他当班期间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事故的,这也是老张最为得意的一个方面。 刻意压着速度驶过一个转弯,老张调空看了一眼后边也是在打瞌睡的售票员梅子,他们两个搭班子也不止一次了,虽然平时已经有些暧昧,不过都还在紧守着最后一道保险没有越过。 老张今天也是刻意有些压着时间,他知道,梅子的家离旧都总站不远,假如没有超过午夜的话,她是一定会提出要老张送她回去的。想着以往几次在路上的激情时刻,老张怦然心动下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原本笔直的一条大路上竟然出现了一条岔道,而他也脑子一溜号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 “老张到什么地方了?”打着呵欠梅子伸了个懒腰,根本不在意自己凹凸有致的曲线让旁边几个道学君子一个个眼珠差点掉了出来,甚至还故意挺胸收腹地做了几个让人血脉喷张大幅度动作,这才慢慢站起来一扭一扭走到了司机身边问道。 闻到熟悉的香气扑鼻,老张不由自主地又是心痒痒起来,嘴里更一语双关地说道:“老时间老地方你觉得还能到哪里去了?” “讨厌你哎?你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的样子好像没见过啊?”梅子心里明白老张意有所指,娇羞之余却是突然发现两边景色有些异常,不由自主的低声惊呼出来。 “有什么不对还不是到了咦好像还真是走错了?不应该啊这条路少说也走了三四年了,怎么可能走错了嘛”老张不可置信地看看两边,也有些傻眼了。 “还不调头?再往前就不知道开到什么鬼地方了”梅子压低了声音对老张说道。 她和他自然知道这走错路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眼下趁着天黑,调头返回去肯定是最靠谱的解决方案。 “停一下、停一下!我要方便方便”一个中年乘客脸色铁青叫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嗯确实是有些刻不容缓了! “我们也要上厕所快点!停车、停车”小混混们也开始借机起哄了,说是上厕所,可看他们纷纷从口袋里掏摸打火机和香烟的动作,大概这几个是趁机下车抽烟才是真的目的吧——要知道这一路都是停靠在加油站,车上也不能吸烟,估摸着几个小子也是给憋坏了。 老张趁乱地把车在路边宽敞地方调了个头,然后咣当打开了车门:“有需要下车的就下去解决一下这里可是野外,别走远了!” 车窗外面黑洞洞的,远处好像是星星点点的有些灯光闪烁;不过都是在影影幢幢的陡坡上面,中间隔了大片荒地;想要过去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没有一两个小时根本别想打个来回;更别提这黑咕隆咚的,是人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几个要方便的在附近找了个土坡躲到了后边,而其他几个烟瘾上来的则急急火火地按动打火机,随着烟雾缭绕长长出了口气,他们立刻感到浑身的骨节都松开了不少,一路上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了! 老张也从驾驶座位上下来,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香烟,他实在也不是一个嗜烟的人,不过眼下心里有些发慌,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排解一下了。 “发现没有,以前这里可是从没有走过啊?”一个可能是经常坐车的乘客和身边的同伴聊道。 “估计是什么新的线路吧我也没有见过这里,有时候长途车为了开拓客源,也会绕一段来走的,你瞧那不是要调头吗?”这是一个有着专家潜质的乘客。他非常完美的诠释了关于长途车的一个小小失误,当然,这也是老张非常喜欢的一种乘客,某种意义上,他可是帮了大忙了!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老张一边招呼下面的乘客上车,一边往土坡后边走了过去。刚刚几个方便的人都没见回来,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要招呼上,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落下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说你们还得多久才啊!救命!救”突然之间,老张凄厉地惨叫了起来,但接着立刻又嘎然而止。前面黑乎乎的一片,连人影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儿?”梅子立刻冲下了车,也顾不上后边车上人的喊叫,径直往土坡跑了过去。 “小心!” “当心看后边!” 乱七八糟的的提醒汇杂在一起并没有起到效果,然而巨大无比的影子已经像是乌云般席卷了过来。 呼!嗤呲 梅子整个人被横着拖进了暗处,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了踪迹,甚至这期间,她连句救命都没有叫得出来 嗵哗啦! 沐清扬像是离弦的利箭一样撞碎窗户冲出了车厢,整个身体还在腾空而起时,他的眼睛已发现到滚滚尘烟往远处翻腾而去。特殊的妖族天赋,让黑暗环境对他的动作没有造成多少妨碍,反而更是令他如鱼得水地躲开了车里众人的视线。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个相貌平平的瘦削高个子仅仅一晃,已经在大家面前消失了踪迹,跃起的瞬间就整个被无尽黑暗吞噬掉了 沐清扬心里实在是有些不甚愉快,原本在梦里他正和晴晴幽会,两情相悦之际,眼看就要四目相交口齿相连的当口,却被一车人的狂呼乱喊给吵醒了过来。旁边咿仔也狂抓乱挠地扯着脸颊,作出夸张的鬼脸,又指着外面咿咿呀呀的乱叫。 当他反应过来时,外面已经是施救不及的情况。他也只好甩下咿仔在座位上,自己一个人冲出来救人了 他的情绪现在异常暴躁,一张脸冷厉如水,脚下不停,肚子里一股子无名火却是在翻腾个不休——他发誓,等抓住这个扰人清梦的混蛋,非让它好好饱尝一顿老拳不可! 周围空气十分压抑,仿佛天空已经凝为实质一样沉甸甸压了下来,周围一切宛如浆糊般艰涩,冷暖两股气流互相翻搅在一起,无形之力牢牢缠住了他的身体,让他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渐渐地,前面那烟尘一样的滔滔浪潮开始模糊不清,沐清扬知道,他已经被前面未知敌人给远远甩开了! 一声大吼,脸膛刹那涨得通红,太阳穴处血管如同蚯蚓般根根暴起,他整个身子霍得矮下一截又高高跃起,双拳狠狠往地上一砸之际,人已经借以弹射跳荡出了千百米的距离,接着又是双手从怀里抓出了无数黄色符纸,漫天花雨似的撒了出去 砰砰砰砰 像是烟花在四周炸开了一样,声声脆响乒乒乓乓此起彼伏,一团团五色光彩夺目璀璨,或是火焰、或是水雾、或是金光闪闪、或是电舞狂蛇,各式各样的符咒效果纷纷涌现出来。周围原本凝滞的空气骤然嗡嗡颤动作响,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凭空原地生成,呼呼啦啦地把四周所有东西都席卷一空! “给我去!” 沐清扬两臂相交高高举起,手掌平端十指张开,对准了飓风运足了全身妖力就是一推 呜噜噜作响,参杂着稀里哗啦的杂物相互撞击,巨大的龙卷被他的动作所牵动,一只宽阔的喇叭口竟从朝天变成了一个往远处的黑洞,那无穷无尽的吸力顿时被扩大到了极致 随之而来,那远处尘嚣天上的烟雾立刻被倒抽一空,一个灰扑扑扁塌塌的怪物也露了出来,半截矮墙大小的躯体,粗大的后肢,阔口裂腮,浑浊不清的怪眼翻动,一对前爪兀自在地上刨个不停,那疙疙瘩瘩的后背上驮着五六个昏迷的男女,正是刚才失踪的几个人。 假如从天空中向下看过去,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这是一只硕大的灰色癞蛤蟆,正努力摆脱那股滔天巨浪般的吸引力,在它的身下土地上已然犁出了几道深深地沟壑出来 “给我过来!”沐清扬双手合扣,数根绞动在一起的铁索宛若蛟龙越栅而出,扑拉拉地在巨大癞蛤蟆头顶上张开;一张黑色的大网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恶狠狠把它的一个嘴脸牢牢兜住;随之两膀一较力,震天价的大吼声中,那个怪物连同几个人事不省的倒霉蛋,竟一起被他扯了回来! 第九十八章纷乱的情绪 狼藉,一地的凌乱,被捆着的巨大癞蛤蟆四肢抽搐不停,软塌塌地趴在地上只是喘着粗气,到处是飞扬的纸灰,纷乱的气流搅动着,在沐清扬面前慢慢分崩离析成丝丝缕缕地微风,掠过他木然的脸颊,挑动几根碎发,然后一点点逝去无踪。 撇了眼面前庞大的身体,沐清扬手指挑动着几根铁索缠住被掳的人缓缓拽了过来。然而随着铁索的撤去,癞蛤蟆硕大的身体渐渐消失,幻化出一名矮个肥肥大大的秃头胖子出现在原地。 “你是鬼差?”胖子唬着脸,小豆子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 “你是谁?”沐清扬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却是直接问起了对方的来历。 “黑山大王座下西山十戾,我叫魔蟾。”胖子一鼓肚子,浑身上下的肉膘忽忽悠悠一阵颤动。 没来由,沐清扬立刻感到胸口发闷,一种恶心腻歪的感觉涌了上来——又是和那个见鬼的黑山老妖有关系,看来这所谓十戾也是漏网群魔里的了。 “所谓西山十戾——这是明朝末年至民国初年的十个乱世妖孽,传说原本是京都西山上修炼有成的妖族精灵,却是急功近利堕入魔道,一个个附身于当世大豪,搅动风云祸乱天下,因而名声大噪。 这十个修炼千年的精灵(獾、熊、鹗、猪、驴、狼、狐、蟒、猴、癞蛤蟆)均为清代中十朝里的重要人物。 一为獾,指崇德朝(皇太极时期)洪承畴,其多谋善变,追随权贵,犹如名贵獾皮、良药獾油、美味獾肉,只有权贵才能享用,且倾尽心力事主如狗,特指狗獾。 二为熊,指顺治朝多尔衮,其虎背熊腰,把持朝政,似熊。 三为鹗,指康熙朝吴三桂。指其盘旋猛扑,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山海经中说,鹗一出现,必有战乱。 四为猪,指雍正朝年羹尧。特指野猪,本性凶猛,但欲壑难填,把獠牙缩起跟着人走,最终把自己送进肉铺,送上席面,送入马桶。 五为驴,指乾隆朝海兰察,其在军奋勉,勇武过人,曾多次受伤,战功显赫,不争名利,且毕生忠诚,似驴。 六为狼,指嘉庆朝和珅。他虽行迹于乾隆朝,但∓“跌倒∓“在嘉庆朝。其满族姓氏∓“钮钴禄∓“(意即狼),凶残狡诈,性贪婪,犹如狼吞。 七为狐,指咸丰朝慈禧太后。这位叫叶赫那拉杏贞的满族少女是在咸丰时期得势并开始或准备开始弄权的,于是取∓“红颜祸水∓“、∓“狐媚惑主、扰乱朝纲∓“之意。 八为蟒,指同治朝曾国藩。他患有皮肤病,浑身布满结有银白色鳞屑的红色斑块,顺手一抓就掉下很多银屑,状似蟒皮。传说曾国藩是巨蟒所变,一天曾国藩酒后小睡,侍女为其盖被,猛见床上盘踞一条巨蟒,当即吓晕。 九为猴,指光绪朝张之洞,其体型瘦小,多动少眠,形同猴子。 十为蟾,指宣统朝袁世凯。蟾即蟾蜍,俗称癞蛤蟆。袁世凯矮胖,五短身材,走路八字脚;民间传说袁世凯每逢阴天下雨都爱张口嘘气。袁世凯闹登基那年,陶然亭的蛤蟆叫声震天,街巷传闻是袁世凯的元神到了陶然亭,引得那里的蛤蟆∓“吵坑∓“。俗语∓“癞蛤蟆难过端午节∓“,袁死在民国5年6月6日,在前一天已人事不知,此日正是五月初五端午节。当时还有人说袁断气时,床下跳出一只大蛤蟆,怒目而视有许,后蹒跚而去,不知所终” 沐清扬心里有数,嘴里也自言自语一样样开始细数起了这些魔头的“光辉历史”。 “好了!别说了”魔蟾突然发出一声怪叫,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 说起来这位当年的袁大总统也是赫赫有名一代枭雄,叱诧风云寻机而动,竟得到了莫大机缘篡逆天道,奈何自身的天赋根基太差,以至于无法坐拥天下终究是功败垂成。 “你到底是什么人?”像是恼羞成怒了的缘故,魔蟾索性露出了本来暴戾的本性,一张肥脸涨红似血,无边灰色魔气四散开来,那个硕大的身体也是骨节格格作响,他额头青筋暴起,双拳捶地轰然巨响,嘴里大声嘶吼道。 “我叫沐清扬!”沐清扬面色一整,整个人顿时散发出来一身浩荡无边的气势,衣衫飘摆中那种与身俱来的王者风度立刻暴露无遗。 “三界巡查使,魍魉大少沐清扬?”魔蟾心里一惊,浑身气势一滞,急忙又追问道。 “嘿嘿不错!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 脸上云淡风轻,仿佛对面的不过是土鸡瓦狗一样,虽然沐清扬表面上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却是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刚刚几乎是使尽了全身解数才勉勉强强占了上风,眼下非但手里符箓消耗一空,连原本所剩不多的妖力和低微鬼道法力也是涓滴不存了。原本想借着身体里昙花一现的如虹气势作最后一击,吓退这个魔头,可看这情形只怕未必能得手啊? “咯咯呱!”魔蟾忽然脸色一变,整个身体也迅速地缩了一圈,那肥胖的身体像是缩水一样消减下去,大口张开,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蛙鸣。 原来不光是沐清扬现在弹尽粮绝,那个魔蟾也已经是受伤不浅强弩之末了! 没有了魔力支持,周围昏暗惨淡气氛顿时被夜风横扫一空,左右原本雾气沼沼的环境也逐渐明朗了起来。 原本紧张的心情开始渐渐平复,沐清扬心里一松长长出了口气——好家伙,真是吓得我不轻啊! “今天少爷心情好,你滚吧!”舌乍惊雷般脱口而出,沐清扬为即将被压倒的骆驼身上加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利用仅存的妖力大声喊道。 那个魔蟾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一转身仿佛大祸临头似的飞快钻进了地下,一溜烟逃遁的无影无踪了 眼前发黑,只觉得金星乱冒,整个人也软软瘫倒在地,沐清扬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迷迷糊糊好像听到远处滴滴喇叭声响,而身边也传来了咿仔焦急的咿呀怪叫,他知道是车上的人终于赶来救援了! 开车的是那几个小流氓,他们一边叼着烟鬼喊鬼叫,一边兴奋地驾驶着长途车在路上颠簸冲过来,关键时候,还是这些冲动鲁莽的家伙最先意识到应该对“偶像”予以支援 “仗义每多屠狗辈”,古人的至理名言早就有了定论,在危急关头,也总是这些看似荒唐不羁者冲在了第一个——难怪早在唐宋以前,这些人被称作“游侠儿”的人物,就已经习惯了用任性妄为来维持心中的正义了! 一阵阵虚弱无力袭来,沐清扬两眼一闭,整个人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了下去 “清扬清扬” 朦胧里似乎是有人在轻轻推动自己的手臂,沐清扬勉强睁开双眼,面前模糊的影子在来回走动,到处是白茫茫一片。他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嗓子里像是冒烟般火烧火燎,但想要动一动却是仿佛若有千斤重担般,丝毫没有办法着力,只嘴里细若游丝地发出了一声:“水” “快!把水拿过来” 声音里蕴含着无比的痛惜和焦急,熟悉的气味在鼻端缭绕,沐清扬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已经听了出来,是晴晴,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终于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感觉是有些犹豫地,甜甜香香温暖双唇和他口齿相接,一股甘泉沁人肺腑地灌注进到喉间,沐清扬立刻感到了全身沐浴在幸福之中,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在胸中激荡,他几乎要喊了出来 可是现在他已然是个全身无力的病人,也不过任由人摆布而丝毫不能动作,只在那温存过后轻舔嘴唇,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讨厌你真是坏死了!” 一只小手在沐清扬腰间立刻找到了位置,熟练地一掐一拧 “嗯!”饶是沐清扬现在已经全身毫无动弹之力,也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必杀下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哎你怎么搞的,干嘛掐他没看见他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说话的正是自己的老友李默柳,感情这死妹控又跟过来了? “哥他” 李晴有苦难言,大眼睛忽闪忽闪却是没办法解释清楚,只好暗气暗憋,心里把这笔账已经算在了沐清扬的头上。 这时的魍魉大少哪里知道,自己这个病人已经是躺着也中枪,只怕是恢复以后就有得好瞧了! 这里是妖族秘密集会所在地,作为特殊的部门用高级会所来作为掩护,由于是俱乐部会员制的原因,无需担心外来人的骚扰。而当沐清扬被那些小混混通过手机上的联系人和侦探社联系上,一路辛苦给送回来的时候,他本人已经是人事不省危在旦夕,连着找了几家医院都是没有起色。迫于无奈的情况下,云姬和莫馨终于鼓起勇气找到了这里 之前的她们作为“流民”,不为妖族所承认,更是因为堕入魔道而一向被作为追杀目标,假如不是这次情况危急,无论如何这两个女孩子是不敢在这附近露面的。 不过总算是事有凑巧,李家兄妹恰在此时赶到了这里,正好赶上她们在苦苦哀求会所里派人救助。 李家兄妹俩立刻联系了家族,直到魍月大发雷霆,刚刚反应过来的一干会所人员这才心急火燎地出动了人马 终于,沐清扬被接进了妖族在旧都市的势力范围,在接受了堪称不计血本的治疗之后,这个落魄大少爷总算没有因为心力衰竭而丢掉了性命。 一个多月之后,沐清扬的身体好转,在李家兄妹的陪同下回到了侦探社里 “少爷吃个水果?”云姬端着一盘削好的苹果凑了过来。 “沐大哥,您喝口水”莫馨和宁昭成这两个端着一套茶壶茶碗和小点心摆在了面前。 “少爷,小月给你留了肉包子和牛奶” 小狐狸精现在已经和小雪达成了共识,她们两个总是在必要的情况下进行了身份切换,不过同样迷糊的两个小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肉包子和牛奶压根就不是正常的食物搭配方式。 李晴现在已经是爱莫能助,这位大小姐也是被大堆的零食和各种饮料所包围着。这出乎意料之外的热情接待,让本来就有些腼腆的姑娘根本无法拒绝,所以没有消灭掉了如山美食,她是压根就指望不上的了! 李默柳则压根不在家,他眼下迷上了茶道和钓鱼,一早就陪着老头子宁国彰到洛湖边垂钓品茗去了 一对小儿女,面对着身边那些充满着期盼的目光,被大堆食物分隔开来。为了尽快争取重聚,只能咬牙切齿地一边消灭这些“阻碍”,一边心惊胆战看着一干人轮班继续不停端上来的各种营养品了。 “够了!” 当看到从厨房里又端出来满满当当一大托盘小点,沐清扬终于发火了。 “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们两个当猪养啊!瞧瞧这么一大堆东西,我们猴年马月也吃不完,你们哎别端了!” 毕竟胃容量是有限的,吃得多了也容易消化不良,沐清扬简直不理解这帮人是怎么搞得,连起码的常识都不知道吗? “你发什么脾气?你老娘在厨房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上午,不就是为了让你多补充一下营养嘛” 作为罪魁祸首的魍月,笑盈盈托着一个冒尖的沙拉拼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看左右已经堆满了食物,转转眼珠干脆把这个菜搁到了沐清扬的怀里,然后又往两个人手里一人塞了一把汤匙说道。 “老妈这这也太多了吧?”沐清扬对这个老妈的霸道作风一贯是没有任何抗拒能力,眼见她没有让步的意思,只好采取了曲线救国的方式——他冲着李晴又是挤眼睛又是努嘴,示意这位老妈眼里的大红人该她出马了! “魍月阿姨,我们可是都撑着了”李晴真不愧是嘴甜心灵的本事,拿出了天生的一身撒娇功夫,糯糯一声阿姨叫得魍月心花怒放,不禁走过来一把揽住了这个准儿媳,疼爱地揉了一下她的小脸蛋,然后说道:“好了,阿姨明白你是女孩子,要保持身材那这样,你吃不了就放下,让那个傻小子来帮你吃掉好了” “啊” 望着到处都是的食物,沐清扬立刻有了泪奔的冲动——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老妈,一个生日而已,没必要搞成这样吧”沐清扬有一口没一口地完成着“限定任务”,懒懒说道。 “还不是怪你,我就说咱们回家族里去算了算了,知道你闹心,这事情咱们就先不提了可是我在电视里辛辛苦苦学了一个多月的做菜,总得有个结果吧?”看到沐清扬晴转阴地脸色,魍月立刻转移了话题。 “结果我就成了最终受害者?”心里悄悄腹诽了一句,沐清扬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 啪! 沐清扬的脑袋立刻被揍地嗡嗡作响魍月一脸哭笑不得地收回黑手说道:“混蛋小子,别给我玩心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你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突然想起来没给孩子过上一场正经生日的魍月,是风风火火赶来的 从小到大,沐清扬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连身份证上登记的也是被捡到的日子,所以自然对于生日没有什么概念,同样也不会感觉有什么怨言。 其实对于这个老妈,他一直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即使是那个没说过几句话的老子,他也是一样不会太多的抵触。一个人生活久了,他只是感觉有些孤单,需要给生活里添加一些温暖的气氛,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太能适应这种温情,或许他自己原本就已经习惯了孤独寂寞,下意识地不断逃避着。所以,当期盼已久的亲人都重聚了起来时,他的心里居然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了! “我心里有些乱头疼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甩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人,沐清扬默默地上楼去了。 “他这是怎么了?”魍月看着儿子情绪低落了下来,有些迟疑地看看右手难道刚刚用力太大,把孩子打疼了? 似乎有些懂得这个情绪化的男人,李晴把乱七八糟的吃食推到一边,然后搂住了魍月的胳膊说道:“阿姨我觉得他只是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 “对他就是有些不太习惯,过一会儿就好了” 魍月扭头看看旁边几个,发了发愣忽然说道:“你们几个把这些都吃了吧!” 笔者按: 最近状态极为不好,居然连每天的固定更新都没有坚持下来该死的感冒,实在是头疼死了! 第九十九章追忆 一个人回到了楼上,看着凌乱的布置,沐清扬突然感到烦躁和不安一重重逼近了过来 是什么让自己有了这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心绪失常,原本在体内安静不动的魍魉录残页猛地闪了出来,在他身体周围不住绕动,而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砸烂一切的冲动,一把揪住了那张残页,而熟悉而又陌生的热流瞬间行转全身,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眼前的一切开始不断模糊,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嗡嗡作响,从脚趾一直到头顶,无一处不在颤抖,无一处不在抽搐,血管不断凸显扭曲虬张,他的全身已经僵直到了极限。 魍魉录残页努力挣脱了大手的控制,却是开始金光大放,一道道古怪字符从那里面释放了出来,直接往沐清扬前胸撞了进去! 那无数字符纷纷伴着巨大的妖力随着心脏汩汩血液被不停释放出来,不断地冲击着体内各处破损的经脉,灼热滚烫的热力把一处处残破不堪的伤处填充修补起来,继而又一刻不停地往丹田流入,空荡荡的空间立刻充实了起来。 那残页似乎已经是到了极限,勉强退回了沐清扬体内,这时浪头一样在丹田翻滚着的妖力,却不断跳动着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然而就在那流转不停的中央位置,一颗明亮的妖丹正渐渐孕育成形,中心处九色异彩纷呈,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相互交替闪烁,而周围的漩涡也呈现出了异象,不断的幻化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符文,随着涡流往中心聚集了过去 妖族百年为怪,千年成魔,三千年称王,而再之后的圣级全凭机缘巧合,遍观全族也不过聊聊几个,至于神仙之流则是高高在上,那就远远不是普通之辈敢于觊觎的了! 不过像沐清扬这样出生就是妖体人形。除了像龙族之类天赋异禀的,普通妖怪压根想都别想了,更莫名其妙已开始有了成就妖丹的迹象这意外的一次突变让他暗伤大好,总算一路恢复到妖怪巅峰级别了! 眼下妖力的暴涨。也使沐清扬原本瘦削的身材迅速变得壮硕魁梧,一头短发已经长到了齐腰,头顶微微凸起的独角现在已经露出峥嵘,尖尖的顶出了盈寸有余,而嘴里整齐白牙也明显更加尖锐锋利了起来 与此同时。巍峨的雪山神殿里,供奉在最中央的蚩尤之心竟也开始大幅度震颤了起来 “快!” 众多侍卫开始动作,他们纷纷走出大殿 不一会儿,或三或两的精怪和奇形怪状的妖兽铁链捆着被押了上来,一个个如丧考妣,它们完全成了行尸走肉一样,被黑袍祭祀们拉倒在了地上。 这些被充作祭品的妖兽或是精怪一批批被划开皮肉,大量殷红色的血液顺着沟槽流入那心脏的周围,而当剧烈跳动的蚩尤之心缓缓开始恢复平静时,大殿上已经布满了精怪和妖兽的尸体了 “混蛋”黑沉沉的大手狠狠砸在了王座的扶手之上。 身躯上裹着狰狞的黑色铠甲。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粗犷强悍。 听到蚩尤之心又开始异动,山鬼嘴角一阵抽动,不由自主遏制不住的嫉妒和恐惧又慢慢爬上心头。 此刻他脸色煞白如死尸,比死尸更骇人。宽大的额头痛苦地紧抽,两条眉毛拧成一条灰白的直线,眼睛充血,目光狂乱,颤抖的唇边挂着白色的口水。浑身激动得抖个不停,就连处于压倒一切的羞辱之中,也竭尽自尊想镇定下来。 “不要慌你忘了,今天是那个孩子的生日?只是惯例的骚动。不要太在意了” 仙风道骨,红润的脸庞上露出了温暖的微笑,眼中却是露出诡异莫测的光芒,太乙真人手捻拂尘马尾须平静说道。 “最近几年,蚩尤之心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了,我担心”脸上略微有些好转。但是山鬼依旧忧心忡忡的说道。 太乙真人把马尾一甩,像是在扫开什么不起眼的蝼蚁一样,嘴里却是恨铁不成钢地大声说道:“山鬼,亏你也是堂堂十万大山之主,上古魉族的族长你就这么害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别忘了他可是你的儿子,即便他生就是天赋异禀,他也不能忤逆天伦,这是天地至理,人伦大道谁也不可能违反!”话到最后,太乙真人几乎是在他耳边大吼了起来。 “可是,不是也曾有哪吒先例于前” “闭嘴!”没等到山鬼说完,太乙真人已经须发皆张暴怒大吼了出来。 这件事已经是成了万古流标的传说,而始作俑者却是自己这个师父,一番辛苦培养却仍然是给人作了嫁衣裳。尤其是这个徒弟他耗费了无尽心血,动了百般心思、千般算计,甚至在为其重铸躯体时夺其本性,终于让哪吒成了一具完美的金莲傀儡。哪知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哪吒本命元神里已被李靖之妻种下了一滴眼泪,让这个原本应该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傀儡有了不该有的一丝感情,以至于被李家人反将了一军,以天地人伦大道为由,把这个毕生杰作给夺了去,让自己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看到山鬼一愣之下面露不快之色,太乙真人马上换了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轻咳了两声掩饰说道:“山鬼族长,你放宽心好了即便是那个孩子与这颗蚩尤之心达成了联系,那神秘的地府阴阳书已然尽毁,他又全身经脉俱損元气大伤怎么可能还威胁到那个计划了呢?” “哼!相柳这个靠不住的老东西,没想到千辛万苦布下了这招暗棋只是让这小子受伤不死,我实在是不甘心啊!”山鬼萎然一叹,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都上不了台面,可是那小子出生之时的幻象实在令人咋舌,那脚踏尸山血海,妖族尸骨成山的景象,已经深深刻入山鬼的心里。他不由双拳紧握,心里暗暗发誓:“为了妖族未来的大计,小子你也不能怪我这个老爹心狠手辣了!” 沐清扬当然不知道。那张仅存的魍魉录残页实在是又救了自己一命。因祸得福,他在生日这天无意间和蚩尤之心产生了共鸣,那源源不断的献祭化作无穷妖力由血脉里产生出来,幸亏在残页神秘符箓的遏止下顺利完成了煅体重生。几次三番破而后立。虽说打破了妖族中各大长老对他的封印,但他的身体已然受创沉重,不堪重负,不过经过这次他的经脉内腑全部被完全修补,整个人已然焕然一新了! 抬了抬手。又踢了踢脚,沐清扬只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轻快,那种久违的力量再次灌注全身。要不是在这里不方便,他几乎想要长啸几声一吐胸中块垒的感觉。 对着镜子照了照,浑身上下要比以前壮了不少,头发也长了一大截,不过脸上五官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头顶上多了一只白色的小角出来有些别扭。沐清扬皱着眉头想了想,在柜子里翻腾了半天,找出了一顶卷沿牛仔帽扣了在头上。看看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扮感觉有些不搭,干脆又把休闲中长外套和牛仔裤以及短腰皮靴找出穿戴起来,再次照了照镜子——一个方头正脸,豪迈不羁的魁梧大汉出现在了面前。 沐清扬不由满意地点点头,左右踅摸了一下,又从写字台上拿出了一副太阳眼镜别在了胸前,这下子配上他那身装扮,一个略感沧桑饱经世故的浪子赫然现于原地了。 “儿子你这是”魍月看着面前这个几乎是完全改头换面的宝贝儿子一下子呆若木鸡,不单是她,连一边的李晴以及刚刚进门的李默柳还有小宁、云姬等人也统统傻了。 这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沐清扬完全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身材更加壮硕魁梧,连整个人的装束气质也完全变了! “妈” 听到孩子叫她,魍月如梦初醒般晃了晃头。连忙答应道:“哦你先坐下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对了你看我”说着,他一摘帽子,露出了头上的独角。 “这”急忙走过去仔细看了看,魍月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一边顺手给沐清扬把帽子扣上,一边四下里看看一边轻声道:“把门关好反锁都上楼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事先声明”魍月先是看了一眼屋子里几个人,然后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很重要,你们都听着就好,不要插嘴,而且这件事听过了就不可避免地要牵涉其中,或许会让你们卷进无穷无尽的麻烦里面你们一定要想好了!”说着,她盯着宁昭成和江小雪,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阿姨我们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了”宁昭成微微一笑,看了看身边的莫馨,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也一样。”小雪却是没有动弹,随之整个人脸色一变,说话腔调也变得有些尖细了起来:“老主人,难道您还不信我吗?” “小月?原来你真得没有出事”魍月又惊又喜,上前一把揽住了小雪的身体,把她拉了过来坐在床边上。 “你们也都坐吧” 招呼大家坐好,魍月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从头开始说好了” 这件往事是在沐清扬出生三十年前开始讲述的,那个时候魍月和山鬼已经在一起整整三千年了,当时正是神魔大灾变之后,华夏人族大兴一统三界,迫于世间灵气匮乏,妖巫一脉纷纷占据了仅存的几处灵脉隐遁不出,远离尘嚣过起了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 魍魉两族原来的族长风伯飞廉以及雨师赤松子看到妖族日益衰败,心灰意冷决定退位让贤,而魍月夫妻两个因为才德出众,又晋升了妖王巅峰法力大涨,所以顺理成章两个老族长便决定把位置传到了他们手里。 原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中间突然冒出了一个三危来,这个号称代表了魉族旁系各族血亲的蟹妖,对山鬼继承魉族族长提出了质疑,并且以他们夫妻没有子嗣为理由,反对雨师将大位传给山鬼。 山鬼大怒。却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无法辩驳。正在尴尬之际,上任天界监察真武荡魔天尊一任期满,新任监察仙使太乙救苦天尊下界正好应邀而来,太乙真人自言可以解决山鬼夫妇无后的遗憾。并且当众揭露了这个三危正是外来魔族的奸细,三危大惊失色之下被山鬼打死,却发现巫祖蚩尤的心脏被他带在身上 十个月后,山鬼和魍月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天生就是人形妖体。并且在他出生的时候,突然天降异象,十万大雪山峰顶出现了灵光幻境。 在幻象当中,一个全身银色狰狞铠甲的战士脚踏雪山之巅神殿之上,他手执利刃浑身鲜血,一本光芒四射的厚厚名册在他头顶大放光明,而在他脚下无数的尸骸铺满了大地,漫天飞舞的都是红色火焰和黑色浓烟,火山爆发、江河断流、天地变色,俨然是世界末日来临的模样! 这种让人触目惊心的景象一直在维持到孩子出生之后才渐渐消失。然而就在众人心有余悸未消的时候,一道白色流星划破长空落到了孩子身边,正是和幻象中一模一样的那本厚厚的名册,而与此同时供奉在神殿的蚩尤之心也开始驿动不止,大地震动连续不断地摧毁了神殿附近大量房屋,连带妖族族人也是死伤无数 “这就是一个灾星,他的出生就是所有人灾难开始” 如此这般的说法开始流传,甚至惊动了太乙真人、各族长老和魑魅两族族长一起找上门来。不知为什么,原本还在对孩子爱护有加的山鬼突然性情大变,坚持要将孩子交出去任由各族发落或是干脆溺死以绝后患!悲痛欲绝之下魍月和山鬼大打出手。更以带着魍魉两族死忠于自己的手下大闹妖族议会,但是刚刚生产过后元气大伤的魍月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各方压力被团团包围。这时老族长风伯雨师出面调停,迫于无奈魍月只好委屈求全,答应了将孩子封印妖力送到人世间孤儿院里寄养。以免造成大祸,引动天地大劫 之后,魍月便一直默默在背后关注着孩子的成长,直到这个被起名为沐清扬的孩子平安长大成人。原本只以为这孩子会就这样一直平淡到老,哪知道偶然间他竟然和魑族黑龙老李的一对小儿女相识,更误打误撞住进了妖族一个秘密的实验基地(疗养院人皮护士事件)。百般无奈之下。魍月只好让侄子魍影出面保护儿子,并开始调查起了这个基地的背景。 当她通过各种渠道一路抽丝剥茧,各种线索竟统统指向了自己的丈夫山鬼身上,原来早在三十年前,山鬼就和那个仙界使者太乙真人达成了联盟,他们利用妖族的势力渗透到人类社会当中一直在进行着某种实验,并且在一种被称为“精怪”的种族身上得到了极大进展,而所谓“精怪”其实就是人类或野兽的基因突变体,原本只是偶然出现在一些畸形儿和异种野兽身上。却是在山鬼的推动下,这些精怪被源源不绝的人为创造了出来,成为了妖族的奴隶,更因此受到了很多妖族人的支持,甚至魍月发现,他们还在酝酿着一个更大的计划 为了让孩子不受伤害,她不惜将手下得力干将纷纷派出,更促成了它们和儿子建立契约来加强保护。谁知最终还是让地府里的人注意上了儿子沐清扬,先后沐清扬和无常神君以及钟馗等有了瓜葛,更是被认定了是幽冥界至宝阴阳书选定之人,从而不惜血本刻意培养,终于,沐清扬因为黑白无常意外身故轮回,而和炼狱深渊之主赤焰君王以及黑山老妖等结下了深仇大恨,从而陷足其中,不可自拔。 相柳的出现,更使得沐清扬手下兄弟尽失,连随身至宝魍魉录也被击毁,深受重伤几乎成了废人一个。不过,这次事件却是成为了让妖族重新接纳沐清扬的契机,为了促成这件事,魍月四处奔波,当她终于和本族以及魑魅两族达成共识,以多数决议同意沐清扬及其部属可以回到魍族生活时,她便兴冲冲以过生日为由,要李家兄妹一起劝说儿子回家了。 却是没有想到临了,意外还是发生了 看着沐清扬头上的独角,魍月一阵苦笑:“我这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你居然恢复了身体更彻底破坏了封印这下子我的辛苦算是付之东流了!”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出来。 “老妈其实你早就应该把一切都告诉我的。”沐清扬突然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其实真的很不容易,在这一刻,他确实被深深感动了 原来我一直都没有被忽视过? 沐清扬那种郁闷不甘的心情,随着魍月的讲述被一扫而空,浓厚的亲情让他感触颇深,不禁眼圈也红了起来,不过终归是三十岁的成人了,他还是强忍激动,尽量克制住了眼泪没有从眼眶里流出来。 笔者按: 算是之前故事的一个小结,纪念第一百章的开始,有些索然无味,不过也算是对前面故事略作说明交代了。(。) ps:  没想到居然上架了,这一章有些水,从第一百章开始努力吧! 第一百章 “不是说要瞒着你,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不过最让我安慰的倒是这个小家伙的事”说着话,魍月拍了拍怀里小雪(小月)的头。 “你瞧,既然有这个先例,那么魍影这小子和赤豹、文狸它们恐怕也是” “咿呀!” 没等魍月说完话,咿仔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大叫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这儿子,你是从哪里把它找回来的!”魍月开始被吓了一跳,可当咿仔比比划划地作出几个奇怪手势时候,她的眼睛突然有些朦胧,当咿仔再次点头,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搂住了这个不大的小东西,眼泪却是已经落了下来 “它?是我从回来路上捡来的怎么了妈,你怎么哭了?您别吓我到底怎么了?”沐清扬还从没有见过这个好强的母亲如此激动过,心里惊讶同时连忙追问了起来。 “你这个傻孩子他他就是你的表哥呀!”魍月说着又不禁有些伤感,眼泪也更是止不住的落下。 “你是说他这怎么可能?”沐清扬突然想起初见面那种亲切熟悉的感觉,说话间也不由地犹豫了起来,眼前他再看咿仔挣脱了怀抱,在床边来回走了两步又挠了挠头的熟悉样子,突然一惊之下接着自己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表哥!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真是我苦了你了”语无伦次之下,沐清扬一下子冲过来把咿仔拉住,也是终于忍不住眼泪汪汪了。 “咿呀!”咿仔啊,不!应该说是魍影,用小手使劲握了握沐清扬的手指,他还不会说话,只能够发出简单的单音节。 看到这辐情景,魍月不由心中百味杂陈,有些懊悔,有些庆幸:“儿子。好了你表哥现在寄身在了幼年山魈体内,眼下这情况却是不适宜陪在你身边不如这样,让他和小月这丫头一起和我先回去好了?” “这” 沐清扬有心把两个人都留下,但是眼下自己这情况也实在是如履薄冰。只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又拉着李晴走到了李默柳面前:“默柳,你和晴晴也回去吧?” “我们还是留下来陪你吧眼下你身边不能没有人帮衬。”李默柳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一边的宁昭成和云姬、莫馨三个说道:“对于你们现在干的这一行,我可是行家里手,至于小晴” “我不走!”一张俏脸上满是坚决。眼睛里却是泪光涌动,似乎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样子。 “好好好,不走咱俩都不走都是这小子的主意,我还没说完呢不是?乖咱不生气啊”李默柳立刻苦着脸举了白旗,他这辈子算是被这个妹妹拿捏住了 “表哥小月和我商量了,我得陪她一起回去爸妈那里你多担待些”神色一变,江小雪走到了宁昭成面前有些怯懦的说道。 “这总要有个理由吧?”小宁有些犯愁。 “你就说这孩子出国留学去好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在英国伯明翰,那里的伯明翰大学我们家族有席位,可以安排她就近入学的。”魍月在一边淡淡说道。 “这样倒是完全没问题了我们这就回去打个招呼!”宁昭成一听立刻喜上眉梢,原本还有些担心和不情愿。这时立刻倒巴不得表妹立刻启程了——毕竟是一家人,他由不得不替这个妹妹考虑。 沐清扬微微一笑,对江小雪和小宁说道:“不要担心,到了那边一切都有我妈安排,不会有问题。” “记住我的话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心里明白就好清扬的情况是绝对需要保密的,您们都要明白这一点!”魍月又恢复了强悍的表情,在她心目中儿子的安全还是占了第一重要的位置,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明白” “好!” “是!” 所有人一起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各自安排了杂务。高高兴兴吃了一顿团圆饭,第二天一早魍月便带着魍影和小雪匆忙离开了 短暂的风波过去,侦探社又恢复到了往日有条不紊的工作当中。有了李家兄妹的加入,业务量和工作效率逐渐增加。沐清扬的这个侦探社也渐渐在行业里小有名气起来 2009年这年春天的季风依旧是多变的,尤其是到了四月清明前后夹杂着蒙蒙细雨的日子。一大早,形形色色的人们走街窜巷时仍不免需要穿戴整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之余还不忘了带上口罩,一个个似乎都在严防死守春寒入骨的感觉。 扬柳晴侦探社里的人现在是一个个围着壁炉正在喝着热气腾腾的早茶,按照副社长李默柳的说法——“早春依旧苦寒天。围炉尚待心中暖。”自打他留在了侦探社里,每天一早的咖啡就成了社员们的保留节目。 这是一位有着咖啡瘾的主儿,每天一早一晚两顿咖啡是必不可少的;不过社长沐清扬似乎对这个十分不感兴趣,却是对热巧克力情有独钟;而另一位副社长李晴则是偏爱着浓浓的姜丝红茶,但对咖啡巧克力之类嗤之以鼻,按照这位大小姐的理论,凡是不利于女士保持身材的饮料一律都不要给我端上来! 相比三个挑剔的社长大人,云姬和莫馨两位美女就简单多了——鲜榨果汁好喝不贵。 小宁这个外勤全凭着体力,所以他的早点是最为传统,也最丰富,不管是面包牛奶还是老豆腐油条,他是来者不拒的。出门在外,要秉承祖训:“早吃饱,午吃好嘛” 既然都有着需求,那么在家里安装了一个壁炉就显得十分有必要了。这种西洋化的取暖兼装饰产物,慢慢在侦探社里成了一个最热闹的角落——六人围坐,聊天品茗。这种时候,对于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温馨的经历。而这个过程也迅速升级为习惯并且保留了下来。 壁炉的设计安装都是由李晴负责的,当然仅是监督,具体实施这种工作压根轮不到她,不论是沐清扬还是哥哥李默柳都对她百依百顺。这种事情尽管花钱找人来处理好了 这期间过程自不必赘述,总之一切都是皆大欢喜。 而这一大早,扬柳晴侦探社就迎来了一笔很奇特的业务 “你好!有人在吗?”门口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说话人的声音极其清脆动人,像是一只黄莺鸟在林间曼妙的婉转轻啼似的。 “我想门好像没有关,请进吧!”李默柳闭着眼睛享受着咖啡的香气。小宁则是吃得热火朝天,压根没有留意到敲门,其他人也在各忙各的,沐清扬只好抬起头放大音量说道。 既然作为社长,自己总也要做些表率吧! 推开门,一个高挑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来的这个女人拥有绝佳曲线的超级身材,浑圆的双肩,高挺的****,以及细细的腰肢和丰腴的肥臀、****。可以说,单单只论她的体型而言。已经可以说是绝代尤物了! 美中不足她的妆实在是画得浓了一点,以至于远远过来就让厚重的香水味压住了食物的味道,顿时把几个兀自享受在个人世界里的家伙惊醒了过来,急不可待地捂住了鼻子。 “老天爷,这就是一场恶梦!”李默柳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接着连忙站起来冲着来人伸出了手说道:“欢迎欢迎,您刚到啊杜鹃老师!” “瞧你干嘛这么生疏呢?默柳,你就不请我坐下吗?” 轻轻和李默柳牵了下手,来的这位杜鹃就摆出了一副撒娇的态势,丝毫没有顾忌周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这腔调、这语气、实在太肉麻了! “啊请坐、请坐!这是我以前的一位老客户。她可是知名的歌唱家哦!”李默柳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礼貌地向周围介绍道。 “既然这样,你们谈那我们就先开始工作了”沐清扬有些坐卧不宁地瞅了下李晴,他看得出来。这个丫头正不满意地瞪着自己的哥哥,一脸的不高兴。 “你先别走我这还有些事情得和你商量呢!那什么,你们先忙好了,这里有清扬和我在就好。”李默柳对于妹妹严厉的目光毫无所觉,却是一把拉住了沐清扬的手臂。 “我暂时手头也没有事,就和你们一起听听好了。”小丫头面无表情的没动地方。旁边的三个人却是吐了吐舌头,趁机离开了。 “哦,这是我妹妹李晴她也是我们负责人之一。”李默柳终于觉察到了妹妹的表情不对,忙打了个圆场。 杜鹃倒是个自来熟,一听是李默柳的妹妹,连忙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小晴妹妹,认识你很高兴!” 很奇怪,这个杜鹃似乎一直都在避开沐清扬的目光,连礼节性的招呼没有打过。当然沐清扬乐得做一个局外人,他对这个女人有些不太感冒,端着杯子扭头看着炉火吡啵作响,只留了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关于你先生的那件事,我希望你还是考虑好,有时候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么复杂,还是多沟通沟通更好一些吧!”李默柳的话语里带着些诚恳的意味,话里话外也包含了不太愿意接手杜鹃委托的意思。 “可是这件事涉及到我以后的生活,假如那个老不死真地改了遗嘱,我可依靠谁呀?”杜鹃脸上黯然变色,露出了一副哀怨的表情,不过原本浓妆艳抹的脸上被泪水冲出了两道深深沟壑,非但没有引起来同情,反倒让李家兄妹两个忍不住露出了笑意来。 “杜鹃女士,你的先生高寿了?”沐清扬一旁听得不耐烦,禁不住插嘴问道。 “五十一岁怎么了?”杜鹃一边急忙掏出了化妆包补妆,一边诧异问道。 “按说他年纪不算太大呀?你怎么就急着要他立遗嘱” “我们三年前结婚时就说好了,为了保证我以后的生活,他同意把遗产都留给我你不知道,我先生何玉林在五年前就检查出了严重的肝病,医生说他没有几年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沐清扬突然感到索然无味,这个贪婪的女人纯粹是为了钱结婚的,现在居然又是因为钱闹到了需要找侦探帮忙,真是够可以了! “我的意思请你们想办法查清楚老何究竟把遗书藏在哪里?最好是能把它弄来交给我,假如这个老不死真得改了遗书,我就”话没说完,杜鹃冷冷一笑,脸上露出了无穷恨意。 “这件事好像不至于要让我们出面吧?花钱找个干这行的不就好了”说着,沐清扬比了个掏东西的手势。 “小偷?那些人根本不济事,上回呃你们还是帮帮我好吗?”脸色一红,杜鹃急忙转移了话题。 “那你知道他把遗书放到什么地方了吗?”李晴突然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们集团名下的西山保全公司,那里有个大型金库是专门用来出租给名流富豪寄存贵重物品的。”杜鹃眼睛一亮,立刻急急说道。 “好吧,这件事到此为止,费用你和我哥谈就好了,再见!”李晴说完站起身来转头就走,当路过沐清扬的身边,她低声嘟囔了一句:“办事情比老太太还磨叽真亏你们还是大男人?” “还是小晴妹妹爽快这是订金,完事以后我翻倍付你们尾款!”杜鹃一听接下了委托,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接着爽利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张50万的现金支票,递到了李默柳面前。 “那好吧。”李默柳看了一眼沐清扬,见他点头便把支票收了起来。 “好了!你们忙吧,我就先走了。这事可一定要快点办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再见?”杜鹃和李默柳握了握手,然后便急匆匆离开了。 “我说你们该不是有一腿吧?”沐清扬斜着眼撇了一下李默柳,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放屁!你要有兴趣,我倒是可以给你拉个线?”李默柳啐了一口,反过来将了沐清扬一军。 “你拉倒吧没看见人家含情脉脉地只和你说话,我可是被当成瘟神了?” “不过说也奇怪,这女人我以前接触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很有些交际花的意思啊?”李默柳皱了皱眉说道。 “所以就把你给迷住了?”沐清扬立刻抓住话题开起了李默柳的玩笑。 “臭小子你还没完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去找李晴几个研究计划,却不晓得刚刚出门的杜鹃已经脸色苍白地坐上了一辆加长豪华商务车,车上满满坐了一车人,看她上来不约而同都是冷冷一笑,谁也没有说话。 “怎么样?” 阴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说话的是前面的司机,只看到背影宽宽大大,微微有些驼背。 “他们答应了应该最近就会行动。”杜鹃小声回答,坐在那里双肩收拢,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看着很紧张的模样。(。) ps:  为我自己吼上两声加油吧! 第一百零一章西山十戾之局 “好,很好!”车上的人互相对视,纷纷露出了喜色。 “你们答应过我的,那个只要按照你们说的去做的话,就帮我”终于鼓起了勇气,杜鹃仗着胆子说道。 “小事情在我们一起回去的路上,我会慢慢和你探讨这个问题的”左近座位上,一个有着妩媚慵懒面孔,衣着入时的少妇缓缓靠了过来,紧紧贴着杜鹃坐下。她用那纤细顺滑的手指抚摸着杜鹃那诱人的身体,然后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杜鹃浑身一抖,接着又立刻放松了下来。她的眼睛眯着,任由那少妇在她身上游走,嘴里却是低低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你要相信我一切皆有可能”那声音愈加飘逸幽远,在她耳边回荡着,直到她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再说扬柳晴侦探社里,六个人围坐在桌前,他们正表情严肃地讨论着这笔新接手的业务内容 “接下来的工作,先由关于那个杜鹃以及何玉林的背景调查开始”沐清扬看了一下李默柳,见他会意地点头便接着说道:“这个工作主要由默柳和小宁负责,云姬和莫馨你们负责调查那个西山保全公司,想办法把地形图搞到手晴晴,你去一趟老吴那里,看能不能请他出手?假如他没有时间的话,就把老黄叫上” “确实,这种活计倒是他们的专长不过说起来,你可是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们了还有白大娘、柳姐和胡三爷那里是不是也顺便打个招呼吧?”李晴抿嘴一笑说道。 “你来操作就好了,我”话没说完,沐清扬就看到李晴目光烁烁盯着自己,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好吧,你可以带他们都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五大家仙是在三界盟约之后跟着沐清扬到了旧都市的 胡三爷之前提到过,他捡起了装神弄鬼的本行,在本市创下了不小的名气。一说起堂堂的胡老神仙。可是在这一片颇有名气的。 黄二郎则靠着一手幻术本事混进了市里一个很大规模的演艺团体,他在这里担任了首席魔术师,据说很受观众欢迎的样子。可也难怪,要说这位的手段可是连沐清扬当初都栽过跟头。要糊弄几个肉眼凡胎的老百姓,那可是太简单不过了。 白老太太依旧是闲散在家,她的那副模样也实在不适宜出来工作,不过脾气还是一样没变,依旧是热心肠的一位老大娘。 柳金蝉干脆在这个市区里作起了药材生意。靠着当年她耳濡目染跟许仙和白娘娘学会了的本事,加上这个女人在生意场上那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很快就在这个西南省药材界闯下了字号,名字依旧沿用了当年在杭州的“保和堂”。 至于吴阿鼠则是一步踏进了****生涯,这个家伙本性难移,一手神偷绝技外加手下众多的狐朋狗友,居然也在本地成了一霸。不过据说有另一家帮派和他专门作对,为首的是个女人,江湖上人送外号“虎三娘”,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虽然一个个都混的风生水起。可是他们还是一直在暗地里关注着沐清扬这里的风吹草动,也曾经几次上门拜访却被主人避而不见,无可奈何之下,他们也只好和妖族会馆以及黑白两道头头面面打了招呼,背着沐清扬为他保驾护航了。 要说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沐大少爷有个护犊子的老妈,而这个老妈恰恰又曾是这五个半路神仙的大姐头,既然眼下大姐人手紧缺需要他们出马,那么就算借他们个胆子也是不敢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的。所以当李晴直接找到胡三爷的时候,所有人不管有没有事情。全部在第一时间聚齐了 “晴小姐,少爷最近怎么样?”胡三爷算是和沐清扬以及李家兄妹最熟的一个,所以也就自然而然问起了最关心的人近况如何。 “还不错,就是前两个月受了点伤。不过已经好多了。”李晴好奇地摆弄着胡三爷公馆里的摆件,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受伤了?是谁干的!”五个人立刻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好像是什么蛤蟆精有关系具体我也不清楚,你们直接问他好了!” “可是少爷不是严禁我们去找他”柳金蝉有些担心地说道。 “放心!这可是他有事要找你们,自然不会和你们过不去了。” 说到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并不是沐清扬这个人不近人情。只是有些不习惯被人总是当个孩子一样护起来,尤其前两年和五家仙出过两次任务受伤之后,他那个彪悍的老妈就已经把这老几位狠狠教训过几次,他也就更不愿意轻易找他们帮忙了! 没有想到五个人齐刷刷都到了侦探社,沐清扬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笑着说道:“呵呵好久不见了几位!” 白老太太一笑:“大少爷,我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 “哪会我不过是不想打扰诸位,这不是有件小事需要吴哥和黄哥帮个忙嘛,就没必要都惊动了呗。” 沐清扬的脸更红了。 “少爷客气了,有事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尽力而为。”吴阿鼠和黄二郎相视一笑,随即上前一抱拳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事情是这样”沐清扬随即把整个案子的内容介绍了一遍 “这么说,是想要到那个保全公司去取上一份文件?”吴阿鼠自信的说道:“不是我吹牛,这种小事不用那么麻烦,我的弟子徒孙遍布各处,只要东西在那里,回头我安排几个牙口好的噬金鼠过去,任它铜墙铁壁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吴哥,我觉得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说实话,现在的安保技术已经是日新月异,假如有什么电网机关之类的,恐怕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沐清扬皱了皱眉。似乎一段时间不见,这位五爷可是口气要比以前大多了! “老五,少爷的顾虑也不是说没有道理,你还是稍安勿躁比较好。”黄二郎也是有些不愉快。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来风风雨雨也经过不少,像是阴沟里翻船的情况遇到过多次。远的不说,就像是神魔大灾变之前,那华夏一场轰轰烈烈的除四害就差点让鼠类遭到了灭顶之灾——这个老五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我说是没问题就没问题。少爷不清楚你还不知道?不说别的,单就你那些后代儿孙已经是脑满肠肥了吧?”吴阿鼠不满意地瞪了二郎一眼,虽然弱肉强食是天道,可被黄二郎那些儿孙们每日里糟蹋过去,算起来伤亡也是不小的数字了。 “你”看了看沐清扬,黄二郎硬生生又把一口气强行咽了下去。他腮帮子鼓了鼓,勉强用平静的口气说道:“好了好了,我也不管你,由着你去闹腾好了!” “少爷,西山保全公司的地图我们搞来了!”正在气氛紧张起来的时候。莫馨和云姬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 “原来这个地方就在我们眼前,山上那个澜洛寺的背后就是他们公司的所在!” “什么?” 沐清扬无来由的吃了一惊,这也太巧了! “沐大哥,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这个旅游开发区就是何玉林和西山煤电投资集团的手笔,至于这个保全公司就是集团下辖的一个部门,驻扎在这里再正常也不过了。”宁昭成和李默柳随后走了进来,小宁随即接口汇报说道。 “你说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李默柳撇了一眼小宁,向沐清扬看了过来。 点点头,沐清扬已经开始有些后悔接下这个案子了 就像李默柳所说,无论是杜鹃的出现。还是这个案子里当事人的背景无一不透着古怪,要说是单纯只是一件遗产争夺的事件,完全还有很多渠道来解决,可是这个上门来的女人却********要由扬柳晴侦探社来处理。未免有些太过于牵强了。 “默柳,这个杜鹃和何玉林的背景你查清楚了?” “大体上差不多了。”李默柳点了点头说道:“杜鹃,原名杜媛媛,现年三十五岁,是出身在普通工人家庭的一个二线歌手,为人擅长交际。在演艺圈里亦有着很多绯闻艳史。后来最轰动一时的,莫过于和华侨富商何玉林的高调结婚了。 而这个何玉林据说是一个满族贵胄的后裔,自小就在马来西亚长大,以经营高档玉器和珠宝起家,据传闻和当地黑社会势力有着相当密切的联系,名下也有几家赌场,算是个黑白通吃的角色吧。 这个人大概是在几年前到了中国,名义上是故土寻亲,但是也同时涉足了矿产和黄金买卖行业,尤其是在旧都这里,他和西山煤电投资集团来往密切,而这个集团里他也投入了相当多的股份在里面。所以,对于西山煤电投资集团的经营项目上,他有着很大的话语权。” “西山煤电?不是个国营单位吗”沐清扬一愣。 “现在算是公司合营性质了,西山矿务局主要掌控的是原材料产出以及运输,部分零散销售业务以及三产和房地产开发则是由投资集团来运营,这个是属于股份制的合营项目,算是一种变相的市场化运作模式吧。”李默柳不以为然的说道,其实这个很清楚,就不过是为了以权谋私方便而已罢了。 “那么就是说,这个何玉林的来历很不简单了?” “确实,要说这个人会和杜鹃这种女人在一起,我刚刚收到消息时也吓了一跳。不过,我以前也接受过一些富商家属委托我调查过这个女人,她确实很有些手段有几个名流也差点栽了个大跟头在她身上的。 这一次的案子也是她突然联系到我的,不过很奇怪,她似乎很清楚我们的情况。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 李默柳说着也沉吟了起来。 “是不是缓缓再说?”犹豫了一会儿,沐清扬突然抬起头说道。 “还有有什么可考虑的,这件事包在我吴阿鼠身上了!”吴阿鼠一把抢过了莫馨手里的地图,上面很准确的标志出了公司金库的位置,在空白处甚至还备注着当班警备换岗以及各种设施的详细说明,他不由自主满面欢喜地一抖图纸说道:“瞧瞧这上面画的这么清楚妥了妥了,这件事交给我没有问题!”吴阿鼠把胸脯拍得山响。 “还是商量商量比较好吧?”胡三爷和白老太太也有些担心。这也是人老成精的好处,要说经验,他们这两位可也是掘土盗洞的行家。吴阿鼠把地图铺在了地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份东西实在太详细了 “莫馨、云姬,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搞来这张图纸的?”沐清扬诧异地问道。 “说起来这个还要多谢谢那位大姐啊就是那个上门来委托的杜鹃我们一到那里就遇到她在这里大吵大闹,后来云姬姐姐趁人不注意,就在公司档案室里转了一圈当时那张图纸就贴在墙上,她顺手就扯回来了。” 莫馨一脸得意,看来云姬可以得手也有她的不少功劳,大概是她负责了掩护方面的工作吧! “既然这图纸是在内部使用的,也就说明是没问题了!”李晴很不耐烦地拽了吴阿鼠一把:“吴大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好嘞!你们就瞧好吧” 一把抄起了地图揣进了怀里,吴阿鼠立刻冲大伙儿抱了抱拳,一溜烟便不见了! “晴晴!你怎么就这么让他去了,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不是打草惊蛇吗?”沐清扬终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杜鹃的反感导致了李晴情绪如此急躁,她好像是迫不及待要赶紧把这个案子结束了的意思。 “你们就是婆婆妈妈的,不就是一个简单的小案子,搞得这么复杂干什么?”李晴有些不满意地撅起了嘴巴。 “咦这是什么?”李默柳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张地图刚刚遗留下来了一角碎纸片,他弯腰去捡,意外发现竟是被透明胶带贴住了?于是便伸手抠了起来在指头上捻了捻,上面胶带依然很有粘性——奇怪?这种应该是绝对保密的资料竟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贴在了墙上,居然还是用了这种普通胶带来固定 “不好,我们上当了!”李默柳突然大叫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西山十戾之困 “快把老吴追回来!”李默柳厉声大叫了起来。 沐清扬一听这话,立马就开门跑了出去!紧接着,李默柳、胡三以及其他人也同时跟了出门。可是大街上现在正好是晚上下班的时间,到处是车流滚滚,往来人行不断,已然根本找不到吴阿鼠的影子了 “你瞎嚷嚷什么?什么上当了”李晴不满意地翻了个白眼给哥哥。 “你看!”李默柳把那块纸片亮了出来。 “这上面的胶带不过是一般文具使用的普通双面胶你想想看,一张详细记录了这么多机密的东西,居然就这么草率地用它粘在墙上?而且,看着上面的粘性,分明是刚刚才贴在上面的,你说这不是有鬼吗?” “那也许是碰巧呢?”李晴的脸色也有些变了,不过她还是反问了一句。 “碰巧?这个案子的碰巧也未免太多了吧!你看从一开始杜鹃来的时候”李默柳说到这里时猛地一惊,他马上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杜鹃的电话,但是听筒里面已经是嘟嘟的忙音了 “清扬看来杜鹃好像也出问题了!”缓缓放下了手机,李默柳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电话不通?” “嗯!” “走,咱们先上车,到那个西山去看看再说!”沐清扬立刻安排让小宁和莫馨两个看家,剩下其他人分别开车往西山背后的那个保全公司赶了过去 这个城市的发展和规划不对等的后遗症现在统统开始体现了出来,不算宽的大街被车流人海堵了个严严实实,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西山澜洛寺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从寺里到门口一直到山下都是很热闹繁华,但是这座寺院没有后门的说法,侧门倒是有一个,直通洛湖边上。据说这是因为这座建筑依山傍水而立的缘故,除了正常直直上山的路径。这座寺庙已经是到了尽头,背后和左侧都是悬崖绝壁。如果再要往山里一探究竟,也就只能绕上一大段路,顺着盘山道岔路从山背后新开的隧道直奔悬崖之下的山谷里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沐清扬他们还是先到了澜洛寺里面,停好车直接走到了寺庙的后院墙处。 “少爷,这里就是临近后山山谷的院墙,跨过去就可以看到山下的那个所谓西山保全公司的驻地,听说他们集团现在正在开发那里。计划建立一个现代化的工业物流园区。到达那里,除了从远处岔路上绕行以外,也就只能从这里的悬崖上下去了当然,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这么险峻陡峭的地方,即使是登山高手也很有难度的。”云姬往墙背后指了指,低声解释道。 “确实藏得很隐蔽,看来这个公司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啊?”沐清扬扫视众人,把手一挥命令道:“走!翻过去看看。” 对于来的这几个人来说,翻墙根本就是小意思。很容易到了墙外。离着悬崖还有十几米的样子,不过俨然乱石纵横荆棘丛生几乎是无处下脚。看了看地上的凌乱不堪,沐清扬刚要安排人清理,白老太太突然拽了他一把,随即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太太慢慢走到了当地,只是浑身一抖瞬间四下里狂风大作,那大片的杂物立刻就被横扫一空,露出了干净的青石板基材了。白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老了,这身子无法僵硬的厉害,再不活动活动只怕是连这种打扫的活也做不来了呢!” “那哪能呢?您这是真人不露相。”沐清扬对这位可不敢小瞧。五家仙里面唯有这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老太太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也最不好惹——听老妈魍月讲过,这可是年纪阅历都不下于老妈这个三千年妖王的角色。只不过当年未得道时受了一位老太太的恩惠,后来得道以后为了纪念这位恩人。她便一直做这副打扮为人类施医问药、扶困济贫。据说早在明初五百多年以前,这位就是在北方各地都挣相供奉的地里仙,(也就是草仙,野仙——即没有受到敕封却有神位供奉具有大能的妖怪。)不但精通药理,而且精通祝由术和五行遁法,可以说即便不是按照辈分来讲。她依然也是当仁不让的五大家仙之首! “小少爷谬赞了,月夫人可是老身我的东家,为您做些粗活还不是应该啊!” “不敢不敢您可是太客气了!”沐清扬连连摆手,随即把其他人都叫到了崖边,凝神向下面看了过去 这断崖和地面也有着千几百公尺的高度,亏得这几个都不是凡人自然一览无遗;即便是李家兄妹两个在魑龙一族时精修了艺业,现在也是堂堂妖怪里巅峰的等级了!(妖灵、妖怪、妖魔、妖王、妖圣、妖仙、妖神,妖族里的七重等级,其中前五个阶段也和修行一般通用的炼气期,筑基期,成丹期,元婴期,渡劫期相类似,不过却是更加不容易罢了当然主角光环下的几位天才宝宝是例外。) 山下已经是略具了工业园的雏形,在占地百亩方圆的土地上,布控严密的功能区到处是来回巡视的保安员,而在中间靠后的位置上,一个单层六角形建筑物隐蔽地藏在了周围的几栋办公大楼背后,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按照地图标明,那就是这里保全公司的金库所在,也是这个工业园现阶段所有设备中控部门里最心脏的所在。 沐清扬抬手一指金库,示意说道:“要到达那个位置,需要经过三个路口,四道岗哨,而且在它附近的那里几栋办公楼是明显的优势监控范围,我估计假如要强行突破的话,单就楼里的人而言,短时间就可以把金库包围个水泄不通了!” “我们不一定现在下去清扬,忘了和你说,我所继承是我老子的天赋,现在假如化形的话嗯带你们七个人直接飞过去应该还不成问题。”李默柳突然插了一句说道。(秃尾巴老李本来就是半人半龙的血统,以至于李默柳和李晴这对儿女生下来就是人身,不过经过了老李一番教导。李默柳现在已经可以化作蛟龙,所以他说带上现有几个人直接过去倒不是大话。顺带一提,李晴继承是母亲那边的天赋,更与众不同是。她天生异禀浑身香气可以帮人治疗伤势,而沐清扬之前伤势尽复突然进阶,却也和李晴有着不小的关系。) 盯着他看了半晌,沐清扬有些不可置信地咂了咂嘴:“啧啧没想到,你还真不一样了还能化形?是像你老爹一样的龙吗?” “眼下只能化作个小蛟龙。好像是还没到岁数的原因,不过听应龙老祖宗说过,按我这情况已经是魑龙一族里难得的天才了!”有些不好意思,李默柳挠了挠头说道。 “那晴晴呢?也是和你一样是个小龙女吗?”沐清扬瞅了瞅不远处正和柳金蝉低声细语的李晴,悄声问道。 “她是继承了魅族花妖血脉,听我妈说她好像天生有一种特殊自然天赋,不但可以催生花木,更可以帮人迅速恢复身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验证过”李默柳小心翼翼地偷眼看看李晴。趴在沐清扬耳边说道。 “原来如此”沐清扬突然有了些明悟,怪不得自己会有机会恢复了原本断裂的经脉,看来不只是那神秘力量,这里面也有自己这个准老婆的功劳了! “少爷,老五大概走得是地底下这里到处埋得乱七八糟的管道,周围又是旷野荒郊我估计他应该是带了不少子孙后辈来帮他盗洞了!”看着远远有一溜隆起的土堆顶到了园区的墙根下,胡三爷摸了摸胡子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沐清扬身边云姬这么称呼,五家仙们对沐清扬也不称呼少主而称起来少爷了?) “稍安勿躁,看看再说!”感觉到李晴全身一紧就要冲出去,柳金蝉连忙一把拽住她。沉声说道。 “可是”李晴挣了挣,没有抝过蛇仙柳金蝉的力气,嘴里却依然固执地辩解道。 “没什么可是听话!”硬是牢牢按住了李晴,当看到沐清扬和李默柳冲她挑起了大拇指时。柳金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过手里却又加上了几分力气,把李晴的肩膀抓得更牢了 再说地下的吴阿鼠,现在俨然是指挥着鼠群大军的领袖。他现在为了行动方便把身形缩小了数倍,看上去只不过一尺多高的样子;可是相比大多数鼠辈仍旧是卓尔不群,只见他把手一挥。又是一批年轻力壮的异种噬金鼠迅速替下了前面已经是累得直喘气的那批田鼠,无形里挖掘速度又快了几分。 “快点!再快点!这里已经是到了岔路口那几栋楼中间的地下了,赶紧着再加把力!”吴阿鼠一个劲地催促着手下加快速度——他要让所有人都瞧瞧,他吴阿鼠可也是曾经赫赫有名的仓神、盗圣,响当当的人物啊! 这位家仙混了一段时间****别的没学会,倒是把个光棍脾气养起来了,眼里分毫揉不得沙子,如今的他根本不容别人小觑。 正催促间,突然头顶上哒哒直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正在向下钻进,震得洞顶的土皮也纷纷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所有老鼠包括吴阿鼠本能地向上看了过去,这时候它们正是在办公楼中间地下车库底下——这里是前往金库直线最近距离的必经之路,如果再向前走眼看就是目的地了! 嗵、嗵嗵! 随着头顶上水泥块落下,明亮的几道白光照了进来来回晃动:“九爷!是有老鼠,真让您说着了!”听声音,有不少人在头顶议论着说话。 “那还愣着干什么?倒油啊!”一个略带尖细的声音急促地喊道。 “啊是!” 所有人齐声答应,随着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几只小铁桶被放倒,冲着碗大洞口,呛鼻子的汽油咕嘟嘟地灌了进去;而在同时,在鼠群背后也是同样的被凿穿了个大洞灌进油来,更有不少粗大的木块随之填了进来,牢牢堵住了洞口和退路! “给我把木头咬断把通道打开!不能让退路也断了”咬牙切齿地吴阿鼠大声吱吱叫着,随之所有老鼠也纷纷活动了起来,登时地洞里乱做一团 “放迷烟!” 随着那尖细的声音一声号令,登时上面洞口里投进来几个罐头大小的铁盒子,接着嗤嗤作响,带着甜味的白烟呼呼地冒了出来,很快洞里的老鼠一个个都晕了过去 而吴阿鼠也感到浑身一阵无力,虽然没有晕倒,可是脑子里却是一会儿一会儿地犯迷糊,眼看着也够呛了! 回过头再说悬崖上的沐清扬众人,看到吴阿鼠明显已经是到了园区里面的地下,一个个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直勾勾盯着金库附近只希望顺利到达,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你们看!”黄二郎眼尖,看到那地下车库里二十几个壮汉提着铁锤风镐等工具说说笑笑地跑了上来,而其中一个人身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布袋,鼓鼓囊囊好像是在不停动弹着似的。 “坏了!老五被抓了”胡三一眼看见,一拍大腿大叫了一句。 “快!先下去再说!” 李默柳就地一滚,登时摇头摆尾一只十余丈长、小水缸粗细的蛟龙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牛头鹿角,虾眼狮鬃,黑色背鳍蜿蜒于粗大的青色蛇身,四只钢爪牢牢抓住了地面,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 待众人一一爬了上来,青龙一声铜钟巨响般大吼,尾巴一甩,前肢腾空后爪蹬地,整个身体在半空里盘旋了几圈,看准了方向位置,一低头张牙舞爪落了下去! 噗通! 轰然巨响尘烟过处,露出来的这只庞然大物登时把眼前的二十来个壮汉吓得目瞪口呆,其中有几个胆小的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西山十戾之獾 “龙、龙、龙龙!老天爷,这不是在做梦吧!”好几个壮汉噼里啪啦地给自己扇了一通耳光,还是不敢相信面前的事实。 传说里的神物突然出现,让这些刚刚还是谈笑风生的保安员们随即处于崩溃的边缘。这不是开玩笑,如果说眼前的怪物是一个人为恶作剧的话,那么紧接着那条巨龙就地变成了一个年轻男人,则更是让一帮子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彻底死心了! 这个绝对是是真的! 李默柳挠了挠头,对于意料之外的骚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抱着解释的用意,他走到了一干保安面前微微一笑。刚要开口问问吴阿鼠的消息,对面的人却是像见了鬼似的转身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妖、妖怪来了!” “瞧瞧,你可是把他们给吓坏了!”沐清扬笑着拍了拍李默柳,便走到了那个被扔下的包袱那里打开检查 “这是什么?”刚一打开包袱皮,他就见到里面窜出了一只肥肥实实的大黄狗,这家伙原地打了个滚爬了起来,冲着沐清扬摇了摇尾巴,接着就一溜烟不见了!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禁不住苦笑了起来,原先让李默柳带着下来只图了省事,却是没想到这些人胆子如此之小? 还没等问话就都跑个干净了 “索性下去看看好了!”李默柳冲着车库一努嘴,想也知道里面肯定有问题,话说刚刚那些个人也是跑下去了。 “好!”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嚎! 惨烈的嘶叫声让八个人一愣之下停住了脚步,不提防突然从底下冲上来一大票人,衣服破破烂烂的一身是血,无一例外均是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了疯狂地嚎叫跑了过来,也不知道闪避障碍迎面有些台阶和装饰用的钢铁栅栏,他们干脆不躲不闪地硬撞了过去,竟然把那些东西撕扯地七零八落! “不对劲!这是刚刚下去的那些保安,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居然就给搞成这样了”胡三爷老脸一哆嗦:“妈的这里面的主儿也不简单。能控制这么多傀儡丧尸活动,大家小心啊!” “管不了了先挡下来再说!”黄二郎双手相扣结了个繁复的决印,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拍 无数参天古树旱地拔葱般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地绕着那帮傀儡围了一圈。枝杈相互连接,刹那间已经形成了一个屏障把他们完全困住了! “这个挡不了多久,先冲进去只要干掉那个施法的家伙,这些傀儡就不攻自破了!”黄二郎一摆手,率先绕过树丛杀进了车库里面。 “跟上!” 不敢怠慢。沐清扬招呼着一帮人随后也跟了过去 昏暗惨淡的灯光把向下的坡道映照得青虚虚一片,八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怪异地扭曲晃动着,像是狰狞的怪兽跟在后面寸步不离。车库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味,与刺鼻的汽油味以及血腥味道混杂在一起,中人欲呕 柳金蝉一边走着眉头却是渐渐拧了起来,向前加紧赶了两步,她拉了一下李晴担心地说道:“晴晴,我怎么感觉里面好像有汽油和血腥味?” 李晴用力抽了抽鼻子,脸色也白了:“这里面如果真得是吴哥。那他不就危险了?不行!我们得赶紧” 沐清扬和李默柳交换了一下眼色,看到胡三和白老太太也无声无息地加快了脚步,心里一沉,连忙对后边的云姬招呼了一声:“快点!跟上黄二哥,迟了恐怕有变” 血,粘稠的红色铺满了大片的地面,像是踩在僵硬的毡子上,每一步都发出了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异响,而八个人的心也益发沉重了起来! “很美妙对吗?”尖细的声音在角落响起,一个黑矮胖子蹲在暗处。手指甲呲啦呲啦划过墙壁,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眼睛闪动着幽绿色的暗光 “他是你杀的?”指了指地上残留的一具残尸,沐清扬脸上表情很不自然。任瞎子也看得出,那累累伤痕都是用牙印和抓伤。 “你想问的是不是我吃了他?”胖子伸手拽下来死者一只手臂,咬了一口说到:“血有些干结了,不过还是很有嚼头你们不尝尝?”说着,他把那个血肉模糊的断肢往前一递:“大家都是妖族,有事吃饱了好说话。” “你究竟是谁?”一把打开递过来的残骸。沐清扬跨前了一步盯着他问道。 有些恋恋不舍地把吃剩的断肢轻轻放在了死者身上,矮胖子整了整身上的黑西服,冲前者抱了抱拳自报家门:“西山十戾魔獾见过沐大少爷!” “你认识我?”沐清扬一愣。 西山十戾他知道,这个魔獾曾经化身附体洪承畴,帮着满清夺下了华夏中原花花世界,手里委实沾染了不少汉人鲜血,后来事机败露被妖族通缉追杀,一路逃回了西山故地,已经是多年没有露过面了。至于为什么会和黑山老妖被关在了炼狱,从而逃狱害死了无常神君那就搞不清楚是怎么个缘故了? “白七爷的兄弟、妖族魍魉大少沐大少,自从那时节和你们见过一面,如今您在幽冥界可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了!”竖起拇指魔獾嘿嘿一笑,又指着身边的一个人头大小的地洞说道:“为了把您引过来,我们兄弟可是煞费苦心呢!” “废话少说!把吴阿鼠交出来”沐清扬看他嘴边残留的肉屑顿感一阵反胃,随即抬眼望去地洞,冷冷地呵斥道。 “我可是没有难为灰仙大人,他老人家可是正在洞里眯着呢您瞧,我准备了这么多燃料,就怕他凉着,还准备给点火取取暖不是”一脚踢开一个空油桶,魔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啪啪打着,用火苗在沐清扬面前晃了晃 “慢着别!”连同沐清扬一干人立刻惊慌地同时叫了起来。 “放心,我还没说完条件,稍安勿躁”魔獾一笑。打火机却是没有收起来,就这么端在了手里。 “首先当然沐大少得和我走一趟,这次我家大王可是指名要的你;其次嘛”小眼睛骨碌碌一转狠狠盯在了李晴身上一顿,色眼里流露出几分火热随即说道:“这个小丫头也得一起跟着来” “休想!”李晴和李默柳却是同时叫了出来。 李晴当然是不愿意沐清扬只身冒险。至于李默柳嘛,就是兼而有之的心情了。一个是视若珍宝的嫡亲妹妹,一个是生死兄弟外兼准妹夫,自然是一听就着急了 “既然到了这里,那就由不得你不愿意了!”魔獾突然脸色一变。身前那个残缺的尸体已经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一只独臂牢牢钳向了沐清扬的后颈,而魔獾本人也随即一骨碌滚到了他的脚下,半伏着一脚侧踢画了个半圆带着风挑往了沐清扬腿上。 “小心!”带着一连串幻影残像,李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赶到,一只匕首锐啸而至,直击魔獾踢出的右腿! 魔獾大叫不好右腿急收,腰间使力双爪一左一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到 整个人灵巧一蹲,李晴右手匕首佯作单挑上划,暗地里左手一抖另一只匕首也亮了出来。泼刺里直奔魔獾腰间横扫了过去 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如此机灵,魔獾也是有些措手不及,吸腹收腰让过刀锋,他整个人乘机滴溜溜打了个转,不再理会李晴,却是双臂高举,从沐清扬的后背猛地由上至下狠狠砸了下来! 沐清扬已经躲开残尸的独臂把它远远踹开,眼角余光瞅见魔獾偷袭,将计就计正好是抓住了机会,合拢了双臂穿花扑蝶。背对着反插入魔獾胸前空档,接着又用足了平生力气,两膀顿时较劲大喝道:“开!” 咯吧一声,魔獾登时惨叫连连抱着双手退出圈外 只见两只手肘被反关节撞断。白森森的骨茬刺出露了出来,饶是这个家伙本性残忍凶厉,也禁不住疼痛交加阵阵袭来,不由自主地冷汗直冒,就地蹲了下来。 “去死!” 李晴眼见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手里匕首挽了个刀花。雪亮的刃尖往他的面门直直落了下来! 嗤 白色的雾气缭绕,甜腻腻地让人立刻脑袋一昏! 团团白雾滚滚笼罩住了当场众人,李晴首当其冲被迫吸了少许,娇躯萎然倒地顿时起不来了。 原来魔獾手里还留下了一个特制迷魂烟,这顺手而为却正是用在了关键时刻发挥了奇效。这迷魂药剂是黑山老妖高价从一个神秘人物那里买来的,一共三种分别对应人、鬼、妖三界生灵,据卖家的介绍是有着奇特功效的高级货色。这次行动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黑山老妖三种药剂各自分了一些给了十戾们使用,没想到居然竟然是一举建功 “掩住口鼻,这白烟有毒!”察觉不对,沐清扬急忙屏住呼吸高声大叫。然而这变故事起突然,身后云姬也已经颓然倒地不起,好在其他人也是机警的老江湖,早在沐清扬大声警告时便掩住了口鼻,总算没有全军覆没。 云雾遮蔽了视线,众人不敢妄动,只听耳边生风,不停地有拳脚交集的碰撞声传来,也不知道是否沐清扬和敌人正大打出手,三不五时有惨叫和呼喝发出。后边白老太太心里发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臂胡乱挥舞,原地顿时狂风大作,立刻把毒烟吹散一空眼前骤然一亮 再看眼前残尸傀儡已然被击碎散落一地,左右到处都是杂乱的战斗痕迹,而沐清扬和李晴连同魔獾却已经音空信渺,三个人全都不翼而飞了 “少爷!沐大少沐少爷清扬”眼见主心骨居然失踪,其他人随即慌了起来,一边把云姬救起共同叫喊着巡视左右,一边继续往车库出口,也就是金库大门那里找了过去。然而众人也是忙中出错,先前那地下的吴阿鼠还在洞里呼呼大睡,可是这当口众人被熏得头昏脑胀,只顾着找沐清扬和李晴两个,早已经把还昏迷不醒的这个家伙忘到了九霄云外里了。 一路穿过车库后面出口,黑暗里远远就看到沐清扬正跳荡追赶着魔獾,那个黑矮个子肩上正扛着一个娇小玲珑的人儿拼命逃窜,再仔细看看,那肩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昏迷不醒的李晴! “站住!” 李默柳一看,顿时感觉五内俱焚。哇哇一声怪叫,也不管周围有人便呼啦啦显出了蛟龙真身,一个纵跃直扑了过去 不提防李默柳变化身体,身边几个人被他尾巴一路横扫,瞬间七扭八歪倒了一地,不过这关头也顾不上和这个气急攻心的人一般见识,只好赶忙爬起来一路狂奔也跟着追了过去。 魔獾听到后边有人大叫,猛回头看到一只硕大的蛟龙正越过了沐清扬恶狠狠扑到,不禁吓得浑身发颤! 原本其实这个魔头并不是不能和沐清扬硬抗,只不过心中另有打算,计划着借由李晴引沐清扬往早就安排好的埋伏那里去而已,没想到一时失策居然把个李默柳的无名火勾动,把个克星也迎来了? 这魔獾想当年曾在与满清太祖征战时,被那些八旗恶龙们围攻受过重伤,自此便对于蛟龙之属便有了莫名的畏惧,眼下又看到那狰狞嘴脸没头没脑的直闯了过来,一急之下嘴里面也是没头没脑地连声大叫了起来:“老九啊!快来救救我,救命” “大爷呀!你可真是我们的大爷!每回出了事就只会救命还有没有别的本事了?”嘎嘎地刺耳坏笑从金库里远远传了过来,紧跟着就是一道闪电般的金色怪影冲过来,还不等众人看清,连同魔獾带李晴已经被一把抓住,转瞬间就窜回金库里面去了 “什么人?给我滚回来!”见到嘴的鸭子飞了,李默柳顿时被气得暴跳如雷,仿佛是疯了一样,一把抓起沐清扬,巨大身躯没头没脑地直接往金库里追了上去! “李默柳!你给我回来”看到这家伙已然没有了理智,胡三爷不由气得连连跺脚,连声大喊不见回应,只好也是一咬牙跟了上来,一边回头招呼道:“前面说不定有埋伏,二郎你和老四、大姐她们殿后!” 不得不说这个老狐狸是江湖经验丰富,一眼就看破了这里面的鬼门道,连这种情况下也不忘了留个后手,以防万一。 也亏得他这么一嗓子让其他人停下回头戒备 就在黄二郎他们五个转头的功夫,这才看见那身后车库出口那里,那一帮子强悍的傀儡已经嗷嗷叫着从后面掩杀上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救鼠 “混蛋!那些傀儡怪物什么时候过来的?”黄二郎一看到那些大个子脸色顿时就是一白,这些疯狂的家伙突破密林屏障的时间之快让他也出乎了意料。不过眼下这种情况由不得他犹豫,赶忙动手结出了法印,绿光一闪而逝,又是大片的荆棘树丛蔓延了开来,瞬间伸展了一米多高组织出一道临时防线来。 随着妖力的输出,黄二郎身子一晃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刚刚才使用过大型的木系法术没有恢复元气,又接着使用荆棘之林这样耗费精力的法术出来,对于原本就不擅长法术正面对攻的他来说,也实在是太勉强了一些 要知道,他可是个辅助型幻术师啊! “这样恐怕挡不住他们!”看着低矮的刺丛被傀儡毫不在乎的拨开,柳金蝉眉头紧皱,双手不禁握了握拳,犹豫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放开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决不能再走回头路——现在的自己从身体上说已经是一个完美的人类,假如轻易让元神和内丹回到这副躯体,那么千年来所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不用担心,还有我在。”似乎看出了柳金蝉的犹豫,白老太太微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可是您的身体”柳金蝉知道,这位老大姐在那次神魔浩劫里已经是受过了重伤,至今尚未痊愈。 “那点小伤难不倒我,放心吧!” 白老太太一脸轻松地走到了前面,轻轻揽住黄二郎摇了摇头说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我。” “大姐!你还是让我再顶一阵吧?” 作为五家仙二爷,他对大姐的伤势还是很清楚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姐一直韬光养晦,可惜如今早已经不是当年信徒遍天下的时候,她费尽心思帮助那么多人,也不过寥寥无几地得到一点点福荫,用来维持伤势不恶化已经是太过勉强。更不用说是和人动手了。 “我心里明白你到后边看着就好。” 白老太太一甩手把黄二郎推到了一边,云姬连忙把二爷扶住,眼睛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不知道这位会有什么办法来应付这来势汹汹的一帮敌人? 呲啦! 白老太太原本梳理整齐流光水滑的白发忽然间无风自动。那个圆圆的发髻啪地炸了开来! 顺长的银发如同瀑布一样流淌到全身,像是解开了什么禁锢般,这位老人每走一步,那步伐便显得轻快了一些,身体皮肤也像是蜕变似的。渐渐开始舒展开来 随着那一步步靠近了那片密密扎扎的荆棘,白老太太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样子——一头白发已然激荡四散开来,健康充满活力的身体,小麦色的皮肤充满弹性,原本那件黑色肥大中式褂子松垮垮的塌了下来,被她随手一束变成了一件对襟的连衫裙,胸前绣着的几朵幽兰也被隆起的高挺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形状,像极了一对獠牙仿佛择人而噬的模样。她的两只眼睛是细眯着的,透过那细眯的眼缝,闪射出来却是两道寒冷的目光。 “很多年没有活动过了。今天就先拿你们活动一下筋骨好了!” 话音未落,一头银发已经宛若惊龙腾空,根根暴起从中断开,仿如无数利箭下雨似的铺天盖地倾泄了下来,来势之凶猛居然每一根都刺透了那些傀儡粗壮的身体,噼里啪啦的扎在地上兀自不停颤动! 眼看那些怪物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地瞬间倒地,云姬心里大喜过望,不由得跳脚欢呼了起来 “太棒了!” 那是白仙的绝技,叫做“雨矢”,这些发针都含有使人麻痹的功效。算是很强力的攻击手段了原本她是更擅长风刃狂飙之类的法术,但是介于内伤,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微微一笑,白仙扭头往自己这边招了招手。示意已经算是解决了敌人?哪知道 “大姐小心啊!” 她却听到了他们撕心裂肺一般大叫了起来。 噗! 一只锋利的长长尖刺猛地刺穿了她的肩膀,紧接着 噗、噗、噗、噗、噗! 几十只长针从她的身前透了出来 而在她身后,已经重新站起来的几十个傀儡眼睛布满了血丝,每人手里还拿着十几根细长的发针正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 “回来!”柳金蝉再也按耐不住,檀口微张一颗晶亮的蛇珠立刻吐了出来,那珠子里的巨蟒幻影瞬间变为实体。飞快地往战阵前面牢牢卷住了白仙的两条腿,不等傀儡们甩出尖刺,一甩长尾卷起了漫天尘雾掩护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无数的赤红怪藤也从地下冒出,带着荆棘丛里的断枝碎叶死命拉住了那些傀儡的脚步,后边云姬脸色苍白,两颊却是漾起了抹怪异的粉红? “他们力气太大了我我要坚持不住了” 云姬努力控制本命血藤拖住了傀儡,不到片刻就已经是到了极限——说起来这些怪物一样的家伙力气之大简直令人咋舌,足足有着数百斤拉力的血藤,被他们像是摧枯拉朽般一扯数截。那边云姬立刻血气翻涌,喉咙里咯咯有声,还没等到柳金蝉元神返回,一大口黑血已经哇的狂喷了出来 “快!联系老三我们顶不住了!”黄二郎大声喊道。 金库总控制室,满墙的显示屏幕前,一个身穿黄袍的瘦削中年人正干笑着和魔獾说话。 “獾爷,您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放屁!你爷爷我是阴沟里翻了船了”魔獾呼呼喘着粗气,往隔壁密室里看了一眼,没好气地骂道。 “不是老九我说你,帮你改造了那么多魔像傀儡,居然还不是那帮子杂鱼的对手您也实在是够瞧得了!”疵着牙一脸的鄙夷,魔猴把袍子抖了抖拉过了椅子坐了下来。 “那些四肢发达的蠢东西?你拉倒吧!人家随随便便就把它们挡在了外边,你獾爷我可是以一敌八,虽败犹荣!” 魔獾不服气的盘腿一坐,又往隔壁房间一指:“看看。这不是獾爷的本事有了这个丫头当人质,你怕那个魍魉小子不束手就擒?” “你这是毛病又犯了,当我不清楚啧啧!我说獾大爷,您老可别忘了当年假如不是你被那个狐媚子迷住。也不至于最后混到天下皆敌的地步啊。”魔猴咂了咂嘴,看着屏幕里沐清扬和已恢复人形的李默柳在迷宫通道里乱钻,随口说道。 “你大爷的,甭揭爷的短处,你倒是和七妹兰儿把持天下历经三朝不倒。可也不是在孙文那个麒麟子身上走了眼不是?要不是最后老十那个蛤蟆给你们出了口恶气,你们怕是也和老子一样!”魔獾小圆眼珠子一瞪,恶狠狠反驳道。 “你!” 魔猴被噎得半天没说话,眼珠转了几圈随即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当年的事情多说无益受命于姥姥的指示,这次老六魔狼辛辛苦苦布下了这个局来,可连他后辈子孙的家财全部都搭进来了,虽然说当年这些安排原本也就是以防万一才布置下的,可眼下总是就这么浪费掉有些可惜的。要不是姥姥固执己见,那我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魔猴似乎感触良多。但话到最后还是话题一转。 说着他往显示器上接连指了几处,分析说道:“你来看,车库里面那个耗子精算是只留下半条命了,一会儿我启动了定时装置完全可以顺利把它处理掉这个倒不成问题!这金库外边几只半死不活的杂鱼嘛?我之前已经帮魔像傀儡们扫清了障碍,又升级了它们的体力看来它们眼下还是在狂化时效之内,不出意外的话,解决掉这些杂鱼们还是差不多的。关键是他们” 魔猴指头一下子杵在了中间画面上:“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沐清扬这个魍魉族的大少爷,他身边可是还有这只孽龙和那个老狐狸在,你看看是我上还是你来?要不我让老八也过来来帮帮你?” “算了!还是我来处理吧。其他老几位都在忙着替大王收集魂魄兵员,这点小事吗嘛?还是不用让他们也跟着操心了”魔獾脸上完全是硬着头皮上的架势。尽管心里没谱,他还是不愿意把其他魔头也叫来看自己的笑话。不过眼下自己已经占了地利,又有人质在手 魔獾盘算了盘算——大概是没问题吧? 车库里黑洞洞的,配电箱上一根电线无声无息搭在了地上的那个洞里。这是魔獾他们布下了的一个简单点火装置,只要总控室一往这个电箱送电,那么眼看就是熊熊大火。 吴阿鼠现在还是一无所知的昏迷不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在千钧一发的危险之中了! 呲啦 地洞后边被牢牢填满的粗大木块被人从里面推了推,略微挪动了一点。半晌,又是试探着一根木块被抽动了一下 嗖哗啦! 这个关键位置的支撑杆被猛地切断,木块堆立刻垮了半截,露出了半截黑乎乎的洞口,一对蓝汪汪的眼睛刷得睁开,冷电一样往对面扫视了一遍,随即直愣愣地定在了吴阿鼠身上! “呜噜噜”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喜悦的颤动,一双有着尖利指甲的手立刻又是呲啦呲啦地乱抓了一通 障碍物非常彻底地被清理掉了,一个娇小灵巧的身影从洞口里钻了进来,吧嗒一下轻轻落到了吴阿鼠的旁边。 似乎对眼前这个微缩版的吴阿鼠有些好奇,那后来者围着吴阿鼠转了两圈,随即一把拉住了他的后脖领子,旋身就往后边上头那个较大的洞口钻了出去 哗啦啦碎石瓦砾又顺着往洞里倒灌了下去,后来者已经从洞里把吴阿鼠拽了出来,那曼妙玲珑的身体一直,全身骨节嘎巴嘎巴乱响,瞬间,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孩子出现了。 “该死!”女孩子刚刚长出了口气,一眼就瞧见了那根长长甩进洞里的电线(刚刚碎石滚落把电线露了出来)。虽然暂时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是从感觉上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嗖! 像是拎包一样把吴阿鼠提着,她箭步飞奔向车库后门,而身后配电箱已经嗡嗡地响了起来 一道电光在裸露的电线断口处闪过,呲啦呲啦的火舌已然成型迅速往更深更广的范围拓展,无数巨大的老鼠被疼痛烧醒了过来,惊叫着往洞口外逃去。 幸亏是那个较为宽阔的洞口已经打开,所以大多数幸运没有沾上太多燃油的老鼠虽然也是燎伤了皮肉,但是总算逃得了一条命出来 与此同时,正强打精神放出一道道荆棘刺丛的黄二郎,突然被身后给他输送妖力的柳金蝉推了一把:“二哥!你快看” “那那是什么?起火了” 摸不着头脑的黄二郎往那些傀儡怪物身后看了过去,只见一片黑烟里无数火焰缭绕着,顺着荆棘树丛烧了过来,而那些火焰前面则是大群皮肉带火的老鼠和一个个子不高异常敏捷的小姑娘,他们顺着傀儡们从刺丛里踏出的道路正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不是你看那个女孩儿手里提着谁?”柳金蝉不由自主地的抓紧了黄二郎,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交加的笑容。 “那老五?那是老五该死的!我们居然把他忘了!”黄二郎一脸惊讶之余却是自责地大叫了起来,他的话一出口,非但柳金蝉旁边连白仙和云姬也把头低下了——不管刚才是不是让迷烟冲昏了头脑,但是把还困在地洞的老五落下,终归是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了 不过愧疚归愧疚,可眼前的危机总还是要想办法的。当然决不能让那些傀儡们也冲进金库里面,那可就真是内忧外患让人家里外合围了! 挡住! 只有挡住那些怪物才不至于让情况更加恶化看起来这当口不拼命也是不行了! 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白仙和云姬苦笑了一下,也坐了起来纷纷把手搭在了黄二郎的肩上,强弱不一三道妖力一股脑输送到了他的身体里面。 黄二郎眼下正是经脉枯竭、妖力涓滴不存的时候,这几道妖力来得正是雪中送炭般及时,他精神一振随即又是大片刺丛甩出。而借着荆棘的掩护,一条粗长的尾巴宛若长虹贯日一样从地下伸出,牢牢卷住了那个小姑娘和吴阿鼠,一把把她们扯了回来(。) 第一百零五章虎三娘 傀儡怪物出乎意料之外的没有阻拦,反倒只是大声吼叫着往金库这面猛地冲了过来,仿佛有什么让他们万分恐惧的东西在追赶似的 “快!那些鬼东西怕火”小姑娘一被拉过来就大声警告说道。 “火嘛”黄二郎看着柳金蝉一笑说道:“老四,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早怎么没想到真是笨死了!”柳金蝉把内丹里元神又放出来。那条巨蛇在半空里来回环绕了两圈,一口叼住了内丹用力一吐气,几颗小小的火星被吹了出来 “就这样?”小姑娘失望的把吴阿鼠放到了一边,一边撸胳膊挽袖子,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家伙式,有砍刀斧头,也有手枪****什么的。 黄二郎看着她一乐:“你这是准备打仗还是要黑社会火拼?别着急呀再看看?” 有些不乐意的抬起头,却是惊讶地发现那几颗火星竟然在平地上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就在他们与傀儡之间已然竖起了一道不宽的火墙,不过看那架势,火苗却有愈烧愈烈的架势,看来短时间是不会灭得了 “丫头你叫什么?” “江湖上兄弟们都管我叫虎三娘不过以前我算了,就叫我三娘好了。” 看到燎原之火已经一点点把那些傀儡困了起来,虎三娘轻松了不少,坐在一边自顾自地看起了风景,这时候的她反倒像是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一样了。这小鬼,有着大大的眼珠溜溜转着,带着几分狡黠,几分顽皮,几分神秘。一张美丽的面孔,微微有点蓬松的乌黑卷发,有几丝散落在平整的额角上。一对弯弯的柳眉下,嵌着一对水汪汪的风眼,鼻梁端正,适中的小嘴棱角分明。她那两条修长、轻灵、爱动的腿。走起路来总是二弹一弹的,一坐了下来,便离开地面富有韵律地前后摆着,摆累了便左右摇着。 “三娘,你这次是专门来救老五的?” 柳金蝉诧异地看了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头。虎三娘子——这个名头在旧都市算是有一号。不过这个女人也是突然上位的,原先猛虎帮的堂把子虎二爷临死留下了遗嘱,让他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妹妹接收了所有遗产,包括他一辈子的心血猛虎帮。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虎三娘一直都在和吴阿鼠的社团作对,只要是吴阿鼠看上的生意,她就会无端端插上一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每一次的时机都把握的精准无比,让吴阿鼠总是有苦说不出的郁闷。 听到柳金蝉问她,虎三娘像遭了电击似地抖了一下。脸腾地红了 瞅了瞅地上的吴阿鼠,这个丫头有些不自然的转过了头,看着那些傀儡们在火圈里被烧得大呼小叫,故意转移了话题说道:“没想到那些个大个子居然会怕火?要不是看到他们一个劲地躲着那些老鼠身上窜过来的火苗,真是想不到他们竟会是对火恐惧到了如此地步!” 看出来虎三娘在顾左右而言他,柳金蝉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脸问黄二郎:“二哥,是不是把老五先弄醒?” “等等再说哼!要不是这个家伙莽莽撞撞的,我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我看他是做了几天老大忘了他是谁了?”黄二郎一脸的愤愤不平。却没看见那个虎三娘已经把眼睛瞪了过来,一脸的不服气模样。 这会儿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一众六个人除了呼呼大睡的吴阿鼠和主动要求护法的虎三娘,都开始静静调息养伤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丫头。他们都印象不错,尤其又看得出来她对众人都很友好,而且明显她也是妖族人,再加上现在情况特殊,几个人出于无奈也只好先把安全都寄托在这个丫头身上了 远处火圈里傀儡的惨嚎声渐渐开始稀疏了起来,虎三娘望着身边吴阿鼠犹自像个孩子一样在呼呼沉睡。心里往事却是一幕幕浮现了出来 她原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猫崽,打从生下来就是在一家饭店厨房,靠着那好心的店老板时不时喂它一些牛奶和面包之类的,它没有想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夭折,反倒很是健康地活了下来。 变故是发生在一年前的时候。 那天很冷,店主人得了严重的感冒没有出来喂它,所以它便自己到了店铺后面找那些剩菜来果腹。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它并不担心,因为只要那个好心的大叔一旦出现,总会是带着很多好吃的鱼干给它,而且向它认真地道歉。一边大嚼着几根鸡骨头,它一边盯着眼前的那个小门。它知道,这个时候就要到胖厨师下班的时候了,过一会儿就可以溜进去,找个暖和的角落美美睡上一觉,等着大叔带着鱼干来找它了。 “猫仔,你回来了?”像它所盼望的那样,胖厨师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拉开了厨房后门,看到它在门口正一脸兴奋地盯着自己,这个胖胖的中年人亲热地摸了摸它的头说道。 像是很不屑这样的讨好,小猫昂首阔步走进了厨房——在下班的时间,这里就是它的领地。国王一样绕着通道转了一圈,它没有发现任何鬼鬼祟祟的小东西露头,于是它放心地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找到了自己在墙角的小床,好整以暇的趴了上去,把脑袋往里面钻了钻发出了一阵快活的噜噜声。 下面就是美妙的睡午觉时间了,这样一直到太阳下山,不管店主人大叔是否出现,它都可以在厨房里找到吃的。不过它还是最钟意鱼干那种绝妙的口感,所以它在临睡前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等到大叔来道歉才会起床,而且,没有双倍的鱼干,它是绝不会原谅这个粗心的老实人了! 不过胖厨师和它都没有发觉,就在他们开门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光球被一张五色流光的纸片载着,从他们头顶上一跃而过悄悄落在了猫仔的小床里面了。 “啊!很不错的饭后小点” 晚饭后,伴着明月高高升起。店主大叔终于出现了,不同于往日那种暖暖的表情,他的浑身洋溢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脸上也是扭曲的不成模样。他一只手提起了猫仔,对准了它的猫脸用力吸着气 难言的痛苦感觉浮上了心头,猫仔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小小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深深地坠了下去,整个仿佛被扯成了无数段。一点点被那张黑洞一样的嘴吸了进去很难受啊! 呜嗷! 小床上一道金色的光团飞到了面前,勇敢地撞向了那个怪物一样的大叔,噗通一声猫仔被高高得抛起又重重地落下,这次猫仔却是感到了身体轻飘飘的变成了棉花,它的嘴里都是鲜血,浑身不可遏制在一下下抽动着——这是一个讯号,它要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知道它要死的这个讯息,是身体的异常还是来自内心的感觉?感觉等等是什么在试图和它说话? “和我合为一体好吗?让我们用新的方式活下去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帮你” 是那个软软的光团在说话,它身上的光很微弱。几乎就要熄灭的样子。即使是猫仔就要死了,它依然觉得这个小小的东西很可怜,它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喵了一声,带着对幸福的眷恋,努力把脸对着那个光团挨了过去 像是突然注入了新的活力,猫仔整个都在发光,整个身体变得暖洋洋的。不过,一只大手带着腐臭又一次抓住了它的后颈,它被提了起来再次面对着那张丑陋的面孔。 “小猫咪你变得更好吃了哦!来不要害怕,这次我会连你的皮肉一起吞下去。那可是很愉快的感觉,好好享受吧” 猫仔被一点点举高,对准了怪物大叔那张巨大无比的嘴巴,一点点地放下来。它的后脚拼命地摆动着,但是始终没办法摆脱那张嘴,它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已经和那个恶心的嘴碰上了! “住手!混蛋你居然连活物也不放过了?” 门被突然撞开了,一个黑黑瘦瘦的人闯了进来,他用自己的身体狠狠撞向了那个怪物一样的人,同时用手轻轻接下了猫仔。 “快跑吧” 那个时候。猫仔一直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他长得很黑很瘦小,看起来显得尖嘴猴腮的,那嘴唇上有着几根杂乱的小胡子,有些像丑陋可笑的老鼠;可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异常让人感到温暖,是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所以猫仔很认真地记住了他的样子——猫仔知道是他救了自己,救了自己这个小小的猫崽 从那天以后,猫仔一直在街上流浪。不知道为什么,它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样子,有很多杂乱无章的记忆涌进了它的脑子,让它总是很头疼,所以它走路总是摇摇晃晃的。直到有一天,它终于撞到了一个人的腿上,那个人并没有像别人一样一脚踢开自己,反而很温柔地把它抱了起来。 “小家伙你很可爱呀?”那是一张有着络腮胡子的大脸,他呵呵笑着用他扎人的胡子在猫仔脸上磨来磨去,猫仔很不舒服便立刻反击了,它的小爪子勇敢地挠了他几下可是好像一点用都没有,这个大胡子的脸上连一个口子都没有? “一定是他的脸皮太厚了!”猫仔这样偷偷想道。 “居然有灵气?咦小家伙,你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怎么样和我走吧?”大胡子的口气像是在征求意见,不过行动上根本就和绑票没有区别虽然,只是一只小猫崽,可是那个大胡子依然很慎重。他小心地把它裹在了衣服里,右手托着它的后腿,一路只让它的头露出领口好浏览两边的景色? 是的,他们现在是在一架宽敞的车里,两边不断倒退的景物在提醒着猫仔——它好像真的被绑架了! “二爷!您回来了?”很多人都在向大胡子男人鞠躬问好,似乎对于他十分尊敬有加的样子。 “我上楼一趟,不管什么人都不要来打扰!”大胡子闷声闷气的安排道。 带着猫仔,大胡子快步走上了楼梯,直接到了楼顶阁楼房间里。这是一个密闭的环境,应该是经过了很精心的改造,里面只有一个不大的箱子摆在一角,还有就是几块亮晶晶的石头被摆在了一个大大的六角图形上面。那个六角图案画得十分繁复,让人一见就有头昏脑涨的感觉。大胡子看来已经是很轻车熟路,他走上去把那些石头重新摆了一下,那个图案竟嗡嗡地颤动了起来,各种颜色的光芒在上面顺着脉络流动,整齐而又有序。 “小家伙,这个法阵和我一样没有多少日子了。你的运气不错,来试试看,说不定你会给我一个惊喜呢?”大胡子把猫仔放在了法阵中间,自己则远远退到了一遍看着。 嗡!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那些光线瞬间加快了流动,像是猫仔的身体里面有着磁石在吸引着,它们一道道都争先恐后地涌进了猫仔的身体。猫仔觉得是在受着难以言喻的酷刑,那些光线不断从石头里产生,又不断在它身体里交错纵横,它的整个身体被不断拉长撑开,仿佛是无数只手在它体内推搡着,簇拥着,一边欢呼雀跃一边扩大着活动范围? 原本那个最先救了猫仔的光团竟突然激动地跳了出来,在猫仔身体里不停和那些光线碰撞,并且一点点地吞噬着那些活跃的小东西,仿佛是在享受什么美味的东西。随着不断的吞食,那个光团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就要撑满了猫仔的身体;无数光芒从猫仔的身体里面放散着,猫仔只感觉脑袋越来越疼,身体也根本不受控制的扭曲了起来;一个喜悦的声音在不断回荡着:“文狸文狸文狸” 再醒过来的时候,猫仔发现自己完全变了个模样——法阵中间静静趴着一个娇嫩的躯体,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精灵,缓缓地舒展着身体,她双手伏地腰椎向下伸展,一对修长的腿也努力绷直颤抖着,接着又突然向前弯曲了一下,她整个也被这力量高高弹起,然后迅捷地跳到了大胡子男人的面前。 “你是谁?能给我找一件衣服吗?”(。) 第一百零六章被猫喜欢上的老鼠 愣愣地看了几眼,大胡子才忽然反应了过来:“啊你先转过去!” 话音未落,他已经飞快地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件大衣甩了过去,大声说道:“丫头!快赶紧穿上!” “总算是暖和多了咦怎么是老虎皮的?”看到身上的衣服是正经的虎皮,少女突然眼里露出了厉色,她盯着对面那个大胡子,很有些不友善地说道:“你杀过老虎?” “没有,这事情说来话长。你先系好衣服我们下楼一边吃饭一边说。”看着面前的少女眼露凶光,大胡子反而是一副欣慰表情地往楼梯下面指了指。 “你先走!” 少女警惕地退了一步,让出了路。 “跟我来。”大胡子一如既往的露出欣赏神色,毫不在乎地走到了前面领路往下面走去。犹豫地看看他的背影,少女迟疑着迈开双腿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到了一楼餐厅,没有理会身边手下人的诧异,大胡子叫过了站的笔直的管家吩咐道:“老陈,安排厨房做些肉汤和牛排,还有照例让他们少放些盐,我们的口味都差不多。”转头看看少女,他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再炸些小鱼上来” 厨房动作很快,不大工夫就已经准备齐当了。菜一上桌,少女就盯住了干炸小鱼,禁不住舔了舔性感的嘴唇,转头看向了大胡子。 “吃吧!不用和我客气,反正你也只是听我说话就可以了。”大胡子微微一笑。 毫不客气,少女抓过了一只小鱼,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说了一句:“你可以叫我猫仔、也可以叫我文狸,都差不多。” “文狸?你就是文狸?看来还真是巧了”大胡子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也是妖族人虎族的一个流民,你身上的虎皮就是我褪下来的。” “呃?”文狸叼着小鱼有些吃惊地看着大胡子,眼睛不由瞪大了。 虎二爷扭了扭腰,一只碗口粗的尾巴伸了出来摆了几摆,摇摇头露出了一下自己本来的那张虎脸,瞬间又恢复了那个大胡子的形象。 “别人叫我虎二爷。是因为我接手猛虎帮的时候,原来是这帮里的副帮主。 其实我原名叫夏禅虎,我取这个名字找得就是下山虎的谐音唉!就因为当年的一念之差,我留在这人世已经过了整整两百个春秋了” 虎二爷说着顿了顿。看了看眼前一脸茫然的文狸继续说道:“我这个垂垂待死的病老虎,现在也就只等到时间让老天爷收我回去了不过在这种时候能见到你,的确也算是一种缘分?” “你病了?怎么搞的能治吗?”文狸眉头皱了皱。她对这个大胡子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总归是他救了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也说不过去。 “这是个旧伤。当年为了帮那些个后裔报仇,我一怒下山灭了一伙子土匪,身上挨了不少子弹,本来要是我及时治疗是可以有机会痊愈的,可是当年我一直没把中的那几枪当回事,以至于拖延了治疗的时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伤口一直都没有好,反倒一天天更加恶化” 说着虎二爷指了指自己的腰和左肋上面。 “那里面的脏器都坏死了我也找很多能人看过,都说是没什么办法只能靠借体转生一条路了。于是我为了活命,费尽周折搞到了你刚刚见过的聚灵法阵。可惜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肉身,恰好遇到你这个小家伙就哈哈,这也算是命里注定的吧!”虎二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过文狸看得出来,他的神态有些勉强。毕竟是生死大关,没那么容易跨过去的 “很难吗?”文狸忽然想起了自己。 现在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像原先的文狸多一些,还是像那个笨笨的猫仔更多一些或许,这就是命吧? “我自己知道,这条命也就没有几天可以撑得下去了。不过,这多年来辛苦打下的基业我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被葬送掉,可这身边又实在没什么亲近的人可以托付要不,我把它交给你”虎二爷笑眯眯地看着文狸说道。 “免谈!”文狸一下子抱着鱼往后边躲出了老远。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你家的事别扯上我我是最怕麻烦了,去找别人好了实在不行,你去随便抓一个回来?” “我的小姑奶奶,你当这是什么过家家呢?我这猛虎帮好歹也是占据了本市半壁江山的大企业,手里大大小小的工厂和店铺也有四五十家随便找个人?恐怕他刚坐上这位子就没命了!”虎二爷实际上是从见到文狸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这件事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文狸那副猫仔形象让他想起了自己早就不在世的小外孙女。那副毛茸茸迷迷糊糊的模样,简直是和当初那个小虎崽一般无二、如出一辙。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舍得帮文狸化形,又打算把所有家产都送给她的缘故,加上又同是妖族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一番软磨硬泡,总算是让文狸勉勉强强答应了下来,不过她还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帮她找一个人出来——那个曾经救过猫仔的男人,文狸一直都忘不了他,也许是猫仔潜意识里的固执使然,也许 这会儿就看出来虎二爷的本事了,仅仅凭着文狸的形容,他老人家一口气就找来了十几个相似的人过来,不过都是相似罢了,压根和文狸心里的人对不上号。 而日子一天天过去,虎二爷的身体也终于扛不住倒了下来 虎二爷是本市的大佬级别,有个风吹草动的自然也就惊动了各方神圣上门,更有妖族里的亲朋顾旧也来看望。巧的是,这次来的人里还真就出现了文狸要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晋盗门大佬,也就是五家仙的老五吴阿鼠了。 一见到吴阿鼠,文狸总算是心满意足,也就痛痛快快地接手了猛虎帮的产业,虎二爷对外宣称文狸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小妹。(原本是想说外孙女的。可惜文狸坚决不同意。)总算是在咽气之前,把猛虎帮作了妥善安排,文狸也就成了现在的虎三娘子,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姐头。 不过原本以为顺顺利利可以一了心愿。抱着报恩的心情,文狸直接找到了吴阿鼠门上,哪知道这个家伙一见文狸就认出了她的原形,连话都没说就逃之夭夭了? 笑话!老鼠和猫拉关系套近乎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不过他的不告而别可是把文狸给彻底惹火了 文狸这个虎三娘子立刻把吴阿鼠列入了社团头一个大敌,挖空心思在吴阿鼠的盗门里面埋伏下了众多卧底人手。以至于后来吴阿鼠在生意场上处处碰壁。 这也就是文狸压根不想要赶尽杀绝,要不然就凭吴阿鼠莽撞的性子,早就树倒猢狲散了! 这次打听到吴阿鼠涉足险地,文狸着实也是吃了一惊的。 原本也不至于走漏消息,可是这吴阿鼠大意之下,让手下备车拉着装满了鼠子鼠孙的大箱子,往西山保全公司临近的山路走了一趟。这开车的却正是一个卧底,他怀疑吴阿鼠有什么秘密行动,就马上找机会汇报了文狸。于是就在吴阿鼠兴冲冲赶到了西山保全公司的时候,文狸也跟着赶到了 一看这吴阿鼠的架势就是图谋不轨。文狸一见就是一肚子闷气。 要知道,在她的心目中,吴阿鼠的光辉形象可是已经根深蒂固,眼见他如此“自暴自弃”作起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文狸真想干脆一走了之算了,可是一想到吴阿鼠当初救下自己的模样,文狸的心又软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可是真真切切救了自己一命啊! 其实文狸一直都没发觉,对于吴阿鼠正在由报恩变成了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只不过。连文狸这个敢做敢当的脾气也是不敢直接面对这份感情的,原因其实也和吴阿鼠的顾虑差不多猫鼠天敌的本性,这可不是她心里那简单的一点点爱意就可以抹杀掉了的! 看着吴阿鼠那兀自酣睡,又是锁骨法未解像个小孩子的样子。文狸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男人简直就像是个十几岁的愣头青一样莽莽撞撞,又是拗得要命,真不知道他这堂堂灰仙的名头是怎么创下来的? 按下这些人不提,再来说说沐清扬他们三个好了。 说实话,一开始冲进来,沐清扬就像拽着李默柳返回去的。可惜他现在的本事远远没达到降龙伏虎的功力,愣是被这个怒火中烧的家伙带进了好远的距离才算拉倒,再后来就也只剩下不停地在门和走道里转圈圈了。 能够遇到再后来追进来的胡三爷就纯属于运气使然了。 和他们一样,胡三爷的方向感也被这里一模一样的过道和大门搞混了个七荤八素,后来干脆就是采用了一个很极端的办法——原地不动守株待兔。不过这个老江湖的办法还是很靠谱的,起码能和他们见到面就是个明证。 后来也还是这个老爷子出了个烂大街的老法子,让李默柳和沐清扬在墙上固定位置刻画数字来作为标识,虽然也免不了会走回头路,但是终归要比漫无方向的寻找强上太多了 “少爷,这里看来是没有走过”胡三爷仔细看过了墙上的标记,又在这个中间的大厅里六个门转了一圈挨个看了看,这时候的数字已经标到了三百多,按照胡三爷的说法,曙光就在眼前了! “老爷子,您就别给我们哥俩吃宽心丸了奶奶的三百多个大门?这他娘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出的损招——在金库里设迷宫,不说是空前至少也是该这个设计的家伙绝后了。”李默柳现在已经被完全搞得没了脾气,全钛钢金属的建筑设计加上完全相同的大门通道以及大厅回廊,强攻不下又完全没办法迅速突破,剩下也就只能自认倒霉地一个个试着走上一遍了。 “放心!我老头子说不上是奇门遁甲的行家,可是按照常规这种翻转迷魂的把戏用上三两白个大门就算是顶天了”胡三捏了捏胡子,一脸的自信。 沐清扬也是一脸的憔悴沉默不语,这种迷宫里面其实体力上的损耗还在其次,关键是在心理压力上。 原本他就是属于那种不算沉稳的脾气性格,在这种漫无目的的寻找之下,自然难免要胡思乱想了 也不知道晴晴怎么样了?按照时间计算,被西山十戾的人抓起来也不短的光景了,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遭遇?早知道当初遇到那个家伙直接和他动手大战一场,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干耗着没咒念要好得多了! “少爷?少爷你看看,是不是那里有什么不一样了” 正在走神,突然被胡三拍了拍叫住往斜对面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个黑色的保险门,在斜过来的方向看得很清楚,这里所有的门厅都是一水的银白,这个突兀的反差让人一见就精神一振,看来是真的找到正主了! 胡三有些自得地傲然看了李默柳一眼,话说这老头子还真是有资格耍这个派头,要不是他还在坚持,恐怕单靠着沐清扬和李默柳两个怕他们早就要发疯了吧? “老爷子,这个门确实不一样了不过眼下还有个问题,你给想想办法打开它怎么样?”大概是看不惯胡三爷趾高气昂的德行,李默柳故意凑到了他跟前问道。 听到李默柳这样来问,胡三爷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率先走过去摸了摸,这边倒是有个隐蔽的锁孔和两个数字转盘,问题是他们可没有什么密码,也没有钥匙之类的东西啊! “要不你把龙爪亮出来给它来上一下”胡三试探地问道。 “放屁!这种加了厚的超级钢门,别说是我的爪子就是割枪也得干上几天!”李默柳走到门口往缝隙里看了看,又轻轻敲了敲说道。 “要不你先试试,不行的话咱们再想办法?”胡三现在是左右为难,要说眼下应该把铁门打开一探究竟,可是他也实在不是干这个手艺的行家,空在这里来回直转圈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心里发慌之下越是着急,他也就越是想不出主意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迷宫里的遭遇战 “瞧着让你看看什么才叫专业!”李默柳不屑地扭头瞅了尴尬的胡三一眼,变魔术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和一只医用听诊器,向胡三眼前一亮。 沐清扬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大舅哥原来早就有了方案,这是憋着将老头子一军呢? “我想你最好是快一点,自打我们进到这里面我就一直有感觉被人盯着,估计是这里面安装了监控设备,说不定还有不少机关什么的”看到李默柳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了,沐清扬不由轻声说道。 “监控?确实是有可能不过这种简单的双控开关费不了多少时间嗯帮我从兜里把那个锯齿形的钥匙掏出来对就是那个地方好了!” “慢着!好像有些不对?是不是太顺利了”胡三爷看了一眼左右,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 “你就是毛病多,门都快开了还有什么咦?怎么地好像在动啊!”李默柳刚要损上胡三爷几句,突然也发现不对劲了。 “快看那里”沐清扬回头看到了身后一个巨大铁球正沿着通道滚了过来 三个人不禁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毛骨悚然,这种狭窄的行道里最怕就是这种全覆盖碾压式的机关设计,铁球已经越过了回廊,往其他通道暂时躲避已经是不可能了,眼下唯一的出路只有面前这座大门里面 “快点!” “快!” 铁球在一点点逼近,胡三爷的鼻子尖也见了汗了! 李默柳把听诊器稳稳贴在了门上锁孔上方的位置,把沐清扬也叫了过来一起转动数字罗盘,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门上的液压机件自动开始工作,接着就是嘎嘎吱吱的一阵刺耳噪音过后,门被胜利打开了 “先进去再说!”沐清扬拉着李默柳和胡三一头钻进大门,也不辨方向,就这么直直向前冲去! 轰隆! 巨大的声浪冲击让三个人情不自禁都捂住了耳朵蹲了下来。回廊、通道、大门所有地方都在为之颤动,嗡嗡的响声连成了一片。接着就是刺耳的摩擦声入口处门和机关被牢牢挤在了一起,退路是完全已经被堵死了 回音不断在墙壁上来回碰撞,无形的冲击让他们的耳朵里满是嘶嘶声,只是一个个趴在地上。大张嘴巴不停喘着粗气。 “我的老天爷,这简直就是恶梦!”李默柳大声喊着,仿佛不这样不足以表现他的暂时失聪。 “你说什么?见鬼,我什么都听不到了”沐清扬看着他在张嘴说话,却是完全听不清说得是什么。只能从口型和表情上大概猜出来他在抱怨。 好在这种恶劣的情况很快便过去了,毕竟他们也都不是普通人,妖族的体质让他们很快就恢复了听觉 掏了掏耳朵,沐清扬还是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堵着很不舒服:“活见鬼,这个感觉真是太糟了!” “好痒!”胡三爷和李默柳也是一样,总是想把手指放到耳朵里面去挠挠的感觉。 面前的通道很长,两边都是银白色的金属墙壁,头顶的白帜灯光线被从四面八方反射着,让三个人不禁眯起了眼睛 大约走了又十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他们走到了一个很宽阔的大厅里面,这里应该是平时用来聚会的场所,空荡荡的大厅是呈六边形结构,有五条通道和一个方方正正的推拉玻璃门,透过它,他们看到一个瘦小枯干尖嘴猴腮的黄袍男人正得意洋洋地坐在沙发椅上,旁边是百十个黑铁塔般的壮汉和刚刚那个逃走的矮个胖子,而在他们的脚下,李晴被紧束了手脚,依然是一副人事不醒的模样 “还好”沐清扬看了看李默柳和胡三爷。三个人见到李晴没有受什么伤害略微心安了些,但是随着玻璃门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他们脸色却是渐渐阴沉了下来! 对方人数很多。而且除了两个为首的,剩下也都是那种被改造过的傀儡,一个个虽然看起来庞大臃肿,但是单凭它们身上已经高高扭曲凸起的肌肉就知道,绝对都是些力大无穷的家伙。 “看样子不太好应付啊”李默柳捏着拳头发出了几声咯咯脆响,轻声说道。 对于他而言。人形状态之下的力量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上这些傀儡怪物,他实在也是把握不大。 “向后退,把他们引到走廊里动手”胡三爷用很细小的声音提醒他们两个。只有在相对狭窄的空间里,这些家伙的人数优势才能有所遏制,而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这种时候他的作用也被及时彰显了出来 “沐少爷你的人就在里面,只要你答应乖乖和我们走一趟,我绝不会难为她和你身边的两个人你放心,猴爷的信誉是有口皆碑的,他们、包括所有你带来的人,我都保证全部安全出去你看怎么样?我可是很有诚意了!”魔猴抱着肩膀,示意一个傀儡趴下然后坐了上去说道。 “是呀!大家都是聪明人,这里情况一目了然,你也就不用再犹豫了!而且,我家大王可是一再吩咐过,他一直强调让活着把你带回去的”魔獾也在一边帮腔,可是眼里仍旧凶光毕露,并没有他嘴里所说那么友善的。 “可惜我这人拗的很,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有些事情,不试试总是不太甘心你说是吧?”一边敷衍着,沐清扬一边示意身边的人后退。 他知道,一场恶战很快就要开始了 “上!”没等魔猴说话,魔獾已经摆手让那些傀儡冲了上去。在他看来,所谓谈判劝降之类,不过是为早就决定服软的敌人找个台阶罢了,对于面前这个所谓魍魉族的大少爷,他根本就没指望对方会乖乖听话。要知道,妖族一向都是以武力解决争端,只有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力,像是眼下这种情况就让傀儡们的拳头来教会他们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你!” 魔猴有些不满意地瞪了魔獾一眼。知道他丢不下刚刚落荒而逃失去的面子,但是像这样独断专行却是让它也对这个粗鲁的家伙不满了起来 “虽然在当年,这位也曾是堂堂一品大员,人前人后满腹经纶仁义道德的模样。可是一旦把它那副人皮撕下来,骨子里根本它就是一个暴戾的憨货罢了!” 魔猴撇着嘴冷眼看看身边的魔獾,心里不由这样想道。 作为一个崇尚洋派作风的妖魔,它一向都是喜欢卖弄口舌而不是用暴力解决问题,要知道。对于这种有失身份的做法,它可是从来都尽量避免的,不管怎么说,它一向可是以头脑灵活善于谋划而著称的 “小心它们从上面过来!”沐清扬他们现在已经和傀儡们的先头部队交上了火,眼下不存在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只有拳头才是最可靠的。沐清扬一拳砸向一个迎面而来的傀儡,扭头对胡三爷喊道。 不自觉地,他和李默柳把胡三爷推到了身后,由他们来挡住正面的敌人。这两个不管怎么说也是在现世受过高等教育,知道尊老爱幼的美德。 翻身一脚踹开一个傀儡。又借着在它腰上的力量一个返身回踢,李默柳漂亮地把另一个傀儡击倒在地,又紧跟着向第三个冲了过去 胡三几乎是没有落着一个出手的机会,他清楚这两个小伙子是不好意思让他出手,可是自己也是堂堂狐仙,到了这种时候,哪可能置身事外呢? 抬头看了看屋顶高度,这个走廊看起来不算窄,高度也差不多,假如刻意把体型缩小一点。应该还是可以迴转有余足够施展手脚的。 想到这里,胡三爷倒退了几步把身子摇了摇瞬间露出了黑狐狸的真身,四条长尾绕过沐、李二人,冲着往近前过来的几个傀儡就是一卷一抛。仿佛是甩包袱一样,轻轻松松就扫清了眼前的障碍。 李默柳也不甘示弱,连续施展出在部队里练就的擒拿格斗本领,拳打、脚踢、膝撞、肘击,亦或是一招制敌中也不会轻易使用的锁喉挖眼等招数也是一一出笼了 相对于他们两个的花哨招数,沐清扬的手脚显然有些笨拙。但是不亚于傀儡的巨大力量,让他的出拳非常有效率,往往几拳下去就会让傀儡骨断筋折、不能动弹,然而他的身体里也开始运转起来,体内金丹调动妖力漩涡,把一股股热流灌注全身,使得沐清扬越打越有精神,到最后竟忍不住大声呼喝了起来:“杀杀杀!” 不一会儿功夫,傀儡他们已经倒下了二十几个人,而对面的沐清扬三个却是依然故我,丝毫没有什么疲劳的迹象,反倒越战越勇起来 “老大,这可不是什么办法这三个手脚功夫都不错,不能靠魔像傀儡们硬攻,得另想办法才行!”魔猴对眼下的状况有些忧虑,他一把抓住了魔獾,大声说道。 “你现在有办法?” “暂时没想出来” “那就赶紧想都不过是那些低等人类改造的蠢东西,先让他们打头阵好了”完全无视了魔猴的要求,魔獾看到战果不理想,心里也不禁焦躁不安了起来 原本其实傀儡的战斗力也不是如此稀松平常,不过沐清扬他们所在的地形比较特殊,而且这些家伙又是身材高大不善于纵跃,同时魔獾压根也就没有指挥安排,一拥而上的做法使得傀儡互相之间反倒都拥挤不动,自然也就更不用说是什么克敌制胜了! 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魔猴倒是很快看出了些眉目,他急忙拽了魔獾一把说道:“不能再这么把人堆在一起了!白白损耗人手,让他们都退回来一次上五个,打车轮战!” 看到魔獾无动于衷,魔猴不禁更加着急,干脆拨开这个胖子直接下了命令让傀儡们撤了下来,然后梯队依次攻击 魔獾其实对魔猴是跟有些不满,在他而言,这个只会指手画脚的家伙根本就是在出些馊主意——不但那只老鼠跑了,连外面被他吹得神乎其神的傀儡也是一触即溃,被大火烧了个干净!他不由对这个以谋划见长的老九也开始猜忌了起来这个混蛋,该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西山十戾从来也没有一条心过,这些利欲熏心的魔头一直都是在相互算计,也无怪乎魔獾会起疑心了! 因为他心里犹豫,反倒让魔猴很快掌握了傀儡的指挥,在调整了进攻节奏之后,沐清扬三个顿时压力骤增。傀儡们三五成群,编成了十几只小队轮番上阵,在不知不觉当中,连同胡三爷这个老黑狐狸在内,沐清扬三个人也已经是大汗淋漓,手脚益发开始沉重了 恶狠狠撞开了一个傀儡,李默柳不禁有些烦躁地问道:“他娘的,这些鬼东西还有多少?怎么总也杀不完似的” “他们变聪明了,或者说他们的指挥者变聪明了见鬼!别他妈咬我”沐清扬若有所思地把脚下一只傀儡踢开,狠狠地踩碎了他的头。 “这是很有效率的方式,让他们一拥而上还不如逐次上阵来消耗我们的体力,说实话他们再这么搞下去,我可是就” 胡三爷话没有说完,一个傀儡已经牢牢抓住了它的尾巴,狠狠扯了一截下来! “嗷呜啊!” 咔嗤!他猛叼住了那个偷袭的傀儡把他甩了出去,断尾的地方热血飞溅,这突如其来的痛苦,让胡三爷疼地连整个狐嘴都在抽搐。 “奶奶的,老头子让你知道知道厉害!”胡三爷的狐眼开始缩成了一线,嘴里也开始冒出了淡淡的青烟突然之间,长满獠牙的大嘴猛地张开,在黑洞洞的喉咙深处,一圈圈绿色的火焰不断生成,并且瞬间被释放了出来往对面飘了过去! 就在那一刻,所有傀儡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它们立刻放弃了所有攻击的意图,一个个飞快地向后缩了回去 沐清扬和李默柳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禁都微笑了起来——这下子,总算是找到你们的弱点了!(。) 第一百零八章猴子和獾 “怎么搞的?老九,这帮货怎么一见着火就怂包了让他们上呀!”魔獾一见傀儡后退顿时暴跳如雷,指着魔猴大叫道。 “放屁!它们浑身都是油脂,见了火当然会怕你啰嗦什么?”魔猴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情况,心里不快之余冷冷斥道。 “那怎么办要不我过去挡上一阵?”魔獾心里着急,看着沐清扬他们缓缓逼近了过来,回头问道。 “不忙!你忘了咱们手里还有那个丫头了?”魔猴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李晴,阴森森地说道 “胡三爷!再加把劲他们已经顶不住了。”李默柳一边给老头子打气,一边帮着推开几个慌不择路的傀儡,眼睛里盯着后边两个魔头,恨不得一步跨到近前去救出李晴来。 傀儡们互相碰撞着,而身上沾染的火苗,也像是火红的精灵似的在它们之间来回跳跃;借着他们碎裂的衣服和蓬松的毛发,不断活力四射地绽放着光热,冒出一股股焦臭糊味,诏示那致命的危险即将到来 眼前已经成了一片赤火炼狱,到处都是傀儡四处乱抓着被溅起的红肿水疱,恶心的脓液顺着破口滋滋地冒了出来,接着又被高温烤成黑色的痂皮,充血的皮肤环绕着高高肿起,接着一块块绽开露出了红黄色的脂肪,随之鼓胀崩裂,变硬变脆发黑,变成了黑色 大块的皮肤被层层炙烤得卷曲,露出了像树皮一样的裂口,而筋肉收缩,四肢关节也渐渐蜷曲成了一团缓缓倒了下来,整个被烧成了黑炭一样的尸体变成了像是在斗拳般的奇怪姿式。 有些恶心地躲开脚下,胡三爷甩着尾巴,一股股绿色的狐火螺旋状席卷而出,眼看傀儡一个个浑身是火的到处四散奔逃,兴奋异常:“哼哼!真没想到些家伙居然会粘火就着,怪不得直往后退呢?” “晴晴还在他们手里。得小心狗急跳墙”沐清扬感觉到最后两个魔头在慢慢后退,远远看了看房间里的李晴,他有些感觉不妙,匆匆喊了一句:“我先过去!” 随即瞅准了空档一下子跳到了魔猴面前。见面也不搭话,抬手就是一拳砸了过来 魔猴压根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近身,不由吓得吱吱大叫,连忙后退躲开来势,抽空大喊:“魔獾。你个白痴快进去把那个丫头看住!” 说着话手里已然从怀里抽出了一只铁棒,没头没脑地冲着沐清扬乱砸了过来。 沐清扬赶忙抽出了随身匕首架住了棍梢,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噌噌响了起来,那锋利的刀刃顺着铁棒一路横推,赫然已经到了魔猴的面前 魔猴呀呀怪叫着忙不迭把铁棒舞了一个花出来,收腹吸胸让过了匕首来势,单手反挥一个斜肩带背往他右肩砸到,棒子未到,呼呼带起的劲风已然首先侵袭而来。 沐清扬连忙塌腰转身让过开始,匕首自下撩起。手上忽然漾起了一阵秋水波光,瀑布一般地奔泻过去!瀑布泻至半途,忽然分成两道激流,“叮叮”撞开粗笨的铁棒,又合成一泓秋水,秋水一凝,复又成了一只匕首 寒光一闪之际,魔猴的金袍瞬间割裂一道大口子,露出了毛茸茸的胸口,吓得魔猴顿时哇哇暴叫。旋即把铁棒舞得更急,抽空又向魔獾喊道:“你聋了吗?快去” “呃好了,你先顶着我去去就来!”魔獾愣愣间也是淬不及防,知道眼前正是要紧的关头。回身开门往房里便闯 “李默柳!”沐清扬和魔猴纠缠,看到魔獾往房里赶去,不由着急大叫了起来。 “来了!”黑影一晃,李默柳已经是冲到了魔獾背后,抬手自上而下就是一抓! 啊! 魔獾不提防被一抓扯下了大块血淋淋的皮肉,疼得大吼了一声。人却踉踉跄跄地栽进了房里,半跪着一把拉住李晴挡在了身后,大声警告道:“别动!你他妈不要这丫头的命了?” “死胖子,你敢动她,老子活活撕了你” 李默柳两只手已然化成了一对乌黑尖利的怪爪,哗啦在眼前一合一分,霍然一道劲风扑出,登时把魔獾身边的沙发扯成了两段!刹时间木屑布片乱飞,在半空纷纷扬扬飘落了下来 “住手!都住手”魔猴见手里有了依仗,心里大喜立刻大叫了起来。 可惜,眼下傀儡们已经全身沾满了狐火,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那剩下的几十条人高马大的壮汉瞬间变成了人形火把,或是来回乱撞,或是倒地翻滚,宽广的大厅已经是烈火熊熊,烟雾弥漫了 望空一吸,熊熊火苗仿佛长虹贯日般被收了回来,胡三爷瞅冷子一对狐眼恶狠狠盯住了魔獾,低吼了一声:“胖子,把晴小姐放开!” “让开!老九,你还磨蹭什么?赶紧过来”盯着一干人,魔獾一把扣住了李晴的喉咙后退,整张脸孔被后背伤势疼得扭曲了起来,原本就凶恶的面相更加显得狰狞恐怖了 金光一闪,魔猴总算甩开沐清扬,几步跳到了魔獾身边,看了看它后背伤势问道:“怎么样?” “废话!这小兔崽子手脚够黑够狠,这一爪子可愣是差点把爷爷开了膛了”说着他把李晴往魔猴手里一推,自己摇摇晃晃跌坐在地上,瞪着小圆眼珠子恶狠狠往李默柳看了过去! “我还嫌下手轻了点呢!妈的敢绑我妹妹?你活腻歪了你”李默柳爪子咔咔地活动一下,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 “绑了她又怎么样?我就在这里你咬我?”魔獾也是恨急了这个黑龙小子,站起来把一只手在李晴的脸上拍了拍,又伸出手指来钳住了她脸颊上面的嫩肉,一个劲拧呀拧的,故意摆出了一副无所顾忌的样子 “嗯唔!”无巧不巧李晴却是正好被他掐醒了过来,猛然间看到面前一个黑乎乎的矮胖子正肆无忌惮地把手放在了她的脸上,心里着急猛地一挣,脚上原本已有些松动的绑绳已然脱开,一条右腿高高抬起竟过了头顶。旋即呼啦啦朝着魔獾头顶落了下来! 也是正赶上魔猴不待见这魔獾飞扬跋扈小人得志的嘴脸,没有防得手里人质竟会自己脱了脚上束缚,突起发难! 这一脚顿时狠狠地磕在了魔獾头顶,那魔獾身子一矮。眼前金星直冒不由身子就是一晃 “老大!你怎么样?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醒的?”魔猴连忙去扶,手里紧扣的绑绳也不自觉地松开了一线。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早就蓄势待发的李默柳和沐清扬两个,一见有了机会,遂不约而同往前直冲跃起。李默柳半空捞住了沐清扬的左手一甩一送,沐清扬象一只燕子一般地已落到李晴的边上! 伸出两只大手一左一右抓住了李晴,用上全身力气就是往回一拽! 魔猴猛觉得手里一空,吱地怪叫:“不好老大,快走!”说完也不敢迟疑,转头就跑。 后边魔獾还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早被跟过来的李默柳反手一挥,一爪抓在了肩头,咔嚓血光崩现,一只胳膊顿时冲天而起。吧嗒落在了地上 “啊!” 魔獾惨叫,抱着左肩来回翻滚:“我的手!” 沐清扬抬脚踩住了胸口,一咬牙说了句:“混蛋去死吧!”没头没脑地就是乱拳打出,魔獾被揍得满脸开花,砰砰连响中,眼看就是奄奄一息了! “大哥!” 魔猴闯过了胡三爷的背后,突然听到了魔獾惨叫,扭头正是看到它被打得口攒鲜血,不由自主吱呀怪叫一声,登时站住扭身又扑了上来:“我杀了你们!” “嘿嘿!兔崽子。你也给我呆着吧”胡三爷怪笑连连,笑骂一句,掀开大嘴一口就咬在了它的后颈,刹那间血流如注魔猴吱吱惨叫。身体一软也趴在了地上。 “老九”魔獾一见魔猴被袭,突然发了狂般猛地从沐清扬脚下窜了出来,单臂夹住魔猴一头扎进了大厅,身体暴涨了数倍,一只浑身是血,黑白毛色相间的巨大身影骤然在众人面前显现了出来 这怪的头扁鼻尖、颈短粗。尾巴不长,后背毛硬而密,头部有白色纵毛三条;面颊两侧各一条,中央一条由鼻尖到头顶,再向下看,一个前肢秃秃的断了一节,仅仅靠着三只脚爪和粗大尾巴站着,却是有些滑稽的模样。 “老大咳咳!很久没有见到你原形的样子呢?”魔猴一边咳嗽一边笑容满面的说道:“也是应该让这些小子知道知道戾魔的厉害了天地不仁,当以万物为刍狗,魔道之借体重生!” 魔猴的眼睛一亮,一对手爪突然扣紧了魔獾的后背,脸上由温暖的笑意顿时化成了阴冷的狠戾,手心里的两只针管已经深深刺入!魔獾整个身体开始不停颤动,不自禁带动了魔猴颈项伤口,把它疼得也是一通龇牙咧嘴地吸气。 “老九?你又阴我”心里知道不妙,魔獾不由痛苦大叫。 “老大如今这当口你已经是个残废,顶不了什么大用倒不如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好了!”魔猴得意大吼,两只手抓破了魔獾皮肉,把手里药剂更深深推了进去 魔獾痛苦地仰天长啸:“呜嗷!”身体颤动得更加剧烈,而在他的肩膀上却是有一颗五官俱全酷似脑袋的肉瘤逐渐冒了出来 “哈哈哈!你知道吗?老大,魔道中人只求目地不计手段,你既然已经入了魔道就应该早有觉悟了吧!当初商定由你来打头阵,就是为了这个关头可以让你来化身傀儡供我驱使,你真以为靠那些区区蝼蚁一样人类改造出来的就是魔像傀儡?笑话!真正的魔像傀儡,是像你我一样的妖魔才可能炼化成形的!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个杰作的你闭眼吧!” 魔猴得意的狂笑着抽出一只手爪,把随身一只蓝色的药剂又打进了自己胸口,药剂瞬间起效,它原本干瘪的皮肤迅速变得更加枯萎,继而啪啪地碎裂开来,露出了一具红彤彤筋肉纵横的身体,随着它插进魔獾后背的伤口,慢慢融化般流进了进去,而在魔獾肩头那个刚刚成形的猴形脑袋,也是恶狠狠啊呜一口咬住了魔獾的喉咙 血液像是喷泉一样四射飞溅,魔獾的眼睛像是死鱼一样凸起变得灰白,浮起了一层混浊的薄雾,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了下来,那张巨大无比毛茸茸的怪脸上竟然也露出了悔恨交加的表情? 皮肉慢慢塌陷,一快快地开始腐烂凋落了下去,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那黑乎乎的喉咙里依然发出着呃、呃的呜咽,仿佛在为自己生命即将离开而发出着最后的悲鸣 魔气冲出了它的体外,肆意游荡翻滚着,身上伤口逐渐恢复,那个断去的脚爪也开始生长出来,魔猴的脑袋也已经基本成型,一副塌鼻锯齿凹眼凸腮的面孔愈加清晰狰狞 终于它一声大吼,挥舞着恢复完全的两只前肢人立了起来——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它有两颗头颅,一颗是已经化为骷髅的獾头软塌塌吊在胸前,而代替它指挥身体的则是更为巨大丑陋的猿猴脑袋,黑色毛发丛生里露出了一张凸起的嘴巴,一根根尖利的獠牙七棱八竖地支出唇外,扑地吐出了一团团白气出来 脖子以下却是一个棕黑色的肥硕身体,粗短的四肢笨拙地勉强站立起来,那短短的肉趾上镶嵌着足有几尺长的指甲,映着灯光发出了青嘘嘘的颜色,看起来就很锋利的样子。 可能是感觉站起来以后空间太过狭小,那怪物突然举起利爪对着头顶和四周就是一通来回划拉,坚硬的金属墙壁表层竟被像黄油般扯开,露出了像蜘蛛网一样密布的钢筋骨架和填充得严严实实的混凝土基层。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坚固设计,也在它的利爪之下迅速被破坏掉落,大厅里到处都是乌烟瘴气和铁片瓦砾,让人窒息的焦糊味道向四周弥漫了开来 “捂住鼻子!到那个拐角去”沐清扬猛然回过神来,拉着同样愣着的李晴,对李默柳和胡三爷招呼道。 他已经意识到那个怪物现在还只是凭借下意识在活动,但是,如果当它彻底清醒过来以后,自己这四个人可就真的危险了! 沐清扬眼睛不停向四下里寻找,他猜测这里一定还有着什么秘密通道的所在;即使是没有这样的地方,他起码也要找到一个足以让他们藏身的安全避难处。 时间不多,他一定得在那个恐怖怪物清醒过来之前解决这个问题(。) 第一百零九章巨剑鹿卢 “看那里!”李晴眼尖,一下子瞧到了左近隐蔽角落里出现了一个窄窄的暗门。 “不管了,先进去再说那个魔头看样子好像缓过神了?”李默柳抽空回头看到魔猴已经撕开了屋顶,几道明媚的阳光投影在地上,而那诡异的脑袋正在左右张望,似乎是寻找什么东西? “快走!”胡三爷一推李晴,率先钻了进去。 “别发愣了!快走”看到沐清扬还在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巨大的身影,李默柳急忙扯住了他,一把把他拽进了门里 “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脚下凌乱的仪器设备和破碎的巨大的透明保温舱,,胡三爷呆了一下,扭头问后边几个人。 “像个实验室看样子那些傀儡们就是在这里制造出来的咦!这个好像很眼熟啊?”李默柳四处看了看,在一侧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支破碎的试管,里面残留着一点儿蓝色的药剂,他一边向胡三爷解释,一边把试管托在了手里,示意众人过来看 沐清扬立刻脸色一变,表情严肃了起来:“又是它” “是啊!没想到居然又和它扯上了关系”李默柳和李晴也是一脸肃然。 “什么东西?这个你们以前见过?”胡三爷诧异的问道。 “说起来好像是从妖族流失出来的实验品,不过具体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还不知道,只是有很多次事件都和它有关联”沐清扬心不在焉的回答,脑子里满是疑问。 “以前最早是在那个疗养院见过,后来在妖族我又听说这个和那些精怪的制造有关系,不过应该已经是被各大族长们联合禁止使用了,据说是这个东西曾经引起过不少骚乱,而且提出建议的就是”李默柳说着看了看沐清扬,有些犹豫地继续讲道:“好像就是魍月阿姨” “这是我们的亲身经历,不会错它曾让十几万人都变成了嗜血的怪物,看来它的研究一直都没有停止。这次居然连那些魔头也掺和进来了!”沐清扬突然感到有些头疼,皱着眉头按了按太阳穴。 “那么就是说刚才那个家伙也有可能成为新的源体?那”李晴推导出了一个很恐怖的假设,脸色苍白了起来,接着跟前几个人的心也立刻沉到了谷底 “不能让他出去闹事。马上杀了他!而且一定要把他烧掉否则大家不!是这个城市甚至所有人都会有危险!”四个人互相对视,默默点了点头。 巧得很,实验室里他们找到了一个暗门直通到了金库后面,然而当四个人一起出来,却是更意外发现其他人也在这里躲着。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你们怎么到了这里?不是在外面守着吗”胡三爷看到一帮子老弱病残都是受了伤的样子,连忙问道。 “你看看那个怪物我们哪敢露头?”黄二郎一指还在扩大屋顶洞口,想方设法往外面脱身的魔猴说道。 “你们怎么样那个你你是”突然发现人堆里文狸也在,有些不敢置信地慢慢走了过来。 “是我!少爷你不记得我了?”文狸也是眼泪汪汪的,一下子就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沐清扬 “原来你真的没死?”李晴也是和文狸在丧尸围城时候并肩战斗过的老交情,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她也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推开某男和文狸亲热地抱住,同时却是暗地里狠狠瞪了沐清扬一眼! 沐清扬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和一边幸灾乐祸的李默柳做了个鬼脸,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这女人们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吃醋啊!” “你以为我妹子是这么好交代的?兄弟你自求多福吧!”李默柳笑嘻嘻地拍了拍沐清扬的肩膀。这个家伙当然还是李晴这一边地坚实后盾——按照他以前的表现,眼下没有给沐清扬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算仁至义尽了。 “那个该怎么办?” 总是有人会打断这种温馨的气氛,柳金蝉弱弱地走到了几个面前,指着不远处还在不停挥舞爪子的魔猴问道。 “你们往远处躲躲,我和默柳先会会他再说!”沐清扬看了李默柳一眼。 他清楚,眼下人手里能指望上的硬手大概也就是眼前这个好兄弟了! “就知道这种情况你得扯上我不可”嘟嘟囔囔地李默柳在地上打了个滚显出蛟龙身形,冲着沐清扬眨了眨眼说道:“上来吧?” “清扬!接着” 那边李晴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腰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拋给了他说道:“是魍月阿姨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她送你的一份成人礼!” “什么东西?” 站在李默柳的背上向上攀升,沐清扬把袋子掂了掂感觉里面鼓囊囊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随之便把手指往里一探?哪知道,原来这不起眼的袋子竟然仿佛像个无底洞一样,他的整只手居然顺顺当当就伸了进去! 手指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一把拉住用力一拽呼地一下。一柄长长的阔刃大剑被猛地揪了出来! 可是那无端而来的巨大重量随即让李默柳身体突地一沉,只压得他连声大叫:“你小子怎么搞的?怎么一下变得这么重了” 沐清扬现在却是根本顾不上他,只看着那剑身上的刻字有些发呆了——鹿卢! 鹿卢剑,有人叫做辘轳剑、又叫背手剑、秦王剑、宇宙锋,传说是秦始皇所配的一把绝世宝剑。身长四尺九寸,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大的一把剑了。 而让沐清扬最为吃惊的则是这件兵器的来历。因为死在这把宝剑第一个亡魂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黑山老妖白起! 传说白起还是秦国大将时,长平之战后秦分军一为二分别攻打赵国、韩国。赵国于是遣使苏代持重金见秦国国相应侯范雎,挑拨说若是白起再建功灭赵则功大应侯,而且秦此时灭赵并得不到多少土地。范雎被其说动,遂请秦王罢兵。秦王让韩割垣雍,赵割六城为求和条件。于是双方休战。白起听闻后,从此便与范雎有了隙怨。 可是秦国罢兵后,赵国不但不愿意献城反而展开了连齐抗秦的活动。秦昭王遂又命白起统兵攻赵,但遭到白起的拒绝。白起认为秦国已经失去了有利的战机。不宜再次出兵。暴怒的秦昭王却不懂得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于秦昭王四十九年(公元前258),派五大夫王陵率兵攻打邯郸,结果秦军攻势受阻,将卒多有伤亡。秦昭王再次任命白起统兵。但白起认为此次必难成功,遂托病不行。范雎此时用私党郑安平代替白起,不出所料伤亡惨重且主将郑安平率两万军队降赵。 孤注一掷的秦昭王亲临白府对白起说:“你就是躺在担架上也要为寡人出战。” 熟知兵家之道的白起已看出残局无法收拾,坦诚劝秦昭王撤兵,等待新战机。昭王不听,反认为白起有意刁难,加之范雎乘机进谗。于是下令削去白起所有封号爵位,贬为士伍,并强令他迁出咸阳。 由于病体不便,白起并未立即启程。 三月后。秦军战败消息不断从邯郸传来,昭王更迁怒白起,命他即刻动身不得逗留。白起只得带病上路,行至杜邮(今陕西咸阳东北处),秦昭王与范雎商议,以为白起迟迟不肯奉命,“其意怏怏不服,有余言”,派使者赐剑命其自刎。 白起引剑自杀,时为秦昭王五十年(公元前257年)十一月。 据说在杜邮白起面对使节。孤自一人自觉征战半生到流放时却无有一人送行,如今又要独赴黄泉,何其凄凉 而他当年用的便是这把“鹿卢剑”。 这把剑是秦国历代传承的王者之剑,传言是周武王伐纣定秦所用。在这把古剑的历史上其实有记录的也只有三个人死在这柄剑下,第一个是黑山老妖人屠将军白起,第二个是燕赵刺客荆轲,而第三个则就是指鹿为马的赵高了。 沐清扬看这把古剑其实和西洋骑士所用的大剑极为相似,只不过要比那些笨拙的器具要更大更重,要不是他已经进阶妖魔阶位。魉族蛮人血脉又是天生力大无穷的缘故,恐怕连稳稳拿着也做不到! 呛啷啷剑锋出鞘,剑形古朴大巧不工,出鞘时候依旧冒出了凌冽寒气,尤其宝剑陡然发出了仿佛龙吟虎啸般的剑鸣之声,迎风传响居然把那个疯狂的魔猴也吸引住了,冷不防扭过了头来 “你搞什么!怎么那个宝剑突然发疯了坏了,那个怪物也被你惊动了”李默柳被鹿卢巨剑的分量压得几乎抬不起头,心里不由大骂沐清扬不知道收敛,可他又哪知道身上驮着的那位沐大少爷也已经被手里大剑威势牢牢摄住,其实也是根本动弹不得了? 既然原本突袭的计划已经失败,两个人干脆就正面强攻了过去,烈烈狂风抖衣而战,沐清扬手中巨剑俨然泰山压顶般劈下,一道劲烈的狂风带着夺人的杀气猛地卷了过来! 吼! 魔猴眼中露出了一丝轻蔑,手里抓起了几块磨盘大小的石块甩出,登时狂风势头一滞,石块碎成了无数细小碎屑从天空散落,但是李默柳和沐清扬已然到了近前,那巨剑压根就不受控制地又是撩起上挑,噗呲一声在魔猴的胸前带起了一溜血光! 没来由吃了暗亏,魔猴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脚底用力一个纵身带起来大片碎石瓦砾,两只利爪像风车一样挥舞,冲着面前的一人一龙就是乱抓 十只锚勾一样的指爪把面前气流撕扯地呼呼乱窜,只把李默柳吓得大叫,不住地腾挪躲闪,好在他的身体和魔猴相比要灵活很多,总算是顺利窜到了它的后背。 眼看正是偷袭的好机会,李默柳大声叫道:“快!砍它” 沐清扬运足力气,哪知道那把巨剑竟是突然抗拒起来,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了? “赶紧砍啊?你愣什么!”李默柳索性把利爪勾住了魔猴的皮毛,扭过了头对着沐清扬大喊。 “废话!这把剑不听话,它他妈不动啊”沐清扬急得满脸通红,两只手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巨剑依旧倔强地纹丝不动,剑尖斜指向下,剑身却是嗡嗡的轰鸣了起来 “这他妈什么鬼东西,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啊!算了还是老子来吧!”李默柳被身后的两个活宝气得七窍生烟,干脆把十只弯钩似的利爪张开,对着那毛茸茸的后背狠狠掏了一把! 嗷 魔猴空自挥舞着粗短的爪子够不着后背,已经被李默柳抓紧机会撕下了两大块皮肉来,不由疼得大吼,灵机一动索性把身体向后一倒 轰隆巨响! 这里还在和巨剑较力的沐清扬以及趁漏偷袭的李默柳,顿时眼前一黑,刹那间被严严实实被压在了肥大的身子底下!那大山一样的身体却非只是牢牢压住两个人,而且还不停地用后背和地面碾磨了起来,那坚若金刚的粗粝毛皮和地上残垣断壁不断碰撞,稀里哗啦的碎石四处溅射,烟尘滚滚灰蒙蒙地把他们笼罩了起来! “哥!清扬!”李晴远远一见两个至亲被压倒在地,眼前顿时一黑险些晕倒。 那可是像半截大楼一样的体积啊这么结结实实地被压住不说,还不停得被那个怪物碾来碾去,就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少爷!” 旁边几个人也止不住大惊失色,这情形谁也看得出来两个人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混蛋!你给我去死!” 李晴双眼含泪,长发飘摆同时脚下已凭空生起风来,眼看离地越来越远,到后来整个人竟是凭空飘了起来 然而一张艳若桃李的娇嫩俏颜现下里却是冷若冰霜,随着她人离地的同时,整个地下也开始像闷雷一样隆隆响起,继而地面不停地颤动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 地面不停皲裂,裂缝里黑漆漆阴冷的气息流动,一只布满褶皱粗大有力的巨掌从里面伸了出来,喀拉拉来回一拨稳稳抓牢了一侧;随即又是一只巨掌抬起如法施为顶住了另外一边,像是伸了个懒腰一样,一个像是高达数十米古树一样的巨人从地下钻了出来,紧接着粗大的根茎也是密密麻麻地涌现,纵横交错地向着魔猴巨大身体延伸过去,一下紧紧地把它双脚缠住,居然是向天空快速挥舞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荆山槐 啪! 魔猴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被巨大的根茎狠狠拍到了地面上,然而似乎李晴兀自不肯罢休,挥手处风云聚散,一面小小的八棱手鼓出现在她掌中 隆隆轻响,仿佛是隐隐有风雷卷过,巨树挥舞着双臂缓缓向魔猴那里移动了过去;魔猴此时也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双爪高高扬起,毫不示弱地紧紧扣住了巨树的枝桠一声大吼竟也咔嚓一下撅折了一支下来;然而巨树却是毫不在意地回敬了魔猴一拳,魔猴淬不及防急忙躲闪,猴头旁边那个骷髅登时被巨拳砸得粉碎! 随着李晴鼓声渐渐急促,巨树的动作也逐渐流畅了起来,头冠肩头密密麻麻生出大大小小的枝叶,再仔细看树冠稠密庞大,小叶卵圆绿荫如盖,弯曲着的根根枝干如苍龙行空,分明是一颗参天的槐树化作了人形模样 “断枝重生?那难道那是传说里的那位荆山槐?还有这鼓莫非莫非是女夷出世了!”云姬像是痴傻了一样,呆呆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嘴里不停自言自语:“原来传说都是真的?真的有它们女夷真的出现了!”(女夷,南岳夫人魏华存的女弟子,世人都叫她花姑。相传女夷升天成仙,掌管天下名花。女夷击鼓唱歌时,百谷禽鸟草木皆长,因此被称为主春夏万物生长之神,俗称花神。) “荆山槐?云姬你认识这个的来历?”旁边柳金蝉有些奇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是的,我曾经听姥姥说过这位前唐大妖的故事。”云姬满脸羡慕,注视着荆山槐在李晴指挥下挥舞根茎和魔猴缠斗,嘴里如数家珍讲述起了她听说过的那段传闻。 唐代开成年中,有一个叫江叟的书生,不喜欢读儒家的圣贤之书,偏偏爱钻研许多道家的书,广泛地游历名山大川,访遍名人高士。希冀获得方术,有朝一日,能够羽化升天。 有一次,由于喝酒过量。他归乡途中走到盘豆馆东官道大槐树下,就迷迷糊糊地在那里睡着了,后来直到夜将尽时他才略微清醒一些。突然他听到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心里有些害怕便假作醉酒昏睡,却是偷偷地把眼睛眯成一条小缝。悄悄窥视起来 这时,江叟看见一个高达数丈的巨人。巨人来到大槐树旁边坐下,用毛茸茸的大手摸着江叟说:“我以为是个铲地的农夫,却原来是个醉鬼!”??接着他把大树敲了几下说道:“荆山中的二弟来探望大哥。” “有劳老弟了!” 这时江叟似乎听到大槐树上有人下来与巨人说话,片刻之间,饮酒弹唱杯盘交错的声音频频响了起来。?席间荆山槐问道:“也不知道老兄哪一年准备抛弃两京道上槐王的地位?” 槐王则摇了摇头说道:“等我一百八十岁的时候再说吧” 荆山槐一愣,连忙劝说槐王:“大哥,你已经是老之将至还如此顾忌此位,一直要到了火入空心,膏流节断的地步才知道隐退。未免就太过于贪得无厌了?为什么不现在就借着那震霆之力,自拔于官道?说不定成道有时,依然可以笑傲天下,莫非你真要等到他日做朽烂虫蠢的烧柴,同人灶坑烧成灰烬呢?” ?“鸟雀、蝼蚁尚且贪生,你要我舍去本体去追求所谓虚无缥缈的大道,实在也太强人所难了吧?”槐王有些不情愿的辩解道。 看他执迷不悟,荆山槐于是便告别而去,可是一直到走的时候,他犹自还连连叹息槐王不识时务 酒醒后。江叟又走了几天来到闺乡荆遨之中,忽然看到庭中的一棵大槐树森森然高耸云端,枝干四布,葱笼茂密。直径大概有需要十个常人才能围绕一圈,宛如有神灵附着其上,不由心里一动。 于是便等到夜里,他准备了酒肉祭奠,对着大树说道:“我昨天听到槐神您与盘豆官道大槐王论谈。当时我躺在一边,清楚地记得您的谈话请您和我谈谈好吗?” 槐树竟开口说道:“诚心可嘉。你说有什么要求吧?没想到那夜里烂醉在道上的就是你!” 江叟连忙恭恭敬敬哀求道:“我一生喜欢道教,只是没遇点高人指点,自己暗中摸索,又根本得不到什么真谛。如果树神您有灵,求您多多指教我有学道的去处,必当重谢!” ?槐神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那你只管到荆山去寻找鲍仙师,如果能找到的话,不论水陆总是一定能学到一身本领。不过我这完全是有感于你的恳求,可千万不要把我的话泄露出去。否则,免不了有灾祸就殃及到我的身上了!” 江叟恭恭敬敬谢过槐神,第二天就进到荆山中,苦苦寻找果然访到了鲍仙师。 江叟当时必恭必敬地向他行礼请求道:“弟予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只想请求师傅点播一二,教我一些度世之道。” 那鲍仙师却是一脸诧异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所谓度世之道?给我老实讲明,否则严惩不怠!” 看到对方发怒,江叟随即不敢隐瞒,便详细地陈述了荆山馆的树神是怎么说的。 鲍仙师却勃然大怒,气愤地说道:“这小小树妖,怎么敢擅自指教别人来给我惹麻烦?” 说完,仙师祭起了飞符斩掉了槐神树冠,以至于多年来槐神一直隐匿不出,再也不愿意抛头露面了 “你是说江叟得偿所愿却是让荆山槐受了连累?”柳金蝉不由瞪大了眼睛,转头看了看荆山槐新长出的枝桠,顿时百感交集了起来:“若是沐大少他们也像这古槐一样可以断枝复生,说不定就可以躲过一劫了?” “我却觉得既然晴小姐都可能是女夷转世之身,那少爷他们又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你看着,未必他们就出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验证云姬此话不假,就在所有人都不抱着希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地下传了出来:“有人在跟前没有?快拉我们一把!” 远远离开战场的一角、就在观战众人的附近、一个地下井里居然会传出了求救声?这是让所有人都出乎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当七手八脚把两个人从下面拽上来,只见他们土头灰脸,衣衫褴褛简直是狼狈到了极点的样子! “呸!呸!呸!呛死我了”恢复了人形的李默柳不迭口地往外吐着满嘴灰尘,一边指着沐清扬破口大骂:“你小子怎么搞的。连个宝剑都指挥不动?可真他奶奶是狗肉上不了宴席!” “我他妈哪知道这劳什子关键时刻闹罢工了?”沐清扬恨恨地把大宝剑往地下一摔,哐啷啷顿时砸起了一地的灰尘。 猛地一抬头,沐清扬忽然惊讶地喊道:“怎么搞得,晴晴这是” 云姬连忙解释道:“少爷。晴小姐以为你们出了事,然后神色大变,接着就突然召唤出了荆山槐大妖,上去和那个怪物打起来了!” “我是说她她怎么飞起来了?” 不光沐清扬,连反应过来的李默柳也有些看傻了说道:“我说我这妹妹以前也没这么猛吧?” 这时候正是战场上打得如火如荼。李默柳和沐清扬一对眼神,两个人立刻噌噌地跳了起来:“妈的!再来一回这次非得把他干趴下不可!” “少爷,不如我们也一起上吧?你们三个都在拼命,我们在这看戏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文狸和周围几个人也簇拥了上来。 “用不着!这个家伙不是个省油灯,你们上来也未必起什么作用,还不如让我们先试试的好”沐清扬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 “拿上家伙式,他娘的,再****一票!”李默柳虽然嘴上一直唠叨那把宝剑不合用,但是却总有些好奇那宝剑这么有灵性。所以就在他准备再次进攻,还是招呼让沐清扬把那个东西带上。 “拿它干什么?”沐清扬对这个有性格的兵器也是头疼的厉害,这把鹿卢剑这么有脾气,恐怕到时候还是未必能用顺手的说。 “没什么,总有感觉它会派上大用场的。”李默柳也说不出所以然,不过他刚刚就感觉沐清扬拿着宝剑时气势如虹,不过用起来总是束手束脚的,大概沐清扬还是对使用上不太了解的意思吧。 “那好,就再来一回!”沐清扬其实也很不甘心,这不管怎么说总是老妈特意给送来的。先用着看看,实在不行就当是负重训练了! “咱们还是从下面潜过去怎么样?我看那个家伙正和那个大树打得热闹,咱们出其不意从它脚底下上去,说不定就打他个措手不及呢!”李默柳扯了沐清扬一把说道。 “那你不用变化了?”沐清扬知道。没有了变化龙身的那部分战力,他们和魔猴再拼命恐怕也是不一定搞得定的。 “不行,刚刚耗费的妖力运行太快也太剧烈,我得休息一下。再说,咱们不是要顺着这地下管网钻过去嘛,里面窄成那个德行。我变了身体哪还动弹得了?”李默柳连连摇头,他实际上也真是有些扛不住了。 两个人才刚刚依次钻了下去,文狸在后边眼珠一转,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带着众人也跟着跳了下去——她看的出来,这种情况下也就是人多势众才有优势,要是再来上刚刚那么一出,只怕是大家伙都得把肠子悔青了? 那边战场李晴面色苍白,已然真有些扛不住了——话说她也是连气带急才不自觉动用了天赋,原本她在妖族开启潜能时,无意间也不过是勉强沟通了一丝上古女夷之力,这连续不断把妖力像流水一样撒了出去,单单靠她妖怪阶层的实力也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吼! 魔猴连连怪叫下这时却是越战越勇,只见它两脚踩住那树妖的手臂,牢牢把荆山槐巨大的身体压在了身下,两只大爪子来回挥舞,木屑乱飞,树枝落叶散落一地,不大工夫,那个巨树也已经被他抓得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了! “王八蛋!你给老子去死吧”正危急的时候,李默柳突然从地下窜了出来,两只手掌瞬间化作怪爪,一把狠狠抠在了魔猴小腿上,两臂用力往下一扯一大片血淋淋的皮肉登时被从腿上撕下! 接着又是沐清扬跟着出现,抡起了鹿卢大剑就是一顿横砍竖削,说时迟那时快,魔猴刚刚被李默柳就伤得不轻的一条腿,竟然被他一通乱砍硬是给剁了下来 “啊!” 魔猴直疼得浑身颤抖,再也顾不上和荆山槐死斗,回手就是一爪子挥了过来! 当啷一下,指爪和鹿卢大剑相撞之下,却远远不及那宝剑锋利,顿时五根指甲像是被摧枯拉朽般切下,甚至来一根尾指也被顺便走了 “好!看我的” 沐清扬的连连得手让李默柳也血气上涌,他就势抱头滴溜溜一滚到了魔猴的裆下,猛地就是向上一跃,怪爪连连抓向那魔猴要害。 这一招可是真要了魔猴的老命了! 它被李默柳钻过来一通乱抓,要害处立刻被不设防地抓了个血肉模糊,这下子可是于荆山槐身上再也坐不住了?浑身发抖厉声惨叫,紧跟着一头从树妖身上栽了下来 “快!再加把劲那个王八蛋挺不住了!”李默柳一边往魔猴的身上跳下去,一边兴奋地对着沐清扬大喊。 “你给我去死吧!” 沐清扬突然感到手里的大剑骤然自行向天窜起,带着他也高高跳了起来,不由心里一惊;随即又是有些明悟,接着他就势把剑向下就是一劈,也不管是不是要害,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裹着一团狂风怒吼着狠狠剁了下来! 这一剑毫无花俏的招式,只是像砍柴一样直愣愣地砍了下来,只可惜匆忙间他也没有看准位置,那宝剑所砍只是在魔猴的左肋,不过借着锋利的剑刃,一劈之下一道深深的伤口却是已经形成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云姬之死 嗷! 惨嚎着魔猴疼得就地翻滚,然后慢慢仰面倒了下来,而诺大的伤口处皮肉一层层翻卷起来,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断茬,褐色的内脏碎块随着鲜血也不断地涌出,哩哩啦啦流的一地都是 愣了愣,沐清扬抬起大剑看看心里纳闷:“没想到这个鹿卢剑居然这么锋利?看来应该不是赝品,真就是传说里的那把了也不知道老妈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 像是也在得意刚刚的战绩,鹿卢剑也不住地嗡嗡作响,仿佛是在炫耀一样! “还真是够臭屁的!”李默柳看了一眼,扭过头啐了口吐沫,小声嘀咕道。 哪知道鹿卢剑灵性地摇了摇剑尖,一道寒芒啪地敲在了李默柳的屁股。 呲啦! 他的裤裆立马开了个大口子,一条花里胡哨的内裤边立刻露了出来。 “操!你他妈还说不得了”李默柳像是被烫着一样跳了起来,指着鹿卢剑大骂。 鹿卢剑也针锋相对地从沐清扬手里挣脱,一下子闪到了半空,剑身光华流动对着前者,看样子竟也是毫不示弱的架势! “行了行了!你个大活人和个宝剑置什么气呢?还不看看那边去”沐清扬哭笑不得地往魔猴那边指了指,看那庞大的身躯半天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嗝屁了? “你倒是会护着自己家的我说,那家伙应该也够呛了吧?你那一剑啧啧简直就是给它开膛了嘛。”李默柳狠狠瞪了鹿卢剑一眼,一边捂着裤子磨磨蹭蹭地往过走,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 “估计也差不多了吧哎你别太靠近了谁知道它还有气没有?” 沐清扬心里也感觉差不多了,不过看李默柳直接跳到了魔猴身上,却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口子拉得啧啧我哎呦!你他妈还没死呀!”李默柳绕着伤口转了一圈,嘴里啧啧赞叹声还没有结束,哪知道那个魔猴怪眼眨了眨,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默柳,快躲开!” 沐清扬眼见不对。跳起来操着宝剑就往前凑,却是已然来不及了 魔猴单爪一下子掐住了李默柳的一条腿,压根都没犹豫,像是扔一个破布娃娃似的。顺手就往地上甩了下去 “哥!” 李晴这时候已然到了近前,一把抱住了李默柳的身体,而在她身后,数条粗大的根茎也唰唰像鞭子一般抽在了魔猴手上,总算是趁着它吃疼缩手把李默柳给拖到了后边。李默柳仍然有些不甘心地叫嚣:“妹妹,让你那个大个子狠狠再收拾它一顿,奶奶的还学会诈尸了?” “哥我现在也就将就能把你救下来,你就别嚷嚷了!”李晴脸白的像纸一样,一边努力拉着他向荆山槐身后躲,一边小声说道。 眼看李默柳被李晴拖走,沐清扬也在不远处停下来长出了口气 可就在他这口气还没喘匀实的当口,一条碗口粗毛茸茸的大尾巴却是骤然从他身后地里窜了出来,尾巴尖上突地冒出了一根长长的尖刺,风驰电掣间扎过来。眼看就到了沐清扬的背后了。 “少爷!” 一声尖叫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一个纤弱的身体猛地斜刺里把沐清扬狠狠撞开,自己却是让尖刺一下子被穿透了! 原来,那个舍命救人的正是刚刚从地洞里爬出来的文狸,而在她身后云姬也立刻冲了过来牢牢抱住了文狸,刚要逃走 哪知道那个尾巴缩回,在附近迅速打了个转,竟又从云姬背后扎了过来! “小心!” 不管是沐清扬他们还是刚刚接连从地洞爬出来的五家仙们一起大叫,而云姬这时手里正抱着文狸,要想再躲已然是来不及了? “接住!” 云姬灿然一笑。手里已把文狸往众人那里高高抛了起来,接着血光乍现,长长的尖刺又再次穿透了她的后背,猛地一绞 噗! 云姬登时被高高扬起又狠狠被砸在了地上。血如泉涌般染透了衣襟,她抽搐了两下,随即就没有声息了。 很快,整个身体开始一点点透明了起来,纠结在一起的藤蔓逐渐显现出来,一层层舒展开来。一条条的藤蔓曲折蔓延,而那青翠的枝条上已经开始生出了无数小小的花苞。微风吹过,那一个个稚嫩的胚蕾接二连三地开出了淡黄色的小花,一如云姬生前最爱穿的颜色,轻轻摇曳着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沐清扬看着云姬显出了原形,心里顿感一空,接着整个人便呆住不动了。不光是他,连其他所有在场的人也都呆住了——刚刚还是形势一片大好,这转眼间怎么就一死一伤了? 沐清扬突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了心头,那是曾经被他深深压在心底了的东西,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曾一起战斗过同伴的面孔一个个从眼前经过,有很多都是到现在生死不知,而当云姬那淡淡的一笑也随之出现的时候,沐清扬终于忍不住大吼了出来。 “呀” 他脚下开始出现了若隐若现的一个淡淡虚影,一道流光快速按着六芒星形法阵的轨迹来回运动,而从他的脚下开始,一团水银一样的东西包裹住了他的小腿、膝盖,并且不断向上攀升了上去。 鹿卢剑被他现在的模样吓了一跳,原本是附在身边的现在也一下子窜出了几米开外,惊慌失措地在那里滴溜溜乱转。 其他人现在也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而此时魔猴似乎是伤势过重,虽然所有人再不敢大意一直暗中戒备,但是那条怪异的尾巴早就缩了回去,只有它庞大的身体在一起一伏地喘息,却是没有了任何想要攻击的征兆了。 很快的,沐清扬已经被水银严严实实包裹住,而脚下的六芒星阵也猛地从脚下窜起。由下至上,一道巨大无比冲天而起的光柱顿时出现,继而光柱中又生出无数细小的光线。以各种角度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而本体那道六角形的光柱也以极快的速度膨胀延伸了开来 “可能有危险!快躲躲” 看到光柱范围蔓延了过来,李默柳急忙拉着妹妹往其他人那里跑了过去,招呼着他们抱起文狸和昏迷不醒的吴阿鼠往地洞里钻了下去。 不远处。随着李晴离开地下也裂开了一条大缝,那荆山槐勉强爬了起来狠狠瞪了魔猴一眼,接着似乎无限惋惜的叹了口气,便沉了下去了 唯有魔猴仍是大大咧咧地躺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很快。光柱便蔓延了过来,连同魔猴一起笼罩融为了一体,那光柱也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剧烈抖动了起来,连带着天空和地上也响起了隆隆闷雷般的响声 “哥你听!” 地洞里,李晴被李默柳紧紧抓着,身子还是有些不甘地想要窜出去看看:“清扬还在那里,我得看看他去!” 李默柳狠狠抓着她的肩膀,一点也不敢松开:“你别着急你忘了,那动静就是他引起来的,没事的没事的” 看着李默柳躲闪的眼神。李晴不自禁眼泪流了下来,知道自己哥哥无非只是在安慰她——可是现如今她根本就浑身无力,哪里还挣扎地动呢? “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吧!”感觉着周围都在不停颤动,所有人都在默默念叨着。 漫长的等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震终于停了下来,那洞口下方被白光闪耀出的一片也渐渐黯淡了下来,李默柳颓然把手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一直都是在强撑着阻止李晴冲出去,其实他也很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出去。可是权衡之下,他仍然选择了前者的做法——他不可以让妹妹再出危险,尤其是在他面前的时候,毕竟当初的那些年怎么过来的还是历历在目。好不容易父母出现,一切都有了盼头,没想到自己还是没有脱离开这样乱七八糟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说李默柳他在那里自怨自艾,李晴已经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突然地洞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终于连五家仙们也坐不住了 咳嗽了两声。胡三爷凑过来对李默柳商量道:“要不咱们也上去看看?” “嗯!”李默柳点点头,他其实也是坐不住了,即便胡三不说,他也有出去看看的心思了。 不过等他和五家仙也爬出来的时候,面前景象却是又一次让他不禁发起了呆来 到处都是尘烟滚滚,但是原先林立的建筑和魔猴庞大的身躯已经都看不见了,一望无际的空地上,只有李晴抱着沐清扬在轻轻啜泣。 “怎么都没有了?” 喃喃自语着李默柳看向四周,平整的地面就像是被横推过一样,压根看不出来这里曾经也是个规模不小的工业园区,甚至连地下到处都是的大坑也无声无息被填平了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好像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醒了就醒了,除了依旧心有余悸以外,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场恶梦,难道云姬姐姐就这么没了?” 几天后,莫馨愁眉不展地这样问宁昭成说道。 “我也不知道,真就和做梦一样沐大哥受伤了,云姬姐死了,所有人都不在了我真是感觉做梦一样不!自从我和沐大哥遇到之后,我就在过着做梦一样的日子妖怪、神仙、鬼魂、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人和事我累了,莫馨我真的累了我们离开好不好”宁昭成不由自主说了很多话,当他说到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似乎在无限憧憬着什么一样。 “我想我也是累了,姐姐的死让我突然感到一切都好像不重要了不过只有你我却一直都放不下,大概这就是宿命的缘故吧!”莫馨也是幽幽说道。 “这么说你也同意离开?”宁昭成立刻站了起来,兴奋说道。 “离开是一定的,不过眼下不行”莫馨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 “也是啊!” 宁昭成也明白莫馨的意思,他的头不由也低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沐清扬总是他们的大恩人,眼下这种时候就这么离开,姑且不说别人,就是自己这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那等沐大哥从伤好回来以后?”宁昭成看着莫馨的眼睛,满脸都是期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和莫馨双宿双栖的念头,根本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了! “好!” 莫馨看着这张满是希冀的面孔,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你们说什么呢?” 门一响,李晴陪着沐清扬和李默柳走了进来。 说来也巧,今天也正好是沐清扬出院的日子。当然他住的是妖族自己会馆里的医院,毕竟他现在的模样多多少少和普通人有了分别,即使是他敢去普通医院里看病,那恐怕也会让无数专家们欣喜若狂,当做什么新的病例来研究了吧! 刚刚说话的正是李默柳,他看两个小情人腾地面红耳赤,不由又补了一句:“看你们那副样子该不是想私奔吧!” “你怎么知道?”宁昭成立刻脱口而出。 虽然说是私奔有些不太好听,不过从他们的情况来看,安安分分在宁家长相厮守是不太可能了。毕竟莫馨也是个妖族,百八十年是没什么变化的难道让小宁去跟他爹妈说要娶个妖怪回家吗? 那自然也就是只能隐遁乡野人迹罕至的地方,安安静静过小日子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其实就是私奔了 “怎么你们真的要走了吗?”沐清扬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说实话,他曾经也想过好好锻炼锻炼小宁这个孩子,将来有机会把这个摊子交给他的念头。可是自打他们到了一起共事以来,宁昭成一直都在纠葛于和莫馨的感情,每天忙忙活活都是围着莫馨打转,让沐清扬心里老大不快,时间一长,他也就把这个念头慢慢打消掉了。 突然听到两个人要走,对于沐清扬原本就很郁闷的心情立刻就是火上浇油,不禁连看他们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怨气。 “我在问你们你们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李甜儿的愿望 “年轻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不能较真的哈哈你说是不是?好了好了,刚回来你也累了,先上楼休息一会儿去吧!”李默柳发现气氛不太对头,急忙打起了哈哈。 斜了一眼李默柳,沐清扬没有说话,转头往楼上走去。 “嗨干嘛突然想起来要打退堂鼓了?你们两个可真是难道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已经够郁闷了?你们还整这一出”李默柳低声埋怨道。 “李哥,我们是真想离开的说实话,云姐这个事一出,我这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难道你就没感觉?”宁昭成一脸的抑郁,语气显得很低落。 “那你就打算离开?就不觉得有些太自私了点儿”李默柳示意李晴也上去安慰安慰沐清扬,自己则耐下性子和两个年轻人沟通。 “其实我们都有些适应不了这种日子,现在的生活起伏太大,总是有着大大小小危险,说不定哪天我们就会有一个遭遇不测我真是有些怕一觉醒过来,连馨儿也突然不在了!” “你也一样?”李默柳看了看莫馨。 当看到她也在点头时候,不禁叹了口气:“唉!你们啊算了,等明天一早咱们祭奠过了云姬,我替你们和清扬说说看好了” 楼上,李晴也是在软言安慰:“清扬,你身体刚刚复原,不要因为小事情动气啊!” 沐清扬却是突然沉沉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只是突然感到很失望而已。莫馨这样我不奇怪,可连小宁居然也会这么早就有了退隐的想法看来,云姬的死连他都影响到了!” “反正接下来咱们也要彻底和这个所谓十戾中人做个了断,他们也帮不了多少忙的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让他们离开好了?”李晴温柔地把头靠在了沐清扬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劝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真是不甘心!”狠狠砸了下床板,沐清扬满脸都是郁闷继续说道:“你说我怎么会突然昏倒了不说当时的情况,就连那个怪物究竟是死是活也不清楚,更不要说。我差点害死你了?” “你变强了应该高兴才对干嘛老是把那件事耿耿于怀?”李晴说的是沐清扬刚刚清醒过来时候,自己迷失了神智,差点掐死李晴的情况。不过对于李晴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心上人没有事。这种误会她是不当回事的。 “当时的感觉太可怕了我觉得自己完全不受控制,只想把所有的东西都一体毁灭假如不是及时醒过来,那你”沐清扬脸上竟也出现了万分恐惧的模样。 “不要怕,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不要想了。只要不去想就不会有事了”轻轻拍着沐清扬的后背,李晴像是哄孩子一样柔声细语地一遍一遍安慰着,一直好久沐清扬的脸色才舒缓了过来 是的,沐清扬在之前的事件里,身体上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但是却一直神智恍惚,以至于性情变得暴躁易怒了起来,就如同刚才那个样子,不过是一件说不上太大的事情,但是沐清扬的反应如此之大。连李晴也感觉到确实有些不对了。 按照妖族会诊的结果,沐清扬的身体没有什么不正常,除了血气有些旺盛之外,和一般魉族蛮人没什么不同。 他是承继了山鬼那边蛮族天赋的,除了头顶有个小小独角之外,其他和正常人完全相同。 至于之前那神秘的六芒星阵、光柱和水银一样的东西,在李晴从地洞出来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只有沐清扬在空地上站着,可是当她靠近之后,沐清扬立刻就死死掐住了李晴的脖子。几乎让她窒息了过去! 而那时沐清扬的一对眼睛睁开,就像是血一样的通红 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双眼睛,在那眼睛里,她似乎看到了血海沸腾。红色岸边尸骸如山、旌旗遍地,到处都是悲惨哭嚎的厉鬼冤魂,不停向她抓来,那时的感觉就像是同时也被人从身体里把灵魂硬生生抽出来,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沐清扬轻轻推了李晴一下问道。 李晴这时才仿佛如梦初醒一样,打了个愣神。然后敷衍道:“没什么?我好像走神了” 她和李默柳在妖族时听很多人讲过沐清扬出生时的幻像,以及他父亲山鬼和他之间种种传闻,虽然大多是些浪荡子在别有用心的挑拨,但是她听到的口径几乎是差不多的都把沐清扬形容成了一个不祥之人,一个灾星 当然她不会这样认为,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她却有些犹豫了?难道真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沐清扬在那个时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无比冷酷的面容,那对眼睛直到现在都让她还不寒而栗。 她曾经在沐清扬昏睡期间,悄悄返回到战场那里又勘察过,地上只有被推成了一圈圈螺旋状的痕迹,而那中心就是她和沐清扬当时的位置,知道那时,她才发觉好像是所有东西都在瞬间被摧毁了,而那无可匹敌的力量源头无疑就是沐清扬! 这个发现让她有些害怕,不是说她不愿意让沐清扬变得更强,但是如果说这种强大是用沐清扬变成另外一副冷酷可怕模样来交换,她是绝不会同意的。 需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吗?李晴一直都在犹豫,就在刚才她几乎忍不住要说出口的时候,沐清扬那脆弱无助的样子让她的心又一次颤抖了。她不忍心看到沐清扬痛苦挣扎的样子,她想要找回那个曾经有些笨拙,却又温柔待她的男人;那个曾经侠骨柔肠肝胆照人的热血小子;那个即使是人在逆境险死还生却依旧开朗大笑的盖世英雄;那个永远把痛苦烦恼深深压在心底,永远为他人在着想的心上人。 她抚摸着沐清扬的头发,把他的头放到自己的腿上,用纤细的手指一点点顺着额角为他舒展开那紧皱的眉头,直到他的呼吸逐渐开始平稳,慢慢闭上双眼。她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着:“一定会没事的他没有变他还是他” 而沐清扬似乎眼睛动了动,但是依旧没有把眼睛睁开,只是微微侧转了脑袋。把脸深深埋进了李晴的怀中,像个婴儿一样,努力蜷缩成了一团 似乎也是在应景一般,在沐清扬一行人按照计划上山为云姬祭奠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在莫馨手里是一截翠绿的花藤根茎,那是云姬的一部分本体,是李晴当时在现场意外从沐清扬的身子下面找到的,估计是他在神智混乱时下意识地把这个保护了起来。不过也亏了这样,让云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还残留下来一些根基。虽然不可能再恢复灵性,但仍可作为一棵普通的花草存留于世,也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山渐高,回头凝望,远处荒芜的山,在阳光雨幕下竟熠熠生辉,一种悲壮、沧桑之美,美得人心疼。来到了洛湖边上,已渐沉重的脚步变得愈加艰涩。阳光下的洛湖波光粼粼,呈圆形。像一颗蓝宝石镶嵌在群山之中。水绕着山,山映着水,水天一色,美伦美奂。整个画面就像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身披绿纱,穿着似绸缎的蓝色裙子,顾盼生情,楚楚动人! 湖中奇石倒映水面,它静卧着,让宁静的黑龙潭充满一种灵气。边上的冷杉枯树死而不倒。一截露出水面的枯树枝恍然像极了云姬犹自在湖边对影自怜,“绰约清姿丽水裁,凌云起舞漾痕开。相邀蓝影偎山色,只待和风伴月来”。那凄婉的模样。也让洛湖显得更加温婉静美了起来 “姐姐” 望着面前的一切,莫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幕幕美好回忆,眼中也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 “就把她留在这里吧?”沐清扬在岸上林边找到了一片不大的空地,伴着郁郁葱葱的绿草和娇嫩的野花,这里正好面对着一片湖光山色,阳光雨露充足。是个很适合栽植那段殘茎的好地方。 “谢谢沐大哥,我想姐姐也会喜欢的”莫馨看着这里也是极为满意,便点了点头和宁昭成一起在地上亲手挖出了一个浅浅的小坑,把殘茎埋了下去。 李晴看了看沐清扬和李默柳,见他们都点头,便念祷起了一段古老的祷文:“子丑二会生天地,到了戌亥天地死.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却是一小会为初会,一万八千年惟我思念,永无断绝!呜呼天下,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 这段祭文沐清扬听文狸和赤豹念过,但是换成了今时今日,他依旧感觉凄然幽怨,让他不自觉感怀起来云姬在世的每一分好处,而莫馨也早就哭倒在了宁昭成的怀里,泣不成声了。 李晴亦是感同身受,毕竟也是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她看着那小小的土堆,不由自主手里幻化出了八角小鼓,轻轻一敲 面前无数花草顿时随风摇曳,而刚刚掩埋的殘茎也逐渐从土里吐露出了稚嫩的绿芽,接着一条翠色的长藤延展而出,盘旋而上揽住了跟前一颗窈窕的垂柳,藤身上吐出了颗颗花苞,转眼就开放了朵朵淡黄色的小花,清香阵阵沁人肺腑,一如云姬生前总也带着的味道,仿佛是看到云姬在树下含情带笑的模样。 “姐姐咳咳!我还是来晚了”带着啜泣的声音从林中响起,李甜儿一脸苍白地从树后迈步走了出来。 “你终于肯出来了?”沐清扬冷冷一笑说道:“亏你也有心来给云姬上柱香再说吧。” 莫馨感激的看了一眼沐清扬,她知道这位沐大哥是在遵守与她和云姬的承诺,总算是没有当场发作。 “二姐,你也来了?” 听到莫馨在叫她,李甜儿不由自主羞愧地低下了头来,她知道自己原先所做所为已经是伤透了姐妹之间的情谊,但此时此地,这个妹妹还肯这样叫她,更让她感到无地自容了 “我听到消息就想办法过来,没想到却还是来晚了”满脸泪水地李甜儿和莫馨一起为云姬上香祷拜,接着低声说道。 “你不是和姥姥走了吗?” “榕黛?她现在已经是黑山新的妖王了我这样子就是拜她所赐!”李甜儿恨恨地咬了咬牙,露出了胸口一处深可见骨的暗伤。 “二姐?你你这是怎么了?”莫馨立刻脸色大变,她紧紧抓住了李甜儿的双手,把妖力源源不断地输送了过去。 “不不用操心了,我这样子已经没救了!”凄然一笑,李甜儿推开莫馨的双手,继续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一直都在计划篡夺白起的妖王之位,更没想到,当她发现我无意听到了她的阴谋时,竟然会下此毒手” “是姥姥?”莫馨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就是她这个女人的野心勃勃,她这次让西山十戾联和亲信分别在阴阳两界发动,囚禁白起,设计袭击你们,都是她的主意” “是她!” 沐清扬一愣,一双眼睛看了过来。 “不错!沐少爷,就是这个女人她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在酝酿着,据说如果计划成功,她就可以一统冥界,成为一代幽冥霸主了!” “什么计划?快说” 沐清扬立刻有些按耐不住了,他知道十戾中人的出现不会就这么简单,却没想到其中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曲折? “你先要答应我一个要求才行不!是您一定要答应我答应我这个垂死之人的愿望好不好?”李甜儿的脸上漾起了病态的红晕,呼吸也愈加急促了起来。 “你居然还在威胁我?嗯难道你就真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你所用的法子是在饮鸠止渴,那种逆运气血地法门是只会让你万劫不复的!”沐清扬已经看出来李甜儿运用的法子不是正途,不由大声警告说道。 “二姐!你这是”莫馨的眼睛也瞪大了,她想不到原来李甜儿的伤势已经到了这样严重的地步? “沐少爷,就当我求求你你就答应我好吗?我只是要你救救救白起大哥,求求你救救他!”李甜儿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麻烦上门 “李甜儿!你不觉得你太过于强人所难了吗?”沐清扬没有答言,旁边李默柳却接茬厉声喝道。 “我现在走投无路,只有求您几位了”李甜儿一脸凄凄惨惨的表情。 “求我们?哼你是仗着莫馨在,我们不会把你如何吧?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救那个生死大仇的白起,你应该知道因他而死的两位无常神君可和我一直相交莫逆、兄弟相称的!”沐清扬眉头一皱,语气愈加严厉了起来。 “他也是迫不得已真的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的沐大少,你一定要相信我!” “受人指使?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开玩笑吧?堂堂黑山之主、一代鬼王至尊居然会被人指使?你不是说笑吧。” 李甜儿却是一脸正色的表情,两眼直视沐清扬侃侃而谈:“大少这件事也是我无意间才得知的。白起大哥当年与地府大战被俘,后来能够从赤火炼狱顺利逃脱,也是拜这个人所赐” “这个人究竟是谁?”沐清扬脸色大变——他一直都在怀疑当年无常案是个阴谋,因为一下子无端端会冒出来数量如此多的恶魔,假如不是有人在幕后操纵,道理上是根本说不通的。 “他是是啊!” 李甜儿突然一捂心口,哇地吐了一口黑血在地上,黑乎乎赫然参杂了不少内脏碎块在里面? 与此同时,沐清扬和李默柳兄妹两个突然发现远处有黑影一闪而逝。 “谁!” 不等沐清扬说话,李默柳已经飞一样窜了出去,而李晴也快步赶到了李甜儿跟前。 “怎么样?” 沐清扬看到李甜儿已经是面如死灰躺倒,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救了,瞬间毙命,连魂魄都一起消散了应该是魔道的魇术,很厉害的手法!”李晴看到李甜儿吐出的黑血愣愣神,接着在她脖子上摸了摸,然后又默默念了几句发现毫无效果。于是黯然说道。 看看突然呆住的莫馨,沐清扬摇了摇头说道:“节哀顺变吧。” “二姐”莫馨反应过来,随即泪流满面地拜倒于地 “真是惨先是云姬现在又是李甜儿已经连续两个亲人丧命了”李晴幽幽一叹,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唉好吧。莫馨和宁昭成他们随便怎么样都好我是不会多管了。”沐清扬摆了摆手说道。 “对了,你怎么会勘验这一套的是在妖族学的?” “嗯,其实我们在妖族那段时间可一直没有荒废,除了为我们开启了天赋,就是一大堆的课业要学习实话说。当个妖怪也还真不简单。”李晴眨了眨眼,难得说了一句笑话。 正说着,李默柳从林子里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溜得可真快!就这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看来是要杀人灭口啊。”沐清扬看了一眼李甜儿,若有所思说道。 “好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先把那个女人也一并安葬了好了。”李晴回头看看远处已经有路人在张望,于是打断说道。 李甜儿现在已经化作了原型,所以不过是在原地刨了不大的浅坑就解决了问题,出于死者为大的原因,几个人放弃了恩怨,还是一本正经按照妖族的传统为她也念了一遍祷文。便一起下山去了 可能是放下了包袱,除了莫馨依旧没有从两个姐姐接连去世的悲痛里挣脱出来,愁容满面以外,其他人基本上都恢复了常态。 之后一段日子,宁昭成几乎天天都在莫馨身边守着照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莫馨被宁昭成的诚意所打动,算是正式确定了关系,而他们也趁此机会向沐清扬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你们都决定了?”看着两个不好意思的小情人,沐清扬微微一笑问道。 “嗯。我们打算到终南山隐居我已经联系过了那里山清水秀,是个不错的地方。”宁昭成点了点头说道。 “那你爸妈呢?就这么把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你们去逍遥快活?”沐清扬看了一眼宁昭成,转身往书桌走了过去。 “我想过了,每隔一两个月。我们就回来陪他们住一段时间” “稍嫌麻烦了点吧?” “没事的,现在交通方便了不少,而且在那里山下旅游区有车库出租,我们会开车过去的。” “啧啧大少爷就是大少爷,你呀把事情想得总是那么简单也亏你想的出来?开着车去隐居呵呵你也真算是开创了先河了!” “给你算是我的结婚贺礼好了!”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沐清扬甩给了宁昭成说道。 “这” “这叫两世丹。是个叫蛋生的无聊老家伙研究出来,专门帮助那些妖怪脱胎换骨用的简单来说,算是重新做人的意思吧。” 沐清扬说得很轻松,不过却是让宁昭成把眼睛瞪得老大,差点惊掉了下巴! “乖乖脱胎换骨,这不就是说我和莫馨两个不用担心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忘了我是谁?你那一口一个大哥白叫得?”笑嘻嘻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沐清扬丢下他在一边傻笑,自顾自往楼下走去:“提前祝你们两个婚姻幸福美满了!呵呵” 走到楼下,李晴端过来一杯热巧克力,一脸笑容:“你给他了?” “嗯,反正是迟早的事早点让他们安心也好。”沐清扬接过了杯子,笑着说道。 “你这人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和他发通脾气呢!你是不知道起先人家和你说这个事的时候,你的样子有多吓人”李晴拍了拍胸脯,冲着沐清扬撅了撅嘴,有些嗔怪的说道。 “刚开始是有些不太舒服,不过总算是想通了个人有个人的人生规划,没必要这么计较的” 李默柳在一边靠着墙看书,听着话他插了句嘴说道:“鸭子嘴死硬还这么拐弯抹角的不就是认个错呗,磨叽什么?” 沐清扬脸一红。立刻装作若无其事躲到角落里看电脑去了;李晴也是俏脸生晕,狠狠瞪了哥哥一眼。 “嘿!果然是女生外向,这还没过门就开始瞪上老哥了?”李默柳呵呵一笑,也不以为忤。把头掉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他的去了 事情就这样算是告一段落了,宁昭成和莫馨从订婚也不过三个月,就很快举办了婚礼,两个人总算是甜甜蜜蜜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当然沐清扬也履行承诺。同意了两个人离开侦探社的要求。 一场大战,西山保全公司所在的工业园被夷为平地,但是很意外的是,它的上属单位西山投资集团居然费了很大周折把这件事平息了下来,几个月里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过。集团董事长何玉林也随即传出了因病住院的消息,至于那个来委托的杜鹃却是音信渺茫了,导致李晴一提起这件事就完唠叨两句,说是这个女人害人不浅什么的。 沐清扬几个月以来一直在打听地府的消息,但是很奇怪,在旧都的仙市突然没有了地府中人的踪迹。连那个常驻的院落也是连半个鬼都不见了?沐清扬也试过各种方法前往冥界,可是似乎是两界之间有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似的,什么法宝咒语都没了效果,很多人都说,这是地府阴间关闭了所有通道,看起来,这是出了大事了! 联想到之前所听到关于黑山一干人要在阴间作乱的消息,沐清扬也是忧心忡忡——不管怎么说,他总还是地府里一名堂堂的监察使,虽然是出工不出力的情况占了大多数。可真要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不打听清楚啊! 但是消息不通,迫于无奈的沐大少爷也只好安安分分在侦探社里等待时机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正在春夏施工旺季,而西山投资集团也趁着全国大搞建设的当口。接连买下了不少地皮重新开发,其中更是以高价收购西山脚下的河滩荒地让全市一片哗然。 不过背后有国营大型矿业集团单位给撑腰打气,它自然也有这样的优势来任意挥霍,即便投资有所失误,也不过是在众多决策性方案里添了不浓不淡一笔罢了,没什么人会死抓着不放的。 沐清扬他们自然不会关心所谓开发之类的消息。虽然也有可能在那个什么投资集团里还有所谓西山十戾之类的魔头出没,不过最近他们一直都在为文狸,还有五大家仙们的伤势挠头,加上地府里消息不通,各种传说议论众说纷纭,也就更让他们没心思去多此一举了。 当然这也和最近一直都没有什么大案子有关系,周围都是风平浪静的,自然谁也不会去多事。可是,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掉的,终于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李默柳最近一直在研究洛湖以及澜洛寺附近的历史传闻。 据说这地方曾经是古战场的所在,有高人为了镇压众多屈死冤魂才主持设计了这个规模不小的佛家园林建筑,也有人说在这佛寺前湖底直通冥界九幽之地,以至于阴煞外泄,才有了澜洛寺的建成来阻挡。 研究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一直以来大多数事件都在围绕着这里发生,所以李默柳出于职业习惯也就对这个留意了起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往返于图书馆和各大档案馆之间忙得不亦乐乎,就连李晴和沐清扬他们两个,也经常是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不过只剩下这两个人每天四目相对,日子也是过的无聊,于是抛开探视文狸和五大家仙的时间,他们例行上街采购、看电影、吃东西闲逛之类的生活也就开始了 最近正是集结号之类战争大片盛行,两个人从妖族会馆那里看望了文狸,蒙头在电影院看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出来天都已经黑了! 给李默柳打了电话,说是已经和老夏一起在外面吃过了,他们也就不再着急回去,一路溜溜哒哒沿街寻找合适的地方吃晚饭,直到快到家门才发现一家新开的驴肉馆子,店名叫做驴肉香的走了进去。 馆子是个河北人开的,主打是驴肉和炒菜,里面人不多,只有几个上班族在角落里闲聊,老板也是没精打采的抱着笔记本躲在吧台后边斗地主,连他们两个进门都没有发觉。 “老板,点菜!” 沐清扬张望了一下,看到没人打理他们,便大声叫了一句,招呼李晴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呦!不好意思,没瞧见二位吃点什么?” “捡两个拿手菜,对付上个冷拼,在上两碗米一个汤好了。”沐清扬也没看菜单,随口说道。 “好嘞!稍等一下马上就给您上”看到顾客上门,老板立刻喜笑颜开,忙不迭到后厨忙活开了。 “感情是老板亲自动手?呵呵看来这位也是够节省的?”沐清扬笑着和李晴指了指说道。 “你以为都和你大少爷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个面条都不会煮的。”李晴撇撇嘴,她倒是忘了自己也是个饭来张口的人,就算是下厨房也是李默柳这个大哥出马,自己根本就不曾动过柴米油盐的。 “嘿嘿”摸着脑袋笑了笑,沐清扬把帽子抬了抬,最近头顶的独角又有了变大的趋势,他已经准备要再换一顶帽子了。 “店老板呢?出来出来,点菜了” 外边几辆厢货车停在了门口,一个大长脸满脸疙瘩的壮汉带着几个棒小伙子迈大步走了进来,往中间一个大圆桌主位上打横一坐,大声嚷嚷道。 “哎旁边有菜谱,几位先看看,我把那两个菜出了锅就来。”老板从厨房门后边露出半个脑袋,指了指吧台上的菜谱说道。 “妈的,馆子不大倒是谱不小,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咦嘿嘿!”长脸壮汉径直走到吧台来取菜谱,一回头看到李晴立刻龇了一对大板牙出来,一对大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发出嘿嘿的一声坏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驴皮戏法 “清扬,你看那个人讨厌死了。”李晴没好气的转过头,躲开了那个长脸男人的视线。 “别理他,看看这个魔头要做什么?”沐清扬微微一笑说道。 “什么,你说他也是那十个里面的?”李晴听到沐清扬这样说,立刻警惕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 “嘘别说话,看着就好只当是看戏就好了。”沐清扬笑了笑,示意李晴不要轻举妄动,他在来人身上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腥臭,完全就像是魔猴和魔獾一样的味道,他知道这个家伙绝不是单纯的食客;尤其发现当他假意看向李晴故作玄虚,眼角余光却是小心地在盯着自己时,沐清扬的心里就更笃定了。 “怎么搞的?都是驴肉你你他妈不想活了!”看到菜谱上满满当当都是驴肉特色菜肴,男人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一张脸显得更加长了。 “这这都是本店特色,我这开得可是驴肉馆嘞。”老板一脸苦笑看着大发雷霆的顾客感到无言以对。 李晴奇怪地眨了眨眼,看向沐清扬悄悄问道:“他怎么发那么大火?” “假如我猜得不错,他一定是只顾跟着咱们进来,压根没注意这饭馆是卖什么的?我和你说,他可能是那个”沐清扬对着李晴耳语了几句,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抑制不住的小脸一阵抽动,终于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说可真是怪不得哈哈哈哈哈!” “妈的!你笑什么,找死吗?”恶狠狠一弹眼珠,男人一把抄起了桌上茶壶就甩了过来,在李晴面前啪的摔得粉碎! 沐清扬的脸立刻呱哒沉了下来,把李晴往身后一拦,随即站起走到了男人面前:“你说什么?” “爷们说你们找死!”男人对身边几个人一使眼色,几个人慢慢把沐清扬围了起来 “哼海兰察,咱们不用在这里搅和别人买卖,有话出去说好了。”沐清扬冷冷一笑。看了周围几个小妖怪几眼,冲着对面魔驴海兰察一招手指着门外说道。 “你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魔驴一愣之下下意识说了一句,随即发觉失口却已然来不及了。 “起先还不确定,不过现在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咱们出去再说!” 冲着李晴使了个眼色。沐清扬一马当先走出了门去,看看周围几个小妖,魔驴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带着他们也跟出了门来。 李晴这时候马上给李默柳挂了个电话,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在家门附近驴肉香那里遇上对头了!”就匆匆跟了出来。 沐清扬看李晴也跟了出来。心里有数知道她已经通知了家里,于是停了停等上她一起带着一干人到了附近无人的后巷里面。 魔驴让小妖怪们把住了巷子口,自己一个傲然走了进来,大刺刺往当间一站说道:“沐清扬沐大少爷,旁边这位是李晴小姐吧看来你们最近是很悠闲自在嘛?” “没有你们这些魔崽子捣乱,当然是过的不错不过要是一劳永逸把你们彻底斩草除根的话,那就更不错了!”揽着李晴的肩膀,沐清扬笑嘻嘻说道。 “原先不过是请您辛苦一趟的事情,你又何必让我非得动手不可呢?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何必让我们这些下人为难呢?”魔驴不阴不阳地笑了笑说道。 “不知道是榕黛还是白起。哪一个找我?” “自然是姥姥要见你,白起?现在也不过阶下囚而已他哪里还指挥得动我!” “哦果然是魔道中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就怕你面子不够大,请不动我呢!”说着话,沐清扬突然单手一扬,一把鹿卢从随身百宝袋里脱颖而出,寒光闪闪摇头摆尾照着魔驴劈头盖脸就是一剑。 呲啦一下子,对面那个家伙立刻被从头到脚切成了两半,可诡异的是他居然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小心!” 听到李晴在身后边大叫,沐清扬连忙转身。才发现自己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个一模一样的长脸男人,正恶狠狠一拳打了过来。 “活见鬼了?”沐清扬也来不及细想,手里宝剑一立对着这个男人又是一宝剑,摧枯拉朽般也是同样分作两段。和刚刚的情况相同也是不见一丝血花。 “嘿嘿沐大少爷,宝剑挺快嘛!来来再送你几个来活动活动,就当是饭后运动了!”魔驴的声音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响起,可是随之又在沐清扬附近冒出了四五个相同模样的人,呼啦一下子把他团团围住,更有两个同时在李晴背后冒了出来。一起把她的两只手都牢牢按住了! “呦呵我说老五,你这都已经茬上架了?也不等等我们哥俩” 远远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大胖子晃晃悠悠走了过来,为首大个子全身都是颤颤悠悠的肥肉,看架势足有四五百斤的模样,而后边那个秃头麻脸的矮胖子看上去颇为熟悉,却是沐清扬曾经见过的魔蟾。 “四哥,老十你们也来了!”魔驴从暗处像是鬼影一样飘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手里牵着几根不显眼的细长丝线,一直连到了那几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身上。 “又玩你的驴皮戏法呢?”被称为四哥的魔猪脸上带了些讪笑,指着那里几个正在和沐清扬李晴僵持的人形说道。 “那是皮影傀儡!”驴魔没好气地纠正说了一句,然后又张望了一下空荡荡的巷子口问道:“哎我说那几个小子呢?该不会” 他狐疑地看着魔猪有些尴尬的表情问道:“你是不是又给我吃了!” “呃呃有了这么远,肚子里饿得慌一时就没忍住呵呵呵反正你那些骡小子又不指着传宗接代,还不如就便宜了我嘞!”说着魔猪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厚着脸皮干笑道。 “放你妈的乌拉屁!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儿孙你这个不要脸的死肥猪!老十,这可不是你五哥不仗义,你看看就为了给你出口气,可是把我家几个小子都给折进来了?”魔驴被魔猪那副惫懒模样气得暴跳如雷,索性一把扯过来几个皮影傀儡,一下子把魔猪呼啦抄围了起来。 看到这一帮子开始了窝里反,沐清扬心里一松。拉着李晴转身就走,哪知道这巷子是个死胡同,三面都是高高的摩天大楼,在里面转悠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一个出口。两个人顿时傻了眼。只好远远看着那些人对峙,只盼着李默柳能早点来了。 再说魔驴,他原本是打着给魔蟾出气顺便抓住沐清扬捞点功劳的主意,却万没想到魔蟾不放心还拉了老四魔猪过来。这个憨货从来就是个吃货,无论人鬼妖怪是生冷不忌。只要饿了就通通往嘴里填的家伙。这次还偏赶上它着急出来没吃晚饭,这下可好,跟着出来的四五个骡子后代一个没落全给它当了夜宵了! “死肥猪,你知不知道这几个可是我那个马三婆子仅剩不多的子嗣,当年从那个鬼地方出来,她为了我先出来自己甘愿当了垫脚石,死在了烈火岩浆里面,我那个时候就发誓要替她看护着这几个孩子平平安安你******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我吃了个干净?”魔驴看着魔猪还是一脸满不在乎,气得几乎吐出血来,指着它一迭声的破口大骂道。 “那又怎么样?吃都吃了你还咬我?”魔猪扑拉拉一扑棱大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怎么样?我他妈要你偿命!”魔驴一牵手里的丝线,就要下手。 这些傀儡是他的驴皮所制,上面附着他的一丝魂魄,如果不发动禁制则就是个虚有其表的样子货,但如果发动了可就是不亚于厉鬼的凶神恶煞了。 “几个驴皮影你吓唬谁啊当你四老爷怕这个?”魔猪小眼睛一瞪,肚皮腆了腆往前一凑,压根就没当回事。 “哎哎哎四哥五哥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事情不大别真伤了和气,这样好不好反正几个大侄子不过是损失了这几年后天凝聚的肉身,魂魄尚在我向老六再讨上几副好的傀儡给它们栖身不就行了吗?”魔蟾开始还在看着乐子。可突然看到沐清扬和李晴眼睛不错地在远处看着,猛然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赶忙走过来解劝道。 “就是就是,到时候我舍上几十年功力。给他们几个填补填补你看行不?”魔猪还要发怒,却看到魔蟾在一个劲的冲他摇头,他一向是把这个癞蛤蟆当做是智多星,于是立刻变了个人似的也随声附和了起来。 “那你说话算话?”说实话,魔驴也知道这个魔猪老四一向的脾气,一张大嘴确实也不太好对付。想了想也就顺坡下驴说道。 “算话算话” 魔猪和魔蟾连声答应,魔驴这才算是把一口气顺了过来。 本来这魔道中人就不太把亲情当回事,这次主要是面子上过不去,既然挣回了脸面自然也就不会在纠缠下去了。 “那那两个?”魔蟾往远处努了努嘴,示意沐清扬和李晴还好好在一边看热闹。 “吃了不就得了!”魔猪拍拍肚子,哈哈一笑。 “放屁!这是姥姥她要的人,你他妈也敢抓活的!”魔驴简直气都不打一处来,这个憨货,********就知道吃了! “小心点,这小子手底下功夫不弱,还会点道家的符箓本事,不是个善茬!”魔蟾看了看沐清扬,脖子往后一缩提醒道。他是对前一次吃了大亏心有余悸,不由得有些打怵。 “就他?哼看我的!”魔驴干脆点断了细丝,把几个傀儡完全解除了禁制,把手往沐清扬和李晴一指喝道:“如影随形,变化由心给我上!” 七个傀儡浑身一抖,身上一个个冒起了黑烟,转眼都换了个青面獠牙的德行,像是没有了体重一样,轻飘飘地窜了过来 “你先看着我来!”沐清扬看到已经是到了非动手不可,随即把宝剑一晃把傀儡挡住,大声喊道。 “你小心”李晴急忙嘱咐了一句。知道沐清扬是让她压阵的意思,自己也连忙幻化出了八角小鼓,两眼死死盯住对面,暗自提防那三个魔头的出手了。 那七个傀儡似乎是懂得一些配合战术,到了沐清扬跟前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由六个围住了敌人,单独派了一个和沐清扬下场单挑。 沐清扬两眼盯住了对面这个傀儡,一副青嘘嘘的面容,细小的眼睛里闪动绿火,上下四只獠牙支出唇外,显得恶形恶状的模样。它的头顶刻了一个五字,大概是代表了他是五号的意思,浑身上下黑漆漆一团,一件肥大的长袍披在身上飘飘荡荡,身体下面是一团黑烟,似乎是凭空在那里杵着一般。 “看剑吧杂碎!”沐清扬把宝剑一扬,鹿卢剑立刻寒光一闪,力劈华山从它的头顶劈了下来。 五号把身体轻轻一闪,让过了来势,袍袖一抖露出了一只枯瘦如柴的怪手,五指并起尖尖的指甲居然也是泛起了乌光,直挺挺就这么斜斜往沐清扬的肩头扎去! 咦了一声,沐清扬连忙矮身顺势把宝剑横扫,呼地往它腰间袭来。 五号见势不妙,整个身体立刻向后平平一倒,那宝剑挂着风擦过了它的鼻尖,随即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 沐清扬没想到这个五号傀儡身手居然如此灵敏,手腕一转,大宝剑向下立刻平平拍了下来 五号没想到这当紧会有这一招出现,一个冷不防立刻中招被宝剑砸个正着,绔嗤一下黑袍冒出了一股黑气,整个身体瞬间像是漏了气一样变得扁平,竟然软软塌成了一张扁扁的人皮模样 不过,这说是人皮也不恰当,那黑色的皮子还附有一些黑色短毛,是用刀剪直接裁成了一个人形,又用重彩涂抹了一层颜色,看起来就像是粗劣的手工艺品一样。 剩下六个傀儡都是一愣,立刻有两个又站到了沐清扬眼前,同样把爪子一抬,齐刷刷一左一右往他的脖子掐了过来! 嘿地一声怪叫,沐清扬急忙缩颈藏头躲过来势汹汹的爪子,单手并指一引宝剑,一个横扫千军呼啦啦转了个大圈,像是风车似的扫过两个傀儡,这两个傀儡竟然同时向后一退,让过了剑尖,又向上一扑,四只爪子恶狠狠往他脸上抓下(。) 第一百一十五章后巷恶斗 “你爷爷的,想给你老子毁容啊!”沐清扬叫了一声,连忙哈腰转身躲到了一边,哪知道身边正赶上一个傀儡,这个家伙促狭地给了他一脚,正踢着了他的屁股,脚面一抬,沐清扬登时如同滚地葫芦似的翻倒在地了。 这下子可是把沐大少给真惹火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昏头昏脑提起来大宝剑就是一顿乱七八糟的胡抡,没想到错有错招,这完全是不按照章法的打法给几个傀儡来了个措手不及,竟然连连得手,一口气打趴下四五个,等他气喘吁吁反应过来,眼跟前也就只剩下目瞪口呆老哥一个了! 唬着脸把手里大宝剑一晃,那个残兵败将立刻被吓了一跳,磨头就往魔驴背后钻了过去,说什么也不出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三个魔头也是一下子傻了眼,魔驴气得狠狠给了身边唯一仅剩的傀儡一脚,恨恨骂道:“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尽他妈给老子丢人!” 魔猪在一边还火上添油:“老五,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呢!你看看,其他的几个就都没有这个觉悟,那啥好好栽培,这小子不错我看着行,有出息!” “少扯淡!一边去,你不出手就靠边,我他妈自己上!”魔驴瞪了那个看哈哈笑的猪头三一眼,脚下生风几步跨过来抬腿就是一通连环脚,两只手撑地整个人倒转仿佛陀螺一样,只见两只大长腿幻起来无数虚影,竟然仿佛是一座脚山似的压了下来! “靠!你这真不愧是属毛驴的,尽拿着脚踹人了?”沐清扬两只手把定了大宝剑,索性把剑锋斜转直对了上去。反正也看准了对方不敢拿脚来和这神兵利器实打实对抗,这位大少爷也算是有持无恐了! “卑鄙!” 魔驴气得咬牙大骂,却也不好真的就这么和他硬碰硬,毕竟他的功夫再好也抗不过宝剑锋利,只好双手一错,一双脚翻取攻击沐清扬的两肋。 沐清扬宝剑一甩。刷刷放出两道劲风,就像是利刃一样冲着魔驴的腰间横扫,自己却是同时退了两步,让过了攻势把宝剑一插到地上。右手一个冲天炮直直打出。霎那间,风雷响动间沐清扬一声大喝:“破云!”终于是把本家功夫拿了出来! 魔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招式生涩的大少爷突然发难,不由得被打了个手忙脚乱,慌慌张张让过风刃,却是被一拳的暗劲不偏不倚打到了面门。登时鼻血长流,连门牙也掉了两颗下来 “你不是已经被破了经脉妖力尽废了吗?”魔驴诧异之下话才出口立刻就是捂住了嘴巴,但是却已经覆水难收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废了妖力?是谁和你说的讲!”沐清扬听他说话立刻脸色一变,心里不由暗暗嘀咕——莫非真是有了奸细,怎么我的情况他们这帮子魔头是一清二楚呢? “你我你管不着,******你小子敢毁我脸面,我我要你的命!”魔驴结结巴巴说话漏风,气得三尸神暴跳,一晃身,竟然毫不顾忌露出了一张长长的驴脸。耳朵扑棱一竖,一头撞了过来! 沐清扬见他来势不善,连忙晃身躲过,魔驴收不住架子一头撞到了墙上,却是丝毫无损。只见它霍地把头摆了一摆,整个身体也一同变化了过来——赫然是一头壮硕肥大的青驴。这驴昂昂暴叫了两声,四蹄翻腾行走如飞,对着他就是一通没头没脑地乱撞! 不说他和魔驴纠缠,一边的魔蟾看到李晴两只眼睛直勾勾盯住了沐清扬的身影,心里不由暗喜。矮下身体一点点磨蹭到了跟前,突然暴起发难 李晴一下子没加注意被他钻到了附近,等发现时已经是一个长长的黑影把她牢牢裹住了! “啊!” 猛然间感到浑身上下滑腻腻湿答答被一条什么东西缠住,顺着看过去却是那个猥琐的矮个胖子张着大嘴。把个舌头伸出来卷住了自己,不由自主全身一紧,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从来也没有过这种经历的李晴恍若是在做了恶梦一样尖声大叫了起来。 “你怎么啦?”听到李晴大叫,沐清扬心里顿时有些着急,一低头抓起了鹿卢剑。看准了那条长长的恶心舌头便一把投掷了过来! 鹿卢剑在半空中摇摇摆摆连翻了几个筋斗,刷地轻轻落地,而那舌头也同时被切成了两段,吧嗒一声,缠绕在李晴身上的粘糊糊半截同时落在了地上 “哇呱!” 魔蟾惨叫了一声,抱着嘴巴就地打滚,李晴心里发慌,一时间竟然看着它在那里不停挣扎完全不知所措了? “你愣什么呢?快拔剑杀了他!”一声大吼从巷子口传了过来,远远一个人满头大汗正是李默柳匆匆赶了过来。 啊了一声,李晴恍然大悟连忙去抓宝剑,哪知道那个魔蟾这时却是呱的一声怪叫,刹那间到处都是接连不断的蛙鸣回响,顿时把李晴震得浑身一颤,连抓剑的手也是不禁一顿。 魔蟾这里就地打滚趁机去夺宝剑,一只大手刚刚挨住了剑柄,鹿卢剑却是锵啷啷地自动从地上拔起,飘浮在了半空,剑尖稳稳把他指住了。 怪叫了一声,魔蟾被这宝剑灵性吓得连连倒退,脚下发软登时坐到了地上。 “给我抓住它!”李晴被魔蟾震得两眼发花,恍恍惚惚看到那个胖子一跤摔倒,连忙晃动手里的小鼓,哗啦哗啦的鼓响,角落里丛生的杂草立刻涨大了数倍,数条碧绿修长的叶子沙沙地伸展了出来,把魔蟾捆了个结结实实! “小娘皮,给四老爷把人放开!”魔猪看到魔蟾被困,顿时有些着急,颤颤巍巍迈开大步就要过来把李晴抓住。 李默柳这时候已经到了魔猪近前,见他要对李晴下手哪里肯让,连忙摇头晃脑显出了龙身,尾巴勾住它双脚,两只尖爪刚刚扬起,不偏不倚往他双眼抠去。 魔猪嘿嘿一笑。一对大手用力扣住了李默柳的双爪,整个人呼呼暴涨了数倍,眼见得宽宽大大的身板转眼就几十米高了! 李默柳被他一下子扣住了双爪,顿时觉得莫大力量压了过来。竟毫无反抗之力?心里暗叫不好,突然灵机一动回复了人身。魔猪不防他这一招,手里顿时一空,李默柳随即轻松滑脱了控制,两脚飘然落地也不敢迟疑。嘣起来朝着李晴就跑了过来 “妹妹,赶紧跑!那个大家伙来了” 堪堪到了沐清扬附近,李默柳也顾不上解释一把抓住了沐清扬的手就向巷子里面狂奔,等他再拉走李晴时候,魔猪却是已然大步流星地追过来了! 魔驴一见自己这一方占了便宜,心里大喜,立刻恢复了人身,两把拽开魔蟾身上纠缠的草叶,两个家伙也跟在魔猪身后狐假虎威地追了过来。 “前面是个死胡同!”沐清扬被李默柳拉着眼看就要撞墙,急忙冲他大叫了起来。 “废话!我看见了跟着跑就好了。”李默柳左右各拉着一个人。仿佛就是一副要撞墙自杀的架势。 “你这个疯子,前面是墙!”沐清扬这下也急了,一只手被李默柳紧紧抓着,眼看身不由己就要碰到墙面,李默柳却是两脚一蹬墙面,双手一左一右把他和李晴往头顶一甩,自己也脚下借力高高跳了起来! 这个巷子顶头是个几十层的商住楼,离他们头顶上不远就是底商屋顶平台。李默柳把他们两个高高抛起时,沐清扬立刻知道了李默柳的用意,连忙借力纵身一跃而起。一只手攀住屋顶边上,另一只手去抓李晴。 李晴可是要比沐清扬反应快的多,一被甩起来就立刻明白了哥哥的用意,整个人轻飘飘已然往屋顶平台落去。反倒是最先到达了! 见李晴已经是先于自己爬上了平台,沐清扬连忙也爬了上去,回头看向李默柳时却发现那个小子居然瞬间有恢复了龙身,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我背着你们快走!”不知道为什么,李默柳像是故意让后边的追兵赶上来似的,竟然还略微停顿了一下。才背着他们缓缓起来,绕过大楼一路向西摇摇摆摆飞了过去。 “******这几个小子居然逃了?”魔猪挠了挠后脑勺,诧异说道。 “哼哼!跑跑不了!”魔驴冷笑了一声,摇头摆尾也显出了原型,一张大嘴呼呼吸气,那旁边几个刚刚没了肉身的小妖被一下子吸进了嘴里,魔驴整个体型立刻像是充气一样变大了数倍。他转头向魔猪招呼了一句:“死肥猪,还傻杵着干什么?把你那个大个子收一收,我带你们追过去!” “啊好嘞!”魔猪看魔驴化作原形竟连自己儿子魂魄都也吞了下去,顿时不由呆了一呆。一直等到旁边魔蟾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搓手身体瞬间缩小,拉着魔蟾一起跨坐到了魔驴上面。魔驴昂昂望天嘶吼了几声,四蹄翻飞一路烟尘也是顺着大路一直向西追了下来 “怎么往这里过来了你这是打算去哪儿?”看方向,李默柳一路竟然是往那个西山保全公司园区旧址过来,沐清扬不由自主眉头一皱。 “那边有人在等着,我们已经准备好,就差引这几个家伙上门了!” “还有帮手在?”沐清扬一听,一颗心也放下了。 “当然得多叫几个人帮忙而且这次埋伏的人里,还有你的一个老相识哩。” “什么?” “没什么等等你就知道了!”李默柳把头一低,整个身体绷的笔直,就这样箭矢一样钻了下去。 果然他是一直到了山后的这片空地。自从被沐清扬发生了事故,意外将这里铲为了平地,已经是几个月过去了,包括西山集团和沐清扬这一方很默契地都没有到过这里,不过现在看来这里依旧是空旷一片没有什么变化。 沐清扬他们一到了地面,李默柳便恢复了人身,拉着两个人躲进了当初的地洞里,而就在他们刚刚躲起来不久,不到一支烟的功夫,三魔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咦!明明看得那个臭泥鳅往这里过来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魔猪站在空地上左右张望,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奇怪地问道。 “你是负责盯着的,找不见了人你问我管什么用?”魔驴没好气的顶了一句。这段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载着两个大胖子跑这么一趟下来确实也把他累了个勾呛。 “没问题,绝对是到了这里不会错。”魔蟾一脸严肃说道。他是一直都在盯着天上几个人落下的,心里笃定地很,他们百分之百是落到了这里来了。 “咱们分开看看,估计这里有什么暗道机关的?” “这里以前是咱们的地盘哪来的什么暗道的!”魔驴瞪了魔蟾一眼。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引咱们过来,同样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连他们影子也找不到了一定是躲起来了这里空空旷旷的这不是上天自然就只有入地了!”魔蟾一边说一边张着嘴大口喘气——舌头刚刚被斩断,实在是太疼了! “好吧!”魔驴听他说得有道理,于是点头同意。 至于魔猪这边,自然是无条件信任它,当然没有一点问题了。 三魔分头行动,各自找了个方向仔细搜寻了起来 啪! 正是专心察看时,一颗石头子敲到了魔猪的后脑勺上。他一扭头看到魔驴正故作无事地四处张望,便走了过去把一张大脸凑到了他的眼前,死死地盯着他看。 “你个死肥猪你老盯着我看什么?”魔驴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拧着眉毛问道。 “我看看你怎么能做到脸不改色心不跳?” “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刚刚是不是在后边打我了?” “放屁!我没事打你干什么?” “你没打那我看你你心虚什么?” “我他妈哪心虚了?”魔驴气得五官挪移,腮帮子都变形了。 自打这次出来就没顺过,尤其是遇上这个死肥猪以后,那更是干啥啥不行,吃嘛嘛不香了 “没心虚?那我看你的时候,你躲什么”魔猪还是不依不饶,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家伙天生就犯冲,它一直以来也是看魔驴那副趾高气昂就来气,这次找到了茬子当然是死抓住不放了! “你个大脑袋在我跟前晃呀晃的,我能不躲吗?”魔驴被这货简直气得个半死。 “啊那也对。呵呵哎,不对呀?刚刚不是你打我那他妈是谁干的!”魔猪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猛地大吼道。 而就在他一声怪叫的同时,空旷的地上一层雾气已经慢慢笼罩了过来,原本朦胧的月色也被遮挡得更加模糊不清,黑暗里,一个高大的人影隐隐约约在三魔后边显现,晃晃悠悠一摇三摆地走了过来(。) ps:  总也找不到感觉,每天都在卡 第一百一十六章再遇钟馗 “谁在那儿出来!” “谁?” “出来!” 三个魔头突然开始不寒而栗,这是一种遇到了天敌克星而打从骨子里冒出来的震颤,甚至他们都有了想要发抖的想法 对于能够从那个无底深渊里爬了出来的恶魔,出现这种感觉是极为罕见的,几乎可以说这本身通常都是它们会带给别人的印象,然而当自己却也设身处地的有了这种想法,这个现象本身就已经够让它们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了!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无休止的怪笑在空荡荡地环境里从四面八方传递过来,像是用尖利的指甲在玻璃上一点点地划过,让人窒息,让所有汗毛都不禁竖起,直到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到了极限,三个魔头终于看清楚了来的人,或者说,来的人是故意让他们看得更清楚——红色的头发,一根根像是钢针一样直直竖了起来,以至于头上的帽子根本无法踏踏实实地带上去,只是勉强镶嵌在那乱蓬蓬的里面一样,一对桃形帽翅七扭八歪地从密密麻麻的发根里面钻了出来,一颤、一颤,忽忽悠悠地把周围拨动得沙沙作响。 唇角两边胡子和鬓角上的须髯是拧着向上攀延了起来的,即使是下颌上面的确实无法逆转,也是不甘心地向四面扎里扎煞散开,露出了一张通红似血的大嘴和白森森又尖又利牙齿,一股淡淡的清烟从里面袅袅飘散了出来,然后缓缓落下融进了那片浓雾里面。 他的脸色是发青带了些铁灰,远看则是更接近了蓝色,眼角额头两颊都有皱纹,极其像是五只刀砍斧凿上去的蝙蝠在那里趴着,每每笑着牵动了肌肉,那些纹路立刻怪异地扭曲成各种形状,仿佛是环绕在那一对幽绿鬼火般眸子周围的花饰一样。 这张脸下面是高耸的肩膀,肩头几乎和两腮平齐。偏偏后背还有些驼,把那件大红袍子几乎是架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皂色小衣和裤子,于是让一对夸张的大脚就更加显眼了! 腰上有一只金吞口的长剑。被他右手紧紧握住,而目的则是不让这家伙的把柄摇荡,以免磕坏了同样在腰间挂着的大酒葫芦,由于身材高大加之又是官袍带履一身披挂,所以他走路不免就摇摇晃晃的。脚下配合得是不急不缓,反倒是浑身上下腾空而起满满的杀气,不怒自威地把那股子气势已经完完全全露了出来 “钟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你不可能通过得了那个屏障的!”魔头们脸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屏障?哈哈哈哈哈你们的那道玩意只能束缚得住魂魄,你忘了你爷爷还是受过人皇御封的仙官了?有着龙气的护佑,爷爷哪里去不得?你这些腌臜孽畜乖乖给爷爷做我口中食吧!”现在的钟大老爷已经是一脸狰狞,大嘴一张咻地便把魔驴的一颗驴头叼住,嚼也不嚼就咽了下去,一手擒住了那没了脑袋的囫囵身子,只当是吃甘蔗般一口口咬下来,鲜血碎肉沫子直顺着嘴角横流 “啊呀!”魔蟾一看转头就跑。哪知道迎面正遇上沐清扬从地洞里爬了出来,抡起了大宝剑照着秃头就是一拍,剑背和亮闪闪的秃脑壳相互撞击,竟发出了咣的一声闷响,那矮矮的身子立刻挫下去了半截再仔细看,原来是像种树似的被硬生生砸到地里去了! “嘿嘿!沐小子,没想到你钟老哥会来吧?”钟馗丑脸上居然显出了一丝暖意,只是那手里半截残尸和满嘴的血腥却是让后来的众人胃里面一阵阵翻腾,把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散了不少。 “呕钟爷,您这口味也忒重了吧?呕不行不行我受不了。我先下去了!可算是知道您为什么让我们都先躲着别出来了!呕咳咳!呕”李默柳一路狂吐连滚带爬地往地洞里钻进去,说什么也是不愿意再露出头来了! 沐清扬虽然也是看得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但总算还勉强支持,李晴却是完全脸色苍白。几乎一副要昏过去了的架势,幸亏旁边沐清扬一把搀住,不过双腿无力只能软软坐在地上了。 “嗯小子、不错!不愧是老七老八看中的,是个人物果然算得上是个可造之材哈哈哈哈!”血糊糊一张嘴又啃了一口驴魔的半截残躯,正是咬到了不知什么内脏的血管上面噗的一下,鲜血迸得到处都是。这一下可是让李晴彻底崩溃,眼前发黑立刻就是翻江倒海般地涌将上来,几乎连苦胆也吐出来了! “呵呵钟爷!您这出场的威风架势未免太惨烈了一些我先把她也送下去避避,一会儿咱们回来再说。”沐清扬一脸苦笑,没想到这位爷的口味如此之重——先不说其它,单单只是刚刚这一出,就不知道能有多少个见着还扛得住的了 钟馗看着沐清扬扶着李晴走远,却是嘿嘿怪笑了一声,只见他手里用力,半截残尸顿时化作了缕缕青烟飘入嘴里,顺手抹掉了满腮的血迹,自言自语似的对着面前已经是吓得动弹不得的魔猪说道:“你说我这兄弟也算是个好汉了吧?不管怎么说,光只是这份胆色就值得一交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就是如同地藏王菩萨所说,沐小子这个阴阳书之主当可为我地府挡下这次大劫嘿嘿!我就带着他下去姑且一试吧!” “爷爷饶命!爷爷爷啊!” 魔猪看到钟馗一双怪眼翻了翻直直看向了自己,不由吓得连连求饶,言犹未尽却是已被拽过来叼住肩膀,像是吃鸡般扯成了几段,三下五除二****了一个干净! 等到目前沐清扬回来,看到钟馗一脸满足半躺在地上,一只脚撘在魔蟾肩上,正抱着葫芦大口畅饮,嘴里兀自唱着那首杀人歌:““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血,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玉珏,饥啖美酋头,渴饮罗刹血。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梦中犹杀人。笑靥映素辉。女儿莫相问,男儿凶何甚?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素来无一真。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君休问,男儿自有男儿行。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名子当为我击筑,我为子高歌。招手海边鸥鸟,看我胸中云梦,蒂芥近如何?楚越等闲耳,肝胆有风波。生平事,天付与,且婆娑。几人尘外相视,一笑醉颜酡。看到浮云过了,又恐堂堂岁月,一掷去如梭。劝子且秉烛,为驻好春过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爷原来也喜欢这首杀人歌”沐清扬笑着走了过来,随手拍了拍魔蟾的头顶,离着钟馗不远坐下说道。 “不错!这首长词里不乏血气,倒正是我辈男儿本色不过,你说也喜欢?难道有人也曾和你谈论过这调调”钟馗诧异地看了看沐清扬,瞪着眼问道。 “我也不确定,只是远远听他提了一句自称就是白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沐清扬突然脑海里回忆起来那个街边的豪客,便微笑着把和他见面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一定是黑山老妖这家伙嘿嘿!除了他,恐怕少有人会有这样的胆识,敢视若天下人如无物,而且这首曲词正合了他的胃口,又遇上你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后生,能做出这样荒唐举动倒是也不奇怪了!”钟馗捋了捋胡子,一脸释怀的模样。 说着话,钟馗拿脚一踢魔蟾:“你倒是说说,那个什么姥姥是怎么把黑山这个家伙给降住的?难道他手里那些走狗都死光了,也不说出来阻拦一下!” “我只能说是有人帮了忙具体是哪一个我并不清楚不过说起来骷髅大王赵括和十九人魔他们都是被他一并降伏的至于姥姥和他有什么纠葛,那就不是我们这样的可以了解的了。”魔蟾让钟馗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的说道。 “哼哼!你还敢有藏着掖着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鸟人在作怪?”钟馗把眼一瞪,作势就要下嘴啃上去。 “哎呀!我的爷爷我怎么还敢瞒您,实在是这主儿点子硬地很,我们几个要是吐露个一星半点就立刻会被他知道,免不了魂飞魄散啊!” “少给我整这个你当我不对你下手是为了看你好看吗?知道你小子就是个滑头,快着点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讲出来,不然哼哼爷爷让你和那两个一起做伴去!”钟馗冷笑了两声,把手搓了搓一把揪住魔蟾,直接从土里提出来抖了抖说道。 “爷爷饶命!饶命啊我就知道他呃!呃呃救救我啊!”像是从身体里突然有什么膨胀了起来,魔蟾整个身体肚子不断涨大,转眼之间连头上也鼓起了几个大包,喉咙里咕咕作响,看起来就要爆炸似的! “不好,快点躲开!”钟馗一看不对,连忙把魔蟾一丢,拉着沐清扬直接滚到了一边去了! 砰砰砰地爆竹般炸响,魔蟾全身立刻一团团血花冒了出来,随之那浑身皮肉跟着开始消融成了一汪血水,眼看着它身体里显出了一个小小的光团在血泊里左冲右突,却是根本找不到空档钻出来,噗地一团黑气冒了出来把它整个包裹起来,接着只听到惨叫声越来越弱,不一会儿就声息皆无了 看到那残余的血水把泥土也腐蚀地滋滋作响,钟馗也不禁脸上变色:“好厉害的魇术,居然真个连它魂魄都消化了?” “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下得咒魇竟然是如此的精巧周密,这才刚刚要说道要害之处,立刻就及时发动了” 沐清扬四处巡视一圈看不到有人靠近,随即想到可能是提前在它们身上下好了的诅咒,只是想到这个下咒的人能把下咒对象控制到这种地步,心里也免不了毛毛的、有些瘆得慌。 “原本是打算让你和我回去一趟,可看来还得缓缓再说了”钟馗摇身一晃,回复了像刚刚认识的时候那副络腮胡子大汉模样,依旧穿着半新不旧的体恤衫和牛仔裤,一双灰扑扑的旅游鞋,满休闲的样子。 “对了,我还一直想问您,那个冥界是不是出什么事,怎么所有消息连来往通路都断了?”沐清扬突然想起来还没有打听清楚下面的消息,连忙接口问道。 “确实是出了大事,地府里各处都发现了叛乱,而为首就是那批从炼狱逃出来的混账,具体的一下子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一个字乱!”有些头疼的挠了挠脑袋,钟馗摇了摇头郁闷地说道:“原本是担心你安全,打算叫你一起下去一趟,等过了这阵子再说的可是看样子这黑山一系的人已经潜进了阳界,说不得要先把他们解决掉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了” “呵呵!我有什么不安全的?”沐清扬看看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本来也没什么,可坏就坏在地藏王菩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盂兰盆会上揭穿了你阴阳书之主的身份,眼下为了争夺你这个人,下面都闹成一锅粥了!” “你是说魍魉录?那个已经只是剩下一张残页,没什么大用了吧?”沐清扬一愣,随即又释然一笑说道。 “假如是可以修复好呢?” “修复哈哈你别逗了!我倒是见了三张残页,可惜都是在事故里和我那几个转世的伙伴们连成了一体,莫非你还见到其他人了可就算如此,我也不知道修复的办法啊!”沐清扬原本是当说笑,可看到钟馗脸上完全是一本正经,不由得露出了一副讪讪的表情,略带无奈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天人五衰 “据说你修复阴阳书的契机就在平息这次叛乱之中,而且叛乱不仅仅是牵涉到地府幽冥界,恐怕连同阳世人间也同样会被卷进来的,不过为了阻挡这次叛乱,我们已经关闭了所有通往幽冥界的道路,而且那些魔崽子为了防止我们和其它界面互通消息,也同样在各处要害设置了屏障,可以说除了我有着特殊的身份受过天地人皇帝主的御封,沾龙气的福荫可以勉强往来几次阴阳两界以外,其他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佛道仙神统统都休想越雷池一步的了。”钟馗背着手走了两步,对他解释说道。 沐清扬挠了挠脑袋,他不由自主又开始感到头疼了。 “你是说你这次是专门来接我的?” “可以这么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些小事需要办我们不能让魔崽子的斥候在人世间留下隐患。” “那么我们要下去多久?我是说我需要和其他人做个交待。”沐清扬有些犹豫的问道。 “不知道。你知道这种情况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时间,这次叛乱规模很大,除了黑山那一系,还有深渊赤焰君主以及那个魔君六道等等,总之现在幽冥界到处都乱成了一锅粥,和当初阳世人间曾经的春秋战国差不多,各方枭雄都是在蠢蠢欲动唉!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真是够复杂的看来这次很不轻松啊!” “那是当然,要不怎么会这么急?你知道的,这地府是亡魂轮回必经之路,时间拖长了阳世这里搞不好也要恶鬼横行的,这次不光是找你,我还要联络三界各处联同配合,毕竟这件事影响太大,单凭咱们的力量可是独木难支”钟馗看上去一脑门子官司。 “是要找援兵一起下去?”沐清扬一愣。 “不那不可能,三界中人各有各的活动范围,而且现在人心难测各方势力都在虎视眈眈盯着下面的局势。即便是再艰难也不可能让外人掺和太多好了好了,反正能和我走的也就是你一个好坏你也是咱们冥界阴阳司的监察使嘛!这个理由,别人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钟馗一脸古怪,刻意在后边几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原来如此。我这个职位来得也不单纯嘛”沐清扬自嘲一笑。 “怎么说来着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说是吗?”钟馗脸上居然也露出了几分尴尬。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走运而已”沐清扬也郁闷了。 聊了好一阵子,他们两个才把李默柳和李晴叫了出来,这两个现在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不过有钟馗驾着风载了他们一程,很快也就到家了。 约定明天中午在这里碰面,钟馗便急匆匆离开了,三个人进到房里看了看时钟,原来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多了 “这么说,你又要从这里离开了?”李默柳皱着眉问到:“似乎你在什么地方都无法待得很久,总是救火队一样东奔西走的” “可能是命中注定这个样子吧!不过我这次不会很急,起码要先把十戾剩下的余孽处理掉。”沐清扬苦笑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的感觉很不好,总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似的答应我好不好。一定要小心,不管怎么说平安回来!”李晴眉宇间带着阴郁,满是哀怨的表情。 “没事的,我运气一向不错放心好了!”沐清扬怜惜地用手指把她的眉头轻轻抚平,带着微笑说道。他刚刚只是说要和钟馗下去走一趟,关于细节却是隐瞒了不少,怕得就是见到这个女朋友这副表情,却没想到还是没有躲掉。 “这次无论如何可别再玩失踪了!”李默柳半开玩笑的说道。他还记得上一次的事情,由不得他又想多提醒一句。 “放心好了,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的。我哪能总这么任性呢?”沐清扬表情一僵,哭笑不得地看了这个揭他疮疤的老朋友一眼。 “那么明天咱们一起是去调查西山十戾剩下那几个的藏身处?”李默柳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沐清扬正要回答,却突然发觉手机响了起来,连忙离开到了角落里去接听。 过了好大一阵子。他才一脸严肃的走了回来说道:“不用麻烦了,回头直接杀上门就好了,他们现在都躲在乱石滩那里,钟爷已经调查清楚,刚刚就是他给我打来的电话。” “什么?这么快!”李默柳吃了一惊,瞌睡劲立刻没有了。 “其实一直三界中有人在默默关注着他们的动向。也包括咱们的一举一动钟爷这次就是从几个相识那里探听到消息的。”沐清扬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谁?” 李默柳和李晴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当然这也是必然的事情,不管是谁被人一直盯着都不会感觉很舒服,更何况他们这样有着特殊身份了。 “城隍、土地、日夜游巡、耳报神、包括各地修真道士那帮人都有其实咱们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人家的监控一直以来,钟爷都怀疑是仙界那些人在搅风搅雨,那个咒魇之术压根就是仙界里瘟部常用的法门还有我自小就加诸于身上的封印,只为了莫须有的什么天生凶兆幻象,嘿嘿也算是对我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了!”沐清扬冷冷一笑,脸上却尽是苦涩的表情。 “不行!他们不能这样这他妈叫什么事?出了事谁也不冒头,********盯着咱们算是怎么回事去******,不干了、不干了!什么地府大劫什么三界盟约都他妈是狗屁!”李默柳突然火冒三丈,一脚踢翻了椅子大声叫道。 “只怕是由不得我光只是那个不知所谓的魍魉录倒也罢了,毕竟还牵扯到了我那些生死不知的妖族兄弟我总要对他们那件事负责的。”沐清扬掏出了烟甩给李默柳一支,自己点上吸了一口长长吐了口气 “那那他妈也不能这么无休止让他们为所欲为,卑鄙!无耻!”李默柳愣了愣,接着还是心有不甘的说道。 “算不错了,总还是我有些利用价值要不然你当他们会在乎一个妖怪死活?恐怕早早就让我人间蒸发了。”狠狠吸了口烟,沐清扬接着说道:“这件事和钟爷本身没多大关系。人家肯把这里面的弯弯绕讲给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次地府大乱,人间阳界也频频有古怪发生,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神仙们连面都不露。反倒只靠了我们这些所谓的妖怪来维持现状,现在想一想,我这几年其实就他妈是个笑话!” 一下子三个人沉默了下来,整整一夜直到天明,谁也没有在说话 等到钟馗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进门和他们打招呼,他才发觉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连笑容都显得很僵硬。 “呵呵怎么了?一个个蔫头耷拉脑的,是不是沐小子说什么了?你们情绪都这么差?”钟馗心里有数,扶着椅子坐了下来,一脸平静的问道。 “钟爷,有些话我不讲实在不痛快”李默柳一拉凳子凑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尽管说,自打昨天和那个小子透了底,我就知道他会憋不住来上这么一出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吧?”钟馗现在反倒是不急不慌,慢悠悠的说道。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太过分了?先不说他们暗中监视的做事,单单只是眼看着我们在拼死拼活,却根本不出来主持一下公道,这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李默柳一脸的不甘心。 “都是你们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要插手?”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事情一直到无法收拾也不阻止?” “阻止为什么要阻止?地府不乱、人间不乱、所有的都不乱要神仙干什么?要那些修道士做什么?不过是为了一个名利,求一个自在罢了,你说他们干嘛要那么在意其他人?更何况,天人五衰将至,天地灵气日渐匮乏,为了躲避天灾。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而让这世界付之一炬,也是在所不惜!” “你是说他们都是故意的?”听钟馗这样子说,三个人立刻一愣,脸上都显出了错愕的表情。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只为了天人五衰而已罢了。 所谓天人五衰,意指天人寿命将尽时,所出现的种种异象。五衰又有大五衰、小五衰两种。大五衰之一是衣服垢秽,本来天人的衣服光洁曼妙,但命终时,就会开始生出脏垢。二是头上华萎。天众平日总是顶著明媚的华冠,但命终之际,这些华冠都会慢慢凋萎。第三是腋下流汗,照说天人平日身体是非常洁净的,但临命终时,两腋就会开始流汗。第四是身体臭秽,香洁的身体不再,而发出难闻的气味。第五则是不乐本座,本来天人过的是最安乐的生活,但是到了命终,却不安於座,甚至感到厌倦不耐。小五衰则包括曼妙的天乐不再扬起、身上自然散发的光芒逐渐褪散、洗浴的水居然会沾在天人滑腻的凝脂之上,同时对妙欲之境起了恋恋不舍的心,以及原本无碍的天眼也受了影响,无法像以前一样普照大千世界。 也因为天人平日过着极为享乐的生活,平均寿命又极长,而在这种寿命长、生活享乐的状况下,天界众生很容易产生常、乐、我、净的颠倒想,所以一旦临到天人五衰的境界,很少不起嗔心的,也就很难不堕入恶道了。 因此在六道当中,天道诚然只有乐没有苦,但是乐尽之后的苦,却也是没有修行的天人难以承受的,较诸人道的有苦有乐,也有修行助道的因缘,长远来看,天道众生反而有其不幸。 自古以来,人类最大的愿望莫过于长生不老,永生不死,于是便出现了修道者,通过各种修炼最终达到长生的目的。可是通过天劫修成仙后虽然可以长生,但是却不能不死,长生是逆天之举,上天会降下“天人五衰”来惩罚他们,从而灰飞烟灭,元神破灭,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六道轮回之内。 为了躲避“天人五衰”天界众仙一到时间便会通过兵解等手段,进入六道轮回转世重修,但是假如这条命脉还是被地府所掌控,后果又是如何?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嘛! 再说按照那些天人们高高在上的骄傲秉性,又怎么可能容忍被人任意拿捏?自然是要想办法夺得先机了”钟馗一脸不屑的说道。 “难道说他们这样就只是为了争一个主动权?那人命呢?那些无辜而死的妖族人呢?那些不得超生的亡魂呢?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们为所欲为!”沐清扬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喊道。 “世事就是这样无常,即使是满天神佛也都不一定长存于世,事关自己,他们自然就眛起了良心了难道你不听那些魔崽子们也在喊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钟馗淡淡一笑说道。 “真是可笑已经站在了金字塔顶级,依旧要算计别人才能保证不会掉落下去,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沐清扬话里满是嘲讽。 “所以才需要有秩序人性本恶,君子不可信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人的本性就是趋利而避害,所以就应当赏罚分明,法度、威势相互为用,用法度来约束,用威势来震慑,从而使天下太平。 道者,万物之所然也,万理之所稽也。理者,成物之文也。天道是天下万物所生,法理是天下万物所必守。只有遵守秩序才能保持天道。所以之所谓天道法理才是根本,而我们地府中人都在为了绝对的秩序而努力,只有让秩序法理才不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得逞在我们看来,所谓秩序就是真正的天道!” “哼哼!说什么秩序就是天道?难道就凭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就可以维护那个所谓秩序吗?”咣当一下子大门推开,一个窈窕多姿的身影走了进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老妈?”(“阿姨?”)沐清扬三个人同时诧异地脱口而出喊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鬼门开(一) “老妈,你怎么来了?”沐清扬根本没想到魍月会突然登门,连忙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阿姨喝水。”李晴红着脸端过了一只茶杯,轻轻放下说道。 “乖好、好孩子,你先坐一边看着。”魍月看到李晴顿时眉开眼笑,照顾她一边坐下,接着却是脸往下一沉:“混小子!你这是准备要怎么样啊?我怎么听着这个家伙是要拐带你去冥界地府你难道不知道现在那里已经一片大乱了吗!” “魍月尊者,那个” 钟馗尴尬一笑,正要替沐清扬解释,哪知道魍月柳眉倒竖,厉声喝道:“你闭嘴!” 钟馗一惊,立刻把后边的话咽了下来,无奈地沐清扬看看,耸了耸肩——意思是:“小子,你搞定吧?” 沐清扬也是有些心里发虚,硬着头皮说道:“老妈,这个钟爷说是现下地府地藏菩萨已经降下了佛旨,要我随钟爷一起下去见他,所以我们正要准备” “放屁!”魍月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我的儿子,堂堂妖族少主,难道用得着还受他的吩咐指派?” “可是据说下面这次会出现契机可以重修魍魉录,你知道的,那些兄弟们” “那也不能让你冒险!”当听到这里时,魍月脸上不由一缓,但又立刻疾声厉色打断了儿子说道。 “那个秃驴又是通过什么所谓的契机来诱惑你哼哼又是拿着三千妖族来威胁,能做出这种事情还真是不枉他们西方教的传统卑鄙!” 钟馗在旁边听到,顿时吓得一哆嗦:“这位姑奶奶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所有人大眼瞪小眼都看着沐清扬一脸沉静想着心事,一直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听他张口说道:“可是我还是不能不去对于那三千兄弟,我实在是不可能就这么放弃那仅有的一点希望。”沐清扬语调沉重,脸上的表情也愈加凝重了起来。 “他们是在利用你!”魍月几乎是凑到了沐清扬的鼻子前面大声喊道。 “可你让我怎么办他们是因为我而死的!”沐清扬也大叫了起来。 魍月沉默了下来——她知道,这个儿子是铁了心要去冒险了 “魍月尊者,他的安全就交给我好了你放心,只要有钟某在。就保他无事!”钟馗走了过来,一本正经严肃的说道。 “你躲远点,我看着心烦!”魍月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假如你一定要去。我也就不拦着了不过你得过上几天再出发,毕竟是出远门,总也得让我替你准备准备。” “我们约好了今天要去对付那些漏网的余孽,至于缓几天再走”沐清扬一愣,说着话扭头看了看钟馗。见他点头随即答应道:“那就听您的。” “你这孩子,让人卖了还要给人数票子有什么零碎小事,让大胡子去解决好了,你还是给我乖乖呆着,我还有事要嘱咐你啊,对了!你们两个也上来至于你,办你该办的事去吧!” “我一个人这?”钟馗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对方那里不仅仅是带了正当商人身份的五个魔头,另外还聚齐了百十个不明真相的保镖,以及大批的工地施工人员 要是无人的环境。一口一个把那几个杂鱼当甘蔗啃了,钟馗根本不在话下,可要是在众目睽睽面前那不是搞得天下大乱了吗? “还是让我和他一起去一趟吧?”沐清扬这时却是接上了话茬:“不管怎么说,钟爷一个人是对付不了那么多人的,这个和两军对垒又不相同,那五个家伙现在依仗着有钱有势,手里可是聚集了大批的人手,那些普通凡人不单单是他们的帮凶,也更可以变相说是他们手里的人质啊!” “哼!那又和我有什么相干?”魍月撇了撇嘴。 “老妈!如果袖手旁观的话,我们和那些仙界的天人有什么区别?他们可是巴不得让两界天下大乱。以便坐收渔翁之利的呀!” 顿了顿,沐清扬又一脸正色说道:“我现在也无法把是非黑白都分得那么清楚?不过起码那几个魔头草菅人命可是我亲眼所见。其实刚刚我才想清楚,我管不了那么多的纠葛,也不敢说什么大道理。但若是只要活的充实、坦然,不求俯仰天地,但求无愧于心的话倒是不难只愿本心所有的,也只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身边人罢了。” “不求俯仰天地,但求无愧于心?你说得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唉嗯好吧,不管怎么说你也要去的话,那就答应你好了不过这次我得和你一起走一趟量区区一些跳梁小丑的无赖伎俩,能奈我何?”魍月看着沐清扬许久不言,终于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连忙详细介绍了现场情况,钟馗脸上小心翼翼满脸郑重,心里却是笃定了下来,十分轻松——要知道,这次可是带了堂堂妖王巅峰级别的大人物来撑腰打气,哪怕是遇上那正牌鬼王之类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只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了! 五个人饱餐了一顿随即出门,即便如此,等到了乱石滩那里却也是已经夕阳西下了。 面前出现的是一派热火朝天紧张施工的景象,原本到处是乱石瓦砾杂草丛生的滩涂地上,现在已经聚集了足有四五支施工队伍在轮班作业。在施工区中间,已经挖出了一个巨坑,梯形的坑边不时有各种人员和机械车辆匆忙闪过,宽大的升降梯则不停地把人和设备从坑边上面一次次的运了下去,而在坑底依旧是不断有马达轰鸣以及哒哒哒地电锤声传了上来 “这里阴气太重,恐怕是那几个魔崽子别有所图吧?”远远钟馗看着面前滚滚黑气不断从坑底升起,脸上也阴沉了下来,低声说道。 “乱石滩原本就是上古战场所在,这里传说春秋战国时期曾有坑杀了降卒数十万的说法,看样子大概是真的啦!”李默柳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也随声附和道。 “那么他们可不仅仅是别有所图那么简单了,这么重的阴气。已经完全可以遮盖掉那些阴阳两界中间的屏障,假如那些凶魂厉魄尚未消散,依旧深藏地下的话,一旦他们被突然释放一拥而出不好!他们是要带着众多鬼物闯过屏障。借那个气势一鼓作气直接杀进幽冥界!”钟馗突然想到这点,浑身发颤立刻出了一头大汗! “假如闯关不成,那这么多凶恶的厉鬼不受拘束地四散开,那岂不是天下大乱?”李晴也同时想到,立刻脱口而出说道。包括沐清扬和李默柳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由都呆住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看着,赶紧过去让他们都停了!”迟愣半晌,李默柳立刻一跃而起,大声说道。 “不用过去了,我现在就让他们停下。”默默无言,冷眼看着一切的魍月一把拉住了李默柳,单手一挥,原地骤然卷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风,眼看着呼呼的长大了起来。 暴风呼叫着扫起地上的尘土,使边区的山野霎时间变得地狱一般黑暗。风扯着人的衣襟。摘着人的头巾,沙子射着人的眼睛。河沟里树枝摇曳着,似乎要挣脱树干随风而去的样子;枝丫间,喜鹊辛辛苦苦筑起的巢,被风毫不费力地拆掉,那一根一根衔来的干枝枯草都粉飞去了。池坝里水面上盖了一层尘土,涟漪的河水和蓖麻油一样混沌。 一切的景物变了色,月亮避的一点影子也看不出了。顶在头上的天,好像渐渐地成为沉重的,压了下来。要压在人的头上。枯草落叶满天飞扬,黄尘蒙蒙,混沌一片,简直分辨不出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了。 风唱着,叫着,吼着,回荡着;忽然直驰,像惊狂了的大精灵,扯天扯地的疾走;忽然慌乱。四面八方的乱卷,像不知怎好而决定乱撞的恶魔;忽然横扫,乘其不备的袭击着地上的一切。满山青翠的阔叶树都在风前翻滚跳动,猎猎作响,有如一头巨大的发威的山猫,耸起了脊背,山雀儿被风卷得满天散开,化作了纷飞的黑点。那陡峭的悬岸上,丛生的修长的巴茅草也像是高高举起的无数矛枪在飞舞晃动。有的风暴发了狂,疯疯癫癫爬上了天穹的脑顶。天穹也张皇失措,只好暗暗的用雷鸣来回答。 随着风云变色,雷鸣闪电以及倾盆大雨也接踵而来了。 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闪电就在眼前,炫目惊人,炸雷就在头顶,仿佛在上空爆炸了数吨***那般骇人。整个天空被闪电毫不留情地割得支离破碎,雷声和闪电进行着接力大比拼。通常,闪电过后就是响雷,可一时间,闪电连续不断,炸雷前赴后继,压根分不清哪个炸雷是哪道闪电的,哪个闪电后面响什么炸雷,反正就是闪电、炸雷、炸雷,闪电,乱作一团,其势甚猛,如山崩,如地裂,如大厦倾倒最为骇人的是在一个闪电后,巨坑那里所有灯光在瞬间全部熄灭,黑暗总是与恐怖同行,那气氛唯有亲历亲睹才敢心中惊骇,仿佛世界末日就此来临一般,就连远远站着的沐清扬几个人也不禁骇然了起来 雨呢,则和风较上了劲。你裹着我,我推着你,如千军万马,如排山倒海般势不可挡。那雨不是在下,用个泼字该不为过,仿佛整个天空将要塌下来。 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工人们刚找到一个避雨之处,雨就劈劈啪啪地打了下来。一阵风吹来,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又是一阵风,墨云滚似地遮黑了半边。地上的黑气跟凉风搀合起来,夹杂着腥臊豆大的雨点,似凉又热;漫天乌云如墨,仿佛有什么大难来临,所有人都惊慌失措了起来。司机急着上雨布,工人慌手忙脚地收拾摊子和工具,已经完事的则加紧往前奔。又一阵风过去,仿佛都被风卷走了似的,所有乌云闪电连同暴雨全不见了,工地上只剩下雨布没有扎紧的地方在随着风狂舞,发出哗哗啦啦的巨大响声。 跟前几个人像傻了似的看着面前没事人一样的魍月,许久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接着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往巨坑那里走了过去。 “你老妈可实在是太牛了!”李默柳一边走,一边冲着沐清扬一挑大指满脸崇拜的说道。 钟馗也是吃惊非小,偷眼看了看身后那个女人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暗暗赞佩:“果然是一代妖王之主,难怪上古四族传承至今,仍然是统领着天下妖族威名不堕了!” 沐清扬和李晴现在则是被魍月拉在了身后,一左一右地跟着,仿佛是一对乖宝宝似的,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在眼睛里流漏出了惊讶和诧异的目光。 “你确定那几个余孽就在这里?”站在坑边魍月看了看下面,深不见底黑洞洞的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不禁怀疑的问道。 “按照那些探报的消息,他们在地底下还有着一个秘密的场所盘踞指挥,但是具体是不是如此,恐怕就要咱们亲自下去看看了。” 钟馗向下面踢了一块石子,听了很久才发出吧嗒一声,心里已经估计出深度不下几百米的距离,听魍月问到连忙抬头恭敬答道。 “带路!” 魍月也不废话,抬手召出几道风团把包括自己的五个人一股脑裹住,平移了数尺然后缓缓向坑底落下。 这巨坑俨然是经过了加固,整个坑洞的墙壁都是被厚厚的混凝土和钢筋封闭了起来,螺旋形构建出了一圈圈的台阶一直到底,并且在每隔一段就留出了一段休憩的观景台,更在外侧装置了大型的升降机械用来运送材料设备,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十分条理的模样。 看到此景,沐清扬不禁暗自思酌:“这浩大工程不知道用了多久在酝酿准备,看来我们所料不差那些家伙一定是暗中有着什么大的图谋了!” 大约有半个小时左右,众人脚踏实地,才发现原来这坑底也不过是几百平米方圆一个不规则的方形,而在东北角处隐隐露出了一丝微弱的光线,看情形赫然又是一个向下的地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鬼门开(二) 这是个直径只有一米见方向下的洞口,周围是用巨大的青石板铺平的地面,而在洞口向下看去,里面却是十分宽广的石阶,层层叠叠地铺设着仿佛没有尽头的样子。 走进洞口,两面墙壁也是用坚硬的岩石修葺而成,明亮的碘钨灯被架设在了上面,把整个通道映照得通明透亮,不过可以看的出,这个地方里除了电路管线和灯具之外,其他都是很陈旧的感觉,可以判断出这里不是新开掘的通道,而是前人在古代的杰作。 “这是什么?” 走在最后的李晴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旁边的墙面问道。 “嗯?” 沐清扬一愣,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灯光下,斑斓剥落的墙面上描绘着一些古怪离奇粗细不一的图案,或者说更像是小儿涂鸦随意而成的条纹,没有概念顺序地排列在上面,和周围阴影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假如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是天然而成的岩石裂痕和纹路一样。 魍月扭过头扫了一眼,走过去用手在上面一拍,墙上那些日积月累的附着物立刻被震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幅幅古老的图画。 图画线条粗旷、不施重彩,是用刀斧深深凿刻在石面上的,构图很简单,意思却很明了——两军交战,其中一支军队被困在了河边,被困的士兵们挖了一个巨大的地坑出来,接着其中大部分就纷纷自杀,跳下巨坑。 接着一幅画上,巨坑里的尸骨如山,一个穿着长袍的人手持旗幡在坑边挥舞,众多亡灵从尸骨里冒了出来,但却无法从巨坑里脱离。 如山的尸骨连同亡灵被剩下的人用石块装砌了起来,构建成了一个三层的祭坛,长袍人挥动旗幡,祭坛之下出现了巨大的裂口。烈火蒸腾、黑烟滚滚,无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影子从裂口里爬了出来,跟随着长袍人肆意杀戮围困他们的军队,然后又一起返回了地底裂缝当中。终于惨胜已经为数不多的士兵们,把祭坛连同裂缝深深掩埋了起来 “原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祭坛的里面”沐清扬看向钟馗,低声问道:“钟爷,那画上所记录的事是真的?这个祭坛的下面可以通往地府幽冥界?” 钟馗摸了摸胡子。有些犹豫地说道:“不应该啊?即使画上面的裂缝通到了幽冥界,也不会有那么多凶恶的鬼物出现,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这里直接通到的地方就是那个修罗界!”说着,钟馗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修罗界?什么修罗界,那是什么地方难道下面不仅仅就是只有幽冥界吗?”沐清扬一愣,看了看跟前的李晴和李默柳也是一脸茫然,不过魍月和钟馗确实一脸严肃,甚至表现的很紧张 “按照一般说法,天地之间共分六道,天道、人道、畜生道、地狱道、饿鬼道、修罗道。”钟馗稳了稳情绪。又接着说道:“所谓天道其实就是天界众生,也就是那些神、佛、圣以及那些在他们统治之下,各种修真者飞升之后的所谓仙人;人道和畜生道都是在人间界,你们妖族以及人族还有其他拥有灵智的通通都归于人道,其他灵智未开或是压根就没有灵智只凭本能的则归集于畜生道;然而幽冥界实际上也是由地狱道、饿鬼道、以及修罗道所组成。地狱道也就是所谓地府,幽冥界的看守者和那些亡魂们所在的阴间,包括幽冥十殿,枉死城,十八层地狱,奈河。三途川,鬼门关,阴阳路等等;而饿鬼道是指占据了幽冥界阴山之后,冥海之滨的那些恶鬼。他们是由各大鬼王割据管理,他们往往不服地府的约束时不时起兵作乱,算是幽冥界里让人头疼却又剿之不尽杀之不绝的角色吧!不过在地府阴山之下常年镇压的就是我刚刚所讲的修罗界了,其实它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魔界。” “魔界?” “不错,原本修罗道众生是在天界里生活的天人,由修罗族和罗刹族组成。但是他们嗜血成性又疑心善妒,所以经常质疑佛祖和天界众神、圣,继而联合了一部分妖族以及夜叉族造反,以至于被打落幽冥界之下镇压,永无出头之日,所以他们自称为魔,而他们所在的也就是所谓魔界。” 钟馗指了指画上的地方说道:“看这里那些人物形状奇怪,和地府里那些恶鬼截然不同,反而更像是那些魔界中人一样,所以我怀疑这个地方连通的不是那些恶鬼们割据之地,也不是地府的所在,而是那个最深处的魔界深渊!” “那些恶魔可和咱们所见那些一般堕入魔道的普通小角色不同,一旦被他们得空出来,恐怕无论人鬼妖各族所面临就是一场空前惨烈的大劫难”魍月说着看了一眼钟馗,又看了看沐清扬三个,郑重的说道:“无论如何,绝对不可以让他们把通道打开!” 在沐清扬他们脚下,祭坛的底层,看着下面几千号的工人,在一百来个保镖们的监视下努力挖掘,似乎正寻找着什么,站在台阶上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和身边四个男女笑嘻嘻说道:“二爷,三爷,七妹老八,你们看看按这个进度,咱们可是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挖到最下面的地方了,到时候咱们只要找到了那个戮魂幡,再把这些人连同那些上古残魂一起祭奠,等各位魔尊一旦脱困而出哈哈!咱们可是大大的功臣!” “老六,我可是有些担心啊!”二爷魔熊现在反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拍了拍六爷魔狼的肩膀,一脸严肃地问道:“如果单单只是放出那些残魂,用来改造为鬼卒在军前效力倒也罢了,可是你要用戮魂幡打开鬼门那些个恶魔可未必是讲理的人物啊!” 三爷魔鹗在一边点了点头,也随声附和道:“老六,二哥所言不差毕竟我们也不过是区区几个道行浅薄的小魔,即便是在那些鬼王眼中也是无足轻重的角色,就怕是你前脚放出来魔界的人,后脚人家就翻脸不认人了啊!” “二哥三哥。我倒是认为你们多虑了,咱们也是和他们一样,正儿八经修魔的同道中人,他们难道真就一点香火情也不讲了?”老七魔狐撇了撇嘴。她反倒是站在了魔狼的一边。 对于传说中可以纵横捭阖三界的魔界中人,她一直是心存羡慕,尤其传说罗刹密法可以使魔女娇艳动人青春常驻,她对此法早就是垂涎三尺觊觎良久了。 由于天赋平常,她在修魔过程中出了差错。所以每过百年就需要经历换皮之苦,以至于她对于这次行动也就更热衷了。 剩下老八魔蟒则是一贯沉默寡言,所以对于此事自然也是保持了置身事外的态度,冷淡处之了。 魔狼从来都是个面善心恶的脾气,听到二魔三魔的言论也只是微微一笑,但心里却已经暗自懊恼,后悔不应该早早把计划泄露了出来——这次借着替姥姥捉拿阴阳书之主的机会,他已然趁机除掉了一向不和的几个魔头,原以为剩下几个一直和他相处融洽,但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居然老二老三也会突然打起了退堂鼓,这倒是让他始料不及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总是还没有找到戮魂幡,嗯,眼看换班的时间要到了不如还是由我在这里看守,你们暂且到上面巡视一圈,顺便休息一会儿吧!” 魔狼说着对魔狐一使眼色,自己便转身离开了。 “我现在还不困,你们先走好了”魔狐笑盈盈地一闪身,让开了向上的通道。剩下三个魔头心里有数,只好叹了口气,绕过她上楼去了。 一路向上,才堪堪到了中间一层大厅。迎头却正遇到了匆匆向下的沐清扬五个人,三魔一愣继而大叫出声:“你们几个你你是那个妖族的沐清扬?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顾不上和他们废话,先把解决掉再说!”魍月压根就没有停下脚步,一边吩咐其他人,一边抬手就是几道宽宽的风刃甩出。一时间嗖嗖乱响,地面上顿时被割开了几道深深的沟壑。带着烟尘呼呼地直往三魔那里冲了过去! “小心!” 魔熊见势不好,连忙用力一跺脚,身上黄光闪烁,顿时地下大块的岩石纷纷跳起,被一下子撞的粉碎,不过总算勉强将那几道风刃阻挡下来。 “你是哪个?” 魔鹗也一边悄然释放出一条黑色水箭,一边问话道。这是这魔头心里歹毒,只要对方答话时候分神,被他这毒水溅上,那就非得吃上个暗亏不可。 “用心歹毒,该打!”魍月原本平静如水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如同穿花绕蝶般翩翩起舞,腰肢扭动险险让过黑水,接着双手十指紧扣连连弹出,嗤嗤嗤嗤嗤一连串的指风像是出膛的子弹一样,啪啪接连打在了魔鹗前胸,登时打了十个深深的血洞出来! “三哥!”魔蟒一见自家兄弟吃了大亏,当下暴喝一声,就地一滚显出了本相,正是条红色水缸粗细的大蟒,张牙舞爪露出了一对锋利獠牙恶狠狠冲着魍月咬了过来。 哐啷啷鹿卢剑出鞘,沐清扬怕母亲吃亏连忙一剑削了过去,刺啦啦火星迸射而出,没想到那个魔蟒的鳞甲坚硬无比,竟然只留下了几道较深的白印,连血花都没有冒出来一星半点。 “眼睛!” 一声大喝提醒了沐清扬,钟馗在身后也同时甩出了自己的降魔剑,一道白光往空中的蟒眼便扎,却被轻轻松松地躲开。降魔剑灵性地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又寻机而至,魔蟒也是一时情急,干脆大口一张,把降魔剑愣是硬生生咬住了! 与此同时,另一道匹练似的虹光却从它背后窜了过来,绕着脖颈盘旋而上,斜刺里一下子就刺进了它的左眼当中,一剑得手,那虹光立刻返回到了沐清扬手中,却原来正是刚刚不甘心的鹿卢剑自主脱手飞出,暗地里偷袭了它一招! 剧痛之下,魔蟒不禁松开了大口,那降魔剑得空随即也从它嘴里窜了出来,噗呲扎进了右眼,剑刃翻转狠狠一绞! “啊!” 魔蟒顿时疼得大叫,一颗蟒头带着庞大的身体到处乱撞,混乱中一下子碰到了受伤的魔鹗,也不管是不是仇人,立刻下意识地把他一层层卷了个结结实实 “我是老三,老八咳咳!老八咳咳咳咳咳” 魔鹗被它一下子裹住,只急得一边手舞足蹈一边乱叫,哪知道现在魔蟒已经被疼痛迷乱了神智,压根把他当成了仇人一样,那巨大的身体层层叠叠不停收缩,不多时就只听魔鹗全身骨头咔咔作响,一对眼睛和舌头也暴凸了出来! 魔熊一见,立刻抓住了魔蟒的尾巴用力扯动大声喊道:“老八不可!那是你三哥” 魔蟒却是毫不理会,蟒头用力向上一伸,身体再次发力,嘎巴巴魔鹗立刻被绞成了一个麻花形,全身黑血呲呲直冒,像是硫酸一样在蟒身上溅出了无数白气出来 “啊!” 魔蟒被那腐蚀性的血液溅满了全身,顿时疼得全身颤动,情不自禁尾巴在地上啪啪甩动,而魔熊不防之下,竟被一下狠狠抽到了胳膊上,立刻就是骨断筋折,一只右手软软垂了下来。 “嗷!” 魔熊立刻被激起了潜在的凶戾本性,脑袋一晃,整个身体暴涨几圈,露出了黑熊本相,张开了长嘴一口就对着魔蟒的尾巴咬了下来! “乖乖!这是要窝里斗啊?嘿嘿倒是省了我们好大麻烦了”李默柳看到蟒熊在那里恶斗,打从心里乐开了花,连忙拉了沐清扬一把,指着不远的入口悄悄说道:“趁他们打得乱套了,咱们赶紧下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打他的措手不及呢!” “嗯!说得也是可是这里?” “怕什么?这不还有你老妈和钟爷都在还怕它们翻了天吗?” “那不叫上李晴一起下去?” “废话!叫上她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那两下子还不如咱们两个再说你好意思总是沾别人的光?也该着咱们自己出手上一回了!” “嗯那好吧!”沐清扬也感到总坐享其成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不禁也点了点头。 于是趁着别人都在全神贯注盯着战场,两个人便鬼鬼祟祟地从入口钻了下去——可是沐清扬根本没有想到,他这一次鲁莽的行动,却是根本把他送进了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 第一百二十章初到魔界(一) 巨大的祭坛,一座用尸骨和巨石堆砌而成的三层高台,成百上千的人一个个聚集在祭坛最底层,像耗子一样鬼鬼祟祟地从内部向下一点一点地挖掘着,地毯式搜索着。所有的基础的石板被一块块撬开,露出了黑褐色的泥土,那是被血肉侵蚀过的痕迹,多年之后,那冲天而起的阴气依然浓烈,所有人都开始感觉到自己的魂灵一点点升到了半空中,到处飞舞着,飘荡着,漫无目的随着气流涌动着,然而他们的身体依然在下意识地挥舞着锹镐,直到 咔!当啷 “停下!” 魔狼欣喜若狂的亲自跳下了台阶,他拨开那些兀自神游天外的工人们,径直走到了发出异响的地方,一点点用手扒开了泥土,把一根黑色的铁矛露了出来,而与它紧紧捆扎在一起的,是一个丝帛织锦的软袋子。令人吃惊的事,那个不知道已经被埋藏了多少年的錦帛软袋居然还是历久弥新,丝毫没有因为岁月和泥土而被腐蚀掉? “找到了!七妹我们找到了!” 魔狼抱着铁矛和织锦袋子一起爬了上来,像是炫耀一样把手里的东西亮给了魔狐看。 “这就是戮魂幡?” 魔狐痴迷地望着魔狼手里的宝物,嘴里呢喃呓语似的说道。 “就是它我们一直都在找的魔器,一件可以将魂魄之力用来撕裂空间屏障的宝物,一个让我们一步登天真正成魔的大机缘哈哈哈哈哈!” “不过魔器还需要一件上好的祭品,你正好合适”魔狼一把搂住了魔狐,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然后猛地一甩! 魔狐的喉咙里血花飞溅,喷泉一样的血液嗤嗤地染透了錦帛,她的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脖子,嘴里却只能发出低低地呜咽,一对无神的眼睛看着魔狼。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魔狼疯狂的大笑着,刺啦一下扯开了软袋,黑烟夹杂着火焰滚滚而出,铁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力量操控着竖立。一条长长的青色锦幡在浓烟中显现出来,有若长龙般缠绕在铁矛之上,烟火立刻犹如长长的两条丝带,围着青幡来回翻卷,最终幻化成了装饰的飘穗和五色的幡尾。 而在半空中游荡的魂魄和古代亡灵所凝结而出的戾气。却是飞蛾扑火一样投身进来,顿时那青幡哗啦一下抖展,地上泥雕木塑一样的人群,也一个个砰砰炸裂开来,血肉碎屑一点都没浪费地被戮魂幡通通吸收,接着一个斗大鲜红的戮字慢慢出现,而所在的祭台也缓缓抖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下到底层的沐清扬也从出口钻出了脑袋,一眼看到此景顿时急地大叫:“不要啊!” 沐清扬手里的鹿卢剑也骤然腾空而起,猛地砍在了幡头铁矛尖上! 似乎是丝毫无损的。戮魂幡微微晃了晃,而鹿卢剑却被震落在地,一动不动了 沐清扬马上跑来捡起,愕然发现宝剑剑身不住地抖动,原本那缠绕上面的那股子灵动感觉也是荡然无存了!心里无来由的一疼,沐清扬连忙把它细心地收进了怀中的储物袋里,抬头向戮魂幡那里看了过去。 青幡卷动,四面八方的阴气被聚集在了一起,凝结成了一把黑色的巨斧狠狠地向地面劈下,轰隆隆巨响。一道仅有一人多宽的裂缝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怎么搞的?” 魔狼见到那条裂缝不但不高兴,反而一脸郁闷地大叫。 “这这怎么只有这么小?是不是哪里有了错误” 它猛地扑到了戮魂幡前,仔细查看才发觉,原来在幡头的地方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裂口。正在缓缓自上而下蔓延开来,随着呲啦一声,戮魂幡竟然一下子裂成了两半,然后哐啷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你你这个混蛋!” 魔狼气急败坏地露出了一张锯齿獠牙的怪脸,嗷嗷狂叫着往沐清扬扑了过来! 沐清扬一愣,连忙牢牢抓住了他的肩膀。但整个人却是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摔倒在地。那个魔狼一张嘴左右乱咬,沐清扬用尽了力气才没有被他得逞,只急得大叫:“李默柳,你他妈再不过来。你妹子就要守寡了!” 哪知道话音未落,一只巨大的爪子已经搭住了魔狼的后背,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拉扯,只听李默柳嘶声喝道:“给我起来!” 魔狼仿佛是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重重撞到了石墙上面,然后又重重弹到了地上。他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摇摇脑袋刚要爬起,一只巨大的爪子却已经按在了他的背上:“别动!” 沐清扬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笑呵呵地说道:“你小子可真不靠谱,再晚上一分钟,我可就真的挂了!” “别动”李默柳抬起龙头,刚要搭话,却突然两眼瞪圆,一张嘴大声喊了出来。 沐清扬一愣,随即指着魔狼笑道:“他也没动啊!”说完抬腿便向李默柳那里走来,谁知一脚踏空,整个人立刻向前栽倒——原本一条狭小的裂缝已经龟裂蔓延了开来,而随着沐清扬的迈步,那碎裂的土地立刻坍塌,带着他一起落进了黑烟滚滚的深渊巨口当中 火山刚刚喷发完毕,焦灼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屡屡青烟冒起,天空中除了云雾就是苍茫的一片灰色,无数山灰像是污浊的雪片一样,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隆隆的雷声响起,天空中的云雾瞬间像是听到了号令般凝聚了起来,转眼结成厚厚的一块,然后之后又立刻激荡了起来,一个黑影流星坠地似的落在了上面,然后又高高地荡了起来,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向地面砸了过去!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不停颤动,那黑色的山口又再次喷发出浓烟和金色的火焰,高高的火柱猛地冲进了云霄,热流滚滚而出带起了呼啸而过的罡风。那细小的黑影立刻被落叶般吹散,斜斜飞出了老远。就在此刻,一道巨大的虹光骤然亮起,轻轻托着那道黑影乘风而走。最终却是落在了远离那火山范围的一片土地上 “爷爷,我回来了!” 年轻的壮汉大踏步走进了牛皮帐篷里,左手抓着一只野鸡,右肩挎着一把长弓和箭壶,而壮硕的后背上面却趴着一个双目禁闭、脸色苍白而且赤身裸体的年青男人。 壮汉小心地把长弓和箭壶搁到了地上。把野鸡丢到了一边,然后一塌腰,任由后边的那个男人滚了下来,接着看也不看地又走出了帐门 “爷爷!”壮汉在帐外的羊圈里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立刻像小孩子一样爬到了粗大的围栏上,朗声叫道。 “阿赤啊!你回来了”老人把枯瘦的手掌在僵硬的羊皮袄上抹了抹,然后从一边拿起了一个羊皮袋扔了过去。 “喝两口,这是爷爷今天刚刚挤得羊奶。” “嗳!”阿赤一把接住,拔掉塞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然后又把羊皮袋抛了回去说道:“爷爷。今天我在黑狱山那里捡了个山族人回来呢!” “山族人?”老人一愣:“这里可很少见他们过来啊?” “没错的,那个小子头顶也长着那样的一只角,不过就是身体实在太孱弱了”说着阿赤骄傲地鼓了鼓自己的胸膛,然后曲起了胳膊让老人看他高高隆起的肌肉。 “我们阿赤当然是我们牧族最矫健的雄鹰了!”老人故作惊讶地吐着舌头,对于自己孙子毫不吝惜的赞叹着。 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男人才睁开了双眼,阿赤凑到了他面前问道:“喂!你是不是醒了?快回答我你是不是山上寨子里下来的?快说呀你是不是山族人?” 沐清扬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牛脑袋在面前出现,一对硕大鼻孔嗤嗤地喷出了两道白气,而那牛嘴上下掀动,唾沫星子像是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哦我一定是在做梦。哪有牛还会说人话的?继续睡继续睡觉等睡醒了再说。”他喃喃自语了两句,立刻闭上了眼睛,转头侧身还用胳膊把耳朵堵了起来。 “山族的小子,你睁开眼你别装睡。阿赤有话问你”牛头人阿赤使劲推着沐清扬的后背,几乎是要把他的骨头都摇散了! “你到底烦不烦啊老天爷,你真长了一个牛脑袋?你大爷的感情不是在做梦呢!”沐清扬忍不住终于一下子坐了起来,指着阿赤大叫,突然发现原来不是在梦里,然后立刻就一捂额头重重地倒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沐清扬经过一夜的调整,终于面对了这个现实——他这一失足转眼已经是从人间天堂掉到了地狱之下了 “喂,我说阿赤,我真的是在魔界吗?”看着头顶高耸入云的山峰,辽阔的草原以及湛蓝的天空和像是往常一样从地平线上跃出了一轮红日,沐清扬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然后戳了戳前面牛头人宽阔的后背问道。 “当然了!我们这里可不像你们人间界那么糟糕,你瞧!这里永远都是山清水秀的不像你们那里到处是遮天蔽日的烟尘,据说连连星星都看不到了?”阿赤小尾巴随着屁股扭动来回摇摆,****的古铜色后背上扛着一柄长弓和一个插着十几支箭的箭壶,随着脚步微微颤动着,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响声。 “说起来确实我们那儿和你们这里没法比”沐清扬苦笑了一下,他哪里想得到——传说中狼烟遍地尸骨如山,到处是血腥,到处是浓烟和烈火的魔界会是这副模样?简直比桃源仙境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们这里是在魔界的边缘黒狱山附近,一年总有十几天的时间会赶上火山喷发,搞得遮天蔽日的,所以已经算是条件不太好的了!你要是到了再往中间点的那些村子,看看那里四季如春的气候和漫山遍野的鲜花,那还不把你给吓傻了?真是个土老冒,没见过世面”阿赤指着远处隐隐绰绰的巨大黑色环形山峰,一边向沐清扬介绍,一边对沐清扬没事就大惊小怪的态度表示着鄙夷。 “你是怎么知道人间界的情况的?”沐清扬紧跑了几步,和阿赤并排着走到了一起。 “当然是部族里阿公讲的啦不过,话说你们那里的人类也太麻烦了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召唤魔界里的阿公,他们没有办法只好把契约的条件不断调高,可是没想到那些人依然死不悔改阿公说他们是被人世间污浊的环境把灵魂都污染了,阿公总是叫他们把灵魂贡献出来,帮他们净化了再送回去,可是一般都卖力不讨好,所以现在我们通常是不管你们那里的事情了!”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为了邪恶目的召唤出来的恶魔,居然是恍然救世主一样的慈悲为怀?这个说法也太搞了吧” 沐清扬感觉自己脑子里所固有的观念全部被颠倒了过来,他甚至怀疑自己不是在魔界还是说像里所说的——到了什么异世界了? “你说的什么宝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阿赤好奇的扭过头来问道。他们今天一早来发现沐清扬的那个地方,就是为了寻找他的那把鹿卢剑。按照阿赤的叙述,他是在山下打猎的时候发现沐清扬的,因为害怕他被野兽叼走,所以就匆匆忙忙把他背了回来。当时沐清扬纯粹是赤条条一个人来到了这里,身上连个线头都没带着的;不过他只顾着救人,至于附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他可就没有注意了! “就是这个形状的” 沐清扬找个树枝把鹿卢剑的模样画了出来给阿赤看,哪知道这个牛气的小子一撇嘴,说出的话更气人:“这玩意儿和根大牙签似的,太难看了干脆别找了,我让爷爷给你重新打上一把大斧头,那可比你这破牙签子好用多了?” “这这两种东西有可比性嘛?”沐清扬简直要被这个憨直的小牛犊子给活活气死,他干脆把树枝往旁边一扔,气呼呼地说道:“那个对我很重要,你把我带过去,我自己找好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初到魔界(二) 沐清扬算是被这个牛头人小子彻底打败了,一路上需要忍受这个家伙无休止的话唠不说,更是被他对身为魔界中人的骄傲打击得无地自容。等他们赶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沐清扬立刻迫不及待的要求他原地待命,让自己出马寻找丢失的鹿卢剑,不为别的,只为了让耳朵可以休息片刻,也好让脆弱的心灵有个有个可以疗伤的空档。 “你注意点,这里可是到处是乱七八糟的野兽,它们对你可不会像我这样友好”阿赤皱着眉头想了想,算是答应了沐清扬的要求,还把随身的小匕首借给了他用来防身。 沐清扬听到这个小子絮絮叨叨的叮嘱,心里自然感到很温暖,然而当他迈步启程的时候,却又被他一句话把心头刚刚升起的一丝感动彻底打消掉了! “山族人,这里可不像你们人间那里,地形复杂着呢小心别迷路了!” 沐清扬听到这话,随即一个趔趄差点一跤摔倒,心里话说:“我是就在附近转转好不好连你的视线都不会离开,迷得哪门子路啊!” 眼前环境是在黒狱山靠近山脚的位置,沐清扬刚刚在他落地的地方看过,那里没有十分明显的破坏痕迹,看起来自己在降落过程中八成是被鹿卢剑带到了这里,可是为什么它会不翼而飞呢?难道是被什么人捡了去不过他可是听阿赤说过,这个地方因为环境恶劣野兽众多,平时并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也就是说,短短一天左右的功夫,鹿卢剑被人捡走的可能性不大。 也许它自己飞走了? 鹿卢剑是个有着自己个性的灵器,它一贯都任性得很,沐清扬因为它也吃过好几次苦头,不过按照他本身的想法,即使是鹿卢剑离开的话,距离也不会太远。毕竟也是认过主了的宝贝。大概应该也会有这么点自觉****! 一边这样胡思乱想着,沐清扬一边拨开脚下的杂草乱石,看看是不是有宝剑的踪迹。远处阿赤却是嘴里嚼了一根酸浆草,有滋有味地吮吸着汁液。眼睛则一瞬不瞬地盯着沐清扬在那里漫无目的地搜寻,心里不以为然地暗暗嘀咕:“这个山族人可真是够笨的,一把破宝剑有什么可惜的,那大山再往里面到处都是这样的破铜烂铁嗯对了!阿赤砍柴用的斧子被阿康借走了还没还回来,回头叫山族人和我一起去山里再捡几样回去。让爷爷给我打上把新的!”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当日头升到了天空正中,阿赤终于感到不耐烦了起来。(关键是肚子饿了!) 他手一撑地站了起来,叉着腰对沐清扬大声吆喝道:“喂山族人,我们要回去了阿赤肚子饿了” 沐清扬这时已经绕着附近转了四五个来回了,他心里着急上火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吃饭?他自顾自在胡乱扒拉着,也不抬头答了一句:“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好了!你放心,我认识路的。” “那阿赤先走了!” “知道了!”沐清扬伸出手来摆了摆。随即有继续开始往更远一些的地方走了进去。然而,就在荒草密集的深处,一双幽绿的眼睛从草叶缝隙里露了出来,正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沐清扬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当做了猎物被牢牢盯住了,他的脑子里还在盘算着鹿卢剑的去向,手里的匕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打着草丛,一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鹿卢鹿卢?你在哪儿啊鹿卢” 这样的寻找不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沐清扬现在的腰像是折了一样的疼。他慢慢直起了上身,耳朵里已然听到了骨骼关节发出了嘎巴嘎巴的脆响,他太阳穴附近立刻绷起了几根青筋。像是蚯蚓一样扭曲着,还一跳一跳的逐渐胀大了起来,整个人顿时一僵。 这无疑就是攻击的信号 细长的灰色影子一闪而逝,猛地一口咬向了他的脖子——那是一条有着灰褐色斑块的毒蛇。那三角形的脑袋,闪着寒光的獠牙,以及从鼻孔里探出了的两根细细的针刺,无一不在宣告着这个异种细蛇绝对是不那么好惹的角色。在这样的环境里,它就是潜伏的王牌杀手,足可以一击致命! 铮然作响。长虹经天瞬息而至,寒光悄然闪过怪蛇的口中,呲啦一下仿佛是切豆腐一样,怪蛇被横切成了两半,吧嗒落在了沐清扬的眼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沐清扬吓得连续倒退了两步,但是捉迷藏似的,从他身后一下跳出来的鹿卢剑却让他马上喜笑颜开了起来。 “你这是跑得哪里去了?让我可真是一通好找你” 兴高采烈的沐清扬一把抓住了鹿卢剑的剑柄,这才发现原来储物袋子也在它的剑穗上缠绕着,连忙把手探进去揣摩了一圈,把剑鞘掏出来把鹿卢剑收入了匣内。 “看来运气不差总算是还有你在我身边,下面就是想办法到幽冥界那里去了!” 虽说是和传说里的魔界大相径庭,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概念,但是它所在的位置却是不会差的太多,既然在幽冥界的看守镇压之下,那么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和地府相连,可以来回穿行的? 沐清扬这样想着,把鹿卢剑装进储物袋小心藏好,然后往那两个牛头人的帐篷方向走了回去。 来时路上有着那个话痨牛头人小子打扰,沐清扬压根没有功夫注意风景,这回的路上才发觉,原来魔界这里和人间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 首先是天空中的太阳,这里的阳光其实远不如人间的炙热和明亮,但是一排九个的话,数量优势就远远盖过了质量优势了。印象里沐清扬是只看到一个日头升起来的,但是现在日正当中却是整齐排列着九个红红的火球,它们像繁星一样依次闪耀着,但他的身上却只感到了温暖的感觉,并不像在人间夏天时那样酷热难耐。 而天空里的蓝色是像宝石那样清澈透底的颜色,几乎可以说干净地让人感动,点缀上几朵白云配合着。一切便愈加完美了起来 除了身边高耸入云的黒狱山,脚下是很宽广的一片草原,再往远处看过去,层层叠叠都是绵延不断的山峦叠嶂。所有一切更加让沐清扬的心里疑惑了起来:“这里真的就是魔界?难道所有人都错了或者说,那些嗜血的修魔者所追求也不过是这样的生活?” 阿赤家其实和山脚下离得并不甚远,而且这里放眼过去也就他们爷孙两个一顶帐篷在,他们养了很多的羊在附近,宽广坚固的围栏里熙熙攘攘互相挤挤挨挨的全是一片雪白。但是鸡狗牛马之类的却是完全没有看到了。 “老人家,你好!我回来了”对于这个牛头老人,沐清扬还是十分尊敬的,无论在什么地方,老人的经验和阅历都是无可比拟的财富,这一点沐清扬很清楚。尤其这个老牛头人虽然在接触中没有过多交谈过,但是只从他对于自己的来历并不好奇便可以猜出,他绝对不只是一个放羊人那么简单。 “哦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老人淡淡一笑,给沐清扬递过来一块奶酪和一张干硬的面饼,然后指了指一旁放着的一个羊皮水袋。 “谢谢!我已经找到我的宝剑了。那是我母亲送给我的,不能随便丢弃掉呢!” 把奶酪填进了面饼当中,然后狠狠咬了一口,沐清扬含糊不清的说道。 “可也是了,你们那里对这种纪念品都很珍视的。” “我可以问您一些问题好吗?” “随便问好了,只要我知道的。” 沐清扬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老人居然如此好说话,但是他并不敢犹豫,他知道有些机会是必须抓住,否则就稍瞬即逝了。 “老人家。魔界这里好像和我所知道的情况完全不同啊?” “你是说这里的环境吧?” “嗯!” “这不奇怪,我们这里强者以前出入魔界都是在黒狱山顶,借着那里冲天火柱的力量一口气爬上去,外人看到自然以为魔界里到处都是如此。会有这样那样的猜测也就是自然而然了。” “您是说都是误会造成的?” “差不多吧!很多从这里出去的都是因为犯下了弥天大错,在魔界无法继续容身,这才偷偷溜走的,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法了。” “难道说我们那里的修魔者都是这样出现的?” “基本上都差不多的情况,他们学习的不过是一些暴戾的方法,往往害人害己。还有那些急功近利的旁门左道,你所知道的应该都只是这种情况吧。” “那么所谓你们被幽冥界一直镇压的事情?”沐清扬急忙把话题引入自己最关心的部分。 “那倒是不假,我们的确是在幽冥界之下生存,但是基本的生活在几任魔尊努力之下已经大有改观,虽然还不能和当初天界时候相比,但能够解决了基本的用度以及恶劣的环境,已经是足可以让人欣慰了,毕竟我们这些被天地所厌弃的流民,能有一块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应当感谢上古大神待我不薄了!” “流民?” “是啊!我们不过是一些不甘心臣服在那些天人们脚下的巫蛮残余后裔,能侥幸逃脱了他们的追杀,躲藏在幽冥界之下苟延残喘的流民,如今就连同出一脉的妖族恐怕也是朝不保夕了吧!” “巫蛮后裔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被称为魔族!”沐清扬突然想起了原本妖族也是自称巫蛮传承,不由表情愈加严肃了起来。 “小伙子,假如我猜的不错,你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妖族人吧?”老人走出了羊圈,来到沐清扬面前沉稳的说道。 “我是魍魉族人,我的父母是两个家族现任的族长”沐清扬只好把自己的来历完全介绍了一遍。 “原来是飞廉和赤松子两位老祖的嫡传后裔,怪不得我就说嘛,看你也是堂堂一位妖族贵胄子弟,怎么会就落难到我们这个被遗弃之地了呢?”老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道。 “至于为什么我们会称自己是流民,这个原因要从蛮荒上古逐鹿大战开始讲起 原本这人间中原之地是由南部我们姜姓族人所占据,但是后来北方轩辕氏崛起,于是南北大战,我们一族战败,南北因此而一统共称炎黄,所以,北方巫教和我们南方的蛮教也至此合并,被称之为巫蛮。 但是巫蛮的传承在演变中逐渐演化出了一支新的派系,即所谓的道教。 道教希望能够替代巫蛮,而巫蛮已经传承了千年之久,则更受到了当时大商王朝的支持,挟人皇龙气之威压制道教。道教经过了多年积蓄力量,终于在商末纣王时发动了反攻,支持大周一举扫平乾坤,继而进行了封神创建天庭,同时将当时各地巫蛮残余,以及不服约束或是恃功自傲的手下,一并清除流放到了幽冥界之下,并冠之以恶修罗界也就是你说的魔界。 至于你们妖族也是早在炎黄逐鹿大战巫蛮之争时,就已经退出了纷争,而后虽然也不断出世,但已经是日薄西山,逐渐衰落了 唉!说起来,我们这魔界里山族、灵族、水族也大部分都是你们妖族的后裔。有机会,你也去拜访拜访吧!”老人摇了摇头,拍拍沐清扬的肩膀说道。 “那您知道该怎么回到人间的方法吗?实在不行那到幽冥界也可以!”沐清扬脑子里一团混乱,不过总算还没忘记自己原本的意图,连忙追问道。 “人间?凭你现在的实力暂时是不用想了!不过要是到幽冥界嘛也许还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你们妖族中人早就脱开了六道约束,但总还是三界众生之列,你要是轻易到那个万鬼云集之地,受那个西方教地藏一干人约束,恐怕也是要吃不消它们那些古板嘴脸吧!”老人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 “其实我原本就是要到地府幽冥界去办事,可惜未去之前就误入这里,更是蒙你和阿赤所救才捡了一条命回来”沐清扬脸上露出了羞惭的表情,讷讷说道。(。) ps:  如果不是在版面上看到,恐怕我连今天是我的生日也已经遗忘了,38岁呵呵!原来我已经是几乎把人生之路走完大半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初到魔界(三) “幽冥界啊你总该知道我们这里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吧?”老人斜着眼睛看了沐清扬一眼。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们这些被称为魔族的人可是一直都在被天地三界都所忌讳吧!”老人微微一笑说道。 “不只是忌讳,恐怕都可以说是谈虎色变了”沐清扬老老实实的把实话说了出来。 “所以你要想到冥界恐怕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加入魔军,跟着他们一起打过去!” “这里也要开战?不会吧”沐清扬被吓了一跳,这种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可是他一直梦寐以求而不可得,难道他们生活在这里居然还不满足,还要觊觎想幽冥界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我们当然不会想要打仗,不过现在可是人家要打到我们家门口了”老人叹了口气,指了指天上接着就道:“那些恶鬼和魔族里的叛徒早就盯上了我们这里,现在他们已经在幽冥界和魔界之间的深渊洞口布置了大军,恐怕很快就要打进来了!” “是饿鬼道的那些恶鬼也就是现在正和地府开战的那帮家伙?”沐清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问道。 “没错,就是那帮小子。你知道吗?在我们魔族也有不少是不太安分的家伙,它们和我们可不一样,哦也就是你们所谓的恶魔之类的那种,这些人一直野心勃勃,甚至和饿鬼道那些恶鬼勾结,他们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要占领魔界,依靠我们这里大量的人口来组织魔界大军,挑起两界之间的大战,计划着一举攻陷幽冥界,甚至重返人间花花世界!”老人说着,不由自主一拍围栏,气呼呼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沐清扬耸了耸肩说道。 “怎么样难道你不觉得应该让他们有所教训吗?”老人一愣问道。 “这种事应该和我没什么关系吧?”沐清扬心里说话——这样的说辞居然就想要骗我给你们魔族卖命。你不会以为我还是十几岁头脑简单的毛头小子,会玩什么热血青春之类的吧? “你要知道,这些家伙最终目的可不是什么魔界或是幽冥界,他们可要的是人间界啊!”老人不死心的又继续说道。 “我现在只关心怎么到幽冥界。不过打仗之类的事情我不会参与的,这趟浑水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想再掺和了”沐清扬深深叹了口气:“实话说,我有些累了,从我知道自己是个妖族人以来,没有一天得安宁。不管我愿不愿意,麻烦总是找上我几年来已经有太多的人因我而死,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我几乎经常在生死之间徘徊,孰正孰邪,即使他们作恶多端又怎么样,难道我就一定管的了? 你知不知道就在几年前,我还是个混吃等死的人类而已,而且对那种生活十分满足,可是一转眼所有的人都和奇怪的事情扯上了关系不但我自己成了所谓妖怪。连身边人也都和妖怪扯上了联系,更奇怪的是好像我就还就这么乐此不疲,好像救世主一样到处拯救世人,我他妈就是脑子不够数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沐清扬突然变得变得有些彻斯底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的理由来说明,不过其实就是压根不想和打仗扯上关系而已。 “看来你也是一肚子牢骚哩呵呵!算了,不说这个了来,跟我一起回帐子里看看阿赤去。” 随着老人回到了帐篷,阿赤正在往身上披挂着铁甲武器和收拾行囊。 说是铁甲,实际上只是一块勉强护住了心脏位置的铁片。加上几根可以束系的腰带,以及一个戴在腰上类似短裙的一圈而已;至于武器则是一把双刃巨斧,看得出来是自行打造的,没有什么装饰但是却很实用的设计。他现在正在往包袱里大把地塞面饼和奶酪以及一些像是肉干之类的东西。可以看的出来,那里面只装了吃的,至于衣服之类的完全没有,甚至连钱都没有装。 “这是要做什么去?你怎么这副打扮”沐清扬一愣,沉声问道。 “参军山族人,阿赤明天一早就要离开爷爷。到附近镇子上去报名参军了!”小牛头人一脸的憧憬说道。 “干嘛要参军?别去你脑子傻掉了?那是打仗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沐清扬反应过来立刻跑到了阿赤面前,一把把包袱推到了一边,大声喊道。 “参军是为了抗击外敌入侵,保卫乡亲啊为什么不可以去?就算是光荣的蒙先祖召唤永远闭上眼睛,那我也算是尽力了我阿赤可不是躲在别人身后的孬种!阿赤是牧族人的骄傲,是可以翱翔在天空的雄鹰” 接着,牛头小子又得意地把斧子在沐清扬面前晃了晃说道:“再说阿赤也不是好惹的!” “好了阿赤,武器可不是用来对着朋友的,赶紧收拾东西吧!”老人摇了摇头,伸过手把巨斧抢了下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舍得让他去送死!”沐清扬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暴跳如雷般对着老人大叫。 “你看看你看看,他除了块头大一点,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你不懂吗?” “他当然还是个孩子,不过他也是我们家唯一一个适龄的男丁,你不懂魔族人都是天生的战士!我们骨子里的血都是为了战斗而在流淌,这种时候,即便是我再舍不得,也必须让他去!为战而生的魔族在危险来临之际不会退让,那是懦夫的行为!”老人把巨斧放到了一边,为沐清扬倒了杯水,低沉的说道。 “他可是你唯一的孙子!” “可我们所在的魔界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半晌,沐清扬才张口说道:“明天一早,我陪阿赤一起去报名!” 当清晨的曙光爬进了帐篷,沐清扬和阿赤同时坐了起来。老人早就已经在帐外准备上了早饭,而他们的身边也已经各自把干粮打成了小包,还准备了水囊。 “山族人,你真的还是不想当兵?” “当然。我只是去送送你。不管怎么说,你总是救了我一命” “那是顺便路过搭把手而已呵呵!你用不着光挂在嘴边上,好像多大的事情一样。” “不管怎么说,我总要报答你些什么虽然我身边什么都没有不过我总会有办法的。”沐清扬固执的说道。 一直到临上路的时候。老人才问沐清扬:“小伙子,送完了阿赤你还回来吗?” “我还要再问问别人,看有没有办法到幽冥界大概得往再远处走走,碰碰运气吧!” “好吧!一路小心。”老人点了点头,知道沐清扬还是不死心要找别的路去幽冥界。只好苦笑着道了别,转身回帐篷去了。 阿赤倒是一路笑呵呵的,他扛着大斧头把腰杆挺得笔直,虽然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不过威风架势上已经和某游戏中的那位著名的部落领袖敢有一拼了! “阿赤,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你今年多大了?”看着身边这个牛头小子,沐清扬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嗯十三岁!”牛头小子翻着眼皮想了想,张口说道。 “什么?”沐清扬一愣,讶然出口。他已经设想过这小子年纪不大。可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呢? “你惊讶什么,我们姜姓一族十五岁就算是成年,我还有两年就可以娶老婆嘞!你知道吗,我老爹老妈去世的时候也才不过三十几岁呢!” “他们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没办法我们家和巫公那里离的太远,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就来不及了”牛头小子难得的露出了一副成熟的模样,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先憨憨的表情。 “前面阿康家到了!走我正好去把斧头要回来顺便咱们歇歇脚,我还得嘱咐阿康,要他平时多关照关照我爷爷嗯要不还是让他回家住好了,反正现在帐篷里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孤单的很”阿赤一抬眼正好看到面前山坡上的木屋,扭头说道。 “没想到他还是个孝顺孩子?”沐清扬脸上露出了笑意,对于这个憨厚的小子,他是越来越从心里喜欢他了。 “那把斧头已经很久没有磨过了。我得让爷爷修理修理,要不然就彻底坏了。” 看着孤零零的一个木屋在坡上,沐清扬不禁有些奇怪问道:“阿赤,怎么你的朋友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嗯他和我一样是个孤儿,原本是和我们在一起住着,后来说是要找猩猩王给他爹妈报仇。所以几个月前就一个人搬到这里了。”阿赤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摞面饼,和一些奶酪单独打了个小包,看样子是给阿康准备的。 “他爹妈是给人害死的?”沐清扬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是魔族人,是这里游荡的野兽一群猩猩强盗。” “猩猩?” “是的,一群个头不大的小矮子,有点像是猴子,不过要比那些家伙强壮的多,平时喜欢偷东西,学人穿衣服,是些欺软怕硬的狗东西。听说原先阿康的爹妈也是在这附近开荒来着,因为它们总是晚上来偷番薯,所以就盖了这间房子守着。哪知道那些家伙晚上趁着夜深人静,又来偷吃的,阿康爹妈出来阻止,一锄头打起了其中一只,结果就让它们那个首领猩猩王记恨上了!后来,趁着阿康老爹出门,先害死了阿康的母亲,又抓了阿康,结果迎面遇到他老爹回来,于是一场大战里他老爹寡不敌众,只抢到了阿康,自己却受了重伤,等一路跑到我爷爷那里就断气了” 阿赤一边讲述着往事,一边咚咚咚的敲响了大门。 “谁呀?”里面脆生生的答应道。 “阿赤!我来看你了” “来了!”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屋主人笑嘻嘻地扑到了阿赤的怀里大声喊道:“阿赤哥哥!你有好几天都没来了” “这这这就是阿康?”沐清扬惊讶得差点把眼珠子掉了出来——面前那个抱住阿赤的居然是个娇嫩俏丽的小姑娘! 说是小姑娘其实也不恰当,这个女孩子也长着一对细细的弯曲长角,红色的中长头发,穿着粗布短背心和小裙子,肤色略显黝黑,可是五官长相却完全和普通人类一般无二不应该说是更漂亮的多,尤其在她身后还有一对巨大的黑色蝠翼,一条细长的尾巴,假如她再大上个几岁,穿上紧身皮衣再拿上个皮鞭那和沐清扬曾经在网上见到过的那种西欧神话传说里的魅魔,几乎就是差不多的长相了! “你好!我是罗刹族的康姆兰。”对面的小姑娘看到有外人在,急忙面红耳赤的从阿赤怀里爬了出来,右手抚胸弯腰施礼道。 “你好!我叫沐清扬。”沐清扬连忙也弯了弯腰,客客气气的说道。 “你别客气,他也是我的好朋友,是从上面人间界来的山族人嘞!”阿赤笑呵呵的介绍说道。 “啊您是外面来的?”康姆兰惊讶地一抬头,明亮的大眼睛立刻闪动出了像星星一样的光芒,话一出口随即感到有些失礼,小手立刻捂住了嘴巴,但满脸还是露出了一副震惊的模样。 “是的,我是妖族人属于魍魉部族,我确实是从人间界过来的。”沐清扬在妖族两个字上重重停顿了下,回头不满地看了阿赤一眼。 不过阿赤可是毫不在乎,他像是在家里一样四处转悠了一圈,粗着嗓门问康姆兰道:“阿康,我借你的那把斧头呢?” “干嘛?” “我要去参军了,你有时间帮我送回家去要不你还是回家住好了,现在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家,他可是经常念叨你的呢!” “阿赤哥哥你要参军?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回家去,我要等那个坏家伙从山里出来这里是它们出入的必经之路,我已经种上了番薯,现在马上快到收获的时候了,它们一定会来的!”康姆兰脸上露出了倔强参杂着愤怒的表情,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恶道(上) “阿康康姆兰!你必须回去,我不能再看着你冒险了!”阿赤突然把脸沉了下来,难得露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姜赤!”没想到罗刹女康姆兰也把眼镜瞪圆了起来:“你不能干涉我为爹娘报仇!” 看着两个小儿女突然斗鸡一样,针尖对麦芒地顶起牛来,沐清扬的面颊抽动了一下:“果然是魔族人,这他娘翻脸都赶上翻书了!” 叹了口气,他走到了两个人中间说道:“不过是几只野兽,我帮她杀了就好了,你们就不要吵了好吗?” “野兽?还几只?”康姆兰的眼镜瞪得更圆了,她气呼呼地看了阿赤一眼,扭过头来对着沐清扬,貌似不很相信的反问道:“沐大哥,不是康姆兰不信你,你见过猩猩吗?那些家伙可是比恶鬼都不差的角色,它们一个个都是铜皮铁骨,比一般人都还机灵,尤其那个带头的猩猩王,可是比两个你都高都壮的大块头,而且最属它狡猾,你凭什么就敢说能杀了它?再说它们可不是几只而已那可是一百多只,整整一大群呢?” “那你又凭什么可以杀它为你爹娘报仇呢?”沐清扬微微一笑,他觉得这个酷似魅族的小丫头很有意思,刚刚还要信誓旦旦说要为爹娘报仇,可是转眼就又替猩猩们吹嘘了起来,难道她不知道越是这样,阿赤就越不会让她一个人留下了吗? 转头他又看了看阿赤,他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看来他真替康姆兰在担心,这两个唉! “放心好了,只要它们上门,我有办法对付它们。” “山族啊不嗯......就管你叫阿沐好了,我说阿沐你可要想好了,那些个猩猩可真不是什么善茬,你真有办法?”阿赤结结巴巴总算是把顾虑说了出来,他嘴上不讲。可是心里面也是有些担心的。 “只要你别担心误了你报名的时间就行!至于那些家伙你放心,我有把握。” “报名时间还要半个多月,咱们两天就能赶到镇上了,放心!来得及。” “那就好康姆兰。你估计猩猩们什么时间会来?” “大概也就这两天,昨天我看到有两个猩猩鬼头鬼脑的,估么着它们应该很快就要出现了!”康姆兰盯着沐清扬,语气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咱们轮流守夜,现在我先到地里转转去” 沐清扬背着手溜溜哒哒走出门去了。康姆兰看了看阿赤说道:“阿赤哥,我看他那个样子心里可没底啊?” “谁知道?你先把斧子拿出来备着,大不了和那些兔崽子拼了!”阿赤噌地拽出了双刃斧,咬牙切齿地说道。 番薯地开垦的面积不算太大,不过看那些枝叶茂盛的趋势,应该算是长势良好的情况。沐清扬看了看心里琢磨:“看起来是真长的不错,可要说是这些所谓猩猩们真是喜欢吃这玩意儿,我是不太相信,不过要是其他的嘛” 他仔细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又顺着脚印往坡地上的密林走过去。又在附近转了两圈弯腰看看,等站起来不禁长出了口气:“嘿嘿果然是有人役使,除非这帮畜生也学会穿鞋了!嗯看来地方就在那个林子背后,这下子倒是简单了不用你们来,我们找你们去哼!” 阿赤在窗户里看着沐清扬转来转去,心里有些打鼓:“也不知道这个阿沐到底有没有把握?不过爷爷说是那群猩猩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野兽,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光凭我们实在心里没底啊!” 康姆兰心里也不住的念叨:“爸妈你们可要保佑我们,让我们能顺顺利利地杀掉猩猩王,好为你们报仇啊!” 不一会儿。沐清扬转身走回了屋子里,看了看两个忐忑的人淡淡一笑说道:“不用死等它们上门了,今天晚上咱们直捣它们老巢去!”说着他拍了拍胸口的储物袋,心里暗暗祈祷道:“既然是到了魔界。那么自然也就没什么忌讳了吧蛋生师父啊蛋生师父,希望你教我这些劳什子真的管用才好啊!” 一个人来到了屋子一角,沐清扬闭着眼睛独自想着心事,不由又想起了蛋生对他传艺的那一幕来 “小子!你给我记住天书内容是袁公嫡传,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也绝不能被仙界中人知晓!唉当年要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我恐怕也算了,反正你也是妖族,和我们师徒都是一衣带水的同根同源,又是遭遇相同,如今收下你也算是为师门留下了一颗火种了” 蛋生说这话的时候满是郑重,而所谓传艺更是简简单单,只不过是让他静心打坐了片刻的功夫,在他的脑海中就仿佛是多出了一大堆的东西,但是却又模模糊糊的没有概念,不过倒是一篇杂论让他记忆犹新,那里面记录了不少入门的东西,更对那些稀奇古怪的邪术有着详细的介绍,仗着妖族的天赋,略加思索沐清扬已然对上面的记载有了大概的印像。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奇怪,便恭敬地拱了拱手问道:“蛋生师父,你怎么突然会要我答应学这些,而且不许我拜你为师呢?” “唉!说实话,你也看到了仙市里乱糟糟的模样实话说,这里就要散了!天界已经下了诏书,说是三界中人各归本位当然关于为什么现在才发出消息?这里面自然有着不少内情,不过与咱们无关也就不必细说了只是当年我师父袁公有言在先,说是要我在人间替天书找个传承,可是我整整寻找了几百年也没有个合适的人选,如今我也是身不由己又马上就要回转天庭时间紧迫,恰巧你来了,偏偏又符合了师父所说非天非地、非人非鬼、非佛非道,非仙非妖的要求,自然也就只能是把这个责任交付给你了!”蛋生像是推出了一个大包袱似的,长长出了口气说道。 “可我只是为了帮人找药才”沐清扬哭笑不得,他本身是为了两世丹来求蛋生帮忙。没想到却是一进门就被禁止了起来,接着就是刚刚一幕,回想起来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就这么乖乖地听话。稀里糊涂的就成了天书的传承之人了? 入夜,沐清扬带着阿赤和康姆兰顺着脚印往林子里走了过去。看上去密密麻麻地树林原来也是另有玄机,就在他们转过了一个山脚的时候,眼前顿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而就在不远的地方一片让沐清扬熟悉的建筑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居然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道观赫然出现了! 对于这里来说。眼前的建筑可以说完全用宏伟两字来形容。 占地几十亩的一大片院落,隐蔽在连绵不绝的山隘和密林里面只露着红色的院墙和大门,直到转出面前凸起的断崖,三个人才看清了那个高大的牌楼,黑沉沉的基柱如同巨人的双脚跨立在道路两边,它的实际高度恐怕要超过了四十几米,巨大的顶盖不成比例地覆盖了周围三十多步的方圆,给人一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压迫感觉。 和这个怪异的标志物相比,后边的庙宇要显得平和的多。 像多数祭奠场所一样,过了牌楼就是宽阔的广场。却是栽满了巨大的古槐,把道路两边遮挡的严严实实。 顺着甬路看过去,有些怪异的是这座庙宇实际上只修了一道巨大的红色拱形庙门,眼下应该是已经过了祭祀的时间,所以大门紧紧关闭着,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只庞然大物正在努力地半掩身形,悄悄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把一切胆敢接近的人吞下去的模样。 “黑云遮月局,应该是降教的人。而且布置这里的还是个高手你们小心些!”沐清扬压低了嗓子警告身后的两个年轻人。 “什么?”阿赤小声问。 “降教。这些怪物都是法力高深的宗教狂人,擅长养蛊下降,而且到了一定时候,还要小心他们往往会拼着两败俱伤来破敌致胜。这些人可以说是会法术的人体炸弹和恐怖分子。”沐清扬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这种疯子有多难惹。 “要不咱们先回去?”康姆兰感到气氛有些沉重,吐了吐舌头悄悄建议道。 “先看看再说,也许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阿赤躲在石砬子后边仔细看着,就这么简简单单离开,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沐清扬指着前面的大片的树林。给两个人讲解这种布局的精妙。 其实如果只是单独的几棵古树,在道家的说法里反而有着极强的镇邪驱鬼作用,但是所谓物极必反,如果利用了特殊的布置,大量古树聚集成林的话,反而会让阴气久聚不散,加上眼下林前的那个高大的牌楼,可能正好是为了遮挡日月星三光所建造,那么这种环境就极有可能吸引那些邪恶存在,对于降教而言,这些自发而来的妖魔邪祟就是最理想的打手和保镖。 “看!”康姆兰突然发现了什么,用手一指庙门方向。 影影绰绰里,庙门已经拉开了一条缝,一个灰色的人影大摇大摆地从里边走了出来,一直到了牌楼的正下方。沐清扬心里一紧,连忙强行把阿赤和康姆兰摁到了山石背后藏好,三个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拢目光顺着石间的缝隙看了过去。 面前不远站着的是一个个子不高圆脸浓眉的中年道士,他一脸肃然地抬头看看空中一轮圆月,扬手往空中抛撒了些黄色的粉末,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只小小的黑色三角旌旗插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在原本空旷的土地上竟飞快的冒出了一片绿色苔藓般的植物,宛如同活物一样,迅速拔出了无数藤蔓迎空招展,仿佛是千万条待人而噬的毒蛇,不时发出窸窣的声音。 道士满意地笑笑,拔起黑旗扑啦啦一抖,把手往东一指,这些怪异的毒藤立刻扬起,争先恐后地往断崖的一个山洞里涌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卷出了一具不大的雪白骨骸出来。道士得意地把骨骸抄在手里。口鼻里嗬嗬有声窜出一团黑气将其团团包裹,不大的功夫,手中的白骨就化作了一把黄色粉末。 小心的把手里的黄粉倾入一个瓷瓶当中,道士把旌旗一卷拢进怀里。大袖飘摆间满地乱爬的毒藤立刻干瘪枯黄,慢慢缩入地下,不多时,连那些苔藓也不见了踪影。 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阿赤不由瞪大了眼睛。悄悄拉了拉沐清扬的衣服。 沐清扬摆手示意他不要做声,又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康姆兰头顶,三个人把头慢慢垂下来 “看来这就是这个道士练功的法门?怎么这么怪异,好像和降教邪术也不尽相同啊?”沐清扬皱着眉头暗自思索道。 葛跃的心情很好,固然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他俨然已经是个生杀予夺的二世祖,而且在无意间一次仪式中连同庙宇意外落到了这个不知名的世界,他更在这里得到这种更有效率的练功法门,让他简直是喜出望外了。 几年的功夫,师门所传的养阴之术和这个不知名的古怪功法像是吹气球一样,令自己的先天罡气已经达到了历代降教中前辈大能的程度不说。这支青龙旗更比当年刚刚得到时彰显威能,配合着教中独有的化魄之力,吸取无数屈死小儿怨气收为己用,骨肉残渣化为血藤花肥,有了充沛的法力,他的底气自然和他的傲气一样冲天。撇撇嘴,葛跃负手而立,看着硕大明亮的皓月正当空悬挂,他暗自计算着是不是改天到周围村落里走一走。 说实话,这几年来附近可以找到的小孩几乎绝迹了。附近村民们一个个也都消失了踪影,虽然说下一阶段功法所需九九灵童基本凑够了,可是要想把功力更上一层楼,这些小打小闹简直不值一提。 四外看看。空旷的荒野寂静无人,葛跃把袍袖一展,摇摇摆摆地往庙里走了回去。 看着这个嘬骨吸髓之后扬长而去的恶道背影,阿赤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就看着他这么胡来?” “你这人就是这么沉不住气,亏你这么大个子,连一点脑子也不长!既然说是暗中探访。就没必要和他去硬碰硬,你好好给我待着,别乱说话!”康姆兰几乎把指头戳到了阿赤的脑门上,插着腰训斥道。 “好好!我闭嘴好了吧。”阿赤对这个小丫头算是没了什么脾气。 “跟我来!”沐清扬站了起来往庙门走了过去。两个人这才发现,原来恶道已经进了里边。 过了牌楼,三个人惊讶的发现,树林周围道路异常的阴暗,几乎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相互牵着手慢慢向前挪动,阿赤忍不住掏出了火折子打着,噗的一声火苗窜了出来,正好照见沐清扬一脸的惊慌失措大喊道:“住手!” 沐清扬一把打掉了阿赤手里的火光,大声喊道:“你这个楞小子,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两侧密林里一阵阴风呼啸而过,无数绿油油的光芒冒了出来,伴随着嗷嗷叫声,树叶枯枝噗索索乱响,也不知道有多少黑影由远及近的飞奔过来。 康姆兰惊异地掏出了手电筒,往四周晃了晃,光影中,周围上下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红毛怪物,蓝色的怪脸上一对铜铃一样大的眼睛纷纷瞪住了三个人,开合间不时放出了绿色的光芒。 “啊!”康姆兰失声叫出了声。 “是猩猩,快走!咱们只要出了这片林子它们就不会追了!”沐清扬也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了一把黄符,迎风一晃,呼地化作数十个火球四散落地。那些猩猩吱吱怪叫,连连躲闪却不敢过来,只是龇牙咧嘴地不住喷出大团的白气。 “别看了!走!”阿赤扯了康姆兰一把,两个人率先往庙门口飞奔过去。身后沐清扬边跑边不住发出火球,阻止猩猩上前追击。 说来似乎这些猩猩好像极畏惧这些符火,虽然已经不断地靠近,但只要火球飞来,这些红毛怪便吱吱怪叫地纷纷避让,眼见得就被三个人闯过了林中小路。 几只猩猩情急之下开始对着远处大声嘶吼起来,似乎是在呼唤什么似的。 带着一股子腥臭无比的恶风,一只身高近三米的巨大身躯由远处快速飞奔过来,和其它猩猩不同,这个家伙不但体型高大。而且浑身的红毛更加油亮密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红袍靛脸的巨人一样。 它向左右看看,周围大小猩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气势大增,一起两爪拍打胸膛。望天怒吼起来。 巨型猩猩亦是大吼,两侧树叶被震得如同下雨一样嗦嗦落地,骤然伸出两只钢勾一样的怪手,巨猩猩扯断两支粗若儿臂的树枝,一边来回挥舞阻挡火球的攻击。一边迈开了大步冲着三个人追了过来。 沐清扬现在已经顾不上招呼两个人,只是不停地掏出大把的黄符用漫天花雨的手法甩出,火球如同支支利箭般射向巨型猩猩的面前。 转眼间,巨型猩猩带着子孙后代已经迫近了三人,但它手里的树枝已被烧成了两段焦木,身体上或多或少也被火苗燎出了乌黑的痕迹。 愤怒地嘶吼一声,它竟然高高跃起数丈,双爪抛开枯木宛若撕开天地一般,挂着风声凌空击下。同时,众猩猩也不甘示弱地捡起地上的碎石。冰雹一样砸向三个人。可惜眼下情势危急,三人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势好像已经没有了还击的手段。 短暂的瞬间,康姆兰感到一阵眩晕袭来,只觉全身发抖,似乎力气被全部掏空了一样软软瘫倒,正打算看看沐清扬和阿赤最后一眼,就这样死在巨型猩猩爪下时,却惊异地发现,阿赤和沐清扬不约而同地各自架起了一只巨大的钢爪,顿时感觉精神一振。 虽然是被碎石打得惨叫不已。还在和巨爪较力的阿赤仍然抽空喊了一句:“快把斧子扔出去!” “什么?” 康姆兰楞了一下,但下意识里还是把斧子狠狠地砸在了那个巨型猩猩脸上。 轰隆 杂乱声音里,血腥的味道飘了过来。看着巨型猩猩栽倒在地上,一群猩猩都傻了。康姆兰愣愣地拽拽阿赤:“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怕打脸?” 还是沐清扬及时反应了过来,一手拽了一个小的,大声喊道:“快跑呀!”几个人抛开那些犹自绕着首领转个不停的猩猩,飞快地朝不远的庙门跑了过去。 几步跨上了门口台阶,望着那些困在林中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猩猩怪物,阿赤扬起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料旁边康姆兰突然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头上。低声骂道:“冒失鬼!你还哼什么?要不是你,会这么麻烦?” 阿赤一瞪眼,鼓了鼓胸膛停顿一会儿又泄气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刚才太过莽撞,只好故作观察地形,不再搭理这个蛮不讲理的丫头。 沐清扬倒是一脸笑意看着两个年轻人打闹,悄悄地从腰里拿出了一枚丹药搁到嘴里咽了下去。 “好了,估计刚才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那个妖道,索性咱们就明闯一回这个庙!你们两个往后站,看我破他的庙门。”沐清扬心里也被那些不知死活的猩猩小妖激起了怒火,双手张开连续变幻手印口中暴喝:“五雷轰!” 凭空在半空里响起了一阵闷雷,刺目的霹雳火龙从沐清扬手里发出,摇头摆尾地撞在庙门上! 咚!咚!咚!一声声巨响发出,血红的庙门裂开如同蛛网一样的纹路,终于哗啦一声,厚达几寸的铁门碎成一地。 “道兄好大的火气!我这庙门铸造的不容易,你倒是砸得痛快呀?” 葛跃直挺挺立在正殿的前院,两边烛火架上灯火通明,他一脸狰狞地冷冷说道。 “破你庙门不过是道开胃小菜。”沐清扬手里兀自掐着手决,一点也不敢怠慢。 “五雷法决?原来是我们两人尚可以说是有些渊源罢了!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哼哼!让你们知道道爷的手段!”葛跃挥了挥手里小旗,手里骨粉四散飘洒,大片大片的绿藤冒出了无数,以他的脚下为中心,如同万条怪蟒喷涌而出,临空飞舞,恶行恶状地作势欲扑。 沐清扬从腰里抓出了一把黄符,毫不示弱地往半空抛撒,道道青烟冒出,身前顿时出现上百金甲武士,各个手执利刃,肃然站立黑压压一片。 “妖道!见见我天兵的威力如何?” “呵呵!连撒豆成兵都使出来了?好本事血藤,给我上!”葛跃嘿然嗤笑,把小旗一指对面,无数青藤闪电般抽打在地上,啪啪作响,犹如怪蟒翻身,鞭子般卷向众武士 “疾!” 武士们仿佛是得到了军令一样,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双手拿着或刀或剑一通乱砍。孰不料,这些怪藤仿佛铜打铁铸的一样,只见火星乱冒,却丝毫不见一点儿损伤,反而被这些藤蔓把众武士缠了个结结实实! “好厉害的血藤!”沐清扬倒吸一口冷气。 阿赤有些着急地往前凑了凑,大声提醒:“阿沐,我来直接上去砍他个头破血流!” 沐清扬如梦方醒,急忙把食指咬破,鲜血淋漓的往右手心画了一个阴阳图案,扭头招呼阿赤:“你也来!”依样画葫芦在阿赤手中画上了阴阳图形,让他跟着喊道:“杀!” 说着把手里的血印连连虚空拍出。 那些武士顿时犹如天神附体,浑身金光闪闪,手里的刀剑更是光华夺目,嘁哩喀喳几下子就斩断了束缚自己的藤条,齐齐喊了一声,冲向面前被万千血藤保护的恶道。 葛跃被呐喊声震得手一哆嗦,险些把正握着的黑旗掉落在地,急忙把大把的骨粉不要钱地抛撒出去,奈何已经是回天乏术,有了纯阳之力护法的武士们结阵列成了三角冲阵,恍如一把利剑直刺了过去,摧枯拉朽似的闯过密密麻麻的藤蔓,刀尖甚至顶到了老道前胸。 “算你们几个走运!”葛跃一扬手把最后几簇血藤当作炮灰卷了过去,自己则向后一跃,转身直奔主殿里去了。 沐清扬身子一晃,脸色有些发白。在剿灭了最后的怪藤之后,他的法力还是到了极限,毕竟是新手,能够驱动如此之多的黄巾力士,还是多亏了蛋生多年来积攒的兵符制作够精良。看着武士们逐渐消失不见,他不由得缓缓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唉!” 康姆兰及时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沐清扬,她小心地搀着他坐到一个石凳上,关心地问:“你没有事吧?” “没什么,有点累了而已。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揉了揉康姆兰的脑袋,沐清扬长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样?”阿赤跟着葛跃跑了两步,看到沐清扬情况不对,又折了回来。 “没什么。倒是你不要再追那个妖道了,小心他有埋伏。俗话说,穷寇莫追嘛!” “是。”阿赤罕见的十分听话,看过沐清扬和葛跃的对阵,他突然觉得自己和沐清扬似乎差得不仅是年纪而已 “小心!” 呼地一阵风吹过,阿赤眼前立刻一花,但随即他被眼前的一切吓得立刻呆若木鸡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恶道(下) “人的恐惧实际上来源于未知。”这是一个伟大哲人经典的总结。 对于现在的阿赤来说,这句话简直就是刚才那短短五分四十秒感受的精确描述。 如果不是沐清扬警觉地推了他一把,恐怕自己也像他们一样被大风刮走了。 不错! 就是一阵风而已,甚至严格的说,这场风不能算是太大。 只不过,在风吹到以前,两个人已经像动画片里被车轮碾过的主角似的变成了两张薄薄的画像。 不! 确切的形容应该是两张五官清楚,四肢健全的人皮才对! 他还记得当时全身汗毛直竖的感觉,当那一丝凉气从尾骨直冲头顶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全是转身就逃的念头,尽管他的身体已经丝毫不听使唤。 究竟是什么念头让他在原地又呆了这五分四十秒,阿赤也说不清楚,只是手腕上那块手表忠诚地告诉了他在诡异地袭击之后,又过了多久的时间。 说实话,逃跑的念头始终不渝在他脑子里闪动,但是一种莫名的坚持还是让他留了下来。像是迷路跟大人走失的孩子那样,阿赤也有了想哭的冲动,可实在是哭不出来。 “究竟是什么可以把活蹦乱跳的两个人变成那种模样?”少了沐清扬,阿赤的脑子里就只有一团浆糊,不夸张的说,他实际上一直都是靠本能来代替所有思考的过程,话说有沐清扬在,甚至康姆兰那个不着四六的丫头都要比自己强出很多,所以,脑力劳动阿赤一向是不屑或是说不需要去做的。 一条条把记忆里爷爷的传授仔细回忆了一遍,似乎没有对眼下困境有所帮助。总之和那个妖道脱不了干系!阿赤用最简单的做法做出决定,虽然腿还是有些软,但是救人的唯一办法只有先找到那个妖道才行! 陷入困窘田地的阿赤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头顶不远的半空里,一张飘飘忽忽的人皮风筝般在来回绕着他摇摆。不过每当它冲下来的时候,阿赤的头顶上就会冲出一道金光把它推出老远,以至于这张人皮也露出了一副愤怒的表情。 “恐惧到了极点就是愤怒。” 同样是一位哲人的经典名句。 比如说现在的阿赤亦或者天上还在飘荡的那张人皮。 阿赤是在对眼下的形势无可奈何而感到愤怒,人皮则是对阿赤无可奈何感到愤怒。只是,阿赤是以恐惧为前提的,人皮是以让人恐惧为前提的。 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找到葛跃,阿赤的倔强就不允许他再退缩,虽然他不知道天空里还有一张人皮对他虎视眈眈。但是刚才沐清扬和康姆兰的遭遇足以使他刻骨铭心的警惕一切。 葛跃刚才是从正殿逃走的,阿赤认为从正殿开始找起就是最佳的选择。 无视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阿赤一路闯进大殿的大门,柱子上的油漆还是新的,想来这座建筑建成没有多长时间,空荡荡的厅堂里只有一座披着红衣的神像,三头六臂,头发都在朝上竖着,眉毛立着,嘴咧着。呲出了长长的獠牙,大体如果把四大金刚的其中三个连起来,再把高压电通上身体时的反应联系在一起,那就应该差不多了吧。 拍了拍神台和供桌,嗯!凭手感就知道确实是实心的,看来那个妖道应该是从后门往里去了,阿赤故作老练地检查这个唯一的陈设。 至于香炉和烛火没什么可看的,就是普通的铜炉和蜡烛,香倒是插了两三根,凄惨无力地倒在一边。看样子那个妖道就连对待日夜供奉的神像也不是那么上心。 阿赤在殿里逗留了片刻,急忙又赶往后殿 。烛火摇曳,大殿的阴影里人皮贴着墙溜了过来,顺着殿后门张望了一眼。突然欣喜若狂地追了过去。颇富喜剧色彩的是,前边阿赤在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的试探着往前走,后边的人皮也同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连续试了几次想要扑上去,但是似乎节奏掌握得不是很好,总是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而不是前者宽阔的后背上。 人皮无声地表现出了愤怒的样子,扁平的手指逐一伸了出来,一点一点地一边计算着节奏,一边作势欲扑,等到他终于感到有了十分的把握,于是立刻恶狠狠地冲了过去,身体大张 阿赤突然发现在通道的左侧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在树枝上晃呀晃的,他赶紧转身向着那里跑了过去。 巧的是,这也正是人皮扑过来的同时,所以 悲催的人皮又一次飘荡在空中,它愤怒地竖起一个中指,实在是没有信心再追下去,干脆咬了咬牙,淌着两行泪水找主子倾诉委屈去了 不知情的阿赤从树上拿到的是一个小小的耳坠。 看的出来,就是康姆兰的饰物。 他咧着嘴傻笑了一下,知道自己找的地方没错,便接着向后殿跑了过去 葛跃现在已经到了庙里最深处的一个房间里,这里是这片建筑最靠近山崖的地方,没有院墙,因为房间是直接在山壁里掏出来的一个窑洞,很不起眼但也很安全。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供桌,一对烛台,一把檀木剑,雪白的三个骷髅头骨供在当中,每个头骨嘴里都叼着一个小纸人,但是只有两个纸人是只漏了一对双脚出来,还有一个纸人却是全部漏在外边,迟迟不肯钻进骷髅嘴里去。 “该死!”葛跃一边绕着供桌快速走动,一边不时观察纸人的动静。看到其中一个一直没有被吞进骷髅头嘴里,他不由感到了一阵怒火中烧。 “蠢货!白痴!傻瓜!”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桌上的那个骷髅法器。 这是他师父留给他威力最大的护身法宝,据说是用他前三个师兄祭炼成的,名字叫做“人皮嫁衣”。不是嫁娶的嫁,而是嫁接的嫁,像穿衣服一样把对头同样变成一张无意识的人皮,就是它们最大的效用。 本来他也会变成第四个头骨的,但是他对师父本来就不那么忠心耿耿,而且一直都在警惕着他那位恩师对他下手,所以现在桌子上面一直只有三个骷髅,而他。也在师父和天师道的长老同归于尽以后,成了这个教派里为数不多的传人之一。 一张人皮探头缩脑地溜进了房间里,表现很人性,乖乖靠在墙角让对面的葛跃跳脚大骂。下雨一样把唾沫喷了它一头一脸。 “你就是一堆****,一摊抹不上墙的烂泥!”葛跃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但是他还是没有收敛,当然,也不需要在自家的法器面前还装成那个遇事不惊的模样。 “你活着就是一个废物。可没想到你死了更是废物加了三级!这么一个愣头青你都搞不定,你还有脸回来?妈的!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三师兄啊!你现在就是一个法器,一张除了帮我唬人之外毫无作用的臭皮囊!死人皮!别以为我不会把你的烂骨头给毁掉!”葛跃的怒火已经冲到了头顶,他的胖脸上连麻子都在烁烁放光,一方面是真的在恼火,另一方面他觉得,这样可以指着当年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的人大骂,这种感觉实在是很爽! 不过不得不说,骂人的这种力气活确实是比较累人,尤其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下。一个人唱独角戏太久了也会十分厌烦。 沮丧地指指一边的墙角,那里早就立着两个卷起来的两捆皮子,人皮如蒙大赦一样赶紧依样卷好,并排竖到了一起。紧挨着他们的是两个死人一样的沐清扬俩人。当然,葛跃丝毫没有发觉,沐清扬的手里少了一张黄符,康姆兰的身上脸上则少了不少耳环项链一类的装饰物 仔细收起了桌上的法器,说是那么说,师门留下的法器本来也就不多,这些有用的东西。葛跃是绝对不会随便丢在一边不闻不问的。 哔哔啵啵的声音传进了房里,从窗户里可以看到,通红的火苗顺着两侧的花木围廊早就窜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刺鼻的浓烟一起四处飘散。 “着火了?” 葛跃的肥脸几乎皱到了一起。他跳起来一脚踹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热浪转眼把他的额头几缕头发燎成了枯黄发白的灰烬。 “兔崽子!你敢”话没有说完,他又蹦回了屋里,抱起法器和三捆人皮就往外跑,至于那两个半死不活的人,还有谁顾得上那么多? 放火的就是阿赤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他的愤怒已经压制到了极限,再不搞点事情出来,恐怕他自己就先要发疯了。 找遍了无数房间,一直没有沐清扬和晓云的下落,他在气愤之余的一把大火倒是把他的怒火消去了不少,可是,也让他被这场大火撵到了这里。 连窜带蹦地躲过火舌,阿赤迎面正好赶上了抱着一大堆零碎愕然而立的葛跃。 “好你个妖道!哪儿跑!” 阿赤大喜,对着这张肥脸就是狠狠一拳,嘭!葛跃算是倒了霉了,两只手被占满了东西,像是被困住了手脚一样只能乖乖挨揍,沙袋一样让阿赤打倒在地,骑在身上就是一顿左右开弓。 噼啪噼噼啪啪 仗着年轻火力壮,阿赤小伙子完全不顾身后几乎烧到了后襟的大火,直到把葛跃硬是打昏了过去,才把还紧紧抱着一堆零碎的胖道士拖进了屋里,反手一把关住了房门。 进屋一眼就看见了沐清扬和康姆兰,这可真是让阿赤喜出望外了,没忘了把葛跃用腰带捆结实,又堵上了嘴,要知道这可是个连念咒都可以咒死人的大恶人,绝对不可以不防的。看着被床单布条和腰带子裹得像个蚕蛹一样的葛跃,和那个打成一片血肉模糊的烂猪头,阿赤算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赶紧去叫醒沐清扬两个吧? 没等到阿赤的呼唤,倒是一股股浓烟把两个人给硬是呛醒了,迷迷糊糊的康姆兰头一句话就把阿赤满肚子的软言安慰给噎可回去。 “怪物来了!” “你我长得有那么难看吗!”阿赤可没有觉得自己和那些个瘆人的猩猩有什么像的。 “啊?是你?对不起啊光看见那个角在脸前边凑着了。”康姆兰也知道有点打击阿赤的自尊心,尴尬的解释说。 没有继续打击阿赤的时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在这场大火里活下去。沐清扬醒过来的头一件事就是掏出来一大把符纸出来,暂时借用了葛跃手里的一套东西,包括那支小黑旗也捞到了手里。沐清扬手里木剑挥舞,黄符下雨一样纷纷落地,转眼又化做一团团白气从门窗里飘了出去,才不大的功夫,就是一阵子瓢泼大雨浇了下来 “我的天爷!呼风唤雨?这这太牛掰了!”阿赤和康姆兰一脸不信地惊呼出声。 现在才算是真正领教了这个外来人真正功夫,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的眼里,全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又是念念有词地念咒,大风大雨的在这个占地宽广的庙里肆虐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才勉强算是把外边那些冲天的火光给压了下来。 当然安全了头件事,就是又把葛跃重新绑了个结实。 没有绳子? 没关系。 既然青龙旗落到了沐清扬手里,那些坚韧的血藤就是用来捆绑这个妖人的最佳材料,算是用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吧。 至于人皮,阿赤瞧着实在是瘆的慌,干脆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只剩下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葛跃了,沐清扬用手掌打在了他左右琵琶骨上,嘎巴嘎巴两声废了他两膀的功夫,又给他灌下了一碗符水。(特指,当然是绝对有效的那种。) 这个家伙算是废了,功力尽丧不说,直到现在还因为阿赤的一顿拳脚晕死着,所以由着三个人随便折腾也没法反抗。据沐清扬估计,这样的醒了也是半个白痴的样子,当然像这种人他不会怜悯,自然交给康姆兰随便去发落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人都去哪儿了? “他交给你了,随便处置!” 把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往康姆兰身边踢了踢,沐清扬冲她点点头说道:“这是你的仇人,我不会越俎代庖,还得你自己来解决。”说完就拉着阿赤转身走了出去。 “谢谢阿赤替阿康谢谢你!”阿赤有些伤感,但更多的还是感激涕零。 “我们不需要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不是说过我是你的朋友?”沐清扬笑了笑,扭头看向从里面出来的康姆兰。 “沐大哥,谢谢!”康姆兰虚脱了似的走了出来,手里还拖着葛跃的尸体。尸体上全是乱七八糟的的抓痕,看起来是受了不少零碎活罪。 “我说过,你不用谢我你们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沐清扬接过了尸体,随手往上面甩了几张火符,顿时熊熊大火燃烧起来,一个灰暗的亮点从火中缓缓升起,他伸手捉住皱了皱眉然后一把捏了个粉碎! “你这样的东西没资格留下任何痕迹,就让你彻底消失掉好了”他知道该做什么,所以这个做法是必须的过程 解决了一直困扰她的心病,康姆兰笑容渐渐开朗起来,就连走路也是轻快了许多。 一路上她始终走在前面,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手里已经抓了一大把野花,可还是眼睛四处张望着,满心期待着会不会找到更美的花朵。 “你说你你非跟来干什么?我是要去当兵打仗,阿沐是要游历寻找回去的路径,我们可都是有正事要做的!”阿赤一路上也还是唠唠叨叨,他没想到康姆兰压根就不愿意回家,愣是要陪他们一起出发上路。 “我不管,你们都走了就只留下我我不要!”康姆兰现在彻底发挥了小姑娘的天生优势,那就是——撒娇! 撒娇这种情况通常都是也要在别人吃你这一套才有效,否则撒娇往往也就变成了撒泼,那就会起到反效果了。三个人就现在而言,康姆兰的撒娇还真就是制敌克胜的法宝。起码沐清扬和阿赤就拿她没有办法,也只能由着她性子来。不过俩人心里有数,她这小丫头无非就是为了出来游山玩水找个借口,等到他们两个到了地头。各奔东西,那她自然也就只能乖乖回家去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街道边干枯的荒草荆棘刺丛被吹成了一个个圆形的球状,随着风懒懒地滚落在一个角落,时不时相互碰撞着。发出了咔啦咔啦的轻响,似乎在嘲笑三个傻乎乎的年轻人来得根本不是时候。 “这这里该不是被打劫过吧?”康姆兰看着眼前荒凉的凄惨景象被吓了一跳——难道是强盗们打过来了? “大概不会吧?”阿赤愣愣地看着满地惨状,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不太像是发生过战斗的场面,你们看,这里没有兵器甲胄的残骸,也没有敲打撞击过的痕迹,尤其重要是这里没有尸体,可是按照周围的情况,最有可能是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沐清扬低着头仔细看了看环境,然后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山夹镇这里我上个月还刚刚来过,那时候这里还不是这个样子啊!”阿赤愣愣的说道。 “说这么多没用,咱们赶紧到各家各户去看看!”康姆兰说着就推开了一户的大门。 咣当一声,门里一股子灰尘扑地冲了出来,登时洒了她一头一脸。 “噗呸、呸呸!”一边扒拉抖着土,一边康姆兰忙不迭地退了回来。 沐清扬看着一乐,这才叫灰头土脸呢!不过乐归乐,还是得进去看看。他率先探头进去,看看屋里除了没人也没什么异常,随即招了招手。把阿赤和康姆兰也叫了进来。 屋子里陈设比较简单,除了桌椅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瓶瓶罐罐,但是床铺被子都摊开着,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灰土。更奇怪的是在床边的两双鞋都摆得端端正正,好像是屋里人在睡觉时就凭空消失了一样? “怪了?你们这里人习惯了不穿鞋就出门吗?”沐清扬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转头问道。 “哪儿有的事,你瞧,不光鞋没穿。连衣服不都还在吗?”康姆兰从床边一角拾起了几件外衣,抖了抖灰尘,拿给沐清扬看。 “看来是晚上睡着了出的事,可是他们既没有穿戴衣服鞋袜,也没来得及收拾东西,现场更没有打斗和血渍,怎么偏偏就是人都不翼而飞了呢?”下意识捏着衣服不停揉搓,沐清扬一遍遍思考着,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走,到其他家去看看!” 整个城镇像是死了一样寂静,除了三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到。 一家,两家,三家他们一连推开了十几户的大门,家家都大同小异,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人,仿佛是全部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在了周围,三个人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一种寒毛发乍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们发现没有,这里不但没有人,就连猫狗和老鼠都不见了!”康姆兰左右看看,声音慢慢颤抖了起来。 “不可能,这里足足有着几百户人,还有军队的卫所驻扎,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凭空不见,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阿赤脸色苍白,呢喃着自言自语道。 咔! 转角的阴影里发出了一声轻响。 “谁?” 三个人骤然听到不由浑身一颤,一起把头扭向了那个方向大喊道。 “把手给我举起来,谁也不许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接着四五个全身戎装的高个子走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穿着银白色的紧身衣裤,外面披挂着细密的鳞甲,身后背着箭壶,腰间都佩戴了一柄细长的长剑,剑柄处是银白色的花式护手,不像是武器,反倒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艺术品的模样。这些人的个子都很高,大概有两米多的样子。但是身材并不臃肿肥大,很修长挺拔,而且他们的面孔十分俊秀,绿色长发用发箍卡在了耳后。飘散在后背一摆一摆的,看起来极为潇洒。 他们一共是六个人,依次出来时手里的长弓已经全部张开,搭着的箭簇稳稳对着他们三个,说话的正是为首一个个子最高的男人。 听到有人说话。尽管语气十分不善,但还是让沐清扬三个心里为之一松——他们已经在寂静无声的环境里憋了太久,这时突然能够听到有人说话,不亚于是把心头一块大石搬开一般。 “你们是谁?”沐清扬带头举起了双手,随之慢慢转过了身体。 “把武器丟过来,你那个牛头人小子,说你呢把你的斧头丢过来!”六个人里另外一个喊道,但对于沐清扬的疑问却没有回答。 阿赤看向沐清扬,见后者轻轻点头,于是哐啷一下子把大斧子摔在了当地。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们是不是灵族人?干嘛把箭对着我们” “少废话!”见三个人都已经赤手空拳,六个人里立刻走出了三个,用细长花剑指着他们的后背,往城外一指说道:“走吧!出了城你们就知道了!” 所谓城外,实际上不过是这个市集小镇的围栏之外,外面也站着十几个阿赤嘴里的灵族人,同样剑拔弩张地对着他们,脸上肃然,这次在他们中间却是站了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女。 她的个子和周围人比起来有些矮小,但也是有着一米七以上的高挑身材。穿着一身绿色的紧身衣,背后背着一只不大的短弓和一个插着银色箭羽的背囊,黑色卷曲秀发下露出来精致的五官,脸庞清秀却略显的有些稚嫩。不过满脸都是傲气,一个脑袋抬得高高的,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身份与众不同似的。 “你们是谁,为什么城里所有人都不见了?”少女有些不屑地看了看三个人,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问道。 “你又是谁?”沐清扬看了她一眼,冷声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山族人。”不知道为什么,少女一见沐清扬那副傲然的表情,就不由一股无名怒火升了上来,她的声音里更带了几分焦躁不安的火气出来。 “过路人,我是说我是过路人,他是来参军的,至于她是来送我们的所以说城里的情况我们并不比你多知道多少,你们抓错人了!”沐清扬叹了口气,他虽然对这个被宠坏了的灵族少女不太感冒,可是眼下自己三个人都被人用弓箭指住了脑袋,于是他还是不太愿意的把事实讲述了一遍。 “你说你们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有什么证明?” 谁知令沐清扬大跌眼镜的是,这个少女居然会问出了这样没有营养的问题,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可这里就只找到你们三个,可见你们一定和这里的事情有关!是不是你们想要攫取这里的财物,才下了毒手?快说,尸体你都藏哪里去了!” “放屁!”沐清扬总算是忍无可忍,终于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会是凶手?这么大的一处小镇,不下几百户上千口人,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能够杀光他们吗?再说了,小丫头,用你那榆木疙瘩脑袋好好想想,这里的灰尘已经积累了这么多,说明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里即便有什么凶手也是早就跑了,怎么可能会乖乖被你绑到这里来!” 压根没想到沐清扬生气起来这么吓人,黑发女孩子被唬得往后退了一步,但又不服气地走了过来,指着沐清扬的鼻子说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这城里的事情到底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沐清扬怒气冲冲瞪了她一眼——他没想到,这么个看起来秀秀气气的小姑娘,居然用心这么歹毒,把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就这么轻易地扣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你到底是谁?”少女气呼呼地拔出了一短剑,搁到了沐清扬的脖子下面。 “你难道不知道基本的礼貌吗?问别人之前,起码应该自己先报出来历吧!”沐清扬压根就没把她的短剑放在眼里,几年来生生死死多少次,他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怎么可能被这种小伎俩给镇住。 “你我” “你什么?要说就说好了,你的名字见不得人吗?”沐清扬的嘴巴像刀子一样,根本不留情面。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立刻就用箭把你的嘴巴封上!”一个冷漠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说话的是刚才一开始见面那个高个子,他的长弓已经把箭对准了沐清扬的脸,眼里露出了一丝凶狠。 阿赤立刻拉了沐清扬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较真了 虽然沐清扬不清楚,但他和康姆兰都知道,这些灵族人压根就不是讲道理的主儿,这个族群一贯是骄傲自大,而且心眼又小得要命,偏偏还是最喜欢多管闲事,所以魔界里各个族群对他们都是敬而远之,即使打交道也是尽量克制着脾气少说话以避免发生冲突。 看到阿赤一个劲对他使眼色,沐清扬压了压火气,对着那个高个子瞪了一眼,便又目光烁烁地看向了面前这个灵族少女。 少女没想到沐清扬依旧会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干脆一赌气说道:“我叫罗兰嘉,是灵族唐古部落族长的女儿,他们是我的护卫,刚才说话的是我的护卫长冷电轮到你了!” “沐清扬,妖族魍魉部族少族长,地府阴阳司监察使我是从人界来的。喏他叫阿赤,她叫康姆兰,是我的同伴。”沐清扬微微笑了笑,论身份他可是不会低人一头。无论是出身还是现在头顶上一大堆官衔,例如什么魍魉少主,地府监察之类,三界盟约里各方大佬公认的清剿执行特使,随便哪一个头衔都够唬人了。 “你妖族你是魍魉部族的?”少女眼光落到了沐清扬头顶那个小小的尖角上,继而又看了看他一身灰色麻布衣的装束,眼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会是妖族人,更不可能是魍魉贵族,他们可都是传说中最勇敢的强者,怎么会是你这样不起眼的模样” “信不信由你,出身来历这种事我没必要拿来蒙人。”沐清扬无所谓地撇了撇嘴,他看了看身边的阿赤和康姆兰,以及对面二十几个灵族武士,眉头一皱又接着说道:“你们不觉得累吗?还是把箭都收回去好了,我们不会跑的和你们一样,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又有人不见了? 上上下下看了沐清扬几眼,罗兰嘉低头想了想,接着义正词严的说道:“来人,把他们三个都押起来!今天咱们就在城里留宿,明天再上路。” 灵族人晚餐的食物是水果。在魔界,大多数种族都是素食主义者,在这里,食物的选择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这个种族的善恶,可以说大多数素食种族都是友好的;但是其中也会有意外,比如说现在,沐清扬就认为眼前这群人根本就是一群没有感情和思考的冷血怪物。 他们只是在就餐以后就把他们三个关了起来,压根没有和他们再说一句话,甚至他们被关进了一个黑洞洞的小房间里很长时间了,都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们一眼。 “阿赤,这些家伙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沐清扬凭借妖族天赋的眼力,接着那微弱月光可以看到阿赤就在他的对面。 “你是指他们的态度?灵族人一向都是如此骄傲,对于其他族群确实一直不太友善。”阿赤不自在的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安慰沐清扬说道:“不用担心,他们一般不会轻易杀人的,只要咱们手里没染上过他们族人的血,他们是绝不会伤害咱们的。别看他们那个凶巴巴的样子,基本上只是干咋呼,不会动手的放心好了!” 沐清扬突然发现阿赤其实很有些乐天知命的性格,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是乐呵呵的。 “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他们就和石头人一样冷冰冰的,离他们太近了都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脸上永远都是那种僵硬的模样噢对了,还有那个狗屁丫头,居然敢陷害我?” “虽然不是石头可也差不多,传说他们是从一棵棵巨大的古树孕育出来的,天生就是那种僵巴巴蛮不讲理的脾气,可偏偏又总是正义感过剩的状态,所以魔界各部族都尽量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反正他们做事情大多是心血来潮。没什么耐心的,估计明天他们应该就要放开咱们了?” 阿赤又恢复了唠叨的本色,一边靠着墙,一边就唠叨开了灵族人的话题。 沐清扬可是懒得听他在那里废话。撇了撇嘴,索性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张面饼一边小口小口啃着,一边想心事 吱吱嘎 窗户突然动了起来,这是一个小小的气窗,只有人的脑袋大小。从里面看过去永远都是黑洞洞的,大概是因为上面有长长的屋檐又对着街边墙壁的原因,连沐清扬出众的眼力也看不清那窗子对面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它突然动了是风吗? 沐清扬看看那个窗口附近,原本紧闭的木窗被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而早已脱落殆尽的窗棂纸只有几片残余随着风哗啦啦抖动着看来确实是风的缘故。 沐清扬不禁自嘲地笑笑,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久了,居然连自己也疑神疑鬼了起来,话说他也是一个靠抓鬼驱魔谋生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他看了看阿赤,那个小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和康姆兰头顶着头两个人早就进去了梦乡,沐清扬心里暗笑:“看起来,这两个根本就是一对儿嘛!难怪总是焦不离孟的” 收回目光,他的眼睛无意中扫过了高高的窗口突然,他居然发现了一对血红色的巨大眼睛而那双眼睛却是正在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他! “谁!” 沐清扬瞬间感到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大声叫了出来! 嗖! 带着红色的弧光一闪,窗口里瞬间恢复了黑暗,但是阿赤哥康姆兰已经被惊醒了过来,看到沐清扬一脸的紧张,急忙问道:“沐大哥。怎么了?” “有人在窗户那里偷窥!”沐清扬不放心地看了窗口一眼,沉声说道。 “有人?” 阿赤立刻噌地跳了起来,窜到了窗户下面,双手把住了窗台。踮着脚向外面看了出去——他人高马大,却是勉强可以够得着窗台露出半个脑袋。 空荡荡的大街上,黑乎乎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风也停了那种压抑的沉寂又一次出现在了周围,三个人互相看看,忽然不约而同地扑向了门口大喊:“来人!当我们出去” 然而叫了半天。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过来,沐清扬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些家伙也出事了?” 他再也顾不上隐瞒实力,立刻大吼了一声:“给我开!” 妖力运转右臂,一拳砸出! 咚!哐啷扑、哗啦 两寸多厚的巨大门板被他一拳咂中,门销合页随即断成了两截,那厚重的大门也跟着飞出了几步开外,咣当一下倒在了地上 “啊” 一旁两个年轻人立刻被吓了一跳,一张嘴半天没有合上,两双眼睛直愣愣看着沐清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沐沐大哥,你你这” “现在顾不上和你们解释,赶快和我走咱们到那些灵族人的驻地去看看去!” “怎么了?咱们还要去他们那里沐大哥,别担心他们了,那些家伙一个个全副武装应该不会咦!前面那是谁跑过来了?”阿赤正要劝说沐清扬打消主意,却突然看到对面两个黑影飞一样地跑了过来 “沐沐清扬,我我们的人也失踪了!还有我们发现了一条密道!”原来远远跑来的正是那个罗兰嘉和冷电,她们一边跑一边冲着沐清扬三个大喊说道。 “密道?走,一起过去看看!”沐清扬眼下根本顾不上和她们多说,只是一扯阿赤带着两个人一起,随着她们往来处跑了过去 其实罗兰嘉他们距离这里并没有多远,不过几十步远的地方,他们占据了原先城镇里的卫所,也就是魔族军队驻扎的驻地休憩了下来。 对于沐清扬三个,他们并没有太在意,罗兰嘉心里明白得很,这三个不过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一起仅仅只是巧合了而已。但是作为部落里的小公主,她对沐清扬的态度仍然是耿耿于怀,所以所谓关押不过是变相地对这个男人的报复而已,按照原来的计划。即使是今夜没什么事情发生,她迟早也会把沐清扬他们放走的。 和沐清扬一样,她一直无法入睡,对于城里奇怪的失踪事件,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厉害。于是。她叫醒了冷电,打算趁夜在街上走一走,一方面是散散步,另外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会在夜里发现。一直到了半夜,她依然一无所获,只好垂头丧气和冷电一起回去,但是一进门就被空荡荡的房间吓了一跳,她愕然看到所有的铺盖全部摊开,而除了她和冷电之外的灵族人竟然一个都不见了? 罗兰嘉当时就傻在了当场,还是冷电要比她沉稳的多。他仔细检查了房间,居然顺着几个散碎的脚印,一路找到了后厨的水缸那里,也就是在那个荒草丛生的地方,他居然发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秘密通道 罗兰嘉当时就要下去,还是冷电提醒她应该叫上沐清扬他们,根据他的观察,这个外来人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假如对方真是像自我介绍那样是个妖族贵胄子弟,那么他本身的功夫也一定不会太差。所以罗兰嘉才会这么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到了两个人所找到的地方,沐清扬绕着洞口来回转了几圈,又让阿赤找了一只火把,用力投了进去。看到火苗在里面摇摇摆摆一点都没有熄灭的迹象。不由自主长出了口气,欣慰地说道:“没问题,脚印也有,里面有新鲜空气,大体不会错就是这里了!” 四个人看着沐清扬的动作都有些好奇,心里不约而同想着。这个外来人怎么会这么熟悉这些?难道他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吗? “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懂这个,是因为在人界那里我是做私家侦探的就是就是就和你们这里军队斥候干的那些差不多,大体性质类似于佣兵团之类的吧!”沐清扬想了半天,勉强解释说道。 “原来你是个佣兵?”罗兰嘉和康姆兰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小星星,在魔界,勇敢的冒险者和佣兵战士,永远是这里少女们憧憬的偶像。甚至不光她们,就连冷电也是看着沐清扬点了点头,至于阿赤那就更不用说了 没想到所谓这个变相的佣兵身份这么受欢迎,沐清扬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下面的情况我们一点也不知道,依我看不如由我和阿赤开路,你们两个女孩子在中间策应,冷电你负责掩护怎么样?” “好!”四个人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可以说这种安排考虑到了战士和弓手的搭配,更充分发挥了阿赤肉盾角色和冷电本人的身高优势互补,可以说,这种安排基本上算是最佳的选择了。 “好吧!都跟上”沐清扬一低头,立刻打头钻了下去,其他人按照要求也鱼贯而入,一个个跳了下来。 地洞口是个大概有一米多宽的喇叭口,等顺着斜坡溜下来,面前就是一条宽宽的井道,足可以让五个人并排走而一点都不会嫌挤,就连洞顶也是高高的十分平整,看起来完全可以肯定,这里绝对是有人刻意开凿出的通路,更有可能这里就是用来运送所有被绑架的镇民和灵族族人的 “冷电,我对你们这里的情况不很熟悉你看看,能不能认出这种地洞可能会是什么人挖的?”沐清扬拾起火把,一边向深处走,一边摸了摸两侧的墙壁,感觉到那些切削痕迹十分整齐密集,并且似乎还进行了某种加固措施的模样,另外在每隔不远的地方,都用方木架起了梁柱结构。按照这种情况来看,他估计绝对是什么专业人士所为。 “不太好确定按照常理,除了鼠人之外还有地精和穴居人都喜欢在地下居住,另外矮人族为了挖掘矿产,也会进行这种作业的”冷电也仔细看了看,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道。 “嘿嘿!你说的这些种族名字居然和我们那里的情节中出现的差不多看来它们也是曾经在人间界出现过呢?”沐清扬一愣,立刻想起了那些里总是提起的内容,不由嘿嘿笑道。 “嗯可以说我们这里的人口组成十分复杂,虽然都是在魔界生活,但是除了修罗族和罗刹族以及我们妖族后裔各大分支部族以外,还有不少是天人们在交战中的俘虏,以及囚犯,有一些你会听说过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冷电也笑着点了点头。 沐清扬扭头看了看冷电和那个满脸通红激动异常的灵族小丫头,心里那份芥蒂不禁也被消除了不少——看来这些灵族人也不至于太难相处嘛! 他其实不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被他的作为所认同,已经在心里把他当做了同伴,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他现在已然就是这几个人的主心骨了! “等等!前面有动静?”阿赤突然停了下来,把斧子轻轻放到了一边,俯下身体倾听了一会儿,然后爬起来对沐清扬说道:“就在左边那里!” 他指的是前面三岔路口靠左的那一条路。 “都不要说话,拉开距离慢慢过去!”沐清扬做了个跟上的手势,马上熄灭了火把,压住脚步缓缓贴着墙边往左边挪了过去 左面的岔路开始还比较宽阔,可是没有多远,就变得渐渐矮小狭窄了起来;一行人没有了火把照亮,在坑洼不平的巷道里走起来,总不免跌跌撞撞的,好在沐清扬的眼力超乎常人,一路带着大家慢慢摸索向前,没有出了太大问题。等转过了拐弯,眼前出现了光亮,他们拢目光看向远处,投进来的暖黄色光芒十分耀眼,居然可以把出口附近照得纤毫毕现。 而这时,沐清扬的心却不由自主抽紧了起来——他知道,前面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地方,那个人口失踪之谜的答案终于要揭晓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地精的恶行 假如说在和游戏里的地精是弱小、贪婪以及奸诈的话,那么现在沐清扬眼前的这些被称为地精的家伙简直就是截然相反的一种生物,它们一个个虽然不高但是身体极为健壮,可以说每一个都拥有着类似于举重运动员一样的体魄。它们长着血红色的眼镜和一张像极了狒狒的面孔,只是耳朵又尖又长,而且一个脑袋上只有耳后和头顶长着稀疏的毛发,但这样却更突出了它脸颊上的褶皱,让整个面部表情显得极其狰狞了起来! 它们的身上穿着五花八门的服饰,可以看的出来,那些原本都是属于本镇居民的私产,但是无一例外地被围在了它们腰间,像是裙子似的垂了下来,左右飘摆着露出了一双毛茸茸的大腿,像是永远无法合拢似的分立成o形。 地精的武器基本上都是用石头打磨出来的大棒子,把手那里简单缠裹着几圈彩色的布条,不过即使是这种装饰也不是每一个都可以配备得了,就沐清扬的观察,出口下面的宽敞大厅里足足有四五百个地精在走动,而手里石棒捆扎着布条的也不过才百十个而已 “你说它们是地精?看起来它们都很强壮啊”刚刚听到冷电介绍的时候,沐清扬也是打了个愣神,在他看来,这些彪悍的家伙战斗力绝对不低,简直和他所知道那种瘦弱矮小的哥布林生物不可同日而语,这些古怪小个子已经壮得足可以轻易干掉同等数量的野狼了。 “没错,这些家伙其实就是一些小偷和强盗,魔界这里丰富的食物和适宜的环境让这些混蛋体格变得健壮了太多,已经远远不像它们第一批先祖那样瘦弱了!”冷电凑到了沐清扬耳边轻轻说道。 “那是个什么人?”沐清扬突然发现一座高台上站着一个又黑又壮,挂着浑身羽毛怪异打扮的家伙,它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棍子,在末梢镶嵌着两块红色水晶,不停地来回挥舞着。 “地精大祭司,相当于它们的部落首领。这种家伙很邪门,传言它可以复活已经死去的亡灵重新起身战斗!” “沐大哥,人都被关在那里!”康姆兰眼尖,一下子发现了大群人黑压压的被关在了隔壁另外一个巨大的牢房。尤其还有二十几个鹤立鸡群的,却正是一些浑浑噩噩的灵族人。 五个人都拢目光看过去,那些镇上的居民一个个骨瘦如柴,两眼无神,他们大多数都是一丝不挂地坐在地上。而就在牢门口,一个长长水槽里堆满了已经腐烂变质的食物,看起来他们就是这样苟延残喘了下来;而且不光如此,他们也和灵族人一样目光呆滞、动作僵硬,明显是被控制了心智的模样。 “五百、五百零一五百五十三,沐沐大哥,那里镇上的居民只有年青男女还活着,而且好像那些女人们有些已经被地精给侮辱了”罗兰嘉一边数着一边犹豫地说道。 “混蛋!他们怎么敢”沐清扬一拳砸在了地上。看也想得到,那些家伙是用邪术迷惑了镇民的神智,可是它们居然敢对女人们动手?那可是已经触及到沐大少爷的忍耐底线了! “还有老弱也不见了。恐怕是凶多吉少!”冷电和族人是这个小镇的常客。他知道,这个小镇足足不下有千余人,也就是说一半的人口已经被处理掉了 “你说什么?这帮畜牲”沐清扬的血液逐渐开始沸腾了起来,他的浑身轻轻颤抖,原本苍白的面孔也因为充血而显出了赤红色,更甚者连他的双眼也布满了血丝,慢慢染上了一层鲜红,一对瞳孔里暗金色的火苗一点点燃烧着,透出了诡异的眼神。看到沐清扬情况不对,冷电连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要妄动!” 与此同时,他们的脚下一阵骚乱,几个地精从牢房里拽出了一个姜族女人,它们狞笑着拉住头发把她拖到了高台之下。所有地精们环绕着大声嘶叫。像是羊癫疯一样不停的全身抖动,开始了一种奇怪的舞蹈。它们高举双手,颤抖着抬起一只脚在用力跺下,发出嗵嗵的巨响,接着又再一次周而复始的进行着这一动作,嗵嗵的踏步声和呜嗷呜嗷的怪叫此起彼伏。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韵律,似乎它们在召唤又似乎在欢呼雀跃着什么? 地精祭司摇动手里的权杖,杖头那血色水晶划动出了怪异的轨迹,他也同时开始了类似的舞蹈,而那权杖也越舞越急,那条红色轨迹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完全扭曲不成形状的六角图案,而就在那图案中央,一个巨大的神像却是慢慢凭空显现了出来 那压根就是个蒙着人皮的骷髅枯骨化石,腐朽的面颊露出了獠牙,一对怪眼像是铜铃般怒目圆睁,而在他身上更有着无形的阴冷气息在附近流转着,诺大厅堂里,顿时渲染出了种肃杀的感觉。 见到神像现身,地精祭司随即吧权杖一收,然后指了一下刚刚被带来的女人,女人被杖头水晶一晃,无神的双眼立刻更加呆滞,随着权杖的指引,她一步步来到了神像面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权杖的杖头快速地划过,女人不但没有避让,反倒高高抬起了头,露出了自己的脖子。 嗤! 伴随着一声轻响,血花立刻绽放了出来,****而出的鲜血喷泉一样涂抹了神像一身,就连地精祭司也被浇了一脸都是。伸出长长的舌头,它贪婪地****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了迷醉的神情 然而女人现在似乎突然回复了神志,她想要说话,但是喉咙已经被割断,只能在不断咕嘟咕嘟冒着鲜血的同时,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呃呃闷响,她的双手拼命向天空抓挖着,面颊已经因为痛苦抽搐而痉挛地不停抖动,挣扎了两下,最后就像是力气耗尽,终于颓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神像的双眼骤然一亮。整个躯体似乎有着生命般嗡嗡作响了起来,脚下的女尸身上血液竟被它一口口吸进嘴里,而且那具新死的尸体上也慢慢飘逸出了一团绿光,也随着晃晃悠悠被吸进了神像嘴里。那尸体更是很快发黑碎裂成了片片飞灰,扬扬洒洒落了一地 “我忍不了了!” 阿赤一声大叫,却是他头一个忍不住发难了? 可也难怪,刚刚死得女人头生双角,隐隐间鼻巨口阔仿如牛头。那模样一看就是姜姓族人。看到族人惨死,不但尸骨不存连魂魄都没有放过,当然阿赤这小子会大发雷霆了! 看到阿赤暴喝一声,直接冲杀了下去,冷电叹了口气,只好松开了沐清扬的胳膊,回头招呼康姆兰和罗兰嘉说道:“下去以后直奔那个台子上的家伙,那小子手里的手杖应该是迷惑控制所有人的关键,得先毁了才行唉!看来要有一场苦战了” 沐清扬这时也已经怒气爆棚,到达了极限。二话不说,从怀里召出了鹿卢剑 电光一闪! 一道宛若长虹贯日的剑芒夺路而出,摇头摆尾地冲着地精群一头扎了进去。 噗噗声响,在外围的几只地精顿时惨叫倒地,而那鹿卢剑依旧去势不堕,瞬间斩杀了十几只地精,才缓缓飞回在沐清扬头顶盘旋不落,剑身嗡嗡作响,似乎尚有余力。 冷电这里也是弓弦连弹,嗖嗖射出了三支长箭。鱼贯而出直取那个地精祭司的咽喉。 那个地精祭司却是嘿嘿几声怪笑,把手里的权杖舞动如飞,只听当当连响,已然把箭矢磕飞了出去。而它也把权杖一竖,红色的光芒像是涟漪般一圈圈散开,而以它为中心的几百个地精被光芒笼罩住,一对原本红彤彤的眼睛此刻更加红得仿佛像是要滴下血来,一个个使劲捶打着前胸,嗵嗵地大踏步冲了过来! “那是狂暴光环!小心”冷电大喊。 这时阿赤也是已经冲杀了进地精堆里。那个大斧子一路狂砍,血肉模糊的残躯不断被他拍飞,而他也不知不觉杀进了人堆里,被团团包围了! “阿赤,别在往里了,快退回来!”冷电大喊,手里箭矢加紧,嗖嗖连续清理了几只地精,心里益发着急了! “杀!” 沐清扬一见阿赤落入了重重叠叠的人堆里,也不废话,立刻大踏步走到了前面,双手一甩,十指尖显出了数条细长的黑色铁索,往空中结成了一只铁网,像是撒网打渔一样向着阿赤兜头落下,而头顶的鹿卢剑也瞬间流光火石似的绕着周围一转只听惨叫连声,围住阿赤的地精一只只被划拉得血肉横飞连连倒退,以阿赤为中心立刻被冲出了一个圆圆的空地来。 铁网此刻已经牢牢罩住了阿赤,沐清扬大喝一声:“回来!” 两膀较力,阿赤愣是被他一把揪起,呼得甩了回来 “沐大哥小心!” 沐清扬只顾救援阿赤,不提防身边竟闯过来两只手持大棒的地精,两只硕大的石棒一前一后,直直奔着他的右肩砸了下去! 当啷!当啷! 千钧一发之际,原来正是康姆兰和罗兰嘉两个急匆匆赶到,各自举起了短斧和短剑牢牢架住石棒,总算是堪堪护住了沐清扬。 沐清扬指挥鹿卢剑在前方左冲右突,不提防被敌人近了身侧,脸上一热,立刻松开了阿赤收回追魂铁索,自己把拳一握对着两个地精呼呼就是两拳! “破云!” 这是他最惯于使用的左右直拳连击,此时不在人间少了那许多顾忌,自然把妖力肆意挥洒。那两只铁拳仿佛是带起了两道狂风,立刻铺天盖地把地精砸得口吐鲜血,一连被冲出了十几步远,一个翻身趴在地上,当时就连动也不动了 “好厉害!” 这接连不断的手段使出来,倒是把冷电惊了个够呛,心里暗暗嘀咕:“怪不得他面有傲色,感情不仅仅是出身不凡,连这一身本事也是出类拔萃啊!” 眼看四面八方地精蜂拥而至,沐清扬心里火烧火燎似的着急,他已经发现那个祭司偷偷摸摸绕过了人群背后,正要去打开关押镇民和灵族人的牢门,心里明白这是准备要用这些被控制了神志的人们来对付他们,急忙把手往储物袋里划拉了一圈,捞出来一把符纸,也不管是否适用,就满天花雨撒了出去! 那纷纷扬扬的黄符或是化作了火球,或是召开了云雾,或是变作了白光一片,顿时闪电和烈焰齐飞,暴雨狂风大作,在加上夺人耳目的阵阵雷声轰鸣和让人两眼发花的白光闪烁,地精们登时一片大乱 “好机会!快把那个手杖夺过来”冷电说着,率先已经闯过了敌阵,往地精祭司那里靠了过去;在他身后,康姆兰、罗兰嘉、阿赤已及刚刚把鹿卢剑召回手中的沐清扬,也是急忙跟了上去拦在了地精祭司身前。 “给我站住!” 冷电欺身逼近地精祭司,那个不合手的长弓已然换作细细长剑,抬手一指,那个又尖又长的铁尖立刻稳稳顶住了它的胸口,整个人也非常潇洒地左手叉腰,单步跨立摆了个pose出来 “穷得瑟!” 沐清扬有些妒忌地撇了撇嘴,不过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灵族大个子确实比自己那拖泥带水的动作要帅气很多。 “阿赤,把他的手杖夺过来!”冷电冷冷说道,手里长剑顶着对方一动不动,眼中却是露着不善,以便震慑对方。 阿赤冲过来,一把车轮板斧恶狠狠架在了那个家伙的脖子上,另一只手往它手上的权杖抓了过去 沐清扬冷眼看着,一边防备着那边乱糟糟的地精们反攻这里,一边手里暗暗扣紧了鹿卢剑以防不测。看到阿赤顺利制住了那个地精祭司,他刚刚松了口气却是立刻发现那个小个子嘴角露出了一抹邪笑出来? “不好阿赤,小心有诈!”沐清扬这里连忙一剑往那个地精祭司砍了过去,随之大喊道。 这里冷电也发现不对,连忙一咬牙也把长剑刺了过去——他和沐清扬现在是同样的想法,即使是先干掉这个家伙,也不能让它有机会翻身否则,一切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唯一的防线 “嘎嘎嘎嘎” 那个古怪的地精祭司突然间怪笑,像是公鸡被割开喉咙所发出得那种让人发瘆的古怪声响,一刻不停在五个人耳边回响着、盘旋着;而它满身披挂的五色羽毛也无风自动地开始哗哗抖动,连同手里的权杖也在不停旋转了起来。原本要出剑砍杀的沐清扬和冷电连同阿赤竟不约而同地开始头晕目眩,扑通一跤摔倒在地,而他们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抽紧了! “吒!” 原本在到处乱窜的地精们在祭司的呼喝当中恢复了冷静,漫天飞舞的闪电火球已经在逐渐消退,稳定下来的一双双红色怪眼纷纷转了过来,把邪恶的目光投注到了沐清扬几个人身上。 “坏了,快抢下他的手杖!”冷电在说话的同时立刻扑了上去。他的头脑十分清楚,所有惹祸的根源就是那个怪异的权杖,既然已经到了跟前,就没有理由把它这么轻易放过去 愣了一下,两个女孩子立刻也跟着冲了上去。三个人,六只手牢牢拉住了权杖的端头,和那个强壮的地精祭司挣夺了起来。 “掩护,我们先要挡住那些混蛋,不能让它们来碍事”沐清扬提着宝剑带着阿赤挡在了前面,他回头看了看和地精较力的三个人,把剑柄攥的更紧了 “呜哇!” 成堆的地精们慢慢靠近了过来,沐清扬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脸上的憎恶和不屑,那是从骨子里就排斥自己的模样,不需要过多的怀疑,这些家伙天生就是不容于自己这一方的死敌,对待这样的怪物,只需要用剑来让它们得到深刻的教训就好了! “杀啊!” 手中的宝剑斜斜劈砍了下来,带着无可匹敌的利芒划过了对面几个地精的胸膛,殷红的血花在它们的胸口绽放,温暖咸湿的味道沁入心脾;然而在沐清扬的内心深处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抵触。反倒是好像很愉快的感觉不断地散发了出来 “就这样对!就是这样让它们的鲜血洗涤你的污浊伪善,让它们卑微地在你脚下颤抖好了” 隐藏在脑海深处的一个声音这样告诫着他,他的双手似乎已经在下意识的不停挥动,一剑一剑地砍伐着。像是在劈开着一个个毫无生命的木桩。沐清扬的眼中血光更盛,他的动作益发娴熟了起来,手里的大剑左右挥洒,伴随着他的步伐,是无休止的杀戮和血腥。就在他的脚下,几十个奄奄一息的地精微微抽搐着,喘息着,直到 咔嚓! 沐清扬一只脚重重踏过它的头颅那个尚有一息尚存的脸孔被踩得稀烂,残余的部分也一下子沉入了血泊之中,像是一个烂西瓜似的,污浊的血肉横飞,溅得到处都是,就连他的长靴和裤脚上也被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阿赤看到沐清扬的样子不由有些发呆,不过当他看到更多的地精围拢到沐清扬附近的时候。却是不敢再犹豫下去,急忙大吼了一声,抡着巨斧也冲了过去 噌! 冷电终于在两个女孩子的帮助下,夺过了权杖,他根本毫不犹豫地把它一折两节! 滋滋作响 半截权杖从断口处冒着粉红色的烟雾,无数星光点点般的微小白色光团闪现而出,嚓嚓地钻入了每一个幸存生还者的身体,那些原本呆滞的目光渐渐出现了神采,几乎就是在同时,大多数人们都低声惊呼了起来。 “天啊!我这是怎么了?” “老天爷呀!” “啊!我的衣服” “那是什么啊!地精那是地精!” “来人啊!快放我们出去” 冷电一抖手里的细剑。噗呲一下在祭司的身上捅了进去,随着细剑拔出,鲜血滋滋地冒了出来 “啊!” 地精祭司惨叫了一声,那一剑正是刺中了它的心脏要害。顿时它的身体萎顿了下去,狰狞的面孔随之也慢慢松懈了。 “走,咱们放人!” 不等冷电说话,一边罗兰嘉已经飞也似的跑到了牢门那里,短剑一顺卡进了锁头用力一别,锁链接口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接着咯嘣一下子分成了两段! 哗啦! 牢门嘎地被一把拉开,康姆兰大声喊道:“快走!” 这种紧急时候就看出魔界族民们那憨直本性来了——所有青壮男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让开门口,把女人们推到了前面出门逃生,而有些身体还算强壮的,更是在地上捡起来散落的木棍和石块,不言不语地盯着沐清扬和阿赤所在的方向,看着在那里浴血厮杀的两个人露出了跃跃欲试的模样。 “我是军士长,我们都是卫所的军人,我们要求参加战斗!” 说话的是一个狼头人身的大汉,他的身后聚集了二三十个牛头人和狼族战士,他们选择的都是地精散落在附近的石棒,看的出来他们本身体质都很不错,虽然有些虚弱,但是眼神中却是信心满满的看向了战场那边。 看了一眼和地精厮杀的沐清扬两个,冷电来不及多加考虑,一边招呼上了灵族战士们率先支援了过去,一边嘴里大声喊道:“不怕死的就跟上,一起来!” 那些魔族军人立刻眼睛一亮,随即也高举着石棒一起追了上来 祭司的死亡没有让地精们有所胆怯,反倒更让那些武器上缠绕布条的小头目们看到了成为首领的希望,它们分成了几十个小队,每一队都有着十几个手下,像是一波波浪潮似的疯狂地涌了上来。 “混蛋,它们是在争夺首领咱们成了人家建立功劳的试金石了!赶快退到出口的通道去,这么打咱们太吃亏了”后来参加战斗的那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魔族职业军人,他们立刻看出了地精们不太正常的举动,随即向冷电大喊道。 “沐清扬,阿赤我们人少,不能硬拼快!我们快撤”冷电也发现了有些不对,立刻向冲锋在前面的沐清扬招呼道。 阿赤现在其实已经累得呼呼大喘,硕大的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一边努力杀到沐清扬的身边,一边大声说道:“沐大哥,快走!” 然而现在的沐清扬已经进入了一种莫名的嗜血状态,却是压根没有搭理阿赤的招呼。反而像是感觉身边的战友有些碍事一样,又向前冲了几步,大宝剑更加猛烈地挥舞了起来。 阿赤没想到沐清扬会置若罔闻,心里一急,伸手就抓到了他的肩头。计划强行把他拉走,哪知道对方一转身,沐清扬赫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本清澈的眸子也已经变得像是血色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脸上的神色更是铁青得吓人! “啊!” 没想到沐清扬会突然成了这副模样,阿赤立刻下意识地抬手就是一斧子拍了过去,而似乎沐清扬也是没有想到阿赤会突然攻击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砸晕了? “哎我这你怎么样?我这是怎么搞得唉!我先背你离开好了” 阿赤打了个愣神,马上反应过来这里不能久待。一把把沐清扬连同宝剑提在了手里,脚下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一蹬地,风驰电掣地往大部队那里会合过去 “阿赤!你怎么把沐大哥打晕了?”康姆兰一见阿赤背着沐清扬大踏步地飞奔过来,立刻就过来冲着他嚷道。 “废话!他刚刚样子那么吓人,不打晕他我怎么带他回来?他压根就不听我说话呀!” “好了好了,能撤下来就好,快和我们一起退出去,大家都已经跑出去了!” 冷电指着牢房隔壁一条长长的甬道——刚才所有人都慌不择路地钻了进去,不过事实上也幸亏他们及时选择了这条陌生的道路,它和主道相连。属于三岔口的一条支路。对于这些落荒而逃的人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这个奇妙的巧合,让他们不至于再次落入那些凶残的恶棍手中 乱哄哄地镇民们都一个接一个从主道出口钻了出去,现在还留下的也就只剩下二十三个魔界军人、十二个灵族武士。还有就是那勇敢救人的五人小组了。 盘点着人手,冷电数了数,包括自己在内一共有四十个人,然而他也曾匆忙统计过那些地精的数量——大约是四百有余,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平均还要对付十个以上的地精按照这样的情况来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哦我的头!该死阿赤你用得力气太大了。我的脑袋现在还是在嗡嗡作响!”沐清扬呻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头现在就像个钟表店一样,到处都在叮当乱响。 “我们这是在哪儿?还在地洞里吗?”沐清扬扭过头左右看看,不着头脑的问道。 “是的这里是在出口的下方,而我们就是把守这里的唯一一道防线。”冷电走过来递给他一只水囊,用低沉的语调说道。 “为什么我们不出去?这里太狭窄了,完全不适合战斗。”沐清扬一愣,接着郁闷的说。 “对于地精们也是一样只有这里是最佳的防御地点,外面是广阔无垠的平原和孤单的小镇,我们不能让这些可恶的杂种溜出去在祸害别人,地精的凶残你已经见到了它们根本就是天生的恶棍。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它们完全是一场灾难,像是带来死亡的瘟疫之源”魔界军那个狼族军士长也走了过来,他眼睛直视着沐清扬,详细解释说道。 “这么说,我们是在打一场艰难的战役了”沐清扬轻轻摸着下巴,许久没有清理过,已经有很多胡子茬钻了出来,他一根根揪着它们,心里默默计较着:“该死,看起来我是又一次把自己卷进了很麻烦的事件里面了” “你是外面世界来的,我们不会强求你留下来毕竟刚才只你一个人就杀掉了至少七十多个地精,即使你现在离开,我想这里所有人都不会有怨言的。”冷电拍了拍沐清扬的肩膀说道。 “那你” “我们都会留下来这里的战斗牵连着几百号普通居民的生命保卫平民,这是我们士兵的天职不对于所有武士来说,为了捍卫尊严和战士的荣誉而战,这是魔神给予我们的教导,也是我们毕生的信条!”冷电扫视了周围一圈,看着一双双意志坚定的眼睛,他像是在告诫自己,同时也像是在宣读着什么誓言似的,一句句慢慢说道。 “我有时候感觉你真是一个出色的演讲家,不过,有些事你说晚了地精们上来了!战斗” 沐清扬大叫着拾起鹿卢宝剑,率先站到了队伍的前面:“该死!阿赤你以后要离我远点我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好吧让我们来一场华丽的演出好了!” 他紧盯着接踵而来的地精,嘿地一下把手里的大宝剑狠狠地扎在了地上,随着他全身妖力的大规模输出,一声大喝让整个地下通道都回响了起来 “咆哮吧!裂地斩” 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地下轰隆隆的发出了巨响,很快,脚下的土地开始颤动,以鹿卢剑为中心,地面向两侧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刺眼的白光从地下喷涌而出,气势磅礴地向着地精们冲了过去。狭窄的通道里,打头十几个地精根本没有空间躲闪,哀嚎着被击中倒下,然后支离破碎地断成了几十段残躯弹射而出!然而,接下来更多的、足有几十个的地精,被像炮弹似的残尸断臂击中,立刻被狠狠撞飞了起来 看着对面像是连锁反应似的倒下了大片敌人,狼族军士长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他大张着嘴巴傻傻问道:“我的老天,难道那些地上的山族同胞们都是这样凶悍?” “他的表现可不能和一般人同日而语,要知道,这可是你们山族人里一位贵族,他是魍魉部族的直系血统,将来的妖族王者!看着吧我有预感,他会震惊整个魔界不!他会让整个地下世界都为之颤抖的”罗兰嘉迷恋地望着那个勇猛无匹的背影,在她眼中,那个人在耀眼的白光中益发显得高大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战后 “杀!” 冷电看了眼自己的小公主,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喝道。 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让小公主散散心,一路南行过来都平安无事,看着马上就要到了家门口了,但是万没想到却阴错阳差地卷进了这场风波里,假如再让她迷恋上一个外族人的话老天!冷电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几乎可以预见到族长大人是如何大发雷霆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在这里留着了,太危险了——冷电一边心不在焉地指挥身边的人从两侧迂回包抄,绕到沐清扬前面阻挡地精们的进攻,一边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阿赤是个勇士,勇士是不会畏惧战斗的”嘴里嘀咕着,阿赤为自己打着气跟随队伍向前跑着,他知道,这位异界来的沐大哥绝不是因为没有机会离开才留下的,甚至像是刚刚所谓责怪的模样也都是装出来的,他压根只是害怕自己受伤而不愿意自己太靠近前沿阵地。 阿赤只是有些憨,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可以感觉到现在的沐清扬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从他迫不及待使用各种威力强大的招数就可以猜想得出来,他已经心浮气躁了,他要在他倒下之前解决掉战斗! 康姆兰也跟在阿赤的后边,刚刚和她一起冲出来的还有罗兰嘉,但是冷电一把又把罗兰嘉揪了回去。在那一刹那,康姆兰从心里庆幸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起码在紧急关头她可以由着性子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她知道尽管自己不是什么武力强大的勇士,但是她也可以在那些丑陋的家伙们冲过来的时候,狠狠把斧子砍过去的 与他们想法差不多的还有那些卫所的魔族战士和灵族武士,他们为自己的遭遇而羞愧万分,一个原本应该是保卫他人的角色却是沦为阶下囚,和手无寸铁的平民一样任人挑选,就像是被摆上案头被切成一块块的牛羊肉似的。叫那些肮脏的地精们挑肥拣瘦的指指点点,一想到这些,他们就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们恨不得用满腔热血来洗刷掉这份莫大的耻辱! 四十个人。除了冷电带着几个人在最后策应,沐清扬冲锋在前,其他三十二个人全部已经冲上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越过沐清扬的身前,把这个一直冲锋陷阵的勇士牢牢保护了起来——他们要用他们的行动表明。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他们也可以让敌人在脚下颤抖,让他们血流成河! 地精们冲了上来,和刚刚上前的三十二个人冲击到了一起,犹如黑色的浪潮吞噬了沿岸的礁石,震天的喊杀声让整个通道里都是吵杂的回音,带着无匹的血腥杀意,所有人都在瞬间疯狂了 阿赤在用大斧砍到两名地精后,就陷入了包围,对方数量至少是他们的十倍。好在有着地利。真正对敌接触上的实际上不过是十几个人,而他就是在这十几个人之列里面。耳边传来风声,阿赤机敏的一个侧跳,挥起战斧格挡。 “铛!”的一声,一股大力传来,阿赤被冲得趔趄后退。 一个高了其他地精半头的“大个子”用石棒砸到斧面上,差点将战斧震得脱手而出,从那石棒手柄缠裹的布条来看,它应该是地精的小头目之类,身边数个地精见了便宜。连忙挥棒扫了过来,企图落井下石。 两条石棒左右交叉,封死阿赤逃跑的路线,失去倚仗的阿赤将战斧一甩。撞上一柄石棒,石棒随即碎裂,在那一刹,他右手已经从地上捡起一根带着尖茬的木棍扔了出去,刺入另一名夹击敌人的胸膛。 阿赤顺势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地精头目再次袭来的石棒。 右手耍了个棒花。大地精舔舔嘴唇,残忍的笑了起来。阿赤已经空手,在战场上,这等于死亡,他举起石棒毫不犹豫的朝阿赤扑过去。阿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右手下意识的往腰带里掏了掏,绝望无助的表情,落在大地精眼里,更添其嗜血心性,仿佛看到阿赤在他棒下血肉横飞。石棒呼啸而下,阿赤一个缩身挤入大地精的怀中,大地精愣了一下,没想到敌人这么灵活,正待用石棒猛击其头颅,突的嘴巴骇然张大,眼睛瞪如铜铃,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鲜血已经染红了大地精胸膛,一根小小的断木深深没入他的心脏处。阿赤冷漠的望了一眼大地精,右手一绞,迅速拔出断木轻轻一推大地精。 “轰”的一声,巨汉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了,四周地精哗然,一片“嘎嘎!”的惊呼声。 被重点照顾的沐清扬终于又再次扑了上来,砍杀了十多名地精后,他胸腔剧烈的起伏了起来 鹿卢宝剑虽然锋利,但胳膊也因为连续强烈的砍杀渐渐抬不起来了,全身上下十来个伤口在冒血。沐清扬体力临近到了极点,就连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 不过现在四周的地精也被骇得不轻,面前男人浑身浴血如杀神降世,看着十多个同伴倒在他的剑下,无论是谁,心底都会泛起一股寒意。虽然累得够呛,沐清扬还是作势大吼了一声,那表情说不出的残酷和狰狞 四周地精果然被他的气势震慑,杨政正想找个空隙退到后边休息。 哪知地精群里里一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地精头目突然翻脸,用石棒接连咂倒了几个后退的地精。看到那几个倒霉蛋被砸得脑浆崩裂,四周地精又蠢蠢欲动一起涌了上来,而那名奸诈的地精头目竟然又缩到后面去了? 沐清扬见到这一幕,不由暗自大骂一声“操”! 他此刻已是油尽灯枯,眼看四周已经有大群地精冲到了跟前举棒就砸,沐清扬情知可能要丧命在这里,但是他心中却没有多大的悲哀,经历过多次生死一线,他早已见惯生死。只是莫名其妙的掉进这个世界,又莫名其妙的死在没有任何意义的战场上,心中还是会有一点不甘吧。 他的目光透过数名地精,落在缩躲后面的那个狡猾的地精头目身上。眼中寒芒一闪。他举着剑朝那个方向冲去,既然死亡不可避免,也要拖这个家伙垫背 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他猛得跳了起来。一个力劈华山,将当先的地精连棒带人劈成两半,借着那股气势,又用肩膀顶翻一人,而那个地精头目似乎发现沐清扬的意图。开始不断后退。 一杆木枪刺入杨政肋部,巨痛让他猛然清醒,一个斜身,避免了洞穿之危,肋下一块肉被枪头捅飞。沐清扬却失足半跪在地,浑身肌肉都陷入麻木的境地,眼看五,六把武器一起扫向他,沐清扬脑袋里像被什么刺激了一下,双目间红光一闪。像干涸的枯井迎在久违的春雨,他不可思议的拔高身形,如豹子一样冲过五米距离,一大排地精被拦腰斩断,腥臭的鲜血四处喷溅! 虽因此付出十个大小伤口的代价,他却终于到了那个地精头目面前时,望着他惊恐到极点的眼神,沐清扬冷笑一声,猛的一剑砍了下来 “嗷” 像是在宣告着什么,一声巨大的嘶吼声铺天盖地地传了过来。所有人都是一愣!那些恶鬼一样的地精们也纷纷抬起头来,疑惑地向后方看了过去 “嗷!” 更加短促的吼声继续响起,似乎带着些严厉的训斥和催促,剩下的十几个地精头目互相看看。只好无可奈何地挥舞着石棒和木枪,带头向地洞深处跑了回去,而地精们也像是如梦初醒似的,忙不迭地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狭窄的通道立刻就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十几个还勉强立着的战士大眼瞪着小眼,完全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呸!” 沐清扬狠狠啐了一口唾沫。转头看看四周——三十多个同伴只留下了十几个还活着,这还是冷电带着罗兰嘉和几个神射手在后边掩护的结果,好在阿赤和康姆兰总算是侥幸保了条命下来。 看着黑洞洞的地道深处,沐清扬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很不甘心地挥了挥手说道:“走!带上我们人的尸体,上去再说” 冷电一直在盯着沐清扬,当他看到沐大少挥手撤退时,这才长长出了口气。他一直都在担心这个打起仗来凶神恶煞的男人会让大伙儿再冲杀回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这个男人还是冷静了下来。和那个男人一样,连同所有参战的战士们,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杀红了眼睛,假如是沐清扬带头鼓冲,那么恐怕连冷电自己保不准也会跟着杀回去,尽管他明明知道,那其实就是在送死而已 所有人爬出了地洞,简直像是终于刚刚获得刑满释放了一样,一个个浑身无力七扭八歪地倒在了地上,只顾着呼呼大口喘气。而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成群结队的平民们高举着草叉和刀枪,呼呼啦啦地围拢了过来。看着沐清扬他们一个个筋疲力尽躺在那里的模样,他们突然安静了下来,有几个胆大的悄悄下去侦查了一圈,然后不久便飞快地爬了上来。他们向所有人大声宣布:“那些该死的家伙们都逃走了所有的、一个都不剩,全部都不见了!” 数以百计的平民们大声欢呼了起来,欢乐的热浪让他们忘记了之前的凄惨遭遇,他们歌舞着,高高举起了所有还活着的勇士们,像是迎接传奇英雄一样,把他们放在大家伙的肩上,让所有人都看得到他们,像是游行似的一路向着全镇最大的广场走了过去 酒馆老板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美酒,成桶成桶地堆码在广场一侧,每一个人都从菜窖里搜拢出了所有好吃的瓜果和腌肉,而面包师傅们也匆匆忙忙把面包烤制了出来,松软甜香各种美妙的味道混杂着飘扬在所有人的头顶,让饥肠辘辘的人们更加兴奋到了顶点 “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曾经带头要求参战的那个狼族士兵长走了过来,他的手里举着一大杯泡沫丰富的啤酒,兴高采烈的说道。 “是啊!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活了下来?”冷电点了点头,他刚刚才缓过劲来,作为一个优秀的猎人和侍从,他无疑已经把所有的能耐都拿了出来,但他终归不是一个职业军人,面对着同伴们的死亡和仿佛仍在眼前的血腥场面,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叫夸克,附近山族里火狼部落的,也是这里的军士长!”夸克使劲把右拳在左胸一撞,把新换上的铠甲砸得哐哐作响。 “我代表山夹镇所有还活着的人,向我们的英雄们致敬!” 他把酒杯高高举了起来,面向冷电和阿赤他们十几个人大声喊了出来。所有镇子里的居民也都是在兴头上,他们也一起把酒杯高高举了起来 “为了活着!我们干杯” “干!” 沐清扬已经趁乱哄哄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到了山夹镇广场的边上,他现在穿戴着灰色的宽大斗篷,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他的手里也举着一只不大的酒杯,嘴里嘀咕着说道:“真是奇怪的祝酒词?不过算了,还是入乡随俗的好为了活着,大家干杯!” 是的,他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就这样悄悄离开好了。作为一个外来者,他始终还是要离开这里的,不管是阿赤还是康姆兰或者其他人,他只会把在这里的经历作为一个美好的回忆埋藏在心里。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办,时间不等人,幽冥界里还有着曾和他一同朝夕相处,祸福共担过的妖族兄弟们在等着他。他不管如何都是一定要去见他们的,去拜见地藏,为他们争取到一份希望,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停下脚步。 尽管寻找前往幽冥界之路还是没有一点着落,可是他是不会死心的,起码他知道在魔界军队那里,他可以找到线索。 这件事他只能一个人去完成,作为一个把友情看得很重的人,他实在不能允许身边再有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丢掉性命,他知道,那是实在是一条艰难的不归路,那样的危险,其实只需要自己承受就已经足够了(。) 第一百三十章修罗之刃(一) 可以负责任的说,沐清扬被收编进库月大军完全就是一个意外,他本来不过就只是借着一处绿洲暂时休息一下,哪知道正赶上库月大军路过驻扎,孤身一人的沐清扬被成千上万的库月军人所包围,带队的将军鞭子一指,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他立刻被编进了冲锋营第一小队,换句话说,就是一名光荣的炮灰! 这个落差让沐清扬无法接受,但是作为带有俘虏性质的身份,他的所有权利被一体剥夺,理由很简单——在大军附近徘徊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奸细,第二是慕名参军的佣兵战士,既然他不承认是奸细,那么也就只能被迫承认自己是为抵抗邪魔而义无反顾地来参军了。当然无论是哪一种身份,他最终的下场都差不了太多,区别不过是奸细要马上被处死,而被编入冲锋营,也不过是晚几天就会被当做炮灰在前线送死罢了。 冲锋营是冠冕堂皇的一个叫法,这里大多都是用俘虏和佣兵来填充兵员,通常也是伤亡率最高的一个前沿军团,在库月大军所有人都知道,所谓冲锋营也就是整个大军的炮灰,所以,大家替这个炮灰军团起了个更加形象贴切的名字——叫做“死亡营”。 “名字种族年龄擅长的武器”军政官根本没有抬头看这个倒霉蛋,他清楚,几天以后就要进行一场大规模的阻击,这样没有经验的新兵蛋子即使实在常规部队里也未必有太大可能活下来,更不用说是死亡率达到半数以上的死亡营了。自己即使是看不看也都是如丧考妣的一副倒霉相,有鉴于此,还是低着头不要触那个霉头的好。 “名字是阿沐,种族嘛不太清楚,年龄二十八岁,至于擅长的武器是剑。”沐清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谦卑一些,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运气不太好被人抓了壮丁而已,在人家的地盘上就没必要太执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放屁!你怎么会连自己是什么种族都搞不清楚,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军政官大人还是被沐清扬吊儿郎当的语气给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旁边大多数士兵都等着看好戏。军政官王覃大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山族狂库月公国出身,惹急了他,可是真敢下嘴的 “你你是魍魉贵族?”抬头看到沐清扬头上的小小独角,和与人类一般无二的相貌,原本怒火中烧的王覃立刻没了脾气。他犹豫了一下,小声凑过来问道。 “呵呵你居然也知道魍魉?那可真不容易要知道,我这一路过来,所有人可是都管我叫山族人啊?” “那些家伙懂些什么?您这是来自算了!咱们还是到我的营帐里面详细说好了。”王覃可不是普通没见识的角色,他是狂库月公国直系继承人,所以关于妖界几大家族的情况他不但知道,而且知之甚详。 “你你还真是魍魉族的,还是个真魍魉嘶我的个天,爷爷哎!你怎么给落到这里来了?” 王覃问清楚了沐清扬的来历,立刻像是牙疼一样倒吸了一口凉气。别人搞不清状况。他可是一门清,真魍魉那可是妖族传说里未来的王者,那可是贵族里的贵族,怎么会落难到魔界这里来了? “这个说起来话长对了,你能不能放了我?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和你们这儿我可耽搁不起时间。”好容易见着一个念旧的同族,沐清扬立刻急不可耐地提出了要求说道。 “那可不行!”王覃摇了摇头,见沐清扬脸色不对,又赶忙说道:“沐少爷,不是小的不肯帮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原来这个库月大军现在正在执行地是一道秘密阻击邪魔的任务,为了保证不泄露消息,不但说不允许全军私放逃兵,就是这一路上遇到的路人。凡是不愿意一起共同入伍杀敌的,也是要一体斩尽杀绝的。 “你们要对付的是什么敌人,居然要这么慎重周密?”沐清扬看王覃一脸的爱莫能助,不由眉头一皱,有些诧异的问道。 “我们得到了消息,那是深渊食人巨魔和地精的联军。足足有三个万人队直接杀过来呢!”王覃叹了口气,他们这只部队只有一万多临时拼凑的战士,但是就这样,对于国力疲弱的库月公国来说,也是倾尽了全国之力了。 库月公国,地处于黒狱山附近的偏远山区,这里大多数都是手无寸铁的农民,即便是这次出征,也是在女公爵库月华的大力号召之下,征招了矿山上的狼族和虎族青壮年,又把附近从事游牧的牛头族人补充了不少进来,这才算是勉勉强强凑够了一个万人队,就即使这样,这次带队也是由女公爵的叔叔库月山亲自带队的。由此可见,这个库月公国确实也真是够国小民弱的了。 “作为军政官,我倒是可以让你成为那一千个死亡营的战士们千夫长,毕竟我在这里还是有一些权力的,有他们给你做肉盾,起码挡住几波攻势,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王覃有些讨好地向沐清扬建议道。 “算了我有把握保护自己,用别人来保命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也是在担不起这个心里负担。”沐清扬看了看这个狡猾的虎族人,完全否决了这个提议。 “这样啊!那我安排您做我的亲兵好了。”王覃难得一见地对沐清扬百般照顾,这也是他从小就接受的教育使然,虽然山族(其实就是人界妖族里的兽族人)各部落已经在魔界自立门户,但是作为魉族主要旁系家族的后裔,他们还是由衷对掌管兽族大权的魍魉贵族大人礼敬有加的。 “算了,我还是到那个冲锋营去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被捎带了进来,总是要尽一份心力的。”沐清扬摆了摆手,干脆告辞退出了王覃的大帐。 沐清扬到了冲锋营的时候,看到的尽是一片死气沉沉,所有人都知道被派到这里所带来的命运。所以大多数人都不那么友善,既然马上就要送命,自然也就没必要在人前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态度,其实即使是有人这样做。其他人也未必会因此高看这个人一眼。这里大部分都是死囚、奴隶、还有就是佣兵,参加这个死亡营无非也不过是为了钱和博一条命出来,那么也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把所谓大义当做一回事了。 管理死亡营的是一个作战很有经验的军官,叫做裂风,是狼族人。据说是公国里部落内乱时期就被库月公国俘虏过来的一位部落领袖,很有名的那种,所以在他手下也很有几个拥护他的士兵,算是个有威信的老家伙吧! 沐清扬是被交代给他手下叫做鬼铁的卫队长来照顾的,他也是狼族人,对裂风简直崇拜到了敬若神明的程度,所以沐清扬对他的态度就是敷衍和装聋作哑,作为一个本身就很有些傲气的妖族人,他不喜欢这种没有骨气的家伙。 实际上鬼铁还是很有些本事的,鬼铁在狼族部落中是非常出名的神箭手。也是一员悍不畏死的战将。他曾经跟随裂风南征北战,功勋显赫,但他现在和沐清扬一样,只是库月公国中的一个战士而且背着奴隶的身份。他是狼族部落的人,是裂风的手下大将,是参予狼族部落反叛的首领之一,草原决战惨败后,他被王覃俘虏,从此就成了库月公国的奴隶。 “草原大战,大头领之所以败。都是因为王覃背叛了他。”鬼铁告诉沐清扬。 一个奴隶在背后讲主人的坏话,是要被割去舌头的,但在鬼铁眼中沐清扬是个傻乎乎的白痴,白痴不会去告密。所以鬼铁就把埋藏在心里的话向这个白痴倾诉,他肆无忌惮地用土语说着骂着,以此来发泄埋藏在心中的愤怒和仇恨。 “你知道大头领是谁吗?” “裂风,他是狼族的无敌勇士,是百战百胜的草原大将。” “裂风是谁?让我来告诉你,他是狼族的子弟。号称是狼族第一勇士。他十五岁从军,带领铁骑踏遍大漠,战无不胜。后来,他成为库月老公爵库月合奢的手下大将,为大王统一诸部立下了赫赫战功。老公爵死后,他因为不满新公爵库月银的骄奢淫逸,屡次与大王发生冲突。库月银为了泄私愤派人杀掉了裂风元帅的弟弟一家,这激起了我们狼族部落人的愤怒,狼族部落随即举兵反叛。这正中了库月银的奸计,他率领大军击败了我们狼族部落。” “得到消息的大头领勃然大怒,乃愤而率领三千铁骑,狼族部落余部共一万多人与库月银大军对决草原。王覃这个恶人假意与大头领结盟,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却突然倒戈相击。我们阵脚大乱,溃不成军,这时库月银的伏兵趁机杀出,我们寡不敌众,全军覆没。” “王覃这个恶徒却因此坐上了高位。王覃是个什么东西,他不过就是库月银的一条狗。他过去一直是大头领手下的战将,大头领视他如同自己的兄弟,但没想到这个兄弟却是只狼,一只噬主的恶狼。” 沐清扬最早听不懂他叽叽喳喳说什么,反正他每次都非常认真地听,非常用心地学习他的语言,时间久了,慢慢的也就听明白了。鬼铁教他喂马训马骑马,教他射箭,教他使用武器,再到后来,鬼铁的面色就非常难看了,因为沐清扬好象天生就会武功一样,没过十几天,沐清扬不但马骑得好,箭射得准,就连各种武器也练得精纯无比,而且摔跤搏斗样样拿手,鬼铁已经赢不了他了。鬼铁因此非常坚定地认为沐清扬一定是个高手,只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变故让他看起来呆呆的。鬼铁怀疑是拷打沐清扬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的脑袋打坏了,结果让沐清扬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看上去傻傻的,憨憨的,一副白痴的样子。不过,沐清扬的一双眼睛却越来越有神了。 鬼铁担心沐清扬的身手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出来遭遇不测,所以一再嘱咐沐清扬要小心隐藏,不要招惹无妄之灾,但沐清扬一身结实健壮的肌肉是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了的。沐清扬自有办法,他在马房里举马槽。那马槽是石制的。很重,一般也要四个壮汉合力才能抬起来。沐清扬好象天生神力,他每天用手举,肩扛。背驮,总要来几十下。沐清扬的神勇让鬼铁咋舌不已,认为眼前这人不是白痴就是装白痴。这个消息传到裂风耳朵里,裂风哈哈一笑:“谁信?当我是白痴呀!” 战斗是需要派出斥候的,然而军队里精明的斥候不多。鬼铁又刚刚带了几个应手的人出去巡视,所以裂风就只带了沐清扬一个人先出发了。 天渐渐的亮了起来,一抹薄薄的朝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清鲜的晨间气息,伴随着袅袅缥缈的林间薄雾,沁人心脾。 从离开大营起,沐清扬和裂风二人就昼伏夜行,在崇山峻岭间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路上,沐清扬对隐藏踪迹的事非常在行,许多奇妙的逃生办法就象天生刻在他的脑海里一样张口就有,举手就来。甚至连裂风这种逃生经验丰富无比的人也自愧不如,他感觉这傻小子在逃跑方面比他高明太多。二人紧密合作,多次成功躲过了近在咫尺地追捕。然而,沐清扬现在一筹莫展了。他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沮丧得差一点要崩溃,刚刚树立的信心霎时间无影无踪。 “此去山口尚有二十多里,一路上都是草原,我们要想躲过他们的追踪,无异痴人说梦。”裂风站在他旁边,微笑着说道。 裂风身躯高大。略显消瘦,满脸的长胡须,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逼人的威猛气势。大概是关在山洞里太久的缘故,他的面色非常苍白。 沐清扬笑起来。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就是痴人 。” 裂风叹道:“是痴人难道有什么不好吗?不记得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这有什么不好?你武艺高,心地善良,性情豁达,到哪都能生存。” 沐清扬点点头。略显深感地说道:“也许我的过去非常悲惨,忘记更好。” “休息吧,晚上还要走许多路。”裂风拍拍他的肩膀亲昵地说道。 沐清扬躺在柔软的落叶上,心里非常乱。 最近一个月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他心里装满了疑问,但他又不敢问出来。沐清扬对裂风这个草原上神话般的人物,由刚开始的陌生、崇拜、敬畏,到渐渐的熟悉、自然、 亲切,但沐清扬还是不敢把自己的心思全部抖落出来。沐清扬转头望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裂风,他的头发已经白了许多,眼角和眉头的皱纹也很深,但他那与生俱来的威猛气势,让沐清扬崇拜得五体投地。 事情显得扑朔迷离,任沐清扬想破了脑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沐清扬倒也豁达,不想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久,他被一阵由远而近,急骤奔驰而来的密集马蹄声惊醒了。 沐清扬一骨碌坐起来,紧张地四下张望。旁边的裂风象是睡着了一般,没什么反应。沐清扬看见一支有几十人组成的骑兵飞驰而来。 “有追兵来了,我们是不是躲一躲?” 裂风睁开眼睛,微微笑道:“不要紧张,是我的人。” 沐清扬远远地看见了鬼铁。这一支骑兵有三十多人,个个都非常强悍,装备也很精良,人人都是强弓长刀,三丈长矛。骑兵们到了裂风面前,纷纷下马行礼。鬼铁上前把沐清扬用力搂到怀里,用劲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小子!干的不错。” 裂风指着沐清扬说道:“给这小子武器。这小子不错,是块好料。” 草原上突然响起了凄厉的号声。现在号声听在沐清扬耳朵里异常得难受,他们被追兵发现了。 裂风手执长矛,大叫一声:“杀上去!” 三十多个骑兵立即发出一声临战之前的高吼,各执兵器,以裂风为中心箭头,一字排开,向隐隐约约出现在视野里的追兵迎了上去。 双方越来越近,大约相距一百五十步时,沐清扬听到从中间位置上传来一声嘹亮的号角声。他左侧的鬼铁大叫一声:“上箭!” 沐清扬非常紧张,有些手忙脚乱,毕竟在他短短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在马上和敌人面对面地厮杀。而且是生死搏杀。 鬼铁平常训练的效果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沐清扬经过了瞬间的紧张后,拿弓的手随即稳了下来。他双腿牢牢地夹住马腹,身形微侧,箭上弦。右手拉开弓,瞄准自己的目标,随时等待发射。 马速越来越快,满耳都是呼呼的风声。密集的马蹄在草地上飞快的起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嘹亮的号声再次响起。双方相距大约一百步。鬼铁发出一声大吼,叫得沐清扬浑身一激灵,一股麻嗖嗖的凉意霎时掠过全身。 “放!” “咻咻咻”箭簇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划空而去,一片密集的箭云在空中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远远的向迎面而来的敌人射去。 裂风的人都是历经沙场的悍将,武功比一般普通战士好,箭也比一般士兵射得远,所以裂风命令手下抢先发射,占据先机。随即草原上的号声此伏彼起,双方箭来箭往射了三轮。彼此都有伤损。很快双方的距离只有四五十步了。 鬼铁再次发出一声震天狂吼:“杀上去” 沐清扬的耳边除了飞驰的战马重重地撞到一起发出的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外,就是双方士兵发出的惨叫声,长矛刺入肉体的撕裂声,战刀砍在身上的碎骨声。一瞬间,沐清扬冲出了接触点,耳边除了风声就是急骤的马蹄声。 沐清扬杀死了迎面来的人,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食人魔。那个食人魔飞刺过来的长矛被沐清扬伏在马腹上躲过了,然后沐清扬的宝剑飞快地划过那人的胸腹。沐清扬的眼角余光看见那食人魔坠落到马下。宝剑上的鲜血被草原上的凉风轻轻抚过,很快就凝固了,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紫褐色。 沐清扬用力勒住马缰。制止住狂奔不止的战马。 在战场上,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发起第二次攻击,谁就占有绝对的先机。人借助飞奔战马的助力,挥去的武器依靠速度的惯性。力量要大上无数倍。在战场上,如果战马没有及时奔跑起来,即使是一个大将也有可能被一个借助奔马飞驰而来的无名小卒一刀砍死于马下。 沐清扬的骑术被鬼铁调教得非常好。战马借助惯性横跑掉头,立即再次飞跑起来。 厮杀声响彻了这一片绿色的草原。 接近黄昏的时候,一个食人魔率领二百多地精远远地追了上来。裂风和手下们寡不敌众,不敢停下恋战。只好催马猛跑。 远处出现了一片树林。裂风一挥手,各人心领神会,纷纷拨转马头往树林里飞奔而去。进了树林,大家各自下马寻找隐蔽之地准备阻击敌人。裂风命令一个受伤的骑兵从侧面树林出去,到三十里外的大营寻找那里的铁骑前来救援。 食人魔领兵追到树林外,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命令众人速速下马到林子里击杀敌人。二百多人对付三十多人,任敌人如何厉害,恐怕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走进树林后沐清扬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顿时喷涌而出。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非常自信,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主宰这片树林里的一切生命。他没有多想,很快就把自己的身体融入了茂密的草丛中。 地精非常小心,举着小盾牌,错落有致的层层推进。 沐清扬隐藏在树后,毫不犹豫地抬手一箭。一个士兵应弦而倒,犀利的箭簇深深地插进了对方的咽喉里,随即数不清的长箭呼啸着射向了沐清扬的藏身之处。紧接着,隐藏在各处的裂风手下对准敌人射出了必杀一箭。 沐清扬发现自己的反应突然之间变得更加敏锐,身手也更加矫健。他在长箭离弦之后迅速转移了一个位置,接着再射一箭。一个敌兵前额中箭,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仰面跌倒了。沐清扬上跳下窜,前后奔跑,用箭射杀了五个敌兵,接着他非常不幸的被食人魔截住了。 食人魔走在队伍侧面,一直牢牢地盯着那个披着一头长发的山族人。现在食人魔盯紧沐清扬的长发后,沐清扬就非常容易辨认了。 沐清扬大吼一声,对准食人魔劈头就是一剑。简洁干净的一剑,势大力沉的一剑。 食人魔横起大刀。奋力封架,一时间火花乱窜,金铁交鸣声震人耳聋。食人魔双手虎口给震得又痛又麻,顿时觉得眼前这人好大的力气。沐清扬剑走偏锋。顺着食人魔的大刀长柄就往其左手削去。食人魔大声尖叫,惊慌失色。他为了保住左手指头,不得不松手,但他的胸腹随即就全部暴露在沐清扬的剑前。 就在这时沐清扬的背后突然有人举刀袭击。沐清扬不得以只好放弃继续攻击食人魔,回手就是一剑。那突袭的地精大概没想到沐清扬有如此重力。手中刀立时就被磕歪。沐清扬顺势回身对着那偷袭者的脖子就是一掌,那地精惨叫一声,脖子嘎崩一声断了,一头栽倒在地。 沐清扬看也不看,顺势一个飞腿,正好踹在重新舞起大刀的食人魔腰侧。食人魔痛得一哆嗦,大刀歪歪斜斜地砍到了地上。沐清扬随即纵身飞起,右脚快捷无比地踢在食人魔颈侧。食人魔腾空飞起,狠狠地撞到一棵大树上,张嘴喷出了一口鲜血。食人魔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沐清扬,霎时死绝。 几个地精发现食人魔被击倒,狂叫着跑过来解救。沐清扬随手飞出手中的长剑,隔空就杀死一个。接着沐清扬很自然的由身后取出一支箭,极快地拉弓射出,将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敌人硬生生地射穿了咽喉。同一时间沐清扬左脚挑起掉在地上的一柄战刀,与冲上来的敌人狠狠地对砍了一下。这时,更多的地精士兵发现食人魔倒在了地上,他们愤怒地吼叫着疯狂地冲了上来,打算救回他们的首领。 沐清扬越打越是灵活。脑中不用想,手上脚上就会本能的作出凌厉无比的反应,甚至于一个回肘动作都可以结束一条生命。沐清扬打得酣畅无比,不用武器。只用手脚,身上各个可以运用的地方都能拿来做武器。他觉得眼前这些家伙虽然手上拿着武器,有一身力气,但一个个好象愚蠢无比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沐清扬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用刀砍死了二个,趁敌人不注意的时候踢死了三个,打烂了一张脸。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狂叫:“来人啦,来人啦”那是鬼铁的叫声。 敌人实在是太多,裂风和自己的手下除了在刚刚开始偷袭时占了一点便宜外,其余的时间都处于绝对劣势。一个人抵挡六七个地精,除了武功超强的高手外,普通士兵根本做不到。裂风的人在很短时间内就被对方干掉了十几个。 裂风自己也被十几个地精缠住了。他武功虽然高强,但敌不过人多,还要时刻提防对方有人放冷箭,所以他很快中了一刀。鬼铁一直跟在他身边,不时用自己的神射帮助一下裂风。他看见大头领受伤,不由得急了,也不管自己是否暴露,扯开嗓子就大叫起来。 沐清扬就在不远的地方游击敌人,他咋听之下以为是鬼铁危险了,急忙朝鬼铁喊叫的地方跑去。沐清扬远远看见裂风被人砍了一刀,顿时象疯了一般冲了上去,抡起宝剑就剁。他早就杀红了眼,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使剑就像砍柴一样,全无章法,但他那象砍柴一样的杀人,的确让人不寒而栗。 裂风的手下从四处迅速聚集过来,他们护着自己的大头领有惊无险地杀出了重围。 碰到这群不要凶猛的亡命之徒,敌人胆怯了。现在他们的首领食人魔死了,追兵失去了指挥,群龙无首,进退失据。既然没有首领的督战,谁也不愿意白白上去送死。地精们随即放慢了追赶的脚步,而逃亡的人却越跑越快,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 “你白痴呀,杀人能不能动点脑子。先要保护好自己,再去杀人。”鬼铁恶狠狠地骂着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后的沐清扬。沐清扬浑身浴血,连长发上都是血淋淋。他对鬼铁憨憨的一笑,心里却非常得感动。他知道鬼铁是关心自己才这样说的。 “笑,笑,就知道笑。你个白痴。” (。) 第一百三十一章修罗之刃(二) 哨塔。 今天塔上的哨兵格外勤力,笔挺的站着,双目崇敬略带畏惧的望着眼前两人。 两个挺拔的身影矗立在六十米高的哨塔边缘。 一个穿着红麾,一个穿着黑麾,正向远处观望。 红麾的劲装女子一头酒红色的长发,面目精致而充满高贵的气息,斜飞向上的眉毛又平舔了她几分英气,只是眼神冷漠而棱利,绝不似普通女子所有。 站在她身边的黑麾男子高大魁梧,红发靛脸,面上布满沧桑,一双深凹的蓝色眼睛深邃而悠远,似乎蕴涵着无穷智慧,他正是库月军副统领,修罗族的库月山男爵。 红麾女子凝视着远方,冷如寒冰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叔叔,这次行动的成员从冲锋营里挑出,行吗?” 她似乎对冲锋营士兵的实力相当怀疑,这些本是炮灰的人在她高贵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库月山注意最近的哨兵离他们也有十米远,压低了声音,恭敬的道:“公爵殿下,冲锋营虽然全都是炮灰士兵,材质良莠不齐,但是经历了数年的拉锯战,同样有极小部分资质特别出众的人脱颖而出,他们能从数年如一日的战争中生存下来,必有其过人之处,甚至可能不在我军精锐营士兵之下。” “你还妄想他们和正规军一样纪律严明,进退合度吗?” “不过死亡营里并非没有人才,有那么一小撮人,经过无数场战争的洗礼。无论凭的是超强的运气,还是不断提升的能力。他们活了下来,这些人,岂是靠平常操练提升能力的士兵所能比拟。”库月山没有说出实话,能在冲锋营生存下一年的老兵,绝对比精锐营的士兵更加强悍,甚至可以媲美“库月骑士团”的成员。 当然这种话他定是不会说的,否则面前这位“库月骑士团”团长。库月公国最厉害的大公爵库月华非大发脾气不可。 库月华敏锐的察觉到库月山微妙的心理,鼻子里轻哼出一声,继续将目光投注在战场上。 今日的晚餐特别丰富,每个人都分到半斤牛肉。吃饱喝足的几个老油兵挤在沐清扬的营房,揉着肚子打屁聊天,这已是他们一天最为幸福的时光,只有领略过战争的残酷,才会更珍惜生命的美好。 相貌英俊。死亡营里出身最高贵的碎星瞥了一眼床上,问默然坐在一边的沐清扬。“明天就要选拔特别行动队成员了,沐大哥,你的伤全好了吗?” 屁股被打肿,趴在床上的鬼铁郁闷的说:“我是几天下不了床了,得罪了公爵,亏死了。” “你还有脸说,调戏公爵大人的婢女?你今天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了,若没有沐大哥帮你挡箭,你早被那娘们射死了啧啧。不过话说回来,公爵后面跟着那几个妞真是靓呀” 一谈到女人,以碎星儒雅的性格也开始变得脸红脖子粗。 营房里纷乱嘈杂,起哄声一片。 沐清扬眉毛微皱,霍的站了起来,缓缓的向门口走去。 “沐大哥!” 碎星一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想跟上,却被裂风一把拉住,他摇摇头低声道:“别打扰他!” 营地靠山,找到那块熟悉的巨大凸岩。沐清扬爬了上去,半躺下来,营地里的纷杂声渐渐远去这个世界的夜空比地球美丽得多,星空澄澈。毫无杂质,红月在天空中遥相呼应。只有望着星空的时候,沐清扬才能感觉到了内心的平静,一切的痛苦和烦恼随风飘散。 还记得最初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这个莫名其妙世界的彷徨,流浪的自己被抓进了这里。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撕杀。渐渐变得麻木,渐渐适应这里,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会想想上面的那个家。 沐清扬来到异世界,无数次重伤差点死去,妖力逐渐改变着他的体质,让他的力量变得奇大,五官如野兽般灵敏,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自愈能力也变得远超常人。揭开外衣看了看,今天身上二十多处大小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了。 沐清扬不由苦笑:“把我扔到这个破地方来还不够,居然还要我双手沾满血腥,命运啊你未免也太恶趣为了一点吧?” 沐清扬摘下一片树叶放叠了叠到嘴边,轻轻的吹起来,一阵宛若泣诉的笛声随着夜风飘荡出去 隔着死亡营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就是中军大营,四周齐齐整整,和死亡营的嘈杂混乱相比,这里的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一个个帐篷崭新高大,四周全副武装的士兵不断的巡逻着。和往日不同,靠近山体的小半个大营被一圈尖木栅栏划分开。守护在栅栏附近的是一群英姿勃发的修罗族女兵,与常规军相比,她们的装备更好,而且一个个双目凌厉,精芒闪烁,显是修炼过高等武技。 和库月山商讨过明日的事宜后,库月华从狼牙军大军帐内走出来,身后跟着六名亲兵回到栅栏划分开的临时驻地。 公主身后的一名亲兵抱怨道:“团长,白天的时候我们应该把那个好色的家伙眼睛挖下来!” 库月华停下脚步,冷冷道:“小月,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此事休要再提!” “是” 小月想不到一直待她们如姐妹的公爵会发脾气,撅了撅嘴巴。 库月华现在很苦恼,在库月山的大帐翻过死亡营的军功录后,她想不到那个黑头发的沐清扬会如此厉害,一个月下来,杀死食人魔八名,地精头目三十二名,地精士兵八百五十七名,这是怎样的军功呀,如果放在普通士兵身上,晋升到偏将都够了。看到这些数字,库月华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看走眼,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这么厉害,恨的是沐清扬看自己的眼光,完全的孰视无睹。 高傲高贵的女人总是不允许别人漠视自己的。特别是对方的身份低贱到如此程度。库月华领着亲兵回到大帐,内帐备着热腾腾的洗澡水。脱下衣服的她泡进热水里,舒服得呻吟一声,在苦寒之地。泡澡是多么奢侈和愉快的享受,因为沐清扬带来的一点郁闷也渐渐消散。她眯起眼睛,享受着肌肤在热水里慢慢变红,花瓣浮在水面上,甜蜜的香气钻进她的鼻子。募然间。她睁开眼睛。耳边飘扬着一种奇特的声音,悠扬的乐调,一点点沁入人的心脾,静静听了片刻,被音乐感染,哀伤,彷徨弥漫在库月华的心间。 “谁在演奏如此忧郁的曲调?” 库月华穿上衣服,走出帐后,亲兵们想跟来,被她阻止了。 乐声是从山后传来的。极轻微,也只有她这类听觉敏锐的修罗族人才听得到。 循着那个声音,她一个轻巧的弹跃翻过了高大的栅栏木,沿着山体上大树的枝桠,如魅影般掠过,不断的靠近声音的来源。 很快她发现自己接近了死亡营的范围。 在喧闹声中,不断追寻乐声的来源。 终于在一块巨岩上发现了落寞而坐的身影。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寂寥和忧伤。 “是他!” 库月华手指节捏白了,沐清扬的黑发和高大的身形很容易辨认得出。 “又是这个家伙!”库月华想掉头走掉。 脚步迈了迈,又停下来。 沐清扬完全没有发觉。黑夜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界所有的烦杂都与他隔绝。 音乐是一切感性生物的通敌。 女人通常又是感性生物的典范,即使冷漠高傲的库月华也不例外。她渐渐的被音乐声吸引了,然后,觉得沐清扬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讨厌。 “一个可以吹奏出如此动听音乐的人,一个背影寂寞如雪的男人,会是一个残忍卑鄙的人吗?” 库月华呆呆的望着,倾听着。直到音乐戛然而止 沐清扬吹完树笛叹了口气:“夜深了,明天又会是怎样的一天特别行动小队?无聊的东西!” 他默默跳下山岩,踯躇着走回营地里。 翌日,阴霾了数日的天,乌云消散,阳光倾洒下来。 死亡营从没有此刻这么热闹,士兵们脸上挂着激动混杂着兴奋的表情。所有人都认为,今天的天气就是一个好预兆,死亡营迎来了春天。 沐清扬混杂在人群中,冷淡望着四周喧闹的人群。 一群在乱世中挣扎,渴求生存的人,只需要一滴蜜糖就满足了——男爵勋位,三等骑士,就是那一滴蜜糖。 沐清扬不需要,他冷漠的看待周围的一切,直到现在,他依然不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一员,他来自人界,他固执的要将这个世界一切与他隔绝,直至他离开。碎星等人站在沐清扬身边,已经完全习惯了沐清扬的孤寂。他们这个小团体是死亡营势力最强的一撮人,除了王伥手下一伙人,无人敢惹。 王伥是王覃的奴才,脾气暴躁,失手杀了人后被流放到死亡营里。天生神力和残暴的性格让他很快在身边聚集起一班追随者。只因死亡营里充满各类变态的阴暗。除了战场上的死亡,每日离奇失踪,发疯的人也不在少数。每个人都要依附在一个小团体内,除了沐清扬,他是王伥也不敢惹的人。 集合号响过后,常规军蜂拥进死亡营,人数比昨天多了一倍,将死亡营包围起来——特别行动小队的选拔肯定充满火药味,有理由作好安全工作。 库月华和库月山冷着脸带着亲兵走进死亡营一角的高台。在高台前十米处,则是一个新搭建的木制擂台。坐下后,库月华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沐清扬的身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移开。沐清扬似有所觉,抬了一下头,随即又自嘲的笑笑,继续低下头用脚拨弄着地上一块小石头。千道目光集中擂台上,充满兴奋和期待。 库月山轻咳了一下,扭过头,发现库月华依然漠无表情坐在那里,讪然一笑暗自嘀咕一句:“什么库月华,干脆改叫库月冰得了一点不通人情。” 没办法。他只得自己站起来:“冲锋营的将士们听令,此次挑选特别行动小队为公国机要,名额只有20个,选中者将直接晋升三等骑士。获男爵勋号,我和公爵殿下商量了一下,从最简单的力量测试开始。” 库月山干脆利落的说完,一挥手,十名狼族士兵分两人一组抬着五个大石鼎走进营地。到了擂台前。石鼎抛到地上,轰轰声连响,震得地面连颤,尘土飞扬——石鼎重约200公斤,能够举过头顶的只在少数。 满怀热情的死亡营士兵瞬间被冷水浇了满头,相当一部分人根本没胆尝试,哀叹着摇头。 通过测试的士兵被安排在一边,没通过测试的则被常规军毫不犹豫的赶回了营房。人越来越少,通过者十中才有一个。 沐清扬身边一帮人都靠在人群后面,并没有急着向前。 屁股还肿着的鬼铁叹气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行。哎哟咝” 他扭了一下腰,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裂风,碎星等一个个都笑起来,连沐清扬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人群这时候响起一片哗然。 沐清扬他们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高约两米,皮肤黝黑,虎背熊腰的壮汉单手将一块石鼎举过头顶,大踏步走到另一块石鼎前,空出的一只左手抓住地上石鼎,一声暴喝。浑身肌肉高高隆起,额上,颈上青筋暴凸,另一块石鼎也被举到了头顶。 “王伥。好样的!”人群中响起一片喝彩,全是依附在王伥手下的士兵。 看台上,库月山和库月华也微微动容。 王伥哈哈狂笑,举着两个石鼎转了个圈,将石鼎重重抛在地上。 人越来越少了,终于轮到沐清扬一干人。 碎星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沐清扬知他力量并非强项,在他腰上用力一拍:“去吧,你能行的。” 碎星用力的一点头,稳步走到石鼎前。 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一片“小白脸”“哟碎星”等阴阳怪气的声音。 碎星的脸瞬间憋得通红。 沐清扬皱了皱眉,望过去,却是王伥和他手下一班人。 库月华一直在关注着沐清扬,看到他皱眉,不知怎的,心中竟涌出不舒服的感觉,也觉得下面的人呱噪得很。猛的站起来,朝王伥那伙人冷喝了一声:“闭嘴,谁再废话,马上取消选拔资格,军法处治。” 库月山有些诧异的望了库月华一眼,这位今天的行为当真有些古怪。 呱噪声马上平息,碎星感激的朝看台看看,“啊”的一声大喝,将石鼎举到胸口,突然整个人蹬蹬蹬倒退几步,像要被石鼎压垮。 “小心!”裂风等人飞身上前。 “别过来!”碎星吃力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沐清扬紧盯着他,目光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能行的,啊啊啊!”碎星发出连串咆哮,石鼎一分一分的向上,竟真的被举了起来,碎星整个人都在发抖,上身晃得厉害,不过,不重要了,他已经成功,坚持完三秒后,和石鼎一起摔倒在地上。 沐清扬走上前,拉起他,目光中露出一丝温暖:“好样的!” 碎星嘿的笑了一下。 沐清扬试了试石鼎的重量,他并非看重什么勋位,荣誉,虚假的蜜糖激不起他任何兴趣,接受过二十一世纪地上教育的沐清扬更相信,蜜糖需要自己去创造。 沐清扬苦笑一声,将石鼎举过头,停伫片刻,扔掉石鼎。 随即平静的走回一边。 鬼铁也试了试,没过,他倒是乐天派,扭着屁股,还飞了看台上一记媚眼,惹得库月华身后的小月又差点暴走。 力量测试通83人,不到总人数的十分之一。 第二项测试剑技,283把木剑发到了通过者手上,测试很简单,83人站在五十米方圆的擂台上,混战,被击倒和击下擂台的人淘汰,坚持到最后的20人直接入选。 战鼓敲了三下,擂台上发出无数嘶吼。 木剑在空中飞舞,小团体的优势尽显无疑。个人力量在混战中简直微不足道。依附在沐清扬身边的几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手举木剑,靠近者无不中剑倒地,或被踢出擂台。 渐渐的。味道变了! 在勋位的诱惑下,人们在发疯 战斗越来越疯狂,木剑虽钝,人却更加脆弱。不断的有惨嘶声传出,有的被刺穿眼睛。有的被敲断颈骨,血腥味弥漫,自相残杀的惨烈,人性的恶劣被发挥到了极至,围在四周的狼牙军发出怪叫,双目放光,仿佛眼前是斗兽场,83只野兽在互相撕咬,传递野蛮的快感。 库月华和她身后的六名美女亲兵有些嫌恶的撇过头去。 库月山不同,他的双目发出更热烈的光芒。呼吸粗重起来,双拳紧握,扭曲的脸显示他现在很兴奋,非常兴奋。 鲜血溅入沐清扬的嘴巴,他舔了舔,浓烈的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并不喜欢被人像玩物一样观赏斗殴,可是他喜欢血液的味道,它让他沉迷,只有在鲜血和撕杀中他才会忘记过去,就像吸食大麻一样。沉浸在短暂的快感之中。倒在他脚下的士兵越来越多,非死即残,沐清扬就像一头陷入绝望的凶兽,疯狂的发泄体内的狂暴激素。好多士兵被吓傻了。惊恐的后退。擂台上下充斥着鬼哭狼嚎,尖锐的笑声,得意的吼叫。 库月华整个身体在颤抖,眼前地狱般的画面,那个黑发的魔鬼,他还是昨天忧郁的男子吗? “不是。绝对不是” “停下,快停下!”库月华猛的站起来,朝擂台上尖声大叫。 停不下来。 一些士兵被追杀得哭爹喊娘,不顾一切的跳下五米高的擂台。沐清扬的木剑早因为过度用力的砍杀,折断两截。他继续冲上去,赤手空拳猛打,挡者披靡。 一旁的碎星突然发出怪叫,发疯般冲到王伥那伙人面前,木剑狠狠的捅进一个家伙的心脏,他兴奋得浑身战栗。 “老子干死你们,敢玩我,妈的。”碎星削掉另一个人的脑袋,红白色脑浆溅出来,又猛的一脚蹬在倒地的一个家伙胯间,顿时那家伙口吐白沫。平日的仇恨积累到现在,同时爆发出来,鲜血刺激着一群野兽般的男人。仇恨,发泄,利益,交织成一曲死亡狂响曲。被碎星的疯狂激起暴虐的王伥放下手头的敌人,举起木剑冲向碎星,一个身影突然踉跄冲到他面前。 “沐清扬!”王伥的眼球猛然收缩。 沐清扬身上多处挂着鲜血,面目的表情更是狰狞到了极点,他的口中还衔着一块肉,那是从刚刚一个刺了他一剑的士兵脖子上咬下来的,呸的一口吐出,血水挂在沐清扬嘴角,王伥只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冒上来,不禁退了一步。 嘿嘿嘿嘿几声冷笑后。 沐清扬一个斜垮步,一脚踢向王伥下颚,大块头的王伥速度不慢,连忙后退几步,一剑挥下,沐清扬根本避都不避,任木剑用力砸在他肩膀上 “喀嚓”一声,木剑飞成两段,剧烈的疼痛袭来,沐清扬嘴巴咧了咧,左肩锁骨断了。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咄”声,右手已经握成凤眼拳,猛的击在王伥眼球上。 “嗷——”一声惨嚎,王伥捂着眼睛后退,沐清扬飞身上前,一个180度的旋转侧踢,扫在王伥脖子上。牛一般粗壮的王伥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地上。四周已无一人敢靠近。正要上前一脚踩碎他的头颅,一道红影飞了过来,几脚踢开挡路的士兵,一把利剑顶住沐清扬的喉咙。 “我叫你住手,全都给我住手!”库月华失态的大喊着。 她无法控制的自己的心痛,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张脸涨得通红,死死盯着沐清扬,似要看穿他这个人。 “公爵!”几声惊叫,她的六名亲兵没法直接跳过十米的距离,只能快速跑下看台。库月山也惊得站起来,他哪知道平日里冷傲无比的公爵会突然失态,连忙朝左右狼牙军挥手:“快快,保护公主!” 沐清扬有些莫名,不过喉咙上的锋锐寒气让他不敢妄动。撇过头,他眼中的疯狂神色逐渐消失,疑惑的看向库月华,他总觉得公主不该对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命运如此失态呀,死便死了,在贵族眼里,死亡营本来就是一堆死人住的地方。 狼牙军如狼似虎的冲上来,将一个个呆滞的士兵拿下。七八把剑顶住沐清扬,只要公主一声令下,绝对让其变成窟窿人。沐清扬眼中闪过嘲弄的神色,撇过了头。 库月华气得脸色发青,这个家伙就没有点别的表情吗,他难道不知道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看到沐清扬嘲弄的眼神,她就气得不行,握剑的手都抖起来,剑尖已经刺破了沐清扬的皮下,一丝血溢出来。 抖了半天,库月华一咬牙,扔下那把剑,气道:“把他拖下去,我要亲自打他五十鞭。” 其实她根本误解了沐清扬的眼神,沐清扬嘲弄的是自己,不过这一切是不会有人理解的。 “啪!”的一声,鞭子用力扫在沐清扬的背上,他抖了抖,拳头猛的拽紧。 “啪!”又一鞭。 库月华没有留手,每一鞭都在狠狠发泄,她恨这个男人的眼神,恨这个男人的漠视一切的目光。 五十鞭打完了,沐清扬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碎星一边帮沐清扬上药,一边骂骂咧咧:“这娘们,下手真黑呀,要换个人,活活被她鞭死了!” 裂风几个坐在一边,深有同感的点头,连鬼铁也难得收起嬉皮笑脸,冷冷的说:“想不到这女人白长一副好皮囊,妈的,落在我手里,非弄死她。” “你要弄死谁呀?”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营房刷的静得落针可闻。 几个男人机械的回头,发现一女柳眉倒竖,一脸凶相的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个小袋子。 “啊原来是这位大姐”鬼铁第一时间换上笑脸,搓着手走上前。 女人掩着鼻子走进来,一边哼道:“你们这里怎这么臭,猪槽似的。” 其他几人也认出来了,这女的就是当初射了鬼铁一箭的小辣椒,公主的亲兵小月。 “呵呵,上级领导安排,地方是差了点,要不你和公主说说,让我们换个舒服点的地儿住。”鬼铁脸皮厚出城墙,涎着脸在旁讨好着。 小月把眼一瞪,冷冷的道:“你就是那天出言调戏的家伙吧,没射死你算你命大,再多嘴赏你嘴巴子!” 鬼铁眼角微微抽动一下,心中暗怒。 眼看气氛又冷下来,鬼铁脸色如常,笑嘻嘻道:“大姐这说的哪里话,我那是发自真心的仰慕,你在我心里就像女神一样高贵纯洁,绝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小月也不多话,瞥了躺床上一动不动的沐清扬一眼,嫌恶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公爵想什么,这样的人死了得了,还要我来送药。” 她一把将手中的袋子扔给鬼铁:“这是公爵让我给他送来的上好金创药,用法记在里面的纸上。”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 等她离开后,营房内的人一个个咬牙切齿,被这么个小丫头训,是人就受不了,可以他们现在的身份,不想死的话只有忍。 鬼铁从袋里抓出两瓶药和一张纸,翻了翻纸片,忍不住啐了口:“你妈,老子不识字!”(。) 第一百三十二章修罗之刃(三) 沐清扬的伤很快就好了,除了本身超强的自愈能力,公爵送来的药也发挥了很大功效。此药根本不同于死亡营平日发放的劣等药品,外敷药膏呈淡绿透明色,膏体清香,闻之便让人神清气爽,用上去后丝丝凉意传来,止痛效果奇好,另一瓶红色药丸,则是治疗内伤的圣品,碎星见识多广,一眼望出两样宝贝价值百金,实属不凡。连鬼铁都沾了光,用上药后,屁股上的伤一夜痊愈。当下,几人对公爵的恶感少了许多。只是纳闷于公爵这么高贵的人物怎会赏药给沐清扬,一时间,几个人望着沐清扬的眼神都不同了,含着丝丝诡异。一向自诩情圣的碎星更是大放厥词:“母狮子总是爱用爪子来表达感情!”而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众人取笑沐清扬,把他和公爵的绯闻闹得满营皆知。 原本以为惹恼了公爵,会被剔除出特别行动小队,不料最后20人大名单出来,沐清扬小团体的几个人全都榜上有名,除了因屁股有伤未能通过测试的鬼铁。 此事顿时被大做文章。 众人在高兴之余,又为鬼铁感到不值。 倒是鬼铁还是笑呵呵的,显得并不在意,一一拱手恭喜过来:“我说哥几个以后可都是男爵大人了,以后我若是能活着走出死亡营,几位大人可得照顾小弟呀。” 几个人也明白鬼铁此刻的心情,除了拍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还能做什么呢。20个人被召见到中军大营。 被沐清扬打瞎一只眼的王伥赫然在列,以他的能力出现在特别行动小队,本属正常。可小队里多了这么个人,不安的隐患已然存在。偶尔掠过沐清扬的那一只怨毒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沐清扬依然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漠然神态,连被告知选入特别行动小队时也没流露一丝笑容。 在中军大帐里,库月山和库月华接见了他们。 库月华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清淡冷傲,即使眼睛扫向沐清扬也再无一丝波动。库月山却饶有兴致的看了沐清扬很久,近几日死亡营那边的绯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身边这位帝国之花反而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才奇怪?” 库月山何等人物,岂会被表象迷惑。库月华看似冷淡,却对这黑发青年关注异常——内中必有点隐情。 他暗自打定注意,呵呵笑道:“诸位都乃我军中栋梁,能从千名士兵中脱颖而出,实非侥幸。我库月公国的未来就是靠尔等支撑。今日叫你们来,公爵殿下将亲自为你们绶勋。” 一声令下后,大帐偏门进来数名亲兵,手中捧着一叠木盒,盒内则是一套崭新的军服,还有配套的骑士长剑与一颗铜制贵族纹章,纹章上雕刻着一副精美的盾牌,盾牌上的花纹是紫色的满天星。看到这枚代表库月男爵勋位的纹章,除了沐清扬每个人都一脸激动。 库月华站了起来,首先将最顶层的一个木盒拿起。走向最左侧的碎星,碎星连忙单膝跪下,接过后一脸激动的望着公爵,只怕现在就叫他赴汤蹈火,也是眉头不皱一下。库月华抽出了精美的配剑,将剑尖压在碎星的左肩上,缓缓道:“碎星,你愿意效忠库月公国,即使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维护一个骑士的美德。永远做到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吗?” “我愿意!”碎星颤抖着声音大声说道。 库月华点了点头,用配剑在碎星的左肩上敲击了三下:“我见证你的荣耀,册封你为三等骑士,授男爵勋位。起来吧。碎星男爵大人!” 碎星恭敬的说了一声:“多谢公爵殿下!”方才站起来。 接下来,众人有模有样,一一册封。 只到了沐清扬,虽然他也照本宣科的宣誓效忠,然话语间总读不出一丝虔诚的意味,公爵盯着他那双平淡若水的瞳仁。心头又隐隐有了丝火气,她已经在出来前鼓励了自己很多次了,绝不能失态,特别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一直给自己加油鼓劲,原本前面已经做得很好,很有公爵的典范,可是真的近距离接触沐清扬,她的心又不自觉的快了几倍,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心绪:“深呼吸,加油,库月华,你是公爵,你才不怕这个平民,加油” 她一边给自己施精神胜利法。一边尽量让自己沉着,却不知刻意的沉着反而不美,不但库月山眼光闪动,连其他人都看出公爵有些异样。终于忍受着强大的精神压力给沐清扬绶完勋,库月华赶紧转过身借拿盒子的时间平息自己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这个女人大概是有什么不正常吧?”沐清扬看的出来库月华一脸异样的表情。 顶了顶裂风,碎星悄悄和他耳语:“大头领,这个公爵看上沐大哥了。” “别胡说!”裂风对库月公国的贵族们没什么好感,不过对于现任这个不让须眉的女公爵还是有些尊重的,起码她敢在这种要命的关头带着大伙儿拼死一战,以前那位可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你看着好了,用不了多久,我这位沐大哥就要坐上公爵的宝座了!”碎星指的是库月公国的惯例,女公爵在嫁人以后会自然退居二线,由她选定的丈夫来继承公爵的位置。 “我听王覃说过,这个小子不简单,他恐怕打完这一仗就会离开,听说他也是大贵族出身,对于我们这种小公国,恐怕人家未必看的上。”裂风有些忧郁,他清楚,这样的人才尤其又是挂着光环出生的贵族子弟,恐怕在这里只不过是个过客,人家是来游历添加阅历而已,单凭什么虚无缥缈的承诺可未必能留得下他。 “怎么?您又和王覃那个叛徒联络了”碎星和鬼铁一样对这个叛徒恨得牙痒痒,尤其那个王伥还是他的人,自然不会愿意他所尊重的大头领去重蹈覆辙。 “我是冲锋营的副将,他是军政官,我们不可能就这样僵持下去,而且他也和我解释过,当年他也有苦衷,他的一家老小都在库月银的手里。而且我们几个也是他力保下来的,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还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思了”裂风有些尴尬地解释。 “我无所谓,不过那个王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看的出来,那小子搞不好会玩什么花样?”碎星撇了撇嘴,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王伥那里。那个家伙现在面无表情,但是眼珠一个劲地往沐清扬身上瞟着,看起来确实不大对头 “叔叔。你和他们说明一下任务好了,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库月华难得露出了一副怯懦的表情,低声和库月山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库月山老脸一僵,他清楚这个侄女是动了春心了,不过眼下这光景可不是谈这些的好机会,还有一个要命的任务等着这20个新鲜出炉的男爵大人呢! 长长的餐桌上经纬分明,左面是以裂风为首的团伙六人,右面是王伥为首团伙五个。其余九个人是中立,他们坐在最靠后的末端,摆明了不会掺和这种麻烦事。 库月山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看的出来,这三伙人都是不可调和的类型,但是这次的特别任务还必须让他们一起配合着行动,否则别说达成目的,这些人连活着回来也够呛。 “咳咳你们都知道食人魔是母系族群吧?”库月山看到除了沐少爷所有人纷纷点头,自动忽略了个别人的态度,他接着说道:“食人魔后萨琳就是这次入侵的主谋。然而她的到来并不是盲目行动,我们这里有人一直在向他们传递信息,换句说,我们这里有内奸” “内奸!”噼里啪啦地立刻咂翻了一桌子杯盘碗碟。尤其是碎星几乎是跳了起来破口大骂:“****娘!是谁做的” 库月山苦笑了一下:“要是知道是谁,我早就下手了!” “哼哼!这里可是有一个外来人的,要说内奸,他的嫌疑恐怕最大吧?”说话的是王伥,他的眼睛露出了一丝阴毒的寒意缓缓投注在了沐清扬的身上,话里话外可以说是把一顶奸细的帽子完完全全扣到了他的身上了! “王伥!你放肆难道你不知道小沐的功勋吗?你是不是还在记恨他伤你眼睛的那件事。别忘了比试动手之前,大家可是立了军令,生死各安天命!”裂风啪得一拍桌子,须发皆乍露出了一口雪亮的白牙。 “你他妈敢给我再说一遍试试!”碎星的眼睛也露出了凶光,绿油油的让人不寒而栗。 王伥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废掉的眼珠子,那里现在只是一个黑黢黢的凹洞,周围布满了皲裂细纹一样的黑色疤痕,由于肌肉被硬生生扯向了上面,他的右嘴角始终咧着,一颗尖利的獠牙从上唇支了出来,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你说我会不恨他吗?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他******就不是我们魔界的族民要说奸细,难道他不是嫌疑最大的?” “我可以担保!小沐是用敌人的血肉来筑建的功勋,没有他,我们几个活不到现在”裂风冲着库月山一抱拳,狠狠瞪了王伥一眼。 “我也可以担保!” “我也是” “我也是” 哗啦哗啦一口气站起来四五个新晋的男爵骑士,可以说除了沐清扬,其他裂风这个团伙的人都站起来了! 库月山脸上似笑非笑,看了看王伥,又看了看对面几个不发一言的中立派,没有说话发表任何意见 “我也可以保证,沐大少是我们绝对可以信得过的人!” 呼地帐帘一挑,从外面腾腾走进来一个雄壮的大汉,他一脸严肃,焦黄的虬髯胡须根根直立,一双棕黄的眼睛露出了坚定和毅然。 “少主?”王伥骇然站了起来赶忙迎上去,进来的人是王覃,当然不由他心里不忐忑,要知道王覃曾经叮嘱过他不许招惹沐清扬的。 “混蛋!我是怎么和你说的?沐大少也是你能栽赃的?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不是我” “少罗嗦,滚开!”王覃一把推开王伥,向着沐清扬单膝跪地,满脸通红地解释道:“沐大少。属下办事不利,让您受苦了!” “王覃?” “王覃你这是” 库月山和裂风吃惊非小,一起围了过来问道。 “请恕我不敬,沐少爷是我们魍魉妖族唯一传承。按照我们妖族上古就制定的规矩,他就是我们妖族万兽之灵的少主,也就是说现在魔界里山族,水族,灵族各部落以及其他妖族后裔都必须尊他为主上。听从他的号令行事!” “王覃,你怎么回事”沐清扬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个虎部落的一个小族长居然会突然把他的底细全部端了出来,难道是发生什么变故了? “儿子,你不用难为他了你的身份是我让他说出来的!” 呼 一股暴烈的飓风卷动起了整个帐篷的幕布,连同支架一起,呜地一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帐內二十几个人一起曝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而在帐外的空地上,一个风姿绰越,英气勃勃的身影卓然而立。身边赫然围立着两个青年男女和一个魁梧的红袍大胡子,却正是魍族族长魍月和李默柳、李晴以及钟馗统统到了眼前! 狼族和虎族部落的八千勇士一个个均是单膝跪地,毕恭毕敬,而不远处阿赤带着康姆兰、罗兰嘉也在一边侍立,在他们身后,数百牛头人和十几个灵族战士雄赳赳气昂昂地排列整齐,正和左右几百个修罗族军人互相对峙,那边领头的正是库月公爵库月华带着三十名骑士,满脸诧异地看了过来 “老妈默柳、晴晴还有钟爷你你们怎么来了?” 沐清扬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云里雾里一样,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没有想到居然在魔界会遇到自己至亲至爱几个家人,更没有想到她们的出现是如此的突然?但是他马上就感觉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像是整个心花都怒放了起来。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他的心理倾泻了出来,他再也无法用冷峻来掩饰自己的心潮澎湃了。他的心无法安宁,它在那里跳跃着,颤抖着,为这无法预知,却确实来临的一切所兴奋不已。难以自持 “孩子,你受苦了” 魍月看到沐清扬第一眼就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也许是母子连心,她看的出来在沐清扬身上还多处包扎着伤口。然而李晴早就忍耐不住飞快地狂奔了过来,她不管不顾的一把拉开了沐清扬身上的衣服,顿时赫然发现了前胸和后背上累累伤口和鞭痕!她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沐清扬放声大哭了起来! 虽然可以猜想到儿子身上一定是负了很多伤,但是当真真切切看到那些因为没有妥善处置而发脓溃烂,留下了的层层疮疤,以及后背才刚刚合口的,被鞭子撕裂的创痕,魍月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起来 她乌黑修长的秀发冲天而起,整个人漂浮在了空中,她周围砰然腾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风团,像是待人而噬的无形巨兽一样怒号着着向四面八方冲出;密密麻麻的军帐被狂风怒吼着推倒,栅栏和哨塔像是纸糊的似的撕成了一块块残渣碎木;而那些原本不动如山的修罗战士和骑士们,也像是破布娃娃般被一下子压倒在地,所有的旗帜、兵器、以及各种各样的军需品也被吹得来回翻滚;黑压压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到头顶,噼里啪啦的闪电在缝隙里滋滋作响,似乎马上就要打将下来 “这、是、谁、干、得、好、事” 魍月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了这一句话,眼看这个护犊的狂暴女神就彻底爆发了! “是谁给我滚出来!” 李默柳变得暴跳如雷,他一下子显出了黑龙真身,巨大的身体腾空而起,在云端钻来钻去,一颗硕大的龙头从半空中张着血盆大口,单爪往半山处狠狠抓了过去,半人高的岩石立刻被捏的粉碎 钟馗现在也不由发了怒气,他的身体骤然涨大了数倍,一把降魔剑冲天而起,寒光闪烁中剑尖立刻指住了库月山。一丝丝凉意把他的喉头激出了一个个米粒大小的颗粒,虽然没有立刻扎进去,但也让库月山冷汗哗地一下子从后背流了下来 虽然李晴还没有动手,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假如是有机会的话,她也是不吝于让在场的诸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上古树妖之威的。 沐清扬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个王覃会显得如此毕恭毕敬了,感情是家里面有人来给自己撑腰来了? 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虽然自己这身伤看起来狰狞恐怖,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顺利复原。甚至可以说,在战场上他压根就是在苦苦磨练自己的战斗技法,所以才不避刀剑不运用妖力的,在他自己而言所欠缺的尤其是基本招式,毕竟从他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份也不过几个年头而已,之前可是一直都在家当宅男的? 虽然说是挨了几十鞭子,但也是因为自己在那个昏头昏脑的时候砸烂别人一个眼珠子所致,按照常理来说,库月华其实也没有算是做错,事后人家不是还给自己送药来着吗 “老妈。我这”沐清扬刚要上去解释,哪知道一个人早就在他之前就越过了众人,跳到了魍月几个人面前:“是我做得,所有一切要追究的话都应该在我的头上!你们要报复的话尽管来找我好了” 跳上来的正是库月华,看到李晴和沐清扬的紧紧簇拥的那个样子,她突然感到自己像是一个笑话。原本以为高高在上的她竟然忽然间被打落尘埃,可笑的是自己还因为所谓身份的差异而纠结,原来俯视的那个渺小对象突然需要仰视才能看清,更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不过是一直在自作多情。那个人早就有了两情相悦的另一半,他压根就不会在意自己的存在,怪不得他一直都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真是个绝妙的讽刺啊! 所谓爱情一直都是一件令人沉沦的事情,所谓理智和决心。不过是可笑的自我安慰的说话。玫瑰花都带着刺,就像爱情的道路充满荆棘。只有经历过的人最能体会,被爱情刺痛的滋味,那种无奈的痛楚,那种幸福的泪流。这是一件令人沉沦的事情,所谓理智和决心。也不过是可笑的自我安慰的说话,就如同烟花,爆发过刹那美艳,唯只留下一地的凄凉而已。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来阻拦我?” 魍月低着头看看跑来的那个红发女人,她根本就没把所谓公爵什么的当做一回事,不过是一个魔族里的小角色,居然还敢跑来和她吆五喝六,能够平心静气地对这个像是蝼蚁一样的小东西说上两句,也就已经是看在沐清扬——她儿子的面子上了。 “我是魔界修罗帝国南隅库月公国库月华大公爵,也是帝国敕封的库月公主称号,在黒狱山脚下几万里方圆,我是绝对的至高统治者,所以,你不管是什么事情,我完全有资格也有理由承担下来。”库月华被强大的气势压得面色苍白,但是她还是倔强的把该说的话都一句句说了出来,甚至带了一些赌气的意味。 “老妈!好了这和别人都没什么关系,都只是一些小伤,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复原的你就消消气吧!”沐清扬气急败坏地赶紧跑了过来,虽然十分感动于这份深厚的亲情,但是却因此而牵连上这么多人,他却是有些尴尬了起来 “默柳,钟爷你们也消消气晴晴,快把你哥叫下来,他们和老妈对的威压太强盛了,恐怕这些人都抵抗不住要出大乱子的。” 李晴斜睨了库月华一眼,有些不太高兴地一跺脚,望空大声对李默柳叫道:“哥,人家可不领你的情你快下来好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修罗之刃(四) 李晴的说话是明显带了怨气,换句话说就是吃醋了。 李默柳看了看下面,摇身从云端落了下来,走到沐清扬身边拌了个鬼脸说道:“你这心慈面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大家可都是为你出气。” “唉!何必搞得这么鸡飞狗跳的,不过是一些拿不上桌面的小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沐清扬叹了口气,来到钟馗面前:“钟爷,这事情和他们没多大关系,原本也就是阴错阳差,算了” “哼小魔崽子也敢动到我地府的人头上?”钟馗瞪了库月山一眼,把降魔剑收了归鞘,他和魍月一样压根不会把什么魔界的人放在心上,历来幽冥地府就是压了魔界一头,形象的说,他们就是狱卒和监狱长之类的角色,至于魔族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些囚徒罢了。 魍月看到儿子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自然也就借坡下驴,对于库月华视若无睹,径直到了沐清扬身边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略带埋怨的说道:“儿子,你这也太不小心了我这紧赶慢赶还是让你落下一身伤来,要不是赶巧了遇到姜老族长,这诺大的修罗魔界,你可让我们怎么找你?” “老妈,我这伤不打紧你刚刚说到姜老族长,难道是说阿赤的爷爷那位老牧民?” “什么老牧民,人家可是正统的九黎遗民,我们妖族当年也是跟随着蚩尤参加过逐鹿之战的,从这上面讲,咱们和姜氏一族也是早就有着联盟之谊了你所说的那位老人家可是堂堂姜姓一族的老族长,也是一代巫公的身份当着人家族人,你对他们爷孙可得礼貌一些。” 沐清扬却没想到阿赤的出身竟也是不俗,不免想阿赤看了过去。那边阿赤也正冲他憨憨一笑,两下里都是心中有数,自然也就无需客套太多。 李晴这时慢慢走到了沐清扬身边,主动挽住了他的右手,但一双明亮的眼眸却是朝向库月华。下巴高高昂起,意似宣示主权般轻哼了一声。这仿佛孩子气的举动,把周围几个人连同沐清扬都惹得大笑。前者固然含羞带怯,不过反让库月华不由气苦窝心。一腔怨气无处发泄,扭头向周围七扭八歪的一群骑士和修罗族战士一跺脚,恨铁不成钢地斥道:“简直是丢人现眼!走” 这话给旁人听了不免有些联想到她身上,应该是这位心高气傲的大公爵阁下一时失口,倒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哎”李默柳看到一帮人要走想要拦住。沐清扬连忙上前打了个圆场道:“先让她们走好了,我们到那边坐下慢慢谈,我还有不少事要和你们商量呢。” “你还真是个怜香惜玉的风流人物好了,有什么要说的到那里坐着说好了。”李默柳正要上前却被沐清扬迎面拦住,只好摇了摇头笑骂两句。 旁边王覃已经很有眼力价的收拾出了一片空地,又排摆了桌椅和吃食,笑呵呵地请他们去坐下来慢慢叙谈。裂风带着几个心腹也被沐清扬拉到了一起坐下,这浩浩荡荡的库月大军几乎瞬间被沐清扬一众人控制,毕竟这里大多都是妖族为主力,可以说魍月这一来。完全是兵不血刃地把军队完全接管了下来。王覃趁机委派王伥带人去监视修罗贵族们,以免发生变故,一方面王伥本人不够资格列席,另一方面他和沐清扬之间的矛盾尚在,当面有什么不痛快的话,就都难堪了 “这个王覃还真是够有一套的,那要是在前明那会儿,估计他那本家就没啥戏了”这话里指的是那位出名的王振大太监,也不知道和这个王覃有什么关系,倒是这钟馗一边说。一边喝了口酒又嚼了两块牛肉,立刻美得和那什么似的。这位爷也就是真好这一口,也因为这嗜好误过事,最离谱恐怕就是人尽皆知的那出“五鬼戏钟馗”了? “说起来老妈。你们到底是怎么下来的话说我这次可是意外难道你们有什么特殊的渠道?”沐清扬好奇宝宝一样看向了魍月,也就是在老妈面前,这位酷酷杀神一样的大少爷居然也露出了讨好卖乖的一面。不过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能让沐清扬放下身段的也就只有这一位了 “还不是因为你”魍月无奈地把食指戳在沐清扬的额头,叹了口气。 “你是世间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魍魉,就因为你这一失足落去魔界。某种意义上竟然被作为了最好的祭品,一个绝佳的沟通媒介,把我们人魔两界给打通出了一个通道出来,换句话说,那条你掉落下来的裂缝已经是无法填补了” “什么?老妈你是说那里可以任由人出入?”沐清扬瞪大了眼睛瞬间惊呆了。 “进来么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可要是从魔界这里出去,恐怕就难了” 魍月指了指远处巍峨的黒狱山:“那条裂缝正对着山口,中间相隔万丈之遥,又是因为长年累月地脉涌动,地底熔岩喷涌而出,到处是纵横交错的乱流,即便是我这样的控风高手到了那里的半空也是身不由己,更不用说想要出去了” “那你们怎么就这么进来了哎呀!”沐清扬才刚问出一句,立刻就是被一巴掌打在了头上。 “你这不是说得废话当时在场的哪一个看着你掉下去能不着急?别说我和晴晴,就连默柳和钟馗那两个小子也是二话不说就蹦下来了要不是我们中途被一道乱流卷到了积云山那里,找你还用得了个把月这么久?” 旁边裂风和王覃互相对视,不由心里骇然——他们可是很清楚,那个积云山和这里足足隔了八千里,中间还有重重山岭和原始森林,能在不到一个月就爬山涉水的赶过来这是腾云驾雾过来的吗? 哪知道,还有个李默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又加了一句:“要不是因为找你我们哪至于把这周围十六国都给走了个遍呀!” 除了沐清扬和魍月四人,周围一帮子妖族全部有了想要崩溃泪奔的感觉老天爷!一个月遍游十六国大小山川,找人的同时还要赶路,这手段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沐清扬一愣,他知道老妈可以撕裂空间瞬息千里。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搜索十六国的地域,那可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幸亏遇到了姜老族长,要不然我们可到哪里找你去不过咱们要想从这里回到地面,也就只有靠着实力从魔界一直杀回去了”李默柳拍了拍沐清扬的肩头。摇头叹息。他可没敢告诉沐清扬,就为了找他,这李晴和魍月几乎是星夜不停地往来于各地,就差把个魔界南隅整个给翻过来了 看着面前几个人,沐清扬眼圈有些发红赶忙扭过了头去。他心里有数,这一个月不光是他在生死线上拼命,他们为了自己也是在时刻担心。 李晴轻轻挽住了沐清扬的胳膊,微笑看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人,心里无限满足,她已经下了决心,绝对不会和他分开了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新支起的大帐里。 库月华冷冷看着库月山和身边几个心腹说道:“叔叔,你们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几个人仿佛泥雕木塑一样,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浩浩荡荡一支万人大军。瞬间就换了东家,除了他们身边百十个骑士卫队,剩下所有人根本一丝犹豫都没有,全部向沐清扬母子效忠臣服,说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可它偏偏还就这么发生了?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呀!”库月山心里发慌,一个人在心里默默思酌:“为今之计,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索性带队归顺那两母子,而另外一条路就是逃亡了。” 仿佛看出了叔叔心里所想。库月华冷哼了一声:“我是不会像那些外族人低头的,而且我也不想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离开自己的领地,我们家族已经在这里世代相传了十几代,就这么拱手与人我不甘心!” “那又能怎么样?我的大小姐你能不能看看现在的形势那来的是人家妖族里上古四族的族长。是所有妖族人恭顶膜拜的宗主!只要人家振臂一呼,只怕是整个魔界里大半的人都要倒戈相向的”库月山通过自己的手下早就得到了确切消息,来的人都不是善茬,上古四大家族加上幽冥地府里赫赫有名的鬼王,可以说只这几个人,就足可以让魔界掀起轩然大波了! “谈判!我还是名正言顺的库月公国公爵。他们要想落下脚跟,就一定会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得要试一试这里的天不能变!”库月华一脸严肃,环顾众人说道。 入夜,中军大营。 所有的帐篷都重新架了起来,营地里秩序井然。虽然沐清扬母子和李家兄妹不擅长这一套,但是钟馗对于此却是毫不陌生,毕竟他手下也有着三千鬼卒亲卫,再加上王覃和裂风两个从协助,现在大营中排布更远远胜过了从前。人多好办事,现在无论是死亡营还是常规军人们,凡是妖族所属,无不为魍月强大实力所震撼。 而妖族人在原先的公国,往往都是沦为贵族的仆役奴隶,好的也不过是在矿山上做工,每日里担惊受怕的在井下作业,或是放牧的牧民以及猎手、农民等等。 对于妖族而言,天性就是以强者为尊,更何况臣服于同宗同族的麾下,更远远谈不到有什么压力和顾虑,故此八千妖众和几百号牛头族人按照魍月的要求,毫无任何犹豫地就转而投向了沐清扬的麾下,旗号也随之更换,从原先库月家族的金色玫瑰花和血月变成了现在的鬼面和长剑的龙边牙旗。 眼下有了像沐清扬母子俩和李家兄妹以及钟馗还有王覃,裂风这样的军队主官,对敌于原先的食人魔地精大军无疑战胜的把握更大了一些,而所有人都进行了整编,按照班排连营团规建了步兵、骑兵、以及淄重三个单位构成,对于自己这只部队的名字,沐清扬几乎是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那就叫修罗之刃好了!” “修罗之刃嗯挺不错的,念起来朗朗上口就它了!”其他人七嘴八舌发表意见表示同意,唯有钟馗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沐清扬,心里暗暗吃惊:“看起来这个小子现在羽翼日渐丰满,也不甘心只做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了?难道他是把这个魔界当做了他的试金石,准备放手一搏了” 确实,现在的沐清扬,想法慢慢也开始有了转变,他厌恶被当做傀儡娃娃一样任由人摆布,然而要想让人人为之侧目而视,则必须要成为绝对意义上的强者,不只是个人艺业,而且他也需要有一些能够为他披荆斩棘的手下,所谓修罗之刃,即是像修罗一样勇猛善战之士所组而成,一支像利刃一样当者披靡的军队,也是他所要踏出的第一步! “报告,前方邪魔军队人数已经聚集到了三万四千人,而且不断增加之中,主要人员组成为食人魔、地精,而且根据探报,好像在敌人中发现了巫妖出没的踪迹”大帐中,车水马龙一样,斥候们把情报流水一样的传递了过来,所有人都神色凝重,不管是对于公国里的修罗贵族老爷,还是现在这只新组合的妖族军队,面前杀来的大批邪魔绝对是必克之敌,超出了这里三倍有余的军力 “这一仗可不好打呀!” 裂风看了看王覃,他们现在是淄重,骑兵两个团的团长主官,对于战事却极为不看好,毕竟是超出了三倍以上的兵力,在这个还是属于以冷兵器对攻的世界上,人数优势往往就决定了胜败,而且在眼下对手已经集结,所谓偷袭还是分而击之都已完全不可行,但是要是在正面接敌,那几乎就是必死之局啊! “不错,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均不占优势,而仅就战力而言,那些食人魔和地精凶悍程度并不差于我们多少,尤其步兵数量方面更是远远超出我军,先不论胜败,恐怕我们眼下就是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太容易啊!”钟馗看看地图上地形,有默默盘算了许久,不由得也跟着长叹一声道。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这次就没有一点取胜的希望了?”李默柳挠了挠脑袋,指着地图说道:“其实我倒是觉得未必没有可趁之机假如我们有一只劲锐之旅直插对手后方淄重,按照它们现在的三倍于我的消耗,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得退兵吧?” “我听说过,这些家伙是听那个叫做萨琳的食人魔后指挥,要是干掉她,就等于是彻底破坏掉了它们的中枢,我想”沐清扬还没有说完,却被魍月狠狠瞪了一眼:“你想什么你什么都不用想!好不容易才见面,你又想冒险?给我乖乖待着没我的同意,你哪儿都不能去!” “可我倒是觉得,贵公子所提的建议和我们的初衷是不谋而合呢”魍月正教训儿子,却看到帐帘一挑,库月华和库月山自说自话地走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食人魔的忧虑 “你们来干什么?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李晴一看到库月华脸上露出了不愉快的神色,有些不满意地看了看带她们进来的碎星,像是撵苍蝇似的冲着这叔侄俩摆了摆手。 “用不着这么不待见我们,我们不过是来谈些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不会你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小、妹、妹?”库月华挺了挺胸,一脸傲色,当她看到前者因为羞气而涨红了脸时,不由自主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一张光彩夺目的脸上更平添了不少光泽,心里隐隐间尚有的几分抑郁也被暂时忘记掉了。 “假如你是来搞这些没意义的小伎俩,那你可以走了”魍月冷电也似的从她面前扫过一眼,轻轻把泫然欲泣的李晴拉到了身后,一边拍着她的小手安慰,一边摆出了一副大家长的模样说道。这说话的同时却是又狠狠瞪了沐清扬一眼,像是在说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沐清扬现在简直是哭笑不得,要说他可真心是对这个什么修罗女公爵没有多假以辞色过,更不用说这好端端招来了的无妄之灾了? “咳咳大公爵阁下,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吧?”沐清扬清了清嗓子,背着手走到了库月华面前,有些尴尬的说道。 “是吗?”库月华望着这个让自己霍然心动的男人,眉宇间不由带出了一些失望,不过很快又调整了心态,带着些调侃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敌人都是邪魔,从这这一点来说,也不至于就连合作的可能都没有了吧?” “合作?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谈合作话说你手里现在也不过就只剩下那一百来个花花架子的骑士老爷们难道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可倚仗的?”裂风冲她嘿嘿一乐,虽然说这个女人要比她那个卑鄙无耻的老爹要强上太多,但是对于曾俘虏了他,并且差点把他家族给彻底灭掉的库月家族,他还是不介意落井下石讽刺一番的。 “裂风,你别忘了就在昨天不直到现在你可还是我们库月公国的封号骑士男爵阁下吧?难道作为一个贵族。你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记得了吗?在你面前的可是敕封你称号的公爵,我记得在骑士精神中应该也包括了忠诚这一条吧?”库月华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 “男爵你当我稀罕吗?这种东西不过是个头衔,恐怕你不过是想把我们当做敢死队来利用罢了,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啊。”裂风有些下不来台。随即暴躁地吼道。 “难道你不愿意为了国家和人民奉献你的生命吗?裂风,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一个胆小鬼啊。”库月华做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 “混蛋!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了?我只不过是不愿意被你们利用罢了!”裂风愤怒地咆哮着露出了锋利的牙齿,用力拍打着自己坚实的胸膛。 “国家人民还真是崇高的字眼呢?站在这里的两位,我记得你们现在也还是这片土地上的领主吧,要说在国家人民需要你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第一个站出来啊?用这种骗小孩的把戏来戏弄一个厚道老人,你们不觉得自己卑劣得有些过分了吗!”说话的是李默柳。这位爷可是从来不吃亏的角色,看到两个丧家之犬还在面前振振有词地大谈什么国家人民,他简直都要恶心得吐出来了!这种肮脏的政客把戏他可是见的多了,索性上前一语点破让他们知难而退,也省的让自己这边的人为难——不管怎么说,这里大部分人还都曾是这个所谓公爵的下属吧。 “你”库月华根本没想到自己所谓的道德制高点被人一下踩在了脚底,而且被数落的一无是处,顿时张口结舌,满肚子长篇大论也一下子卡在了嗓子里。不知道从何谈起了? “行了小丫头,你不用在我们面前耍心眼,有话直说就好了。”魍月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库月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我我就是来和你们商量对敌的方案,不管怎么说,我总是能帮上一些忙的吧?” “嗯?呵呵看起来我们还真是小看你了,原以为你放不下高高在上的权势,打算和我们谈条件呢嘿嘿不错,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行吧。你说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诧异地上下看了看这个年青的修罗女贵族,魍月也微微一愣,随即释然一笑说道。 “原先我们就有一个计划,准备组织一只精锐小队从山崖直入敌后。把对面那些邪魔的首脑萨琳直接处理掉,有可能的话顺便烧毁他们的粮食淄重,这样” “打住丫头,你不是在说梦话吧?对面那可是三万大军你当是小孩过家家呢?从山崖直入敌后,你们一个个能装得了地精,还是扮得了食人魔?开玩笑精锐!说到底还不是在打我们这边人手的主意?好了。好了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带着他们直接杀上门去,还能落个慷慨赴义的名声呢!”听说这么个主意,魍月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在她而言,儿子的安全第一。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了,假如自己点头,恐怕沐清扬头一个就会报名参加这次行动。可眼下就算是她本人亲自上阵,对上几万人的阵仗只怕也是有死无生的结局。要知道,哪怕是你本事再大,也总有个体力耗尽的时候吧? “不!我们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而且,我同意拟订这个计划更主要的是因为我们还有一些便利条件可以利用不过,这件事我只能和您两个人说”库月华看了看周围,犹豫了一下说道:“之前就发现在我们这里有对方的奸细,眼下虽然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功勋卓著之辈或者是你们的体己心腹,但我觉得还是小心些好吧?” “老妈,我看听一听也没有坏处要不?”沐清扬对这个计划也有些好奇,于是也附和说道。 “嗯好吧!”魍月眼睛凝视着库月华好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所有人在我回来之前一律不许外出,否则,杀无赦默柳,你们看着清扬你带着那个丫头跟我来!” 一出门口。魍月立刻挥手召开了一股强风,像是无形大手一样托起了三个人缓缓升到了半空,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样子你该放心了?有什么详细跟我说一说好了!” “嗯”看了看脚下云雾缭绕像是蚂蚁一样人头攒动的万人大军,库月华勉强遏制住自己双腿发抖的欲望。点了点头。 “我们会制定这个计划是因为我们这里掌握着几个很有利的条件,第一就是伪装问题在我的家族里传承下了一批宝物叫做幻萝纱,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幻化成需要的外形,不过这个宝物只能使用一次,一共也还只剩下二十一件。所以我们原先是计划由我带领二十个骑士一同前往的;还有就是在邪魔们驻扎的地方,我们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往溪谷深处,这是其二;最后就是我还有一个密探已经隐藏在萨琳身边潜伏了下来,假如我们通过他可以直接前往萨琳的寝帐,而且这个人绝对可靠”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他是我叔叔库月山唯一的儿子,也是我的堂哥,库月善德。上个月,他前往黑石部落买卖矿石,返回途中被食人魔俘虏,由于他男生女态相貌俊美。所以被萨琳收作了面首其实,关于这次邪魔入侵的消息也是他千方百计传递过来的。” “你们是怎么联络的?” “是用这个” 库月华从脖子上取下了一块紫色的晶石,轻轻用力揉搓,那块晶石立刻开始发光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幕,一个俊美的脸庞在里面显现了出来 库月华果然说得不错,那个叫做善德的根本不像一般修罗族男人那样一脸狰狞,反而是清秀宛若女子,更天生了一头金色短发,在阳光下铄铄生辉,愈加让这个异类男子显得更加出众不凡了! “小妹我不是说过。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轻易开启叠影晶石吗?幸亏那个萨琳不在我这里,要不然你可就真的惹祸了”影像中善德的语气居然也是十分柔媚,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有违和感,反倒让人情不自禁觉得亲切优雅。也难怪那个叫萨琳的食人魔后舍不得把他杀掉了 “善德哥哥,我们正在商量潜入溪谷的细节,这是妖族魍月夫人和清扬少爷,他们想确认一下情况,所以我就冒昧惊动你了。”看起来库月华也是对自己这个哥哥颇为尊敬,说话间完全是柔声细语。压根不见了平时刁蛮的模样。 “妖族噢是人界来的贵客啊!怪不得会这么慎重呢。想必,那些平民一定也倒戈相向了吧?小妹我早就说过,对于百姓们一定要照顾有加,要不然他们必然视我们若仇寇般唉!算了,事到如今在埋怨你也是枉然,还是等我回去再安抚他们的怨气吧。”善德颦蹙蛾眉,眼中浮现出一丝忧郁,随即又勉强挤出了一副笑脸安慰库月华说道。 “哥我”库月华连续遭逢变故,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委屈,这被善德一下子勾起了伤心事,不由双目垂泪,做出了一副小儿女的模样出来。 “不要伤心,我们库月家的人一向都是很坚强的啊!不说了,有人过来了” 善德急匆匆把手里的紫色晶石塞进了领口,做出了一副看花看得入神的样子。而在门外已经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宏亮的嗓门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善德,你在干什么,快来我又给你找来好玩的了!” 乱蓬蓬的一头灰发,丰腴的腰臀和胸脯裹着一件兽皮短裙,裙摆上缀满了铃铛,一走起来叮叮当当的乱响,唯有五官倒是还算是规整,但是皮肤却粗糙黝黑,尤其是个子足足超过善德一头有余,单只这个块头就已经让普通人望而生畏了! 只见那个巨大的女食人魔手里正掐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一脸讨好地大踏步走了进来。 “萨琳,即使我喜欢这些小动物,你也不必天天都给我送来啊?你看看,这些个小家伙已经把庭院的花草都给糟蹋得不成样了”善德郁闷地一拍额头,指着小屋窗外那些正到处肆虐的猫狗和鸡鸭鹅兔说道。 “我是觉得你一个人太闷了,才让人捉了这些家伙来的嘛怎么?你不喜欢那么它就给萨琳做晚餐好了!”女食人魔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尖尖的獠牙,把手里的兔子一下子填了进去,喀嚓喀嚓地把那活生生的脑袋咬了了个稀碎,鲜红的血液肉糜洒了她胸口上到处都是,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大嚼着手上的兔子,直到完全吃净,这才舔了舔手上的残渣碎肉,露出了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唉!萨琳你的吃相太粗鲁了,那样可是和贵族的礼仪完全相忤逆啊”善德优雅地取出了一只手帕,走到萨琳面前,踮起脚轻轻擦拭着女食人魔的嘴角,有些埋怨的说道。 “善德,你真是太美了” 萨琳看着面前这个美到了极点的温柔男人,不禁呼吸有些急促,迫不及待地把他一下子按在了自己高耸的双峰里,脸庞骤然腾起了两团红晕出来。 “唔萨琳!你想闷死我吗”善德手刨脚蹬地挣脱了萨琳的怀抱,幽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温柔说道:“我们先喝两杯,然后我还有话和你说” 然而在离这个小木屋不远的地方,那广袤的一片谷底营地之中,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神秘人正在和五六个身着盔甲的食人魔围着火堆唉声叹气的说话:“几位长老,萨琳大人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照这样下去,不是让那个不男不女的小子完全蛊惑住了么?” 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胡须有些花白的食人魔长老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纠结不清的愁绪,慢慢说道:“可不是啊!伍德大人,你说的不错自从萨琳遇到了那个小子,就被他完全给迷住了哼!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我们家族里这么多年青体壮的小伙子,难道还不够她尽情享用的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各怀心事 “我一直都很奇怪,那个小子是怎么生的,活脱脱一个逆天的妖孽。回忆我在活着的时候也是堂堂的镇国法师,那时候美女俊男也不止见过多少了,可像是善德这种却是头一回见到,说实话,刚刚见到他我根本就失去了判断力,要不是我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也早就神魂不稳了”被称为伍德的神秘人伸出了一只白骨嶙峋的枯爪,嘎啦嘎啦活动了两下。 “您是现在是巫妖大人,这个小子的魅惑之术对您很自然是没什么作用,可像是我们这种,每次想要除掉他却是千难万难,不是萨琳出面力保,就是被他所迷惑的无法下手,早知道我们当初压根就不应该留他活口,闭眼宰掉痛痛快快填了肠胃,岂不是就一了百了了?”几个食人魔长老七嘴八舌的发着牢骚,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包括那个巫妖伍德在内,他们压根都拿善德没有办法,要不然也不会是仅仅在火堆前面啰嗦来打发时间了 “这小子现在对我们还很重要,先不能动他对了,对面那里的那些人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是没什么消息传递过来”伍德用爪子挠了挠头顶,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啊!已经有十几天没有确切的消息传递过来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呸!干脆杀过去我就不信,三倍于他的军力,还杀不过几个杂牌军。”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食人魔长老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 “不行,这次我们是孤军深入作战没有后援,不能浪费兵员,一定要得到确切的战况才可以趁漏袭击,放心好了那个人一定会想办法把情报送过来的,而且,我们很快就有机会了嘿嘿嘿嘿!” 伍德站起来拍了拍几个食人魔长老的肩膀,长袍下黑烟滚滚而出,整个人轻飘飘地借力升起。站在高坡上往远远的对面瞭望过来 整齐的木栅栏和帐篷之间灯火辉煌,不时有成队的巡逻人员从各处走过,前面的六千狼族大军按照前锋、左翼、右翼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雁翅形,中间靠后是被两千虎族紧密环绕的帅帐中军。而在中军大营之后,就是由牛头人部落一千人看护的淄重粮草所在地,至于原先那些修罗贵族和接近千人的护卫骑士团们,现在完全缩到了最后的山坳里,那里是个遮风避雨的好所在。也是最适合这些贵族老爷们享福的地段了。 现在的贵族营地最大的军帐里,库月山正在埋怨库月华:“我的公爵大人,你不是和她们母子俩谈判吗?怎么好端端的又和人家吵起来了唉!你也不看看现在我们的情况,怎么还在发你的大小姐脾气呢?” “明明是她们欺人太甚!”库月华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满脸都是愤愤不平。 “我都已经把所有诚意拿了出来,可她们居然还要让我把爵位也让出来哼!当我真的拿她们无可奈何了吗?” “那你又能怎么样,这里原本就是地处边陲,就算是人家把咱们杀绝了自立山头,恐怕宗主那里也得捏着鼻子认帐你别忘了,我们毕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国。在修罗十二联盟里,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可是比比皆是,足有上百个之多啊!”库月山冷笑了一声,话语里不知不觉流漏出了几分愤懑不平的意味。 “叔叔你?”库月华有些犹豫地看向了库月山,她很清楚看到在这个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有愤怒有不满有忧虑还有着几分窃喜。 “啊不我是说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时间不早了,公爵大人你需要休息了。”库月山像是突然发觉了什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好的,我亲爱的叔叔。您说的对。很多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看到库月山逃跑一样匆匆离开,库月华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道:“看来我的叔叔真的是累了,居然这么急着离开连安慰安慰她这个可怜的侄女都不愿意啊!” 此刻的中军大营里也是一片灯火通明,沐清扬正在死死压着王覃的脖子。裂风以及他手下的人也把王伥和他手下那些死忠分子按在了地上,李默柳、李晴以及钟馗、阿赤、康姆兰都不在这里,只有魍月冷冷注视着地下的几个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的心里一定很不服气对吧,我知道那种功败垂成的感觉只可惜你太小看了我们几个人,你知道吗?我们那里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看这用在你身上正合适呢?” “你你们忘恩负义!你们完全是错怪了好人!枉我对你们一腔热情,竟然换来了的是你们的猜疑妈的,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啊!妈的,总有一天你们都会遭报应的!”王覃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 “报应?简直是笑话,你个内奸我不收拾了才要遭报应呢!拉出去砍了!” “好!”沐清扬答应了一声,亲自动手把王覃推了出去,大帐里王伥顿时急得大叫:“放开他,你们放开他不要!不要杀我们首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杀他!我我什么都可以做,我给你们磕头!磕头!求求求你们,我可以担保我担保首领他不是叛徒,他是个好人啊!” 就在他话音刚落,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了进来。 “冤枉啊!” “不!” 王伥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上,他双目无神地看着帐外,嘴里兀自嘀咕着:“你们搞错了,首领不会当奸细的” 沐清扬手里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大刀走了进来,他俯下身体凑近王伥小声说道:“这只是一个教训,我要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猜疑的。” “你!” 王伥猛地一抬头,随即拼命地挣扎了起来,他仿佛疯了一样用血红的双眼瞪着沐清扬:“你这个混蛋!我饶不了你” “押走!重打一百,然后把他关起来断水断粮!我告诉你们,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枉纵一个你们看着。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沐清扬冷厉地扫视了一圈帐篷里的所有人,嘴里带着寒意阴森森地说道。 乌云密布的天空,狂风怒吼着吹动枯瘦的老树,中军大帐内外每个人都绷着脸。心里沉甸甸的。 王伥趴在潮湿的地上,这里是专门圈禁牲畜的空地,到处是恶臭难闻的屎尿和污秽不堪的稀泥,他抬头看向天空,透过一只独眼。他只看到漫天都是晦涩的雾气。 “快要下雨了嘿嘿!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我看你们还能逍遥多久?” 王伥脸上露出了一些欣慰,他现在彻底是没办法动弹了,不过他还是很有精神眯着眼地看向远处。那个大人物已经约好今天会来见他,他在坚持着等着那个人来,他知道,只要那个人来了,就会带来好消息,如同当初那个人曾经允诺过的那样,他不但脱离了死亡营。而且还作了一个贵族。作为交换,他所要做的不过是替那个人把那不起眼的几张兽皮传递给对面的食人魔斥候,顺便换取一些精美的骨珠和金子。 他知道,那是在向邪魔们传递信息,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只要可以逃离这场该死的战争,他乐意付出任何代价。对于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实在是过够了。对于王覃的屈死,他也确实是打内心在悲痛,不只是因为这个主子一直都是把他当成了兄弟。而且更因为他认为王覃和他是属于一类人。曾几何时,为了高官厚禄和保住一家老小,王覃也曾经背叛过裂风,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他一直都在相信,不只是他一个人做出了背叛族人的行为,王覃、那些贵族、一定也都是个个有份。因为那个大人物也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连他都可以通敌卖国,还有什么人会这么傻,抱着所谓忠诚之类的信条不撒手呢? “王伥。你今天受苦了!” 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他穿着长大的斗篷,兜帽严严实实地把他自己的面容遮挡了起来,但是从他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出来,这个人受到过严格的贵族训教,他轻轻掏出了一只小小的瓶子放在了王伥面前——这是很有效的金疮药,王伥在不久之前还使用过,他曾经被碎星和沐清扬重伤,就是这个药让他活了下来。 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的药瓶,他立刻精神一振,手忙脚乱的把药粉仔细洒在了伤处,当感觉到一丝清凉沁入心脾,他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主人,假如你今天不来,恐怕我就要被那些外来人折磨死了!”王伥带着些怨恨慢慢说道。 “我知道,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空过来的,你知道,那个丫头一直都不很放心我,在我身边也有着很多耳目。”神秘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些吃食和清水放在了王伥身边,看着王伥急急忙慌地抓了起来狠狠填进嘴里,满意的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那些外来人已经得意忘形,开始打压投诚的族人,而且那个丫头也和他们彻底翻脸,现在只要我们把消息传递出去,那些邪魔一定可以顺利击溃他们哼哼!善德现在把萨琳完全控制在了手里,只要有这么一只无可匹敌的军队,我们库月公国一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距离我们称霸南隅建立帝国的日子就不会久远了哈哈哈哈哈!”神秘人得意的抬头大笑了起来,那只兜帽瞬间滑落,露出了一张狰狞的面孔和一头红发——库月山的脸上满是得意,他苦心经营终于等到了现在,一个一击必中,进而让他稳坐公爵之位的天赐良机从天而降了! “王伥,我需要你到对面去一趟,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我们把消息顺利传递过去,那边三万大军就会趁夜里大雨中掩杀过来,有着数倍于他们的军力,加上天气的掩护,那些外来人一定是措手不及而且,我敢肯定那些可恶的山族部落叛逆们绝不会再死守大营,他们已经对那些外来人寒了心,有了王覃的教训,我想裂风那个老滑头也是一定会只求自保逃命去的到时候,哪怕是他们的本事再大,也抵抗不住几万人的围攻!”库月山从怀里掏出了几颗浑圆的骨珠递给王伥:“这是信物,我回去以后你可以把这个分给你的亲信,我们已经说好,对面的人是不会伤害带着这种珠子的人的。” 王伥一听立刻爬起来给库月山磕了个头。他压根没有想把珠子白白分给别人,这种宝贝他只会待价而沽,他已经开始幻想到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给他下跪磕头,苦苦哀求的狼狈模样了 入夜,萨琳今天很意外的没有到那个木屋里去,这个高大的女人现在正心事重重地看着桌子上的地图。今天晚上,一个独眼人把地图和库月大军的消息及时传递了过来,一切都很清楚明了——后半夜的大雨就是绝佳的进攻良机。 脚步轻轻响起,善德慢慢走了进来。 萨琳没有回头,她知道这个时间可以任意出入这里的只有善德:“你来了?” 善德没有直视萨琳,而是一直低着头,嘴里答应着,收拾着散落在自己面前的一沓子牛皮书卷。 他赫然看到桌上那地图上标注着的库月军位置上被勾了了一个圆圈,他的心猛地跳了起来,接着有些心事重重的施了个礼,然后飞快的冲出了大帐,好象已经忘记了大帐中还有一个对一见他倾心的异族女人。 现在善德的脑中充满了那个大大的红圈——萨琳已经开始在筹划攻击库月军队了,以邪魔目前的实力,加上萨琳的智慧,夺取胜利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萨琳望着善德匆匆走出大帐,慢慢的收回目光。她移开覆盖的那张地图,默默的看着那个大大的红圈,良久无声。就是一个白痴也不能接受别人攻击自己的家园,哪怕是一个已经把他忘记了的家园。她突然感觉到善德已经再也留不住了。以他那种坚强的性格,他是一定要回去的,他要离开自己了。 萨琳的心里蓦然一痛。 善德回到自己的小帐篷里,开始了最后的工作——他日以继夜,不停地抄写着。 良久,善德终于走出了自己的木屋,他站在空旷的坡地上,仰头望天。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悬挂在漆黑的夜空里,周围无数的星星,默默无语的陪伴在它的左右,就象子女陪伴在母亲周围,显得格外的宁静和温馨。 善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突然就流了出来。他想自己的亲人,想自己的父亲。虽然他已经快要记不起来所有的一切,甚至于父母的音容笑貌,但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切。 善德突然象发了疯一样,朝萨琳的大帐跑去。 萨琳没有休息。他还在大帐里,一个人坐在地图中央,望着那个红色大圈在思考。她望着善德笔直的冲了进来,跪在她的面前,眼眶里还含着泪水。萨琳的心痛了。她慢慢放下手上的烛台,温柔的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就象一个温柔娴淑的贵妇人。 善德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只是傻傻的望着萨琳,泪水不争气地就是往下流。 “你一直向对面走,就能到达你的故乡。” 善德的鼻子一酸,失声哭了出来。自从他到了这里以后,萨琳就是他最亲的人,可现在他也要离开这个亲人了。 萨琳眼眶一红,泪水就要淌出来。一个多月来,她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如今分手在即,萨琳突然感到自己对善德竟然是那样的难以割舍。萨琳伸手把善德搂进怀里,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背叛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该走的始终留不住,好了你该出发了!”萨琳猛地一推善德,扭过了头去。 看着这个高大的背影,善德闭上眼睛转身离开了大营,他知道,这一走他们的缘份彻底是做了一个了结,接下来的就是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再有所交集了 “你怎么回来了?”库月山看着面前这个俊秀的儿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完美的计划居然会是在儿子这里出了纰漏,善德一听说食人魔大军就要进攻库月大军,居然义无反顾地一路跑了回来,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萨琳那个邪魔居然可以轻易放过他 难道他的估计有了偏差?萨琳对善德并不是像他想象当中那样偏爱有加,那为什么巫妖伍德大人会一直在信中抱怨萨琳对善德的宠爱?是故意让他有所误会吗 “我始终还是库月的子民,我和萨琳是不会有结果的,这一点我和她都心里有数,所以她还是把我放回来了怎么,父亲你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善德看着库月山一脸吃惊之余转而郁闷的表情,有些犹豫地问道。 “你你怎么会就这样离开,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只需要你能好好的控制住萨琳,那我们就可以有个崭新的未来你到底懂不懂?三万大军,三万个生力军对于我而言有多重要,你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放手?这是多么好的机会你你你给我滚!”库月山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冲过来狠狠给善德扇了两个耳光骂道。 “你居然父亲,我是因为担心你们才急匆匆赶回来的呀?”善德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暴跳如雷仿佛恶鬼一样的父亲,他不是不知道库月山一直都觊觎着公爵的位子,但是他压根想不到库月山竟然会想利用自己来达到目的,要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萨琳和库月家族之间做着艰难的选择,曾经有不知几次。他硬是阻止了萨琳进攻的决定,哪怕是出卖了自尊,他也在所不惜。这仅仅是为了一个简单得理由——他是库月人,他是库月家族的一份子。他要帮助公国抵御外敌,哪怕是违心地对邪魔去阿谀奉承 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关心的亲人居然只是把他在作为工具使唤,一旦没有了价值就弃之鄙履,甚至于对自己动手?此时此刻。他忽然想起了萨琳,他捂着脸冷冷看着库月山问道:“你为什么会同意那个暗杀计划?难道那个时候你就不怕妹妹和我里应外合,一举擒杀萨琳,进而巩固她的公爵地位吗?” “暗杀?呵呵呵呵你太天真了,既然我一直都在和伍德大人联络,又怎么会不把这件事告诉他?这只是个让库月华那个野丫头送死的圈套一个陷阱你明不明白!”库月山自嘲的冷笑了起来,他毫无顾忌地指着善德的脑袋大声喊道。 “你终于把整个事情都讲出来了” 呲啦呲啦声声作响,库月山的大帐被扯开了几道巨大的裂口,库月华押着王伥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很不好看。几乎可以说是完完全全成了铁青颜色,她的眼神也冷得吓人,看的出来,她一直都在门外听着里面的谈话,要不然就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你你怎么会在不!你一直都是在和我演戏?”当库月山看到沐清扬母子带着一大帮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时,他立刻明白自己是上了当,尤其他看到王覃也在后边好好的站着,他更感觉到天旋地转,有了一种快要晕倒的感觉。他一把扶住了身边的善德,努力做出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说道:“我亲爱的侄女。你不要误会,我怎么会有害你的心思,我刚刚只不过是发了两句牢骚,你忘了。你的堂兄不是一直都在配合你吗?对了你瞧!他一听说你有危险,他立刻就不管不顾的跑回来看你了我们父子都是库月家族的嫡系,怎么会自毁前程呢?你说是不是” “你这样说有什么意义?叔叔,其实你的想法完全可以和我讲的你知道吗?在很早以前我已经不想再做这个公爵了我是说真的,掌管一个家族甚至一个国家太辛苦太累了我已经不记得曾经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有了失眠的习惯。每一个人都在躲着我,我也在提防着每一个人,你说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其实只要你想,我完全可以把这个位置让给你,我倒宁愿意做回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野丫头对了!你不是一直都头偷偷这样叫我吗?” “和这种人废话什么,来人把他带走。”李默柳不耐烦地打断了库月华的感慨,向后一挥手,随之跑上来几个牛头人,为首的正是阿赤,压根没有听库月山的叫嚣,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带了下去。 “公爵大人,我想我也应该去陪着我父亲了”令人意外的是善德施了个礼也跟着走了出去,他低着头,仿佛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连库月华叫他都没有回头。 “哥哥” 库月华还要准备去拉住善德,旁边魍月却一把揽住了她的肩膀说道:“不用替他费心了,父子连心,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现在的修罗族大帐里所有将领环聚一堂,但是很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依旧以库月华为主坐了下来,沐清扬母子以及相关人等却是坐了次席,看到几个将领大惑不解,沐清扬微微一笑解释说道:“我们终究不是魔界中人等有了机会,我们自然就会离开,所以大家大可不必这样惊讶,库月公国仍然是以大公爵为首,我们几个可根本没有鹊巢鸠占的想法啊!” 众人释然,随即库月华立刻下令准备应敌。 “对手有三万之众,其中骑兵前锋也占了一万有余,更不用说还有祭祀长老以及巫妖也参与了进来,而且按照我的估计,它们必将趁后夜暴雨将至时发起攻击。所以,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一场恶仗,却也是压根输不起的战争!那么,现在我命令”库月华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现在的她已经恢复了往日杀伐果断的巾帼英豪本色,严厉的扫视了一圈众人,她随即便大声宣布说道:“裂风!” “在!” “你为主帅,调动全军正面应敌!” “是!” “库伦骑士长!” “在!” 斜阳落下,血一样的光芒染彻了大地各个角落。大风骤起,呼呼地推翻了一棵枯树,带得旗帜哗啦啦作响,总像是在预兆着什么似的 鬼铁库伦碎星三人骑着马,站在千丈原外的草地上。 千丈原是一个小平原,本来有十几户虎部落的居民,现在都逃到别处去了。小平原后面是一座不大的小山。但走进看,也有三四十米高,方圆也有两三里。萨琳把大营就扎在山脚下。 此时,从大营里陆陆续续跑出一对对整齐的骑兵。正在平原上列成阵势。各种不同的牛角号声从大营的各个角落里响起,显示部队首脑正在频繁调动军队,发出一道接一道的指令。 “鬼铁,我们怎么进攻?”库伦转头望向鬼铁问道。 “我们不能进攻太早,免得自身损失较大。也不能太迟,我们必须把对方的阵行打乱,让首领的骑兵能够比较容易的击溃他们。所以“鬼铁抬头望望天上的太阳,”我们先休息。 “首领说了,他们大概在下午晚一点的时候赶到,并没有说晚到什么时候。如果他们一口气跑来。我们还没有进攻怎么办?”库伦迟疑着说道。 鬼铁不理他,自顾拨马而去。 “首领说了,让我们听鬼铁的,我们听他的就是了。”碎星在一旁笑道。 中午。裂风命令大部队在燕尾谷休息。士兵们纷纷下马,各自找地方吃东西,喝水,给马喂草料。井然有序,忙而不乱。侦察斥候往来飞驰。整个燕尾谷除了偶尔的战马嘶鸣声,士兵走动时发出的兵器碰撞声。就没有其他声音。 千丈原上空的气氛非常紧张。不时从空中飞过的无名小鸟却没有感觉,依旧自由自在在半空中翱翔,嘴里欢快的叽叽喳喳叫着,伙伴们互相纠缠在一起,你追我赶的嬉戏着。茂密的草丛中,不时有昆虫在其中跳跃穿行。几只彩蝶扇着五彩斑澜的翅膀,轻灵飘逸,停在青青的小草尖上摇摆。一只大大的马嘴突然闯入这群彩蝶的世界。彩蝶们惊慌的四散飞逃而去。那草随即被卷入了马嘴中。 鬼铁骑在马上,手指四百步之外的敌军阵势,对库伦,碎星道:“看不出萨琳还有几手。这种纵深防御阵势,看上去中间力量稍弱,其实反弹之力极大。两翼保护丰厚,可守可攻。在两军实力相当情况下,这种消耗战实在是损失巨大。” 库伦对鬼铁道,“不知道萨琳把主力隐藏在左翼还是右翼。不如我先带一支千人部队突击,杀到萨琳军的中心。他要是发动强势反弹,主力必定要参加。你在确认后,带主力去冲击它。” “也只有这个办法。不找到萨琳的主力并且缠住它,就无法保证首领的全歼计划。库伦大人率一千预备队押阵,发现敌军左右两翼谁先向中军移动后,立即吹号告诉我。然后我率部攻击敌军主力,你带领部队沿着库伦的左右两侧插入,继续攻击中军和阻击敌人辅助侧翼。明白了吗?” 碎星点点头。三人打马向已经整齐列队,准备进攻的部队跑去。 “鬼铁,你带来的一千奴兵是放在突击队伍里,还是放在冲锋队伍里?” “当然是冲锋队伍里。他们过去都是小部落的人,说起来和萨琳都有血海深仇。给他们这个报仇的机会,感激都来不及。原来是虎部落的士兵我都让王覃带走了。” “精灵鬼。”库伦笑着夸道。 看到对面火红色的大旗下接二连三飞驰出数匹快马分别向队伍左右后方跑去。库月山举手对萨琳示意,吹响准备应战的牛角号。 萨琳比起库月山,上战场的次数就显得非常可怜了。但临战经验不足并不代表她不能打仗,不会利用手上的优势去赢得战斗的胜利。库月山被关押之后费尽辛苦终于带着善德一起逃到了萨琳大营,萨琳热情接待并且百般安慰——她需要库月山的战斗经验,库月山无脸回家,只好搏一把。如果帮助萨琳打败裂风,功劳好歹有一些。说不定还能保住库月家族的老巢做为栖身之地。 地精的士兵从中午开赴战场到现在,已经有二个时辰了。在九月的阳光下,士兵们被晒的汗水直冒,心里一直在恶毒的诅咒着首领大人。但谁都不敢动。裂风以前在交战中的漂亮袭击让库月山把军纪记得刻骨铭心。没有严厉的军纪。等待士兵的就只有死亡。有几个士兵试图冒犯一下试试。结果刚一下马,就被库月山派人杀了。 听到敌人已经开始出动的号声,士兵们压抑已久的闷气终于喷发了出来。 “呼嗬,呼嗬,呼嗬” 犹如一阵炸雷。重重的砸在了空旷的原野上。吼声刺激的士兵身下的战马一个个不安分起来,或仰首长嘶,或蹬腿咆哮,或摇头晃脑。空中飞舞的小鸟受到惊吓,呼啦一下四下飞逃,转眼渺无踪迹。 鬼铁好象没有听到地精士兵的吼声一样,依旧在按部就班的调配军队。士兵们依照号角声的安排,逐渐布置好队形。库伦带领一千最强悍的士兵排在最前列。鬼铁居中。碎星带着裂风的大旗,与一千士兵压住阵脚。 前进的号角声终于在期待中吹响了。裂风的大军开始缓慢移动,速度在逐渐加快。马蹄声由稀疏而渐至密集。 库月山把一条条指令飞快的传达下去。传令兵就象笼中的鸟突然被人打开了窗户一样,四散而去。紧跟在库月山身后的号角兵立即把最新的指令轮番吹出。 “长矛兵上前,准备截击。” “弓箭手居中,准备射击。” “命令中军铁骑,准备阻击。” “命令左右两翼,准备以弓箭掩护中军。” 地精大军开始在号角的指挥下,紧张有序的调整。 双方距离三百步(大约相当于现在四百二十米)。碎星的后军停止了前进。 鬼铁高举手中战刀,大声吼道:“雁行队列。加速前进!”激昂的嘹亮号角声在密集的马蹄声中显得异常突出。 战马飞奔的速度突然加快。密集的马蹄声立即变成了轰鸣声,随即犹如奔雷一般,震撼着整个战场。 四千人的巨大队伍突然由库伦为雁头。成人字行急速在高速奔跑中变阵。雁头越来越长,越来越犀利。远远望去,就象一把闪着杀气的利剑,随时要噬人而食。而厚重的底部却象一把铁锤的锤头。感觉只要有人拿起了锤把,他就会象下山猛虎一般呼啸着砸下,砸碎任何事物。 库月山就象被这把利剑刺中一样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他原来以为裂风会以一千大军做试探性攻击,所以只命令中军全力压上。现在看来他又错了。裂风的四千大军一起压了上来。裂风的雁行队列是专门用来撕开敌军防线的。它的雁头会象榫子一样一寸寸钻进敌军心脏,直至敌军崩溃。 他用力拔出战刀,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左翼向中军靠拢。右翼掩护,中军出击,全速前进!” 他用力猛踢马腹,战马受痛,象箭一般射了出去。中军一千人立即把他裹进了队伍,淹没在怒潮一般的洪流中。 萨琳站在小山上俯视着整个战场。看见库月山不顾死活的带头杀了出去,不由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对站在身边的善德道:“库月山疯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激战 “他已经没有了尊严,没有了权势,没有了国家,只剩下这最后一点勇气了。死就死吧。死在战场上均归是死得其所。” 双方相距二百步。 雁行队列已经完成。它就象一个大铁椎,杀气腾腾的准备钻进敌人阵中。可怕的是,库伦领军的由一千士兵组成的雁头已经领先鬼铁所率的由三千士兵组成的锤头四十步。一旦雁头象钉子一样钻进敌军中心,鬼铁拿起锤头再重重砸下,则防守阵势必将瓦解。库月山没有看到,萨琳看到了却不懂。那个善德看懂了却不言语。 地精大军的左翼主力三千军开始向中军稳步靠拢,准备接应中军。在库月山看来中军抵挡不住裂风的四千大军攻击。左翼主力顶上中军崩溃后的空缺,就能稳住防守阵形,立于不败之地。 跑在最前面的库伦突然跳上马背,一手拉着马缰,一手高举起手中大斧,回首狂吼起来:“呼嗬,呼嗬” 骑兵们在高速飞驰当中本来就已经热血沸腾,杀气腾腾,猛看见自己主帅如此勇猛,不由的发自肺腑的同声吼叫起来:“呼嗬,呼嗬,呼嗬” 如雷般的吼叫,如雷般的马蹄声,立时响彻了战场。 碎星的后军听到自己的军队在狂吼,不约而同的举起战刀,同声响应,“呼嗬,呼嗬” 双方相距一百五十步。 由于双方同时在纵马飞驰,彼此之间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双方主将几乎同时高喊:“上箭” 双方的号角声如出一辙,分不出哪个是敌军,哪个是自己的。 双方相距一百二十步。 “放” 战场上瞬时从两个方向,先后发出一片尖利的刺耳啸叫。这叫声高速往云霄里钻去,随即又被马蹄声淹去。战场上空出现了黑压压的二块急速移动的黑云,它们在空中交错而过,互相向对方的方向铺天盖地地射去。 “咻咻咻咻”死亡的气息夹杂着难听的声音冲人心底而去。 “噗嗤噗嗤”箭簇入体的声音不绝于耳,随即就是人仰马翻,惨叫声。然后又都被奔雷般轰鸣的马蹄声淹没。死去的和受伤落马的士兵统统被战马无情地践踏而过,只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 双方相距一百步。“上箭” 双方相距八十步。而鬼铁的三千大军距离库月山率领的中军相距一百二十步。 紧接着就是大吼:“放” 这一次天上黑云的范围和密度明显就比上一次大了许多,密了许多,还分成前后二片。黑云穿越了地上奔跑的铁骑。将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都遮住了。 依旧重复着啸叫声,箭簇入体身,惨叫身,战马和战士的仆倒声,马蹄践踏肉体声。鲜血,尸体。 库月山的中军前部和库伦的突击前军在接受了第二波箭雨的射击后,立即在牛角号声的指挥下,拿出长矛,准备迎头痛击敌军。 双方相距四十步。面对面都可以清楚看见彼此的相貌。 天上再次传来令他们魂飞魄散的箭雨射过来的刺耳尖叫声。地精的士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压压巨大的一片。密集的箭雨几乎都射在手执长矛的前军士兵身上。二百多名士兵惨叫着,和着战马临死前的悲鸣,象一片倒下的麦秸一样被冲上来的己军士兵和敌军士兵任意践踏,转眼见就被无数的的马蹄踩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土地,就象屠宰场一样血腥恐怖。 而更多的战士就象失去理智的疯子,互相舍命在搏杀。喊杀声此伏彼起。和着风中飘荡的浓烈血腥,激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库伦抡圆了手上的巨斧,对着直刺自己而来的长矛,怒吼一声,劈了下去。长矛应声而断,奔马刚刚扬起的马头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斧砍成了二半。战马飞腾的庞大躯体带着士兵的惨叫突然横飞了去出,立刻就被三四匹怒马撞飞了起来。半空中手舞足蹈的士兵眼看着自己被一支冰冷的长毛戳穿了胸腹。 士兵们在库伦的带领下,一往无前,奋勇杀敌,根本不顾自己的声后。鬼铁指挥的冲锋大军因为没有正面敌人的阻击。可以再次射出长箭,为库伦的突击军减轻压力。 天空中一片欢叫的黑色箭云射入敌人的中军纵深。库月山周围的士兵只看见前面人喊马嘶,并不清楚库伦已经带着钉子一样锋利的雁头正在步步深入。象雨一样的敌箭突然射了过来,士兵们促不及防。被射倒了一大片。库月山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野狼,咆哮着,怒吼着,撕扯着,迎着裂风的士兵杀了过去。 库伦俯身剁死一名准备砍他战马的敌兵,再一个大仰身劈掉了左侧敌骑的半个身子。喷溅而出的鲜血立即染红了他半边身躯。他在最前面,他就是身后战友前进的标志。雁行形队列逐渐发挥了象椎子一样犀利的攻击力。跟在库伦后面的战士一列列井然有序,外侧的士兵砍杀敌骑,内侧的士兵补充外侧的伤亡,同时以长矛帮助抵御敌骑凶猛的冲击。阵列中心的战士把一支支夺命催魂的长箭随意射去,大量的射杀密集的敌人。 地精的中军在遭受了最早的打击后,逐渐稳定下来,他们就象一群饿红了眼的狼,从四面八方围攻一头陷入了狼群的野牛,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凶狠地扑上去,咬上去,伸出尖利的爪子拼命地撕扯上去。库伦带领的这头猛牛发怒了,它角顶腿踢,以自己雄壮的躯体去撞击。 铁锥冲过了五十步之后,马上就被削去了一层。士兵们大量伤亡,人数剧减,榫子钉下去的速度越来越慢。但这棵钉子已经与地精稳步推进的左右两翼基本接近。 左翼三千大军在萨琳的指挥下,分出一千人占据了中军出击后留下的空当。在整个中心战场上,库伦与库月山各自率领几百人依旧在不依不饶的死斗。地精大军在他们后面五十步。鬼铁的部队距离他们三十步。 地精大军调动的角号声此起彼伏。碎星在远处首先发现战场上敌军的左翼在移动,各色不同的大旗在有秩序向中军后方飘动。 “告诉鬼铁千夫长,萨琳的左翼在往中军后方移动。”碎星转身对号角兵叫道。鬼铁在奔跑中听到了期盼已久的号声。号声一声紧过一声,就象催命般的吼叫。 碎星的一千部队开始再度启动。士兵们在冲锋号的指挥下,全力打马。马鞭抽在战马身上,发出了巨大的“噼里啪啦“声。战马受激,奋力奔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马蹄的轰鸣声越来越响。 库伦终于冲入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敌军大阵。他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地吼叫。“地精杂碎”围在他周围的敌兵就象是疯子一样,根本对他的吼叫就无动于衷。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死这个敌人。他们耳畔只有一个声音:杀死他。 库伦的大斧已经看不出形状,整个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东西在左右劈杀,遇着即死,碰上就亡。他的部下紧紧的跟着他。在他的左右后方全心全意的保护着他。库伦那高大雄壮的巨大身躯就是他们的战旗,就是他们继续前进的方向。 小山上,萨琳指着库伦的突击前军对身旁的善德恨恨地道:“他们非常顽强,硬是撕开缺口扎入了阵中。库月山的战打了十几年,为什么连人家一个突击前军都搞不定?” “那是库伦。一头真正的老虎。”汉子发自肺腑的衷心赞道。 “善德,你不要搞错了,他是你的敌人,已经不是你的战友了。”萨琳怒声说道。 “那又怎么样?你看好,我数一下,库伦就能进一步。我数十下,库伦就能前进十步。” 萨琳脸都气红了,他指着山下杀声震天的战场,声嘶力竭地喊道:“那是我的人,我的人。你为什么还不支援?” 善德轻蔑的望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看到裂风了吗?公爵必定有后援在其后埋伏。没有人能够赢得了公爵。” “你还叫她公爵?你已经背叛了,知道吗?今天我让你看看,不用阴谋诡计,裂风也同样会被打败。” “你们这些人总是这样小瞧公爵。我们会死的,全部都会死。”善德同情的望着萨琳。就象看着一具死尸一样,喃喃自语道,“公爵的实力,岂是你们这些小人能够估计到的。” 库伦奋力高吼:“杀死库月山。杀死库月山” 他看到了库月山,看到了他一生中最仇恨的人。库月山带给他们的噩梦,一辈子都不会散去。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刻骨铭心的恨。数不清的战友,数不清的亲人,一瞬间。都让这个叛徒葬送了。 库月山一直尽力避开库伦。但周围的士兵越来越少,终于与库伦碰头了。 库月山没有勇气面对库伦的怒吼。他拨转马头退回到大军后方,重新站在了指挥的位置上。 鬼铁发出怒吼:“全速。”号角声一声超过一声,激荡在空旷的上空。部队三千人突然由库伦部队后面斜斜的射出,以十人为一队,杀声震天,向地精大军的左翼扑了过去。 敌军将领随即命令吹响迎敌号角,以扇形内凹队列,发起象洪水一般的冲锋,迎向鬼铁大军。 库伦尚存四百多人,立即被从后面冲上来的一千敌军从两翼开始包抄。地精的中军死伤惨重,二百多人随着库月山退了下去。库伦的突击前军随着敌我双方的快速运动,已经象钉子一样死死的扎在了地精大军的心脏位置上。 碎星距离库伦尚余二百步。 鬼铁的部队与地精左翼猛然接触。长矛入体的穿刺声,长箭撕破空气的呼啸声,战刀相击的清脆碰撞声,刀刃剁在肉体上的碎骨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战马激烈撞击的沉闷声,士兵的怒吼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突击开始。 鬼铁的部队就象一根木桩,被一下一下的锤进敌军左翼。敌军的扇形阵势不能展开太大。怕影响到中部战场的空间。但它一旦不能完成对鬼铁部队的硕长队列的快速合围,它就会被自己的阵势拖累。现在战场态势就对左翼非常不利。 库月山的最早计划是以防守展开,他判断裂风以主力冲击中军,打乱本军指挥系统。然后向两翼展开,务求中心开花,全面爆发。所以按常规他侧重一翼,中军阻击,重翼包抄。辅翼支援。以包抄做为战斗中心,最好的就是扇形阵列。但鬼铁狡猾得多。他的战略意图仅仅就是拖住敌军主力,把战场冲乱,打乱敌军指挥,而不是以歼灭为目的。 二军指挥者在战略上大相径庭,造成了防守一方的混乱。 鬼铁的三千大军排成又长又厚的冲击阵形,让敌军左翼二千部队的包抄行动变成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逆行追击行动。力图包抄到鬼铁军铁骑背后的士兵被无穷无尽的长长队伍彻底拖散了阵形。为了抢速度,前面的士兵也不与对方接触,只顾低头狂跑,一心一意要绕到敌军背后去。后面的士兵为了保护越来越单薄的队列。拼命从后面补充上来。于是战场上形成了一副奇怪的景象:有三条长龙在左翼战场上各显神通,正在奋力游动。 鬼铁的部队在中间,又厚又长,正在死命的往前突进。鬼铁部队的左右两侧都是地精大军的左翼主力,它们被鬼铁部分成了二半,队形又薄又长,正拼命往相反方向杀进,实现包抄的意图。但包抄的队伍远远没有突进的队伍长。因为必须要留下重兵阻击敌人突破阵势。一旦阵势被突破,包抄已经无从谈起,如果敌军人多。还有可能被造成反包围。现在就是这种局面。 碎星的部队距离库伦尚余一百步。队伍中那面巨大的火红大旗随着队伍高速移动,迎风飘扬。队伍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所有的骑兵都全身趴伏在马背上,以减少影响奔跑速度的阻力。 一千生力军的及时补充,虽然影响了左翼战场的局势。但却迅速稳定了中军。尤其对库伦来说,就是致命的。四周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敌人。 库伦奋力砍倒一个敌人,回首狂吼道:“结阵结阵”再砍倒一个敌人,再次仰首高吼起来:“结阵” 此时的库伦就象是一头被围困在笼中的猛虎,更象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的勇猛无畏,使许多敌兵心生怯意。不敢围得太近,免的遭到猎杀。库伦身后的雁行阵列已经荡然无存,士兵们三五成群正在与几倍多于自己的敌人搏杀。库伦的吼声叫醒了离他最近的号角兵,他在三个战友的掩护下,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号角,“呜” 敌兵随即明白他们的意图,一旦让这些人集中在一起,杀起来就得付出更多的伤亡。于是大家不顾死活,一拥而上,刀,枪,矛,斧,长箭一起招呼了上去。号角兵连中三箭,依旧紧紧抱着马头吹响最后一声,随即被一箭射穿了咽喉,长箭透过脖子,狠狠钉到了马头上,一马一人轰然倒地。 士兵们随即奋力杀退身边敌人,与杀回来接应的库伦合在一起,立即结成了一个桶形圆阵。部队尚余二百多人。这种强力冲锋的队伍,他们在战场上的意义就是以命相搏,为自己军队争取到更大的胜利或者更多的生存机会。所有的战斗中,他们的死亡率都是最高的,甚至于全军尽覆。 但这就是荣耀。人终归都要死,为荣耀而死,死得其所。库月公国人崇尚勇武,思想中对这个根深蒂固。 地精大军的右翼已经展开,紧紧贴伏在中军侧翼,不时用手中的长箭突袭库伦的突击前军。 库月山眉头紧缩,大声对传令兵道;“告诉右翼部队首领,全军分成前后两部,一旦敌后军进入中军腹地,立即从中军前后展开包抄,务必把敌人的后军包围。” 萨琳看到战场的形势不是很好,脸上神色非常紧张。 “看到没有,鬼铁,库伦,碎星,没有裂风。公爵的最后一击,我们都会灰飞烟灭的。”善德指着战场,谈笑风生。 萨琳厌恶的望着他,“你就那么喜欢死吗?” “是的。我一定要死在这里,要死在这个战场上。”善德近乎疯狂的张开双手,对着血腥的战场叫喊起来。 碎星距离库伦五十步。 碎星那张始终都是笑眯眯的脸,现在却不笑了。他和部下顶住了二轮不算非常密集的箭雨之后,终于看到了库伦的身影。他立即由马上坐直身躯,在如雷一般巨大的马蹄声中,大声吼道:“分列。” 部队本来二十人一排,在听到冲锋号声后,突然变阵,以十人为一排,兵分两路,就象树桩被一箭劈开了一样,一分为二,干净,简练,快速。 碎星高举战刀,在空中尽情地挥舞着,嘴里大叫起来:“呼嗬呼嗬”一千士兵随声附和,空中一片雪亮的战刀,“呼嗬呼嗬” 二支部队都没有长矛,立即敌兵相接。碎星手上的战刀飞舞的就象切菜一样,每一下挥起,都带起一溜鲜血。由于碎星这支部队的冲击速度太快,整个摆在正面迎敌的敌军立即被击溃,就象一个人被一记重拳砸到胸腹,立时就痛的弯了腰一样。地精大军被击中,痛苦的折了腰。两支人马就象两股旋风钻进了敌人中军,随即一路向前奋勇杀去。 地精的右翼分成上下两军,开始小心翼翼的从前后包抄过去。 鬼铁望到了小山,看到了山上有许多的人在对着战场指指点点。虽然看不到具体的人,但他知道,那上面一定有萨琳。前面的士兵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欢呼。他们终于杀出了左翼敌军的阻击。 鬼铁一马当先,冲出了人群,回头向两边望去,敌人就象一群输红了眼的赌徒,或者象一群被抢了猎物的恶狼,气势汹汹的扑上来,力图重新补上这个缺口。鬼铁大叫起来:“分割包围,分割包围。兄弟们,杀啊。”嘹亮的号角声立即响彻了战场。 中间的巨龙开始变阵。在一声声号角声中,大龙中间突然各自向相反方向冲出两条小龙,将正与自己逆向而行的左右两条细龙拦腰截断。而在这同时,巨龙的头尾也各自冲出两条逆向而行的小龙。中间的两条小龙斩断左右的细龙之后,再次一分为二,向分别从头尾冲出的小龙会合而去。左右两条细龙立即被斩成了四截。而且,马上就有可能被包围。(。) 第一百三十八章支援 “善德,你是不是想等到我的部队全军覆没了,你才出兵救援?”萨琳看到自己的左翼大军正在被分割包围,心痛如绞,他对着坐在地上的善德怒吼道。 “狼部落的铁骑战术不愧是库月第一。可笑库月山以为自己了不起,把鬼铁做他的奴隶。今日一战之后,库月山当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他在战场上被自己的奴隶打败了。”善德边说边大笑起来。 萨琳脸都气得变形了,他一把抽出战刀,大叫起来:“善德,你出不出兵?” 善德随意望了他一眼,同情地说道:“原来你对打仗是外行。不要担心,现在两军势均力敌,等分出胜负,恐怕还要等到一个时辰之后。” “咦。”他突然好象发现了什么,对萨琳道,“鬼铁已经完成了包围,这小子怎么还象发疯一样,不顾死活狂攻起来。难道真的没有援军?” “中间战场你的部队已经占据优势了。”善德指着战场对萨琳道,“库伦的二百多人在中心,你的中路部队包围着他。而碎星又从外面包围了你的中路部队。你的部队被他冲击得太厉害,损失不少。还好库月山没有命令右翼部队及时补上去阻击,否则就没有现在的好形势了。你的右翼部队包围了碎星部。这种层层包围,解决起来最是消耗兵力。你立即命令右翼的部队不惜代价,解决碎星。否则一旦被碎星击破内圈包围与库伦会合,优势将不复存在。” 萨琳拽都不拽他,“如果你再不出兵,我就下令撤退。我不干了,回深渊去。” 善德笑起来,“你既然找死,我怕什么?你如果下令撤退,我今天就把你地精人马全部灭掉。我们先来一个内讧,再把所有的便宜都让公爵大人。” 萨琳绝望的大叫起来:“善德,你疯了。” 鬼铁在完成对敌人左翼部队的包围后。立即命令士兵们聚集更多的人马,在最短的时间内展开了对东南方向被包围敌兵的围歼战。以优势兵力,围歼其一部。激烈的肉搏战打得非常惨烈。鬼铁身先士卒,挥动战刀。鏖战在最前列。士兵们受到激励,无不奋勇争先,与敌搏命。 碎星知道如果不能及时撕开敌人对库伦的包围,他们的情况就非常危急。一旦库伦部队伤亡一尽,内圈敌人就会返身全力攻击他们。这样在内外夹攻下。伤亡必定惨重。虽然将他们包围起来的敌人右翼也只有一千人,他现在指挥部队完全可以轻松的脱离包围。但他要救出库伦和二百多名士兵。所以他立即命令全部人马不惜一切代价,首先撕开敌人的内圈包围,救出库伦部队。 六百多名士兵根本就是杀红了眼,丝毫没有畏惧碎星部队对他们的包围。库伦和他的部下对地精士兵进行的血腥残杀,极大的刺激了士兵们凶悍的本性。他们咬牙切齿,疯狂的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库伦的桶形防御阵形。 库伦的战马已经被射杀,他就站在队伍的最外围,挥舞着大斧,不停地咆哮着。大声指挥部下射击,挺矛长刺,搏杀。在他脚下,堆满了被他杀死的敌军尸体。但敌人太多,几个人围击一个,正面不行就侧面,侧面不行就在人缝里射冷箭。想尽一切办法,杀死一个是一个。 碎星的部队一面被人在后面攻击,一面又要应付内圈敌人的突袭,另外还要组织人突破内圈包围。大家纠缠在一起,手忙脚乱,但成效甚微,损失倒是在不断增长。碎星愤怒了。 由于敌人最外围的人数不够。所以只在中军战场上的前后设有重兵,而在两侧兵力则较为单薄。库月山的这种安排也是无奈之举。在人数相当情况下,只能堵住敌人冲击大军后营和防止敌人撤退这两个最为影响战局的行动路线。至于纠缠大战,那是高兴还来不及的事。 碎星敏锐的观察到敌军中军右翼侧面的敌人较少,有五十步左右的空间。这个距离正好可以让马跑起来。所以他率先带领几个部下纵马跑到最远处。有几个敌骑跑过来阻击。 他双手举刀劈死了一个冲上来的敌兵,大声对部下喊道:“集结。集结,重整队形,重整队形!” 号角兵举号猛吹,声震耳鼓。从不同方向纵马跑来七八十个骑兵,与碎星站成二排。碎星也不管四下射来的长箭和逐渐逼近的敌骑,用力拉起马缰,战马受痛,前踢高高扬起,昂首怒嘶。碎星半仰在马上,挥舞着战刀,大声吼道:“呼嗬呼嗬” 士兵们情绪高涨,一个个视死如归,同声应和,“呼嗬呼嗬” 号角兵适时吹响了冲锋号。 碎星一松马缰,战马象箭一般射了出去。立刻,战场的小小一角再次响起了急骤奔腾的马蹄声。 库伦一直在努力寻找突破点,准备与碎星会合。二军虽然仅仅相隔五十步,却好象隔了一座山一样,怎么也不能聚到一起。库伦听到了碎星重整队形的号角声。他立即明白碎星在做最后一搏。时间再拖下去,他这支部队也不要救了,基本上死光了。 库伦立即对部下大声吼道:“向东北方向移动。”桶形阵势在坚持了半个多时辰后,再次被敌人夺去了一百多条生命。虽然敌人付出了更高的代价,但对于被重重包围的突击前军来说,却是致命打击。剩余一百六十多人在库伦的带领下,缓缓转动阵势,向东北方向的包围圈靠近。 地精的右翼军队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一名千夫长的指挥下,立即吹响了缩小包围圈的指示号角。地精的士兵听号行事,立即舍生忘死,再度凶猛的扑向包围圈内的敌军士兵。 库伦在战场上零乱的号角声中,清晰的听到了碎星部队吹出的冲锋号角。库伦神情兴奋,情绪高涨,举起大斧,振臂高呼起来:“兄弟们,随我杀出去!”他带头在战场上奔跑起来。没有马的士兵都跟在他的身后高呼着,奔跑着,各执兵刃。一往无前。马上的士兵随即展开冲击阵形,护卫在地上士兵的两旁,随同冲击。 五十步,转眼之间。碎星和骑兵们竭尽所能。用各种办法让马速达到了一定的速度。虽然不是非常理想,但已经绰绰有余了。地精的士兵们在听到密集马蹄声,到回头看见骑兵小队已经冲了起来,到调转马头准备应战,也就是短短一瞬间。但已经来不及作出更多反应。碎星和他的部下们已经挟雷霆万钧之势,举刀剁来。巨大的冲击力把坐在马上的士兵顿时撞飞了一半,还有一半被杀气腾腾的士兵夺去了生命。 如此同时,库伦势大力沉的一斧从天而降,将一名敌兵的头颅削去半边,连带半个肩膀也一同飞了出去,他身后的士兵们就象一群待人而噬的嗜血猛兽看见了猎物一般蜂拥而上。 两支凶猛的部队几乎同时在冲击一个部位。面对这种鲜血四溅,血肉横飞,断肢残体在空中乱舞的残忍屠杀,敌兵的气势立即就被打了下去。虽然耳畔中命令收缩包围的号角声依旧在不断响起。但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厮杀和对抗后,士兵们极度疲乏,已经难以直面承受这种血腥了。 缺口被打开。碎星纵马越过库伦的身旁,对身后士兵声嘶力竭的喊道:“重击,重击”两边士兵同时欢呼起来,在碎星的叫声中,再次向两边杀去,力图趁机扩大战果,将内圈包围彻底毁去。同时激昂的牛角号声响起,通知在各处厮杀的士兵们向缺口集中。准备聚集更大的力量把内围圈的敌兵一举击杀。 左翼战场上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鬼铁率领士兵们激战多时,终于等到了最后一击的机会。他们把东南方向包围圈中的敌人彻底歼灭了。 库月山意识到今天的战斗胜负难料。要想取得胜利,关键是在中军战场上。如果利用人数优势率先把库伦,碎星两支部队歼灭掉。至少可以调出一千人马支援左翼战场。而左翼战场上鬼铁虽然率部歼灭掉一块己军,但也使他的军队处于极度疲劳之中。只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左翼战场,就能歼灭鬼铁的三千部队。库月山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即使是一场惨胜,那也是要打的的。 中军战场上犬牙交错的战线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那一块是敌人,那一块是自己人。库月山命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原中军两百多人。加上大营中剩余的两百多后勤士兵,组成一支部队,准备亲自率领去支援中军战场。 但萨琳的传令兵告诉他:大人不同意。 库月山痛苦的几乎要吼叫起来。他太想报仇了。而且这个机会就在自己眼前伸手可及的地方。萨琳的一名手下接过了指挥权。 库月山一个人痴呆呆的坐在马上。库月山根本不知道善德率领一支五千食人魔的大军,已经悄悄埋伏在后面的小山上了。 而此时萨琳已经与善德闹翻了。萨琳自以为是自作自受,她把除了各大长老和巫妖亲卫军之外的一半军力让给了善德,但她根本不知道那些带队的母食人魔也早就和善德有一腿,这已经是除了她之外,公开的秘密了。 萨琳愤怒的躺在草地上,双手双脚被捆得结结实实。善德嫌她吵,又命人在地上抓了一把草塞进了她嘴里。看她还在怒气冲天的挣扎,善德对身后几个侍卫挥了挥手,“给我打。”几个壮汉立即扑了上去,对着萨琳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不大一会儿,地上的萨琳就不动了。 这时一个传令兵飞快的跑了上来。 “大人,库月山大人自杀了。” 善德微微一愣,随即又大笑起来,“死得好,死得好啊。”他转身对着自己的部下,用力大叫道,“听到了吗?这就是背叛公爵的下场。今天都要死,我们都要死!” 他的部下们惊呆了。 战场上的形势正在按照它固有的规律在进行着。鬼铁的部队重新在蓄积力量,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库伦,碎星虽然拼尽所有力量歼灭了内围圈中的敌兵,但同时也把自己陷进了绝境。他们已经没有力量突围。但他们知道即使能突围,他们也不会冲出去。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抢先进攻,打乱敌人阵脚,拖住敌人,等待首领的主力部队赶到进行最后的围歼。 库月华以及裂风率领四千大军在距离千丈原三里的山野上出现了。 越接近战场。厮杀声就越是清晰,就连空气中飘浮着的血腥味都越来越浓烈。 裂风对身后的号角兵挥挥手,“告诉他们,我们到了。” 十几个号角兵同时硕大的端牛角。同时吹响。“呜,呜,呜” 连续不断的巨大声音,突然之间超过了密集而又嘈杂的马蹄声,直冲入云霄。其他各支部队的号角兵听到示意。也不约而同的跟在后面,吹响了号角。整齐的嘹亮声音一时间充斥了整个空旷的原野。 战场上,裂风的士兵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而地精的士兵们却显得惊惶失措。 小山上的善德猛然转头望向远处的地平线,嘴角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回首对自己的部下高兴地叫起来:“部队列阵,准备出击。” 千丈原上空充满了此起彼伏的牛角号声。长声的,短声的,急促的,悠扬的,低沉的,高昂的。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把大战来临之前的紧张和繁忙一丝不漏的显现了出来。 千丈原东南方向的小山上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骑兵队伍,他们紧张而有序的行进在高大茂密的树林里。远远看上去,就象小虫在绿色树叶下蠕动,更象草原上绿油油的小草被一阵轻风拂过,带起一圈圈荡漾的波浪,向四周传了开去。 裂风的大军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高大的火红色大旗在迎风飘扬,无数面五彩斑斓,色彩缤纷的旗帜簇拥着它。随即从天际之间慢慢走出一片长长的巨型骑兵队伍。 鬼铁,库伦。碎星神情肃穆,三人在不同的位置同时望向远处那座不起眼的小山。萨琳用了什么办法把这么多部队隐藏在这里而不被人发觉呢?他们忽视了,而侦察斥候也忽视了。裂风说得对,是人就会犯错误。斥候是普通士兵。他们不是战场指挥,不可能事无巨细一一侦察无误。在敌人集中的区域,谁也没有能力到敌军内部去打探敌情。但指挥员思想上的忽视会导致他们直觉认为这个区域安全。结果是灾难性的。随即他们听到了熟悉而又非常遥远了的鼓声。 “是善德大人。” 鬼铁和库伦对这鼓声非常熟悉。他们曾经随着这鼓声冲锋陷阵。善德曾是首领的铁杆朋友。 两人心中蓦然狂喜起来,首领和善德大人联手,库月公国还有多少对手? 裂风非常痛苦。他远远的就听到了食人魔特有的牛皮鼓声。在库月公国中,同时用牛角和鼓指挥的只有善德。因为善德喜欢。他是在与牛头人交战过程中学到的。善德有智慧。聪明。公爵不止一次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夸奖他。他是裂风生平引以为知己的几个人之一。他们是好朋友。 裂风不知道善德为了什么背叛自己?他找不出理由。想起曾经与自己一起驰骋疆场的好朋友,现在却成了对手,他不由得黯然伤神。 小山上的骑兵象潮水一般涌到了山脚下列队。 善德骑在马上,高声命令号手:“吹响全部号角,告诉他,好朋友善德来了。” 裂风望着两里之外的食人魔大军,听着他们传送过来的信息,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好朋友啊。他从心里感叹道。 “首领”沐清扬突然在他耳旁大声叫了起来,“各部都在等待你下命令!” 裂风稳定了一下情绪,望着面前这个浑身充满了朝气的青年,心里涌出一丝温暖。就是这个小子挽救了自己,挽救了成千上万追随自己的将士。沐清扬是主动来跟随他的,他自认为还需要战场上的磨炼。 裂风指着帅旗对沐清扬道:“拿着它。”沐清扬不知道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坚决的从掌旗兵手中接过了那面大旗。 裂风随即命令号角兵:“告诉鬼铁,库伦,叫他们坚持下去。” 再指着三个传令兵道:“你们去找到鬼铁或者他们三个人中间的任何一个,告诉他们善德是敌人,没有援兵去帮助他了。让他们拖住地精大军。即使他们全部战死了,也不要让地精的士兵进入西南方向的战场。” 三个士兵敬礼,各自用马鞭猛抽坐下战马,象三支射出去的箭一般奔向杀声震天的西北战场。 “沐清扬,高举大旗,随我来。”裂风猛的一鞭抽在马背上,纵马出列,沿着排成纵队的骑兵队伍,向大军左翼跑了过去。沐清扬高举大旗,紧紧跟在他身后。 裂风打马在阵前奔跑起来。沐清扬落在他马后一丈的地方,紧紧跟着。由于马速快,大旗的阻力非常大,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举起它。他知道这是首领用他的帅旗,在告诉排在后面的士兵们,首领正在排兵布阵,马上就要开始大战了。 裂风猛地抽出他的战刀。 他用尽全身力气在马上高举起战刀,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对着一张一张望着他的面孔,大声吼道:“呼嗬” 旁边的士兵听到首领高喊冲锋前的战斗口号,立即高举武器,同声应和:“呼嗬” 裂风突然拉紧马缰,止住狂奔的战马。战马止不住脚步,只好全身耸立而起,两只前腿尚还是弯屈着在半空中作势,好象要在虚空中飞跃而去一样。愤怒的嘶叫随着高昂的马头响彻平原。裂风人随马势,整个人都悬在了半空中。他再一次举刀高吼:“呼嗬” 更多的士兵听到了主帅的叫声,更多的战士举起了各自的武器,随同主帅高声吼了起来:“呼嗬” 裂风骑马站在原地,面对着自己的战士,挥舞着手上的战刀,把自己心里的愤怒和深情一起随着叫喊爆发了出来:“呼嗬” 所有的战士,包括最后排的战士都已经听到了呼叫,他们神情激奋,热血沸腾,用尽全身力气高举武器,发出了地动山摇一般地怒吼:“呼嗬” 裂风拨转马头,战刀前举,“士兵们,杀啊” 站在他身后的十几个号角兵同时吹响了冲锋号角。 “呜,呜”(。) 第一百三十九章铁锤 四千名士兵,每排五十人,八十排,就象一块坚石巨铁。这块巨铁在裂风的带动下,一字排开,开始缓缓移动。 善德的五千大军还有一部分在山上。大约三千多部队已经在山脚下列好阵势。山上的部队在川流不息地迅速往山下集中。 “大人,前军,中军,左军都已经就位。右军正在急速集结。后军还在山上。” 善德不耐烦地怒骂道:“混蛋,快一点,快一点。” 裂风的大军里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吼叫声。这吼声冲入云霄,就象炸雷一般,震动了整个千丈原上所有的生灵。 鬼铁和他的部下们知道裂风的大军即将发动,不由的人人兴奋,个个突然之间好象增添了无穷的力气一般。鬼铁举刀高呼:“兄弟们,援兵来了,杀啊。” 地精的士兵们虽然惶恐不安,不过,他们的主帅既然没有发出撤退的命令,那也就只好一拼到底,决不言退。 库伦的身上已经中了两支长箭,但他不能停下,周围全部都是敌人,稍一疏忽,就是性命之忧。远处的碎星也已经被打下了马,他奋力挡住一支敌人射来的箭,对库伦大声喊道:“首领开始进攻了。” 库伦耳中传来远处惊雷一般地吼声。他激动地大声叫起来:“顶住,顶住。结阵待援,结阵待援。” 碎星和他的部队虽然已经把内圈敌人解决了,但他们自己也遭到严重损伤,只剩下七百多人。而敌人尚有一千二三百人。谁都想吃掉对方,因此只有损耗,再损耗,直到其中一方人数剧减到不足以抵抗为止。 善德被这一声闷雷惊醒了。他立即中止了疯狂的表演,恢复了他一贯的冷静和沉着。 “命令部队加速集结。前军前移一百步。” “首领,裂风的军队已经开始起动了。”一名千夫长一直在观察敌人大军的动向,他突然回头对善德惊叫起来:“天啦,他冲着我们来了。” 善德头都不回。随手指着号角兵说道:“吹响集结号,准备冲锋。” 裂风的大军夹带着雷霆万钧的无敌气势,如水银泻地一般,正对着善德的大军。笔直的冲了过去。 他要进攻,他再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兄弟就象手无寸铁的牲畜一样被人活生生的宰杀。裂风没有任何一丝犹豫,立即开始了攻击。 他要告诉那些无耻之徒,英雄就是英雄,要死也要堂堂正正的死。他要用最原始的。最具有攻击力的,最具有杀伤力的,也是最雄伟壮观的铁锤大阵砸碎这些阴险卑鄙的小人,砸扁这些世间丑恶的孽畜。 沐清扬依旧举着巨大的帅旗紧紧跟在裂风的身后。 部队的速度越来越快,士兵的双耳似乎都要被轰鸣的马蹄声震聋了。战马越跑越兴奋,四蹄逐渐开始腾空而起了。 善德兴奋地骑在马上,不停的催促着手下排成队列。山上的骑兵已经开始加速往山下集合地冲了。山脚下集结号声,列队号声,准备号声响成一片。 善德没有想到裂风以最快的速度,以最没有想象力的阵势直接朝他冲了过来。善德看到自己的军队还在布阵。不由急得就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发起冲锋就会马上失去速度上的先机。但右翼部队还在列队,后军还在山上。 善德的脸色有些不对了。他大声对号角兵叫道:“吹响冲锋号!” 他身边的一名千夫长惊叫起来,“大人,右翼部队还没有列队完成。” “不管了,命令他们就以这种松散阵形冲击。再不冲锋,我们就要被人家一拳砸死了。” 这时,冲锋号已经“呜呜”响了起来。 善德带着手下旋风一般冲到部队最前列。他举起手上的长枪,回首大吼:“呼嗬” 士兵们纷纷拿起武器,高举过顶,放声应和:“呼嗬” 善德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挥枪长啸,士兵们再次高吼:“呼嗬”其声若惊雷,再次在小小的千丈原上空炸响。 在千丈原西北部的战场上,鬼铁他们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有士兵已经高兴的叫起来:“来了。来了”因为估计主力马上就会赶到,鬼铁没有再次组织力量对剩余三个包围圈中的敌人发动歼灭性攻击,而是加强了包围。 库伦被碎星拽进了他们临时用小阵势拼凑而成的一个梯形防御阵势里。两个战士帮助库伦脱下上衣,正在用小刀帮他挖出陷入肉内的箭头。敌人似乎被西南方向连续不断的高呼震骇了,进攻势头明显弱了下来。突击前军和后军加在一起也只剩下七百多名士兵。他们趁着敌人攻击节奏减缓,立即收集整理武器。重新布置阵势,准备等一下主力骑兵冲过来时,防止被误伤和冲散队形。一个掌旗兵突然从马背上取下大旗,将他重新竖了起来,牢牢的插在地上。 善德的大军开始移动,开始加速。善德的全身几乎都趴伏在马背上。迎面而来的风猛烈的吹着,让善德根本就睁不开眼。他只好把头放在马颈子的侧面。他看见自己的部下一个个都抵挡不住由于高速而带来的狂风括面,基本上都是歪头歪脑的。善德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今天的风向对自己骑兵非常不利,而且,现在的风好象也大了。 他放弃了再次加速。如果再加速,恐怕士兵们连箭都射不出去了。 双方的距离五百步。 裂风大军骑兵的战马速度基本上已经达到极限。数不清的马蹄在杂草丛生的原野上起起落落,带起的野草和泥巴在空中跳舞。部队越过,原野上已经看不见竖立的绿草和大片的灌木,有的只是一片狼藉。 鬼铁和几个部下呆立在战场边缘,望着原野上高速奔跑的两支大军,不清楚为什么首领不来支援他们,反而去攻击善德大军。三个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向鬼铁他们冲过来。裂风当心他们陷在战场内部,指令传达不到,所以特地派了三个人同时去。结果三个人非常幸运,远远就望见了鬼铁。 鬼铁惊呆了。善德背叛了公爵。不可能。善德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公爵。公爵也救过善德,两人是生死之交。善德为了什么会奔背叛公爵?为官?他连给他的男爵位置都不要。为财?他的部落在公国中是有名的富裕。他有什么理由背叛公爵。在公国,曾只有他一个人公开支持公爵并且一直在资助公爵。他会背叛公爵?除非他疯了。 鬼铁已经没有心思再关注西南方向的战场。他望着远处两支逐渐接近的大军,感受着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听着奔雷一般的马蹄轰鸣声,他的心情异常的沉重,没有临战前的兴奋,没有战胜敌人的欲望。一对生死之交决裂,对阵。厮杀,直至一方死去。这对库月人来说,是一种悲哀。 “给库伦,碎星消息,让他们固守待援。传令,攻击右侧包围圈。”鬼铁一边发出命令,一边拨转马头,往战场中央集结部队去了。 双方相距三百步。 善德的部队一直在匀速前进。善德很悲哀。自己为什么每次在关键的时候都会输给裂风。这次稳操胜券的一局好象又出了问题。裂风在最关键的时候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功亏一篑。结果造成了如今这样后果严重的被动,不但部队没有完成集结。而且还被裂风逼得仓促应战,连这天上的风都不帮忙。迎风而战,当真是自寻死路。死就死吧。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全速前进”善德大声喊道。 牛角号声冲破巨大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地传了下去。部队奔驰的速度突然加快。战马的呼哧呼哧声清晰可闻。 善德的部下赶忙提醒他,“大人,风太大,会影响上箭。” 善德疯狂的大笑起来:“不射了。杀啊!” 双方相距两百步。 裂风已经看出来善德的大军在迎风而来,由于高速而产生的狂风已经严重影响了部队行进的速度,战术反应也会大受影响。同样,大风也会让善德的士兵们在交战时反应迟钝。 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为了保证速度,保证这个铁锤大阵的威力,取消箭阵射击。速度,要速度。号角兵发出了信息。 双方相距一百步。双方都没有等到令人恐惧的箭雨。双方的士兵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双方相距五十步。裂风和善德同时看见了对方。两人的眼中都没有愤怒。没有仇恨。有的就是悲哀。 善德的士兵突然之间恐惧了,好象看到了死神突然从对面的队伍中冲出来,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凄惨的微笑。 铁锤大阵根本就不象铁锤,而是一百只待人而噬的张着血盆大口的嗜血猛虎。纵排两百骑,横排两百骑,每两骑一组。纵向间隔仅能容纳一马而过。在高速奔驰的情况下,如果你不想直接撞到正对面的两骑一组的士兵身上,你就得被迫进入那一百条通道。而通道有六百步长。通道里的士兵会利用各种武器,毫不留情的对敌兵展开血腥的杀戮。而每二骑一组却能起到士兵们对自己左右方向的有效保护,留得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杀死敌人。 双方在瞬间轰然接触。直接对撞的士兵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善德的士兵由于速度不够,撞击力自然小了许多。而裂风的铁骑速度基本上达到了疯狂的状态,遇到什么撞飞什么,当真是遇人撞人,遇鬼撞鬼,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其锋。一旦自己人折损,其后面一骑立即补上,绝不给对方可趁之机。马上的骑兵手执战刀,或左侧,或右侧,狂呼猛吼,任意砍杀,酣畅淋漓。进入通道的士兵感觉自己就象奔进了一条死亡之路,这路上无数的刀光剑影,凶神恶煞,仿佛根本就没有尽头。没有士兵可以跑出这条长达六百步的死亡通道。除非这条路上全部都塞满了人,杀不尽杀。 善德不敢和正面的敌骑碰撞,他斜转马头,进入了通道。每个人在说死亡的时候都非常容易,但真正面对死亡时,许多人选择的是躲避。善德躲进了死亡之路。正面迎敌绝对是要被撞飞出去的,不如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善德手上的长枪就象一条喷吐着舌信的毒蛇,他上挑下刺,左挡右滑,却依旧能骑在马上高速奔跑。他后面的士兵没有他那么好的武功,不是被砍死栽倒马下,就是被长矛洞穿,否则就是遭到长箭的射杀,接着就被奔马踩踏的不成人形了。 通道内每个敌兵都觉得自己走进了死亡。在眼前飞舞的都是对方士兵的武器。左边的骑兵飞奔而来砍下一刀,同时右边的骑兵跟着砍下一刀,还没有喘气,随后而来的二名骑兵又是左一刀右一刀砍来,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夹杂着还有长箭随时从不同的方向射来。死亡笼罩着这狭窄而漫长的通道。 裂风和沐清扬并排而行,二人勇不可挡,一路狂奔,手上的刀不停的对着迎面而来的敌兵砍过去。借助高速奔驰的战马而产生的巨大力量很轻易的就能重击甚至于杀死对手。 裂风大军组成的铁锤大阵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就象一只饿极了的雄狮一口就吞噬了猎物的头,更象一只巨蠎张开着血盆大口在拼命吸食食物,只有进的,没有出的。善德的骑兵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内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被杀的血流成河,整个前军一千多人几乎全部损失了。 裂风的大军没有因为敌人的阻碍而减速,他们踩着食人魔士兵的躯体,依旧在狂奔,风卷残云,所向披靡,就象决了堤的洪水,波涛汹涌,挟带着风雷,怒吼着一泻而下。在铁锤大阵的身后,留下的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断肢残体,成百上千的士兵倒在血泊之中。没有惨叫,没有呻吟,仅仅就是没有生命的躯体。 善德在抵挡了无数件兵器的砍杀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冲出了可怕的死亡之地。裂风的军队速度太快,已经把他甩出了阵势。他没有杀死一个敌人,因为他只能防守,防守,再防守,敌人的兵器一件接着一件,无穷无尽,从头到尾都是非常有节奏的劈下,劈下,再劈下,好象没有个中止的时候。善德手忙脚乱,虽然侥幸留住了性命,但还不如死去。他的身上被砍中了几十刀,中了五箭,全身鲜血淋漓,疼痛欲死。战马早就抵挡不住如山一般连续剁下的重击,四肢软瘫跪倒在地。善德痛得昏厥过去,一头栽倒在马下。 由于惧怕被铁锤大阵卷入,左右翼士兵大部分纷纷四散逃避,绕到大阵的左右翼和它的后方,开始了全力攻击。 率领食人魔中军的将领意识到,如果不能立即阻止裂风大军的前进速度,其铁锤大阵的威力将无法抵挡,留给他们的就只有死亡。在善德和前军一起陷入敌阵之后,指挥权已经按照规则递交到中军主将的手上。他命令手下吹响收缩阵形,集结中军的号角。他准备以不顾死亡数量,纯粹自杀性的办法,用密集阵形,与铁锤大阵硬撼,逼迫其降下速度。敌兵阵势一旦失去速度,也就失去了灵活性,失去了机动性,剩下的就是各凭本事,谁能坚守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善德的前军已经完全被铁锤大阵吞噬。他们就象秋天的落叶一般,被一阵狂风卷起,尔后满天飞舞,飘散到无人角落,化作一堆沃土之肥。(。) 第一百四十章末路 裂风眼前的敌骑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凶悍,越来越没有理智。他们就象失去意识的僵尸,更象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把自己全部压到了生死的赌桌上。沐清扬就象一头嗜血猛兽,嘴里发出早已不成人声的怪吼,手上的宝剑舞得象小风轮一般呼呼作响,敌兵就在这密不透风的刀下,纷纷化作亡魂而去。 食人魔的士兵用自杀性的阻击在损失了几百人之后终于奏效,战场上这头狂暴的野牛疯狂地奔跑速度开始慢慢地降了下来。食人魔的中军在折损了大量人马后,终于将铁锤大阵的冲击势头阻止了。其后成散兵阵形陆续赶到的后军恰到好处的顶了上来,和中军残部会合,筑起了一道坚实的防线,彻底遏制住了裂风大军的冲击。 更多被挤在外围的敌兵已经凶狠的向这头狂野的疯牛扑了上去。敌人的左右两翼正在一队队的拉开距离,利用战马的速度直接面对铁锤大阵的侧翼进行轮番攻击。 裂风的士兵突然之间伤亡剧增。 裂风听到了报警的号角声。那是自己人在告诉他两翼已经遭到敌人骑兵的冲击,可能会被击破阵形。铁锤大阵必须要速度,没有速度就是战场上一头笨重的大狗熊,虽然庞大无比,皮糙肉厚,但终归会被团团包围的恶狼一口一口地咬死。尤其是侧翼,如果大阵停下来,侧翼的士兵基本上就是敌人攻击的活靶子。时间一长,就是毁灭性的崩溃。 裂风奋力高吼:“左前点圆击,左前点圆击” 号角兵们立即放弃了攻击敌人,在周围战友的保护下,以全身的力气吹响了变阵的号角。 这时铁锤大阵还有一定的速度,这已经足够变阵需要,而双方正在血战的两翼因为敌人需要让战马奔跑起来的距离,显得空间非常充裕,这更加有力于侧翼骑兵的运动 随着直冲云霄的巨大号角声的响起,裂风的士兵丝毫不理会敌人对他们的野蛮攻击。开始变阵。整个铁锤大阵就是一块铁板。现在这块铁板以左翼前点为中心,开始了缓慢而坚决的转动。左翼前点的士兵丝毫没有犹豫,立即拉紧缰绳,止住了奔跑的战马。掌旗兵在战友的掩护下。突然举起了三丈高的火红色的大雕帅旗。硕大的旗帜在风中呼啦拉的抖动着,在激烈的战场上显得异常的醒目。它仿佛在告诉士兵们:我就是中心。 裂风随着阵势催马斜转,左砍右劈。但前面的敌人实在太多,阻力非常大。奔牛原上在敌人的包围中左冲右突的情景突然跳进了他的脑海。不,决不能让士兵们遭到屠杀。裂风左手拉紧马缰。整个人跃上马背,一挺身,站了起来。 在这种激烈的战场上,让自己暴露在所有敌人的攻击范围内,简直就是疯狂。旁边的沐清扬惊呆了,他连喊危险的时间都没有,甩手就把战刀朝着射向裂风的三支呼啸而来的长箭扔了过去。同时右手在马腹上急速取下那面帅旗,迎风展开,不待举起,更多的长箭已经随后射到。沐清扬大吼一声。用尽所有力气,挥动三丈长的旗杆,奋力拨开敌人射来的箭矢。有一两支依旧逃过了沐清扬的阻击,但都有惊无险,偏离裂风而去。大旗展开,遮挡住了裂风的身影。 裂风此时已经面对着自己的部下,全然不顾身后的敌人,举刀高呼起来:“呼嗬” 紧随其后的战士们看到了首领的勇敢,无不士气大振,随之振臂高呼:“呼嗬”高呼声惊动了战场上所有正在全神贯注杀敌的士兵们。他们猛然抬头,看见了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首领站在飞驰的马背上,背后一面巨大的红色雕旗迎风招展,首领正在领着他们奋勇杀敌。首领在高呼。在呐喊。 “呼嗬”士兵们不约而同的从心底喊出了誓死奋战的决心。 士兵们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热血在血管内沸腾,杀气在暴涨,浓烈的战意霎时间达到了顶点。。 裂风把战刀高高的挥起,再次和士兵们一起高吼:“呼嗬”震耳欲聋的吼声终于把战士们无穷无尽的力量全部激发了出来。听在食人魔士兵的耳中,却犹若晴天霹雳。心中的恐惧和惊慌几乎达到了顶点。 裂风转身落到马背上,战刀前指,“杀啊” 他的背上赫然插着两支长箭。 虽然沐清扬用尽一切办法挥舞着巨大的大旗,努力帮他挡箭,却依旧不能避免他的受伤。大阵转动的速度突然加快。任食人魔的士兵如何竭尽全力抵挡,都已经不能阻止阵势的转动了。这头疯狂的野牛被人套上了绳索,正在围着一个中心,更加疯狂的转起圈来。 所有在这个圈中的生命转眼之间就被辗成了齑粉。 这个圆形的运动中的陀螺大阵就是铁锤大阵在战场上的变阵。它的变阵非常困难。速度,时间,敌人数量,敌人攻击方法,己方的士气,战术素养等等受限条件太多,成功率几乎没有。但今天由于裂风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对方部队在阵形不整,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仓促应战,终于导致了败局,成就了铁锤大阵的辉煌。 陀螺大阵在战场上疯狂的旋转,快速的移动,力图把一切可以吸入的生命都化为灰烬。 食人魔大军开始围着这个大阵,组织一支支百人小分队,就象一支支利箭一样,从不同的方向轮流冲击大阵,力图撕开缺口,把飞旋的陀螺辗成碎片。 战局进入胶着状态。 碎星对着远处的敌人狠狠的射出了一箭,对着库伦喊道:“敌人援军上来了。” 库伦收回心思,顺着碎星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支四五百人的队伍已经从萨琳的大营里冲了出来。 萨琳的侍卫在善德离开后,把萨琳驮回了大营。萨琳鼻青脸肿,肋骨被打断了几根,根本爬不起来。她把善德的祖宗十八代诅咒了无数遍。 手下把最新的战况向她做了汇报。问她是不是按照库月山最初的办法派援兵去支援中军战场,尽快把库伦和碎星的部队消灭掉。然后抽出部队支援左翼。只是这样一来,萨琳身边除了几个侍从,一个士兵都没有了。 萨琳几乎神经质地叫起来:“快去杀了他们。都去,一个都不要留在这里。” 善德已经全军出动。没有一个援兵了。要想活下去,只有自己靠自己了。她不由的想起了穷途末路的库月山。自己很快也要走到这一步了。随即她就望见了库月山的尸体。 她大叫起来:“把他丢去出,丢出去” 已经走到帐外的侍从赶忙又跑进来,手忙脚乱的把库月山的尸体抬出了大帐。 萨琳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耳中传来士兵们飞驰而去的马蹄声,战场上此起彼伏的厮杀声。 双方的士兵在鏖战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后,被血腥和残酷弄得精神都有些麻木。西南方战场上裂风的部队在和善德的部队惨烈厮杀。西北方战场上鬼铁的部队在和萨琳的左翼部队正在为每一寸土地而战。西北方战场的右侧,萨琳的部队正在围歼库伦和碎星的部队。这棵钉子钉得太深。虽然只有还剩下五百人不到了,却把萨琳的五千人牢牢的牵制住了。 他们必须坚守。如果他们被全歼。萨琳的部队至少可以腾出一千人加入左翼战场。而左翼鬼铁的部队虽然稍占优势,但仅仅是非常脆弱的优势。只要有外力击破其中一个包围,鬼铁的包围圈就会立即崩溃。但随即鬼铁的部队就会因为包围圈过多,兵力分散而遭到致命打击。一旦鬼铁部溃败,萨琳就有可能再次腾出兵力加入西南方战场。 他们还会有支援吗?库伦和碎星在期待奇迹。 库伦身上已经连中数刀,胸前背后都插上了好几支长箭,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全身。他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和鲜血,慢慢的跪倒在地上。他努力睁开眼睛,不让他闭上。 他看到成群的地精从他的背后跑过去。看到残存的十几个战士被敌人一拥而上,砍成了血块。看到碎星被十几支长矛洞穿了胸口。钉在了一匹死马上。看到裂风的帅旗被敌人砍断,火红色大旗被踩在了敌人脚下,浸湿在鲜血淋漓的草地上。 他听到有人叫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转头了。他想起来了,是鬼铁在叫他,是鬼铁。他看到了蔚蓝色的天空。 声音渐渐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鬼铁带领士兵们终于啃下了最后一块骨头。他们包围的两千敌人全部被歼灭了。士兵们已经不仅仅是疲劳了,许多已经连刀都难以举起来了。惨胜,也就是惨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鬼铁的士兵也只剩下一千三四百人。伤兵基本上就占去了一半。 鬼铁半跪在地上,对躺在身边的号角兵叫道:“快,吹响集结号。”在短短二个多时辰内,他已经吹了不下百次的集结号了。那个士兵就那们躺在地上。吹响了号角。许多能动的士兵再次站了起来,以自己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爬上马,拿起了武器。鬼铁望着距离自己一百步之外战场,心里默默地叨念着:“库伦,一定要活着,我来救你了。” 鬼铁举起了裂风的帅旗。那面火红色的大雕旗。 “杀啊”他猛地一踹马腹。战马受痛,立即冲了出去。六百多名战士紧紧跟在他身后,在高高飘扬的大旗的带领下,向中军战场杀了过去。敌人立即迎了过来。双方再次搏杀。两边的士兵都已经被鲜血和死亡刺激得麻木了。他们一言不发,就象两只恶狼一样,互相撕咬起来。 鬼铁把大旗交给后面的号角兵,拿起强弓,连续射杀。他一边望里面冲,一边不停的大叫着:“库伦库伦” 但他没有听到战友熟悉的吼叫,没有看到激战士兵的身影,只看到不断有敌方士兵向自己这个方向杀过来。他的心在望下沉。 鬼铁伸到背后的手停住了。他已经射完了箭壶里的箭。这个时候他看见一个年青的食人魔在不远处冲着他笑了一下。接着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痛,剧痛。他低头望去,一支黑色的长箭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口,箭尾黑色的羽毛上还沾着鲜血。他缓缓抬头朝那个食人魔望去。食人魔已经死了,趴在马背上,背上被射进了七八支箭。 鬼铁慢慢的策马往前走去。鲜血已经淌了出来,顺着胸口往下流。温暖的血。柔和的夕阳。蔚蓝色的天。鬼铁突然觉得自己非常轻松,非常平静,有一股要随风而去的感觉。 他看见了库伦。库伦挺直着身躯,跪坐在草地上,抬头望着天。 鬼铁知道他已经死了。他慢慢的滑下马,坐在库伦身边。他看着库伦,默默地看着。鬼铁慢慢的躺倒在草地上。 裂风跌坐在死去的战马上。 陀螺阵已经分崩离析。最终,它还是被食人魔的士兵用生命和鲜血破去了。战场上到处都是敌我双方的士兵在厮杀。 沐清扬精赤着上身,披头散发,一手拿着一把刀,在裂风左右四周奋力砍杀。他那威猛的神态,杀气腾腾的气势,无人能敌的武功,不但没有骇到食人魔的士兵,反而招惹的他们象一群疯子一样,不顾死活的往上冲,好象不杀死他决不罢休似的。 裂风腿上中箭,背上中箭,腰上中刀,已经无法作战了。 他呆呆的望着逐渐沉寂下去的西北方战场,心里就象灌了铅一样沉重。那边的战斗好象已经结束了。稀稀拉拉的几匹战马还在漫无目的地奔跑,战士的叫喊声和刀枪的撞击声已经慢慢的稀疏下来至渐不可闻。唯一醒目的就是那面火红色的大旗还在战场上矗立着。 他相信自己的部下,一定会击败萨琳。自己这边战场已经稳操胜券,需要的就是时间彻底歼灭食人魔。双方已经打疯了,没有了理智,也不可能有人投降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外援天降 山间溪谷,大批大批的地精们有条不紊地穿戴着身上的铁甲,对于并不富裕的杂兵来说,这些单薄的铁片就是战场上唯一可以救命的依靠,尽管它们的装饰意义远大于实用价值。它们是五大长老的奴兵,在它们出生的深渊世界,地精们是最低等的存在,它们往往依附于食人魔的保护才能活下去,所以对于五大长老而言,这一万多个身体强壮的小矮子就是一份私产一样珍贵,绝不可以轻易浪费在那个像是绞肉机一样的战争里面。 伍德大人对于那些老头子见死不救的做法也感到无可奈何,虽然他现在手里控制着大约一千多的地精祭司,但是作为一个暗魔系的大魔法师,他也和那些毕生致力于研究炼金术的矮子术士差不多,空有着强大的魔力,但是体能却是连一个普通地精都不如。有时候他都感觉这是造物主跟他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修罗贵族的时候那副模样,一个原先只懂得用强横的武力战斗的那个联盟大公爵,浑身都披挂着银光闪闪的重铠,披散着火红的长发挥舞长矛永远都是冲击在战斗的最前方。直到他从火山口坠落到了深渊,见识到了深渊领主的伟大,他卑微地趴伏在那位大人的脚边,用他的血肉和灵魂发誓效忠于深渊领主里至高的赤焰君王,他的全身都燃烧殆尽,在他巨大的黑色斗篷里,只有那副披着不成形盔甲的骨架残骸,以及一团随时都可能熄灭的幽绿色的灵魂火焰,他现在甚至可以感觉到在黒狱山内部的地下,那座骷髅京观巨塔的巅峰,赤焰君王正在用那骇人的目光注视过来,即使是他早就没有了任何感觉的背脊也冒出了森森寒意来。 “伍德大人,您的马准备好了。”即使是伍德身边的亲信,地精小祭司对于这位永远黑袍遮身的巫妖大人也从来不敢太靠近了,那瑟瑟发抖的黑袍之下总是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让他感到血液都有冻结的感觉。 “碌卡,你们也都准备好了?”像是钝物摩擦出的刺耳声音缓缓响了起来,伍德没有声带,他是用一根细小的骨刺颤动来说话。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对于他本人,伍德却是十分得意这个小小的创造,起码对于一个只剩下残余骨架的巫妖来说,这也是了不起的成就。要知道,其余十一个巫妖只能耗用魔力产生精神共鸣来沟通,比起它们,伍德这样子已经算是相当好了 “是的,伍德大人。五位长老要求我们协同作战,我们已经向那达路神献祭了供品,随时可以出发了。” 斜着眼瞟了一眼那边被高高抬着的怪模怪样的那达路,伍德习惯性地啐了一口,他是赤焰君王的信徒,关于死灵的操控他一样是精通的很。以至于对于这个所谓的那达路邪神,他是一百个瞧不起,不过对于食人魔们那种特殊的信仰,他虽然不屑却也是不愿意过多干涉的。 “好了,出发吧!” 在魔界,野生矫马群像牛羊一样数目繁多,它们遍布了大草原,除了作为肉食之外,它们最主要的价值就是体现在了作战当中,而食人魔和地精们也和大部分的魔族军队一样。利用这种廉价的野兽组织了大批的骑兵以增加机动能力,只不过,和专业骑手习惯于骑乘那种驯养好的坐骑不同,它们只是利用蛮力强行驾驭野生矫马罢了。也就是这种原因。地精们在杀入敌阵之后往往下马步行作战,为的也就是行动更方便的缘故。 伍德现在所乘坐的也是这样一匹高大的矫马,和他身边的长老们相比,他的坐骑就要听话得多了。不是因为他的骑术更高明,只是无论什么生物对于他身上的死亡气息都恐惧到了骨子里,所以忌惮万分而已。 “托鲁长老。据说前方的战局可是一直不利,你们迟迟不予以支援萨琳那边,你想好怎么应付了吗?”伍德靠近了那个年纪最大的食人魔长老,他知道,五个长老里最属这个老家伙胆小和狡猾,他需要从他那里得到掏出一个实底来,不然一旦上了战场,他很有可能会为了保存实力带着其他人转身就逃之夭夭,到那时,他就成了孤军作战了。 “伍德大人,您是知道的嘿嘿萨琳一向都刚愎自用,对于我们几个老家伙她可是从来都瞧不上眼,按照她的习惯,她一定把所有力量都派上了前线,所以你瞧,我们可都是向大人您和伟大的赤焰君王发过毒誓,永远效忠的到时候,您可要当机立断庇护我们啊!”老托鲁佝偻着身体猥琐地一笑,露出了一口发黑的牙齿。 “假如真是像你们所说,无论萨琳还是什么人吃了败仗耽误了我王的大计,那么作为特使,我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伍德傲然抬起了头,他知道,这些胆小鬼已经完全靠拢向了自己不管前方战事如何,最少,他手里现在已经掌握了一支万人大军,只要到了黒狱山下,依靠着这些生命来献祭,估计把深渊洞口的结界稍微打开一点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吧? 他还记得赤焰君王给予的任务,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卑微的食人魔和地精们,以及那些地上曾和他一样的魔族同胞们死活,只要有足够的灵魂之力可以打开深渊的大门,那么这些碍事的杂鱼们也就一点作用也没有了哼哼!到时候,就让你们这些生活在温床上的花朵们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恶魔吧! “你们记住,我们主要的目的是攻陷那座黑狱火山,只要可以占领那里,我们深渊恶魔一族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出现在这片大地上,再也用不着像耗子一样拼命寻找那些偶然出现的裂缝了,记住,你们的祖先和我一样,都是来自于那个无底的深渊,打通深渊和魔界之间那道结界的希望,就系于我们身上”伍德用了一些魅惑术在他刺耳的嗓音当中,以便更有效地蛊惑那些胆小鬼。他知道,假如不能一举攻克面前的那个千丈原战场。那么即使是他这样高等级的巫妖使者,赤焰君王让他在这个地方就地化为一团尘埃也是毫不费力的。 所以当伍德他们这些援兵出现在山坡对面的时候,原本以为胜利在望的库月公国残留战士们,心情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他们几乎是处在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对于现在仅剩的不到一千多人,现在能够拯救他们的恐怕也就只剩下奇迹了? “沐少爷,请你带着我们的大旗站到那个高坡上去!”裂风有些艰难的向着后边坡地上的瞭望台指着,那里是这个千丈原最高的一个地方。也是库月军最靠后的位置。 “为什么?我要参加战斗!”沐清扬知道这个老头子想要干什么,他现在的双眼一片血红,那种疯狂的状态被无边的杀戮所引诱再次浮现了出来,他的心里现在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咆哮着,嘶喊着,它在动摇着沐清扬仅存的清醒,假如不是沐清扬还勉强记得自己职责所在,恐怕他早就越过所有人,一路杀过去了。 “这是命令!” “我不是你们的族人” “放屁!只要你参加了战斗、只要你现在还在为我们作战、那现在你就是我的战士我的命令你必须要听!” “你” “还废什么话,敌人上来了!” “是” 沐清扬一边向后方阵地跑着。一边在心里默默念叨:“老妈你们可一定要赶上啊!” 萨琳现在正被善德背着,骑马往溪谷方向拼命逃跑,他们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身边还有几百个残兵败将紧紧跟着。善德的模样已经完全变了,变得和恶鬼一样恐怖,他的半边脸被战刀掀去了一大块,露出了模糊的血肉和白森森的颌骨,但他丝毫没有时间包裹伤口,在他们身后就是一千名库月骑士卫队正在加紧追赶,跑在最前面的就是库月华和阿赤、王覃以及康姆兰。 “你放我下来混蛋!你放下我自己逃好了!你不是要找死吗干嘛要带着我逃走?”萨琳突然像发疯一样捶打着善德。她现在根本失去了理智,看到善德不理她,她竟嗷嗷叫着咬在了善德的脖子上,喷泉一样的鲜血淋漓了她一身。而她也和善德一起跌落在了马下 “你这个疯子,白痴我是要救你!我已经活不成了,我不能让我的女人也死在战场上!”善德捂着脖子大叫,接着把萨琳重新扛在了肩头,飞快地重新上了马继续赶路。他们现在远离了战场,明明就在眼前的山口溪谷营地也距离他们遥远了许多。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过去,他是奔着那左山上无边的原始森林去的。 “你这个胆小鬼!懦夫!放开我”萨琳虽然还在叫骂,但是双手却紧紧地抓着善德的衣服,她突然感到温暖的感觉——他终于肯承认我是他的女人了! 他们身后的库月华现在脸色苍白,她从没有这样快地跑过,狂风让她火红头发高高飘扬着,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焰熊熊燃烧,像旗帜一样带领着身边的人一往无前。为了追赶这个家族的叛徒,她已经不惜一切代价在追赶,战场上的事情她完全托付给了魍月她们,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捉住善德和萨琳,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 “钟馗,怎么样还不行吗?前面又有人上来了!”魍月紧张地看着远处的战场,她看得到那黑压压的一片地精正在逼近,而在她身边,李默柳正和钟馗以及李晴快速地忙碌着,他们在一个巨大繁复的图形当中盘坐,不停地变幻着各种手决法印,无数虚幻的影子在半空里来回飞舞盘旋——这个跨界召唤的阵法是钟馗所独有,作为辅助,她们三个初学乍练的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这是要跨越结界传送阴兵鬼卒过来,无论对于魍月还是李氏兄妹,作为新手,她们也在不断试验着各种各样的手法以便和钟馗鬼道的气息相应合,这个理论上完全成立的法阵居然会在妖鬼气息的融合上出了岔子,这也是他们在计划之初完全没有想到的 “我感觉得到他们在回应我的召唤,他们也在加紧就要打开了,坚持下去,我能感觉到冥界之门就要打开了!” 黑色的乌云在他们头上慢慢聚拢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浓密的烟圈状巨大空洞,异乎寻常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狂风怒吼挟卷着烟火璀璨似的点点星光纷纷在法阵边缘落下,虚幻的面容环绕着滚滚黑烟渐渐凝聚成型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成千的鬼卒在周围静静伫立着,目光烁烁如炬,轻雾笼罩着他们的身体,依旧掩饰不住冲天的杀气——这是千淬百炼的千名精锐。他们的旗号是血红的一个煞字,代表着他们的身份,也表明了他们的来历煞、恶煞、煞神军,他们是幽冥界最精锐的军队,也是直属于钟馗的亲卫。三界之内赫赫扬名的凶神恶煞,后者指的就是他们,和天人们引以为荣的周天星宿护卫相比,他们更为执念于求取胜利,一念执着,只为求胜! 站在队伍前面还有捧笔执伞提灯抬轿五个小鬼,仗剑摇扇一文一武两个将军,原来是五方鬼和含冤负曲二将,老班底里少了白泽乌骓以及神荼郁垒还有福官五位,他们正在鬼门关上把守不得擅离,不过喜蛛化身官轿倒是跟了过来,原因是在这魔界战场上正是适合它大展手脚,这也是钟馗在传讯时特意叮嘱过的,所以它一见钟馗立刻喜不自胜地摇身化作原型,八只毛茸茸的细长脚爪接连划动,庞大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嗤嗤地爬了过来吱吱尖叫。 “莫急,莫急待会儿有你忙的,暂且退到一边去吧?”钟馗笑嘻嘻摸了摸喜蛛的头颅,取过了披挂穿戴整齐,登时化作了原本那副恶判的模样,冲着魍月拱手为礼道:“钟某手下共计千卒赶到,还请夫人下令,某等即刻出发!”(。) 第一百四十二章万马千军我独行 “我还需要说什么?你们出发好了记住,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战,我们只能胜,不能败。还有假如有可能的话,让清扬带着他们撤下来吧,不管还剩下几个终归算了,走吧!”魍月有些虚弱地点了点头,刚才瞬间她们三个人的妖力被钟馗吸取一空,幸亏只是运送过来了千数号鬼卒,要是按照原定计划的三千数量,恐怕这下子就连她们几个的命都送进去了! 钟馗此刻实际上也是在硬撑着充门面,他也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传送阵居然像是蚂蝗一样把他完全吸了个干净,不过相比之下,他的状态还是要比其他三人好得多,总还可以勉力支持到达战场。不管怎么说,他这个降魔元帅又不是干假的,先一口气杀过去再说 沐清扬站在高坡之上,向着开路上不停张望,他知道这次老妈她们是要争取幽冥鬼族派兵支援,但是具体如何操作此事却是不得而知,只是钟馗一力担保必然可以打通结界,唤来手下精锐部卒解决战事。根据他的说明,借用李家兄妹的龙气和老妈的妖力以及钟馗本人鬼道之术,三者合一必然可以暂时扰乱黒狱的结界乱流,看他智珠在握的情形,沐清扬确实不好在阻拦这个计划。 眼下看着裂风一干人正和后续源源不断上来的地精万人队对峙,他心里明白,假如等那些家伙们集结完毕恐怕就是一场大战开始。然而后方援兵依旧是杳无音信,看到对面黑压压的大军缓缓成型,沐清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愈加剧烈了起来 士兵在鏖战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后,被血腥和残酷弄得精神都有些麻木。裂风勉强支撑起身体,利用长刀把自己的身体固定成笔直坐在马上的模样,但是他身上无一处不再颤抖,汗水大颗大颗地从皮甲里滑落,寒冷侵蚀着小衣单薄的布料,他身上的箭矢依旧插在身上没有拔出来,鲜红的血正逐渐加深颜色——箭上有毒。他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自己失去意识,那么这道单薄的防线极有可能瞬间坍塌,到那时。即使是神兵天降也是无可奈何了 裂风和沐清扬以及所有残存的千余人都在不经意的向后方瞟着,他们的心里都在盼望着钟馗口中那些“援军”——他们究竟什么时候会来到呢? 与此同时,地精的第一波攻势开始了! 灰暗的地精们像是潮水和巨浪,它们狠狠拍击着裂风和手下组织起的窄小防御阵型,像是低矮的礁石被涨潮的海水一口吞没。血色浪花翻滚着,很快裂风他们又再次露出头来,但是他们现在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天上的太阳在不经意间突然就变得红彤彤的了。天边的云朵在夕阳的映射下就象血一样的艳丽。尘烟弥漫之中,大军突然就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战场上正在浴血鏖战的双方士兵也看到了远处默默前进的军队,但他们已经没有兴趣想知道那是谁,因为自己稍一疏忽可能马上就被对方干掉,应该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但是只有沐清扬兴奋不已,他突然奋力举起宝剑,把帅旗扛在肩上,高声大叫着向着裂风他们跑了过来:“兄弟们。援兵来了。大家杀啊”由于非常疲惫,加上他已经不知道喊过多少嗓子了,嗓音非常嘶哑,没有多少人能够听见 他觉得大家并没有重视自己的呼喊,于是他飞身跃上一匹战马,在奔驰过程中一把挥起火红色的大雕帅旗,高举过顶,顺着自己战友的身后,在尚能勉强维持的梯形防御阵势里飞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叫:“援兵来了,援兵来了。”士兵们被他的勇猛所激励,听到援兵已经到来,顿时觉得已经难以维计的身体里再次涌出了力量 伍德感觉自己的战马忽然不安起来。摇头摆尾的,连连仰首长嘶。而且周围其他的马也是一样,一个个神态炯异,或蹬腿欲跑,或升颈长鸣,好象要出什么事似的。 伍德多年的战场经验突然让他意识到。在战场的某个方向有大量部队在高速运行,一霎时,得意洋洋的心情荡然无存,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自己被狡猾的猎手在隐蔽处瞄准了的感觉,冷嗖嗖的凉意顿时掠过全身。 他张嘴大声叫了起来:“列阵防守,列阵防守” 地精号角兵们愣然回首,不知道大人为什么突然发出了这道奇怪的命令。伍德周围的长老们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伍德,就象看着一个疯子一样。 部队刚刚完成冲锋,突然又要改成防守阵形,这不但自相矛盾,也会影响大家的士气。在兵力和兵种上需要重新调配,位置上也要移动,这势必会造成一次小小的混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伍德的战马愈发地不安,几乎要跑动起来。伍德用力扯住缰绳,心里的恐惧和紧张几乎让他喘不过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给一支埋伏在附近的敌人以高速冲击的话,他的部队不但损失惨重,恐怕连逃命都会成问题。他知道自己的这只拼凑起来的军队痛打落水狗绰绰有余,但要仓促对付一支精锐的袭击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望着伍德那双几乎要吃人的眼睛,号角兵惊骇之下,全力猛吹起来。顿时,响彻云霄的都是急促低沉的号角声。各个小队地精的士卒虽然在最初的时候引起了一些混乱,但立即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开始了有条不紊的阵形调整。 地面已经明显感受到震动了。现在就是白痴也晓得有敌人的铁骑在向自己奔袭过来。 士卒们慌乱起来。阵形调整的速度立即快了起来。但伍德知道已经迟了,因为他看到一支黑色铁骑已经出现在东方地平线上,他们笼罩在浓浓的雾气当中,那些人驾驭着四蹄烈焰蒸腾的梦魇巨马,全部都是全副武装的铁甲重骑,地面开始响起了隆隆滚雷,他们距离自己只不到一千五百步了 他的部队现在是南北向列阵。如果有时间他会把部队改成东西向列阵,这样防守的重心就在正前方,两翼轻骑兵可以有效保护防守部队,后军可以给予有力支持。这样与敌人面对面交手自己就先立于不败之敌。但他已经没有时间把自己的部队阵形整个调向。那不是简单的调转一下马头就完成的事。万人的大军。要号令一致,分毫不差的调转阵形,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现在他的部队整个侧翼成了敌人冲击的中心。侧翼防守薄弱,被敌人正面冲击之后立即就会土崩瓦解。随即就会被敌人冲破中军。一旦中军防守被突破,则整个大军就会被拦腰斩成两截,剩下的事就是被敌人包围歼灭了。 伍德看出来事情的危急,熟知骑兵决战的长老们,甚至于一些老地精都看出来了。整个部队都惊慌起来。 伍德断然决定丢车保帅。 他随即下令后军和左翼部队立即脱离大军,以散兵阵形迎向象潮水一般扑过来的敌人。剩余七千大军立即就地调整阵形方向。 两千地精骑兵要不计生死,不计伤亡,即使全部战死了也在所不惜,任务就是把黑色铁骑阻挡一定的时间。这个时间就是主力部队把阵形调整过来所需要的时间。伍德根本就不打算他们会活着回来。 “所有人的生死存亡都交给你们了。”伍德对两个地精大祭司郑重地说道。 钟馗看到对方用一部分人马作密集的散兵阵形开始冲锋,主力尚留在原地,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个巫妖果然是大将之才,其断臂之决心下得狠,下得快。 如果依照伍德的战术发展下去,钟馗或者集中主力歼其一部。再集中兵力攻打防守严密的主力,最终不过是两败俱伤。或者迎着敌人的阻击阵势,以强力优势不计伤亡硬是杀过去,但是速度必然受损,士气必然遭到打击,而且一旦主力部队的防御阵势基本完成,就会陷入腹背受敌,两面夹攻的艰难境地。 伍德非常聪明,他就是要用这种办法逼得钟馗不得不放弃冒险,而选择更容易接受。更能见到现实利益的战术,就是围歼他的阻击部队。但他实在是轻视了黑煞铁骑。黑煞铁骑不是普通的骑兵,而是幽冥界中最精锐的勇士。 钟馗随即用号角通知含冤和负曲他们的右翼部队立即准备拦截伍德的阻击骑兵。 伍德的后军和左翼部队两千人马陆续脱离了大部队。他们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在高速奔跑中慢慢集中,整理队形。大约三百步之后,逐渐形成了一个横一百骑,纵二十骑的松散冲击阵形。所谓松散,也就是前后左右之间距离可大可小。不讲究密集的防御,但机动灵活性却非常好,最适合追击歼灭战或者混战。伍德的意图就是要他们缠住黑煞铁骑,与他们混战,迟滞他们的速度。即使黑煞铁骑要全歼他们,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黑煞铁骑的速度控制得非常好,含冤和负曲带着五鬼以及喜蛛已经在右翼逐渐超越他们,一千人的部队逐渐拉得又长又窄。 双方相距五百步。 黑煞铁骑吹响了冲锋号角。长长且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原野上。黑煞铁骑的士卒沉默无声,一个个神情专注,策马飞驰。 反倒是右翼的七个鬼将带着喜蛛已经大呼小叫,恨不能一步跨到敌人身边。 双方相距三百步。 钟馗突然暴吼一声:“加速。”号角声顿时响成了一片。整个部队突然就象上紧的发条,发疯一般催马狂奔起来。 对面伍德的军队随即吹响冲锋号角,巨大的高呼声随之响起:“呼嗬呼嗬” 伍德看到了一个令他几乎崩溃的场景。 双方相距两百五十步。 钟馗大吼一声:“左转”随着激昂的号角声连续响起,黑煞铁骑在战场上表演了一个让敌我双方都瞠目结舌的高难度集体动作:他们转弯了。 就象天上展翅翱翔的雄鹰自由自在的任意飞翔,就象大地上一泻千里的河水酣畅淋漓的任意奔腾,草原上的黑煞铁骑就象风儿一样,在高速奔驰当中,千人如同一个巨人骑士,千匹马如同一匹巨大天马,他们动作如一,操控自如,以无可挑剔的绝世骑术在原野上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地精的侧翼如飞而去。 伍德和他的祭司们发出了一声惊叹,随即就感觉不好了。他们的阻击部队没有任何办法阻止黑煞铁骑,他们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不可思议的战术,不可思议的骑术绕过了阻击部队,象一把高高举起的圆月弯刀,劈向了尚在调整阵形的主力部队。伍德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哀鸣。 含冤和负曲几个发出了震天的叫好声。一个骑士在高速飞驰中转一个大弯非常容易,只要你的骑术高超。十个骑士一齐在飞奔中转弯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场景,只要有十个高明的骑士。不可能的是千个人同时在高速奔驰中灵活自如的进行大转弯动作,没有多少地方可能拥有这么多技艺高超,胆大心细,配合默契的骑士。只有黑煞铁骑可以,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千人,千个骑士,不知道曾经为完成这个完美无缺的圆弧而付出了多少汗水。 战士们几乎整个身体都悬在战马的左侧,双手牢牢的抱着马颈,迫使奔马倾斜身躯,扭转奔跑的方向。绝对不容许任何一个战士出错。只要有一匹马因为倾斜角度过大而失去平衡,导致战马摔倒,则尾随其后的必然摔倒,最后导致排成密集阵形的左右后方战士在高速情况下连续撞击摔倒,不用敌人打,自己就先损失巨大了。 伍德的二千骑兵眼睁睁的望着他们紧贴着自己的右翼,绝尘而去。他们没有这个技术,他们也停不下正在飞驰中的战马。他们内心的那种无助而又无奈的痛苦,让他们刚刚高涨起来的战斗意志立即化为了乌有。 含冤负屈他们因为要抢速度,抢时间,要保护黑煞铁骑的行动,所以他们象长蛇一样的从敌军的右翼包抄过去,尽可能迟滞敌军对黑煞铁骑的侧击。他们没有时间进行鬼道之术,他们放弃了法术攻击。而敌骑似乎想尽最后一点力量,阻击一下黑煞铁骑尚在转弯的尾巴。他们也放弃了箭阵攻击,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双方接触。 含冤负屈直接掩身而上,宝剑挥洒如风,纸扇飘飘带起了劲风无数,对面地精一时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士卒们惨烈搏杀,绝对没有活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地精战士疯狂的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攻击。而含冤负屈就是寸步不让,他们身后喜蛛把大片大片的蛛网笼罩了过去,接着就是五鬼一拥而上的一阵撕扯和吞噬,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着这个光明正大享用血食的机会,虽然口感略差,但是在这种时候他们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追击追击 黑煞铁骑的战士面对眼前惨烈血腥的场面,一个个面无表情,视而不见,依旧狂奔不止。此时黑煞铁骑已经越过了敌人的阻击骑兵,正对着西南方,距离敌军五百步。伍德骑马站在队伍最前列,冷冷的望着飞驰而来的黑煞铁骑。他身后的七千战士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移动阵形。方向正好对着东南方。 伍德不知道老天为什么会突然眷顾于他,他已经差一点绝望了。黑煞铁骑因为转向,改变了攻击方向。而伍德的部队也刚好有时间将阵形方向调整到面对黑煞铁骑。然而,伍德马上就要痛苦不堪了。 双方相距三百步。 钟馗再次狂叫:“右转”激昂嘹亮的牛角号声突然之间掩盖了如滚雷一般的马蹄声,再次响彻战场。黑煞铁骑再次开始表演。完美的转向,完美的圆弧,完美的黑煞战士。攻击方向再次调整为敌军正西方。地精战士惊惶失措,准备再一次移动阵形。伍德制止了。没有时间了,只有奋力一搏了。 “中军改前军顶到第一线。前军改右翼,攻击突破中军的敌骑。右翼部队改成中军,随时补充前军。左翼部队立即撤下,补充到后军。后军改成左翼,辅助防守。”伍德随即下达命令,立即变阵。虽然防御性大打折扣,但总比束手就擒要好。 双方相距一百五十步。 “上箭”伍德进入后军阵势,站到帅旗下,大声吼道。 黑煞铁骑依旧在狂奔。 双方相距一百二十步。 “放”伍德一声狂吼,牛角号巨响,一片黑压压的箭云呼啸着飞上天空。钟馗随手撒出了天罗伞以充盾牌。这个盾牌大而圆,质朴而实用。伴随着一声声急促的牛角号,黑煞铁骑的上空被灰蒙蒙的伞盖遮挡住了。从天上望下去,就象绿色原野上一块移动的草地上,长出了巨大的灰蘑菇,美丽而诱人。黑色的箭雨发出刺耳的怪叫声象一只待人而噬的猛兽一般。飞射而至。 “唰唰嗖嗖”长箭碰到结实而富有弹性的伞盖上,不是被弹起,就是反射弹入己方马背上,钉在地精士兵的肢体上。黑煞铁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战马的极限。千匹战马发出的“呼哧呼哧”剧烈的喘气声伴和着已经震耳欲聋的战马奔腾声。已经把战场整个的淹没了。 双方相距一百步。号角兵只能看到伍德张大了嘴,有力挥下手,听不到讲什么。但号角兵坚决吹响了上箭的号角信号。 双方相距八十步。第二轮箭雨射了出去。黑煞铁骑的前部骑兵稍有损伤,但根本没有影响速度。 已经没有时间上箭发出第三轮了。 钟馗合起伞盖,高举宝剑。声嘶力竭的回首高喊:“杀” 黑煞铁骑的士兵看到大帅的嘴在一张一合,知道大帅在接触敌人的最后一刻,发出吼声激励战士们的勇气。他们同声应和,千人发出的怒吼声霎时掩盖了巨大的轰鸣声,好象把战场上的天都要叫塌下来似的。 “杀” 伍德的地精士兵被黑煞铁骑的雄霸气势惊骇了。他们从来不知道黑煞铁骑勇猛如斯,他们的士气突然之间就被对方的吼声惊吓得无影无踪。布阵在最前列的食人魔长老们开始慌乱并且在往后退。 伍德发现了长老们的恐惧,连忙拨马上前,边策马在阵势内小跑,边高声叫喊:“战士们,鼓起你们的勇气。为起鸣而战!” “举起你们的长矛,拔出你们的刀,拉开你们的弓,为深渊而战” 双方相距五十步。黑煞铁骑的前军突然举起了弓弩。这种小型弩上箭时间长,冲锋时只能射一次,没想到却被黑煞铁骑巧妙使用上了。 邪魔的噩梦开始了。 邪魔的地精士兵遭到了无情地射杀。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黑煞铁骑在这种近距离里还会射击。数百命猝不及防的士兵被密集的箭矢射中,在一片哀嚎之中,前排的长矛阻击部队阵形大乱。就在这个时候,黑煞铁骑蜂拥而上,一匹匹战马飞跃而起。一把把战刀从天而降,一支支长矛直面刺来,一批批长箭迎面射到,血腥的屠杀再一次展开。犹如决了口子的长堤。更象被激怒了的野牛群,凶狠的黑煞铁骑立即就把邪魔的防线冲破了。黑煞铁骑的战斗力太强了。他们十人为一组,一百人为一排。长矛队在前突击,战刀对在侧翼掩护,弓弩队在后射击。士兵们巧妙利用优势互补,互相保护。奋勇杀敌,一往无前。 伍德大声呼叫士兵重新组织防线,号角兵连续吹响支援号声。从右翼补充上来的士兵毫无惧色的迎头堵上,誓死要把黑煞铁骑阻止在中军阵势之外。伍德集结了大约两千骑,在一片高呼声中,向黑煞铁骑侧翼杀去。 黑煞铁骑被重重的打中了腰,随即就被伍德带领骑兵切入了前军后部。伍德挥动大刀在黑煞铁骑的横切面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钟馗带领中军杀到了。他宝剑指着伍德带领的小部队,大声吼道:“击杀,击杀他们”立即几百人同时围了上去。邪魔的地精战士就象砧板上的肉一样,被几百把刀,几百支长矛,几百支长箭任意蹂躏,转眼之间被吞噬一尽。 伍德使出浑身解数连续杀了四个黑煞铁骑战士,随即他就被长矛洞穿,,就连战马都被怒气冲天的战士砍去了脑袋。伍德瞬间就感到天旋地转,他的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远远飞出,一闪之际瞬间踪影不见了 火红的太阳不知不觉就挂在了树梢上。四周的云彩绚丽夺目,半边天都是红彤彤的了。黑煞部落的神鹰孤单单的在驹屯上空飞翔,盘旋。驹屯的原野上杀声震天,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仿佛都能感觉到鲜血的粘稠。 邪魔地精大军在失去伍德之后,依旧非常顽强的在三个食人魔长老的指挥下,从容应对黑煞铁骑的猛烈冲锋。 钟馗挥舞着宝剑,奋力杀在最前列。必须要杀出地精后军的防守,完成对整个军队的拦腰截断,进入分割包围阶段。否则陷入混战。被敌人拖住,伤亡将会成倍增加。 “杀啊,杀啊,冲破敌阵。冲破敌阵”他用力劈死以一名端着长矛冲向他的地精,纵马高吼起来。 “齐射,齐射”负责前军的一名骑士大声呼喊起来。士兵们突然随着剧烈鸣叫的号角声向两边杀去,在正面阵地上留出了一个二十步的空间。已经集中在这个冲击面上的马弓手立即向这个空间倾注了数以千计的长箭短剑弩箭。敌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射成了刺猬却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杀”钟馗带着长矛队从弓弩兵身后象狂风一样掠过,踩着敌人的尸体再度冲击了上去。两侧战刀队平行保护,向锥子一样对准地精大军的后军阵地扎了下去。 当指挥后军的食人魔长老被三把长矛高高挑起的时候,地精大军的防守终于彻底崩溃。黑煞铁骑成功突破,将七千大军拦腰斩断,一分为二。黑煞铁骑的战士们欢呼着,纵马飞驰,象洪水一样穿过突破口,开始对敌人实施分割包围。 沐清扬站在敌阵正中心。这里是敌人的心脏,也是进行分割包围的起点。他已经听到已经突破敌军后军防线的牛角号声,他立即寻找到了含冤负屈他们。他骑在喜蛛身上跟着一起攻击敌人实力雄厚的右翼。右翼本来是地精大军的前军。一般前军承担的任务都是最艰苦最困难的任务,所以士兵战术素养都非常高,装备也优良,但伤亡率也是最高。含冤负屈顿时几个感受到了来自右边敌军的强大压力。 激昂的牛角号声从远处传来。沐清扬大叫一声:“杀啊”率先迎着敌人密集的长矛冲了上去。 黑煞铁骑的士兵们正在与敌人激烈交战,突然得到这帮生力军的支持后,立即士气大振,感觉对面的压力“呼啦”一下就瘪了下去。 还没等沐清扬接近敌军,身后象雨一样的箭已经呼啸着飞过他的头顶,钻进了敌人的阵地。沐清扬的刀砍进了敌人的身上,发出了难听的闷声。鲜血喷射了出来。一个黑煞战士策马高高跃起,,俯冲的战马立时就把高举战刀的敌人从他自己的马上踹飞了出去,几只把锋利的长矛象毒蛇一样突然从地面上刺向沐清扬。跟在沐清扬后面的五鬼眼明手快。抬手穿透了敌人的心口。 各种各样的吼叫声,厮杀声,角号声夹杂在一起,充斥了整个战场。和敌骑在远处战场上兜圈子,进行游斗的含冤负屈叫苦不堪。百倍于己的敌人象饿极了的野狼,百人为一队。对他们展开了追击包围。只要被他们圈中,就会遭到残忍的围杀。战场上士兵就象在春季大会上比赛骑术一样,一会狂奔,一会小跑,一会转弯,一会折返,你来我往,穿梭个不停。其中的紧张和危险,残忍与血腥,恐惧和愤怒,又岂是局外之人所能感受。 火红的太阳缓缓沉下了,只留下一片血色的天空,血红的云。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在血红的天际之间,一支庞大的军队突然冒了出来。响彻战场的冲锋号声将驹屯从血腥中惊醒过来。战场上的敌我双方惊呆了,一张张惊惶绝望的脸在血色夕阳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无助。在这这山穷水尽之时,面对这样一支士气如虹的骑兵队伍,任谁也只有束手就擒,无力抵抗。 队伍里的库月华面无表情,镇定自若。已经是这样了,还有什么可以恐惧的。康姆兰手持双刀站在阿赤背后,一脸的惊骇,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庞大的骑兵队伍开始移动,开始奔跑,开始飞驰,终于它飞奔起来,以排山倒海之势,挟带着巨大的风雷,犹若奔腾的海潮一般,汹涌而至。巨大的马蹄轰鸣声震动了整个原野,大地在颤抖。 蓦然,康姆兰一把丢掉双刀,举起插在地上的帅旗,大叫起来:“呼嗬呼嗬” 裂风抬头望去,迎面而来的军队里突然竖起了自己的大旗,火红色的大雕帅旗。远赴追袭善德的牛头人以及库月骑士团终于赶到了,他们在最后一刻终于赶来了。 “呼嗬”战士们兴奋了,他们一下子由绝望变成狂喜,由地狱回到天堂,他们把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从心底深深地吼了出来,“呼嗬” 战士们激动地吼声响遍驹屯的原野,传到战场上每一个角落,直冲入云霄。 库月华的队伍从西北方战场上快速通过。 战士们惊呆了。这已经不是战场,而是血腥的屠宰场。将近一万多具士兵的尸体,战马的尸体,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散落在巨大的一片草地上,一眼竟有望不到头的感觉。绿色的草地已经很难看到多少绿色,除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就是赤褐色已经凝固了的鲜血。数不清的长矛,战刀,战旗或遗弃在地上,或插在士兵战马的尸骨上,或者还紧紧攥在战士们的手上。几千匹战马散落其间,或悲鸣,或哀嘶,或低头在尸堆里寻找昔日的主人。有的战马驮着死去的士兵,孤零零的站在尸堆中,好象还在等待着主人的叫喊。 残存的士兵躺在尸堆中,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做什么,甚至于对奔雷一般驰过的骑兵大军,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触目惊心的战场,惨绝人寰的战场,荡气回肠的战场。 阿赤突然拨马出列,沿着自己的部队飞跑起来。他一边高举着长刀,一边大叫:“为了死去的兄弟,呼嗬” 牛头人和骑士团的士兵们看到眼前的战场后,情绪低落,心情悲痛,刚才的豪气慢慢地消失了。战争太残酷了。 阿赤的高喊将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阿赤再次举刀高吼:“报仇。呼嗬” 士兵们不约而同的吼了起来:“呼嗬,呼嗬” 如雷一般的吼声激起了战士们仇恨的心理:报仇,报仇。 大军越跑越快,就象离了弦的长箭一般,逼近了东北方向的战场。牛角号连续响起,告诉黑煞部落赶紧让出正面战场。 钟馗站在战场的外围,大笑起来:“这些家伙!”随即回头对号角手道:“叫沐清扬率部脱离战场,赶紧救援受伤的战士。快!” 沐清扬带领部下已经把地精右翼部队的战场空间挤压得非常狭窄,全部歼灭已经是时间长短问题。听到支援信号和钟馗发出的救助死伤行动号声,沐清扬忿忿不平的骂了一句:“什么玩意?” 地精的右翼部队士兵,突然之间感觉压力骤去。原先在对面奋力攻击的黑煞铁骑战士忽然之间就退了下去,不由的心里一松,以为是自己的顽强抵抗击退了黑煞铁骑。不知道是那一个士兵首先欢呼起来,接着带动了所有的士兵,大家都欢呼了起来。突然,欢呼声就象被一刀斩断一样,平空消失了。士兵们听到了密集的战马奔腾声,这个声音就象利剑一样一直刺到他们的心底。霎时间,恐惧再一次笼罩着他们。他们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对方用凶猛的铁骑发起了又一次的强力冲锋。只是这一次,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能引颈以待了。牛头人和骑士团的骑兵大军杀到。沐清扬远远望着象潮水一般凶猛扑进敌军的骑士团部队,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一群胆小鬼。” 沐清扬用力一夹马腹,举刀前指,猛吼道:“杀”黑煞铁骑就象平地上刮起了一阵黑色旋风,呼啸着向远处的战场上杀去。 身后,黑煞铁骑的冲锋号猛烈响起,一声高过一声。 千丈原战役在太阳下山后彻底结束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孤身入幽冥 终于获得胜利的库月公国迎来了欢庆的时刻,尽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参加作战的勇士们只留下了十分之一还活着,裂风作为英雄被推到了人前,善德和萨琳以及伍德下落不明,邪魔军除了几个地精被留下公开处决,其余在骑士团的马蹄下全灭,在很多人看来这场战争已经彻底结束,而作为外来人的沐清扬他们五个连同黑煞铁骑们也到了离开的时间 “我代表公国感谢你们!” 库月华表现得落落大方,她现在需要保持皇家风范,对于这次盟友,她感激之余虽然隐隐约约还在对那个沐清扬留恋不舍,可是她的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幻想中的那份浪漫。家族的利益为上,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不能在留下隐患 作为礼物,她已经准备了大批的财物和珠宝首饰,接下来的工作就只剩如何让这几个瘟神甘心情愿地尽快离开了? “把礼物拿上来!” 库月华唤人把财宝抬了上来,轻轻打开了其中一只箱子,流光溢彩满满都是奇珍异宝,接着她傲然昂起了下巴叩击着箱盖问道:“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各位尽管说好了!” “真是呵呵!”沐清扬转过头看向同样是哭笑不得的母亲以及其他人,他尴尬地把箱子扣了起来,然后脸色一正说道:“说实话,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你是报答我们,并且急于和我们撇清关系是不是?” “不当然,你们可以选择留下”库月华明显有些词不达意地解释着,但是听上去却更让人感觉是在赤裸裸的下逐客令了! “算了尊敬的公爵阁下,我们今天实际上也是想要向您告辞的,如您所说,我们计划尽快启程听说要是前往幽冥界那里的话,在你们修罗族有专门的单向通道?”魍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直截了当地问道。 “不错。这里前往幽冥有两条路,一条是在中部大陆修罗都城修筑的三界传送门,而另外的则就是要靠运气了”库月华顺着窗户往黒狱山指了过去,那里现在尘烟密布。冲天的火柱向着云端不断喷发着炙热的烈焰,可以看到火热岩浆从山口溢出向着四处流淌,但是很快就又被无形的屏障挡住,慢慢凝固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立面断层。 “就在那里”库月华指着那个断层附近说道:“传说在火山喷发的时候,结界的本身是最虚弱的。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在那里看到一些空间裂缝产生,不过它们的传送是随机的,并不能确定传送的地点位置” “这样啊?”魍月的眉头皱紧了,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保险起见,我还是送你们到都城去好了虽然说路远了一点,但是总归是安全了不少,那里直接和酆都相连再说我马上也要出发过去那里,正好我们搭伴同行?”库月华看出了魍月的疑虑,连忙建议说道。 “你是不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嗯?”魍月扭过头突然看到窗外黑影一闪而逝。立刻警觉地跟着窜了出去 “等我!”沐清扬那里肯让老妈一个人去涉险,连忙叫了一句自己也跟了上去,等他一头闯出窗外,这才发现古堡之外的街道这里早就是人声鼎沸,到处是载歌载舞的人挤挤挨挨,却哪里也看不到老妈的人影了? “见鬼让一让,那个你见到有人跑过去了吗?”正左右张望时,他一眼看到左邻一个琴师正在看着他,连忙凑到了跟前问道。 那个人一身都是华丽的演出服,长长的红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见沐清扬凑过来问他,他便往北面那条出城的大路指了指,然后旁若无人地开始弹奏起更加激昂的乐曲,周围罗刹舞姬们随之如同团花锦簇般翩翩起舞迎合。登时一片喝彩之声响了起来。 沐清扬心里仿佛着火似的,他虽然知道老妈的一身本事堪称是这世间有数的高手,但是毕竟母子天性,他始终还是放不下老妈的安全,一咬牙便腾腾騰地顺着琴师所指的方向跑了下来。 他哪里知道,在他身后追来的一大帮子却是被那个神秘琴师指向了相反的方向。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是孤身一个人在拼命追赶,随着他跑出了城门,周围也是逐渐变得荒凉了起来 这里一路都是山路,迎面远远就是黒狱山在喷云吐雾,尽管说有结界在守护着山下,但是出于安全考虑,库月公国的居民们压根就没有在这附近逗留的说法,其实沐清扬也有些犹豫是否再追下去,但是当他冷眼看到远处两道黑影一下子拐过了山口时,心里立刻就安定了下来,立刻把转身离开的念头彻底打消,撒开了腿大踏步地往前追了下去 说也奇怪,不管沐清扬如何加紧追赶,前面的人影一直是若隐若现,每每见到一点踪迹,却总是一转眼就看不到了,心里着急,自然也就忘记了时间和路程,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离山腰不远的一个凹处,往四下里查找,突然发现了三个人正站在高处冷冷看着他,仔细看看,正是那个琴师协同着两个黑袍人三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了他身上。 “没想到,没想到堂堂的妖族大少爷居然也是个莽莽撞撞的人,不过是略加引诱就毫不犹豫地追过来了?哈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琴师一撩头发,露出了一张疤痕累累的脸孔,不过声音十分熟悉,沐清扬的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叫到:“善德!是你” “当然是我要不然你以为是哪个?”潇洒地甩了一下额前散碎的头发,善德毫不顾忌地露出了全部的面容,半张脸像是恶鬼一样狰狞,红肉翻起露出嘴角白色牙齿,咬的不断咯咯作响。 “萨琳、伍德大人,都和咱们大少爷见个面吧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的贵客,不能这么没有礼貌不是?”善德行了个标准的抚胸礼,调侃的说道。 兜帽一一拿下,那两个果然就是下落不明的萨琳和巫妖伍德。尤其是伍德头一次露出了那个白森森的骷髅脑袋,破碎的下颌骨磕磕作响,那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真是难得要不是君上提醒,真还没想到居然在这个魔界还有着正宗的魍魉妖族后裔嘿嘿!有了你的血液和灵魂开启结界。我们深渊魔族可是省了好多功夫啊!” 它黑洞洞的眼眶里绿火突突直冒,竟然让沐清扬不由自主浑身一颤,他预感到什么坏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萨琳大人,善德大人还得请你们帮个小忙” 咯咯巴巴一阵乱响,出乎意外的伍德浑身开始涨了几圈。它的整个身体骤然漂浮起来,大团大团的黑雾从黑袍之下滚滚涌现,嗖嗖像是怪蟒出洞,黑烟凝聚成了几只长长的触手一样牢牢抓住了沐清扬,但更让人意外的,却是连同萨琳和善德也困了起来。 “嗯!伍德你要干什么?” 善德和萨琳脸色大变,他们没有想到伍德居然说翻脸就翻脸,看这架势不但沐清扬脱身不得,连自己也给陷进来了? “为了君上的计划,嘿嘿说不得连我也要加入祭炼。你们哪里还躲得了!”伍德浑身森然寒意直冒,从它的脚下开始,黑烟里火焰隐隐冒出,对沐清扬纹丝未动,善德和萨琳那里却是浑身一紧。那些触手刹那间死死地向里缠了几圈,只听嘎嘎作响两人霍然被绞成了麻花状,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噼里啪啦地顿时成了两团模糊的血肉,继而砰地一声,骨肉碎屑下雨一样。洋洋洒洒落在了那无影无形的屏障上,空气里被染的血红一片 还没有等沐清扬回过神来,那些黑烟在空中来回翻滚了几圈,一头已经往他撞了过来! “天地不仁。当以万物为刍狗魔化!”伍德全身颤动,身上黑气愈加剧烈地散发了出来。 现在沐清扬全身被黑烟裹得像是一个粽子似的,他有种感觉,黑烟源源不绝地涌进了体内 身体魔化的相当快,在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后,身体外部的基本轮廓形态已经构造完成。虽然还没有完全的变异完成,许多细节部分依然在生长,但沐清扬如今的形态,已经大致可以看出魔化后的基本状态了。魔化的过程中伴随着强烈的撕扯,疼痛已及各种各样的感觉五味杂陈,毕竟这是对于整个身体进行大规模的改变,沐清扬咬牙坚持着,不断有汗水顺着身体流下,又滑落在地面上。 伴随着魔化地进行,一种黑色的光芒自沐清扬的身体中透出,这是一种极其怪异地感觉。这是一种纯粹的黑色,却给人以越来越亮的感觉,大量的奥术符纹在他身周旋转,仿佛打开了一扇冥冥中的大门,一些知识与技能被刻印在他的脑海中,似乎天生便出现在那儿一般。现在的他,就仿佛一个全身被铠甲包裹的武士,甚至连整个头部都被保护了起来。 前后脑部地甲片尤其厚实,并且还有几枚短促但尖锐锋利的骨角生长在前额头顶,以及后脑,只露出了眼睛闪烁着隐隐的光芒。这有些类似外骨骼构成的护甲,但又不完全相同,全身上下被一种带有弧度的甲片以鱼鳞状互相交叠形成铠甲状护层,其防御的面积,显然更加的细致而周密,除了覆盖在体表的甲片外,在甲片与肌肉之间,还生成了一层极肉韧的脂肪与筋膜构成的保护层。 “真是完美的身体” 伍德脸上戾气一现,眼中绿火轰然冒出,他只挣扎着说了一句:“君上,我已经尽力了” 随即便轰然炸了开来! 接着那屏障突然起了一阵异声,虽然沐清扬现在被异状骨骼牢牢包裹,可是那股异声入耳,还是刺耳之极。很难形容这阵异声给人的震撼,那像是千万人一起挤出来的凄厉惨叫声!那阵异声在才一发生的时候,已是惊人之极。可是它还是以惊人的速度在扩大,面前像是在刹那之间,变成了一座炸了开来的地狱,随着异声,是一大团乌云,向外疾涌了出来。 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人明明站在土地上,脚因为用力而陷入了泥地,可是却感觉似是沉入了水底。呼吸,断绝了一样,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有冷气钻入,好像无数细小的虫子。要顺着他的血脉进入他的身体,然后蚕食。 疼痛如同尖刺,锐利的贯穿他的身体,从小到大,沐清扬从没有这么疼过。之前也受过伤,但这样痛到每一条神经的感觉却还是第一次。他咬紧牙关,把全身的力量。不管是灵力、法力、念力,还是其他什么力都集中起来,用来对抗灰黑色气旋那一波一波的冲击。疼痛让他软弱,可意志让他坚强。 沐清扬气血翻涌,却是根本无法后退一步。脚在烟雾中越陷越深,已经没到了膝盖。他感觉身体仿佛被狂风撕得七零八落,来吧! 管他是什么力量,什么结局。了不起豁出命去。他站直身子,把仅剩的妖力分为两部分,先是迅速在身上密密布下,防止侵蚀,然后挣扎着一拳砸了出来! “破!” 他大叫一声,眯起眼睛,生与死一线之间,在恐惧中犹豫不如在微笑中面对这场劫难好了 他感觉体内有一团火在燃烧,他身体却是暂时放松了下来,不管那黑烟乌云会否伤害自己,只把所有的力量全集中在拳头之上。 稳住! 他告诫自己,任那万虫咬噬的感觉痛入骨髓,直到一片灰黑色就要兜头罩在他身上,他又是一拳砸出:“破!” 他再度高喊,一道赤红的火线向灰黑色中心飞去,片刻就隐没不见。 沐清扬踉跄一下,差点跪倒在地,胸腹中疼得像被什么生生劈成了两半,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不过他并没有感到生命离他而去,而是感觉身体内外一片空荡和清明,睁眼四顾左右,原来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面(。) 第一百四十五章再遇黑山 沐清扬不知过了多久,突觉身上一阵凉冰冰的,他疲惫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风声如涛。他模糊的想道:“这莫非便是幽冥地府?啊!许久没有来过,这另一个世界现下竟是如此黑暗,又这么寒冷”四周寂静如死,沐清扬迷惑了,他突然用牙齿一咬舌尖,“嗳呀!” 一阵尖锐的疼痛,使得他的神志慢慢的清醒过来。他详细一看,自己仰卧的地方,赫然是陡壁如削,自己已经恢复人形,正趴在半空一道断去半截的石梁上。沐清扬慢慢的运气一试,全身蓦然一阵剧痛,四肢百骸都好似散裂了一般。他失望的叹了口气,仰望苍天,默默无语。一会儿,他觉得阴风如削,全身寒冷异常,起了阵阵鸡栗。他又是惊喜,又是悲哀:惊喜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死;悲哀的是刚刚感觉有所起色的身体转眼又衰弱于斯。 但是他此时动也不能动,更别说想别的办法了! 忽然,沐清扬听到一种丝丝的吐气之声,他急忙四处一瞧,哇!在他头顶不远的墙壁上,竟蜿蜒爬下一条黑黪黪的怪蛇。这蛇摆着那张丑恶无比的三角形怪头,利齿屹屹,其中竟满是红群鲜的物事,看来令人作呕已极。那怪蛇嘴中作响,红信吞吐中已缓缓向他头上游来。只见那怪物已越来越近,距沐清扬头顶不及一丈,此时他却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浩叹一声道:“想不到我时乖运蹇至此,今日虽然侥幸不死,却也仍会丧命在这毒物口中” 眼见那怪蛇,愈来愈近了,阵阵中人欲呕的腥气,扑鼻而来。 沐清扬心神疲惫,无力抗拒,只是双目闭上,待怪蛇毒牙咬下 突然,一阵风声飒然从他耳边掠过。按着就听“嗡”的一声怪响。 沐清扬急急睁眼一瞧,那条距他已不足五尺的怪蛇,已被一根石笋活活自七寸之处穿过,牢牢的钉在坚壁之上。这枯枝射来的角度极为怪异。沐清扬苦于身体转动不灵,也瞧不见枯枝射来之处。他暗惊此人手段之高绝,直是骇人听闻,不由哑声开口道:“不知是那位拯救在下,此恩此德感激不尽” 他一语未了。便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来道:“没出息!区区一条‘幽蛇’,便将你吓得半死不活,呸!真是丢人现眼。”沐清扬闻言不由一阵面红耳赤,他羞愧的答道:“尊驾,在下现在四肢无力,空有其心,却是无有其力了” 黑沉沉的四周,沉寂了一阵,那苍老低沉的声音又响道:“你说说看。为何落到这里?” 沐清扬答应一声,便躺在地上,将经过详细的敛述了一遍。 那低沉的声音叹道:“你真是命大,须知这里尽是尖锐岩石与无底泥沼,便是老子初到,也不敢说有把握不受伤你这略微受着些不打紧的外伤,捡了条命可也算福大命大了!” 那未现身的人,似乎在考虑着一件重大之事似的,一时又沉寂了下来。寒风呼啸中,存身的那半截石梁。又在轻轻摇曳,因而使得他不得不拼出全力,紧紧把着,以免失手坠落下去。忽然。那苍老的口音又响道:“唉!小子,自落入此地我便已立誓,今生永远不再与任何生人见面,但我却好象与你特别有缘,居然又能和你在这里遇上,看来这因缘际法之说。真是不可不信啊!” 沐清扬正待回答,只听见“活”的一声轻响,暗中黑影一闪,一条黑索已将他身上捆了个结实。 他一声惊呼尚未及出口,但觉身体一紧,人已凌空而起,他暗一咬牙,默不出声。身体此刻忽又如殒石般往下坠落,但才沉下丈许,那奇长的乌索,竟出奇的自中间一弯,只觉得一股绝大的绵绵力量翻卷处,自己身躯,已“呼”的一声被带落至一个黑黝黝的山洞之内。他身躯着地时,那人却极有分寸,毫未使他身上创伤受到痛苦。沐清扬在地下略略喘息了一刻,一打量这山洞的形势,不由暗暗惊愕不止。原来这山洞凹入之处,正是这如削墙壁的中间,不上不下,便是飞鸟也难得进来。他吃惊之下,双目已缓缓转向洞内瞧去。这一瞧,更将他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只见这古洞之内,毫无装饰,仅在洞壁深处,一座石凳之上,盘坐着一位全身枯黑干扁的怪人。 这怪人一头雪白的长发,长长的披到脚跟,面目却被那杂乱如草丛似的长眉浓髯遮住了大半。只见他混身****,仅在下身围了一块破布,这怪人他右手扣了那条捆住自己的绳索,绳子头便连在他那小指之上。 怪客落寞的一笑,当然,这微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因为他的髯须太浓密了。他又道:“唉,指屈算来,已有年余未见了。”沐清扬凝目仔细的望着怪老人,蓦地,他全身震了一下,只见这老人双目翻白,茫然的注视着洞顶,原来,他双眼已经全瞎了! 怪老人彷佛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他深沉的说道:“小子,你看出老子双目全瞽了么?” 他凄然叹道:“老子已有六七个月未睹天日了,这世界上不知又变成了什么样子?”沐清扬此时,已倚坐在地上,他缓声道:“这世界上痛苦太多,看到的也尽是不尽如人意之事,倒不如全然的不见来得干净。” 怪老人双目空洞洞的凝视着前方,挡在他杂乱长髯后面的面孔,好似正在微微抖动。 沐清扬在沉痛中,结束了自己的语声,怪老人微微叹息道:“小子,你不要太灰心,该振作起来,这世界上该做的事还很多,暂时略有挫折又有什么关系?大好男儿只要有信心,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开手去干。” 沐清扬闻言,索然道:“尊驾说的极是,我又何尝不想有所作为,轰轰烈烈的****一番事业?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平日所学竟是如此肤浅,与那几个邪魔一场相遇。便几乎性命不保了。” 怪老人须眉皆张,大声的说道:“小子,今日咱们再次相见也是一扬缘法,也罢。老子便成全于你好了。”他说到此处,面上显出一阵激动。 沐清扬凝视着老人,不知他要说些什么。怪老人眼皮慢慢阖上,脸上一片迷茫及凄色,缓缓道:“到现在你还不知我是谁吗?” 沐清扬摇头道:“晚辈尚未请教前辈大名!” 怪老人一笑道:“你忘性倒大。感情不记得那一夜酒醉畅谈了” 沐清扬一阵惊栗,张口结舌道:“啊!你你是人屠白起?” 怪老人哈哈一笑,面上神光湛湛不由又激发他一股豪迈之气。他双目张开了,虽然他着不见什么,但沐清扬却可从他脸上追忆的神色中,可知他正在憧憬往日那叱咤风云的旧事。 过了一刻,怪老人又浩叹一声道:“往事如烟,何堪回首,唉!这又与一场恶梦,又有什么分别?” 原来的他。不但喜怒无常,动辄杀人,凡是与他过招的更是别想逃出活命。 “现在我每天看见的,尽是茫茫无际的黑暗,听见的,全是呼啸不绝的山风多寂寞啊!这无边的黑暗,潮湿的石壁唉!谁能记得我呢?谁来安慰我呢?我对世上之人只有憎恨,因此,我发誓不与任何一个生人再谈话” 沐清扬默然的听着黑山老妖的自诉——凄迷而激动,他。不觉深深的同情这衰老的怪老人了。他能深切的了解黑山老妖的心绪,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他有眼睛,但,看到的却尽是冷寞的世情、虚伪的阿谀。他有一对明澈而清朗的眼睛。但,他能看见的,除了丑恶却是很少见温情了。 “你这眼睛?”沐清扬心里有些同情起了这个黑山老妖,不由自主问道。 “我这里已经是灯枯油尽废掉的又何止是一对招子,小子你来得却是正好,说不得我这残缺之体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了”黑山老妖一把抓住了他的头顶,但见前者面色倏转肃穆,内身骨节一阵连声密响,长长的须眉竟自无风飘起。老人此时,混身一阵急颤,头上根根乱发,已倏然竖立起来。沐清扬但觉体内那股和暖之气,倏而转为奇热无比,在他全身的经脉穴道之中,极快速的循流起来。 那一股奇热之气,竟炙得他如身在沸腾的滚水中一般,又似在毫无掩盖的大沙漠上,被毒热的太阳炙烤着。黄豆般大的汗珠,已自他额际滴下,但他那坚毅倔强的性格却使他紧咬牙根默不出声。 约有两个时辰过去了,那如烈火熏炙的奇热,倏然自体内消失。跟着而起的,却是一股刺人的寒气。沐清扬彷佛自酷热的烈阳下,忽被摔入北极的冰窟中一般,是那么冷,冷得刺骨。他那满口三十二颗牙齿,不由“得得”的抖战起来。陡然,一股热气,又自黑山老妖掌中透入体内,冷热交流,汇成一股奇大的劲力,直冲生死玄关,一冲天地之桥。 沐清扬但觉得体内,恍如万蚁钻咬,痛苦非凡,那股冷热互合之气,呼呼循流,好似要突破天灵,自顶门冲出一般。过了一刻,他只觉得体内一轻,冷热之气,已经全然消失,他此刻,感到周身舒泰已极,飘飘欲起。 不多时,沐清扬轻轻张开双眼,目光扫处,这原是冷暗异常的山洞,此刻看来,却是清晰无比,恍如白昼。眼光一转看见对面,面前黑山老妖的模样却是吓得他骤然的跳了起来原来那人此刻面上恍如槁木,脸色灰白毫无血色,全身芦柴棒也似,皮肤片片皲裂正渐渐粉化飘散开来 “小小子,我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求你太多,只望你能将鹿卢宝剑借我容身嘿嘿!你可敢答应我吗”黑山老妖勉力支撑向沐清扬提出了要求,虽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但眼神里却是流露出了一丝期盼来。 “哈哈哈哈,老兄你又何必试探我?咱们之间胜在意气相投说什么敢不敢的,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沐清扬挥手间亮出了大宝剑往往前一递。 黑山老妖顿时大喜过望,那残缺身体立刻如同长虹贯日般一投身便钻了进去,鹿卢剑哐啷一声剑锋出鞘,骤然发出了一股森然寒意,只听他在剑中惊异地咦了一声,随之又大声喊道:“小子!你身上还有邪魔的气息在流动,这对你可不是一件好事听我的,赶快到这洞穴下面去我们正好借着这里地火一用哼!我倒要看看,是那路魔崽子敢动我的兄弟?” 沐清扬听他说完话心中不由一紧,急急探身沿着墙壁缓缓的移了下去,着手处坚壁阴湿粘滑陡立如削,阵阵阴冷而挟着潮气的寒风,扑身而来,四周一片黑黝黝且阴暗沐清扬慢慢的向下溜去。 约有二十多分钟,他双脚已踏在一块灰黑色的怪石上。拢目一望,但见这片谷底,黑沉沉的好大一片,四处尽是怪石嵯峨,或坐或立,其状怪异无伦,狰狞可怖,在这阴沉黝黑的谷底,仿佛虎虎耽耽,择人欲噬!他再放目一瞧,只见在一堆堆灰黑的巨石傍,尚不时冒起丝丝白色水气。此刻,左近一片寂然无声,仅有那微带呼啸的山风,及“噗噜”“噗噜”自池沼底下冒起的气泡破裂声,点缀得这谷底里更为阴森、恐怖,使人毛骨悚然。 蓦然,他耳中听到一阵异响,沐清扬悚然四顾,但见巨石林立,狰狞可怖,如恶鬼厉魂般,张牙舞爪他此时目力奇佳,游目环视中,远近景物,均清晰可见,但,却看不出一宗异处来。此刻,“哔啵哔啵”怪响更甚,空气中已起了一阵抖颤。 恍惚中,只觉耳际风声“呼呼”作响,此深洞之底,好似隐约有堆熊熊烈火在燃烧着,尚发一阵刺目的橘红色光芒,他身体逐渐滚落、滚落------------------只感到整个身躯彷佛在云雾中飘荡,又似在狂涛如山的大海中浮沉,沐清扬已逐渐陷入头晕目眩,神智昏迷的境地,整个身形有若一只圆桶,越翻越急。什么都没有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波”的一声,橘红似的火光一开一合,已将沐清扬的身影吞入。是那么的无声无息,就像是只巨大的雄狮吞下一只野兔般的轻易。火焰依然是灿烂而绚丽的交互喷射着,在火光的缝隙间,隐约可见,沐清扬正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身体丝毫无伤!(。) 第一百四十六章徐九经的难题 “流淌着的幽冥之炎,让邪恶在您怀抱里灰飞烟灭吧从炼狱而来的狂风啊!让新的奇迹在您手中出现鬼道之除魔破灭重生!” 黑山老妖在鹿卢剑里大声嘶叫着,随着他的祈祷,宝剑铮然作响从沐清扬腰间离鞘飞出,带着悠然袅袅的回音盘旋于他的头顶。地火像是在响应着祈祷似的,骤然腾起了青色的火焰,随之一股脑顺着沐清扬的眉心钻了进去,沐清扬浑身像是置身于万年冰窖之中,酸麻苦痛接踵而来。他的血液反而是沸腾了起来,不断翻滚着涌进了上下各处经脉,现在的妖族大少已经完全被魔装铠甲完全裹了起来,仅仅一双血红的眼睛露出了凶暴和惨厉,沉默里他咬牙强忍着难言的煎熬,颤抖着单手支地他竟然还想要支撑着站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黑山白起看中的人,是个好男儿,有血性!”黑山老妖大笑着自由带着鹿卢剑不断狂舞,剑刃砍削着四面墙壁,碎石粉末不断窸窸窣窣滑落,亦仿佛是在为这个不屈的人加油鼓劲一般 “啊可恶的地火!混蛋混蛋啊”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从沐清扬身上发出,一股股黑烟更是避之犹恐不及地从那魔装铠甲里散发了出来,继而被熊熊地火燃烧殆尽——这是深渊巫妖残留的意念,他根本没有想到潜藏起来也会遭遇到这样的下场,所发出不甘心的惨嚎却是渐渐低落,直到完全沉寂了下来。 “哼哼魔崽子!” 牙疼一样地哼了声,黑山老妖直接回到了鞘中,啪啪拍着沐清扬的腰胯:“好了虽然说那个魔崽子帮你魔化是不怀好意,不过倒是让你小子因祸得福嘞!” 呼地一下子青色的地火消失无踪,沐清扬缓缓爬起来用力晃了晃头,他还不适应痛苦的突然停止,但不管怎么说,不用再经历那种五内俱焚似的感觉总是一件好事。随着他全身一震。那副银色的骨质盔甲旋即收回体内,但是再露出来的身体上却是笼罩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烟雾,就像是大多数他所见过的幽魂,身影模糊仿若虚幻的模样。 沐清扬打量了一下自己。用手指敲敲腰间剑柄问道:“黑山老哥,我这是怎么个意思?” “嘿嘿一个副作用而已,受过了幽冥地火淬炼总难免阴气罩体,不过有了这层掩护,你不也是方便多了不是?” “那我要是回人间怎么办?这模样可是见不了人啊!” “不打紧等你慢慢熟悉了那层阴气自然就收发由心。要不然就你这带着妖体肉身直接到处乱逛,还不惹出什么大乱子出来?” “我以前” “我知道你那会儿不过是做些短暂停留,又有那些鬼王级的阴差鬼卒给你开路,当然是百无禁忌问题是现在你要于这里长期驻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瞧瞧有了这个掩护,你也就更像我们冥界中人了!” 黑山老妖摇摇摆摆扯动着沐清扬的腰带给他指路,一路向下却是到了一处雾气弥漫的浅溪,顺着向前走了没有多久,穿过了一个不大的洞口。眼前赫然就是一个怪石岭峋的巨大空间,环顾四周,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绝于耳,一股子阴森寒意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 “没什么这是我们黑山地牢之下的溶洞,只要穿过前面的通道就直达奈河运气好的话,咱们就算是逃出生天了!”沐清扬听出来黑山老妖话里带着些不确定的意味,连忙又追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前面还有危险?” “那是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这堂堂的黑山鬼王为什么会被困死在这里?还不是榕黛那个贱婢做的好事,把我扔在这个阴绝之地,日夜受着地火和阴风煎熬但凡我有一线机会。又怎么会在这里甘心情愿地受苦不成?” 黑山老妖的语气益加凝重,继续叮嘱说道:“除了她们正常出入的头顶通路,这个密道也就只有我知道,不过因为奈河环绕流经此处。我作为阴魂鬼王与其相斥总也不得其门而入直到见到你,我这才算是得着了机会。你是妖族,原本就蛮体肉身强健异常,再加上你又有着这身魔铠护体嘿嘿嘿,该着我们大难不死,命不该绝嘞!” 沐清扬这时候才明白了黑山老妖的用意。感情这并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人情,一切只不过是这位老鬼迫于无奈之举罢了。当然孰人孰己,无论从那一方面自己也要闯出去,只不过这样子又被人算计了一次,心里委实有些不甘。 “哼” 他也不再和黑山老妖唠叨,自顾自踏进了奈河,却不提防一股刺骨的寒意直直窜入心脾,眼前一黑差点一跤摔倒。 “哎你怎么不上护甲?亏我还一再提醒你也实在是有够鲁莽的了!”黑山老妖急得大叫。 但他不嚷嚷还好,这一埋怨反倒激起了沐清扬的倔犟脾气,原本要披甲的意愿立刻瞬间打消,竟不顾这阴寒蚀骨,强行向前急冲了过去 “不行!哎我的小祖宗哎!小心” 黑山老妖在身边大呼小叫,他可是知道这恒古冥河的厉害,没有着魔铠护体,这小子岂不是自找苦吃嘛! “我的祖宗,别呕气了行不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阴气蚀骨的痛楚无人可挡,你不要命了!” 沐清扬现在却是一言不发,只顾呼呼地向前迈步,他这时也已经后悔,但阴气已然压住了他的妖力,瞬间让他全身僵硬无力,眼下可不是他不愿意披上魔铠,问题是他虽然有心但此刻却已然无力了 “我的个小祖宗唉!我这真是唉”黑山老妖在剑鞘中大声哀叹,迫不得已只好哐啷一声从让鹿卢宝剑弹射而出,一路为掀开水波为沐清扬在前开路,但是这冥河水的阴寒威力确实是势不可挡,才不过几个来回,黑山老妖的便支持不住,剑身一沉就要落进水中 噌! 沐清扬及时一把拉住了剑柄。但整个人忽然一个趔趄,黄光一闪,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扎进了黑乎乎的奈河水中。连个水花也不曾翻起,一下子就被完全吞噬了进去! 这里是一个破败颠倒的世界,烈火到处肆虐,乌云笼罩着晦涩的天空,残破的摩天大楼七扭八歪地倾斜着。在那挤挤挨挨的空隙中,一行表情呆滞的人群木讷地顺着黑色的道路缓缓移动,他们中大多都是年纪很大的老人,但是也参杂着一些妇女儿童以及面目全非的中青年男女,全部是无一例外的沉默不语,只是一步步向着目标移动着。黑路漫漫不着边际,而人龙也不见尽头,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塞满了所有路面,但却一点也不见跨出界外。只有几个奇形怪状的黑影在两侧来回巡视着,它们手里握着长长的鞭子挥舞地啪啪作响。 狭窄的路口边上。摆着一张八仙桌子,一摞黄裱纸码的整整齐齐,一个红鼻头的小矮子嘬着毛笔尖,像个大马猴似的蹲在高背椅子上,懒洋洋地看着人群不断充斥,脸上露出了几许无奈的表情:“唉!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旁边扭扭捏捏走过来一个窈窕的少女,没好气地把手里的托盘往桌上一顿说道:“干爹!你的酒” “哎呦!我的姑奶奶,这可是上好的玉田老酒唉”红袍矮子被她一吓,差点从椅子上翻了下来。两只手张牙舞爪的,却又把桌上托盘里的酒碗倒了一片,连带着身上也溅的到处都是污迹。这矮子也不看别的,只是玩命抱住了那个小酒壶。嘴里哭爹喊娘的叫道。 “就只顾着喝你的那二两猫尿干爹,我求你办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少女双手叉腰,摆出了一副彪悍的模样。 “小草,我的姑奶奶呀!我说,你能不能给你干爹我留点脸面好好歹歹我徐九经也是堂堂一县城隍,在这黄泉路上。手里面也管着大小鬼无数,你总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你可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呀!” 徐九经,一个相貌不端,体歪志全的怪才,姚家井和升官记里都演绎过这位老大人的传说,最有名莫过于他老人家的名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一壶老酒破了一女二嫁的无头官司,最后更是做到了“事了拂衣去,唯留身后名。”原本是玉田城隍老爷的他,现在被委以重任,直接管理着黄泉三岔口,执掌入境签押的重任。 “我不听、不听你说说,我都和你说了多少回了你总说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可你就不想想我有多着急吗?”田小草把手紧紧捂住了耳朵,摆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俨然就是非逼着许大老爷拿个章程出来。 当初的小田,现在已经是黄泉路关口上监管城隍徐大老爷的干姑娘,三天前她自己到柳树林里去散心,也不知道是怎么着,居然巧遇到了昏迷不醒倒在路边的沐清扬。 小田当然是喜出望外,连着殷勤伺候了好几天,沐清扬才算是清醒了过来。这主仆俩人一攀谈,沐清扬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落在了这俗称三岔口的黄泉入口地段。偏偏眼下幽冥界大乱,阴阳司滞留鬼魂无数,现在要想进去酆都鬼城,也就只能走走这位徐九经大老爷的后门了。 按说有着干姑娘的关系,许大老爷应该是一路绿灯放行的。可是因为幽冥界叛乱未平,神荼、郁垒守定了鬼门关压根就不肯放鬼入关,更是下了通文晓谕各方,这一下可就让咱们这位许大老爷做了难了 放行吧? 鬼门关上的两位门神老爷可实在是惹不起,那二位爷爷是在幽冥界赫赫有名的一方诸侯,号称东方鬼王,总镇桃山鬼门关。他们下的谕令敢有违反,只怕是二指宽的一张条子就可以让他这芝麻小官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要是不放行 瞅瞅眼巴前的这位姑奶奶,他这不但酒壶不保,就这下巴上那几根狗油胡子,估计也非得给拔光了不可! 左思右想,徐九经歪着肩膀接连喝了几口老酒,小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总算是挤兑出了一个馊主意来 “我的个小姑奶奶,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桃山上那两位爷最喜欢什么?”许九经眨巴着小眼睛给田小草提着醒道。 “那还用说不就是和您一样,好那两口猫尿呗啊!你是说”田小草突然激动了起来,她指着许九经大声喊道:“你是说用你珍藏的玉田老酒去贿赂他们,买个人情出来?” “胡说胡说什么叫贿赂?我那是礼尚往来,你忘了人家可是也给你这丫头送了一大堆桃符来着?” “呸!快别提你这俩上司的礼物了也亏他们想的出来,给我这小女鬼送桃符?他们感情是怕我不魂飞魄散呢吧?” “嘿姑且不论这礼物恰不恰当,我们可也不能让人家挑理,回头你担上两坛子老酒,再带上些肥鸡给那两位送去有道是当官不打送礼人,你让你的那个恩主也跟上一起搬酒,然后找个空子咱们这么的然后嗯你懂了没有?”许九经笑眯眯地和田小草耳语了片刻,只见小田一会儿便眉开眼笑地直点头称是,她把大拇指高高翘起,少见地恭维道:“干爹,您可真不愧是老奸巨滑!” “胡说八道,你爹我这是多谋善断”许九经嘴上不承认,可是那几根狗油胡子却是高高扬了起来。 “我这就告诉少爷去他听到这个消息肯定高兴!”田小草转身就跑,她得了主意,立刻就憋不住要去献宝了。 “肯定高兴哼这个丫头,也不知道他爹有多难唉!我的两坛子老酒啊真是可惜了的。”说着说着,许九经不由愁眉苦脸又感伤起他的珍藏,抱着酒壶哼哼起了他那首有名的当官难 当官难、难当官, 徐九经做了一个受气官啊,一个窝囊官。 自幼读书我为做官,文章满腹,我得意洋洋、洋洋得意,进京考大官。 又谁知才高八斗我难做官,皆因是,爹娘没有为我生一副好五官。 我怨、怨、怨五官, 头名状元到那玉田县,当了一个小小的七品官。 九年来,我兢兢业业做的是卖命官,却感动不了那皇帝大老官。 眼睁睁不该升官的总升官,我这该升官的只有梦里跳加官。 原以为,此番升官我能做个管官的官,又谁知我这大官头上还压着官。 侯爷王爷他们官告官,偏要我这小官审大官。 他们本是管官的官,我这被管的官儿,怎能管那管官的官。 官管官,官被管,管官,官管, 官官管管,管管官官!叫我怎做官? 我成了夹在石头缝里一瘪官。 我若是顺从了王爷,做一个昧心官,阴曹地府躲不过阎王和判官; 我若是成全了倩娘,做一个良心官,怕的是,刚做了大官我又要罢官! 我是升管?是罢官?做清官还是做赃官? 做一个良心官?做一个昧心官? 升官、罢官、大官、小官、清官、赃官、好官、坏官、官官官,我劝世人莫做官,莫做官!(。) 第一百四十七章专车直达鬼门关 刚刚过世的亡灵叫生魂,亡者肉身四大分解后,承载者生命信息能量的载体从身体中经过大概12个小时的时间分离出来,俗语称灵魂,灵魂在脱体的过程中会很痛苦,所以家人最好是不要动他的身体,以减轻他的痛苦。每一个地方都有土地庙,有些是我们阳世的人肉眼看不的,但它却是真实存在的,给我的感觉就和电视里看到的衙门是一样的,古色古香的装饰,中间一张棕红案桌,上有本地的户籍册,记载着本地的山川河流、人口牲畜、人员多少等等。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土地保一方人,一个灵魂的出生和死亡都要经过当地的土地庙的。土地虽然神位低微,但却是家喻户晓的正神,人人不敢冲撞。更是天下各路堂口和神界沟通的一个重要使者,上到表文的传送,下到拜金的焚化,都离不开土地公公的帮助。当有人阳寿已尽,阴兵会拿着勾魂牌和批票押着亡魂到土地庙通关,土地公公要打开本地户籍册进行核实,此亡人系属本地人氏,确实寿终正寝,又一一核实并无任何宗教信仰,便在批票上盖上本地土地大印,通行阴间。在土地公公神案的两边有两个通道关口,一个是直接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大路,一个是前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一个关口光明万丈,一个关口漆黑无比。阴兵压着鬼魂化作阴风踏上了黄泉路。 要说沐清扬现在所在却正是前往冥途关键所在,正好是刚刚踏上了黄泉路口,就是小田干爹徐九经把守的俗称三岔口,也叫做三岔关。 这里其实还有个别称叫做“三不管”,之所谓通天到地不回头,到了这里就算是冥界的入口,和阳世间的入境司或是海关类似,专门就是负责检验批票以及签押亡魂的一个关卡,直属于察查司的管理,基本上算是个独立于系统之外的小衙门吧! 有了小田的这重关系。自然不会让沐大少也去过三推六审的程序,直接按照他的意愿挂了个鬼卒的名义,跟着田大小姐开车带着礼物上了专用通道,顺着黄泉路直接开往桃山鬼门关去了。 有人要问。原本沐清扬也是堂堂一位阴阳司监察身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这里自然要有所说明。他所从事的角色是阳世间的监察员,最多也就是在阴阳司所在那里逗留,相当于外勤人员不涉及中心事务是一个道理。现在跨越了活动区域范围,他那个身份未必有人认帐。自然也就是做鬼也不灵了。举个例子,你让海关缉私队员到公安派出所管辖范围里指手画脚的话,没有片警刑警支持恐怕也是一样吃不开吧? 黄泉路上不好走,黄泉路上无老少。黄泉路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向前看,看不到阳关大路,向后看。看不到亲朋四邻。有人会问了,死者的家属给死者烧去了纸牛、纸马、纸车,为什么不用这些工具上路呢?孰不知这个时候亡人的灵魂还不能叫做鬼呢,只有进了酆都城才能叫做一个真正的鬼魂。 那些正规堂口出身的弟子就更明白了,有的时候给人买寿抢魂,也就都是在这个黄泉路上抢魂的,因为还没进入酆都城,一切都还有转机。用现在的话说,黄泉路可算是一个多发事故地段了。 黄泉路上一路崎岖颠簸,各路灵魂有的哭嚎不肯前往。有的满嘴花言巧语讨好阴兵,当然大部分还是迷迷糊糊一路直走.. 人的求生意识是最强的,但是上了这黄泉路又有几人能够还魂呢?任凭灵魂怎么哀求、怎样使出浑身解数逃跑,都挣不开阴兵手里这死亡的铁链。一路归去。 任凭灵魂走的多累,鬼差都不会让你休息耽误行程,必须要尽快赶路走出这黄泉路,玩笑话说,黄泉路上是没有客店的,阳间有再多的钱财在黄泉路上也一样白费。目的地都是一个地方,阴曹地府酆都城。而黄泉路上的正式衙门也就只有一个——桃山脚下的鬼门关。 田小草开车走的是专用通道,两侧是彼岸花开风景怡人,相比之下,这脚下人头攒动的黄泉路阴风惨淡,其环境简直就是不可以道里计了。 沐清扬曾经到过鬼门关那里,不过当时是无常带路亦或者小鬼开道,压根就是直达目的地,要说这样开着车一路观光的经历可也是头一回见着,满新鲜的感觉。 “小田,我说你现在也算是特权阶级了啊!出入都是车来车往,那个待遇可要翻上几番了”沐清扬摸了摸座椅,似乎还是真皮的说。 “少爷,您可真是不管什么时候,我还是当初的那个田小草,说实话,我总觉得现在的生活赶不上咱们当初那会儿舒心自在,要说虽然环境似乎是好了很多,可是我心里还总惦记着您和晴姐,还有小月她们对了,您知不知道,那两位门神爷可也是您妖族的出身嘞!” “噢?这我倒是没听说过,虽然当初也曾经远远见过一面,不过那时正赶上相柳作乱,我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倒是没有留意到他们和妖族人有什么往来?”说实话,沐清扬其实连这神荼郁垒的长相都记不大清,这会儿说话连敷衍都说不上了。 “和妖族有来往?您可别开玩笑了他们两位可是曾被妖族中人视为叛逆的,这可是两边埋在心里一个解不开的死扣,先别说那二位他们怎么想,恐怕就是那些妖族的大长老们,估计也不可能把这个过节轻易放下的吧?”小田撇撇嘴,一脸的不屑一顾。 “还有这说法?你且说说看听你这么一说,倒把我的好奇心也勾起来了?”沐清扬眉毛一扬,心里仿佛百爪挠心,这听故事的瘾头也被挑起来了 “我听说神荼郁垒两位尊神实际是桃山上的桃柳成精,想当年也是妖皇帝俊座下的得力干将,人界逐鹿大战蚩尤氏和轩辕氏相争,他们受了帝俊委派助蚩尤夺取天下,因为善使千里眼顺风耳的神通,所以在大战里屡立战功。 哪知道黄帝派人到雷泽中捕来雷兽,抽取腿骨做鼓槌。又用夔皮做成鼙鼓,搬到战场上,一连擂了九通,果然犹如雷声轰鸣。地动山摇,军威大振。 之后黄帝把握战机,在玄女旱魃的支援下击退了风伯雨师,那时候狂风大作,吹号角击鼙鼓雷声震天。神荼郁垒一个被尘沙迷了双眼,一个被呼声聋了两耳,懵懵懂懂间被俘归降。至此开始,这二位被安置在这幽冥鬼界桃山安家,管理着这鬼门关也有数千年了!”小田一通讲述把后座上沐大少听地瞪大了双眼、嘴里直嘬牙花,他愣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那封神演义里说的高明,高觉该不会也是他们吧!” “算是吧那是他们的身外化身,还不是为了应付天界那帮子大佬倌们,走上个过场罢了。”小田说起了天界。不由脸上露出了不快,看起来对于天人们也是颇有些怨念的样子。 “要说他们二位这鬼门关上的差事已经过了几千年,向来可是尽忠职守虽然说少爷你有着钟大元帅的面子和我干爹的人情,可要是咱们不用上这些小伎俩的话,只怕是这一关也是不好过的哩” 说着小田扭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两大包肥鸡美酒,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鬼门关是进入鬼国的必经关卡。无论是谁来到这里都必须接受检查,看看是否持有通关文牒一一路引。这座黑沉沉的鬼门关是横亘在桃山中夹缝之间的,上面横书苍劲有力的“鬼门关”三个大字。 这里传说是人死后到阴曹地府报到的第二座关卡。两旁有十八个鬼王和把门小鬼把守。森严壁垒、铜墙铁壁,牢不可破。无论哪个亡魂来到这里,必遭检查。看是否有通行证。这个通行证就是“路引”。它是人死后之魂到阴曹地府报到的凭证。在这张长三尺、宽二尺的黄纸上印有“为酆都天子阎罗大帝发给路引”和“天下人必备此引,方能到丰都地府转世升天”,上面还盖有“阎王爷”、“城隍爷”、“酆都县太爷”三枚印章。凡是人死后,即烧掉它。亡魂就拿着它到鬼门关,经查验无讹后,方能入关。 远远看到地头,沐清扬才发现关隘原来建筑在山脚一道裂缝山谷之间,那一线天似的山谷两侧崖面山壁光滑整齐、浑然天成,竟然仿佛是刀砍斧剁一样。不由得他看得竟一时呆住了! “少爷少爷少爷!”小田连连叫了半天,沐清扬才回过神来赞叹说道:“原来我一直不曾注意这两侧悬崖峭壁竟是一道奇景,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这山中夹道谷地,实在是鬼斧神工啊!” “这可是当年杨二郎劈山救母时的杰作,不过也亏得是二郎神的一番作为,要不然咱们这幽冥地府往来全靠着那只冥河渡船和那奈何桥,只怕是远不如现在方便了。”小田看着面前也是一番感慨,不过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带着沐清扬混过门前小鬼的盘查,随即一下子便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开了一线的关门前面,默不作声地动起了脑子。 “咦早知道他们在,我们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站在人群后边,沐清扬远远一眼看见了关墙下的胖瘦二鬼把门,心里不由大喜,一拉小田的胳膊,居然一路挤开了众多挡路亡魂直接走到了二鬼的面前。 “原来是你们在这里感情这还真是巧了?”激动地拍打着二鬼的肩膀,沐清扬一脸的兴奋说道。 这时小田仔细看看面前二鬼的模样,她不禁也乐了——原来是当初那对烂赌鬼钟法柏和董南溪,要说他们可是自己和少爷的老相识这一下,她可用不着费劲琢磨了! “啊少爷?你你不是田小草吗这究竟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给碰到一起过来了”二鬼看到他们主仆突然出现,先是一惊接着也是激动异常,嘴里面七嘴八舌嚷着,却已经自自然然把他们两个从门口让了进来 他们也不理那些亡魂在门口大声叫嚷,大概也就是什么不公道之类的说法,反正县官还不如现管,既然在这三尺门里,任你是公侯将相达官显贵,到了这里也得乖乖听他们招呼,那些个花样多年不变,也就是在干咋呼而已,他们可是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好久不见,你们兄弟俩这是做了城门官了?”沐清扬看到老熟人心里也是热乎乎的,于是乎勾肩搭背地进了大门。 “勉强混日子而已倒是少爷您可是许久未见,看情形这身体也完全康复了?”董南溪拉了两把椅子过来请他们坐下,钟法柏也乐呵呵端来了茶水放在桌子上。 “这事情说来话长说起来我们有两年多没见过面了?” “那可不前段时间跟着钟爷到处奔波征讨叛乱,一直是忙得马不停蹄,眼下局势稍稳,好不容易才得着这份闲差,我们兄弟也只当是放假了。” “倒是说起来这个,这里为什么还不开放关口,你们看看即使是阴阳阻塞,这外面也是聚得车水马龙了,不管怎么样,这些个事务总也要正常办理的吧?”沐清扬瞅了瞅大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流,纳闷的问道。 “唉!您是不知道要说能放进来的话,咱们那可能刻意阻拦,问题这可是北阴大帝的钧旨,别说我们,就连本关两位总镇大人也是不得违抗啊!” “北阴大帝?这又是哪一路的大神,咱们不都是隶属于十殿阎罗驾下指挥,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狗屁北阴大帝来了?”沐清扬挠了挠后脑勺,他现在完全被搞糊涂了? “呦喂我的个少爷!你可不敢胡说这北阴大帝和十殿阎罗原本也就是一体同生的一回事啊!”沐清扬的一句话让二鬼立刻打了个哆嗦,连忙左右看看,凑到他耳朵旁边小声解释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世事无常终有望 “北阴大帝又称酆都大帝,地府冥界的最高地狱之主。他是罗酆山酆都城的主人,专门负责管理阴曹地府。就象地上有四大天帝与玉皇大帝分管五大块地域一样,地下也有五方鬼帝。鬼帝们认为地府也要有一名类似玉皇大帝那样的总管理者,这就是北阴酆都大帝。他有十尊化身分别为掌管十殿的阎罗,依次为第一殿秦广王蒋,第二殿楚江王厉,第三殿宋帝王余,第四殿五官王吕,第五殿阎罗王天子包,第六殿卞城王毕,第七殿泰山王董,第八殿都市王黄,第九殿对等王陆,第十殿转轮王薛,这十殿,一般以第五殿阎罗王为代表,统称为十殿阎君或十殿阎王。每当地府有为难时,阎王们便合为北阴酆都大帝,以便统一指挥剿灭平叛。” “那就是说这位北阴酆都大帝才是名正言顺的幽冥之主了?”沐清扬翻着白眼瞅了瞅旁边禁若寒惮的二鬼和小田,心里却暗自嘀咕:“感情是和玉皇大帝平起平坐的大佬倌,怪不得他们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简直是吓麻爪了” “哎我说,你们二位就这么把我们放进来,回头不会有什么麻烦吧?”沐清扬突然想起来自己也算是偷渡入境的身份,不由替这两个小鬼担心了起来。 “嘿嘿这一亩三分地还是咱爷们的天下,您瞧,那些小崽子们还不是一个个装傻充愣,这二年,谁还没有个亲朋故旧的再说,还有小田她干爹那份人情在这您就放心好了!” 沐清扬扭着头来回看看可不是?这城门上大大小小的鬼卒一个个目不斜视,对于二鬼的所作所为压根就是置若罔闻,仿佛把他们压根就当做不存在的一样。 “还真是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们哥俩可真混得不错嘛!”沐清扬喜出望外地拍拍俩人肩膀——他哪里知道,这里大小鬼卒都是在赌桌上欠了二鬼不少钱的,换句话说,他们现在可是这一帮子里最大的债主。这些个家伙谁没事敢自找麻烦呢? “得了,少爷您就忙您的去好了。不过眼下时局不稳,路上巡逻的不少,你们可得小心点才行”二鬼眼看远远走过来几个顶盔束甲的鬼将。心里有些紧张起来,慌忙催着沐清扬他们快点离开。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回头有机会咱们再聊!”沐清扬心里有数,于是赶紧和二鬼道了别,顺着他们的指点。抱着礼物匆匆忙忙往城关将军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绕过了几处街口,沐清扬突然感觉眼前渐渐开始熟悉了起来,他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是到了阴阳司衙门附近,不由看着有些呆愣住了 “少爷?”小田推了推沐清扬,他这才反应过来,勉强笑了笑说道:“这里是我当初第一次报道的衙门,原来咱们又回到老地方了” “不进去看看?”小田知道沐清扬又想起了故友,心里也是有些黯然,指着那荒废的大门说道。 “算了七哥他们早就已经不在。这里看样子也荒废了许久,我也用不着徒增伤感了。”沐清扬忽然想起了当初曾立誓为两个兄长报仇的旧事,不由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 “咦清扬怎么你回来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里面走出来一个白衣素服的中年女人,看着沐清扬一愣,接着飞快地跑了过来拉住了他问道。 “七嫂?你还在这里住着”沐清扬猛然看到对面的女人,脸上顿时露出了诧异,也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惊喜问道。 “总算你还惦记着我这个嫂子快进来,咱们进屋里慢慢聊。”那女人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连忙把沐清扬两个让到了里面。接着随手把大门又关牢了 这个女人叫做喜娘,和白无常是一对恩爱夫妻。关于她的来历实际上是白无常七爷手里的哭丧棒所幻化成型,他们两个还曾经在阳世有过一段情缘,只是却阴错阳差做了怨侣。导致当初白无常每每谈起这件事,也总是摇头叹息不已。 这件事起因是白无常和八爷黑无常酒醉打赌,黑无常说人世无情,白无常却不以为然,两个人争执不下,于是白无常一时冲动便入了一遭轮回探明究竟。投胎在了一个叫做陈和的长工身上。 这个陈和在财主家里苦熬苦业,暗中喜欢上了财主家的小姐,那个小姐看他憨厚老实,就开玩笑说要招他上门做个姑爷。 陈和信以为真,干起活来更是拼上了老命,却不知道原来这位大小姐早就有了相好,是本地一个无赖叫做敖五。这个家伙一向是吃喝嫖赌,搞得一贫如洗,某一日勾结了一帮山贼趁夜杀入了财主家里洗劫,财主一家以及陈和等一干家人都被他们抓了起来。 敖五一帮人在财主家吃饱喝足了,抢劫之余又拿这家人取乐,他们把一把刀子塞给了陈和,要他杀了这家小姐,言说只要他肯如此就饶他一命。陈和当然是下不了手,于是敖五又把刀子递给了这家小姐,哪知道这小姐可是毫不客气,为了保命提刀对着陈和就要杀他。 陈和这一下子万念俱灰,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姐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正是闭目等死的时候,忽然斜刺里冲出了丫鬟喜娘护住了陈和——她其实一直都暗恋这个憨厚的长工。 两下里争执当中,喜娘失手误伤了小姐,后悔莫及之下饮刀自尽而亡。 陈和亲眼看到自己所爱和爱自己的人同归于尽,一时接受不了随即撞墙而死,等到回归地府,他恢复了真身,终于在黄泉路上截住了喜娘。 喜娘见到了意中人,更决定一心一意要和白无常长相厮守,但是亡魂轮回是天道定数不可以忤逆,她苦苦哀求之下,终于阎罗王心软被她感动,法外施仁让她化作了哭丧棒,从此陪伴在了白无常身边。 回忆起往事。沐清扬面对着喜娘更是无地自容了起来。就是因为他的缘故,让这个女人只形单影孤苦无依,沐清扬只感到仿佛是大山压下,头重得抬也抬不起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你嫂子我就这么让你腻歪。连看我两眼都不愿意了?”喜娘向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直爽脾气,也最见不得人在她面前忸忸怩怩了。 “可是我实在是没脸见你啊嫂子,七哥八哥都是为我而魂飞魄散我”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沐清扬的眼睛不由自主开始泛红。连说话声音也开始哽咽了。 “你这个兄弟啊我可说你什么好?行了行了你放心好了,老七他们两个还有一线生机呢,未必就见不着了你摆出这么一副模样要干嘛?”喜娘狠狠地拍了一下沐清扬的肩膀,大声喊道。 “啥?” 一听这话,沐清扬噌地蹦了起来,两只手一把抓住了喜娘的胳膊,惊讶地大叫出声。 “你这个小笨蛋啊”喜娘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他脑袋一下,接着说道:“你也不想想老七他们哥俩也是幽冥里的堂堂神君,就那么容易被魂飞魄散了?告诉你这两个家伙还留有些残魂寄托在咱家的神位上面,过上个百八十年调养调养就又和个好人一样了!” “那为什么大伙儿都说是他们是没得救了?”沐清扬只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似的。压根不敢相信 “这是我自家的事,外人哪里知道去?得看你那疑疑惑惑的走!跟我过去看看,你自然就全明白了。”喜娘见沐清扬半信半疑,干脆拉着他直奔到了后院一处隐蔽的门前,指着里面说道:“去进门看看你就明白了!” 轻轻一推,房门就无声无息地开了一半,在外面看着这屋子里黑洞洞的,可是真正一步跨进里面倒不觉得了,原因是这房间侧面排摆着两张条几,在条几上各供奉着一个牌位。一只香炉,三根线香,以及一盏冒着绿火的油灯在上面。 要说这种布置倒是不算是出乎意料,哪怕是平常百姓家里面。常年供奉灵位的也大有人在,可是每张几案上多了这么一盏油灯,却是怎么瞧怎么感觉怪异了? 沐清扬看了看那对油灯,外形上古朴简单没什么出奇,可当他继续再仔细看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这竟是一个没有灯油和灯芯的空油灯。只见在这油灯的中间各自坐着一个小人。双目禁闭保持着一副五心朝天的架势,在他们头顶各自腾起了一团绿色的火焰,这两个小人一个白脸白衣,一个黑脸黑袍,分明就是两个小号的无常 “这是”沐清扬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脸惊愕地扭过头去盯着喜娘,却是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里就是老七他们的残魂,那绿火就是他们本身的魂魄之力所具现,也就是说咱家只要保住这两盏油灯不灭,他们就还有回魂的希望” 喜娘小心地敲了敲条几,那两个小人居然一起睁开了眼睛,含笑冲着沐清扬点了点头。这一下可是把沐清扬的伤感又勾了出来,眼圈随即也红了 “有什么可以让我做的吗?”沐清扬问道。 喜娘微微一笑:“老七他们这只能慢慢苦熬,别人也就只能看着,却是压根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沐清扬黯然点头,突然间想起了地藏那档子事情,连忙问道:“这要是求求地藏菩萨,你说会不会有用?”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是现在战火纷飞的到处都在打仗,可即便是太平时候,就咱们这样子的想要见上菩萨一面可也是不太容易啊!”喜娘只当是沐清扬异想天开的主意,哭笑不得的解释说道。 “那倒也未必我这次下地府还真就是地藏菩萨的佛旨传召,只是他只提到了我有三千族人落在了这里,不过两个哥哥的事我见面时去求求看,说不定也会有什么转机呢?” “这还真是”喜娘眼睛一亮,顿时乐上眉梢,她来回在地上转了两圈,走到沐清扬面前深深一礼道:“兄弟,这件事嫂子就全托付给你了” “不敢!”沐清扬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喜娘会突然施此大礼,忙用手扶起来她,继而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了下来 沐清扬两个在这里盘桓了半天的光景,用罢了酒饭这才起身告辞出了大门。要说这幽冥地府里大部分人都是灵体成型,所谓用酒饭也是些果蔬酒肉米粮的味中精华凝聚,只不过积世陋习未改,统统也都不惜麻烦幻化原本的模样出来。只是看到小田和喜娘吃的热闹,沐清扬自己却是不得要领,心里徒然郁闷但也无可奈何了 看看天空,阴云密布也无法分辨昼夜,于是沐清扬又叹了口气,他只感到无比的别扭,这里生活和阳世人间完全不同,待的时间一长他不由也心烦意乱了起来。 “小田,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田小草看着沐清扬的模样心里明镜一样——她是在阳世生活过的,想也知道这位少爷适应不了这样的日子。听到问话,连忙解释说道:“幽冥界这里虽然不见日月星辰,但是却也是有着昼夜之分的,关于时辰也有鬼差们敲打梆子更锣提醒起居。只不过这里和阳世间黑白颠倒,幽冥地府入夜归家时正好是阳间的鸡鸣五鼓一大早,所以老年间咱们这里白天响打梆锣,晚上则全仗着线香和漏壶计时的。眼下吗?您瞧”说着话,小田把袖子一撸,露出来一块精巧的女士手表,笑嘻嘻地让他来看。 沐清扬先是打了个愣神,后来才发现这个丫头居然是在调侃自己,未曾发怒自己却是已经笑了起来,他知道小田是担心他心情不好才故意转移话题,安慰之余却是不免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你说这幽冥地府里除了香烛供品就是那些空有气味无有其形的吃食酒菜,可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总不能也光靠着吃风喝烟过日子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吃喝可是个大问题 “确实,少爷你在这幽冥界里先得解决了吃喝啊!”小田听到这里,一时也没心思再和沐清扬开玩笑了。虽然说沐大少爷是妖怪不假,可他毕竟也是肉体凡胎,当然也免不了吃喝拉撒睡的基本需求,除非是他可以舍掉这肉身,否则这些事情还真就是个大问题。 “咕咕” 恰在这当口,沐大少的肚子终于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下子可好,这主仆两个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算是彻底没咒念了 “这有什么可发愁的,瞧瞧你们两个难道就没听说过所谓服气辟谷之术嘛?”正是两个人相对无言,黑山老妖的声音却是适时响了起来。 “谁?快出来!” 小田听到有人说话,顿时浑身一激灵跳了起来。 “小丫头片子你叫唤什么?往这小子的腰上看看,你黑山老爷我不是就在这里吗?”黑山老妖带着鹿卢剑晃了晃,呛啷一声冒出半截明晃晃的剑身来,洋洋得意的说道。 “黑山老爷?你你该不会是那个黑山老妖吧?”小田骇然说道,目光带着疑问转向了沐清扬。 “不错,他就是那个黑山白起,我刚刚到幽冥界这里时,正好落在了所以,他就这样寄宿在了我这把宝剑里。”沐清扬轻轻把宝剑归匣,详详细细地把前后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小田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那把宝剑,沉默良久之后突然战战兢兢问道:“黑黑山老爷,你说的那个服气辟谷之术是个怎么回事?真能帮少爷解决眼前的问题吗?” “嘿嘿小丫头,要是我说的这法子没用,那你说现在幽冥界藏身的那些个妖魔又是怎么回事?别忘了,我那黑山一系里也有不少是带着肉身过来的妖魔哩” 黑山老妖怪笑了两声,顿了顿便讲起了这个服气辟谷之术的来历。 “辟谷,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养生方法。由于道家秘而不宣,更是视为本教的上乘功法而更加变得神秘。辟谷源于宗教,本是僧侣们修行的方式和一种仪式。后被道教引用:道教认为。人食五谷杂粮,要在肠中积结产生秽气,阻碍成仙的道路。黄庭内景经云:“百谷之食土地精,五味外羙邪魔腥。臭乱神明胎气零,那从反老得还婴?”同时,人体中有三虫(三尸),专靠得此谷气而生存,有了它的存在。使人产生邪欲而无法成仙。因此为了清除肠中秽气积除掉三尸虫,必须辟谷。为此道士们模仿庄子?逍遥游所描写的“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仙人行径,企求达到不死的目的。服气的辟谷核心,就是如何采气,吸收能量,把大自然精华之气,通过意念,观想,吞纳之法。将自然精华之气,采入体内,服气辟谷,通常重点在吸服上,当然自然辟谷。 凡人肉身辟谷难处自然多多,不过妖魔之属却是不在此列,它们原本就是修道有成的精灵,肉身已经被大幅度改造过,仅仅不饮不食也可以坚持很长时间,更不用说还有那些精华之气所幻化的冥界食物添补。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所谓服气,不在于服而在于藏,不懂得辟谷的窍门单单只是服气,而不及时提取其中精华以为补养。任由精气穿堂过室。空自消耗本身,自然是腹中饥饿难耐,但是反之则不然。其中的窍门也就是引、渡、化、生四个字,呼吸有道引气入腹,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藏于丹田,行气法门游转周身。周而复始方有大成” 沐清扬听黑山老妖详细解释了一遍口诀,随之立即盘坐在街边廊檐之下,小田从礼物中取出了一只肥鸡放在了他的手中,只见他嘴里呼呼作响,嘘得一下子便把那只肥大烧鸡吸了进去,接着沐清扬胸腹间隆隆作响,仿佛雷鸣相似,噗地一口浊气自下喷出,整个人顿时精神一振笑着站起身来:“法子倒是不错,只是这动静未免大了一些知道的是我在服气辟谷,不知道的只当我在闹肚子哩!” 小田早就乐得打跌,抱着小腹直喊道是笑破了肚肠。 “这有什么奇怪?你虽然天赋异禀,可那副肉身却是刚刚开始服气,总是要排出污秽肠毒的,多试几次自然也就顺畅了。”黑山老妖的语气略微带了一些诧异,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解释说道。 “只要不是总这样子就行不过要说这法子还真可以,现在肚子里暖烘烘的,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了!”沐清扬乐呵呵拍了拍肚皮,浑身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好了,解决了肚子问题就该办正事了咱们是该往哪个方向过去是吧?”沐清扬指了指右方的街口,那里隐隐露出了红墙一角,基本算是鹤立鸡群的建筑了! 两人转过拐角,眼前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三进大宅,周围空地四处种满了桃花柳树,不远处立有拴马桩和旗杆以及上马石,黑漆大门紧闭,房檐之下高高悬着一个宽大的匾额,黑底,上书东桃居三个龙飞凤舞的金漆大字。 “看起来这兄弟两个还真是喜欢风雅,连个宅邸都取了这么雅致的别称。” “哈哈,少爷,他们这里是钟大帅给他们取得名字,那两位酒鬼哪里有这个闲情雅趣,只要有酒管饱,二位总镇老爷才不管你是在上面写些什么呢!” “得了,把那酒肉给我,现在我可是要进入角色了,田大小姐您先请!”沐少爷半弯着身体做了个请的姿势,不过动作幅度过大,成了个类似于野马分鬃的招式套路,完全不像是带路的鬼卒小厮反像是要和人对战过招了! 这门口是古色古香的氛围,照例也站着四个小鬼在门口守候,小田陪着许九经来过几次,对于这里也并不陌生。她紧走了几步到了近前,给左手把头的那个大头青面鬼飘飘行了个万福,温言细语的说道:“这位大哥,不知道可否通报一声,我们是三岔口徐家来给两位总爷送酒的,辛苦您了”说着话。小田从腰里掏出了几张纸钞递了过去。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别看这几个小鬼不起眼,他们可是专管着门口的差事。不买哄好了这几位,恐怕这头一关就不是那么容易过得去的! 那个青面鬼眼睛一瞟,手腕一翻已经娴熟无比的把冥钞收进了袖筒里,大嘴一咧,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说道:“我道是哪位?这不是徐老爷家的小姐嘛您到这里还不是和到家一样。来来来,请先到门房待茶,小的这就去给您去通禀。”一扬手召来旁边的小鬼接过了礼物,带着两人往门房走过去,他自己却是撒脚如飞往里面报信去了。 “嘿嘿!这看门的买卖还真是不错,我看要是我混不下去了,不如就求人给寻上这么一门差事,估么着用不了多久也就发财了?”沐清扬悄悄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却差点让前面的小田笑出了声来——感情这门包给的,让她家这个大少爷也给看不惯了。不过倒是也不奇怪。像这种事情沐清扬平时并不多见,即使偶尔见到也不会多在意,等到这事到了临头,自然就有些觉得不舒服了 “二位,里面请!”门房不一会儿就转了回来,躬身往里让道。 一路穿过了前院,正是看到两条大汉在上窜下跳切磋武艺,院子里刀枪棍棒一应俱全,正当间摆着一张八仙桌,搁着茶水点心。看样子这是给主人预备着随时取用。 “呦呵!丫头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还带着礼物感情老徐那个酸丁是转了性了,也学会请客送礼那一套了哎!”院中两个大汉见来了客人,连忙收住了架子,左手那个豹头环眼黄面大汉笑呵呵接过了酒肉往桌上一摆。揭开一闻大喜说道。 “嗯!玉田老酒老徐可是真出了血本了嘿。” “是嘛这个老徐可是轻易不走人情的倔巴头,丫头他这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了?”右边的招风耳蓝脸汉子也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提过了一张椅子,也没搭理沐清扬直接把座位放到了小田身旁。 “看来这就是所谓顺风耳的郁垒了感情也是个看人下菜的势力眼,怪不得这弟兄两个当初这么容易就叛变投敌了,摆明了就是两个墙头草嘛!”沐清扬脸色不变。招呼着小田坐下,自己往身后低头一站,他心里有些害怕这两个家伙认出来自己,所以不声不响只盼着小田快点买通了关节,他也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没啥,就是我干爹那些个后辈最近又捎了不少好酒过来,这不是先来和两位上官打个招呼,回头我要进关往酆都那里过去一趟嘛!”小田很有眼色地把茶杯里剩茶倒掉,从酒坛里倒了两杯老酒一手一个,送到了神荼和郁垒的面前。 环眼的神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和郁垒使了个眼色做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道:“恐怕不太方便吧大侄女你也知道,不是你这两个老叔不给你家的面子,眼下可是战备期间,这没有关牒可是不太好办啊!” “就是、就是,这酒可是禁运的物资,即便不是这年景也是要抽取重税的,老徐这总是一来一往的,我们哥俩也是实在为难的紧哩!”郁垒在一边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已经带出了索贿的意思,倒把后边的沐清扬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就就这么两个东西,也算是钟馗嘴里所谓公正严明?简直就是两个财迷心窍的混账嘛!” “这点规矩侄女我还能不清楚?瞧瞧这不是都一起带了来嘛。”小田从腰里又取出了两个小包,推到了两人面前。 两个门神爷立刻喜笑颜开,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连忙把包收到了怀里,嘴里却是一迭声地赞叹不已:“怨不得老徐把你这丫头当成了掌上明珠,真是懂事啊懂事呀!哈哈哈哈哈” “那我们这事情” “没的说我这就给你发文牒补票。不过我说丫头,这么多货物你就一个人去,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啊我这里也带了个帮手一起过去,您这票上就开成两个人好了。”小田面不改色,心里却有些紧张,勉强笑着应道。 “帮手?噢就是这位,行、行,我一并开列上去就是那个小子!你叫甚名谁,详细报上来吧!”神荼低着头在一张黄纸上写着什么,看也不看地嘴里问道。 “他一个小差役有什么正经名字,阿猫阿狗的您二位随便给填一个就好了”小田看了沐清扬一眼,见他脸色难看,知道这位爷是看不惯这套路数,连忙插嘴打圆场道。 “那哪儿行?不管怎么说哎,我说兄弟我怎么看他这么面熟啊?”神荼说着话一抬头忽然一愣,伸手拽了拽旁边的郁垒纳闷的说道。 “嗯对了!这小子不就是那个姓沐的妖族后裔嘛,据说好像还是咱们阴司里特聘的外勤监察人员吧?” “对对对!你小子叫沐清扬哼哼你好大的胆子!未经允许擅自闯关,你小子麻烦大了”神荼和郁垒一下子跳起来老高,手指着沐清扬大叫说道。 “不会不会这是我家的一个小杂役,哪是什么妖族人,您二位一定是看错了”小田连连摇手,急忙辩解说道。 “胡说八道!我是干什么的你当我这眼睛是摆设吗?”神荼把眼睛瞪得硕大无比,须发皆乍地嚷道。 郁垒在一旁也早就从兵器架子上抽出了一只木棍,气势汹汹地大声喊了起来:“嘿嘿!居然还敢钻我们爷们的空子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随着他一声大叫出声,前前后后跑过来几十号小鬼仆从,也是各拿刀枪棍棒把沐清扬和小田团团围困了起来 “我说你们两个,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干,你可别逼我把你们这些龌蹉勾当全给揭了开来须知到时候,大家可都不好看!”沐清扬把小田护在身后,抬头迈步走到了场中,不屑地看着两个门神说道。 “慢着!你们都退下去”神荼瞪了一眼郁垒,他心里明镜一样,知道面前这个年青人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降魔元帅钟馗和这个沐清扬也是颇有些交情,虽然说他们也是和钟馗多年交情了,可自打老钟不在,他们可是做了不少授人以柄的亏心事,虽然不过都是些口腹之欲,但确实也拿不到桌面上示之于人。神荼和郁垒互相看看,心里不由暗自叫苦不迭——这下子可是沾到了烫手的山芋,丟也丢不下、甩也甩不脱了(。) 第一百五十章鬼门关前散亡魂 “小子!我警告你,这可是我们兄弟的地盘,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样”郁垒看出了神荼的无奈,他有些不甘心的走到了沐清扬面前,用手指着他大声呵斥道。 “不要用手指我,我不习惯。”沐清扬脸上冷地像冰,轻轻把郁垒的手拨到了一边。 “别以为抓住了我们什么把柄,不过是两包檀香而已,按照军规,大不了我们挨上三百军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身无召旨军令却敢私下潜回幽冥,并且戒严期间擅闯军事禁地,你知不知道,我们可是完全可以把你当做奸细抓起来的?”神荼瞟了一眼郁垒,向前跨了一步慢慢说道。 “你肯定吗?让我来的可是地藏菩萨,传话的就是钟馗,你完全可以核实的。”沐清扬眼睛盯着对方,挺胸抬头一点也不畏惧的模样。 “是嘛?手令呢钧旨呢哪怕是一封书信你总该有吧?哼!你真当我是三岁的娃娃那么好骗吗!没证没据,你就是图谋不轨,暗中刺探军情”神荼老神在在地一扬眉毛,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然后向他戏谑的问道。 听到对方咄咄逼人得口吻,沐清扬满腔怒意憋在了肚子里,却是无处发泄出来。知道这个神荼所说都是实话,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反驳,只好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肯再发一言了。 “神荼大人,郁垒大人,您二位用不着和我家少爷生气嘛您看,咱们两家也是常来常往的老交情,这”小田看到这样尴尬的局面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笑嘻嘻向向两个门神攀起了交情,哪知道,郁垒正在火头上,暴喝转头就是一巴掌扇了过来:“给我闭嘴!” “慢着!” “且慢!” 神荼和沐清扬同时出手,只是前者是大惊。后者却是大怒了! 咔吧!轰隆 沐清扬出手时后发而先至,他并没有因为神荼的出手稍有停歇,反倒又抬起了另一只手直接迎向了神荼试图阻拦郁垒的手掌,整个身体原地旋转了半圈。向着郁垒一只手上抬合拢成拳直击他的腕骨,另一只手五指聚拢弯曲仿如一只猫爪似的刁住了神荼虎口,向前一拉紧接着蜷起右腿对着他小腹就是一弹一踹! 这完全是在战场上练就的反应,出手就是狠招,以此而来的后果就是郁垒抱着手臂后退了几步。神荼则无辜受了连累,不提防受了一脚,被重重踢翻在地,翻滚间更把个八仙桌子给撞了个七零八落,连同那些刚刚送来的礼物和茶点也撒得到处都是,一地狼藉了。 “你小子感情是上门找事来了?找死!”郁垒大怒,作势就要扑上去,哪知道身后却是突然一只大手牢牢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二弟住手你惹得祸还不够吗?”拉住他正是刚刚爬起来的神荼,他的眼睛已经瞪得如同一对乒乓球一样凸出了眼眶,红丝密布的瞳孔左右转动。巨大的嘴岔里上下支出了四根尖利长獠牙,巴斗大的脑壳红发丛生,周身的劲装被撑裂成了碎片,粗壮的身体上现在只剩腰间缠着一条虎皮围裙,可以看的出整个人已经凭空长涨大了三四圈之多,看过去像个伏地而起的长发巨猿抬起了脑袋大声咆哮,但模样却是完全不似人形了。 “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可是为你才动手教训他的。” “你这个白痴,你的鼻子不灵难道连耳朵也退化了吗?” “什么?”郁垒一愣,突然清醒了过来,侧过脑袋向着远处静静聆听了片刻。立刻也是须发皆乍,整个人骤然一僵大声吼了起来:“敌袭!邪魔军来了” 依旧是大阴天连一丝风也没有,沉雾弥漫笼罩着关墙,使得这里越发像个硕大的粘土。仿佛将大地万物融成一团,粘腻得连空气都化不开。华灯尚未初上,鬼门关前最宽阔这条街道就已经嚣闹起来,什么样的幽魂野鬼都有,挤挤赠蹭的从人口里发出各形各式的声浪,布散着百般异味阴气。这些,再搀合著那等令人烦闷的晦涩,若是精气神火候若差了点的,还真个挺熬不住的。 董南溪和钟法柏摇了摇头,看着满满当当的门外叹了口气。 “这种时间聚过来这么多游魂,看来是徐老爷那里又放关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位爷一旦喝醉了就大发慈悲,不但是滞留的亡灵,连同那些幽魂野鬼也一并开销路引,说不得咱们弟兄又得辛苦一番了”钟法柏回身向城关上各处远远警戒的鬼卒大声呼喝了一声:“弟兄们,请那些老少爷们散一散,这么拥着别一会儿把关门给堵死就麻烦了。” “是喽!” 鬼卒们答应一声,懒洋洋地从各处簇拥了过来,他们这是准备把那些聚齐的亡魂们招呼指引到附近的恶狗村和金鸡岭去,最近这两个驿站也是人满为患,不过好在地域广大,勉强再塞上个万八千的人口也是力所能及,最近关门不开的情况下总要有个安置,所以这种处理也成了家常便饭了。 “走了走了,先跟着我来有地方安置你们”鬼卒们招呼着亡魂顺着关墙往山坡上疏导了过去 那个恶狗村在鬼门关前左侧山脚,顺着关前一路左拐前行,就会听见一阵阵的狗吠声,离得越近那叫声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听的人毛骨悚然。 懂行的应该知道,狗和鸡是阳间和阴间沟通的两个很重要的媒介,狗可以看到阴间的灵魂发出叫声,金鸡报晓鬼魂就必须避让阳光以免魂飞魄散。同时细心观察的朋友可以看看,老牙狗是永远不会睡在热炕头上的,金鸡亦永远不会趴着睡觉。万物生灵都是有自己的规律和法则的。 原本那个坡地里到处都只见一群群的恶狗,目光凶横,满嘴钢牙,皮毛钢丝一般坚硬,向各路灵魂疯咬过去,不撕扯掉腿脚是不肯松口的。各路灵魂使劲浑身解数也难逃这恶狗的铁嘴钢牙,有的被咬断了腿。有的被扯断了脚,有的成了独臂,有的成了断手。熟不知人从灵魂变成鬼魂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也要经过这三灾九难的。为人不容易。成鬼也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 亡灵们心中正想着心事,一群恶狗也向路上过来的他们逼了过来,看到这一幕,这些亡灵才明白原来世人黄金入柜装殓时候给尸身手心的干粮和打狗棒为的就是过这恶狗岭而备的。不过生年属狗爱狗人过这恶狗岭如履平地,一路向前;生年属狗害狗杀狗吃狗人过这恶狗岭怕要魂飞魄散。阳世三间那杀狗的屠夫到了此地。恐怕也要尝尝这被人宰杀分割的痛苦了。所以,更要提醒大家,在家中故去亡人的时候万不可忘了这打狗的干粮呀!玩笑话,且不说阴间有没有狂犬疫苗,没有打狗干粮这成鬼也不是件易事呀!传说恶狗岭满岭皆是残肢破体,污血淋淋。能全身过着恶狗岭的那也是寥寥无几人。 绕着关前的两个驿站转上一圈那是惯例,也是鬼差们的活计,不过眼下人口密集簇拥不动,那就得靠着同为鬼卒的伙伴们齐心合力来引导安置。 不过大概是最近伙食太好,恶狗们凑过来闻了闻那些亡魂。打了个响鼻就扭头把肥嘟嘟的******转了过来,挺着鼓胀的肚皮慢悠悠往高处走了上去,依稀可以听到它们喃喃发出了不满意的呜呜怪叫。 听得出来,这些家伙是嫌弃了这次的来访客人口味不佳,连本职工作也懒得去理,任由亡魂他们自己在山坡上随意走动了。 离离拉拉站满了层层叠叠的亡魂,已经有了存身之地的自然不会给后来者留空子,看着大批的人口占着路面,带头的鬼卒叹了口气,转头招呼道:“好了好了。没有地方的和我走,前面还有驿站,跟我走吧” 金鸡岭,笔直的山峰就要一点一点的爬过去。形象的比喻,就要从鸡背爬到鸡冠上,只有翻过这金鸡山才能通过鬼门关前望乡台再到达酆都城。这恶狗岭和金鸡山都是所有灵魂必须要过的两道关,只有过了这两道关才有资格担任鬼魂。 一入金鸡山,一群一群的公鸡迎面扑来,那铁嘴比起秃鹫的嘴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下一下的都要叼瞎灵魂的双眼,煽动的翅膀更是让你无法睁开眼睛,那锐利的爪子更像大黑爷手里的抓魂钩,一爪子就可以让你皮开肉绽,深入五脏六腑,并且不抓出你的心肝不算完事。 大家可以想想世间杀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痛苦,现在是一个个灵魂站在了鸡群里,想必这个时候就完全可以理解什么是待杀的感觉了。这才想到世间,入殓时候尸身胸口上的磁碟装着五谷粮也都是为了过金鸡山而备。可见老祖宗给咱们留下的规矩都是内在说法的。换个角度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愿意自己故去的亲朋好友让鸡叨呢。 当然现在的鸡群们也是脑满肠肥懒得动弹,趴窝里看着面前亡魂走过反倒闭上了眼睛,它们现在可是吃够了米粮,对于这些送菜的恩主们自然也是轻轻放过,睁一眼闭一眼了 不过驿站里终归是地方有限,还有一些亡魂无法安置,带着剩余者回到关前鬼卒们面面相觑,他们看向了两个小头目那里——这些个可是无处可去,就看他们是如何处理了? “怎么办?”钟法柏捅了捅同伴。 “还能怎么办送那里去好了!”董南溪翻了个白眼,指着离着城门下不远一处棚户区说道。 那里是人山人海,彩旗飘飘,好像举行什么聚会,有扭秧歌的,有舞龙舞狮的,热闹非凡。 其实表面上那些热闹的场面皆是幻化而来,都是那些过了恶狗岭、金鸡山肢体不全的灵魂所幻化而成,因肢体不全无法前进,只得在这里滞留聚集,等那些被热闹迷惑的健全灵体到来,趁机下手,找到新的肢体换到自己的身上好继续前往阴曹地府。只见那些被迷惑的健全灵魂,根本无法挣脱这些魔爪,一阵阵痛苦的哀号,血肉模糊,撕心裂肺。 不过也有一些健全灵魂可安然无恙的过关,那皆是阳世眷属在亡人灵前焚化了买路3斤6两纸钱,健全灵体拿着这买路钱,方可顺利过关,这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缘由了。 “这些个就算他们运气不好吧,不过总是有地方暂时容身,也好过他们被那一日三次的恶风灌体,吹得肠穿肚烂吧!”钟法柏面色黯然,想起了自己也曾受过那些苦楚,不由心里一酸,指着关前那个望乡台旧址说道:“虽然说那个所在已经迁移在五殿那里了,不过总是勉强可以见到一些模糊的景象,放开卡子,让他们有机会就上去看看聊胜于无吧!” 这里望乡台其实已经残旧不堪,又因为无常的那档子事情塌了一边,新址早已经迁往酆都阎罗王处,所以这里更少了该有的设置,已经是被设为了荒废城郭掩体,很少人去的了。 一到望乡台,远望家乡回不来。想当年那里高高一个石台,发出阵阵阴光,坐卧路转之势,上可回头瞻望,书写三个赤红大字望乡台。 走到了望乡台,几乎就没有还魂的可能了,阳间的肉身这个时候也差不多都到了黄金入柜装殓的时候了。这望乡台原本是阎罗王体恤众生不愿死亡、惦念家中亲人的真情实意,发愿而成。 他让亡故的灵魂,站在望乡台上最后的看一眼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站上了望乡台,能看到阳世的家宅,看到亲朋好友,看到了自己已经死亡的肉身躺在那里。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是不明白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劝君多一些宽容心善待家人,朋友。不要等到后悔莫及的那一天,一切都晚了。这望乡台上,不知承载了多少伤心的,悔恨的泪啊! 这位老大人铁面柔肠,总是免不了与人方便,但却惹恼了其他几位冥君,众人一同问责,于是阎罗王只得让出了第一殿排名,自降与五殿居住,不过那望乡台新址也落在了五殿附近,大体上估计是那老大人不放心,于是私下里授意安排的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骷髅大军 密布的乌云灰暗的天际渐渐化作了阴霾笼罩住了头顶,鬼门关前恢复了原本的空旷,钟董二鬼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周围一脸疲劳的鬼卒们一起拱了拱手说道:“某家在这里多谢众家兄弟们了,大伙儿辛苦我们心知肚明,不如这样,等白泽和乌骓大人过来接了差事,大家一起到酒肆里畅饮几杯,算是酬劳如何?” “多谢、多谢!”鬼卒们顿时乐得眉开眼笑,他们知道这两个头目一向慷慨,明白 又是捞着一顿好吃食,心里早就开了花一样。 忽然城楼上叮叮牌响钟鼓齐鸣,众人不由地就是一愣,这是有敌来袭的讯号 难道说,那些该死的邪魔们又出动了? 距离鬼门关前几十里的奈河滩之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白森森的骷髅白骨,彼岸花丛被踩得七零八落,磷火绿光闪闪,那黑乎乎的河水里依旧不断涌现颗颗圆型的头颅,缓缓露出黑洞洞的口鼻,接着抬起了干巴巴的手臂和嶙峋的身躯一个个走上岸边,默默加入到密集的阵列当中,顺手从胸腹处抽出了一根肋条权当做武器,摇摇摆摆的向着前面那个骑在骷髅马上的高大骑士看了过来。 和光溜溜的兵卒不同,为首的骷髅将领身材高大,骨骼隐隐呈现出青黑的颜色,一对眼窝里燃着幽幽绿火,手中更提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长枪。披在后背的血红斗篷随风扬起,他把手爪一挥,在骷髅群里立刻竖起来一杆用白骨拼接捆扎而成的巨大骨幡,带着浩浩荡荡的骷髅大军向着鬼门关方向稀里哗啦地慢慢靠近了过去。 这奈河桥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老妇人不断搅拌着一锅白汤,只顾手上不停也不抬头,那干瘪无牙的嘴里嘀咕着说道:“唉!这些日子怎么来的人越来越少了” 奈河亦称三途河也叫做“三途川”。传说中,“三途河”是生界与死界的分界线。因为水流会根据死者生前的行为,而分成缓慢、普通和急速三种,故被称为“三途“。 就像生与死只有轮回可以跨越一样,不走奈何桥而想渡过“三途河”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三途河”上的渡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渡船是要付船费的,没有路费的灵魂将不能登上渡船,就算登上了。也会被船夫丢进“三途河”。那些无法渡河的灵魂在轮回欲望的驱使之下,会涉水渡河,但是“三途河”的河水不但没有浮力,而且还具有能够腐蚀灵魂的剧毒。那些下水的灵魂将永远没有上岸的机会了,只能变成“三途河”里的水鬼。永远无法转生的痛苦和彻骨冰冷的河水使那些水鬼对其它还有轮回希望的灵魂产生了妒忌。只要有灵魂落水。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拉入河底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水鬼。 河上唯一的桥叫做奈何桥。桥分三层,轮回过路时,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过上层的桥,善恶兼半者过中间的桥,恶人的鬼魂过下层的桥,多被鬼拦往桥下的污浊的波涛中,被铜蛇铁狗狂咬。桥宽仅四尺许,桥下建有“血河池”。“奈河”行十余里,至一水。广不数尺,流而西南。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 奈何桥旁边有个孟婆,手里提着一桶孟婆汤,每个人都要走上奈何桥,孟婆都要问你是否喝碗孟婆汤。孟婆汤是用忘川水熬成,也叫忘情水,喝下去就会忘记今生今世。一生的爱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都会随着这碗孟婆汤忘记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不是每个人都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汤。因为这一生,总会有爱过的人不想忘却。为了来生再见今生的最爱,你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受尽折磨,等上千年才能投胎。但是,千年里你在河里受尽折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的爱人一次次过桥却无法相见,千年之后。他(她)已不记得你,你可能也已不是他(她)的最爱...... 喝下孟婆汤,就死心塌地的进入轮回,投胎重新做人了。 彼岸花铺火照路,川江已见奈何桥。三生刻字石碑上,此恨谁不叹寂寥!百感交集昨日事,成灰万念泪如潮。风云紫梦尘烟逝,再上乡台望眼遥。怎奈轮回终要过,茶汤一碗了前缘。魂牵梦绕都相忘,爱恨情仇散作烟。从此心中无苦痛,前尘似梦已难圆。来生不若今生事,谁与归来共枕眠?悠悠梦里情思绕,寒月风中上碧霄。回首时分终不悔,今生不过奈何桥! 据说,孟婆生于西汉时代,自小研读儒家书籍,长大后,开始念诵佛经。她还在世时,从不回忆过去,也绝不想未来,只是一心一意地劝人不要杀生,要吃素。一直到她八十一岁,依然是处女之身。她只知道自己姓孟,于是人称她为“孟婆老奶”。后来,孟婆老奶入山修行,直到后汉。因为当时世人有知前世因者,往往泄露天机,因此,上天特命孟婆老奶为幽冥之神,并为她造筑醧忘台。 鬼魂在各殿受过刑罚后,依序解送至下一殿,最后转押至第十殿,交付给转轮王。第十殿掌管鬼魂投生,凡被送到这里来准备投生的鬼魂,都会先被押到由孟婆神所掌管的醧忘台下灌饮迷汤,让鬼魂们忘却前生。 相传孟婆汤的做法,先取自幽冥地火,再加入采自俗世的药材以及奈河水,调合成如酒一般的汤,分成甘、苦、辛、酸、咸五种口味。凡是预备投生的鬼魂都得饮下孟婆的迷魂汤,如有刁钻狡猾、不肯喝的鬼魂,它的脚底下立刻就会出现钩刀绊住双脚,并有尖锐铜管刺穿喉咙,强迫性的灌下,没有任何鬼魂可以幸免。 所以,走在奈何桥上时,是一个人最后拥有今世记忆的时候。这一刻,很多人还执着于前世未了的意愿,却又深深明白这些意愿终将无法实现。就会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也是这座连接各世轮回的桥命名为奈何桥的原因。 河旁边还有个三生石,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上面刻着四个字“早登彼岸“。 你可以在石头上刻下你今生你最爱的人和来世你想等待的人的名字。过河后孟婆汤让你忘了一切,来生你若再次过桥时。可以在三生石上找到你前世今生和来世,还有你最爱的人的名字。 三生石上望三生,缘定三生载永恒。前世与谁情缱绻?来生是否又相逢!今生梦断黄泉路,彼岸花前泪有声。血色石前谁名刻?乡台泪眼望几层?旖旎梦里恋今生,不羡神仙不慕僧。奈何桥上莫远走。相约转世伴来生。悠悠往事随风过,脉脉柔情绕古藤。款款深情石上铸,绵绵海誓伴山盟。 河岸上的彼岸花,也开在黄泉路上的两边。由于花和叶盛开在不同的两个季节,因而花开时看不到叶,有叶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人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彼岸花,彼岸花开开彼岸,独泣幽冥。花艳人不还。尘世忍离谁再念?黄泉一路凝泪眼。叶落花开花独艳,世世轮回,花叶空悲恋。莫叹人间魂黯淡,何知生死相怜远!七绝彼岸花生生相错不相见,世世轮回血色湮。只见花开难见叶。黄泉一路两相牵。 干枯的马背和骨盆相互摩擦发出嘎嘎的异响,骷髅王赵括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腰椎的脊骨,把身体让过了马脊上凸起的棱角,他其实是不喜欢坐在马上的,但是为了和手下有所区别,这种说不上享受的待遇他还是勉强忍耐了下来。 这次任务是榕姥姥分派的。而榕姥姥则是他的恩主,对于恩主的意志不可违抗,他空荡荡的头颅里只留下了这个念头挥之不散。 自从被黑山那个家伙圈禁在九幽之地,他几乎是放弃了反抗的意愿。手下三十万骷髅大军随着征战被日益消减,只留下了眼下这不到十万人,要不是榕姥姥和黑山反目,把自己放出来负责统领,恐怕他们也要被那个黑山老妖派到前线去充当炮灰,那样的话。到时候估计就连一个也剩不下了 昔日高高在上的仇敌被打进九幽沦为阶下囚,自己这个小角色再次充当了大将军,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姥姥的恩典。 榕姥姥把赵括册封为骷髅大王统领十万骷髅大军的时候,手下们也是表示反对的,理由很简单——纸上谈兵的典故已经成了千古笑谈,这个只会空口白话的纨绔子弟即便是在邪魔当中也不算是招人待见的人物。 很长时间了,他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看着那些目中无人的所谓精锐屡遭败绩,不发表任何态度,只是这么冷冷注视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榕姥姥终于下决心把他派了出来,从九幽之地奈河源头传送直达鬼门关附近,他们再次出现在了战场,骷髅大军将一路势如破竹直捣酆都城! 赵括禁不住又再次向身后挥了挥手,示意身后军队加快脚步跟上,他比别人都高出一截,这时已经可以看得到鬼门关两侧的山岭了。 “敲鼓!” 赵括直接把自己的意志传递到了队伍当中,巨大方阵中每百名骷髅中各现出一个粗大的大块头,他们立刻把两只手臂互相敲击,发出了咚咚的响声,那动静虽然说不上很大,但是千人整齐划一地发出嗵嗵地同一频率,也居然传递出了很远,配合着哗哗的骨骼摩擦声,一时间竟透出了某种诡异的肃然煞气出来 董南溪被一阵阵急促的鼓声惊动了。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大步走向垛口,旁边的鬼卒都用紧张的眼睛望着前方。董南溪为了在第一时间看到敌军走近关隘,他特意驻扎在了门楼之上。董南溪看到了远远而来的骷髅大军——从远处的黑暗之中,缓缓走来巨大一群白森森骨头组成的方阵铺天盖地般缓缓靠近了这里。 关口上的鬼卒们几乎在听到报警鼓声的同时,一窝蜂的拥上了城楼。钟法柏也挤到城墙垛子边上,向着黑乎乎的路面上看过去。 那些骷髅整个大军呈品字形排布出三个大方阵,整齐有序的往鬼门关走来。古怪的白骨旗幡高高竖起,密集如林的肋骨弯刀也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磷火,被火光照耀的身影摇摆向前,脚下却是跟随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一列列一行行地慢慢把黄泉路两边的那些彼岸花踩得稀烂! 城墙上,鬼卒们默默的排成散乱的阵形,一动不动的望着敌人在向这里逐步接近,所有人的神情逐渐紧张起来,随着敌人前进的步伐,不少鬼卒的嘴角开始抽搐跳动。钟法柏慢慢看清了敌人的旗帜,他突然发现赵括的马头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不禁抓紧了手里的刀把。 “混蛋魔崽子,爷爷正闲的无聊,你们就来了,真是懂你家二爷的心思啊!” 他站在城墙上悄悄嘀咕,那声音虽然不大,但话语里那股豪勇之气却突然感染了周围的鬼卒战士。他们从紧张压抑的气氛中渐渐恢复过来,随即开始议论纷纷,然后很快就一个个谈笑风生,有说有笑起来。这种轻松的气氛立即象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城墙,吹到了鬼门关上的每一个角落。 董南溪看到战士们很快就从震骇中惊醒过来,非常满意的点点头。他回头对站在身后的助手说道:“告诉击鼓手,擂鼓整队!”鬼卒立即退出人群,对站在最外围的号令兵说道:“队长有令,擂鼓整队。” 旗手立即跳到城墙垛子上站着,对着城楼的鼓台打出了旗语。一阵阵猛烈的鼓声就象天上击下的闷雷一样,炸响在每一个鬼卒的耳畔。鬼卒战士们立即就象炸了锅一样,四散奔跑,寻找着自己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拾起了刀枪,城郭之上巨大的篝火纷纷被点燃,青烟袅袅,火光把城楼上下映照得一片通红。董南溪和钟法柏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他们知道——大战在即,一触即发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进阶白骨魔王 不论白天黑夜,幽冥地府里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可是这里却有光亮,一点点的,四处飘动着的光亮。这些星星之火,是那些游魂野鬼,正在鬼门关前旷野深郊里游荡。他们是饥饿的一群,是残暴的一群,他们没有思想,也没有意识,游荡和吞噬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每到深夜就是这些猥琐家伙们倾巢出动的时间,所以,当两个不死生物不幸走到一起的时候,他们理所当然的在本能的驱使下展开了一场厮杀,一场直到一方完全被毁灭才会停止的厮杀 事实证明,鹬蚌相争带来的后果就是渔翁得利。 天空突然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发射出耀眼的光芒,灰色的天空第一次变的血红。 关门缓缓打开,神荼郁垒驾着白泽和乌骓从天而降带着无数凶恶的军士,趁机向着骷髅大军中央地带冲去。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炽热的火焰燃烧了起来。鬼门关下到处都是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和鬼卒们声嘶力竭的狂叫——骷髅们是不会发出叫喊声的,它们不过是寄居在枯骨上的残魂,不会思考只懂服从,在真正的勇者面前除了数量优势之外,它们一无是处,就像他们的主人赵括一样,完全是被当做了炮灰被人轻轻放弃的下场。 战争在不断持续,城楼上的沐清扬却是完全当做看戏一样,不管十万还是一百万,脆弱的骨头永远抵不过钢刀和利刃,他用欣赏的眼光在跟随着神荼郁垒的步伐,陈旧的骨架被砍瓜切菜一样劈倒拆散,绿色的灵魂之火飘逸而出。在强大的攻势之下,无论是拥有灵魂之心的不死生物,还是没有任何意识的游魂野鬼,全都感觉到了危险,纷纷逃离了战场所在的地方。 无数个绿油油的火焰在遗弃之地上四散奔逃,赵括也成了其中的一个。奔逃中的骷髅大王和鬼门关的骑兵发生了正面碰撞。在那一刻,赵括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非常干脆利索地四分五裂了,他身上冒出了一团巨大的绿色火球。在马蹄间晃了晃分成了上百道光华,随即砰得一下子向着各处飞出,光线曲曲折折的相互吸引,它们和游魂们连接交集,然后逐渐又再次聚集了起来。一个巨大的的幻影开始出现,这是一个信号,代表着一个恐怖存在的诞生 与此同时,天空忽然发出了轰轰雷鸣,红色的闪电撕开了天穹,露出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缝。 这里可不是阳世人间,对于幽冥界的生灵来说,雷声闪电可是个稀罕景象,所有的作战双方慢慢停下了动作,他们把头昂起看向那里。呼啸的火球像是无数陨落的流星飞速向大地扑下,遍地开花,到处都是蒸腾的烈焰和火光。尸骸中狼烟四起,大地开始剧烈的抖动,包括黄泉路上地面纷纷崩出细小的裂纹,金红色的熔岩浆从里面一点点渗透了出来。 神荼和郁垒愣了愣,突然猛地反应了过来,不约而同地大声喊道:“回城!” 出来的时候仿佛是排山倒海的军队,现在完全被打乱了阵脚,这时的黑煞骑哪里还有着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威势。都是争先恐后地往城门里涌了过去,跑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的总镇将军,神荼和郁垒。 “这是什么情况?” 沐清扬怪叫了一声,他即使站在城楼也可以感觉得到外面天塌地陷一样的恐怖。忙不迭地跳下了门楼和把门的二鬼一起迎向山呼海啸般退回来的大队溃军。 “协防!协防”钟法柏大声向城墙上面喊着,他的脸上全是紧张,现在的危险不止是天灾,还有大批的骷髅们跟着溃军们一起往这里涌了过来,一旦让这些邪魔冲杀了进来,赫赫的鬼门关恐怕马上就是昨日黄花。有了关城这个乐土,这些蝗虫一样的家伙瞬间就会把这里所有孱弱的鬼物统统吸收,到那时,它们就不只是一个个虚弱好欺的骨头架子,而是大群强壮勇猛的骨魔了! 董南溪和鬼卒们手忙脚乱的架起了弓弩,在弹匣上装置地是大颗燃烧的石弹,对付那些满地都是的骷髅们只有这些东西杀伤力最为强大。一团团火焰巨石从要塞上倾泻下来,每一团火焰都会令几十甚至几百个骷髅瞬间化成灰烬。一块块巨石从要塞上扔下来,凡是被石头砸中的骷髅,无一不支离破碎。更有数不清的箭从要塞上射下来,骷髅们脆弱的骨头纷纷折断。骷髅们没有多少自主意识,他们并不知道害怕,他们只懂得发疯似的向要塞冲锋。一次冲锋被打退了,立刻就在来一次,渐渐的,要塞的城墙下堆满了白花花的骨骸。 “关门关门!这是骷髅邪魔中的王者在渡劫重生!它是利用了那些游魂的力量祭炼自己老天!它的存在不容于幽冥界之中,它在和这里的天地能量对抗,我们我们都被卷进来了!”刚刚钻进城门的神荼和郁垒绝望地大叫,他们是见多识广的冥将,知道这一切乱局的根源所在。但是他们仅仅也只能不甘心的大叫而已,对于这两个斥候出身的冥界将领,他们真正的实力提升不过是用在了探知和震慑方面,可以说在绝对强横威能面前,他们是没有那个实力去挑战那个新生邪魔王者的,要知道一个骷髅王和骨魔王者无异于天差地别,那可是凌驾于普通魔王之上的绝对战力,而眼前这正在和天地之威对抗的巨大身影就是切实的证据! 突然,众多骷髅的灵魂之心中响起一声无声的呐喊。声音来自雷鸣闪电和浓烟火焰的深处,充满了焦急和愤怒。那种声音似乎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骷髅们听到声音之后想都没有想,立刻一跃而起,向着发声的源头奔去。整个鬼门关前沸腾了,无论是骷髅还是游魂,甚至那些被重伤待毙的黑煞骑士们也都听到了这声呐喊,他们立刻放弃了彼此之间的厮杀,开始疯狂的向声音响起的地方狂奔。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奔跑,似乎那声呐喊是一种召唤魔法,他们必须绝对服从一样。他们还不知道。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白骨魔王正在使用他的一项特权——领域之力。 在浩瀚无边的冥界,存在着无数个领地,每一个领地内都存在着一个实力强大的魔王。无论是什么样的邪魔。除非你的实力比魔王更强,否则的话只要你身在领地之内,就必须绝对服从魔王的召唤。魔王们一般情况下都在沉睡,有的时候睡几十年,有的时候睡几百年。甚至有的时候会沉睡上千年。但是无论领主沉睡多久,他都能时刻享受到这一领地内所有不死生物的灵魂献祭,他的力量无时无刻都在壮大。 一旦有所需要,魔王就会发出领域之力,征集领地内所有不死生物为他服务。向同一方向奔跑的骷髅游魂以及莫名鬼物们已经形成了一支大军,数量足有数万之多。这些平日里只要一见面就要杀个你死我活的家伙,此刻互相之间再也没有了敌意,他们彼此已经成了战友,在魔王的号召下即将开展一场声势浩大的征伐。远远的,一座骷髅堆成的巨大塔型建筑出现在鬼门关前上。这白骨拼接的建筑叫做骷髅台。 骷髅台,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它还有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称就叫做京观! 京观下已经汇集了各种各样的骨魔。高大的白骨魔王赵括站在京观顶端,手持一根巨大的骨幡,正在仰天长啸。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丝线牵引一般,后来者自觉地站在了最后边。很快的,骷髅大军不再汇集,而是在京观周围开始了更让人意外的举动——就在众人面前。它们相互吞噬,迅速汇集了成千上万金银黑褐各色骷髅尸魔,巨大的杀气冲天而起! 大地和天空这时却已经仿佛平息了下来,然而这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兆头。那只能说明在白骨魔王面前,就连天地威能也被它给镇压下了 远远望着的沐清扬也在震撼,这样一支大军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即便是他参加征战的时候,双方军队之合也没有这支军团数量的三分之一多。一个白骨魔王就能召集这样一支大军,而在冥界这样的领地有无数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啊! “出发!” 新诞生的白骨魔王跳下京观,领着浩浩荡荡的军团向前奔去。作为一个王者,他现在需要的是领地内所有手下为他拼命,目标很明确,就是那座阻碍了他前进道路的障碍——鬼门关! 大军走到一起的时候,立刻就展开了殊死搏杀。 赵括率领着一百多个黄金骷髅前方开路,身后紧随一万多个白银骷髅,直接突袭对方外围的金属骷髅。当身后的十万个金属骷髅赶到战场的时候,赵括已经突入攻陷了城门,在他面前,普通鬼卒根本不堪一击,郁垒已经和二鬼在街道布置起了第二道防线,神荼则带着黑煞骑残余人手和骨魔们展开了拼死的一战。 至少有几万鬼卒和十万骷髅参战,沉寂已久的鬼门关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喧嚣,只不过这种喧嚣代表着的只是死亡。 上万只骷髅足骨踩踏大地的声音和无数骷髅骸骨碎裂发出的咔嚓声交织在一起,所产生的气势是恐怖的,就连久经沙场的鬼卒们也感到了震撼。有些低级骨魔失去了手臂,他不能像其他骷髅那样作战,只能用自己的头颅顶撞,用自己的双脚踩踏,用吞噬的力量吸取。好在在刚开始,鬼卒们遇到的都是低级的金属骷髅,尚且能够支撑。可是越往后来,遇到的骷髅级别越高,不但出现了大量白银骷髅,而且还出现了几个黄金骷髅。在这些强大的骷髅面前,像普通鬼卒这样的弱小存在几乎连招架的力量都没有了。 双方大军激烈战斗了一天,如果是人类的军队,就是累也早累趴下了。可是两方都是邪魔和鬼族,他们不会感觉到疲倦,在强大意志的驱使下,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冲上前去,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不下数万的骷髅战士被敲碎了骨头,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碎骨堆积得像小山一样。 终于快要靠近街道的入口了,透过骷髅骨骸的缝隙,可以看到白骨魔王已经和神荼郁垒他们开始交手,鬼王级别之间的较量,不是一般的战士可以承受得了的。在鬼王级高手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百多米真空地带,在这里除了他们,即便是高级鬼差和骨魔将领也不敢进入。双方身体周围阴气愈加浓郁,大量黑雾慢慢笼罩了整个战场。在浓烟之中,可以偶尔看到巨大的身影来回晃动,兵器相交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一股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向外宣泄而出,即便是站在几百米外,相互搏杀的战士们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息。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啊! 被黑雾笼罩的战场中心,战斗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才在一声巨大的轰鸣中嘎然而止。黑色的烟雾慢慢散去,战场上只站立着一个白骨魔王——赵括。他的骨幡已经折断,两条手臂只剩下了一条,肋骨几乎全部折断,颅骨也开裂了几道巨大的裂缝。真是惨烈的战斗,强大的白骨魔王竟然伤残到这个地步,再也不复刚才的威风了? 神荼和郁垒在二鬼的搀扶下退到了一边,刚才是依靠着众人之力才勉强打了个平手,或者说他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了 突然,赵括的灵魂颤抖了一下,他感觉到有一个强大的存在正在以一种不可能有的速度向这里赶来。作为白骨魔王,他在使用领域之力的时候,可以感觉到领域内数以万计生灵的动态。 因为刚刚进阶,赵括的主要精力都用在了控制大局上,也就是说除非是某个存在表现非常奇特,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力。骷髅的移动速度不是很快,即便是在奔跑状态下每分钟也只能前进三四米。可是只不过是眨眼之间,那个存在居然已经奔到自己附近了! 巨大的轰鸣突然响起,整个地面都在颤抖。赵括心中一惊,普通鬼魂的脚步绝对不会这样沉重,更不可能这样整齐。烟尘滚滚中,他震惊的看到有一大队黑煞武士正在策马狂奔,目标直指他的面前。 在黑武士的最前方,一个阴气笼罩的鬼卒骑着梦魇,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双手大剑,样子格外凶悍。(。) 第一百五十三章幻 是他,绝对是他! 赵括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惊醒了,就是因为这个强大的武士,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敌意。对方明明是一个普通的骑士而已,而且是一个低级的鬼卒,怎么会和一群骄傲的黑武士混在了一起,而且看样子还似乎是这群黑武士的首领呢? 沐清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聚集起了援兵,他们风驰电掣一样地赶到了 沐清扬虽然经历了不少次战斗,但是他依然没有排兵布阵,只是一味地向前冲锋。这就是强袭,在一无遮挡的街道,没有关口,没有城墙,任何华丽的战争技巧在这里都排不上用场,只能依靠实力硬拼。身后两百多个黑武士,这是沐清扬有生以来带领过最强悍的一批人马,任何一个黑武士的战斗能力都很强大。 梦魇的速度比骷髅快了好多倍,因此虽然赵括及时发出了命令,但是当沐清扬带领着两百多个黑武士抵达附近的时候,他周围只集聚了四十多个黄金骷髅,一千多个白银骷髅。 然而这个时候,沐清扬却发现自己不想打仗了,他想走到赵括面前,去聆听他的命令。这就是白骨魔王的领域,意志一旦下达,就会影响到领域内每一个存在,沐清扬也不能例外。 “杀了他!” 沐清扬咬着牙艰难地举起了宝剑,寒光闪闪里无形的干预在不断扩散,是鹿卢宝剑中黑山老妖的威能在起作用,虽然不能完全化解,但是已经足够让周围那些精锐的武士们可以行动了。 他一声令下,两百多个黑武士兵分两路,一路以赵括为圆心,开始在直径两百多米的圆弧上奔驰,阻挡任何敢于靠近的骷髅。另外一路黑武士扑向了那些黄金骷髅和白银骷髅,而沐清扬则带领着二鬼和神荼郁垒他们冲向了站在中间的赵括。 强袭攻击战斗开始,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骨骼破碎了声音。各色的灵魂之火一朵一朵的飘荡起来,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 攻击来得太突然,赵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凭空出现的黑武士竟然会在领域中还可以突然发难,他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内慌了手脚。根本无力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很快,在包围圈内的黄金骷髅损失殆尽,赵括的一根肋骨也被沐清扬击碎了。反应过来的赵括立刻显出一个白骨魔王的狰狞面目,一边用强行命令所有骷髅拼命冲击黑武士组成的包围圈,一边用巨大的狼牙棒进行反击。赵括毕竟是一个实力不俗的白骨魔王。目前正在向成熟体进化,即使现在实力也和巅峰状态的沐清扬差不多。 虽然赵括被沐清扬他们重重包围,但是一旦后边骷髅大军赶过来之后,两百多个黑武士无论再强悍,也不可能取得胜利。沐清扬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采取的是速战速决的对策,他组织人手一次次向赵括发起自杀式冲锋,即便是拼着被重击致伤的危险,也要从赵括的身上砍掉一块骨头来。 很快,几匹梦魇击碎了骨头。四个黑武士也身受重伤,其中一个黑武士甚至被彻底击碎。而所取得的成果却微乎其微,赵括仅仅折断了两根肋骨和一根手骨。黑武士之所以敢于发起自杀式攻击,主要是因为他们只要灵魂之火还在,战斗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重新把身体拼凑起来。然而灵魂之火如果被击碎了,那就再也不可能恢复了。 赵括拼命抵抗着,他已经看到了希望,外围的骷髅战士越来越多,只要他能再坚持几分钟,大军一到。这些黑武士就会全军覆没了。两百多颗强大的黑武士的灵魂之火啊,如果全部吞下去,实力增加一倍不止啊! 突然,一个怪模怪样的骷髅骑着一匹奇怪的骨马冲了过来。双手剑一挥,替赵括挡下了一个黑武士的攻击。“大王,我来保护你!” 陌生的声音,直接在赵括的心中响了起来。 赵括眼中的形象和其他众人所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那个怪异的骷髅实际上就是沐清扬。 沐清扬的突然举动却让整个攻击队形为之一顿,神荼和郁垒以及黑武士都感到很奇怪。明明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杀死白骨魔王,可是为什么又冲过来阻拦呢? 然而时间容不得他们思考,时不我待,眼下最关键依然是不思一切代价杀死白骨魔王。因此虽然不理解,十多个黑武士依然冲了过去,只不过在经过沐清扬身旁的时候,把马匹带到一旁,以免冲撞到了他。他们不明白,赵括也不明白——这个骷髅浑身都是阴气笼罩,潜意识里这就是个对自己产生威胁的家伙,但是刚才在战斗中他却是实实在在救了自己,而且替他挡下了攻击。所以这个骷髅在帮他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它的加入,赵括感觉到自己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他抓住机会,再次击碎了一匹梦魇,向沐清扬这边靠拢过来。 “大王,小心身后。” 陌生的声音再次在赵括的心中响起。不用回头,他已经感觉到在自己身后有两把战刀正在砍过来,而在自己身前,同样也有两把刀砍过来。 如果没有沐清扬在一旁,赵括只能抡起半截骨幡转圈子,否则的话不能挡开四把剑。可是他现在有一个帮手,而且这个帮手的剑已经去阻挡身前的两把战刀了。因此赵括放弃了原来的打算,改而转过身去,主动迎击另外两把刀。他的骨幡左右一摆,荡开敌人的兵器,顺势抬起右脚,一脚踢断了一匹梦魇的前腿骨。梦魇马身体倾斜,把背上的神荼摔下战马。 赵括精神立刻为之一振他,准备举起骨幡,一下子击碎这个碍事家伙的头颅。可是他的胳膊举起来了,但是他的骨幡却掉在了地上 那个骷髅根本没有替赵括阻挡两把骑士剑的攻击,而是做了一个假动作,待到他转过头去之后,又收回了手中的剑,任凭两个黑武士砍断了他的双臂。 赵括猛然回头,他看到骷髅头部的面罩下面有一团橘红色的火焰闪耀了一下,那个瘦弱的身体扭曲变形。俨然是那个强悍的武士正高举双手剑向他的脖子砍过来! “咔嚓”一声,白骨魔王赵括的头颅和身体彻底分家,他的头颅顺着街道的缓坡一路滚下去。沐清扬收起宝剑,策动梦魇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头颅。弯腰捡起,捧在手中。 “你怎么会这样?卑鄙,你是在使诈你可是阴差啊” 赵括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也不相信,一向标榜正义,恪守本分的阴差鬼卒竟然也会用这种卑鄙的战术。 “这是幻术。而且我可不是这幽冥界的人,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妖怪!” 沐清扬把手中宝剑一挥,赵括的灵魂之火立刻被融入到了身体周围阴气之中。顿时冲天煞气在他身上环绕了起来,并且开始向四下里扩散。在这一刻,整个战场停止了厮杀,骷髅们因为没有了领域之力的支持,一个个被打回了原形顿时开始衰弱了下来,它们再也没有勇气向黑武士发起冲锋,纷纷向城外来路逃去。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那里从山坡上已经聚集下来了无数的恶狗。正在磨牙霍霍等待着它们这顿送上门来的新鲜大餐 “你很不错,小子我看我们可以握手言和了?”神荼向着郁垒点点头,抱拳拱手说道。 “没想到你们在关键时候也不含糊”沐清扬也郑重的一抱拳。 “我们兄弟不过是贪图些口腹之欲,这大是大非还是看得清的”郁垒斜了沐清扬一眼,又接着说道:“我们可以放你过关,但是却只能让你到莲花台地藏菩萨那里眼下酆都已经彻底封闭,要想进去是根本不可能了!” “那就足够了”沐清扬朗声大笑,他原本的目的也就是找到这个幽冥界的圣人,对于所谓酆都地狱之类的他可没什么兴趣。 见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神荼和郁垒顿时脸色一松。笑容也浮现了出来。他们就怕这个愣头青直接跑到酆都城去,要是被北阴大帝发现他们私放人口入关,那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沐小子,我倒是很好奇。你身边这些武士是哪里来的?怎么好像没有见过啊”神荼看到那些武士们带着同伴静静离开,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不由有些有一点问道。 “他们是阴阳司无常殿的手下,自从七爷和八爷不在了之后阴阳司被裁撤,这些兄弟们也就隐居在官衙旧址,陪着七嫂喜娘看守老宅。这次要不是他们出面恐怕这次事情也没那么顺利了” 沐清扬的话中有话,倒把神荼郁垒脸上臊了个通红,要知道他们可也是许久没有去看望这些被贬的旧衙门官吏以及祭拜无常了。作为镇抚一方的鬼王,这可是有亏职守,更别说这次关键时刻,还是这些老人们仗义出马才保住的关城了! “我们马上就下令重开阴阳司衙门,说起来这些日子,城里哪些野鬼们也越来越不安分再不管管,它们就没个王法了!”神荼脸色一正,立刻拍了拍胸脯,他这可谓是公私兼顾,心里自然也是在打着挖角的主意。不过这种打算却是注定落空——从沐清扬这里知道了两个无常神君已然开始恢复,那些个手下自然是常陪左右把守护卫,哪怕是许下再大好处,也是根本不敢擅离了 “丫头,你可不能再随着那个小子再往前走了我们兄弟有办法送他直往莲花台地藏王菩萨那里,不过你若是跟着却是恐怕受了佛光恩泽,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再被渡往西方极乐世界,咱们兄弟可就对不起老徐了”这两个兄弟嘴里对着身边小田讲话,眼睛却是盯着沐清扬,直到他反应过来这话是意有所指的提醒,豁然点头时,神荼郁垒兄弟俩才欣慰地露出了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度化吗哼!”沐清扬心里暗暗冷笑了一声,这些佛教的人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面目对人,殊不知他们骨子里的心机也早就为人所知了! 被要挟而来幽冥的沐清扬,他原本就对那个地藏菩萨没什么好感,加上又是个喜欢感情用事的脾气,听到了这话自然在心里就对这个始作俑者愈加提防了 小田对于不能和沐清扬同去当然耿耿于怀,一直到分手的时间也没有和神荼他们搭话,只是不断叮嘱着沐清扬那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她总有预感,这一回应该不那么简单了? 跟着神荼和郁垒到了大门口,两个门将把手一划,做了个你先请的姿势,沐清扬也不怀疑顺势便走到了前面,嘴里嘀咕着问道:“你们怎么送我过” 突然他后背被人一推,瞬间失去平衡从门里就这么迈了出去,慌乱中他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跤,一咕噜身体直接从台阶上滚了几个圈,狠狠地撞在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面 咚! 沐清扬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气得爬起来就要大骂,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愕然呆住了? 温暖的光十分灿烂地照在了身上,这是一个布满了花朵的山坡,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白色小花,它们随着微风细雨摇曳起舞,一条长长的小径曲曲弯弯通向了深处,充满了一种祥和安逸的气氛。 一个浑身白衣的年轻人半坐在他身边,正在用欣慰的目光看着沐清扬,他的面庞俊秀莫名,褐色长发披散着铺满了肩头,让人一见顿时有了仿佛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终于出现了”年轻人见沐清扬回过神便轻轻笑了起来,他指着自己的额角略带埋怨地说道:“没想到才一见面就是这么大的惊喜看来你这个小子还真是个让人意外的存在啊!” 听他说这话时,沐清扬连忙往他手指的额头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对方脑袋上竟然被撞出了一个淡淡的红印,顿时间让沐清扬感觉心里一慌,连忙解释说道:“这可是个意外,我根本就是被人给陷害了,刚刚我明明是在鬼门关那里,准备出发”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脸红脖子粗的问道:“这里是莲花台?” 那个白衣年轻人轻轻点头,背着手笑容满面。 “那你该不会就是地藏王菩萨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代理地藏 看到对方再一次含笑点头,沐清扬突然有了一种想要晕过去的想法。他原先那些愤懑的情绪一扫而空,但现在只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天,不要这么玩我好不好? 沐清扬压根没想到所谓送自己往莲花台是这么个送法,更加尴尬是给了幽冥界大佬一个迎头痛击,问题这还是在第一次会面的情况下。他现在只能看着对方用幽怨的眼神目视自己,满肚子的委屈根本却是说不出来了 看着对面飘逸打扮的地藏菩萨,沐清扬喃喃说道:“那个对不起了哈?” “就这样?”地藏指着额角压根就没打算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那还要怎么样?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 “嗯算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好了!”地藏丝毫没有菩萨的觉悟,他的这个说法明明白白是要秋后算账的。 “你唉!算了,反正也是来请你帮忙,人情这种东西,我基本上是少欠不了,也不在乎多一个了。’” “帮忙?不我可帮不了你,你的那些事情都得靠自己去解决,我叫你来,不过就只是好奇而已?”地藏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他现在可是一丝笑模样都没了。 “可是钟馗说” “说什么?我只说请你来,谈谈有关三千妖族的去向,我可是什么都没答应过” 看着对面一脸无辜的地藏,沐清扬压根就没办法发脾气,只好耐下性子低声下气地问道:“那就请您把我拿着兄弟们的下落告诉我好不好,算我求你?要不你干脆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呵呵你先和我走上一趟,到了地头,自然什么就都清楚了。”地藏说着话就大摇大摆往小路深处走过去,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山涧、小溪、莲池、曲径通幽的回廊、凉亭,还有就是一个不大的草堂。以及几块郁郁葱葱的药田,尤为特殊是一块巨大的磐石,像极了盛开的巨大莲花,大巧不工浑然天成。 “这里就是莲花台。也是我隐居的地方。”地藏惬意地往莲池边上坐了下来,指引着各处给沐清扬介绍说道。 “很不错,不过我不是来旅游的,你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听到沐清扬这样的回答,地藏很失望地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用手指了指莲池中央说道:“这池水里都是冤孽所组成,对于我的莲花来说它们是不可以缺的养分,而对于你的族人来说,这些莲花却是他们能否再恢复得关键,当然,这也是你现在所需要的” “什么?” “阴阳书啊!对了就是你所说的魍魉录,这个先天之物能否修复,也要全仰仗这满池的莲花了。” 出乎意料的地藏提起了沐清扬的魍魉录,不过说实话,连沐清扬自己都有很长时间没有在意这个神秘法宝的情况了。这个东西自从破碎以后就悄声匿迹地潜伏在了他的意识海中。似乎是完全消失掉一样,无声无息 不过? 沐清扬突然想起来了他在战场时的疯狂,还有曾经进阶时的异状,甚至那个不同寻常的嗜血状态 难道? 天它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自己! 沐清扬情绪突然紧张了起来,他的眼睛渐渐开始变得血红,地藏却是暗自点点头,突然对着沐清扬大声喝道:“唵、嘛、呢、叭、咪、吽!” 地藏所念的是佛门六字真言,又称为佛门六字大明咒,是密教重要咒语,大概含义意为‘归命莲华上之宝珠’。依密教所传。此六字系阿弥陀佛见观世音菩萨而叹称之语,被视为一切福德、智慧及诸行的根本。为西藏地区家喻户晓之真言,在汉族佛教地区也相当盛行。时无量光佛谓大慈悲者圣观音藉此真言,以关闭六道生死之门。即‘唵’能闭诸天之门。以白色表示。‘嘛’能闭修罗之门,以青色表示。‘呢’能闭人间之门,以黄色表示。‘叭’能闭畜生之门,以绿色表示。‘咪’能闭饿鬼之门,以红色表示。‘吽’能闭地狱之门,以黑色表示。故此六字能令六道空虚;并谓若要了解此六字。须反复诵持。 这个可谓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咒语,对沐清扬眼下的情况倒是正好合用。真言出口,瞬间如同黄钟大吕在他耳边回响,他顿感脑中一片清明,抬起头来眼中血红的异状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地藏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笑嘻嘻的问道。 “我刚刚是怎么了?” “简单的说你入魔了!” “什么!” “不过,你放心好了,有这六字真言大明咒护体,暂时你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暂时什么意思?我这种状态还会有反复?” “不错,只要你的魍魉录一天没有修复,你就会有这样的隐患存在,你在妖族是所谓魍魉体质,其实来源于你的纯正上古妖族血统,也就是说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妖怪,你的魔性远远大于其它同族,加上你几次三番的意外遭遇,导致你的身份现在极其特殊,可以说是人、魔、妖的混合体,另外”地藏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慢慢说道:“据我的观察,你身上还有上古大巫,也就是所谓古神的血脉,换句话说小子,这次你的麻烦可大了!” “你可别吓我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是打算要让我做什么?我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物总是喜欢打些哑迷,还是直说好了我怎么做才能找回我的族人,还有让我的身体恢复正常起码,不至于像现在那么怪异也好?”沐清扬喘着粗气沉声问道。 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实际上他还是被吓了一跳,要知道作为一个妖怪的生活就已经让他实在是够糟心了,现在倒好,连什么神魔之类的也和他有了联系,他简直都要有了崩溃的感觉要知道。这面前的可是地藏王菩萨!堂堂的幽冥圣人,总不至于会和他这么一个小人物来开这种低级玩笑吧? “其实很简单,我想你代表我去渡化那些恶鬼冤孽,作为交换。我替你找回你的族人,顺便,再帮你一把修复那个魍魉录,你看怎么样?”地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沐清扬,脸上露出了一副期盼的表情。 “为什么选我?” “这你别管。就说你愿不愿意好了!”地藏明显着急了起来。 诧异地看了对方几眼,沐清扬点了点头:“虽然我现在还摸不着头脑,不过显然你已经抓住了我的要害症结所在,你提出的要求就算我想不答应也不行了” “呦吼”地藏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他完全失去了常态,大声欢呼着:“终于也轮到我休假一回了!” “休假?”沐清扬突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预感到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现在的沐清扬满脸都是郁闷的表情,他时不时磨着牙齿,仿佛是在低声咒骂,但是又不敢出声的样子。 实际上他现在的状态十分良好。就在昨天,地藏刚刚把三千妖族一个不少的帮他送到了面前,继而用十八朵渡厄金莲替他完全修好了魍魉录,并且顺手帮他恢复了伤势,甚至还在他请求下顺手帮了无常们一把 应该说,这个圣人级别的大佬果然是不同凡响,困扰了沐大少这么久的心病被他一扫而空,但是,沐清扬根本无法想象他将面对的是这样的情况? 看着面前灰尘密布的桌案,十几个满脸堆笑抱着高高的文案等待他阅览批复的小鬼。还有门口像是长龙一样没有尽头的亡灵队伍,沐清扬立刻有了转身就逃的念头,不过他却马上被谛听一把按在了地上,这个犀角、犬耳、龙身、虎头、狮尾、麒麟足的大白狗。那可是坐听八百卧听三千的心灵感应高手,没等沐清扬把想法付诸于行动,它就已经察觉了出来,摇头摆尾就一爪子拍了下来,所以,现在沐清扬除了恨得磨牙之外。也没什么招了。 地藏留给他的工作很简单——渡化,也就是所谓政工所干的那套工作,摆事实讲道理,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未来是光明的一片坦途等等等等,总之,就是让来的恶鬼冤魂放下执念,安心改造,争取早日踏上光明的轮回大道之类。对于一向喜欢独处,缺乏社交经验的沐清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相当于末日来临的严重灾难 由于是带着情绪上岗,加上不熟悉业务,所以沐大少爷第一天的工作就把莲花台搅了个乱七八糟,具体内容不便详述,但是据说当时至少有上百的小鬼和冤魂纠缠到了一起,最后如果不是谛听及时赶到,恐怕用来接受问询告解的地藏王大殿都要被掀个底朝天了? 当然这场官司被打到了正在收拾行囊的地藏那里,这位大佬压根就心思没放到这件事上面,对于自己选择的临时代理人,他也只是把他叫进了房里告诫了几句就不了了之了,以至于连累一群小鬼们求爷爷告奶奶的央告了一大圈,总算是把事情平息了下来——要知道现在可是战乱时期,地府里也是到处捉襟见肘,不管哪里可是都实在经不起大折腾了! 不管怎么说,工作还是要继续的,所以沐清扬即使一万个不愿意,也得乖乖坐到公案后边去办公。不过他工作里其实大多数都是在倾听那些冤鬼的哭诉,有时候连安慰都不用,人家自己就开悟了 “又是新的一天啊!” 抬头看着阴暗的天空逐渐露出了朦胧的亮光,沐清扬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已经是代理第二天的日子,他依然有些不太适应,苦笑着看了看身边那个守着自己的谛听,沐清扬叹了口气问道:“我说大哥,不用看得这么紧吧?” “地藏大人交待过的,为了保证你认真履行义务,我必须要时刻监督”谛听完全是不打算放水的态度,圆溜溜的眼睛不离沐清扬左右,看样子是打算把主人家的安排贯彻落实始终的模样了。 “好了好了我一定会按时到岗的,你老大就给点私人空间好不好。”穿衣服的沐清扬被那双眼睛看得毛骨悚然,终于忍耐不住抱怨了起来。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需要尽快!”谛听也有些尴尬地转过了头,不过嘴里还是在碎碎念着。 “知道了!” 叭得一声,一件短衫兜在了它的头上——沐大少终于被这个啰嗦的谛听给惹毛了,顺手抓起了床头的公服扔了过来。 摇了摇头,谛听咬着衣服送了回去:“小子,你能有这机会渡人渡己积累功德,也算是造化不浅,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造化?你那个菩萨不过是想找个替班的倒霉蛋而已,当我真不知道啊?” “一饮一啄,因果报应,缘起缘灭,自由天定小子,不是随便一个就有这种机会积累功德的,地藏菩萨如此安排一定有他的深意,只不过是你还没有悟到罢了!”谛听冷哼了一声,也不在和他啰嗦,自己走出门了。 “嘁一只看家狗而已,神气什么?”沐清扬极其不爽被人管着,尤其还是一只怪模怪样的独角獒犬在自己面前说教,他可没把谛听当什么神兽,再说神兽又如何,也不过是地藏的一只家畜罢了 踢里踏拉的披上了外衣,一路歪歪斜斜往前面山坡后的大殿走过去,沐清扬只觉得脚步重得抬不起来,想到那累积如山的工作就一阵头疼,忽然发现谛听没有跟过来,他正高兴可以偷个懒的时候,远处却已经露出了一大帮子人影出来。 “乖乖,就算是迟到个把钟头,也不至于乱成这个样子吧?” 沐清扬看到大群人挤做了一团,一个个衣冠不正的德行,连忙跑到了跟前大声招呼:“喂!你们这是怎么搞得出什么事了?” “呦呵!您还问这个,快过去看看吧!” 心里一沉,沐清扬立刻撒脚如飞往大殿赶了过去——虽然说满腹牢骚,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要人是事沐大少爷可不能让人在背后戳脊梁(。) 第一百五十五章鬼童 “我儿子?我儿子呢混蛋!把我儿子交出来谁把我儿子拐走了!”正在大殿里吵吵的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一身灰布西装,看起来年纪并不大,除了面色有点发青以外没什么太特殊的地方。不过这位仁兄现在身上已经压了三四个鬼卒差役,据说他刚才因为激动一口气推翻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恶鬼,并且企图挟持几个亡灵用来威胁鬼差,所以才受到了这种特殊待遇,就这样,他也没忘了在底下一个劲的嚷嚷。 “喂喂喂!我说你说你呢,你是打算干什么的,该不是来捣乱的吧?”看这家伙在那里拼命挣扎,就知道这货不服气。沐清扬冲着他身上的哥几个一摆手,示意众人下去,然后凑到了他面前慢慢说道:“姓名,死亡年龄,需要办理的具体事由,还有你那个儿子的穿着,姓名,外观特点。” “啊我叫何载明,死亡年龄大概是四十五岁,我儿子叫多拿,它它是我收养的鬼娃娃也就是一般人说的泰国古曼童。不过它很乖的,一直到我突然暴毙,多拿都陪着我,它是我的儿子,他可从来没有害过人” 古曼童,是泰国已经流传了数百年的奇异圣物,将会给供养人带来意外财富的小孩。古曼童也是泰国人广为认识的一种法宝圣物,有着多方面的法力,常用于为供养人消灾解难、添福聚财,例如:使供养人生意兴隆、预报危难、看守门户、防贼防盗、抽奖得财等等,具有极大的魅力,制作者需有控制精灵鬼怪的心灵能力,而这些特异功能则来自于专研、学习、修炼或是得到大师传授。 不过在很多人眼中它们完全和那些鬼仔被画了等号。 鬼仔,是利用法师催咒烧符的方式迫使孩童的灵魂追随,过去也曾听说过,法师用符咒施法于大门下的挡板,待有孕妇跨过挡板即刻流产,此时法师再将流产的孩童灵魂收服并纳为己用。其方法与立意跟古曼童的制作大相径庭,不可相提并论。 简单来说,古曼童的灵魂是自己自愿来当古曼童的,是以慈悲心为出发点与他共修的。养小鬼则是用法术禁锢、屈服孩童的灵魂任意指使。其心态与手段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不一样。 “我是在泰国采购水果的时候认识多拿父母的啊我在活着的时候是一个生鲜果品供货商的,我经常来往于曼谷、清迈、还有普吉岛这些地方。”何载明看到终于有人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立刻表现的十分感激,随即翻身坐了起来,详细地向沐清扬讲述了他和多拿的故事 五年之前的那一天。我到达了曼谷。当然这次的行程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纯粹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到泰国,这是一个无限诡异的国家,所以我提前就找好了寄宿的地方。那一天的天气很晴朗,但我的心情并不很好,当时我正在事业低谷,所以我这次出行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熟人指引下到了郊外一个乡下地方。我走进一家不大的旅店,短暂地休息后,就开始我来此地的主要目的。 据店老板说。在不远处拐弯有一家无儿女的农夫,由于找不著人手替他在半夜里看顾田园,所以不久前饲养了个鬼仔,希望能够替他减轻这个负担 店老板提议我可以找他谈谈,但愿他能够给予我一点目标。 当然养鬼仔这门话题不再是新鲜了,所以并不是很吸引我,但总比漫无目的在这人海茫茫的陌生国家里海底捞针好得多。所以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只好到那儿走一趟了。 乡村地带的路途很崎岖,我来回兜了四五个来回,这才好不容易抵达了旅店老板所说的农场。 这间农场离市区还有一段很长的路途,而且位于山区中。所以不免令我产生了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我在四周徘徊一会儿后,发觉有对相当苍老的妇夫用著奇异的眼光望著我,也许我是外来人的缘故吧。 后来,我用生硬的泰语说明我的来意他们才缓和下来。开始很热情地招待我。当然,我是很明白他们的心情——由于常年待在似乎与世隔绝的山区中,且鲜少人来探望他们,突然有远客到访,一定会尽地主之谊来好好招待我。 经过他们一番的款待以后,我被带到一个相当大的仓库里。 当时我感到很惊奇。因为仓库内并没有什么,只是一张大桌摆在中央,桌上摆设的是祭坛的物品。这一切都不是很吸引我,令我注目的却是在前方的盒子。 那位老农夫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他拿那个盒子对我说:“这个盒子就是隐藏著你所要的东西。“我明白他的每一句话,但我还是静静地望着他手中拿的盒子。 他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很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打开。看著盒子内的东西,我眼睛都没有眨过 那是一个刚去逝不久,大约两三岁大的儿童塑像。我猜测那里面有着什么东西是和不好的东西有关,甚至我怀疑可能是一副刚去逝不久的尸体,这是因为我还能活生生地看见蛆虫在盒子四周打转,况且还有一阵阵难闻的臭味不断侵入我的鼻内,令我很难受,再加上那下面仍有一层湿湿的粘液不断沁了出来,所以我想这一定是某种邪恶的法器。 一阵伤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当时确实是被吓坏了,只是眼睁睁地望著主人家。 他低声说道:“那是用我们所有的积蓄从阿赞(师父)那里换回来的。他是一位乖巧又活泼的小孩子。你知道吗?自从他到我们家后,他真的帮了我们不少忙,晚上会替我们看顾田园,偶而他会进入我们的梦中与我们嘻乐呢!“ 说到这儿,我能够从他脸部的表情反映出他心情的喜悦,更了解那位“小孩“在他们的心目中占有的地位有多高。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观察而打断他的话题,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但这次他显得比较沉重,心中的喜悦也随之沉淀下来,他说:“唉。但是他始终不愿意叫我一声爸爸。虽然我们三番四次去讨好他,但他依然叫我们主人,且认为他自己是我们的奴隶。我也知道他的苦衷,那是因为他曾在阿赞那里被下咒要效忠主人。不然那符咒就会至他于死地,所以至今他总是小心翼翼的。“ 我安慰他们说:“放心吧!终有一日上天会如你们所愿的。“不过我知道,我是没有办法从他们手中把这个鬼仔弄到手了。 回到旅馆已是午夜时分,我带著疲乏与睡意很快就进入梦乡。也不知是在半睡半醒中,我看见了一位小孩子。他用著很亲切的眼神望著我。很令我惊讶的,他向我说了一声:“爸爸!“然后,他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展出他可爱的笑容。我当时不知所措,只好想拔腿就跑,但小孩似乎害怕我的离开,紧紧地跑住我的腿,并恳求我:“爸爸,别离开我,救救我....“ 我一直在挣扎著.... 不知多时我终于苏醒过来。 原来是电话钤响声\'救\'了我。我喘著气,接起了电话。打来电话的是我的一个死党,他突然提出要往我公司投资,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了,他竟然对生鲜水果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并且募集了大笔资金要大干一场。由于他的缘故,我完全被从破产的边缘拉了回来,这一夜我都在憧憬未来的美好,几乎没有合眼 不过这件事,我总觉得有点诡异。于是打算过一两天回自己的国家好了。后来不知不觉地我又进了梦乡,然而这次睡得很熟,但是很不幸地,一阵的喧杂声打扰了我的美梦。我很生气。,所以爬起床来向声音的来源走过去,希望能讨个说法。 那喧杂声是从旅馆大门转来的。当我走到门前时,愕然发现前面站的竟然就是早上所见的那对夫妇? 他们正在与旅店老板争论著某些事似的。但他们看见我的出现,就匆匆地向我跑来,跪在我的面前在哀求我:“请你收下这个东西吧!它是属于你的。“我仔细端详一下老农夫手中的物品。 咦? 那不是....那个装小孩的盒子吗? 那老农夫继续说道:“刚才我们俩梦见他了。那鬼小孩,他哀求我们放了他,他说你就是他的爸爸!虽然我们很不舍得,但我们也希望他活得快乐。如果他跟了你而能逃脱奴隶身份的话,我们很乐意你收留他。“ 我? 这比我刚才的梦中更荒缪,我只觉事情越来越曲折离奇,难道梦中的小孩就是那躺在盒子里的恶心尸体吗?可我怎么可能是他的父亲呢?这也令我太啼笑皆非了! 当然我是怎么也不肯接受他们的那份\'礼物\',不过他们的诚恳与央求比我的毅力还更胜一筹,无奈之下我只好先答应他们。离开曼谷的那一天,我将盒子交给了店里的老板,并叮嘱他一定将此盒返还给那家人 回到自己的国土,一切都感觉轻松下来。 几星期后,我和朋友们一起组成了一个股份制的大型公司,接着在相当长的时间,我们的业务都很忙,所以我每每一直到深夜才会离开。 有这么一天,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有些许模糊的小孩嘻戏声传来,声音很细小,但在夜深人静的环境中,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清晰。我有些紧张,当然,在如此情况下听到这样的声音,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有一位两三岁大的小孩蹲在门口走廊中,他在轻轻哭泣,我能感觉出他就是曾在我梦中的那位小孩。我当时脑海里只想离开此地,所以我并没有停留,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个地方的。 带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直到他的影像再次出现。 那一晚,我的心一直跳个不停,每一下的心跳声仿佛暗示我不幸即将到来。经过一整天的忙碌,我累了而且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所以很快就进入梦乡。在迷迷糊糊中,我再次看见他的出现。他一直在推我,要我起来和他一起玩。 我霍然惊醒,只感到浑身是汗,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为了保证第二天有精力工作,我服了一颗安眠药,然后继续睡觉。但是吃了药之后,我突然感觉到四周一片漆黑,并身体一直往下沉。地下似乎无底深渊,我一直不停地降落。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终于看见一丝的灯光,但我还是继续往下落。我看到四周围有人出现了,他们都好像讥笑我的到来,我不能肯定,因为他们的脸都很模糊。有些人还企图用手去捉弄我,我不能挣扎,因为我似乎没有了肢体的控制能力。我还是一直向下落,不久,我看到了那个孩子,他很着急地向我说:“你怎么来了?你不应该来这个地方的呀!快清醒,来,快回去....“ 我很是无助,我不能移动也不能说话,身体滑落不知多少时候,我感觉到身体的能量几乎消耗一空,我想我的生命将因此而结束了。我没有什么遗憾,唯一令我不安的是没有向家人告别...... 我的身体逐渐与空气中溶为一体。我没有了知觉,就如一位熟睡中的小孩,对外界全然不晓得。 后来我就一直是浑浑噩噩的,身边只有那个孩子陪着我在一起,我们坐在路边看着所有人一个个走过去,无所适从感觉到十分迷茫,然后我们跟着人流一起走了很久,我很沮丧,总是在发脾气,为此吃了不少苦头,是那个孩子一直在拉着我前进,直到我们到了这里他总是不停在喊我爸爸,但我从来没有答应过,直到他完全消失了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我原来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我真的把他当成了儿子了 “帮帮我,帮帮我,帮我找到他我求你,求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的。”何载明一脸的后悔莫及,他的双手紧紧拉住了沐清扬的胳膊,就好像那就是他的希望一样(。) 第一百五十六章登门问罪 沐清扬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他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从他的讲述里很清楚的可以得知,他根本是死于一起谋杀而不是意外暴毙,但是好象他根本没有这个自觉,而只是一味地在寻找那个身边的古曼童小鬼拿多。 大概是还不曾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吧? 沐清扬突然很想叹气,看起来自己摊上了一个麻烦的事情了 “喂!我说你何何载明,对吧?按照你的说法,拿多应该是个泰国的小鬼吧?”沐清扬拍了拍何载明的肩膀,有些郁闷的说道。 “大大概吧!我说过了,他是从泰国一起跟过来的。”中年人搔了搔后脑勺,有些不肯定的回答。 “你也说过,这个孩子是泰国人,而且他所寄托魂魄的塑像也在那里,按照常理推断,我觉得他应该是被传送到隶属于泰国方面的地界去了。和人世阳间类似,我们这个幽冥界也是有着国家疆域划分的,虽然他们那里和我们相邻,但毕竟是独立的一个体系,我看还是先联络一下问问再说好了”沐清扬曾经恶补过关于相关事务的说明,所谓幽冥界之中各国疆域是确实存在的,所以他的判断基本上也是有些依据的。 “好吧!”何载明只是着急才丧失了冷静,但他并不是个没有理智的性格,自然很快就明白自己这样子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而且沐清扬说的也是很有道理的。 虽然说是在战乱时期,但是地府之间联络还是很畅通的,对于鬼魂所组成的政权来说,它们之间的相处并不复杂,毕竟这里不存在资源的纠葛,而且身为佛宗在幽冥界代表的地藏,和佛宗直接管理的泰国幽冥地府相互沟通是要方便不少的了。 地府里的办事效率要比阳间好很多,不过是一支烟的功夫,就有了回复。出人意料的是对方对于古曼童的管理完全是由龙婆佛寺或是阿赞巫师之类执行,所以说,拿多的消息根本就没有眉目,这下看起来。真要想找到这个神出鬼没的小家伙,可就有些难办了 “大人,我们只能联络到这种程度,现在我们这里已经被结界封闭了起来,无论是阳间还是国外。我们都是没有办法过去查访的。” “笨啊!”沐清扬狠狠拍了一下脑袋——既然是这种情况,那么拿多这个小鬼说不定压根就没有办法离开,依旧困这里的! “可是那个小鬼会去哪里呢?”沐清扬又开始发愁了 “拿多很喜欢玩玩具的,他总是穿着那件淡蓝色的短袖衫和短裤,他的头发是栗色自然卷,眼睛很大,胖胖的”何载明还在讲述着拿多的特征,他是完全把希望都放在了沐清扬身上了。 “真是,附近也没有看到什么哦?”沐清扬左右来回张望,突然发现在门外一个光头男人正下意识地往人群后边缩进去 “喂!那边那个过来!对说得就是你光头的那个家伙!” 沐清扬一扬手。立刻就把那个小子给吓了一跳,但是看到躲不过去,还是磨磨蹭蹭地过来了。 “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知道什么嗯!?” “那个我”光头佬眼睛来回转动,看起来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 沐清扬不耐烦的一拳擦过他的脑袋,直接砸在了他身边的柱子上,哗啦一下子,柱子被破出了一个大洞,光头双腿一软随即趴到了地下,他磕着头急忙辩解道:“大人大人。这个和我没有关系啊!” 嘿嘿有门! “那是谁把拿多那个小鬼给拐带走了?” “谁干的?把我儿子交出来!”就在沐清扬说话同时,何载明却是立刻风一样窜了过来,他一把揪住了光头的衣领,用力摇晃着大声喊道。 “呃我就要没气了放放开我!” 沐清扬赶忙把何载明的手强行拽了下来。这可是关键的证人,要是让何载明把他给掐出个好歹来,就更不用想找那个小鬼拿多了! “呼” 光头长长出了口气,有些畏惧地瞟了一眼何载明,小声说道:“大、大人,那个小鬼是被元博上师带走了” “什么上师下师的。没听说过,他是干什么的?”沐清扬一撇嘴,在这个幽冥界里只有地府鬼差们横行的说法,什么时候又跑出个什么上师来了? “上师是那些降头术士的尊称,这些家伙仗着懂一点法术一向不太安分,那个元博就是他们里面一个小角色,一向是靠着受人雇佣过活的。”远远的谛听走了过来,懒洋洋靠在了公案旁边说道。 “喂!老何你去求求它,说不定事情就有门了?”沐清扬看到谛听,心中一定,他可是知道这个家伙的本事不小,好坏这也是神兽,对付上个吧小毛贼根本就不在话下。 “别!这是你接手的麻烦,可别想着推到我身上”谛听冷冷瞟了一眼刚要过来的何载明,顿时把他吓住了呆在原地,然后又接着说道:“那个元博本来是要投入到阿鼻地狱的恶鬼,可是他偏偏有办法监外服刑,就是因为他们降教有大后台在这幽冥里面给他们撑腰,我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一旦出手恐怕会给主人惹麻烦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沐清扬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诧异,他倒不是怕惹什么麻烦,不过地藏给他留下了一大摊子乱七八糟的事务,这一离开交给谁去经营呢? “我可以帮你处理几天,不过时间可不能太长”谛听翻了个白眼说道。它就知道自己也不能偷闲,随即接口说道:“小子,那个元博就藏在离这里不远的黑礁堡那里,来回大概三天足够了,你可要快去快回!” “没问题!” 沐清扬和那些降教的门人打过交道,他知道这所谓的降术师们有多少斤两。他们不过是借着一些古怪的祭炼方式来威吓普通人而已,可是到了地府幽冥界,这种手段恐怕连一般的亡魂也不见得会把他们当回事了。 出了莲花台,远远就看到转过山脚有一座占地不小的城寨。来来回回有着不少家伙趾高气昂地从门上进出,而且基本上每个身边都是使奴唤婢的,前呼后拥带着一大群仆从。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个大概就是那些降术师。 按照他所知道的情况。降术师们大体上都是用命在挣钱,每施一次法术就总要折些阳寿,自然也就少要不了报酬,而且他们一般都是少有子嗣,所以自然就把钱都花在风光大葬上面了 不过他们到了地府里虽然靠着各种手段躲过了那些酷刑。却是相对也没有了转生的机会,也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幽冥里躲起来称王称霸了。 虽然谛听顾忌着佛宗的立场不方便出面,但对沐清扬来说,却根本不存在这种问题。对于地府来说,他也算是造册在籍的阴差,即使是现在跨界行动,也不过是逾越了一些职权而已,再说有着钟馗这个降魔元帅和地藏菩萨这样的大人物撑腰,他在地府也算是有持无恐的了 黒礁堡里眼下已经乱做了一团,元博自作主张带回了拿多这个古曼童小鬼。原打算是自己来祭炼收归己用。哪曾想这个拿多竟然偷偷跑出了幽禁他的房间,在堡內到处乱串,最后竟然跑到了堡主的房里大闹了一场,这一下可是捅了个大篓子,彻底把堡主给激怒了! 这个堡主王元是元明时候的就被发落在这里软禁的,在这幽冥界之中也算是老资格的降教元老,借着先辈余荫总算是在这个荒蔽的地方建立了安身之地,为徒子徒孙们挣了一份依靠。可他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古曼童,居然也会把堂堂降教大营黒礁堡给搅了个乱七八糟,这简直是相当于照着他的老脸狠狠给扇了一耳光。又怎么能不让他勃然大怒呢? “把这个孽障给我捆起来!”王元一声令下,立刻闯过来几个门徒把拿多吊了起来,而元博这个罪魁祸首也早就被按倒在地,一起等待发落了。 “元博!你你这个混账。你看看啊这这好好的地方被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王元气得胡子乱颤,用手点指着地上那个猥琐的小个子元博,连句整话都说不上来了。 “师祖,这可不能怪我啊!这都是那个小鬼惹得乱子我”元博一脸无辜,他心里清楚这当口绝对不能认罪,否则让王元把他扫地出门了。紧跟着就是被打去地狱受苦的下场。大不了让这个小鬼去魂飞魄散给堡主消气好了,总之现在还是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住口!要不是你它怎么会到我这里来惹事?来人,架油锅给我炸!” 王元简直是怒不可遏,他完全是准备让这两个家伙在油锅里魂飞魄散,来出一口恶气的打算了。 “饶命啊!”元博一听立刻吓软了半边身子,他可是知道下油锅的厉害,这降教的油锅执行起来可是真会让人彻底报销掉的,这可是连个还魂的机会都没有啊! 拿多这时候仿佛也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不由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胡乱挣扎了起来,嘴里也吚吚哑哑的大叫出声:“救我!” “慢是哪一个让你们妄动私刑的?听到了没有把那个小鬼给我放下!”咣当一声巨响,厚厚的大门被沐清扬一脚踢开,他抽出了大宝剑指住了堡主王元厉声喝道。 “你是哪一个?谁让你擅闯我们这里的”王元一愣,随之摆手让手下人都围了上去,看到沐清扬好像是口气不小,他也不敢轻易决断,只能先围起来再说了。 “我是钟馗驾下监察特使沐清扬,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小鬼,你们赶紧给我把人放了!”剑光一闪,沐清扬把手一抖,鹿卢剑飘摇直上半空绕着院子转了个圈子,最后稳稳当当停在了他的头顶,锋利的剑尖直指对面。 “钟大帅的特使!”王元顿时间觉得就是一阵头疼,他在这幽冥界最怕的还就是这位浑不讲理的大胡子。别人那里都有个人情可讲,可遇到这位爷,他一概都是凭着心情来处置,尤其实力强大又是最为护短,除非是万不得已,他可不想招惹上这种麻烦。 “那个沐先生,咱们有话好说嘿嘿好商量快!你们把那个小鬼给我放下来,看坐!奉茶!快” 王元殷勤的招呼让沐清扬顿时感觉仿佛是一拳打在空气之中,他完全没想到这个老鬼居然还是个滑头,一番应对反倒让他感觉是有些师出无名了? “这个小鬼是人家家里走失的孩子,现在苦主已经把案子告到了我这里,你们识相就赶紧把人交给我带走,否则的话后果自负!”沐清扬看了看站起来紧着赔笑脸的王元,没好气的说道。 “成!我这就派人把这小孩子给您带走” “慢着!还有绑架这小鬼的那个主犯也得一并交给我!”沐清扬突然想起自己也要和何载明有个说法,于是立刻又提了第二个要求出来。 “这” 王元这下子可就有些不舒服了。要说不是他堡里的人,出于息事宁人的想法,他自然可以交出来让来人带走,可元博这样的门徒,如果就这样让对方给拿了去那可就彻底被扫了自家的颜面了? “你有困难?” 沐清扬眼眉一挑,不由自主跨前了几步,抬手把宝剑攥在了手里,双目露出了几分煞气。 “不不,这倒不是不行,只是这个不肖子弟却是我正要处置了以为众人前车之鉴,先生这么带走了我真是有些为难啊!” 搓着手,王元一脸的歉意,两个眼珠滴溜溜乱转。他说话虽然客气,但是却已然拒绝了沐清扬的要求了。 “要是我不答应呢!” 沐清扬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鹿卢剑又一次把王元给指住了(。)x:.254.201.186 第一百五十七章神通鬼 “年轻人,做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还是不要这么盛气凌人的好吧?”王元轻轻推开了剑刃,仿佛那就是一根破铜烂铁一样,原本锋利的刃口根本就无法让他损伤一丝一毫。 沐清扬眉头开始皱紧,他知道,这是遇上对手了! 在冥界,“神通鬼”这一群体可谓赫赫有名,其原因就在于他们原本就是邪道妖僧死后的亡魂所化 一般人学佛学道,恐怕最有兴趣的就是神通,而且因此很多人得了神经病。还有的人搞成一脸乌气,说自己看到了什么,耳朵听到了什么,以为这就是神通。这些事有没有灵的呢?有时小事非常灵,大事保证不准,因为这是非正神通也。神通的生起有修通、报通、依通、鬼通、妖通五种。因为修行做功夫,走戒定慧的路子而得的神通是修通。 因为过去多生累劫的修行,这一生生来就带来的神通是报通。有一种鬼眼,他可以不用翻什么眼珠、眯眼睛的怪相,随时可以看见鬼,这就是过去世修行感得的报通。 神通鬼一般生前最有本事就是利用鬼通来迷惑世人,并且以此练就一套阴神把戏,用来收徒授业。鬼通是把灵鬼附在有鬼通的人的意识上,而他自己不知道,还自以为是得了道。这一类的人很多,不过只要有正经的修行者念动真言,他则必然法力全无,这就是所谓鬼通。 至于妖通则是非人之类附在人身上就是,妖通要比鬼通的力量大,但大多不受控制而且时灵时不灵,往往不太靠得住。这种神通是住家仙和野仙们常用的手段,有时候也会被邪魔歪道所利用。 (这里普及一点小知识:“神通的种类有五种,是佛法与外道都有的共法。五通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不论练任何功夫,得定了,或者会得一通。最高的可以得五通。 通常有了天眼通之后,天耳通就跟着来了。天眼通和天耳通是一种,他心通和宿命通又是一种。有他心通的人,你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而且不止你一个人,好几个人的念头他都知道。再高层次的神通,连佛在说法都听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已经悟道了,这和悟道是两回事。宿命通是前生的事都了解。知道自己这一世是什么因果而成为这样子的。神足通是最难的,空中行走来去如风这就是神足通。 当然佛法里除了这五通还有一个第六通︰漏尽通,这是不共法,一般外道可以修成五通仙人,但绝对无法修到漏尽通,如果修到了,他就证得大阿罗汉果了。漏尽通是六根不漏,不来也不去,见思惑烦恼顿断,一念不生。念念无生,是智慧的成就,就是悟道。 按照佛宗的说法,有了五神通,是非善恶太清楚而没有慈忍,不能容众,就会成为阿修罗,天人都作不成。阿修罗就是嗔心重,就是魔。男的阿修罗嗔心重,女的阿修罗痴念重。情痴得要死。”) 言归正传,话复前言。 作为神通鬼,王元本身并不在乎沐清扬,他所畏惧的是积聚了万千冤孽戾气的钟馗。这个三界敕封的正牌鬼神噬鬼无数。自然也就正克制了妖邪鬼魅的神通,所谓神鬼怕恶人,巧的是这位钟大元帅不但继承了儒家浩然正气贯通三界,更吸收了相当多的冤孽戾气,所以在某种意义上,他也就成了所谓神鬼皆惧的“大恶人”。 到了王元这种级别的神通鬼。他几乎就是鬼王一流,非但单论法力不弱于身处妖魔级别徘徊的沐清扬,而且要是在幽冥界动起手来,恐怕占得了地利天时的王元还要压上沐清扬一头才对。 有着莫大法力作为后盾,自然就不会在乎一把利器的威胁,毕竟眼下鹿卢剑不过是一件上品法器,远远达不到上古神兵的程度,能被王元可以轻轻拨开也就不算奇怪了 “小伙子,你要知道我是给你家元帅钟老爷面子,至于你这里不客气的讲,小子你还太嫩了!”王元很自信的拍了拍胸前那些不存在的“尘土”,颇为不屑地说道。 这时候,拿多已经被放了下来,王元把这个小鬼往沐清扬怀里一放,然后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说道:“请吧?” 沐清扬双眼和脸上开始变得通红——他并不是感到羞愧,只是在内心的嗜血状态激发然后又被佛门真言强压了下来,那暗地里翻涌的气血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动手,但是最终还是硬忍了下来。他现在要把拿多安全带到何载明身边,眼下可不是好勇斗狠的时候。 “哼!” 重重哼了一声,沐清扬大踏步走出了门口,身后传来一阵哄笑——他知道,他这样其实就已经算是服软认输了。 这样子回到莲花台时,何载明自然是千恩万谢,就连谛听也用欣赏的眼光看了看沐清扬,这可是件稀罕事情——要知道自从地藏离开,这个忠犬可是一直没给过沐清扬好脸色 “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和那些降教的神通鬼起冲突的缘故?”沐清扬暗暗嘀咕道。 “老何,你的暴毙而亡恐怕是被人算计了”沐清扬送何载明出门时还是忍不住把实情说出,提醒他道。 “我知道” “嗯?” 这下子沐清扬反倒有些纳闷了,他完全想不通这个男人的想法,难道他就不觉得憋屈?还是用这种平淡的口气在回答,好像他的死就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生死由命,孤身一人奋斗这么多年了,临了有个儿子陪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那个凶手,我大概也知道是谁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等他到了日子自然也就懂得这道理了,你说呢?” 这时候的何载明像极了一个哲人,不过沐清扬根本不以为然,他还是钟意于“快意恩仇”这样的信条当然,毕竟他骨子里还是个妖怪嘛! 很多事情,拽出葫芦带出瓢大都是被一条线索慢慢扯了出来的,例如刚刚没过了多久。这位神通鬼王元主动把麻烦找到了沐清扬身上,当然这一次沐少爷可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了 虽然油锅架好,但是王元却没有把元博置于死地。这其中理由很简单,他不愿意让人认为是他怕了沐清扬。所以沐清扬要抓的人,他反而要保下来。 私下里有人通消息说那个年轻人是新任的地藏代理,王元也只是哈哈一笑了之,他不怕地藏,那个乐呵呵的佛教徒看上去人畜无害。而且作为一个神通鬼。他也有信徒无数,他打心里认为没必要去在乎一个老好人,也就是为此,他才把庄园建立在了莲花台的旁边。 不过他每每想到那个初来乍到的小子曾把剑架上他的脖子,他却会很不舒服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再找上门来? 所以他计划给这个小子找点麻烦,他让元博做这件事。只要顺利,就可以饶了他的过失,而且即使不成,王元也可以借沐清扬之手除掉这个不肖之徒,反正他已经厌倦总是替元博这个家伙善后了 元博是王元的徒侄孙。可以说他们之间会有所联系完全就是个巧合而已。 在元博年轻时候曾是一个皮匠,那会儿还是在清代光绪年间,烦杂的捐税使他的手艺并不足以填饱肚子,所以在有些时候他也会做一些额外的兼职来贴补,当然这些工作的报酬不低,但却绝对不是什么很拿的到台面上来说的事情。 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元博把门脸搬到了一个热闹的路口上,这里人流不停,是个不错的地方,但隔壁却有个棺材铺子。元博见了它总觉晦气,使他时时感到心里好像堵了个大疙瘩一样。 好在搬家以后生意还不错,所以也就没想搬走,慢慢却也就习惯了。 某一天因为下了整日雨客人不多。元博提早拉下门独个儿坐在台阶上发呆。正想着心事时,突然不远处街角传来阵阵吆喝声,三两个差役正押着囚犯往他面前走了过来。那犯人颓丧着脸,只瞄了瞄他店的招牌,仿佛没魂似的,又继续被差役催赶着..直往城门走去. 夜深了。雨仍未停 元博只听得隔璧棺材铺子里吱嘎吱嘎乱响,扰得他根本睡不安稳。 躺在床上正蒙胧间,店门忽然给人拉开了?隐约缓缓走进个人影,晃晃悠悠直奔房里过来。 “遭瘟的贼娃子” 元博想喊却忽然觉得喉咙一紧,愣是吭不出半点声音,浑身上下也开始不听使唤活像被什么重重压住了一样! “霉运当头难道老子是中邪了?” 他睁大眼,只能从眼角余光看到一双手到处乱摸,但是钱柜子给翻倒地上他却不去拿,一直等把他的一套工具提上了手,也不知和什么卷成了一个包袱,然后摇摇摆摆晃出门去了。 挣扎着等了好一会儿,元博终於爬下床..顾不得穿鞋,踢踢踏踏光脚到了门外,但只能看见街上空荡荡的,只闻雨点淅沥沥不断 这一夜,元博只感觉心惊肉跳,根本再也没有睡着。 接下来第二天,元博总是神情恍惚,有人问他也总是心不在焉的,直到第三天的早上 隔壁棺材铺子里突然喧闹了起来,大群的人围在了门口,老板也是一个劲地嘟嘟囔囔:“这叫个什么事啊?真是这买卖没法子再干了”然后他突然锁上了门,嘴里只说是要请高人来帮忙,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几个年轻小伙子攀上门槛,偷偷瞄进缝隙里——屋里只有一囗棺材,而且似乎没有盖上 不大工夫,远处棺材店老板带着一个道士向人群走来,进了店内,半晌没动静,忽然间,里头传来喊叫声:“元博!你进来一下” 元博听得满脸惶恐,看到周围人都在看他,只好硬着头皮探了头进去,哪知道知迎面便看见道士手上拿着他的针线盒子! “这是我前天晚上被小偷拿走的家伙,怎会在您手上?” 那个道士歪着脖子指指棺材:“小心点别吓着了!” 里面有具尸体,那脖子上清清楚楚一道线缝的接痕! 老板还在旁边絮叨:“这人昨天下午在城外被处决,就这么地给送了进来我还来不及请人哪却变成这个样子!” 元博没说话,但是他额头上却都是冷汗。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下雨的夜晚——他跟着小偷到了隔壁,那里亮着灯光,那个人进门就跪在了棺材板前面 昏暗的灯光,烛影摇摇晃晃把那个人照了出来。他把包袱搁在棺材板上,一点点打开,赫然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露出,接着慢慢转了过来,那对灰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那个跪着的人站起身转过身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身体,胸前鲜血淋漓,脖子以上却是空空如也,他他他根本就没有头了! 市井之间有一句老话,形容专门捞****钱的职业,刽子手的刀,仵作看得见,扎纸人的手艺,皮匠的针线。 所谓皮匠的针线就是这二皮匠的这个行当。自古中国人就有着全首全尸的说法,认为人死之后,要是尸骨不全,那就难入轮回,即便入了轮回,投胎转世后,也会留下先天的残疾。因此便有了二皮匠这样一个职业的出现,起初他们都是平常的皮匠裁缝,谁家要是新死之人断胳膊、断腿、掉脑袋的,便会花重金请他们去给缝补,以求得全尸入殓。这种事省时省力来钱快,因此便出现了一群专门收钱缝尸体的人。在民间更是传出了他们手里的针线,不仅可以将死者尸体补全,还可以用假手假腿来代替死者丢失的部分,使得死者的亡魂一样完好如初的说法,当真传的是神乎其神。 元博就是这样一个二皮匠,白天做生意,有时候晚上替人整理仪容,不过这活儿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做了 看着面前的那个无头鬼,元博满头是汗,双手一个劲颤抖。那个无头鬼把针线递过来让他来缝合自己的首级,元博知道不下手是走不了,索性也就豁出去了! 在过去缝合人头也是有规矩的,脖子后边三针,两边各一针,线头不打结然后轻轻抽出大针,手艺好的匠人们只凭着简单针脚就可以让人身首紧紧相合,除了一条红线甚至于连异状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一次,元博却是过于着急而没有注意手法,以至于这尸体现在脖子上还可以看到七零八落的线露在外面。 歪脖子老道看着元博,像是捡到了一件宝贝一样,他一把抓住了元博:“小皮匠,跟着我当徒弟吧” 元博就这样被老道带进了南方降教的总坛,拜了祖师王元成了一位降头师,一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真正和祖师见面,被带进了黑礁堡。 元博上师在幽冥界却不算是个安分守己的角色,他借由王元的势力抓捕游魂野鬼炼制阴神,已经有了好一段时间,王元对他也实在是感到不堪其扰,这次一石二鸟的计划也算是他解决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一块心病了(。)x:.254.201.186 第一百五十八章暗鬼&抓替身 现在的沐清扬却正在听着一个离奇的故事。他正在会见一个怨气冲天的亡灵,她的死亡颇为诡异,甚至连凶手都没有见到,就已经把性命给丢掉了 在公园,一个月圆的浪漫夜晚,情侣在月光下散步。他们都很年轻,是来接受培训的,认识了,再也不愿意分开。可是过几天他们就必须离开了,也许很难见一次面。到了这最后的这个夜晚,当然出来走走。慢慢走到河边,他们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黑黑的河水,黑黑的树丛,黑黑的天,就连月亮也那么发暗。几缕乌云虚无地浮游着。 出于某种自然反应,两人越靠越紧。就在这时,突然起了一阵凉风,树叶也沙沙响了起来。于是他们走到一个小回廊后,躲着风,依偎着说些悄悄话。两人正说得动情,背后墙上的裂缝中传来一个尖尖的声音:“我要给你带上最美的玫瑰花。” 女人暴跳起来,自己的秘密被旁人偷听的愤怒是无法遏抑的,何况那么突然。 “谁!谁在那里!!给我出来!!!”她失去理智般咆哮着。 没有回音。 “谁!” 话音未落,一串令人浑身发冷的尖厉的笑声传了出来,如蚊子叫一般细。男人只感到一股凉气自脊柱贯穿,而女人更加暴跳如雷。 “你去把他抓出来!”女人喊道。男的默不作声,头皮上一层冷汗。 女的轻蔑地回头扫了他一眼。她拔出了手枪。那是她偷偷从家里带出来的。作为****人物家庭,这基本上就是像主妇的菜刀一样,家里人人必备。那男的也伸手摸住了枪套。 “如果我叫你,你就冲进来!”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木板门走去。 她作好了动作准备,双手持枪,便一脚踹开破旧的木板门。人影一闪,消失在未知的那片黑暗中,就象以前那样身手敏捷。 寂静。沉默的夜,只留下淡淡的月色和门口呼吸急促又不敢做声的男人。他湿忽忽的脸能感觉到每一丝幽灵般的夜风。一切都象死亡一般安静。 突然,一个疯狂而沙哑的声音叫喊着: “我要给你最美的玫瑰花!” 接着便是一声尖厉的枪响,长长的呼啸划破了夜空。。。 男的如同中弹一般全身瘫软了。他好久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意识。 枪身停了。叫喊声停了,一切又恢复了死寂。男的揩了揩额头的汗,定了定神,战战兢兢呼唤着她的名字。 没有回答。 男的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觉得可怕了,他很麻木地走向木门。并不知道为什么。 他把门推得更开一些,走了进去。没有光,只有一种他很熟悉的味道,但他忘了是什么。一片黑暗。他哆哆嗦嗦地摁亮了发血红色光的钥匙灯。虽然不很亮,但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已经足以使他晕过去。 女人死了,斜靠在墙上,手中握着枪,自己的咽喉却中了弹。湿湿的血从那里一直流到地上。而她的衣服上,留下一大块鲜血染红的痕迹,就象开满了红红的玫瑰花 “这是暗鬼在作怪”谛听懒洋洋地舔着自己腿上的绒毛。插嘴说道。 “暗鬼?” “就是一些在暗处徘徊的游魂,一种喜欢恶作剧的小鬼,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说疑心生暗鬼吗?做了见不得人的心虚事才会招惹这些家伙出现,自己倒霉误伤毙命就这么简单,好了下一个!” 谛听实在见不得那个胡搅蛮缠的女人,干脆让小鬼把她掐了出去直接扔到了莲池去洗涤怨气,并且自作主张把下一个排队等候的鬼魂叫了进来。 “来了!” 过来的是一身青衣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沐清扬看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仔细回想。突然想起了这是在黒礁堡里见过一面的那个元博。 “代理大人,鄙人元博这次是专门来向您赔罪的。”元博一脸的惶恐,进门就趴在地上,嘴里嘀咕道。 “不算什么大事。你用不着这个样子”沐清扬郁闷地叹了口气,他压根就已经把之前的纠葛忘到了九霄云外,实在没想到,居然在事后还会见到这个罪魁祸首出现在面前。 “大人,还请您救我一命啊!” 元博依旧在地上不敢妄动,接着大声哀号道。 “救你?” “是啊!大人。我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还请您给条活路” “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元博平稳了一下情绪,然后慢慢说道:“我是一个神通鬼,五神通我也掌握了一点点,尤其是我刚刚在他心通方面有了进展,而正是这个让我发现了王元计划要让我彻底消失掉” “等等你说你可以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沐清扬突然有了兴趣,他凑到了元博面前问道。 “不是全部,但是绝对可以让我知道是否可以信任对方”元博的眼睛盯着沐清扬,小声说了一句:“你现在正打算扒开我的脑袋看看” “噢我的天!哈哈哈你们看,他真的知道哈!”像个孩子一样,沐清扬激动地跳了起来,这是一个新的体验,他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五神通的奇妙,所以激动异常。 “这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些皮毛罢了!”谛听悻悻地嘟囔着,它的主要本事就是在五神通上,尤其是他心通的方面,只要它愿意全可以让对方无所遁形。但是,当它看到沐清扬竟然对一个掌握了初级神通的小鬼兴奋过度时,却不自禁有些吃味了! “你感觉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说王元想要你魂飞魄散掉?”沐清扬没有搭理谛听,只是继续问道。 “他想让我找机会暗算大人你,然后趁机把你我都干掉”元博心有余悸说道。 “就凭他?”沐清扬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不大人你不知道,他可是还有着很多大人物在暗地里帮着他,他们都拿了他的好处我在那一瞬间截取了他的记忆,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躲避掉地府的追缉?他是压根就是把活人折磨死,然后拿着冤魂来给鬼差去填数的!” “抓替身?这也很常见嘛”谛听一撇嘴道。 “不是。可不是替身那么简单他还会用大批的亡魂来贿赂鬼差以及更高级的大人物我”元博急得脸通红,却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的说辞。 谛听这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把一只爪子搭住了他的脑袋,嗤笑道:“得了。看你这模样也是说不清楚,我们直接看看不就得了?” 说着话,谛听直接把他带到了后园莲池旁边,然后说道:“小道士,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先下去泡个澡好了!” “不!” 沐清扬还摸不着头脑时。谛听已经把元博一把扔了下去,只听一声惨叫,那个元博竟瞬间被池水包裹了起来,黑色的波浪来回翻滚,仿佛是遭受着什么酷刑似的,元博在池水里不住哀嚎。与此同时,整个莲池上空大放光明,像是在放电影似的,一幕幕的映像接二连三涌现了出来,一时之间。连沐清扬带周围的大小鬼吏,却也是被这些画面完全吸引住了 “放屁!一个死人难道会自己走路跑了?” 看上去是蛮现代的房间里,一个警察局长正在拍着桌子大骂:“你马上给我写一份报告,详细的说明经过!这个案子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个昨晚在海边淹死的尸体,竟然一大早会不见?这也太没有说服力了!一接到有人落水报案后,我这里马上就派人去现场看守,一个晚上?偏偏早上接班尸体就不见了” 画面又转到了公园里,一个平常人没事绝不会去的地方。 从大门进去,一个不小的树林,沿着树林中的小径直走。可以到一个海边,白色的沙滩形成一个海湾,十分美丽,可惜的是再往前不远是一个公墓。这会儿正是晚上,在公墓的灯光照射下,这里显的相当的可怕..... 一个警长正在听着巡警的报告:“这里是有名的鬼地,这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每当有警察到这里来,不用问,也不用看。一定又是有人淹死了。而且,这里的鬼很凶,要是有谁坏了它们的好事,它们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三年前,一个村长不顾大家的反对,在公园入囗处设置了一片告示牌,警告外地来的游客注意安全,此地己为县政府所关闭,禁止进入...... 在第三天的清晨,一个年轻人骑车撞上了那片告示板,血溅满了整个板子,第四天晚上,村长也莫明其妙的被发现死在沙滩上!” 警长静静的听着这位巡警说完,脸上阴晴不定:“伯仔,你知不知道那个死人怎么会不见的?是不是谁去搬走了?“ 巡警冷笑一声:“哼!谁会去搬?是被鬼叫去的啦!你们也不用赶着找啦!不用三天,不用三天他就会回来带人啦!“ 警长赶忙问:“谁要回来带?要带谁?“ “干!这也就是刘浩哥你要知道我说给你听咱们这里啦,七年一回,每次都会来抓七个人啦,恶鬼会先带一个人去,再放他回来找人,每次都这样!你看着好了不用三天,他就会回来找人七月以前一定要死七个人.....“刘浩警长一脸的不相信,他向巡警道了谢就匆匆离开了。 他回到所里,看了一下现场的相片,很奇怪,就是尸体不见了,白布,草席都在,也没有脚印及其它痕迹! 到了傍晚,负责调查的副警长回来了,一语不发给了刘浩一些文件,是从县政府拿出来的。刘浩看了一下,上面是该地的每年意外死亡统计——平均每年死亡人数都在五人以上有几年特别多! 刘浩心里一惊,他默默在心中推算一下日子,竟和那个巡警说的不谋而合!他急急打开档案柜,找出以前的失踪人囗记录和手机尸记录。除了有二次没有记录外,每一次有尸体失踪,一个月内就跟随着会有七人在该处溺水死亡 刘浩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後传了上来 副警长又拿出另一些影印文件,是县志——里面写的全是文言文,大约是很久以前的,政府打算开辟公园时,一位不知名人士写来的,他提到公园工程绝不可行,并建议最好能将该地海滩破坏,以绝後患等等。七六年的一份评估报告中提到:该处海滩为标准的“断层沙地“,并有数股强烈的海流经过,并不宜作为海水浴场....... 刘浩想起来那里的沙滩,往前走三公尺还只是到大腿而己,如果再往前走三公尺水就高过腰部,再往前一步的平均水深是三点二公尺,档案中有许多外地来客的死亡就常是因为这样才发生的! 刘浩立即打电话给主管,向他说明目前所查的情形。哪知道局长却只是要他们特别小心而已。 “老黄,走我们去找人!” 刘浩抓起外套立即就和副警长出门要去找白天的那个巡警。 他们很快就到了地头,还没下车刘浩就觉的不妙,不久他就知道,原来真有事发生了 那个巡警竟然失踪了! “希望他没事?” 刘浩打电话找来村长,村长听了脸上立即露出惊慌的表情,他紧张的说道:“他出去多久了?我们快去海边.喔不当我没说!” 见鬼!村长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刘浩一咬牙,随即说道:“好我们去!”村长地连连摇手:“不!不不要去去了只会“ 妈的!他还是不肯说! 刘浩拉着他:“把话说明白!不然我现在就去,而且一定会拉着你一起去!“ 村长发出绝望的声音:“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刘浩揪着他的脖子,不断的逼问......他终於说了和那个巡警一样的传说。 这时候门口的画面中却是出现了一个老道士。他浑身鬼气森森,鹰钩鼻子、一脸的阴郁,这时候正看的津津有味的沐清扬立刻就把来人认了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黑礁堡的那个王元!(。)x.186 第一百五十九章水里有人抓我! 王元毫不含糊,自称是王天师。当问明来意,他想了一下说道:“嗯我去试试看,不过也不用说那多我跟你们走!“ 等到了车上,王元说起那个不见的尸体己经回来了,而且也一定在那附近。如今如果不把他揪出来那等七月一过,一定会增加不少意外出现 刘浩现在还有点迷惑,心里暗暗想道:“什么时代了我竟然会相信这个?说不定那个巡警也只是出去一下吧?” 到了出事地点,张法师要刘浩去找几条渔船来帮忙 刘浩却心中一直考虑着:“该不该听他的?” 事实上他自己很明白,他只是要找出那具不见的尸体而己,犯不着扯入这一大堆的混水之中。只有局长把自己升为局里的办事员,他也才能方便的调单位。说实话,这些年在外头奔波,他实在很累了,很想回去故乡,陪陪年老的父母去的 嗯一定要把案子办好,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刘浩转过头用十分冷漠的语气告诉王元说:“我只要找出那具尸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可以去找渔船来,不过,要是你玩我的话我一定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你不妨试试看!“ “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目的。我十分肯定能找出它来,只是我没有办法去做而已,我也不是那种傻人“道士缓缓的说着:“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能交差!“ 刘浩他们回到了派出所,才一进门就有电话打了过来。他从值班手中接过电话,是一个朋友打来的,他住在林投公园的对面,他告诉刘浩有十个年青男女进去公园了 可恶! 正值多事之秋,这些家伙还来赴死?刘浩马上向局长报告,要他派人去将他们赶出来。 可是,局长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说:“阿浩,你还是不懂你听过一句话没有。没有犯罪,没有绩效“ 刘浩马上知道了局长的意思.如果他叫一个小偷不要去偷东西,那他什么也没有!可是如果等他偷了之后再去抓他,那自己就有绩效! “如果。等到他们发生意外再去救人也许真会因此而死人,但是出事了再去救?我和局长会有嘉奖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我我现在去挡住他们他们当然不会有意外!而我也当然不会有嘉奖“想到了这里,刘浩突然愣了一下 这个可是人命关天啊! “嘿嘿!” 局长笑着说道:“你懂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你看着办“说完就自顾自回家去了。 他这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反正即使出了事。他一定没事反倒是假如刘浩作对了那他们两个人都有好处。 看着办那叫个什么说法? “阿浩....我想,我去看一下,怎么样?“,副警长也知道他的难处,刘浩的资历己经可以回家乡了,但是就是调不走! 刘浩苦笑了一下:“当然去看看不然真叫他们死在那里?“ 他让副警长先去,而自己立刻打了电话叫本地的几个有渔船的人过来 在值班室中,王道士开门见山说要在公园内打捞尸体,立刻这些船东每个人都开始摇头。 “不是我们不肯!开玩笑?叫我们去死是不是比较快?“ “从以前到现在,你自己说。有谁会把船开去那里?不是说怎样...那里” ...对不对..没理由要让我们去.“ 大家七嘴八舌的向道士说着... 刘浩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甩在地上...... 一下子没有半点声音,静了下来,在他还没出声前,绝对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这些人大部分都在走私,没有例外,只是或多或少而己,当然除非有必要,刘浩很少去干涉他们。只要不给他弄出一些毒品、枪只之类的,他也不去管他们。 当然! 自然每个月都有些好处送过来的。 刘浩对这些人从来不客气。他站起来,顺脚踢翻了桌子,桌上的茶杯掉了一地。 “嗯是不是要我拿钱请你们去干?“他狠狠骂道:“******!” “你们最近在干些什么?当我不知道?嗯“ 这些家伙都是地方上有名的地头蛇,要是一般的渔民他们也不会作违法的事了。他们有了点钱。就想弄的更多对付这种人唯一的方法是一定要比他更凶! 刘浩再度坐了下来,重新倒了一杯茶,指着那些人:“你们谁明天不来的话,可以试试看我会怎么样?“ 道士说出他的计划,明天早上六点天刚亮的时侯,从外围右边军队的驻区放网放到公园右侧的海边。再从两边收网....... 刘浩打电话向指挥中心报备,并向军区打了个招呼,请他们明天也派人协助。 这时候,值班的小王走进来说道:“浩哥,副警长打电话回来说找不到那些人,我己经叫人过去了,你要不要过去一下?别让上面知道不然又要被骂了!” 刘浩想都没想就往公园过去,等到的时侯,看到一群年青男女正和副警长在一家店门囗。 刘浩把车开到旁边问:“没事吧?在哪儿找到这些人的?“ 副警长摇摇头说:“少了两个男的!我们刚刚才从纪念公墓的牌楼下把她们带出来。“ 他这才仔细看着这些人,女的眼睛红肿,好像刚哭过,男的则是一脸茫然的模样。刘浩急忙下车问:“那两个的呢?跑去那里了?“ “他们还没回过神来,我问了好几次都问不出所以然来。先带这些人回派出所再说!“,副警长指着这些人说到,刘浩看到还有几个女孩的脚在发抖。 “嗯!只好这样了!“刘浩将那些人分别推上车,这时有几个女孩竟然尖叫出来:“....不要拉我们不要拉我们!“ 刘浩突然想到什么,他背上一阵发凉:“快!先回去你用无线电叫指挥中心,叫他们快派人来,就说可能有人落水。要带探照灯他们可能到海里去了,我们在这里等分局的人来!“ 于是,另一个同事开着刘浩的车,分别带着这些人先回去派出所。很快的。部队和分局的人都来了,这时他们才一起进去公园海边,打开探照灯,要找那两个人,军方的潜水队员早就准备好了。在一旁待命。 “晚上十点多了,天气又很不好,风浪很大要找到的机会不大啊!”刘浩心里这样想着。 突然,有人喊道:“那里好像有人!“ 大家把灯光照过去,果然有一个人影 救护的人立刻就往海里去,他们身上己绑好了绳子,经过了至少半个小时才将那个人救上来。刘浩不经意看到这个男孩的脚上有着极明显的伤痕,看起好像是抓伤的 这个男孩上来之后,艰辛的说了一句话:“有有东西在抓我“然后就昏了过去。 搜救一直持续着,局长打了电话过来。要他们先回去休息刘浩哪里能睡的着?他顺便向他报告了明天的行动。 快十二点了,还是找不到另一个人强烈的海风带起着咸咸的水滴,不断的打在他的脸上,他伸手抹去了脸上的盐粒:“看来,这里不太须要人手了?” 他缓缓的往出囗走去,一路想着这件奇怪的事,一直到回到派出所便很快睡着了。 睡梦中,有人在推他,刘浩猛地睁开眼,定神一看。原来是副警长! “你干嘛?不要吵我,我再睡一下,我一天没睡了,累的要命!” “快起来。我笔录问不出来******!“,副警长还是不断摇着我他的脚。 刘浩一起来就纠着副警长的衣服大声问:“你******是新来的?问不出来问不出来不会整他们?这种事也敢来找我,有病嘛!“ 刘浩看看表,居然快五点了?这才起身,但是仍不断的咒骂着副警长。到了办公室,他拿起笔录一看:“靠!你们在耍我?“ 这种笔录就算是他在学校的时侯也写不出来。妈的!他们电影看多了? 刘浩皱起眉头,沉声向副警长说道:“这东西能开玩笑吗?不要说拿给检察官,我看一送到局长那里,不用三分钟!你一定会被局长一枪打死,丢到马桶冲掉这可能出人命的啊!“ 刘浩找一个看起比较乖的女孩子,轻声的问:“来,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晚上到海边干嘛?下水去玩很危险你知道吗?我问一句,你说一句知不知道?“ “我们到了海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一直要走到海里去我“刘浩打断她的话:“他们是谁?干什麽的?“ “就是小王和小李还有张...“刘浩再度打断她的话 “就是和你们一起的那几个男的?对不对?“ “对...我起先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后来,他们愈来愈远,我们就要去叫他们回来...可是他们不听我好害怕...我一直叫他们他们“ 刘浩听了直接就明白了:“结果,就是因为开玩笑,不小心就被海浪走了!对不对?“ “不是!是我们去将他们追回来的.可是,我们只拉到三个人他们两个...他们...他们...“刘浩看看她的表情再看看手上的笔录——嘿倒是一模一样的。 混蛋! 以为我是昨天才毕业的吗? 刘浩不动声色:“你把她们隔离问话,我问这两个!“ 刘浩将三个男的分开一个一个问,可能是他的运气不好吧?总之来来去去就是一个结果。 “我不知道,只知道全身都湿了,没多久就看到那个胖胖的警察,就被带到这里来了“刘浩回头看看那个胖胖的警察——副警长?他不禁想笑但是一下又正色的问:“不要骗我!我很清楚你们怕被学校罚,但是不能不说实话.“ 说到这里,他看看时间——快六点了,得去公园了! ”你先问一下,不过,他们想出去就让他们出去,顺便买东西给他们吃,我先走了“ 这是技巧之一,他们并不是在审讯,问话有二十四小时的人权限制,是他们在协助调查,他们随时可以走 不过,刘浩没说可以走,敢走的还真没几个 到了海边,道士己作好一切工作了,这时天才刚亮,远方的天空仍是一片灰灰的...虽然是夏天,还是有点凉。 沙地上只有几个警察在昨晚搭成的架子上,用望远镜瞭望着 刘浩问道士:“那现在如何了,下一步呢?“ 道士只是一直看着远方的海面,刘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白色浮筒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形成一串不规则的虚线,随着浪潮高高低低的起伏不定...... 道士突然回头大叫“起网!“ 刘浩被他这个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两边马上有人启动发电机,他这才看到双方都装好了起网机,四台机器发出低沉的的嗡嗡声......... 网子从两头慢慢的绞上来,网上勾满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麽没有半只鱼?“ 又有人在刘浩后面发出声音 刘浩吓坏了,差点没跌在地上! “干!你是在哭丧喔..害你老子吓的半死...“刘浩真想给他一个老拳,叫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不过还真是奇怪,居然连一条小鱼都没有!”刘浩看着网不断的起上来,心中却想着:“难道这样就能找到尸体?这里水流这么强,有的话也早就流走了剩下不到三百公尺的长度了,再不用半个小时应该就能起完了嗯如果真让我找到尸体的话...至少也有嘉奖不过没有找到的话..顶多也只是被骂而己.....嘿嘿!“ 一阵“哒哒“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刘浩的思绪. 他往声音来源一看,只见网的二端扯的笔直,绞网机因绞不动而发出跳动的声音。于是他连忙问:“怎么了?“ 道士也一直不理只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刘浩一下扯住他问:“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道士这才像回过神来一样说:“没什么,可能是网子卡住了海底的东西。“ 刘浩放开他仔细的瞄了他一眼,总觉的 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怪怪的?(。)x.186 第一百六十章还差一个?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那要怎办?“刘浩问道士。 “我早看准了,现在是大退水(大退潮),等一下再拉近一点就可以看到了!“ 突然一个船东靠过来,悄悄的对刘浩说:“老大,现在是退水没错,不过再退也只有两个小时,你看,现在都快八点了,哪里会退下去?“ 刘浩怀疑的看着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老大,别的我不会啦!我每天在拼货,就靠水吃饭,我没必要骗你啦!绝对不会再退了!“ 刘浩想了想,回头跑去找人叫他们把军卡上的起重机放出来给自己用。 他叫两个船东来帮忙,将钢索的头固定在网索上。 他作了个手势,巡警就开动起重马达,很快的,又开始绞上来了,而且还比原来更快..道士见状急叫:“你们在干什麽?停下来!“说着便要向军卡那边冲过去 刘浩一把拉住道士说:“干嘛?谁在作主?你还是我?“ 道士一愣。 刘浩放开他说:“让我来吧!你休息一下“说完便回头,不想再看到他,就在刘浩回头的那一下子,刘浩似乎看到他对着自己冷笑了一下,他再回头瞪着道士:“你笑什么?“ 他却像没事一样说道:“笑没有啊?“ 没多久,水中出现了一团白影,这表示网中有东西了。首先出现的是二具尸体,己经有点浮肿了,正是那两个学生,接着上来的 刘浩认得,正是他看相片不知看过多少遍的那具,那具失踪巡警的尸体!刘浩几乎要以为眼花了它的手,己经肿的破掉了的那支手 刘浩已经听到后面发出了好几声惊叫声.... 这具几乎快肿成二倍大的尸体,它的手。正紧紧的抓着另一具尸体的右脚! 那只脚都可以见到骨头了! 这个被抓的尸体一头白发,竟然是那个和我说过话的村长老头! 这一连串的不可思议,刘浩双脚一软跌坐在地上,不经意一转头看到道士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好像要告诉他什么? 刘浩一惊,急忙爬起来指着他:“******!你看啥看?“ 在船东的扶持下,刘浩跌跌撞撞的回到车上,用无线电要求支援。 哪知道分局的人一来却和军方一致决定封锁消息! 刚从医院里回来的副警长告诉刘浩.:“那些获救的学生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水。只觉得有人一直拉着他的脚,还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向他们说:“只差一个了只差一个了就只差你一个了“ “他的脚,确实是抓伤的......”副警长说道。 刘浩摇摇头:“不可能,一定是巧合天下那里会有这种事?” 他说把这个案子以意外结案当然要这么写,难道如这些学生所说的写上去?他可不想找骂! 当然事情很如他意的结案了,他的分局长升官了。刘浩也接到派令,他能调回家里附近了,这个案子结束,他暂时可以清净一下子 不过并没有如那些人所说的,要死七个人! 一切都是巧合!他这样告诉自己明天就要走了。嗯.... 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想回没看过的号码?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那个道士叫什么来着? 刘浩心里突闪过一阵不祥的预感.....这电话? 是他! 这个道士 刘浩急忙回了电话是一个女的接的。 “我刘浩,请问谁找我?“, “派出所的刘先生吗?有人留言给你,他说是王天师“ “是的!我知道他,有事吗?“,刘浩那一股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 “他昨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他跟我说过,让我给你打电话“刘浩一听到他这样说却只想到一句话 “差一个...还差一个.......“ 刘浩二话不说就到公园去了....还没进去里面,就看到门囗一堆人围在那里。他推开人群突然被一个警员挡住了。 “警长,上次你们到我们这里来破案还不够吗?这次又要来干嘛?“ 刘浩楞了一下,他清清喉咙说道:“兄弟,里面的好像是我朋友。我想去看一下.....没必要这样吧!“ 那个警员轻轻点头,让出了一条路。 一到海滩,那个尸体果然是道士打扮!刘浩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不可能的! 世界上不会有这种事的! 就和第一个死尸的姿势一模一样 面部朝下 他想告诉这个警员千万小心但是,他一抬头就看到那浅浅的冷笑,就和那天道士一样的冷笑那个眼神彷佛在说:“别管我......还差一个!“ 刘浩吞下了己经到喉头的话 回到家的第二个早上,他看到一个并不显眼的新闻 “警员胡某于本月一日。在管区的海角公园,因发现有人溺水时跳水救人不幸英勇殉职,胡某是警校毕业,平常表现良好” “还真是就差一个了!”沐清扬摇头叹息了一声,转头问谛听:“那个元博就看到了这些?” 谛听走到了池边,看了看元博还在池水里挣扎,转过头来说道:“不止,他只要没把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全部释放出来,池子里这些冤孽就还会纠缠他。要知道,它们可是很喜欢这种邪魔歪道的念头,就像追逐花蜜的那些小虫子一样,除非没有了目标,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看起来,你是打算给他一个机会超度了?”沐清扬摊开了手。摆了个盘膝打坐的姿势问道。 “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造化才行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为我们传递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谛听看着影像里王元笑盈盈带着几个屈死冤魂交到了鬼差手上,不禁点了点头。 看起来世风日下,连这些下面的差役们也学会营私舞弊了? 它虽然见惯了鬼差们收受贿赂。但是像这样肆无忌惮的却是不多见,看起来这个王元的来历确实不太简单,居然知道钻生死簿上的空子用那些户籍不清的屈死鬼来买通鬼差,确实是个很大胆的做法。 吸取新死亡魂的阴气来贴补自身功力,这是众所周知的修炼捷径。可这同样也是严格禁止的禁忌,一旦被抓住,那可是要打下地狱底层受无尽业火之苦的——哼!这些个混账,他们是自寻死路啊 “你说什么!元博自己去投案了”王元怒不可遏一拍座椅,呼地站了起来。 “是啊!师父,根据咱们内线的说法,那小子被投进了化孽莲池,恐怕是就要把咱们的那些秘密都得吐露出来啊”下面几个门人弟子惶恐不安地向上叩头,眼看着就把一切秘密全部被公之于众,这些帮凶自然也坐不住了! “慌什么?我们降教已经传承了千年之久。自有瘟部诸位上仙为我们调停,在这幽冥界手下少说也有几千门徒拥护,更何况眼下我们中土之地正值乱世,到处都是邪魔乱军为祸即使那小子有着钟馗和地藏王菩萨做靠山,也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难道凭他手里百十的差役还敢攻到我这黑礁堡来?哼哼” 王元脸上赫然露出厉色,把手一招,顿时各处出现了无数凌空飞舞的鬼脸飞头,在半空中厉声呼啸,到处是黑云压顶灰雾弥漫。整个黑礁堡瞬间被笼罩在了恐怖的气氛当中 王云他这个神通鬼王是靠着降术称霸一方,自然也有着他自己的独到之处 降术涉及鬼魂和巫术,大致可分为“降术“与“蛊毒“两个部分,一般称为“降头“。其实\'降头\'二字是泰语发音(gog-to)。\'降\'指的是种种施行的法术或蛊术;\'头\'指的是受术的个体或是标的物,\'降头\'翻译成中文即是向某人或某特定标的物施行法术的意思。施术过程涵括了种种的联系(例如受术人的生辰八字或是毛发指甲等),降头术的本质即是运用特制的蠹虫或蛊药做引子,使人无意间服下,对人体产生特殊药性或毒性,从而达到害人或者控制人的目的;或者运用灵界的力量如鬼魂。通过对被施法者的八字姓名及相关物品而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最后达到制伏或者杀害被施法者的目的。 降头术源于中国。蛊降药降则源于中国云贵高原。云贵高原乃少数民族所在地,气候多潮湿,属中亚热带气候,蜈蚣等毒物较多,且怪药生长。比方说毒品(例如大麻)就适合在云南及再往南一点的泰国等地生长。事实上,毒品使人崩溃,它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药降引子。 符降与灵降等,事实上也源于中国并与道家有关。所谓妖道妖道,正是道家古代“今生成仙“这一错误修炼思想的误导所致。道家中也有心术不正者,认为法术越高就越能成仙,于是大量的江湖道士运用了道家博大精深的道术原理而去炮制大量的与道家思想相悖的“实验“,譬如养小鬼,便逐渐误入邪门 当降头师修炼降头术到成功时,他会将自己的头连肠带肚,一齐脱离腹腔,腾空而出,其飞如疾矢,咻咻风声过处,便是降头师的夜游魂。他的灵魂出游,必在晚上午夜睡时。但有的说:凡是自己的头,能够脱离躯壳的,乃是术法炼不成功的结果,叫丝罗瓶。这大概是暹语译音。如果降头炼成功的,那就不会受自身身首异分的痛苦。因为这丝罗瓶每晚出游,便变成无主游魂,带肠肚出游;肚子时常饥饿,到处寻找小孩遗粪充饥。凡粪被吃的小孩,命运会衰败。不死也病,或遭劫难。所以南洋人当小孩在屋外大便时,家长们便教小孩子在大便后,拾取小树枝或草枝。打十字形,放置粪上;这样丝罗瓶便不敢吃它。丝罗瓶出游,须要在鸡啼,曙光未露前回来,过时便死。 降头术练成功的术师。是一如常人,谁都认不出他奇特处。而丝罗瓶却有一特征,那是他或她的瞳孔中,没有对方的倒转人像。降头术练成功的术师,他不会变成丝罗瓶,而可利用丝罗瓶去陷害一切的敌人。这是他们最高的法术,是每个降头师的护身救命的法术。可侦查敌方的姓名,行径,而只要叫丝罗瓶到敌人家里去叫魂,即叫一声敌人的姓名。敌人响应了,灵魂便被叫去,立刻就死了。但如果敌人不应声,便不应验了。世人可能因为它能够飞出人头,降入敌人家里,唤召敌人的灵魂,所以称它为降头术。还有假设在地没有丝罗瓶可差遣,降头师也可用降头术去制练丝罗瓶以供使用。 而制练丝罗瓶的方法,须害死一童男,施以降头术。驱使这童男的魂魄,连肠肚飞出空际,完成他的使命。这方法又叫做人头附肚童神,就是丝罗瓶的一种代用品。但男女成人的丝罗瓶和降头师。都可利用这人头附肚童神,作为与人决生死的最高临急救命法术。假如术败,便以身殉。所以非至万不得已时,术师是不敢轻于尝试这术法的。 这让手里的丝罗瓶恶鬼和人头附肚童神们一体齐出,王云其实也是在为自己壮胆,他可不光是收集冤魂来贿赂各处鬼差。鬼王以及背后护佑着他的瘟部大佬们;另外他还经营着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得利于他手眼通天和鬼王的身份,除向降师们贩卖冤鬼亡魂,王云也会在阳世偏僻各处猎取幼童并抽取生魂,为阳世各处的降头师所用,他们这些人专门“养鬼“,所擅长的就是所谓的“鬼降“。 这些养的小鬼可以帮降头师做事,施法时当助手,而且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若有他人欲袭击或陷害,又可以通风报信。有的降头师还将自己养的鬼让渡给普通人,若是经商懂得,则生意兴隆,事业一帆风顺,这都靠小鬼帮忙。 欲施法养鬼,首先要找到已夭折尚未破身的小孩,取得其生辰八字,在葬礼结束后,趁着黑夜之际。偷偷来到坟墓前烧香祭拜,同时使用法术勾魂,并在坟墓前种植一段尚能生长的的藤菜,一段日子过后,此时的魂魄寄附在藤菜上,降头师念咒焚符,取下一截藤菜后,便快速地回到家中,将取下的藤菜用刀刻成4、5厘米的高的小木偶,给予五官及衣物,着上墨及朱砂的同时,要不停的念咒,完成的木偶,藏在装有油脂的袖珍瓶子里,这种油脂是以巫术秘练而成的,呈黄金色,一般所见到的养鬼的的玻璃瓶中所浸泡的小木偶人,一定有两个,这两个一黑一白的小木偶为一男一女,据说,勾取魂魄务必要男女两个魂魄才行,如只藏一个在瓶中,则会孤阳不长,独阴不生,太过孤独寂寞而萌生桃离之念。 “降头养鬼“的另一种做法是,降头师先找一段木头,施法将木头雕成一口小棺材,再去寻找一个童男或者童女(邪恶的养鬼师以婴儿或者胎死腹中者为上品)的坟墓,将其棺材挖出,将尸体或者死者的头颅取走,再将一种秘练的的黄色巫术蜡烛点燃,靠近尸体的下巴烧,热量使脂肪化成尸油滴下,降头师立刻将预先备好的棺木拿出让尸油储存其中,念咒加持,在暗中带回去,施法四十九天后,这个魂魄就听人使唤,服从行事。 要唤出小鬼前,先要念咒,然后告知他们要办的事项,小鬼即以最快的速度马上去办好,不过,欲行养鬼的降头师,本身也要有高强的法力,否则不但无法制服鬼,到头反而受害于鬼。 (。)x.186 第一百六十一章五灵公 至于亡魂们则是用于“驱鬼术”。 驱鬼术是纯粹使用鬼魂的方法,降头师有很多炼鬼养鬼的方法,这里所说的是“拘捕新魂法”。降头师踏遍冢山,寻找新埋葬的墓,偷用一枝削尖的竹插进墓底钉住死尸,然后念“拘魂咒”,用小玻璃瓶召入鬼魂,封住瓶中,放置树脚,日夜前往念咒一直到七七四十九日后,功德完满,便可取回家中以供驱使。假使在念咒期中,忽被人拾起,揭开玻璃瓶盖,即见黑烟一阵冒起,冲入眼际,但觉两眼昏眩金星乱坠。从此这鬼魂便缠住其身,日夜耳边时闻鬼叫声及说话声,渐至白天见鬼。而降头师的瓶中所召的鬼魂都不止一只,有成人也有小孩甚至连婴儿也有。所以如不知内里的人把瓶子打开后,就会被许多鬼魂缠,更觉痛苦万分,它们会使你无心工作,精神不振,任赶不去。这种误中降头术的人是最为冤枉,假如你知道是那一个降头师所作的话,就算你找他,他也不肯救你的。原因是你令他功败垂成,他怨恨你都来不及,还说要救你,所以你只好寻找降术比他强的降头师。 “拘捕旧鬼术”--降头师在三更半夜时,便到树林中作法,也是用玻璃瓶拘装鬼魂待用,有时一瓶内拘捕十只八只鬼魂,不论大鬼、小鬼,一律拘捕。至于役鬼的方法,是由降头师随意将一物念咒,使鬼魂附托其上,然后抛至敌方时常出入处或家里使敌人接触到,鬼魂则乘虚而入敌方之身,敌方由此而发狂。 降头师炼成一身与人不同的器官,能与鬼神通往交接,全靠着一种“烛阴术”。 这种术法,是要靠念咒,静坐的苦工,才能成功炼到一双“照阴眼”。当降头师念起咒语后。静坐片刻,一面将蜡烛点起,一面将碗装清水,取烛黏贴碗边。双眼注视水中,一刹那,水中便可浮现出降头师心里所要观看阴间中的鬼魂的景像。 王元就是这样和降头师们建立了往来交集,通过阴阳两界的互通有无,往来供奉。王元在幽冥界确实也做到了富甲一方,其势力触角遍及了很多的阴司鬼差鬼判,甚至还无意中接触到了瘟部五鬼,又叫做五灵公(五瘟使者)的五位瘟部正神! 五瘟使者又称瘟神,是汉族民间信奉的司瘟疫之神。分别为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光明,冬瘟钟仕贵,总管中瘟史文业。 这五个正神是受了人间香火的鬼神,但是本身却是亡魂所化。根基并不深厚,所以并没有在天界轮值,反而在幽冥界里常驻了下来,配合着上界瘟部诸神管理人间各处瘟灾散播,算是独立于地府之外的五个地仙游神。 再说王元,他的降术是传自降教三祖,也就是北宋林灵素,南宋李万衫,和元代教主洛有昌三个人。 林灵素发明了“六丁六甲”,却被吹牛大王郭京用这个名头来蛊惑宋徽宗建立六甲神军。最后葬送北宋;李万衫篡编了“逆法”和“全天十六卦周易”两种妖术,著有天荒要录,他是全真教叛徒,也是全真掌教马钰的大徒弟;至于洛有昌则是茅山教弃徒。也是元代降教教主,著有天荒衍典,系统化降头术的发明人。 王元是洛有昌徒孙,也是冥界现有除了那三个始祖之外,降教历任辈分最大的教主,所以他自然而然就成了这幽冥界里八千降教门徒的首脑。而他日思夜想得却是为降教在冥界找一个罩得住的靠山,以便保住他们这些神通鬼的安全。 既然和瘟部正神们搭上了关系,王元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送上门来的保护伞,所以他带着门徒立刻就投到了五灵公的门下,并将五灵公奉为降教的五灵通神,顺理成章的打着他们的名义称霸一方,慢慢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三位老祖宗现在还见不得光的,眼下也就只有那五灵公指望的上,说不得我需要亲自去一趟总坛了!”王元看了看一院子大小门徒,摆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则施施然走出了大门 黑礁堡是降教的一个别院,真正总坛却是建立在了离它百里降山的顶端,这里本来是默默无名的一处偏僻火山口,王元偶然路过时,竟发现这里岩浆池内部积聚了大量幽冥地火,不由大喜过望,忙不迭就把这里作为了总坛所在,抢先一步占了这个地方,并且将此地改名为降山,以为降教传承的根本所在。 为什么一个幽冥地火池会让他如此趋之若鹜呢? 其中原因还是要从降教的功法和鬼魂性质本身来说,降教的各种降术根本就是建立在了各种蛊术和控鬼之术以及恶毒咒术的基础之上,这些术法本身就有着容易反噬的缺陷硬伤,所以降师往往是在性命双修,需要把本身魂魄凝练到十分强韧的程度,但是降术却是一种速成的偏门邪法,并没有那些基础的修行之术,故此各代降师大多数都是因为降术反噬,而英年早逝的魂归幽冥。 入了幽冥界里,鬼魂除了日积月累的收集阴气之外,其鬼体的凝聚程度也是至关重要,但是由于降师们魂魄大多受到了反噬而十分衰弱,故此如何把鬼体修炼得更加强横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降术传承里有着六丁六甲的法门,源自神霄教主林灵素和茅山上清教主刘混康所共同创立的六丁六甲阵法,后来又经过李万衫和洛有昌的补充,最终形成了一套用于控鬼降灵的阵局,在其中就有着一个用阴火淬炼灵体的阵法包含其中。 这种以六丁阴神配合幽冥地火的阵法称为丁火局,其完全摒弃了阳神的配合,把地火中的煞气作用于阵中人,可以有效地帮助灵体淬炼凝聚。而这丁火局除了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年的女性生魂作为阴神引动阵法外,更为关键就是要有幽冥地火源源不绝的为法阵所用。所以,也就由此可见这地火的重要性了 王元费尽了心思才好不容易把五灵公们请上了降山降教总坛坐镇,他本人更为了让五灵公放心而一直退居在了降教别院黑礁堡,悄悄暗中操控。 上了降山,立刻有门徒过来把他带进了总坛大殿休息,然后入内禀报。不多时,五灵公便联袂而来。五位灵公头戴王冠,身穿王袍,看上去也是有些暴发户的威风凛凛。 张元伯脸呈肉色。金红色五须,文官眉,三只眼一身锦衣。 钟士贵一张红脸,无须,武将眉。身着红衣。 刘元达蓝脸,鸟嘴,蓝袍加身。 史文业,蜡黄色脸,无须,武将眉,黄袍金冠,手执象牙笏板。 赵公明,无须,黑脸。武将眉,黑衣。 为首的张元伯把脸一沉,沉声问道:“王元,你不在别院静修,过来总坛干什么?” “原本也不敢打扰五位尊神的,只是眼下我们降教里有小人挑拨是非,眼看着就惹下塌天大祸来了!”王元表现的十分慌张,趴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什么?你详细说说看”史文业和周围的四人都是面色一僵,他们生前不过是五个酸丁举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城府阅历。才一听说有大事,几个人立刻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手下有个人叫做元博,他私下里猎取小鬼被佛宗拿了,哪知道他竟把所有罪责推到了咱们降教身上。眼下佛宗已经盯上了这里,只怕是用不了多久,降教就要灰飞烟灭了!”王元说话声越说越低,偷眼观看那五个人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差了起来。 “佛宗?你们怎么可以惹上这些家伙!”史文业冷哼了一声,一脚踢翻了王元站了起来。 冬瘟灵官钟仕贵眉头一皱,看了看地上的王元。凑到史文业耳边轻轻说道:“大哥,这佛宗地方可是有圣人地藏菩萨坐镇,咱们是不是过去解释一下,毕竟都是误会说不定事情还能有所缓和的余地?” “那可未必!”春瘟灵官张元伯摇了摇头:“听说最近地藏那里来了个什么沐清扬代理一干事务,这个人是钟馗手下监察使的出身,和咱们可是素无往来,也不知道会不会买个面子给咱们?”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秋瘟灵官赵光明却是赞成去走上一趟的。 “你怎么看?”史文业转头看向夏瘟灵官刘元达。 “可以一探虚实。” 刘元达算是个有主意的,想了想又说道:“大哥,不妨由我去先掂掂那个沐清扬的斤两?” “三弟,让老四也和你一起去,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也好有个照应!”史文业看了赵光明一眼,后者随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元!” “在!” “你也一起去吧!”史文业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妥,正一扭头看到了王元趴在地上,便随口吩咐道。 “这”王元没想到还是要自己出面去见沐清扬的,正打算编个说辞推脱时,史文业却是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就这么定了!” “啊是!”王元无奈,只好对着几个人拱了拱手,俯首称是。 他原打算暗中作梗,挑起事端来让两边相互争斗,也好试探一下那个沐清扬的底细,可是却被史文业推到了人前,他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也只好准备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这个史文业莫非是故意的?我难道一直小觑了他们几个”看着一身蓝袍的刘元达和身着黑衫的赵光明在身后仿佛游山玩水般说说笑笑,王元轻轻摇了摇头——大概是巧合了吧? “你说那个王元是不是有所隐瞒?”赵光明轻摇纸扇,瞄了一眼王元,低声问道。 “肯定是有些事情我们并不清楚,不过只要到莲花台见了佛宗的人,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刘元达一笑,他可是看出了王元居心叵测,于是便暗示史文业让其一起随行,他心里早有了决断,只要查到是这个王元在从中挑唆,索性就把这个神通鬼当着佛宗的面当场干掉那样的话,再有什么误会也足可以当面解决了。 且不说他们三个在路上各自心怀鬼胎盘算着自己的心事,再看沐清扬正儿八经的坐在了莲池一侧,正在津津有味看着那一幕幕的映像。池子里,元博已经被池水牢牢包裹住,身上黑气袅袅升起。他现在完全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只能任由那些池水流过全身各处洗刷冤孽戾气,虽然依然是浑身如同扎满了钢针,动一动就痛如骨髓,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慢慢开始变得祥和了起来 谛听突然耳朵一动,原本趴着的身体立刻站了起来:“有大人物来了!” 谛听心里清楚,元博这事惹出的麻烦才刚刚开始,所以它暗中用天耳天眼通监控了附近方圆几百里的地方,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把正主给等来了! “什么人?”沐清扬看到谛听的模样知道来人并不简单,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王元和五灵公中的两个,一个蓝袍一个黑衣,应该是夏瘟刘元达和秋瘟赵光明两个。”谛听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是天庭挂号的正神,他们可不同于王元这个神通鬼王,背后有着天界瘟部的势力撑腰,你可要小心些” “天界的人?”沐清扬愣了一下:“怎么?天界那些家伙在幽冥界也有势力吗?” “他们五个是属于个例,和钟馗一样也是鬼神敕封诰命,但是却不归地府管辖,自成一家,听说他们被那些神通鬼们奉为了五通灵神,这次来恐怕是来者不善啊!”谛听看着元博,心里却犹豫了起来。 它跟着地藏见多识广,明白这些上层人物中间关系错综复杂,不免为沐清扬这个愣头青有些担心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我?放心啦他们这些家伙收买关节,贩卖冥界人口残害人间生灵可是证据确凿,我就不相信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还理直气壮来要人的?”沐清扬可是记得钟馗当初自傲于地府的公正廉明,他自认为也是站在了公理上,根本就没把什么敕封正神之类的放到心上。 “你不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谛听正说着,门口差役已经跑了进来禀报道:“大人,黑礁堡主王元以及瘟部灵官刘元达、赵光明二位尊神到了!” “唉!该来的始终躲不过沐清扬,你可一定要克制一些,毕竟现在主人出游不在家里,这闹起来矛盾总是有些麻烦的” “好了明白了!”沐清扬背着手昂首阔步往前厅大殿走了过去,看那副架势却是好像并没有把谛听那些话放到了心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赌斗 “刚听说莲花台地藏殿新近出了一个少年豪杰哈哈哈果然是仪表堂堂啊!”夏瘟神刘元达一副蓝靛壳的脸膛,总是笑口常开粗声大气地说话,一见面往往就给人留下一种豪爽的印象,实际上他却是五灵公里的智囊,城府颇深,所谓心直口快的模样不过是故意给人的一种假象罢了。 赵光明则是一语不发,只板着一副黑脸,仿佛没有表情一样。 “你们就是降教那些神通鬼的所谓靠山?”沐清扬一见到王元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出话也是直截了当,连面子上的寒暄也省略了。 “呃呵呵!”刘元达没想到沐清扬的态度如此生硬,一时语塞无言以对,只好干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王元此时却是大喜,他可是巴不得两方面立刻翻脸,立刻跳了出来把手指到了沐清扬的面前:“呔!你个不懂得尊卑的小子见到我们教里的尊神还敢如此放肆?” “呸!你个腌臜恶鬼当你的所作所为我还不知道嘛,装什么大尾巴狼今天既然送上门来,别的不说,我先给那些无辜的冤魂出口恶气再说!” “你个无知小辈,少要给你家爷爷泼脏水”王元心里有鬼,哪里敢让沐清扬再说下去,一声怒吼,呛一下抽出了剑,剑身一抖,直向沐清扬当胸刺来。 沐清扬冷然一笑:“来得正好?”于是手中长剑一横,一记硬招架上,一响“当”的声起,冒出一抹火花。 王元一个照面交上手,已知道对方年纪虽轻,腕劲却是极有份量 就在这一刹那,王元剑身一沉,出剑下撩—剑向对方下盘斩去。沐清扬拔地一纵,跳起八尺,连人带剑。身似风磨,又是一剑砍了回来 王元急急把身形往下一扑,三尺青锋仅分寸之隔,掠过头顶而过。王元又羞又怒:“这兔崽子。手上还真有两下子”闪身纵起,一式“独劈华山”,举剑当头砸下。 沐清扬昂然不惧,展剑相迎。双剑飞舞,两抹身形忽前忽后。两口长剑上下蹿飞,一场厮杀展开。王元变招易式,剑把一沉,剑花闪闪,直向沐清扬兜心刺来!沐清扬疾忙挪身闪退。王元剑走轻灵,踏前一步,再招分心刺来。沐清扬腾身展剑,用横剑反扑。王元缩头藏身,以退为进,犹若风旋.一式“回马剑”。唰唰唰一连三剑斩去。沐清扬一声长啸,用虎口把剑倒提,连退三步,“当当当”连环三剑,—一拆过。 王元再次变招易式,剑花一绕,一式“白鹤亮翅”,截斩沐清扬手腕。沐清扬一伏身,连走三剑力挟劲风,势若惊虹。袭向对方上、中,下的三处要害。王元连连闪退,自杨森左肩飞掠而过,落向杨森后面。身形犹未沾地,一剑猛向对方肩头刺来。沐清扬听声辨位,跟着身形拔起八尺,就在对方尚未看清前,挥手向对方后心刺到。 沐清扬这—招,离奇诡变。着实出于王元所意料之外置身半空,无从闪避,只得用个“大风车”身法,悬空扭身。 饶是王元闪避得快,“唰”的一声,左手已给剑尖刺个正着,身上顿时腾起了一丛黑气。王元怒吼一声,跃身一纵,拔出两三丈外眼珠一转似乎已另外有了主意。 沐清扬正要抡剑追去王元突然一个转身,寒光闪处,三杷骨刺分上、中、下三路,向杨森袭来。这种白骨刺全是用弯弯的肋骨所制,抖手甩出时,来势歪歪斜斜,有如劲风吹叶,迅速无比 沐清扬见对方打出暗器却是十分冷静,并未显有惊诧之色。身形拿桩站住,右手高举长剑,使个“朝天一炷香”之势。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第一把骨刺,星驰电掣,直向面门射来!沐清扬看定来势,微微一侧面,把手中长剑对准刺柄,疾速点去! 一响脆生生“叮”的声长剑一点一撤,对准骨刺,挑飞而起,飞向殿外。 几乎在同一刹那,第二、第三把骨刺,密如贯珠,已衔尾飞到沐清扬就地一挫,贯中锋,横剑一格,一响“当”的声,将第二把骨刺击落接着,疾速施展“铁板桥”绝技,仰身往后倒下,第三把骨刺隔他仰身挺起的腹部,只在一二寸之间寒光熠熠掠空而过。 王元伸手一探,又取出一种极霸道、歹毒的暗器来。 王元突然大喝一声,掌中两颗弹丸,前后手打出前面一颗轰然爆炸,烈火飞扬这股烈火已席卷而来!沐清扬纵身拔起,翻退八尺。第二颗虽尚未爆炸,也已向他电射而来这一爆炸,沐清扬非死即伤。沐清扬还未想出破解对方之策,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沐清扬手中一道星火似的光芒袭来,正与王元衔尾出手的弹丸,撞个上着。弹丸立时爆炸,一股熊熊烈火,反向王元身上卷去。王元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弹丸爆出的烈火,反向自己这边卷来,几响刺耳怪叫,王元就地翻滚,那烈火依然如同附骨之疽燃烧不灭,才片刻功夫已经顺着燃着了半个身体,直把他疼得不住哀嚎:“尊神大人救命!烧死烧死我了救命!” “哼!” 赵光明单手一翻,亮出了一只古色古香的铜壶,啪啪啪连拍了三下,顿时壶嘴里腾出了一股黑气,宛若长鲸吸水一般把那毒火卷进了壶中。 赵光明左手一晃,凭空捏出了一只蛇头拐杖,冷眼看向了沐清扬:“小子,我们来过过招” 刘元达这时候也收敛起了笑容,手里拽出了一把金刀:“沐清扬,既然你不愿意好谈,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沐清扬冷然—笑,道:“堂堂天界敕封正神,却为这种腌臜货做了打手” 赵光明吼喝一声,道:“何必在嘴上卖弄废话少说,吃我蛇头杖一下”“下”字甫出口,抢进两步,提杖头。坐杖尾,呼的一杖,朝沐清扬兜头砸下。 沐清扬把头—侧,避过蛇头杖。剑走上盘剑花一绕,向对方当胸点进。 赵光明见这年轻人步法迅疾,剑招神速,连忙吸胸凹腹,身形霍的向左一展。一手回过蛇头杖,呼的向沐清扬剑脊敲下 赵光明知道沐清扬手中,乃是断金截铁的神兵。若是蛇头杖与对方宝剑锋口,硬招架上,可能自己杖身断去,是以才敲上对方剑脊。沐清扬却是不慌不忙!一沉腕把,剑尖一垂,剑身一划,易上为下,反向对方腕肘。截斩过来。 赵光明一声冷叱:“来得好!”霍地向下—挫腰,跟着单臂一抡,杖带劲风,直向对方斜肩带背,敲了下来。沐清扬低头缩颈,一矮身,由蛇头杖下钻了过去。赵光明倏然大喝一声右杖交于左手,右掌手指如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沐清扬兜胸抓来 就在这石火电光之际。后殿传来一个响若洪钟似的声音:“休得伤人”声随身下,山壁之顶,飞落一条白影,势如雷电闪射脚未沾地。举起一只前爪,向赵光明兜头一拂。 赵光明仰天一个翻身,跌出三四丈之外。 “谛听!” “见过尊神当面”谛听把头点了一点,算是见礼,随即把头扭向沐清扬:“还好吧?” “我没事。”沐清扬眼中露出了一股血气,脸上戾气乍现。 “你的魔性尚未完全消散。还是小心点好。”谛听担心的看看他,忽然记起地藏要它监控沐清扬举动的嘱咐,这才反应过来是防他入魔的意思。 那边赵光明还要再扑上来,却被刘元达一把拉住,后者一摆金刀:“我也来领教领教尊驾的高招。” “招”字出口,一晃身,踏中锋,跨二仪,金刀扬空一闪,向沐清扬盖顶砍到。沐清扬—声:“来得好!”—仰面,退左脚,进右脚,右手剑诀一扬,反向刘元达左肋刺去。刘元达长袍肥袖拂处,身形一晃,刀挟劲风快如闪电,向沐清扬的肩上横劈而下。 沐清扬急忙闪退一步,身子一挪,避过对方这凌厉的一刀。刘元达一声吼喝:“好快身法!”跟着又一进步,向沐清扬中盘****砍来。沐清扬不慌不忙,长啸一声,急展身法,避过一刀,剑交左手顺势向后甩出,直向刘元达右肩颈削到。 刘元达煞步弓背,金刀抡腕砍去。—响“铮”的金铁交鸣声,金刀与“鹿卢剑”迎个正着,溅出一蓬星火刀剑交击之余,发出一片龙吟之声。敢情刘元达手上这把厚背紫金刀,虽非神兵,但亦是千锤百炼而成,不然跟“鹿卢剑”锋口一记硬招撞上,已一切两截。两人齐齐一惊,托地跳开沐清扬一看手中“鹿卢剑”,依然游虹隐现金光熠熠,分毫无损。刘元达低头一看紫金刀,锋口崩裂一个豆粒大的缺口。 刘元达勃然大怒,一声吼喝,袍袂扬处,疾若展翅巨禽向沐清扬扑来。沐清扬剑走龙蛇一招紧一招,一式套一式,剑如游龙,跟紫金刀瞬息之间走了十数回合双方刀剑,化作一团银芒冷电,此起彼伏,劲风呼呼!斗到四十余回合,蓦地里人影一分,寒光一闪,沐清扬—声冷叱:“着!”一把厚背紫金刀飞出丈外。 突然“唰”的—声,一点寒星破空袭到,其疾如风,直取沐清扬双目之一。沐清扬骤觉破风声来,已知道来了暗器,疾忙把头一侧一枚“骨针”,自耳轮边一擦而过,吓得沐清扬冒出一身冷汗。那枚“骨针”,一响“笃”的声,打进大殿明柱之上,入木寸许,深嵌在了里面。 “又是你!” 沐清扬一扭头看到王元偷偷摸摸又从袋里摸索,不由怒不可遏,势如疯虎般扑了上去,哪知道这王元一见他过来,惊叫了一声,全身化作了滚滚黑烟,一股脑就窜出了大殿去了 沐清扬已经起了杀心,正要不顾一切地去追赶,身后两个瘟神却异口同声喊道:“慢着,我们有话要说” “讲!” 这时的沐清扬血贯瞳仁,满脸都是凶神恶煞般怒气,他强自按耐住冲天怒火,停下脚步口中冷冷道。 “沐清扬,你只听了那个元博在那里挑拨,如此不依不饶,莫非是定要和我们为敌不可?”赵光明现在黑脸涨成了紫色,咬牙切齿说道。 “你们攫取生魂,谋取私利,更为了提升功力吞噬亡灵,甚至不惜残害幼童长女活生生炼制阴神这都是元博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怎么敢说是他心存挑拨?”沐清扬厉声道。 “那也不过是一面之词,没有实证我们兄弟们不过是接受了那些教众供奉,尽所能回报而已,而且就我们平时所见所闻,他们也都是安分守己哪里像你们说的如此不堪?”刘元达不服气的反唇相讥,他哪里肯被栽上如此罪名? “我们这莲池可是有着圆光术的效果,元博的所见也是被一一演示出来的看起来,你们几位怕是被那些恶鬼蒙蔽了!”谛听走到跟前,缓缓说道。 “难道” “确有其事?”两个瘟神仍是半信半疑。 “假如不信,大可以同去莲池一观究竟!”谛听摇了摇头,索性请他们一起往后园莲池去亲眼看那些映像。 “这这这都是真的?好个王元你可瞒得我们兄弟好苦!”两瘟神看着一幕幕眼前景象,不由也是骇然,继而勃然大怒! 赵光明气得脸上泛青,他咬牙大骂:“真是禽兽之属,毫无人性──我兄弟一片好心,救尔等于囹圄之中,尔等混账竟恩将仇报,居然敢背着我们胡作非为如斯卑劣,简直可恶可恨透顶!” “你们只图贪恋享受,却对他们所作所为不闻不问原本也就是被他们利用了!”沐清扬冷眼旁观,心里也知道这几个糊涂虫是被利用了。 正在几个人言语时,前面突然哗然大乱,一干小鬼们从大殿里乱哄哄跑了过来 “报各位大人,不好了!那那些神通鬼带着无数鬼头邪魔杀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怒斩鬼王 天空里到处都是飞舞来去、乱发飘散的头颅,它们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不断地择人而噬,凄惨哀嚎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丝罗瓶和人头附肚童神们疯狂地啃咬着所有见到的,不止是那些飘荡的游魂,还有鬼差以及不属于神通鬼群体的一切。 “该死!这些鬼东西它们都疯了吗?” 沐清扬震惊于见到的景象,他几乎就要提剑冲上去砍杀,但是看着面前乱糟糟的局面,他却停下了他无从下手,这里到处都是疯狂的脑袋在不停飞来飞去,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怪物根本就是在虐杀和毁灭,像是蝗虫一样铺天盖地,耳边咔咔的牙齿瞌击声让他头晕目眩! 更加恐怖是被咬的鬼魂们也开始变异,他们一个个挺着残缺不全的身体在地上爬行,加入到了敌方,像是无知无觉似的为丝罗瓶和人头附肚童神们提供掩护,拉住那些正常游魂们的手脚,成为了这些凶手强力的帮凶。 “混蛋!这些家伙怎么搞得”沐清扬面前已经爬满了大群的残魂,它们被作为前锋炮灰首先向他们几个发动了攻击,这些游魂野鬼大多是来莲花台寻求帮助的可怜人,但是此刻却一改那可怜兮兮的态度,毫不犹豫地抓牢了沐清扬的后背腿脚,更吭哧吭哧地开始撕扯向了他的手臂和脖子。 “给我起开!” 大宝剑像风车一样舞动如飞,数只鬼魂被搅进了气浪,又瞬间被甩了出去 但是这种防御显然是用处不大,更多的鬼魂接着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他们似乎认定了目标,依仗着人数优势把沐清扬和其它同伴完全隔绝,与此同时,丝罗瓶们也开始从天空逐步靠近,看的出来,现在的沐清扬已经成了主要被攻击对象。或者说他们压根就是冲着他来的才对。 “靠过来!”谛听现在只能用脚爪和利口驱赶那些七手八脚簇拥过来的家伙,可是它和两个瘟神一样不算是主要攻击对象,大部分的敌人已经向沐清扬那里过去了。 “不行!它们实在有意识把我们分开你照顾好自己吧!”沐清扬不打算再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他透过空隙可以看到远处王元正在指指点点地指挥手下们源源不绝地释放出丝罗瓶。这些家伙现在可以说是遮天蔽日的笼罩了一大片天空,导致这附近完全陷入了黑暗当中。 “这些龌蹉的杂碎不管了,什么魔不魔的,难道眼睁睁看着它们杀过来?哼!真当我是软脚虾吗” 沐清扬眼睛血红的一片,整个眼眶里只有这么一种颜色。里面涌动的,全是血红色的大浪,然而在瞳孔处,却又犹如更加深沉的礁石,在浪涌中巍然不动。他微微咧开了嘴,让森森的寒气从嘴巴里溢出来,深红的口腔和雪白的齿牙微微相错,样子有几分妖异,几分狰狞。在心灵的最深处,也许是他的意识也无法真切感应到的角落。正有一点黑色的影子缓缓的扩张开来,便如同滚滚岩浆的一块碎冰,有着不可思议的感觉。这点黑色如同初生的幼儿,它正漠然打量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当它终于找到这世界最纯粹的一点空隙后,“哗”地一声,以一个难以形容的高速,迅速扩展到沐清扬身心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心脏“砰”地一声猛力膨胀,几乎要胀满整个胸腔,下一刻又猛地收缩回去。直至一个难以想象的“奇点”。 便在这一胀一缩间,眼珠开始缓缓地转动,不是瞳仁在眼眶内的转动,而是瞳仁自身完全违逆人体限制的自转!妖异的血眸。让他看来像是一个魔鬼,正用血淋淋的双手,将这心灵上的缺口猛地撕开,去探究里面最深的秘密。痛苦、****、恐惧、悲苦、明悟、冷澈、嘲弄,甚至于一丝丝受虐的快感,还有隐藏在更深处那模糊的投影。都被一层层地剥开,然后赤裸裸地袒露出来。 脚下六角形的光线传动,莫名诡异的符号一个个亮起,黑色粘稠的液体慢慢淹没了四周,像是有着生命一样从脚开始吞没着,到脚踝、小腿、膝盖直到胸口双肩,最后连整个头颅也包裹了进去,只留下眼睛和鼻孔的露出来,接着膝、肘、肩、后背都伸出了长长的尖刺,而头顶也支出了两只长长的尖角,鹿卢剑也跟着改变了形状,显得愈加巨大古朴,随着双眼的红光扫过而显露出了峥嵘的模样。 黑色的盔甲开始一点点消褪,露出了银白本色,一股冲天的煞气涟漪般圈圈散开,冲击波层层叠叠扩散开去,沐清扬周围密密麻麻的的鬼魂也被震得七零八落,宛如在挤满了青蛙的池塘里猛地投下了一块巨石,为数众多的游魂被惊得纷纷夺路而逃,更像是一群没头的苍蝇嗡就四散开了 “那是什么?这铠甲怎么这样怪异还有你看看,那个小子眼睛这该不是被魔化了吧?”刘元达和赵光明沾了沐清扬的光,身边纠缠的鬼魂被驱散了个七七八八,不光他们,就连谛听身边也没有剩了几只下来,被它脚爪一扇,顿时噼里啪啦的连个影子也没了! “唉!他本来就半妖半魔的,如今一旦被激发了凶性,只怕我们这里马上就是一场惨烈搏杀了”谛听摇头叹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 沐清扬的眼睛,渐渐的变成了浓浓血色。 “杀!杀杀!” 尖锐的呼叫声在他脑子里来回撞击,沐清扬只觉得屈辱,觉得恶心!这样的感觉从他的心脏迸发,注入血液里,像一滴滴漆黑的毒液,让他的血液整个沸腾起来!然后,他狠狠一回手,猛轰在了地上。 “砰!” 汹涌的黑气向四外翻滚,冲上脑际的热血总算得到了发泄的途径,他眼眸里异样也开始缓缓沉淀。 这刹那间,周围的空气猛地凝滞,彷佛瞬间戳出了一个空洞,沐清扬带着极大冲劲的身体。硬生生冲到了天上去。 冷哼一声,鹿卢宝剑疯狂地如同车轮般舞动,炙热的血红色气浪从剑身挥洒而出,像是无数毒龙喷涌而出。漫天飞舞,卷动起那些邪恶丑陋的头颅,把它们挤压成一个巨大的球形;紧接着人随剑走,仿佛是出弦利箭似的,“嗤”地一声。一下子穿透了那个不断蠕动着的无比庞大球体,所有丝罗瓶和人头附肚童神们,接二连三爆出了黑气,继而啪啪啪地爆碎成细密的血肉碎屑,像是雪片般纷纷扬扬的洒落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沐清扬欢呼的瞬间,一道黑影嗖地窜到了他的背后,砰的一下顶住了他的后腰,两个人一前一后,仿若流星坠地,一直往地藏大殿中撞了进来 眼看即将落地。那背后的人却是猛地一扯他的腰带,膝盖直接磕向他的脊椎几处大穴,这还不算,就在沐清扬吃痛,身形一滞的空档,那人一只冰冷的手掌贴上了他的后心,掌劲微吐。 “哗啦”一声,沐清扬像一块笨重的石头,直掼向前面的桌案。 当人还在空中,沐清扬便觉得有一道尖锐如针的力量钻了进来。破开他身体的防护,便如撕破一张薄纸! 这力量直刺向他的心口,速度之快,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咣”地一声闷响。他前胸炸开了漫天血雾,随即将前面的桌案压了个粉碎,而在他身体撞上去的刹那,沐清扬的灵魂彷如飘出了身体,死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接近他——即使是当初在相柳的威压下,死亡的气息也仅是靠近。不像这一次,已经粗暴地拉出了他的灵魂! “这就是死吗?” 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啊!就在刚才,他体内还涌动着澎湃的生机,而现在,虚无则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东西。 “主人” 一声熟悉的大喊轰雷般炸响,接着就是莫大的吸力从身体里传了出来,五彩流光中,魍魉录从虚空里闪现,金色封皮裂开,它流瀑似的甩出了无数书页裹住了沐清扬的魂魄,狠狠地往他那已经无声无息的躯体中撞了进去! “咦!” 偷袭者惊异地叫了出来,身体不由一缓在场所有人看的清楚,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降教现任教主,刚刚去而复返的神通鬼王——王元。 月黑风高杀人夜,古人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 地藏殿里被一种诡异的气息所笼罩,像是巨石一样沉甸甸压在了众人心头。 天人感应,天地元气的变化,总会在人的身上反应出来。就如同夏天使人烦躁,雷电交加则令人气促不稳一样,眼下这种沉郁阴森的气氛,便会在无形中影响人的心绪,一些奇怪的心理,将会在这种情形下迸发开来。比如说,压抑、嫉妒、仇恨乃至于杀机! 王元的脸上骤然露出了羡慕混杂着恨意的复杂表情,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五根手指,指甲噌地长出了几寸,带着劲风噗嗤一下扎在了无法动弹地沐清扬心口之上。 啪!哗啦 指爪击中了要害,带给沐清扬极糟糕的肉体伤害,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体外的盔甲玻璃似的碎裂,同时碎裂的,还有他的一层皮肤。 他的肉体本能地反映着痛苦造成的后果,由于表皮碎裂,他的身体鲜红如血,神经血管几乎牵动着所有的肌肉,开始了一波又一波自发的抽搐,这剧烈的抽搐掩盖了一切表征。 “唉!也不知道我们这么做是对是错?”互相对视一眼,那边三个已经达成了共识,谛听和刘元达以及赵光明一起出手,三道异色纷呈的光芒在半空里联袂旋转而出,那是三颗明亮的精元内丹,滴溜溜地打着转,飞向沐清扬的正上方。在飞行的过程中,内丹的外壳逐步裂开,露出冥阴的本体。灰白色的气芒像是千万条蠕动的小蛇,在三颗珠子周围伸缩交迭,在飞至正上方的那一刻,气芒齐齐外放,千万条气机在各处交错变动。 沐清扬只觉得身子一轻,强烈的眩晕感显露了比剥皮之痛更不可抗拒的牵引力,便在天旋地转中,他“飞”了起来。这是一种奇妙绝伦的感受。就是这么一刹那的时段里。沐清扬从眩晕中醒来,又没有一丝停歇地陷入到另一种眩晕中去。 他敢发誓,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些,但这其中每一条都是如此的清晰。穿过他的“身体”,就在气机与气机之间,气机与他的“身体”之间,生出难以言喻的震荡来。这么一种泛泛的印象,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一股庞大无伦的吸力杀来,将他抛进了另一个空间中去。时空的转换又使眩晕来袭,直待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沐清扬睁开眼睛,才发现这个世界恢复了原样,可是,又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整个天地都化成了灰白色,他“耳边”涌入的声息,也不再是那样丰富而富有层次,而是一种单调。近乎于饿鬼嚎哭的嘶叫。偏偏他就能从这“嘶叫”中,分辨出比以前更为丰富的信息来。 现在的沐清扬完全恢复了常人之态,但是那浑身的阴气已经内敛了起来,可以说这时的他亦妖亦鬼亦魔,周身上下接受了来自阴气、魔气、妖气三种力量的洗炼,那些受到偷袭所致的重伤瞬息恢复,只见他把血红双眼移向了王元,一字一句说道:“去死吧!” 便在“死”字出口的刹那,无数道细若蛛丝的血红细线,以他双眼为中心向四面放射出去。 王元看到那些血丝挡者披靡地把石柱一一穿透。不由地身形一震,倏然飞上半空。这时候一道长长的血色长链,只有小指粗细,却已死死扣在他的脚踝上。与外界大气一触,便发出呜呜的怪响,力量大得令人发指! 王元眸中的惶恐再不能掩饰,只因为此时扣在脚踝上的,正是变异了的拘魂索链。这长链一出只代表一件事,两人之间的生死大战。已不可避免! 血链上积累了无数妖力魔力阴气缠绕纵横,发出星星点点的气芒,暗红的颜色夜色里飘飞,美丽极了,也诡谲极了。每一点气芒,都经过来自地火的浸染和催发,其性质阴毒到了极点,说它是附骨浸髓,也毫不为过。即使以王元鬼王之能,面对这件魔兵,也要慎之又慎。“嗡”地一声,拘魂索链终于达到了长度的极限,在半空中绷得笔直。 转眼之间,王元的身体颤动,一连数指轻轻地点在长链上,刹那间,澎湃的力量对拘魂索链进行了至少百次冲击!沐清扬眼中红光爆闪,大手一摆,拘魂索链如同一条灵蛇,猛地松开蛇吻,几次抽搐般地转折后,缩回到他手中,再没有半点痕迹。这一击下来,两人都受了点伤,王元腿上现出漆黑的一圈焦痕,其下的血肉受创不轻,更被魔气入体,后患无穷;而沐清扬则在对方极为果决的反制下,内腑受创,感觉也决不轻松。 趁你病,要你命! 两个人都是同样想法,但首先发难的还是王元。 只见他竟把血咒这种两败俱伤的大法全力展开,只一记儿戏般的凌空掌印,便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亿万被他禁锢的冤魂,发出痛苦仇恨的嘶叫,而这痛苦和仇恨则又被他抽离出来,化为世上最污浊、也最血腥的血影,扯开了血红色的大幕。这血魇,在外界大气中,是一个影子般虚幻不实的存在。它便等于是王元的分身,以介乎实体虚幻之间的特质,一切刀兵水火不伤,却有引动“冥火”的能力,被它沾上身,敌人的血液能在转眼间燃烧起来!由此而“炼”出的元气,则被血魇吸收,壮大自身,实是阴毒无比。 那边沐清扬又放出拘魂索链,此时这件魔兵已凝缩成十丈左右,越发显得诡异莫测。 一直游走的血魇,迷蒙的血影猛涨,直直地向沐清扬扑去。仅仅迟了一刹那,那拘魂索链搅动如飞,开始了急风骤雨般的扫射。便在血魇距沐清扬还有数尺之时,锁链后发先至,将它打得千疮百孔,一蓬蓬暗红烟气四下纷飞,凄惨至极。 王元却是看都不看它一眼,身形不停,瞬间化为进势,直扑了过来。他的浑身都是阴毒冥火,意图早早抢出一线,只是,这一线的差距并不足以使他拥有先机。就在此时,天空中几近破碎的血魇,“蓬”地一声,炸成碎末,迎风一涨,忽地现出一丝绝不应有的闪光来。闪光在王元眼角一掠而过,这是一个玄奥至极的角度,也许这个角度仅仅持续了万分之一秒,但它造成的气机变化,却是广泛至不可思议的地步。便如一粒石子投入水中,一圈圈的涟漪四面扩展,搅动水面,动一则动万,一剑西来! “剑!” 王元心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他的身子也仅仅偏转了那么一点点,剑气便撕裂了他的身体。 从右肩划过,自颈后一斩,肩胛骨、脊椎应声而断,迸发的剑气甚至撕裂了颈前的喉管,只差一分,便要将脑袋整个斩下来。 剑气瞬间一撩一绞,黑气脓血如雨漫天飘散,没想到,王元堂堂一介降教教主,神通鬼王,居然也是落了个粉身碎骨,魂魄不存的下场(。) 第一百六十四章闲游十殿(一) 当看到王元粉身碎骨的下场,大半神通鬼立刻一哄而散了。这个一点也不奇怪,他们原本就是一些趋炎附势卑鄙贪婪的小人,活着时如此,死后也亦然。不过倒是委屈了那些来莲花台求解疑难的冤鬼游魂,一场大战下来,他们是最主要的受害者,越是靠近的就越是死伤惨重好在幽冥界里亡魂们除非是魂飞魄散,都有办法挽救,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两个瘟神和谛听眼看到沐清扬堪堪胜过了王元,心里不由一定这里需要说明,并不是沐清扬的本事真的就大过了谛听等三个,要知道这谛听可是佛宗里地藏王菩萨的坐骑神兽,虽然本领高超但是同时也受到了地藏的约束,可以用出的手段少得可怜,不过它和两个瘟神用丹元暂时提升了沐清扬的功力,倒是让沐清扬得了莫大好处,恢复了常态之后,一身来自于各方的博杂功力终于被彻底融合了起来,虽然仍然不过是妖魔巅峰的等级,可是这一身的妖力却是比之当初要扎实地太多了! 至于王元,实际上是死在了众人联手之下——这也只能说这个家伙对沐清扬那里的忌讳过于深刻些,又对瘟神那里起了疑心,竟无端端起了统统灭口的心思,却把个百年辛苦毁于一旦,算是老马失蹄,一招错手满盘皆输罢了 “你很不错,我们交个朋友如何?”赵光明到了沐清扬面前,把黑脸一扬。 “没兴趣,我现在烦的要命,也累得要命,慢走不送”沐清扬比正经的神君还要骄傲,旁若无人地自顾自走了。 “你”被沐清扬噎得够呛,赵光明尴尬地手脚无措,只好勉强冲着谛听笑了笑:“这可真是个傲气的小子!” 刘元达却是很欣赏地点了点头:“我可是觉得他很有英雄气概,比咱们兄弟强多了?哈哈老四,你也算是遇到对手了!”他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冲着谛听一拱手:“走了还有一摊子烂账要收拾。” “不送一路好走。”谛听摇了摇头,这事发突然,到处都是打斗后的狼藉,看样子连地藏大殿也要重新整修了! “小子。你要是觉得太闷,不如到附近走走怎么样?”谛听看着沐清扬在莲池边烦躁地来回走动,眼下莲花台正在重新整修,再加上刚刚有大批魂魄消亡,自然也没什么来客登门。所以,沐清扬这里已经有好几天都是在闲着无聊,忙忙碌碌猛地一下子没有事做,他随之而来只感觉心里空空荡荡。这当口,谛听的建议倒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成!那我就先逛逛去。” “单伶!” 谛听一声呼唤,从旁边颠颠地一个瘦瘦小小的黑脸矮子跑了过来:“小的在!” “这是地理鬼单伶,他对这幽冥地府里熟悉地很,让他陪着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招呼他就好了!”谛听冲着沐清扬一呲牙,单伶一愣随即便赶忙跑过来给沐清扬单腿跪地打了个千。满脸恭敬地说道:“小的见过沐爷!” “地理鬼?” 沐清扬瞧了瞧这小鬼,只见他个子矮小,却有着一对长腿和大脚,看样子是到处跑惯了的,大约说是地理鬼大概也有些道理在的。 单伶前面带路,一路往外走了出去,门前是漫山遍野的荆棘,才不过走了没有多远,就被挡住了去路。沐清扬看了看单伶,这小鬼立刻知道了意思。笑呵呵扔出了几张纸钞,接着往前一指,那些刺丛便乖乖让出了一条一人宽的道路,他把手一领言道:“沐爷。这些山间的枯枝刺尖都是那些拦路鬼所化,他们生前断路劫人,这死了也不安份,好做这些阻人道路,索要钱财的勾当。放心,有小的在您只管走路。自有小人与他们答对就好。” 沐清扬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鬼被派来是专门为他向导开路,不禁暗自感叹:“没想到这冥世间也是身上无钱,处处难行啊!” 天地间都是雾气昭昭,冥界里即使白昼也不辨方向,所见所闻不过是身前百十米附近方圆,就算沐清扬眼力过人,也只能懵懵懂懂跟着单伶向前一点点步量,不过单伶倒是轻车熟路的很,带着他左一拐右一转,转眼就到了一处特殊的所在。 这里是个半红半白的山坡,红的是岩浆流淌,冒出来热烘烘的气浪,但另一半却是白雪皑皑,寒风凛冽如刀,只有它们交集的那里有着一条长长的小路,把这性质截然相反的两处地形地貌彻底的分开,一直通到了前面高高耸立的一座黑色山峰脚下。 “这是个什么地方?”沐清扬看着好奇,不禁笑着问道。 “这里叫做寒阳坡,远处那里就是秦广王蒋爷管辖下的寒铁山,我们是走的后山,从此处绕过孽镜台,也就无需惊动一殿的鬼差了。” “寒铁山就是说的那里黑色高山吗?” 单伶领着他走过寒热相连交的那条小路,只见两边爬满了浑身恶疮烂洞的鬼物,一个个从土里刨了些土丸子来咽进了肚里,可是马上就被那烈火烧穿或是寒冰撑破肚肠,奄奄待毙。 很快就有红嘴乌鸦飞到跟前,把那些鬼物肆意叼啄,不一会儿,那些鬼物慢慢清醒,接着又开始服食土丸,丝毫不顾那些寒热之毒,反倒似乎很享受似的? “这些都是本地的食毒鬼,最喜欢这些土中的毒瘴,这些个家伙生前也都是嗜毒成瘾的人,死后也是恶习不改,只盼着老鸦们多啄他们几口,让他们早些幡然醒悟才好呢!”单伶带着沐清扬有过食毒鬼旁边,一边小心翼翼让过它们,一边数落着说道。 很快到了山腰僻静处,单伶把手指向下面,雾气慢慢散开,沐清扬也看到了一副热闹的景象 眼前但见一片迷朦昏暗,似乎只有一盏游丝般的微弱寒光,隐约带领着无助的幽魂缓缓前进,亡魂们个个面无人色,混杂其中。更有一批高知识分子,以及标榜传道解惑的教师、僧侣及神职人员,也在簇拥的游魂中,哭哭啼啼的经过山下。 突然一声霹雳般的吼道:“你又来了!” 那些亡魂们个个胆战心惊。只见一位身高丈余,浑身火焰,手执钢叉、身缠铁蛇、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鬼王吆喝着把他们向前驱赶,前面红袍判官手掀生死簿,口喝着前来报到的幽魂。那些亡魂虽然双腿已软,身子却情不自禁的飘过山下,继续往前。 看着那些冤魂们摸索着巍巍铁铸的山岩峭壁,踏过冒着终古不熄的赤焰,凡是报到的幽魂,不分贫富贵贱或男女老少,每人身边都伴着一位狰狞可怖的厉鬼伴随如影跟在了身边,它们或是以铁链套颈,或是用牙棒摧身,把亡魂们拖拉前进。这些夜叉厉鬼。随情绪而变色,形状各异,或青、或绿,或人、或兽,怪异非常。 单伶在一边看到沐清扬看的入神,低声向他说道:“地狱所有种种现象,无一不是自己因地造孽之形现,应知生前做尽损人利己,尖酸刻薄,仗势凌人。性情残酷,喜怒无常等事,或言语、或行为无所不用其极。地狱种种可怖现象、残酷无情,皆是自己孽缘的发酵。加乘百千万倍来回报自身而已。极乐、天堂的自在,是清净心与善良心所成就;地狱、畜生之痛苦,当然也是罪孽恶习所使然。同是一个心,却有两样情,怨谁呢?正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地狱无门休咎自取。地狱之阴森恐怖。阎王判官,夜叉厉鬼,无一不是心镜的反映,堕地狱来承受自己良心的审判,罪业的摧残。所谓因果报应,丝毫不爽这都是祸福自招,其实半点不由人。” 沐清扬耳朵里听着,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些亡魂们往一座黑色铁瓦大殿走了进去,单伶旁边已然开始说到了这殿中的主宰了 秦广王心性至仁至孝,统辖人间寿命之长短,凡人亡魂一生功过经由各地城隍、土地、查察司会报本殿,由秦广王亲审宣判,功过相当者,免受其刑直转第十殿转轮王处,或者点击照其生前所造善恶发放投胎,或男或女,或贫或富等承受其果报。罪孽深重者,发配各殿大小地狱去承受应得的酷刑以消业。 秦广王,审案严明谨慎,且明察秋毫。有顽劣罪犯,刁钻狡猾,百般强辩,能说善道,执似是而非之歪理,死不认罪,并且直呼冤枉。这类恶徒为数不少,其在世间如此,到阴间亦如此,恶习难改,常存侥幸之心。此时,秦广大王也懒得与其费辞,喝令鬼差,将狡猾罪犯,押解到大殿之右孽镜台前,照照其生前一切恶状。其所作所为,全都录在一镜之中,幕幕呈现,件件不遗,令这些罪犯个个脸色惨绿,不得不伏首认罪。 沐清扬顺着单伶所指往前面看过去,那个孽镜台高数丈,嵌在铁壁之中,愁云深锁阴森可怖,一旦罪犯押解镜前,过去种种随即现形,从生到死,种种罪孽巨细不遗,尤其是忤逆不孝,欺师叛道,忘恩负义,唆使犯罪,杀人放火,或奸盗行骗,或蛊惑群众而导致战争等,清清楚楚,幕幕历历,并列出应判之罪,应受之报应等等。 沐清扬看到这里不由自主地轻叹:“唉!这里的哪怕是大富大贵或者权势滔天,到了眼下此时此刻,也都是枉然而已嘛!” “嘘沐爷千万不要高声,这时光赶上各殿尊主只留了分身在坐镇,小的才敢带爷您来逛逛,可各殿里判官夜叉仍都在值守,您可千万小心,莫要惊动了它们啊!”沐清扬由衷而发感慨,不注意自言自语的声音大了一些,顿时把个地理鬼单伶吓了个胆战心惊。单伶连忙伸手捂住了沐清扬的嘴巴,硬是把他的头和自己脑袋一起按了下去,他把嘴凑近了沐清扬的耳朵,轻轻说道。 “这第一殿里只管评断罪行吗?” 沐清扬也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不免脸上一红,连忙拉着单伶往山背后走了一截,躲过了那些鬼差们耳目,轻轻问道。 “除了自杀身亡的不孝子们定下了游荡三年做孤魂野鬼的惯例,有些罪行犯了秦广王蒋爷的忌讳时,往往他老人家就直接办了,你看看那些山洞里面,那些家伙都是因此而来的。”单伶蹑手蹑脚把沐清扬带到了几个洞口,示意他向里看。 头一个洞里尽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长者,他们都跪在了典籍跟前,一个个垂头丧气,完全是斗败了的公鸡一个样。单伶介绍说,他们是曾在世间深具影响力之宗教家与教育学者,而旁边判官也正在数落着:“瞧瞧你们,这就是你们教育领导下的青年学子?一个个纵欲放荡吸毒滥情,严重了的奸杀掳掠劫财劫色,还有哪些****忤逆数典忘祖的即便是没什么大过错的也都是浑浑噩噩无所事事,其中那些心智迷惘行为堕落者更比比皆是哼哼你们偏差观念、错误引导下,这影响之深,祸害之远,真是天地难容!” 单伶在一边也在嘟囔:“这些个在人世上拥有地位声望者,无非宿世修来的福报才方有今生之聪慧、灵敏与智能。他们一个个饱读圣贤书,方受群众之信赖与爱戴。 按说读圣贤书,应当是志在希圣学贤,把所学化民成俗,培育后继可是这些个学者教师,全都是追逐着名利权位,把满腹经纶作为了为登龙工具,才一旦得势,就自我膨胀了起来,标新立异或是哗众取宠,或者蛊惑人心坏人心术,这才导致灭经毁伦之乱象比比皆是哼!一到日子了个个都准备下无间地狱去吧!” “怎么?这还不算完吗”沐清扬脸色一变,他看到那些亡魂们膝下有的已经是完全糟烂,早就不知道跪了多少时候,一听说还要让他们去地狱受苦,纵然是他心里也觉得这些家伙罪有应得,也不自觉感到了一丝骇然(。) 第一百六十五章闲游十殿(二) 转过洞口,沐清扬在单伶的指引下又看向了曲曲弯弯的幽暗角落。这里又阴又冷,到处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缸,油缸边上都搭着一根细细的灯芯,那幽绿豆大的亮光根本就是和萤火之光类似,油缸下面还趴着一帮僧道尼和儒生正皱着眉头苦苦抄写着经文和典籍,他们每一个已经把眼睛熬得通红,但是手里依旧不敢停歇,因为只要稍有迟疑,后边鬼差夜叉就是狠狠一鞭抽下! 这地狱之中,随时可见成千上万的夜叉厉鬼,它们血口钢牙眼如电光,利爪如钢铁,钳制罪犯押解拖放。 这些跟在身边的夜叉厉鬼,其实都是他们自己业力显相;那凶残恶毒的表现,统统都是怨憎心现形,至于在何地狱受何酷刑,也都是造罪之加倍数呈现,并不是阎罗天子之设定,而是良心之谴责。 “这些从事社会教育者,或神职僧尼人等,原本其宗旨在服务人群,传道解惑,导正人伦。里面却有一些沉迷贪慾,图名图利者,巧用身分骗财骗色,或假托灵异符咒,行以怪力乱神,诈欺信众,巧索供养。有时信众以真诚恳切心乞求诵经拜忏,以期消除业障,他们却高价计较,又敷衍了事,诵经漏字跳行,拜忏心不在焉。所以当他们临死命终时,根本得不到佛力加持,也受不到家人超渡,遂经过审判先押解在这些暗室中,让其补写跳漏经句。在微弱灯火忽明忽暗且摇晃不定中进行补写漏字,一字一忏悔,一而再,再而三,重复补写,待千缸火油耗完为止,再押往其他地狱受其酷刑。”单伶指着这些鬼魂,为沐清扬解释他们的罪行,话语里尽都是不屑的模样。 “沐爷,前面就是火柱地狱了!” 单伶指向了一根高大的铜柱。那里热浪滚滚,面前火柱烈焰飞腾,鬼魂炙烤得哇哇大叫,然后灰飞烟灭了又被风吹复原再次扑向火柱时。却不过是周而复始的循环往复开始罢了。 “凡是诱惑人亲犯邪淫者,至死习性依旧难改的,免不了堕此地狱,身抱火柱,惨受炮烙煎烤。血肉焦糊,成灰成烬,随风复生,重扑火柱,周而复始,犹似飞蛾扑火,明知凄惨苦痛,却情不自禁受了这里的酷刑者,大多是投堕畜牲胎,纵使得到人身。也要受贫贱多疾短命的下场,及眷属不贞余报。” “那里还架着铁板,难道说就是火床地狱了?” 沐清扬眼睛却是看向了铜柱下的铁板,众多的亡灵被鬼差驱赶,被迫爬上那里,接着被烤的皮焦肉烂跳跃不止,直到无力挣扎化作了一堆焦炭。 “喜爱杀生,烧、烤、煎、烹、焖、燻众生肉,或践踏小虫者,死后均堕此狱;受其刑苦的时间极长。非人所能想像。即便此罪消毕,若有其他罪业,再堕其他地狱,一一受罪。直至罪业消尽。要知道杀生、****,是地狱根本重罪,一切杀业都由贪、瞋而起,贪口慾,或瞋怒心而铸大错。一切众生谁愿意被杀,谁被杀而不含恨?既含恨。谁不伺机报复?杀生尚且如此,何况杀人?地狱乃公正廉明之社会,生前如何处置众生,死后必然相同对待,毫无变通折扣。” 单伶低声解释,铜柱炮烙和铁板火床上滋滋作响,青烟直冒,亡魂灵体化作焦炭,又被风吹复原,周而复始,哀嚎声不绝于耳,沐清扬的心里一阵焦躁,五脏六腑仿佛百爪挠心,痛苦莫名几乎大声喊了出来。 “单伶,我们先回去好了。” 强忍着想要破坏一切的欲望,沐清扬狠狠一把抓在了山石上面,这种残酷的景象逐渐让他无法控制魔性对意识的侵蚀,他几乎就要爆发出来了。 单伶心里一惊,不敢再多说,连忙带着沐清扬往小路返回。 沐清扬回到了莲花台,盘膝打坐了好一会儿这才恢复了平静,这时候谛听缓缓走了过来,往他脚下一卧,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昔日主人遍受那些地狱酷刑大彻大悟,才有了超脱往生的大慈悲念头说起来这地府十殿阎罗所掌管各有不同,假如你真的一一看过,说不定也会有所感悟的吧!” 转天沐清扬又出门游逛,这次却是谛听亲自陪着前往。 一路阴风行云,终于看到前方一座城门,门上上有一副对联,上一联:人与鬼鬼与人人鬼殊途;下一联:阴与阳阳与阴阴阳永隔;没有横批一块黑匾,酆都城三个金漆大字挂在城中央。酆都城城门,极其庄严,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让人庄严起敬。真是向上看看不到星辰日月,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埃尘。 进入酆都城时,里面共有两道城门,在二道门和头道门之间有两盏灯火高高悬空漂浮,却纹丝不动,一盏光亮无比,一盏昏暗黑沉。 按灯走下去进入了玉雕成的二道门,一进入二道门便看见了并排排列10座门,依次排列着一殿至十殿阎王殿。 每个殿堂门口都有阴兵把守。阴兵穿着并不是彻底的古装,只是上身穿着的制服是古代的款式。阴曹地府的阴兵也都是有轮回和替换的。近代不少的亡人也都可以担任阴兵鬼差的。各个殿门门口都有把守的阴兵,有的认真核对灵魂手里的批票,有的检查灵魂魂头的高矮尺寸。各个都是竟然有序的工作,毫不逊色于人间的行政部门,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这里的鬼差都是奉公执法,清如水明如镜。到达这里的鬼魂,心中也都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安分了不少,井然排队等候各殿阎王的审判。 十八层地狱是单独的一座城门,并不在十殿阎王殿的排列中,自己单设一处。但是十殿阎王殿和十八层地狱内部都是相通的。各路灵魂从一殿开始过堂问审,一般的灵魂在通过第一殿的审核后,阳世三间的时间也应该是亡人的头七了。这个时候一殿阎王都会重新发出批票,交给阴兵,各路灵魂都要带上拘魂锁头七回魂,进行为鬼的第一次头七犯阳,看望亲朋好友。如果有耽误时辰,不肯返回阴间的鬼魂。那么拘魂锁就会开始拘禁灵魂的魂头,施展灭魂大法,让不肯返回阴间的灵魂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头七过后,返回阴间继续等待审问。 一殿一殿的走过。谛听对鬼差们视若无睹,只在前面带着沐清扬一处一出看了过去 “楚江王殿光明正大司掌活大地狱。堕此罪犯多是违伦常、乱法纪、造业无数、至死不悔之恶徒。如在阳间,欺骗大众玩弄法纪导致灾难,或利用权位,巧取豪夺。吸民膏脂;或符咒惑人,谋人财产;或拐诱少年次,逼良为娼;或组恶质帮派,走私贩毒,鱼肉乡民;或诈赌坑人、非法骗婚、伪造证券、贩卖伪药、扰乱秩序、危害健康等等。此殿判案严明,点击罪分发上、中、下之狱,随业轻重,各受其报,或一处报或多处报,乃至十六处之多。此殿设有火柱、铁床、钢叉、剑叶、犁地、鞭挞、斫截、寒冰等小地狱。个个刑罚严酷,无不悲惨难熬。” 指着二道门口,谛听嘴里一边叙说,一边向着门里便走。奇怪的是鬼差们根本不予拦阻心里纳闷,又不好多问,沐清扬也只能判断是谛听经常在这里走动,所以鬼卒也就见怪不怪了吧? “这是戟腹抛接狱,此狱犯人罪大恶极,凡在阳间如不孝父母、甚至杀害,不信因果、毁谤圣道。焚经典、烧圣像,玷污僧尼、或淫或杀;又以偏邪见解,诳惑老实人,以成就其丑陋图腾。供人崇拜。如是犯人不得好死,死後遂堕无间地狱,经千万亿劫,求出无期。此界地狱坏时,押寄他界,他界坏时转寄他方。他方坏时辗转押寄,待此界成後还押受刑,永不得超生。又有罪人习嗜杀生,手段狠毒残酷,或以弓箭枪弹,或刀叉戟矛,或射、或杀、或刺、或剁;或以核子生化武器,毒杀众生;或以圈网捕杀禽兽,以贩卖或啖食。以上种种罪人常受此戟腹抛空地狱罪报。时有千百夜叉厉鬼,口牙如剑眼似电光,其状凶恶,手执钢戟,或刺透耳目,或穿口鼻,或戳穿腹背,或抛向空中翻滚再以钢戟刺接,或丢置火床煎爆,或喂铁汁。业报无有终时,永不超生,是谓无间地狱。” 面前的景象像极了一片枪戟组成的密林此起彼伏,沐清扬仔细看过去才知道,是大小恶鬼们把无数尖利的铁枝插进了犯人的肚子,然后高高扬起。那些内脏血淋淋随风飘荡,仿佛旗幡招展,时不时有人被挑起甩到了角落烘炉铁壁上面,被烧得吱吱乱叫,或者运气不好跌在其他铁尖上面,顿时又多受了一遍苦楚,只痛苦地不住惨叫。 跨过了枪林,旁边就是剑田。谛听的表情肃穆,嘴里侃侃而谈。 “剑叶地狱,方圆数千里,遍地长满钢锐剑叶,起伏伸缩一望无际。复有无数青皮厉鬼,押解罪犯,或拖或拉,或扛或举。来至剑田,或高举倒插,或直插,或仰或伏,无不贯透穿心,其状恐怖凄惨,沥血成河,哀号而死。死後复生,重复现象不停不休,受此刑报,生前多是逆天悖道之徒。为人君不仁,为人臣不忠,为父不慈,为子不孝,为师无道,为徒无义等。或为君者仗其权位,恣情妄为,不能体恤民瘼,导致国困民穷,或刀兵相残,殃及无数生灵。为人父母,不能互相体谅,任性自私导致家庭破裂,遗下子女失去怙恃,沦落风尘;或为偷盗,或吸毒自残任其自生自灭。为人师表,不恤百年次树人之德,轻率删除伦理道德教育,妄加无益身心教材,导致学无中心思想,行无礼义廉耻,不但动摇国本,且滋生无穷後患。一切罪孽,不离自私自利之心导致,一切酷狱皆是自己恶业感召。造业越深,受报越重,觉悟越慢,刑期越长,因果相循,纤毫不爽。” 和上个地狱相仿,这里也是仿佛屠宰场上一般,恶鬼脚下犯人在挣扎躲避着钢刀加身的下场,不过它们往往不能遂愿,这里的鬼卒们都是轻车熟路。刀光血影不时闪现。 剑田后边的碎石滩涂上,则有大量亡魂在那里犁地,他们手脚并用扶着地向后倒退,而只用铁钩勾住了舌头连到犁铧之上用力拖拽。后边鬼卒毫不怜惜持鞭拼命抽打这些罪犯,但犁头依旧巍然不动,只把那些拉犁的人们舌头拽出了老长。 “世人诽谤圣道,坏人心思,造谣生事。挑衅煽动,讹诈老弱,讥人为善等,死後必堕拔舌地狱。在此受报罪犯,以铁钩拔舌,挂于犁器,深耕污秽心地,倒爬逆行,昼夜无休,犁上千年次万年次。直至良心发现为止。鞭挞地狱,来自凶残仇恨,傲慢嫉妒,满腔忿懑,难以平息。丈余的皮鞭,在厉鬼抽挞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顾不得你生前的荣耀与尊贵,或是强悍与凶暴。堕此地狱一无所有,只有死不了、活不成,直到千万亿年次罪业消尽而止。”谛听看也不看那些受鞭挞酷刑的罪犯,带着沐清扬一直往深处走了过去。 “砧截地狱。堕此地狱,只有刀叉侍候、狼群环视。受报罪人拖拉上砧石,活杀生剁,斩首截肢,屍块横飞,血肉模糊。众生争食心肝肠肺,看牠们争食一幕,也不过是生前嗜口慾之写照。 寒冰地狱。堕入此狱之人,皆是冷漠无情,见死不救者,如践踢弱小众生于深渊,令其溺死而取乐者;或捕杀水族贮放于冰库中,令急速冻死者;或将断气未经八小时之人,送进冰柜,令其急速僵冻者。如是之人,极其不仁不孝,必得此狱报。亦有仗势欺人,见利忘义,不念旧情,恩将仇报,贪图财势不择手段,抨击打压故旧亲朋者;或以恐吓手段逼人就范,或以姿色、财富骗人感情,逼人婚姻,一旦得手,又弃如敝屣,令人寒心,走上绝路者。如是不忠不义、冷血残酷之人,在此地狱,当须冻出温心方消其业。” 前面逐渐显现出了一片炽焰火海,黑色巨山巍峨耸立,沐清扬和谛听此刻却是远在群山巅峰云端之中,只听到脚下全是呜咽哭嚎的动静,那些个鬼魂双目凸出,身体枯瘦却挺着一个硕大的肚皮,一见谛听顿时两眼含泪跪拜。 “饿鬼地狱,此处铁山万仞,四面环绕,周围数千里,一片火海,不毛之地。堕此地狱罪魂,生前尽是悭贪吝啬之人,虽拥万贯资产,根据然滴水不舍。如今堕此地狱,落得骨瘦如柴,双目如铃,肚皮空大犹如泄气皮袋。这些罪魂,因贪而饥,因悭无福,瞋怒哀号而喷烈火,其状可怖。即使大慈大悲观世音或地藏王菩萨,前来施食拯救,多数因为贪瞋无福享用,张口欲食的时候,烈火已经将食物烧成了灰烬,即使它们呼天抢地,又能奈何?不过其中亦有极微少数的罪魂,或因为在过去生中,偶随人诵读经典,或因为称念佛号,此时感念菩萨施舍,心里起了刹那善根,合掌称念经句或佛号,顿时瞋火熄消,可享施食。若是它们心起欢喜,持续称念不辍,随即更可以超生。唉,可惜一旦堕入焰口狱,浩翰瞋海烈火身,想要能起一丝清净心,谈何容易,微乎其微啊!” 谛听往火海远处指了指,厌恶地抽了抽鼻子对沐清扬说道:“剩下那里是浓血地狱和粪尿地狱的所在,我只和你讲讲便罢,那里实在是腌臜的紧,我是不想要过去的了!”说着,它把尾巴甩甩,像马似的狠狠打了一个响鼻出来。 “浓血地狱里是个深池,那里极为宽广,池里积满浓血,把罪犯沉浸其中,腥臭侵蚀,惊惶哀号中溶化身心。堕此狱者,尽是恣情纵慾之人,违背伦常、数典忘祖,弑亲杀师,忘恩负义,或自杀、堕胎罔顾生命,或嗜食生肉活血者,或残杀生灵者,或设计文盲弱势者,或以金钱姿色诱人入彀,巧设圈套侵占财物,断人生路,令人含恨而亡者。今之社会,道德沦丧,因果不彰,邪说横行,毒戕善良,为达目标而不择手段,上至大位,下至升斗,积非成是、招摇撞骗,巧取豪夺,使民陷于水火之煎熬,其罪大恶极,当堕此狱,蚀其肌肤,蛀其筋骨,化为浓血,自作自受,永无止期。 至于粪尿地狱,更处于深处热铜山谷之中,那里遍地尿液粪泥,以地热煮沸,蒸滚煎熬,不仅恶臭作呕,而且尿屎中遍布煮不死的虫蛆毒蝇,虫硬如铁,蠕钻飞扑着或经门户鼻口沁入骨肉,腐噬喉、舌、心、肺、肝、脾、肠、胃,乃至筋络关节等。罪犯所受刑期亦非十年次八年次即可了结,动辄以数千万年次计方能消罪。此间罪犯,除却忤逆不孝、****无义之外,多数乃为生前无品闻人,学术虽高却人品卑劣,倡导****,藐视道德,破坏和谐,不忠家国,卖主求荣,坏人心术,断人慧命。或附和权贵欺压善良;或谄俗媚外遗害子孙。如是罪犯,不求流芳百代,宁可遗臭万年次,令人不齿。尤其今之社会,无德当道,伦理道德荡然无存,教育不在树立人格,且无品邪说充斥于世,****毒品泛滥成灾,导致多少无知学子,因毒堕落,因色戕身,未婚怀孕,堕胎、弃婴、忧郁寻短,比比皆定,岂不哀哉?当知种种罪行杀业最重,于杀业中最残酷者,为戕杀亲生骨肉之毁伦绝嗣重罪,亲生骨肉可杀,何类不可杀?如是重罪永堕浓血地狱之报。彼倡导无品邪说者,永堕粪尿地狱,百千万劫求出无期。”(。) 第一百六十六章闲游十殿(三)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沐清扬随着谛听来到了第三殿宋帝王座下,这里亡魂三七日必经之地。此时殿上正审判一群顽劣不孝子女,忘恩负义为争家产逼死老父的案件。依次先由当地城隍提报,又有判官查察司举证历历,均是佐证,务要令这些罪犯百口莫辩伏首认罪。 这个殿里设有小地狱十六处,有捣舂地狱、挖眼地狱、倒吊地狱、吸血地狱、蛆蛀地狱及穿肋地狱等,无不残忍严酷。这一切无非是罪犯恶业所造、冤怨所成,残酷凄惨,无与伦比。堕入者哀号不断,直至消业为止。 先到了捣舂地狱观看,堕此地狱的罪犯,个个容光焕发意气洋洋,不难想像他们在世间时是何等风光。世间多少高官显要,甚至位居极品,只心恋权位,或结党营私玩弄权势搜刮民膏,或制造紊乱坐收渔利,甚至塑造个人图腾,蛊惑崇拜,颠覆正义,诋毁伦理,居心恶毒。这捣舂地狱,也所谓不死地狱,将罪犯拖入臼中,石杵捣其心胸肠肚,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再捣则成酱泥,罪人惊栗哀号之声回荡山谷,凄惨哭号恐怖不已。罪犯心胸虽成肉泥却是未死,风吹过后就慢慢开始凝聚成型,鬼差将之拖出换另一罪人捣舂。待另一罪人血肉模糊时,前一位罪犯已渐复原,再送进捣舂。如此轮流不歇,折磨或经百千万次,待罪消尽,再押往其它地狱继续受刑。 凡在世间,昧良心幸灾乐祸助人为恶者,不但堕入捣舂地狱,同时也堕挖眼、抠心地狱,论其罪既多方为害。所以自非单一地狱即可了结。 这狱中罪犯多是生前身居要职,却识人不清、用人不当,以致危害国家人民权益,或眼光短浅嫉妒贤能。见利忘义阿谀奉承,挖人隐私为人作伪,设计阴谋陷害贤良,夺人产业,或排斥圣道张扬****。如此心眼,有愧灵魂之窗、良知之源,当堕挖眼地狱。 漫天火海,烧红铁铸的山谷,熊熊烈火,万年次不熄绵延千百里。垂岩之上倒悬着一串串罪犯,排列整齐,有男有女,声嘶力竭凄厉哀号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睬,活像生烤乳猪令人观之胆战心惊。 这批罪犯,生前大多是聪明绝顶之人,恃才善辩颠倒是非,诬枉他人制造矛盾,分化善良破坏道场。也有的机心巧设陷阱引诱猎杀飞禽走兽;或欺凌弱势族群虐待动物;或手段残酷毒杀水族放火烧山;或活烤牲畜掳人勒索杀人灭屍种种狠毒行径。 刖足地狱里血肉横飞,嚎啕遍野怵目惊心。堕此地狱,大半是有福无量心地狭窄,为富不仁,好争好权阴狠刻薄之人。地狱里有无数身材魁梧之厉差。手执钢斧,孔武有力,见罪犯就砍其双足,然後任其血流至尽而死。死而复生,生而复刖,循环不断,周而复始,至其业消怨竭而止。 吸血地狱却是处在垂乳洞穴之中,阴风惨惨。暗淡无光,洞深数百里,布满吸血蝙蝠、毒蛇,一旦堕入狱中即蜂拥而至,直扑这些因贪婪治罪的罪犯,吸血直至干涸而死。风吹过后死而复生,如此循环。 蛆蛀地狱的罪犯,个个生前皆有光鲜外壳怀着满腹的坏水。到了这里虽无厉鬼蹂躏,内脏却自行腐败,万蛆钻动,啃噬蛀蚀,从心肺始继而肝肠脾胃,乃至全身筋络血脉,每分每寸,无不感受锥心摧残之痛,其情其境,则难以言喻。 凡是为人不忠、不孝、寡廉、鲜耻,为官不正,无心恤民;为人子者,不念祖德;其他如毁人名节,损人坟墓风水,助恶为虐,欺压善良,以及玩弄法纪,破坏道场,离间和合众等,皆罪大恶极,愧为人身,死後必堕穿肋地狱。 穿肋地狱,处崎岖嶙峋山谷之间,罪犯堕此,备有千吨巨石坚硬无比,每巨石之一端嵌锁巨链,另一端穿扣於罪犯肋骨或腰脊之上,於崎岖山谷间不停来回拖磨,巨石之上,还站一名鬼差,一手执矛戟,一手鞭挞,直至万里崎岖不平之大道与巨石同时磨平消尽为止。 抽筋地狱里,前面那名夜叉闭口怒目,双脚踏着罪犯脚面,双手扣住犯人手腕,后面那名戴着头巾之夜叉,右手指着罪犯,左手绞着纺轮,口中大吼从中间锁住之罪犯背脊处挑出无数大小筋条,绞入纺轮使劲抽绞。这时后罪犯两眼暴凸,张口哭号,却是连声都发不出来了。 这里罪犯发明提炼毒品违法谋利,散播****邪见招摇撞骗,拐诱妇女毒害幼苗,当然是其罪滔天不可以计数。 过了前三座大殿,谛听脚步逐渐加快,一路上也不多说,只是急急赶路,沐清扬只顾追赶它的脚步,也不知道它是为什么突然着急了起来? 第四殿里是司掌合大地狱的五官王地界,此大地狱之苦又胜于前二者,其苦无边。堕此地狱之罪根为生前乐行杀、盗、邪行三业。依次看过去,腰斩、拔舌、剥皮不算当中还设了沸汤大锅一口,更有些刀山,车裂,射眼刑法用来惩治罪犯。凡是不敬天地,滥采滥伐,恶言中伤,虐宰活杀,剥皮制贩,虐待儿女,贪淫好色,忤逆不孝者皆是处罚之列,听那里鬼差谈论说道,人世间往往有眼盲耳聋驼背声哑的,也大都是前世造孽所致。 之后便是第五殿阎罗天子司掌的叫唤大地狱。此地狱之罪由为乐行杀生、偷盗、邪行、嗜饮酒,罪人受刀山火石刨腹剜心刑法,号哭叫唤悲吼盈天。 谛听更是在外门口轻描淡写简单说了几句,就带着沐清扬越门而过了。 一直走到了六殿卞城王处,那个所谓大叫唤大地狱门口,谛听才住了脚步。它左右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看到这个向导一点也不敬业,沐清扬心里有气,索性就不和它多说,自己东瞅西看。 里面头一个是钉喉地狱。罚得尽是那些口中行淫之辈,鬼差将以热钉钉其喉口,据说即使转生也是口中常臭,此乃恶业余残果报。接下来是椎捣地狱。罚得是屠户渔夫,沐清扬看看觉得无趣,便向后走去。后边则是一口大磨,鬼差把犯人高高竖起,推动巨磨。只见大叫出声里,肉糜细碎流下,旁边判官念出了罪行,原来是男子邪淫,娶多妻妾或********的原因。这些人生前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死后磨成肉酱,贪图****才得了如此下场。另有些砍头者,看上去却都是些文人记者之类,问了旁边鬼卒。沐清扬才知道这些人有着丰富才学都用在渲染暴力、****,滥用职权排挤贤良,只谋私利的上面。 后边虎啖地狱里养育了诸般饿虎,把贪食动物者,和那些经常堕胎的少妇长女一并施刑,全部成为了老虎的美味佳肴。还有火牛地狱处置的都是贩夫走卒,以及噬肾地狱处置些挑拨是非,离间夫妻的小人,无非尽是些践踏身体和刨腹的勾当。 沐清扬一个人从后边转了出来,哪知道原本分手那里的门口空空如也。竟怎么也找不到谛听的去向了? “这个家伙神神秘秘的,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转头看看后边三座大殿,心里犯了猜忌,连忙一座座找了过去 第七殿是泰山王。此殿司掌燋热大地狱,罪根之因同前造作杀、盗,或邪见、邪行、饮酒、妄语等。 沐清扬快步走过,见到里面无非是拔舌穿腮,顶石蹲身,狗噬狼啃还有下油锅的老花样。他问过狱卒说并没有见到谛听,急忙就跑向后边第八殿都市王那里去了。 来到这个大燋热地狱,烈焰之中铁钩舞动,铁丸乱滚,犯人们或大锯加身,或在钉板上挣扎,到处是乱糟糟忙忙碌碌的鬼卒穿梭不定,好不容易拉住了一个差役,沐清扬这才知道,原来那个谛听压根没有到过这里,他这时候也开始心慌意乱了起来,连忙大步跑到了第九殿上。 平等王司掌最大的地狱,名曰阿鼻大地狱,又名无间大地狱。 这里宽广围绕重叠,四面皆是炎火,无有一处空间。除身陷火烧之外,中间还有极寒之地,冷风如刀遍布全身。 现下里谛听正盯着脚下那些小地狱,眼睛一瞬不瞬的仔细观看,连沐清扬气喘吁吁的进来也没有注意到。 “你怎么到了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沐清扬看到谛听的样子像是非同寻常,也顾不上埋怨,连忙低声问道。 “原本这里的犯人好像都不见了!” 谛听的一句话让沐清扬这才注意到,不光是这里犯人们不翼而飞,就连鬼卒判官也不见了踪迹——难道是真出了大事了? “不光是值守差役,判官功曹,我们一连走过了这九座森罗殿,你可看到过有阎君坐镇吗?”谛听摇了摇尾巴,来来回回在原地兜起了圈子。 “不说是全部汇合北阴大帝本体那里去了?他们原本都是分身,这本体召集归于本位抵御外敌,听神荼郁垒讲给我说的这都是惯例了嘛!”沐清扬一愣,他忽然想起了在鬼门关那里听到的消息,连忙反问谛听道。 “这里十殿都有阎罗投影分身常驻值守,即便是战时也不会擅离职守,你不清楚这关节要害所在,我却是知道的”谛听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带着沐清扬往最后的轮回王大殿走去。 “假如是连这里都没了人值守,那恐怕是真出了大事了!”谛听一边往外小跑,一边和沐清扬道。 “阿鼻地狱都空了还不算大事?你所谓大事情的标准也未免太高了吧!”沐清扬被谛听的判断吓了一大跳,差点一跤摔倒。 “几年前那些犯人也逃出去过,你不是也知道吗?”谛听摇了摇头,它在地府年深日久,这种犯人越狱的事情经历过很多次,在它而言,反倒是阎罗们不翼而飞的情况更让它关注得多。 “我当然知道,无常兄弟俩也是因此才出得事”沐清扬脸色一黯,他至今为止还是对这事情耿耿于怀。 “你也用不着内疚,地藏菩萨这次不也是帮了他们恢复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他们再见面了!” “真的?” 沐清扬眼睛一亮,嘴角立刻带出了笑容。 “当然!主人的神通远超你的想象,这种小事哪里难得住他?”谛听傲然说道。 “等等!这里面好像不对” 才到了轮回殿门口,谛听突然停下了脚步。摇头晃脑开始仔细查看了起来。 还不等沐清扬问它,轮回殿里已经接二连三钻出了十几条人影,为首一个黑面针髯,锦袍玉带的打扮,正是阎罗天子包带着各殿阎罗王和判官们以及牛头马面迎面而来。 “谛听地藏王菩萨何在?”一见面。阎罗王就满脸惶恐的大声喊道。 “主人?他早就四处巡游去了怎么,出了什么纰漏吗?”谛听猛见到一干众人,刚要招呼就听到对面要找地藏,不由自主大惊失色,急忙问道。 “出了大事了阿鼻地狱里那些恶鬼们破了轮回殿里的屏障,直接往人世阳间去了那些恶鬼们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们地府硬拼,它们真正目的是人间界” 阎君们七嘴八舌,都是手足无措的模样。 “北阴大帝那里怎么没有来人?” “本尊那里也是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这里,邪魔军队和深渊领主们联合出兵围困了罗酆山。这里他们根本是无力照顾了那些屏障缺口也古怪的紧,到处都是霹雳闪电,看样子像是那些天人们也插手了进来!” “混蛋!这些自私自利之徒,做得如此地步,他们就不怕天地大乱吗?”谛听闻听天人插手了这件事,不禁冲冲大怒。它知道眼前这些阎君不过是些分身投影所化,震慑一下恶鬼尚有不足,更别提镇压这次叛乱了! 听到这消息沐清扬脑袋嗡了一下,胸口也被一股莫名的淤气堵住。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两个无意义的音节。然后,整张脸都通红起来。 便在此时,轮回殿顶上,一道远比之前所有闪电都要粗大的电光炼条。仿佛是雷神的长鞭,抽过半边天空。紧随而至的炸雷,便仿佛是天空崩溃的呻吟,随着这雷声,便在这万丈高空,倾盆而下豆大雨点被高空中冷风一吹。便结成细碎的冰粒,倾泄在了轮回殿上。 沐清扬愕然:“这阵势,不会有问题吧!” “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你自己!赶紧躲起来”事态紧急,谛听根本顾不上他,只是急忙说了一句,就带着阎君们直接张开了护罩,把轮回殿各个地方严严实实罩了起来。 “这里天地元气的狂暴,你未必能接下。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沐清扬只摇头道:“我在这里也尽上一份力吧!” 话刚说完,天空中又是接二连三的巨型电光打下。看其锋芒,分明指的是轮回殿里,然而护罩已经构造出了个无形的力场,天神巨剑般的电光,在殿外便扭动偏离,对本体造不成半点儿威胁。但这些扭曲的电光余波,则有不少散溢到这个方向,似乎正因为如此,天地元气的波动越发地燥烈,沐清扬至少听到了七、八十声惊雷接连爆开,这滚滚雷声合一处,让天空中的厚厚云层都有些松动。在开裂的缝隙中,成百上千的电光灵蛇、万头攒动,虽只是一现即隐,也让人头皮发麻。 “小心,这是天界劫雷,快,我们要尽全力才行!”十殿阎罗分身大声惊呼,种种迹象表明,这些雷电分明就是为恶鬼开路,用来摧毁屏障的! “我来破掉它!” “锵!” 千钧一发之际,沐清扬终于出剑了,伴随他纵横的“鹿卢”大剑,在铿然声中出鞘。这一声,甚至压下了百万天雷的轰鸣,偏偏又不是霸道的重音,而是在人耳边缭绕不绝,沁人心脾。当剑的锋刃在纵横交错的电光中闪亮其独有的风采之际,几要湮灭千峰的雷暴天威,竟然不可思议地顿了一顿。 刹那间,天地翻覆! 众人耳中响起一道难以形容的颤鸣声——这个声音从耳中直贯进心底,悠长的颤音中,每一次波动,都让气血为之沸腾。 下一刻,震荡声戛然而止!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绝不应该出现的,青白色的天光,洒落下来,众人睁大眼睛,看那层层黑云之间,开裂的长缝,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了。天光仅仅持续了数息时间,瞳孔中便映入了一片血红。 这一片光,红得好生诡异!仿佛会传染似的,从那开裂的云缝里透出来,所过之处,大片大片的阴云被染成了同样的颜色,像是一盆被煮沸的血水,而在云雾中攒动的闪电,便是其中蠕动的蛆虫。 “锵!” 铿锵的剑鸣,在听到这剑鸣的刹那,云层又被劈开了一道长缝,澎湃的气流轰然上升,将整片整片的血云反卷上去,余势不衰,便是尚未被波及到的厚厚云层,也开始颤抖起来。在云层间穿梭流动的电光,一片片地熄灭,震耳欲聋的雷声,则在一阵有气无力的余音中,静寂了下来。一时间,天地间只残留下了气流翻滚的低音爆震,撼动着人们的心脏。 沐清扬半空里身形一滞,竟然瞬间就晕厥了过去?刚才的施展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强出头带来的后果就是强烈的反噬。幸好谛听正关注着沐清扬的动向,一见及正到了关键时刻,它忙把四蹄划动,总算敢在前者落地之前,稳稳把沐清扬接到了背上。 然而,下一瞬问,整片天地便抖动起来。沐清扬勉强起身仰头看天,眉头己打了死结。 周边的雾霾也都散尽,更无云彩。可天色却依然阴沉昏暗,倒似有一层漆黑的薄纱笼在上面,妖异无比。脚下的震动也不比寻常。可以感觉到,脚下地脉极不稳定,大量的元气被抽出,然而又有难以估量的能量湍流填补进去。不过数息时间,地脉质性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喀喇喇”的声响中,地面现出数道触目惊心的裂缝,乱石飞溅,声势慑人至极。地面开始上下摇动,人们就像是站在波浪之上。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隆隆的地动声翻卷上来,压灭了所有的杂音,博杂的雾气只余下了薄薄一层,在脚边流动穿行,一道黑洞洞的裂口在轮回殿门处赫然显出,连带着四周空气也在不停地收缩进了里面。 场中诸人只听到周边大气中“绷绷”连响,仿佛是成子上万条锁链崩断,本己摇动不休的地面,更是以近乎崩溃的态势碎裂下去。 沐清扬口鼻间猛地一窒,刚眯起眼睛,尖锐的石片就从眼前飞过。方圆数里,已经成为极度狂暴的绝地,寻常人别说呼吸,便是站着都会被元气乱流撕成碎片。交迸的元气湍流猛烈撞击,发出宏大的啸音,依稀苍凉奔放的声浪高卷入空,与远方天地彼此应和。沐清扬仿佛是狂风中的一片落叶,顿时身不由己被直接吸进了那个裂缝深处去了 紧接着,人们眼前红光大放,光芒稍减之时,便见偌大一道裂缝,竟然凭空气化,再不见半点儿痕迹了? (。) 第一百六十七章俎鬼(一)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一夜是被炫目的闪电和轰鸣的雷声统治了。没有任何预兆的,乌云笼罩天空,厚重的块垒相互碰撞,摩擦出奇形怪状的火花,接着就是隆隆的巨响,让人烦躁不安的在头顶滚来滚去,仿佛很快就要落下来似的。 也许是不耐烦了,天空里终于把第一道长长的霹雳投了下来,刺破了苍穹,直达公园里的长椅之上。刺鼻的烟雾带着焦味,硬塑料质地的构造只是黑了一大块,并没有燃烧起来,即使是那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也不过是表面的油漆被瞬间高温烤糊了点,丝毫不影响刚刚掉下来的沐清扬躺在上面 “今天的星星很多很耀眼嘛!” 这句话说的会让人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他本人可以看穿那些浓重的云层,只是假如你也从高空里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下来的话,就可以理解他现在的感受虽然不至于头破血流,但是七晕八素头昏眼花却是免不了的。 这里的环境是在一个人工湖边,几株龙爪槐下面搭了几张脏乎乎的绿色休息椅,旁边就是一个小小的渡口,拴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大多是利用脚踏板传动装置来驱动的那种,形状诸如鹅、鸭、甚至还停着一艘仿古的画舫和一艘细细长长的龙舟在旁边。 当然,对于刚刚从那个乱糟糟的世界回来的沐大少爷来讲,他根本不会有所谓心情去行舟夜游,除非 乌云散开,月光直接照在湖面波光粼粼,本来应该是很诗情画意的场面中,却多了一个人,一个随波逐流被泡得异常肿胀的中年男人。 假如说湖中有一具尸体在浮浮沉沉,大多数人第一反应就是报警,但是对于一个刚刚回到现实中两手空空。而且有着强烈好奇心的人来说,他选择了直接过去调查的方案 “站住!把手举起来。” 低着头正在仔细捆绑缆绳的沐清扬缓缓转过了身体,在他身后站着两个保安和一个表情严肃的警察 “你的姓名,年龄。籍贯,还有工作” 这是沐清扬第一次进到警察局的大门,当然对于亲自抓捕他归案的程然来说,他也是一个很不寻常的嫌疑人。 程然是x市南城分局刑警队的一个副队长,他从事侦讯工作已经是第五个年头。这几年他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面孔,其中大多数都是罪犯。对于一个长期和社会黑暗面直接对垒的警员,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会有一个浑身不着丝缕,先去关心一具尸体的死因,而被抓时也满不在乎的怪人。 他已经和这个怪人对峙了24个小时,连同之前借调夜班巡逻的时间,程然已经整整36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他现在很烦躁,浓密的眉毛被紧紧拧在了一起,他高耸的颧骨因为两颊塌陷而更加显得凸出。从而为这疲惫的面容又平添了不少憔悴在里面。 “你可是被我亲手在案发现场逮到的,实话和你说,眼下的情况对你可很不利,尤其是你的态度上配合与否,这可是个关键” 说到亲手抓住的说法,程然只想要摇头苦笑出来,假如时间可以倒退,他宁肯被大队长狠批一通,也是绝不肯沾上这个烫手山芋的。他已经把各种常用的手段用了一遍,这个怪人还是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更像是在魂游天外,要不是在抓捕的时候对方曾经问过这里是不是人间之类的怪问题,他都要认为这就是个严重的语言障碍人士了! 其实沐清扬现在正把所有一切。都全部在调理串联起来。 对于一个最近一直都在生死之间徘徊的妖怪,他根本不在乎一个简单的凶杀案件,但是这个死者身上连一点受伤痕迹都没有,就这样无端端死在了水里,而且被泡了不止一两天的情况,这就未免有些让人感到奇怪了? 按照这个叫程然的警察的说法。死者陈广泉是本地的一个富商,43岁,活着时做的是水产生意,这座人工湖就是他承包下来用作养殖兼旅游开发的,他本人是一个垂钓游泳爱好者,大约在一星期之前失踪,法医那里也核实,该名死者死亡时间超过了六天以上,也就是说,这个倒霉蛋至少已经在这个湖水里泡了六天之久了! “没有外伤死在水里身上没有挣扎的迹象,魂魄离体不知所踪难道是俎鬼干的?” 沐清扬的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段记载:“俎鬼,豫章河里的鱨鱼所化,聚在湖泊池塘里,有时也会短时间在陆地行走,善使幻术,喜欢拉人下水,蒙蔽泳者的视觉听觉,趁机吸取生魂阳气培养本源” “嗯是你在提醒我书灵是你对吧?” 随着他默默在心中呼唤,一个鬼头鬼脑的面具男慢慢蹭了出来。他的手里用一根血色锁链十字扣绑着那本书,那缩小到只有半个手掌大的魍魉录,低着头仿佛十分不好意思一样。 “书灵,怎么你成了这副德行,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挺嚣张跋扈的嘛!怎么,现在居然学乖起来了?” “主人,你快别取笑我了眼下我可是法力大减,就这也是刚刚才勉强能在您意识海里显出来真身的。”书灵的脸上依旧是那个似笑非笑的怪面具,不过看它小心翼翼的,说话间语气幽怨,连那个啊呀呀的口头禅也摒弃不用,看来是真的元气大伤法力大不如前了! “不是地藏已经帮我把魍魉录复原了吗?怎么你还是这副样子?”沐清扬有些奇怪,在他的概念里,地藏王的手段可以说是有着通天彻地之能,不应该这种小事也解决不了的。 “本体当然是无虞了,但是魍魉世界完全崩塌,我这个缔造者自然要大受影响说实话,没有彻底灰飞烟灭,我已经算是十分走运了。”书灵肩膀一垮,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出来。 “刚刚那个俎鬼的提示是你传递过来的吧?”沐清扬想起了刚刚那个短信一样的留言。 “是我现在没什么能帮你的,也就只能提供一些信息资料出来了。”书灵居然感到有些惭愧的样子。低着头一个劲把脚蹭呀蹭的。 “谁说的,这就已经不错了!对了这个家伙是不是和水鬼抓替身差不多的意思?还是说” “两回事俎鬼是恶鬼,在冥界也是早就榜上有名的重犯,它一向都是喜欢进补新鲜生魂。并且用尸体来繁衍生息的,在地狱饿了这么多年我估计它这一旦开始就可能会接连不断下手了!” “什么?你的意思这是从阿鼻地狱里跑出来的家伙?”沐清扬被书灵的判断吓了一跳,原本木然的表情也起了变化。 “喂!你在想干什么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被问询的在押人员喂!你” 程然愕然看着沐清扬一把拉开了手上的镣铐,再一起身。连钢制卯合在地上的座椅也被推翻了! “我需要打个电话!” 程然现在可以说是气急败坏的典型,他没想到自己仅仅是法外施仁,同意了这个人打电话,就立刻掀起了如此的轩然大波! 短短二十分钟不!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整个办公大楼立刻被一队特种兵包围了起来,最后出现的居然是一架全副武装的直升机停在了半空,而这些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怪人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连匆匆赶到的市局局长也对他点头哈腰的,就这样还被一边那个吊儿郎当的黄毛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不但如此,程然本人也被无限期借调了出来。最让人尴尬的,他竟是作为一名助理身份,专门负责为这位爷的本地向导和开车,原因就是因为他看着自己顺眼那么简单! “怎么,还觉得心不甘情不愿?没必要摆这个脸子给我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可是国安副处级的正式编制,完全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送走了藏龙和大队人马,沐清扬回到了自己临时的办公室里,看到桌上还留了几包香烟,顺手拆了两支,向程然递过去。他感觉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大个子很有意思。别人打破头都想要升职加薪,他就地连升三级却还是板着一张臭脸,对自己这个直接上级还是爱搭不理的。 “你懂什么?这叫自尊自强,我可没有那么官迷。能踏踏实实做好我本职的刑侦工作,就已经让我很有满足感了你的一句话,就让我五年来的辛苦毁于一旦该死!”程然大口嘬着烟嘴,发泄着心里的冲天怨气,却不提防被烟头把手烫了一下,瞬间遏止不住脾气发作了起来。立刻猛地丢掉烟头,用脚狠狠碾了两下。 “放心!跟着我你的生活只会更加多姿多彩。”沐清扬看着这个程然大发雷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感觉十分安定。他轻轻推开了窗户,让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然后微笑着说道。 第一天的工作十分简单,程然被叫到了本地国安局驻地办理了调职手续。新安排的职务是特勤一处调查员,职称级别是副处级,专门负责处长沐清扬助理工作。但同时他也被强令签署了一份十几页篇幅的保密协议,并且还进行了相当正式的入职仪式,接着就是一系列的证件和装备领用。让他十分惊讶的,是沐清扬这个同样新近入职的上司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现场,甚至连他的装备物资都是由程然代领的,而局里面也是压根不闻不问,好像这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一样。 “给!这是你的装备,证件还有这是你办公室的钥匙,地址是在卫戍军区旁边的协作大楼顶层,安保也是由专人负责的。”程然没好气的把一应物品放到了沐清扬的面前。 整整一天忙的就是这些杂务,虽然说已经尽量简化了流程,但是他还是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钟,才回到了他们在分局这里的临时办公室里面。 “你的家属问题给解决了吗?”沐清扬看了看手提箱里的黑色制服,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用手指拎着丢到了一边,他只把那个证件揣进了外口袋里,然后把手枪,防弹衣,催泪瓦斯之类的东西逐一看了看就扣进提箱,推到程然面前问道。 “什么?噢我爸妈都在外地乡下,我也没结婚身边没什么牵挂的。”程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到对方是问家里安置的怎么样,连忙回答说道。 “三十岁的人了,有时间赶紧解决,要不然也总让爹妈跟着操心。” “没合适的有机会再说吧!”程然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似乎是被人戳到了痛处一样。 “那个我们的工作是不是比较危险?”程然突然抬头问道。 “怎么?害怕了”沐清扬笑了笑,饶有兴趣的问。 “不至于,就是看到这些东西有些紧张。” “别被人家的好意给吓住了,这都是些常规配置,其实用处不大的。假如你不放心,可以带几样在身边,总是聊胜于无。”沐清扬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说法更吓人,尤其是最后一句。 好在程然算是神经粗大的那一种,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各种各样的配备所吸引,尤其是诸如强光手雷,电击器,带护手的钢锥,还有朱砂粉,瞬间干燥剂等等 “这是什么?” 他从提箱里拿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晃了晃,有些闪闪的。 “青海湖原产地的盐末,很不错的东西看来他们想的十分周到嘛!”沐清扬颠了颠,大概有四五斤一大包,旁边有专门的喷洒器具,还有一瓶透明胶水。 “这有什么用?” “据说可以辟邪对了,我们的工作里总会遇到各种邪门东西,你要有个心里准备这一类工具放在身边总是有备无患!” “你别和我说是抓鬼之类的”程然一撇嘴。 “还真就是你脑子转得很快嘛!”沐清扬啪啪地拍了两下巴掌,赞许道。 “开开玩笑呢吧?”程然一愣,看着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感到有些头疼了起来 (。) 第一百六十八章俎鬼(二) 清晨的x市可以用这样的描述来概括——一大片灰雾笼罩下的楼房,抬头向上边看过去,灰雾好象冻结在天上。每天早上,睡眼朦胧的草民们,骑着免费租用的黄色公共自行车去上班。白领丽人们开着豪车却仍然带着口罩,并且用围巾把雪白的脖颈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以下的风光实在没有办法遮掩,就只好穿上了诱人犯罪的黑丝长袜。也有些衣冠楚楚的秃顶男人,会打着领带穿着名牌西装,提着硕大的公文包,笔直站在路边,他等着司机的同时,往往偷眼瞄向豪车里的风景,而且这样亢奋的状态一直会延续到抵达单位——那些残旧的厅局办公楼。 或许倒退三十年前,所有人都是每天早上在三角车座上磨屁股,穿过漫天的尘雾,到了一座崭新的红砖楼房面前,把那个洋铁皮做的破烂玩艺锁起来,然后跑上楼去,扫扫地,打一壶开水,泡一壶茶,然后就坐下来看小报,打呵欠,聊大天,打瞌睡,直到天黑 但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只存在于那些家庭伦理剧的场景当中。 程然和沐清扬不包括在这些人之内。 早上他们不用骑车上班,因为他们就住在办公室里。这里的楼下就是省军区大院,他们可以在窗边端着牛奶,咬着面包观赏护国卫士们出操的队列,然后臆想一下身在其中的场景,接着就是被某种恐怖的幻觉所吓到,突然回过神来 “我突然发现,原来当初没有参军的决定是十分英明的”沐清扬在牛奶里又搁了两勺砂糖,然后大口灌到了肚子里。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应该代表国家感谢你的慎重说实话,我实在没法想象,一个早上只穿着大裤头就敢在窗户前面晃悠的人,出操时候会是个怎么样的场面?” 程然现在俨然是一身运动服的热血打扮,头发、脸上、肩膀上毛巾都是湿答答的不是说他训练有多刻苦。他才刚刚从浴室出来——能够完成勤务连兄弟们一半的体能训练量,已经是够让他沾沾自喜了。 他刚刚的讽刺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沐清扬单穿大裤衩的装扮,直到早饭结束才有了改善。他似乎很喜欢在警局里那件临时借用的行头,以至于他放弃了那件挺趁头的外套,而是把那件灰色风衣裹在了外面,还在镜子前面来回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才拉着架势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 “我不认为英雄本色里的小马哥会在办公室里还带墨镜。而且今天本来就是阴天,即使出门了也未必用的上” 程然决定还是穿着运动服,他这身李宁跑步服连今天才只穿过两次,还要包括试衣服那一回,好不容易可以脱下那身半旧的警服,他一定要把半个月的工资捞回本来。 今天的第一站是停尸房,当然出于沐清扬向有关部门的要求,陈广泉的遗体已经在昨天就运到了国安自己的尸检单位一个建在刑场区域里的建筑群。 这里算是由专门人员负责管理的地方,它的防卫并不严密,只能说是够偏僻。地处市郊五十公里外。因为旁边就是曾用来枪毙犯人的刑场,所以这里常年被划作禁区,当然,即使不这样做,也不会有人到吃饱了撑的到这里闲溜达。 一路长驱直入就到了检查口,岗亭里面没有人,只有铁丝网中间横亘着栅栏,空荡荡的,安静得有些吓人 “怎么办?”程然转头问沐清扬。 “当然是下车搬开!那还用问咱们这可是新配的本田rv,难道公家的车就不用爱护了?”沐清扬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话里话外却是透着,好像程然是要准备强行撞过去似的。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用不用等等门岗,这里也算是管制区域,总得登个记吧!”程然从驾驶座上爬下来。走到岗哨附近左右看看,“刑场”离柏油公路100米左右,因地势而建在小山谷里,延伸有100多米长,看上去成长条形,占地有上千平方米。高耸的围墙将整个刑场围围起。空地都种上了草皮。所有建筑用白灰刷成雪白色。从第一到门望进,里面还有一道墙将这个刑场分成2块,右边一排西房那里就是停尸房的位置。 从踏进房门第一步起,沐清扬就感觉到了浓浓的腥臭味道在逐渐飘散,这是个很异常的情况。关于尸检法医的一般习惯,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或者说这也是大多数从事医疗工作者的常见职业病,轻度或者中度的洁癖往往伴随着这些人,也就是说,当这个地方会有掩饰不住的尸臭散发出来时,那么绝对就代表着里面有可能已经出事了! “小心!保持到我身后五米的位置,不要靠近也不要远离我们很可能已经有麻烦了?” 沐清扬从怀里缓缓抽出了一支长长的古剑,那种感官的冲击让程然感到胃疼,要知道他可是看着这个上司换上衣服的,那件风衣里不可能装得下一支长达四米有余的古剑,更别提,按照沐清扬的动作,完全就是把这个大杀器从肚子里愣拽出来的? “你手里那个提箱里的装备可以换上了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赤手空拳可以应付得了的!” “噢好!”程然现在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连忙开始手忙脚乱的穿上了避弹衣,顺手还带上了手枪。 “主人你们最好把那包盐拿出来,我怀疑俎鬼在那个倒霉蛋身上安置了一颗卵,我说过,它是鱨鱼化生的恶鬼,所以很可能它会借产卵来控制尸体的行动。”书灵不失时机的从沐清扬脑海里冒了出来提醒。 “盐?对于这种恶鬼来说用处不大吧?” “毕竟不是本体,一颗卵而已,应该还是有用处的”书灵肯定的说道。 “真是程然,把那包盐扔给我!” “什么!” “别废话,快!” 沐清扬已经听到里面传出了沉重的脚步声,而此刻臭味也愈加浓烈了! “接着!” 程然甩手把盐包甩了过来,同时把手枪对准了里面玄幻的拐弯处。 嗵!嗵!嗵 缓慢而又有着节奏的脚步声到了拐弯处,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在拐角露出了一只发白的手臂,肿胀透明皮肤里是淡青色的液体在流淌。骨骼就像是埋在果冻里面。突然!同样恶心的手掌啪地扒住了墙壁,一张像是脸盆大小,肿胀走形的面孔伸了出来,用那对死灰色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看! “靠!” 哗啦一下子弹上膛。程然看向沐清扬 “看我干什么?打呀!” 话里余音袅袅之际啪!程然一枪打出,正中额头,正中了怪脸眉心! “别停!继续别让它闲下来,我要在它伤口撒上把盐!” 白色的粉末迎着对面怪物的眉眼硬砸了过去,接着就是哧啦哧啦的响声。在接触到枪伤附近时,盐粒突然涨大,变成了一颗一颗圆形的透明珠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混蛋!你拿错了那是干燥剂,不是咸盐!”沐清扬大骂了一句,跑过去抬手就是一剑! 噗 完全就是把利刃扎进了暖水袋的感觉,手里一沉,鹿卢剑已经顺势刨开了皮肤,里面的液体滋滋直冒,和干燥剂一起结成了无数小珠子。噼里啪啦的的落了下来。怪物也瞬间干瘪了下来,成了一只蒙着人皮的骷髅架子,蹭蹭两下就躲回了最里面的房间。 “追!” “该死!噢我的天!那他妈是个什么东西混蛋!”程然一边在后边跑着,一边不停的咒骂:“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这他妈根本就是恐怖片的情节” “闭嘴!害怕了就滚蛋” 沐清扬现在顾不上和这个新手解释,这种事总要经历一遍的,只不过眼前的契机来的过于快了一点。 “该死就死好了!” 愣了大概有十几秒钟,程然来回走了两步,然后猛地一跺脚,大叫着尾随着沐清扬的背影追了进来 这里一进来右手就是一个宽大的操作间,台面和地上到处都是血腥的残肢肉块。所有的水管都被砸开了,激喷的水流把死者遗骸断面冲洗的发白,大部分的血液早就随着流进了排水槽,可以看到锋利的骨头茬口挂着几丝红色的筋络。 通过脑袋可以判断大概不少于五个人。有法医、武警、还有一个穿着普通的估计是帮工之类,他的眼睛圆睁,大概根本没有想到这种无妄之灾会落在他的身上! “冤孽!” 沐清扬叹了口气,顺手一剑就撩下了死者的脑袋。 “你干嘛?他已经死了!”程然一愣,接着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跳了起来。 “废话!他肚子里有怨气,不清理掉会尸变的再说这里几个早就没有了魂魄。只剩下一副臭皮囊随便了,嗳!”沐清扬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提着宝剑一路向前,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返回来从程然提箱里拿出了那包盐粒和干燥剂,从里面各抓了一大把塞进兜里,又使劲搅了搅,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处长” 程然准备缓和一下关系,他看得出来自己是遇到高人了,可是才刚叫了一句,就被沐清扬皱着眉头打断了! “叫我头儿也好,或者叫老板也行,实在为难就叫名字,但是不要叫我官衔,你的语气让我想起了那些谍战剧里的大反派,真的太让我不舒服了!” “好的,老板你是不是也把枪带上?” “这个比枪管用得多!” 沐清扬拍了拍手里宝剑的剑匣,接着又嘱咐说道:“你也抓把盐和干燥剂防身,这是水里的家伙,大概这种东西会有奇效?” “真的?” 程然立刻把枪掖到了腰里,直接把左右口袋都装满了 “提箱先扔在这里回头再拿!” “是!” 响亮的回答了一声,程然跟在了沐清扬后边,虽然还是持枪在手,但是左手也悄悄插进口袋里的盐堆了。 走廊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龛,龛里放着标本缸。缸里泡了一些七零八碎的死人。其中一个既没有脑袋,也没有四肢。他肚子上开了一扇门,在内脏上栓了好多麻线,每根麻线上栓了一个标签,写着大肠小肠之类的字样。 还有一些龛放着一些玻璃柜,放的是骨头架子。那些东西自己不能够站立,所以柜底下安着一根木杆子,杆顶上有个铁夹子,夹在项骨上。 程然看着有些寒毛直竖,突然前面沐清扬做了手势个让他蹲下别动! 他们原本就是贴着墙边向前迈步,这一蹲下,程然立刻就和标本缸里的一个人头打了对脸,被一双死灰色的眼珠盯着实在不能说是很愉快,所以,他情不自禁往前挪了挪位置,但是却听到沐清扬愤怒的大叫了起来:“你给我呆着!” 一把大宝剑挂着冷风直接奔着他斜着劈了过来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后边已经有一只手爪勾住了他的脖领子,跟着就是喉咙一紧,程然已经被用领带吊到了天花板的架子上! 然后一根细长手指尖顶住了他的下颚,那个怪物另一只手搭住了顶上的隔架,它小心地看着沐清扬手里的宝剑,摇了摇头,居然做了一个让他弃剑的动作? “威胁我?啊!行哈那咱们就玩玩好了!”沐清扬急忙刹住了脚步,同时把宝剑扔在了一边,大声喊道:“放他下来,他快要被你勒死了” 确实,现在的程然已经是双眼暴凸,满脸通红,看起来十分危险的模样 骷髅怪物低头看了看程然的状态,竟然摇了摇头,很人性化地叹了口气,然后提着他从房顶跳了下来。但是它依然把自己藏在了程然身后,眼珠不停转着,似乎在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你瞧!我现在手上没有武器,或许我们可以来个很公平的决斗你觉得怎么样?” 沐清扬用很诚恳的语气和骷髅怪物商量,但是对方似乎不怎么买帐地摇了摇头,只是指着门口,然后把程然轻轻推了一下又扯了回来 “放你走?不可能的即使你杀了他也不可能。你现在太危险了,看看你做得好事你的手里已经有了五条人命,我不可能冒这个险!”沐清扬往前跨了一步,很义正辞严地说道。 “喳!” 骷髅怪物立刻把程然的脖子掐住,尖声大叫。 “如果你掐死他,我立刻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干掉你!也许,这种情况也不错你说呢?”沐清扬又跨前了一步,他的脸阴沉了下来,同时眼睛变得血红一片。 “喳!” 骷髅怪物看了看程然,连吓带掐,这个可怜的小伙子被它折磨地几乎是快要背过气去了,它开始认真思考了起来,但是好像劣势不太容易扭转过来的样子。 “或许你可以放开他,我们来试试看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沐清扬再次跨前了两步,几乎一伸手就能够接触到程然的胳膊 “去你妈的!死怪物老子死也不要给人当累赘” 程然突然爆发了起来,他的身体猛地后挫,宽大的肩膀迅猛无比地冲着骷髅怪物撞了过去 嘭! 他一米八五的大块头居然并非这怪物的对手被人家恶狠狠一抡砸在后颈,顿时无声软软倒地,那怪物此时也被彻底激起了怒火,一只脚高高抬起,接着就向他脑袋用力跺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俎鬼(三) 咔吧! 那怪物的脚被人一把托住,而且是险之又险,离程然的脸颊只有一寸多远接着,沐清扬一声大喊:“老鬼,戏看够了可以救人了!” 嗖的一下子从背后直接给那怪物穿了个透心凉,接着噗呲一下子直接把人齐刷刷劈成了两半,鹿卢剑很得意地绕着沐清扬转了一圈,回归剑匣,黑山老妖在剑里大笑:“呵呵呵呵这个小家伙还真够搞笑的话都没学会说,居然还绑架人质,还和你谈判?” “这么说,真的是俎鬼卵把这具尸体控制了?”沐清扬从尸体中间捡起来一颗玻璃珠大小的透明圆卵,那个卵体中间被划开了一条细细的小缝,流出了暗黄色的汁液。 “俎鬼?什么东西,是说这个家伙吗靠!” 程然刚刚醒过来,就被烫着一样跳开远远的——尸体被切开的地方流出了大滩的内脏,连他的身上也沾光不少。 “这算什么俎鬼?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喽啰愣什么?走啦!”沐清扬啪地把圆卵一脚踩了个稀烂,转身向门外走去,还有很多事要做例如这里需要有人来打扫之类的? “现在我们去哪儿?”程然把车停在了收费站的岔路口,这里分别去向陈广泉的湿地养殖公园和市区。 “到市局档案馆,我们需要查阅资料” 沐清扬正在认真听着广播,里面一个操着大舌头的女人正在公布新闻,最引人注意的是本地富豪神秘溺死案和雷暴再次光临x市的消息,所以当程然问他的时候,沐清扬毫不犹豫的把下一个目的地指向档案馆。 虽然名字里有一个馆字,实际上这里只是一个旧卷宗和文件堆满了的两层青砖小楼,假如不是有着程然带路,沐清扬绝对不相信这个到处是荒草和蜘蛛网的废弃建筑,会是本市存放相关卷宗的要地。 吱吱嘎咣当! 木制的厚重大门发出了艰涩的摩擦,然后重重地在沐清扬和程然背后慢慢合了起来 楼道很暗。这里的装饰很符合八十年代之前的审美观,青色水磨石地面、蓝绿的油漆作为墙裙,从半人高的位置开始就是斑驳脱落的发黄墙皮,可以看到里面的褐色麻稻杆微微在颤动。 踏、踏、踏 空无一人的环境里。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显得十分沉重,走到迎面的主楼梯时,扑拉拉一个人头大的灰影拍打着翅膀从面前飞了过去,从二楼半开的窗户钻了出去,落在树上。 啾啾咕嘎嘎! 这是一只在觅食的猫头鹰。它嘴里叼着的老鼠半死不活,眼下正歪着脑袋冷冷看了过来 “啊呵呵,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吓我一跳”程然没心没肺地大笑,在自己的老工作单位,他莫名的极为安定,胆子无形中也大了不少。 至于沐清扬更是见多了那些鬼魅邪魔,当然不会被这个小插曲所干扰,看到程然已经从刚刚的惊吓里恢复了过来,他微微一笑,便继续往二楼走去——一楼大厅里挂着指示牌。档案仓库在二楼的左侧。 “这个旧办公楼是七十年代的产物,现在也就只用来放着那些旧资料和卷宗,还有一部分淘汰物资什么的。我原来实习的时候来这里打扫过,那时候这里还有几个老同志在,后来他们退了以后,这里就很少有人光顾了。”程然一边上楼,一边指指点点地给沐清扬介绍情况,他原来就在分局里工作,所以对这些典故十分熟悉。 “局里的经费很紧张吗?怎么档案馆会是这个样子也不说整修?” “听说正在整改当中,估计这里很快就要拆了。不过听说有不少老同志不愿意,还曾经到省厅市局里反映过,要求保留这个老楼房做个念想。” “老人们都有这种想法,这不奇怪。” “问题是分局领导不这么想。听说分局长啊就是你前两天见过的那位谢了顶的王局。这是外调过来没两年的领导,他早就看着这老楼不顺眼了,估计这楼房还是逃不脱拆掉的下场” “那也未必吧?” 两个人正说得起劲,二楼走廊里突然有人接茬了。 “你们好!我是档案室的管理员周学民,你们叫我老周好了。”来人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半旧老款警服。是个瘦瘦的小老头。 “老周,你好!我们是国安特勤一处的,这是我们的证件还有局领导的许可证明这次主要是来调阅关于南城湿地公园那里养殖场与之相关的案卷资料。”程然马上向老同志敬了个礼,然后一本正经介绍了来意,并出示了证件给他看。 沐清扬斜着眼睛看了看老周,不自禁嘴角微微上扬,但又很快恢复了那个面无表情的模样,只一言不发站到后边,显得架子十足似的 程然刚想要为两个人介绍一下,却一扭头看到了沐清扬那副脸臭臭的表情,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对老周笑着说道:“老周,咱们先公后私,等忙完了正事,我们一起到下面找个地方坐坐,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可得向您这种老同志们多多学习呢!” “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老周似乎随和的很,他率先带路走在了前面。 这老头子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是步伐却很轻快,几步就到了一个铁皮保险门前面,伸手一拽那门就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半边。 里面空间不小,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整齐排列的档案柜,他毫不假思索地拉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两个厚厚的档案袋子递了过来:“都在这里了对了!我记得隔壁还有本县志,是关于本市的历史材料,你们到阅览室里先等等,我去去就来” “是嘛那可就麻烦你了,阅览室还是在一楼对吧?”程然笑嘻嘻接过了袋子说道。 “是啊你知道的话就先自己过去好了,我一会儿就来。”老周冲着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就急匆匆出门往隔壁走了过去 “怎么样?还是老同志们的业务熟悉。你瞧闭着眼都知道咱们要的东西在哪儿?哎他怎么连门都不关啊?真是走,我带你下楼去等。”程然自说自话地带着沐清扬出了门口。顺手闭住了房门,往楼道里面看了看黑洞洞的,一点声息都没有。 “说起来,老同志们就是喜欢念旧。不过这纸面上的东西,可要比那些电脑里面的文档直观的多就像是他穿的那种旧款制服,其实要比我们后来换装的那款要舒服多了”程然一路上絮絮叨叨,而沐清扬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跟着。没多大功夫。两个人就到了一楼大厅。正要往阅览室过去,突然楼门一开,一个年轻的实习警察跑了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上了个厕所,这才接到通知就赶紧跑过来了那个是要找资料是吧?走!卷宗都在楼上”小伙子一脸的歉意,一边擦汗,一边准备上楼。 “用不着了!我们已经拿到资料了不过,我说你可是够呛啊!你看看,才实习期就这么毛毛愣愣的,人还不在岗位上执勤多向老同志学学,瞧瞧人家老周。找个东西那是手到擒来,根本都不带犹豫的” 程然忍不住摆起了老资格,把小伙子好一通数落。 “是!我以后一定注意。不过这里最近就要拆迁了,我们几个都是轮流过来巡视,这不刚刚听到消息过来不是?您多包涵,下不为例!”小伙子一脸郁闷,虽然认同了自己的失误,但委屈之下还是终于忍不住解释了几句。 程然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你还不服气呢?不说别的,脱岗总是事实吧!” “不是这里已经好几天不设岗执勤了,局里上个礼拜就下了文件。这个楼下个月就要拆了!我们也就是过来招呼着搬家什么的,这证物,物资什么的都差不多了。现在就只有那些文档案卷没有迁走,不过主要的都已经扫描上了电脑备份整理当中。这些原件过两天也就要挪走了”小伙子急赤白脸的一个劲解释。 “等等你说这里没人执勤?那老周是怎么回事?”程然一愣,眼睛也瞪大了! “什么老周?这个辖区只有我姓周,老同志们里好像也没听说”小伙子一脸疑惑。 “就是周学民!我们刚刚才从楼上下来,他还没下来呢”程然几乎要跳了起来,他指着楼梯喊道。 “周周周学民?我我爸?可他早就去世一个多月了!你们怎么可能见得着他”小伙子嘴角开始哆嗦,脸色也苍白了起来。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愕,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周是你爸他也是咱们局里的?” “对啊!对了你看这个。”小周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的把钱包掏了出来,指着一张合影让程然看。 那是一张旧照片,上面那个小伙子旁边一脸笑意的正是周学民! “啊!” 程然一愣,顿时后背一股凉气顺着脊梁沟窜了起来 “喂!你们还要磨叽到什么时候?先出去好了有什么事咱们到外面谈。” 沐清扬回头看了看阴气森森的楼梯,微微一笑把楼门推开了半扇,让阳光照了进来。顿时程然打了一个哆嗦,立刻跳了起来拉着沐清扬跑了出去,后边小周也跟着大叫了一声,转身也跳到了门外。 “没必要太紧张,人家老周可没什么恶意反过来说还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哩!”沐清扬一脸轻松地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扭头看着楼上。 二楼窗户里的暗处,老周向沐清扬挥了挥手,笑了笑就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入夜。 晚饭是在军区大院旁边的一个鲁菜馆子里解决的,程然吃着吃着突然一抬头:“老板!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老周不是人了?” “嗯!” 沐清扬塞了一嘴的鸡肉,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啪地一拍桌子,程然顿时感觉一股无名之火腾地烧了上来。 “别激动,看看你吃个饭也不安生”沐清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然后冲着周围歉意地一笑,凑到了程然跟前低声说道:“程然,你这一天下来也应该清楚我们的工作性质了吧?” “嗯有点像是那些捉鬼的驱魔人一类的。” “错我们的工作仅仅是针对那些不安份的家伙,对于大多数的异类或是修行者,我并不打算太多干涉,所以我一般是顺其自然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提醒你老周是亡魂的原因,还有很多事情回去我再和你慢慢说先吃饭!”沐清扬把手里的酒瓶子晃了晃,指着程然面前的酒杯:“来,走一个。” “你的意思是现在下面出了问题,所以不但亡灵没有办法魂归地府、四处游荡,而且还有恶鬼邪魔也趁乱越狱逃到人间这里来了?”程然吞了一口口水,骇然问道。 “说得没错。”沐清扬手指间烟雾缭绕,似乎整个人也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程然茫然若失地往沙发上一躺,嘴里嘀咕着说道:“真是好像是听天方夜谭一样,太不真实了?” “不过说实话,你的表现已经很让我意外了,我曾经见过有些无神论者的那种固执,简直是让人哭笑不得”沐清扬为自己续上了一支烟,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突然很想念李晴,他已经很久没有她们的消息了,原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冥界等着和她们见面,可惜一场意外,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高强对他的出现可是惊喜莫名,不但为他解决了困境,而且无条件替他安排了一切 不,也不是全无条件 国安这里对于那些游魂野鬼现在也是伤透脑筋,越来越多的撞鬼事件出现,源源不绝的灵异话题被世人更加关注了起来,大灾劫之后的末法时代似乎已经结束,各种修行者如同雨后春笋冒了出来,各层面的代表人物纷纷把矛头对准了国安这里,高强自然也把沐清扬当做了一支很重要的救命稻草! 大规模的驱鬼行动已经开始,高强通过中间人联络了天人和妖族,三界之盟的基础上,三方都同意,现在事态紧急情况下,完全可以适当加深合作,以保证人间的问题不至于更加恶化(。) 第一百七十章俎鬼(四) 距离湿地公园不远的棚户区,孤单的小木楼,一对母女正在熟睡当中,阴冷的夜风轻飘飘推开了半旧的木制窗棂 突如其来的寒冷让女主人感到小腹有些胀痛,她悄悄爬了起来,把被子又重新掖了掖,摸索着从抽屉里找到了半截白蜡烛点燃,蹑手蹑脚地往厕所走了过去。 棚户区改造已经进入了前期施工,这个区域仅有的木楼上只有她们还没有离开。过渡房不算富裕,无亲无故相依为命的两个人被排到了最后一户,只要过了今晚,明天清早就会有拆迁办的人来帮她们搬家,接着这里就会被推平,成为一片钢筋混凝土制的摩天楼群,也就是本市最大的幸福安居工程。 女主人有些紧张地钻进了矮小的隔间,这里是个简陋的厕所,它的下水道直通排洪渠,甚至她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背后薄木板缝隙中黑色的污水流过,不时翻起一个个水泡,然后啵的炸开,散出那种中人欲呕的臭气。 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这个黑暗恶心的环境,住进舒适的楼房里,女主人心里涌上了一些安慰的情绪,也随之抹去不少紧张和恐惧。 蜡烛火苗噼噼啪啪响了两下,女主人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双脚,两只手把膝盖扣得更紧了一些,,她努力要尽快解决这尴尬的局面,然后回到床上去等待幸福生活的来临 呼! 她长出了一口气,提着裙边,伸手去拉水箱的把手,这是最后的步骤。 嘎巴! 说时迟、那时快,背后的板子被突然裂成了两半,女主人嗖的一下子,被直接倒退着被抓了进去 凄凉的风声在裂缝中呜咽着,发出呜呜的怪响! 相隔不远的卧室里,女孩突然被惊醒了起来,她小声地呼唤着母亲。但始终没有听到应答。于是,她光着脚走到了厕所门口,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破旧门板,发出了砰砰的闷响。 咿呀嘎吱、嘭! 木门颓然翻开。里面昏暗的环境里,女孩赫然看到一个黑影整低着头蹲在那里,她试探着问道:“妈妈?” 那个人只是低着头喘息,女孩有些奇怪,缓缓走了过去。用手摸向她的头顶 “啊!” 稚嫩的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那扇破旧的门板就立刻紧紧地关了起来 清晨,沐清扬的卧房。 “老板!喂!老板快起床!老板”嗵嗵嗵地房门被砸得山响,连纯铜合页也抑制不住发出了咯吱吱的摩擦,寸余长的钢螺丝也一点点露了出来。 “好啦好啦!门都要被你晃掉了等一下,我马上就好行了!你搞毛啊别砸门了!” 刚刚起床的沐清扬目光呆滞,脸色灰暗,模样儿傻的厉害。他根本没有打扮,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没有洗漱。也没有刮脸,身上只穿了一条皱皱巴巴得大裤衩,就这么随意地走了出来。 “你可以再邋遢一点吗?” 程然早就着装整齐,他今天穿戴完全可以说是中规中矩,黑色的西服领带,加上锃亮的皮鞋和手提皮箱,只差一副墨镜就完全可以和黑衣人相媲美的装扮。 抬眼看了看程某人的气派,沐清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想你这个样子还不如让我光着上街!” 程然翻了个白眼,他想起了他们首次会面,那个时候他已经领教了这个老大的放荡不羁。和当初相比,现在他能保证把要害适当有所遮挡,已经是个不小得进步了 “昨晚在湿地公园附近,有一对母子同时遇害全身无外伤。现场没有剧烈打斗痕迹,死者都倒卧于厕所里对了,她们住的地方紧邻着三号排洪沟,而这条沟渠是和那个人工湖直接联通的” “那遇害人的尸体现在哪里?”沐清扬叼着牙刷,从卫生间里冒出了半个脑袋,含含糊糊问道。 “省三院的太平间她们没什么亲戚。按照一般惯例,这种情况大多都是都是”程然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样?” “通常都是私下交给医院院方处理也就是除掉部分器官利用以外,让学生们学习授课使用的” 这并不是什么很拿得上台面的做法,但是对于警局和院方却都是皆大欢喜的效果。 “哼!” 冷笑了一声,沐清扬说道:“直接给经办人联络,就说这个案子我们国安接手了,让他们把遗体和案卷移交过来” “我已经联络过了他们要求正式的行文和正当理由?”程然有些悻悻然回答。 “放屁!都是什么玩意?电话给我,我来和他们交涉” “喂?我们这里是国家安全局特勤一处,我是处长沐清扬。” “我没和你们开玩笑!之前我们的人已经和你们提到过的那个案子,我要求立刻进行移交什么?你们对我的身份不能确认放屁!假如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我吃多了和你们废话!听着我现在通知人去办理交接,最好不要出纰漏别跟我讲什么规定制度,你们背后的那些小动作我很清楚,我的时间宝贵,就这样!” 沐清扬的态度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但无形中却是为程然出了口恶气,要知道刚刚的电话里,他可是被那个市局刑警大队的队长好一通连损带挖苦的。 “老郑啊,有个事你安排人办一下”沐清扬对待国安局本市的直接领导也是同样毫不客气,说话的口气俨然就是把人家当成了下属来指挥了! “老板你未免也太牛了点吧?郑局长可是咱们的直接领导!”程然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咱们的工作是直接由中央高层来管理,老郑他们只存在配合,事情紧急,我没心情和他们玩什么官场游戏”沐清扬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放心!我的身份特殊,有我罩着你,没什么人会自讨没趣的你只需要向我负责就好,让你叫我老板就是这么个意思你只当是给我打工就好。万事有我!” “总归要有自己一套班底的,慢慢来好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自信的笑容——今时不同往日,他这次本来就计划高调行事应对一切。一直以来总是那么被动,他早就腻歪透了! “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这也该让他们心里掂量掂量了!” 他一直都在被各方各面的大人物所关注算计,既然躲不掉,那就索性大干一场好了! 再次回到郊外刑场的停尸房。这里明显已经加强了警卫,触目所及到处是武警的身影,看起来不久前的恶性事件引起了上层的关注,这里也被划作了重点保护区域了 “受害者体表无外伤,解剖脏器也没发现异常,除了这个”法医举着两个不大的小卵让沐清扬看,它们被放在了一个玻璃罐中,卵体透明的表皮上伸出了几只触角,不时碰触到玻璃罐体又缓缓缩了回来,有些恶心的感觉。 “嗯把它们交给我好了。我来处理呵呵,也是时候和本主儿见个面了!”沐清扬抬手把罐子交给了程然,嘴里默默叨念了几句,那两个卵体立刻颤抖了起来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裱纸,迅速叠成了一只纸鹤得模样,把鹤嘴往卵体上一点,接着两手将其扣在掌心相合,口中念了一个:“疾!” 把双手平端掌心向上,然后轻轻一托一抖,那小小的纸鹤立刻像是活了过来一样。绕着他们转了两圈,晃晃悠悠往门外飞去 “呃”在场几个人立刻愣住了,他们虽然都是见惯了死人,胆子也比一般人大很多。但是见到这种类似传说里的手段,还是不由自主有些震惊,看着沐清扬两个人的眼光也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愣什么?跟上!” 程然也看得入了神,知道沐清扬冲着他喊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抱着罐子快步追了过去。 “对了。这两个受害人没什么问题了,你们转告老郑一定要妥善安葬我这里来不及,先走了记着啊!” 沐清扬刚要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对着几个法医嘱咐几句,接着就连蹿带蹦地跳出了门口,一闪身钻进车里,追着纸鹤扬长而去 他们的车开得并不太快,这一路上颠簸,纸鹤并没有返回城里,却带着他们一直往更荒蔽的郊县——白龙桥那里一直走了下来。 “前面就是白龙桥了哎?那个纸鹤进了镇子了!” 程然开着车一路过来都在大呼小叫,他也是头一次有这种奇妙的经历,反倒是沐清扬在车上抓紧时间补了一觉,一直到此时才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 “这里的这条河,看流向也是和湿地那里贯通的吧?”沐清扬在车里,看着路沿下面宽宽的河道里波光粼粼,突然问道。 “啊对!这个是沁水河,湿地那里的人工湖其实就是它支流的水库改建而成的” “嗯”沐清扬点了点头,望着那宽宽的河面不再说话了。 纸鹤慢慢悠悠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坝堰就停了下来,沐清扬啪地打了个响指,纸鹤随即化作了一团小火球,灰烬扑簌簌落下。 程然停下车,有些诧异的问:“老板,这里和第一次的案发地可是离了有百十公里,没有问题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沐清扬其实也不也不太托底,说实话,他一直都是自己在琢磨那本天书的内容,这个法门实际上他也是头一次用。他想了想,指着面前说道:“嗯咱们分开,顺着这甬道绕上一圈看看再说。”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个半大小伙子开车经过,吱的一下停在他们不远处。他没有下车,只是远远喊道:“喂!你们两个快上来,那里邪门的很闹妖怪!” “嗯?” 沐清扬和程然一愣,随即立刻喜上眉梢——看起来没有白来,这里还真就有问题! 给程然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笑眯眯到了那个小伙子跟前,指着自己和沐清扬比划一通,然后回身乐呵呵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两辆车一前一后,很快到了不远的白龙桥镇,他们停到了一个小饭馆门前,小伙子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大筐果蔬和米粮交给伙计,然后招呼道:“进来,屋里说话方便,这是我和同学开的,环境不错!” 小伙子叫阿亮,是本地人,人很健谈,听程然说是专门来旅游的客人,就热心地开始推荐自己的小店,并且还答应提供住宿。 “来,尝尝这个香椿芽炒鸡蛋,这可是我的看家手艺”阿亮把酒给两个人斟满,然后指着桌上介绍说道。 “嗯还真不赖!你也尝尝”沐清扬尝了一口,直挑大拇哥。 喝了几口酒,山南海北一通侃,三个人开始熟络了起来 程然故作轻松的随口问道:“阿亮,你刚刚说那坝堰水泡子附近闹妖怪该不是唬我们哥俩吧?” “谁说的?这可是我最好的一个朋友亲口讲的!你们还别不信,我那个朋友当初也是铁齿得很(胆子大),自从出了这事情他也服气了的” 话说,阿亮的这个朋友宽仔是个时代青年,无论是做任何事都是走在时代的尖端,平日的嗜好是玩车和泡妞,信仰的宗教是"金钱教"和"睡觉",他与大多数青年一样认为凡是不合科学逻辑的就是怪力乱神,因此,每次老人跟他谈一些因果轮回之事时,他老弟就拍拍老人肩膀说道:"老古董!去跟别人传教吧!我是不会相信的,我只相信我自己!" 勉强要他听两句,只见他哈欠连天不断"点头",然而他的想法却在几天前完全改变了! 那天天色已渐渐昏暗,宽仔将他的机车停妥,决定一人到河边裸泳一番,当阿源走到河边脱得赤条条的时候,太阳已下山,坝堰水泡子里的一汪池水清澈见底,他试探着下到里面,一股子凉爽经过全身,让他不禁舒服地长长叹了口气。 闭着眼才不大一会儿,他只感觉身边又有人凑了过来——这里的水好,当地总有些年轻人会断不了来游个泳、泡个澡啥的。 宽仔闭着眼,心里却有些奇怪。 一般有人下水泡子总会向先到的人打个招呼,可刚刚这个后来的家伙下来这么久也一声不吭莫不是什么外人也来凑热闹了? 他试探着睁开了双眼,哪知道这一看不要紧,立刻就是浑身一哆嗦,惊得尖声大叫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俎鬼(五) 宽仔一声惊呼! 可惜声音只到喉咙就被卡住了,因为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正用它那筋肉盘结毛绒绒的双手,卡在了宽仔的脖子上,他遭遇到有生以来最危急恐怖的时刻 那骑坐在身上的怪物,在昏暗的光线下仍可清楚的看见那泛着绿光的脸孔,一对如铜铃般的双眼却没有黑眼珠,奸滑诡异的笑容是由两片大的出奇的鲜红色嘴唇,配上锐利的獠牙所组成的。 此时的宽仔,挣扎的想脱离魔掌,可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全身除了思想还能动外,其它的部份已不听使唤了,只见那怪物双爪慢慢紧收,笑容越来越邪,还不断发出"嘿嘿"的笑声,他感到呼吸越来越急迫,心跳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吸不到任何空气,而心脏好像已跳到喉咙处,随时会跳出囗中一般。 人类的求生意志是很强的,往往在最艰难困苦的时候,才会发挥到极至。 此时他却猛地想起家里老人唠叨时,常常说起的那些法咒真言,连忙大声喊道:“唵嘛呢叭咪吽!” 那怪浑身一颤,立刻窜起来半人多高,一头扎进沁水河里就不见了 宽仔从此之后就改了脾气性子,虽然说不至于成了虔诚的信徒,但却再也不会把不信鬼神的言论挂在嘴边了! 阿亮说过这故事,还唯恐两个人不信?他趁着酒劲把宽仔的电话也拨通,一直开着免提,当场诓着宽仔把当时情景又复述一次这才算是罢休 夜里,两个人就留宿在了这家小店。 一直到了半夜,程然迷迷糊糊忽然被沐清扬推醒了过来:“醒一醒!今天晚上我们要去办正事快起来!” “怎么要晚上行动吗?” “嗯,基本上鬼魅之类的都是喜阴不喜阳,晚上出来活动的居多这个俎鬼连续作案,而且还留下了鬼卵分身控制尸体作恶,看来它是有什么大的预谋。我们还是尽快处理掉的好一些”沐清扬的眼睛放出了两道寒光,像是冷电一样从四周扫过。 “好好!”程然猛地一股寒意涌上来,慌忙点头答应。他没有想到这个怪怪的老板,居然会有如此冷厉的一面。心里免不了有些七上八下了起来 在黑夜里的河水旁边逗留,带给人是一种彻骨的阴森,由不得让人不寒而栗。程然下意识跟在了沐清扬的身后,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腰里的手枪,虽然说未必能够有多大用处。但是总还是带给了心里一些莫名的安慰。 脚下的草地是湿的,而且是粘稠的湿,甚至可以听到脚和枝叶因为相互摩擦而发出的滋滋声,象是把鞋底在厚厚的皮革上揉搓的感觉。 沐清扬蹲下身,用手摸了一下堤坝上的边缘,透过月亮的一点光线,他看见手指上有粘稠的液体,是红色的。脚下水泡子的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象是有人用指甲在发锈的钢板上刮擦的声音,顿时让程然的头皮一阵发麻。 程然已经看到水里浮出了半截人影。一具全身没有一丝伤痕。被泡的发白的女性尸体,唯独脸部发青,双眼突出,活象金鱼眼,五官因为恐惧而纠集在一起,当看到那女尸干瘪的嘴唇喂喂翘起,露出了黑色的牙齿时,程然的心里那些不安,顿时象气泡一样浮现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沐清扬的眼睛突然跳了起来。而且是那种剧烈的跳,感觉好象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他头皮一阵发麻,一股恐惧和胆怯同时袭来,沐清扬发觉手在颤抖。他并不害怕死亡,因为死亡对他来说已经太过于直观,他只是害怕再一次的承受身边人离开以后那种孤独和恐慌。 摇了摇头,沐清扬试图让自己镇定一点,用手捂住了跳得特别厉害的左眼,而剩下的右眼。却看到自己倒影中的面孔竟然扭曲起来,五官都变得狰狞怪异,尤其是那双已经拉长成两个无比巨大的黑洞的眼睛,活象是被人深深把眼珠扣了出来。 程然可以感觉到手心里的汗粘粘的,可是却根本叫不出来,喉咙里象是被塞进了棉花似的异常干涩。那水里的女人浑身都在不停的冒着黑烟,双手紧紧扣住自己的喉咙,而脸上却是疯狂的无声大笑。他的呼吸愈加困难,嘴里呃呃地干呕,眼前也开始发黑了 沐清扬此刻突然以奇快的速度向程然伸出手来,程然本能的抬手想挡住,却听“啪”一声,手腕上便被粘上了一张黄色的纸。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张画有乱七八糟的古怪字符的东西,好象是电视里面用来驱邪的符纸。 那从符纸里传入手腕的一股温热的气息,瞬间让程然安静了下来,窒息的感觉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热气渐渐的遍布全身,暖洋洋的让人感到象是夏日沙滩上的感觉。程然眼前豁然开朗,什么女鬼女尸完全消失了踪迹,再看自己的一只手已经紧扼住了自己的喉咙,他立刻感到头皮发乍,赶紧把手放了下来 沐清扬此刻却是好像入神了一样,他缓缓一步步踏进了河道。程然伸手想要拉住他,但是浑身上下根本无法动作,只能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渐渐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月亮早就被乌云遮住了脸,昏黄的路灯下高速公路上已经少有车子,四周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沐清扬自己的呼吸声交错着,而那长长的河道仿佛是没有尽头。 他一个人默默在河底走着,周围完全不像是水里的感觉,寂静的河底只有沐清扬的喘气声,长长的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他的头一阵疼痛,李默柳的脸和李晴的脸交替重叠出现在了眼前,渐渐李默柳的脸开始变得越来越铁青,突出的双眼里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他甚至可以闻到一股腐尸的恶臭。 而李晴的脸却渐渐模糊,沐清扬甚至看不清她的长相,就这样两张脸不断的交替重叠,扭曲变形,他感觉到头部剧烈的疼痛。就象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爆炸开来一样的,更让他恐惧的是我发现李晴的脸正逐渐清晰起来,而那已经不是李晴的模样,逐渐陌生了起来。她已不再美丽,出现在面前是一张干瘪的,青灰的死人面孔,泛黄的眼珠里流出的竟然是红里带黄色浑浊液体的血液,混合了尸蜡的血液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清,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顷.急急如律令!” 沐清扬看着面前的幻觉,心里默念静心咒。他并不是对这些伎俩有所忌惮,只是那些景象很容易勾起他心底的暴戾,他需要绝对的冷静,还没有见到本主出现,现在就入魔无异于自乱阵脚。 但是对方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收手,沐清扬开始莫名的恶心和晕眩。他立刻按住了胸口。强忍住呕吐的感觉。不经意的望向对面,仿佛镜子一样,沐清扬的模样完全被映照了出来。 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异常,嘴唇毫无血色,双眼凹陷,干枯起皱的皮肤上正逐渐冒出一块块的小红斑,七窍处流出了红红黄黄的粘稠状液体,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鼻而来,而这味道的源头竟然就是他自己。沐清扬皱着眉向后退开,转过头去。却看见另一面水幕中,活象尸体的自己正裂开了嘴惨笑着,舌头上满是鬼卵,一颗颗裂开。接着慢慢蠕动着爬出了很多白色透明的虫子。 啪哒啪哒,一种奇怪的声音由远致近的传来,越来越清晰,好象是一种轻轻敲击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异常清楚,这声音好象敲到了沐清扬的心上。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跳的速度竟然也开始依着这种节奏跳动起来,渐渐加快的节奏让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沐清扬突然感觉到自己开始往下滑行,而且越来越越快,仿佛是从高处往下坠落。高速的下降产生了失重,他只觉得眼前的镜象模糊起来,好象不再是自己,而是李晴和李默柳的脸交替重叠着。胃里一阵翻江蹈海,强烈的吐意让沐清扬难受至极,可却没有一点力气,整个身体完全被束缚住了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着自己在漩涡中来回飘荡,他牢牢抓住了鹿卢剑柄,努力把头探出水面。 混乱中,他听到了程然的呼唤,然后整个人被拖到了河边上了岸,接着迅速被塞进了车里 程然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冰冷,不是因为有点阴冷的天气,而是因为有点恐惧的心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树木被风吹起的沙沙声都可以让人如此胆战心惊,瞥向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树叶间的缝隙中透出了阴冷的光线,一明一暗的好象是无数狰狞的骷髅。映射在地上的阴影仿佛是一个个恶魔的脸,正张开了它的嘴惨笑着。 他突然发现路上竟然没有一辆其它的车,长长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上只有他独自一人开着车。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就在某一个树阴下,正有一双双眼睛看着自己。这也许是人类本身对于未知的前路所拥有的恐惧感使然。程然加大了油门,希望自己能够快一点离开这该死的沁水河边。耳边传来了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窗外的景色一略而过。 突然,前面好象有什么东西突然蹿了出来,程然一惊,连忙急踩刹车。随着一阵刺耳的轮胎和地面的摩擦声,尖利地划过地面,也让他不禁起了好多鸡皮疙瘩。车子总算停了下来,他感觉到沐清扬似乎从副驾驶跌了出去,正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 一阵冷汗立刻湿透了程然的衣服,他可以感觉到心跳的厉害,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不停。 大概只过了一会,又或者是很久,他还是硬着头皮下了车,毕竟,逃跑并不是我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程然走到了沐清扬旁边,蹲了下来,幸好,似乎并没有看见鲜血。 “你还好吧?” 程然拍了拍沐清扬,然后把他翻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睛突然剧烈的跳了起来,程然甚至以为眼珠也要跳出自己的眼眶。对于危险临近的本能反应,程然立刻松开了抱住沐清扬的手,一屁股向后跌坐下去。眼前明晃晃的一闪,程然看到沐清扬睁开了眼睛,然后迅速的从身后抽出了宝剑。 程然心头一凉,闭着眼睛只等受死 明明已经剑风扑面,他本来以为会很疼,可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同时却骤然听到一个声嘶力竭的悲鸣在旁边响了起来,黑气缭绕,一个恶形恶状的硕大鱼头被沐清扬一剑砍了下来。那个脑袋足有一个小水缸大小,在地上不停颤动,那锋利的牙齿不断开合,发出了“簇簇”的怪响。 再一扭头,车子的顶上正趴着一个无头的身体不断摆动,噼噼啪啪地拍打着前机盖,那是个肥肉一层层堆垒的身躯,即使在快速萎缩之中,看上去却依然是很巨大,它的样子很像是没有头的老母猪一样肥硕,四肢短粗,各有三个脚趾,还生着长长的指甲 沐清扬此刻两个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一片,握在手里的宝剑被染上了一层黑色的火焰,他毫不犹豫地举剑乱砍,那个鱼头和半截尸体被砸得噗噗作响,粘糊糊的黑色浆汁从伤口喷涌而出,接着很快又化作了一团团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杀!杀” 沐清扬看样子根本就失去了理智,宽宽的剑刃不停挥舞,俎鬼根本就是被零敲碎剐掉了所有皮肉,然后被薄薄的黑焰吞噬殆尽,化作了缕缕黑烟。 渐渐四周的景物正开始扭曲和旋转,所有幻像一点点消失,原来他们依旧在河边附近,他们的越野车就停在旁边。好不容易,程然终于看见沐清扬停了下来,他拍了拍胸口,想把憋闷拍走,呼吸急促,却只感到十指麻木,腿脚发软 “结束了?” 程然现在只有喘着粗气的力气,他试探着问沐清扬。 “应该是已经把他彻底驱散掉了!”沐清扬单手拄着宝剑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黑色的污迹,心里一定,随即盘膝坐了下来——刚刚实际上他也是赌了一把,假作被俎鬼迷惑,终于有机会给了这个家伙致命一击,只是完全没有机会从它那里得到个实信,不甘心的厉害(。) 第一百七十二章炽燃鬼 关注,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小周!你不要冲动” “小周,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谈,不用这个样子” “小周放下” 分局档案馆旧楼门前远远围拢着一大群警察,为首的赫然是局长施青霸,这个秃头早衰的胖子现在是满头大汗,一边用手绢不停擦着额角,一边耐着性子,温言劝说着里面那个年轻警员放下手里的打火机。 周围的几个相熟的警察也七嘴八舌地安抚着实习警员小周的情绪,不为别的,这个小子背后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汽油桶,一旦爆炸起来,恐怕这里马上就是一片火海,到时候,恐怕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牵连进来了 “不!你们都别过来天啊帮帮我,我不想这么做!别逼我快离开!走开”小周啪地打着了手里的打火机,黄色的火苗疯狂地****着他的手臂,迅速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这时候的小周俨然已经成了一个火人,他跌跌撞撞地向后摔倒,嘴里却在大喊:“离开都离开!” “危险!快跑要爆炸了!” 施青霸眼睛瞪地老大,他一把推开了身边一个警员,然后又把身边另一个女警掩到了身后 轰 浓烟和火焰笼罩了视线可及的区域,一朵巨大的黑云闪着红光冲天而起,更夹杂着无数惨叫和悲鸣! “还是没有头绪啊?” 程然把一杯热巧克力放到了沐清扬身边,他们从白龙桥回来已经过了三四天的时间,沐清扬一直都在研究手上的卷宗。按照他的说法,这个俎鬼只是一个马前卒,但是这背后的罪魁祸首目的为何?他始终没有头绪。 “嗯对了,你的调动手续怎么样了?”沐清扬突然想起来程然今天要回南城分局办理一些散碎的手续,随口问道。 “还没去,不过所谓手续遗留问题。不过是一些报销凭据而已,我这就和那边财务室联络一下,大概不会有什么麻烦的。”程然说着拿起了电话拨了几下,然后笑着说道:“喂?璐姐我程然。对,就是那个事嗯,没什么大问题,我就不过去了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怎么会?你不是开玩笑吧噢好,我回头也过去看看” 颓然放下电话。程然看着沐清扬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了?没事吧喂!”沐清扬冲着他眼前晃了晃手指,猛地叫了他一声。 “啊不是,老板南城分局刚刚爆炸了!”程然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喃喃说道。 “什么?” 沐清扬也愣住了。 当日,下午三点。 国安特勤一处办公室 “这次是一起人为的纵火,主犯是分局内部的一个实习警员周志文,这起纵火爆炸一共造成了十一个重伤,两名轻伤,还有局长施青霸因为掩护同志,当场牺牲”程然拿着一份简报。表情黯然向沐清扬说道。 “说起来我们和他还打过照面就是那个档案馆老周的儿子,记得吗?” “那个实习警员?为什么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极端,要知道这样的做法后果可是很严重,不只是会害死别人,他极有可能会被判定为游魂野鬼,在那个世界,自杀也是一项很严重的罪名”沐清扬翻开了简报,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光碟在里面。 “这是什么?” “噢是当时监控录像的备份,我请局里的同事顺便拷贝了一份。”程然笑了,他知道这个新老板已经有了调查的想法。 影像里。小周的表情满是惊恐和疯狂,他的手指不自然地一遍遍打着打火机,嘴里却是在狂喊:“不!你们都别过来天啊帮帮我,我不想这么做!别逼我快离开!走开” 沐清扬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个片段。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 “通知警局,这个案子我们也介入调查”把手上的烟狠抽了两口,沐清扬转头对程然说道。 “介入按惯例不是接管过来吗?”程然一愣,低声问道。 “我现在心里还有些拿不准,先争取个调查权利只当是帮兄弟单位一个忙好了!”沐清扬皱了皱眉,他虽然感觉到了异样。但是只看那些图文资料远远不够,保险起见,他不希望压力太大——毕竟这个案子震惊了全省高层,如果接管单独办理,恐怕光是那些络绎不绝的咨询电话,可能就让他烦不胜烦了 晚上,沐清扬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四周一片黑暗,模糊的只能透过门下的缝隙透进来一点光亮。 肚子有些隐隐作痛,摇晃着摸到了卫生间门边,顿时一股冰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沐清扬略微清醒了一些,这才意识到晚上客厅窗户没关,四周白白的墙壁透着一股冷意,头上的日光灯显然有些年月了,一跳一跳的闪着光,他的眼睛也开始跟着这个古怪的节奏一起跳了起来。有不好的预感他甚至有折回卧房的冲动,可是现在实在憋得急了,解决生理上的需求是第一大问题。 沐清扬叹了口气,放弃了把程然也叫起来的想法,径直来到卫生间里,坐了下去。 一般情况下窗户都是关着的,他正好奇程然怎么会有这种不小心的时候,脚前面的门突然慢慢的开了没有人。沐清扬缩了缩脖子,很久都没有动静,仿佛这门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关牢而被风吹开的。 噼噼啪啪,厕所里的灯光竟然突然亮了很多,配上雪白的磁砖白晃晃得弄的人眼睛有些犯花。 正对着便池是面很大的镜子,镜中的他脸色苍白,大概是睡眠不好的缘故吧! 真是的,上个厕所也不安生! 沐清扬一边埋怨着一边系上了裤子,刚准备转身出去。 啪哒啪哒。一种奇怪的声音由远致近的传来,越来越清晰,好象是一种轻轻叩击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异常清楚。这声音好象敲到了他的心上,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跳的速度竟然也开始依着这种节奏跳动起来,渐渐加快的节奏让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吱” 门缓缓的开了,沐清扬看见一只乌黑的手搭在了门上。啪哒啪哒的声音立刻停止了,他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针刺般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低头摸了摸胸口。 再抬头的想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的时候,灯突然熄灭了,本来是极亮的空间一下子陷入了无底洞似的黑暗。 我的眼前只一片眩目的红光,没有了灯光,四周一片黑暗,沐清扬没动,他知道那个手的主人就在身边,因为那啪哒啪哒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尤为真切,它们好象就是在他的耳朵里一样。 有时候好象在左,有时候好象在右,而有时候又象是在四周一圈都有声音。 沐清扬的眼睛就象是被涂了一层黑漆,什么也看不到 沐清扬强迫自己安下心来,可是那扣击声越来越快,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才是胸闷的感觉,伸手把衣领的扣子解开,张大了嘴,象是上了岸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气。沐清扬下定了决心。在还没有因为窒息之前突然向周围把手挥了出去,但觉一道红光从身边窜向门口。 那红光在黑暗里划出了一道弧线。 沐清扬急忙跟了出去,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红影已经钻出了窗户。 没有多想。他已经站在了窗前。此时客厅窗户大开着,可以很清楚的借着月光看见外面楼下的景象。 空荡荡的,没什么动静 叹了口气,沐清扬转身回到了房间。 经过刚刚一折腾,他已经没有睡意。黑暗里的寂静是最让人感到难过的,沐清扬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手摸到胸前握住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储物袋。鹿卢剑就在里面,手里握着它,让他感到很踏实,慢慢的,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困意让沐清扬把其他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很快阵阵刺鼻的焦味,让沐清扬从睡梦中苏醒,拌着焦味的还有一股恶臭,那是人体被烧焦后产生的味道。 难道是着火了吗? 沐清扬从床上爬了起来,推了推门,毫无反应,压根动也不动。 刺鼻的焦臭味越来越浓,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一股燥热正扑面而来。 “不要白费力了门是打不开的!”一种似人非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就象是破了的收音机一样刺耳挠心的声音。 冷汗瞬间湿透了沐清扬的衣服,慢慢的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人型生物正站在的背后。 他恐惧的往后退,却发现没有路了,自己正贴在墙上。人型生物又上前了一步,竟然是一个全身都裹在绷带里的人。绷带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周围是红红白白的一片,里面的肉翻了出来,眼球突出,象是死鱼的眼睛。眼白已经呈黄色,红色的血丝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眼眶。 “谁?” 沐清扬突然轻松了下来。 “我们见过面,不过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大概您已经把我忘了” 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沐清扬清楚的看到那张绑满绷带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僵直的手指把已经成了褐色的布条一点点拉开,露出了满是伤痕脓疱的脸孔,狰狞的嘴角微微扯动,他指着自己大声喊道:“炽燃鬼曾经被人这么叫过这个名字,那个时候真是难熬啊!” 啪地一下子,绷带被一下子套住了沐清扬的脖子,下意识他用力扯了扯 “不要费力了,拉不断的,呵呵。” 炽燃鬼阴沉的笑声让沐清扬如坠地狱,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不知怎的,他的脚竟然不听使唤的动了起来,慢慢的跟在炽燃鬼的后面。他感觉到身体逐渐从脚开始脱离了自己的意志,身体虽然在动,可我却无法控制整个身体。就好象是自己的灵魂被塞入了一个陌生的身体里,什么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带往一个陌生的世界。 炽燃鬼在前方走着,一瘸一瘸的身形让人以为它马上就会倒下。四周的灯光昏黄的笼罩在周围,我发现墙壁开始变的班驳发黄,有些墙壁甚至都剥落了下来 沐清扬现在正走在往向上的楼梯里,楼梯的扶手是焦黑的,油漆已经看不到了,露出了里面的锈迹。一切的一切都感到腐朽而又陈旧,好象时光又倒了回去。 一圈又一圈,终于,炽燃停在了一扇已经扭曲变形的铁门前。浓浓的焦味从墙上散发过来,门侧标识的铜牌被融化了一半,但是仍可以看到档案室的字样 “是那个出事的旧档案馆!” 沐清扬心里想着,立刻就站住了脚步。炽燃鬼使劲摇动着绷带,但是根本毫无反应。 原本就只是计划看看这恶鬼能把他带到什么地方,现在既然到了地头,自然他就不打算再被人牵着鼻子走——到了反戈一击的时候了! 相互间的角力很快有了结果,沐清扬从怀里抽出了宝剑,猛地向那破烂布带子砍下! 炽燃鬼手里一空,砰的一声,铁门居然被炽燃鬼撞开了,他整个人踉踉跄跄跌进了门里。 再是砰的一声,铁门在沐清扬眼前又关上了 可就是那一瞬间,沐清扬清楚地看到了老周父子都被结结实实捆成了一堆,那个秃头局长施青霸也萎顿在地,满面沮丧 沐清扬突然感到了头昏眼花,先是手指开始,然后逐渐蔓延全身,这回真的是没有了任何的知觉,但人却感到轻飘飘的。他张大着嘴,喉咙里仿佛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脑袋完全停止了思考,时间仿佛也凝固到了一起。 而冷冷的笑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沐清扬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只觉得有人猛地推了一下,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飞向那个爆破的天台。 整个人平平越过了天台边沿,风从身旁呼啸而过,沐清扬恍惚看见有一个人影从天台上探了出来,可因为身体急速的下坠让沐清扬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脸。 嘭的一身巨响,浑身的骨头象是炸裂开来的疼痛,他甚至可以听到头骨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眉心处发出了剧烈刺眼的红光,沐清扬眯起了眼睛,隐约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可恶让他又跑掉了。”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一百七十三章炽火牢笼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眼前一亮,原来是清晨的曙光已经映入眼帘,沐清扬突然感到脑袋一阵阵刺痛 “嘶” “怎么了,昨晚没有睡好吗?”旁边程然把窗帘拉住了一半,递给了他一杯热巧克力。 “嗬!还真是” 沐清扬用力摇了摇脑袋,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冷汗,立刻不着痕迹地把睡袍披在了身上。 “昨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惊肉跳的,做了一夜的噩梦咳咳很久没有这样过了!”他正说话间禁不住咳嗽了两声,手往嘴边一摸,赫然一抹殷红! “难道昨晚是真的被推下来了?”沐清扬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对了,今天咱们先到案件现场去看看,也许可以见到那几个冤死鬼,和他们聊聊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帮助?” 程然一愣,随即又豁然笑了笑:“真是总还不习惯现在要和鬼魂打交道,猛一下还是心惊肉跳的。” “不打紧,习惯了就好!不过说起来,你的素质也算不错了我之前的那个搭档老夏可是适应了好久才见怪不”沐清扬眼睛突然跳了一下,他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轰隆隆 整个楼板剧烈的颤动了几下,接着就是一阵乱糟糟的喧嚣吵闹声传了上来。 “来人!快” “那边不对!油料火灾不能用那种用干粉的还有砂桶里的沙子!” “用斧子,把那个地方给我砍开!推它推倒要首先保护大楼安全” “出事了!” 沐清扬和程然同时跳了起来,直接往楼下跑去,路过消防栓,沐清扬顺手提出了两只大号干粉灭火器,转手递给程然手里一只,接着又快步向下狂奔! “首长!这里危险请尽快往空旷的地方去避难!”才刚下课,几个执勤的士兵就立刻抢过了灭火器直接往楼下那个浓烟滚滚的房间跑去。一个看起来带头的士官则是直接拽住了他们两个。 “怎么回事!放开是什么着了?”沐清扬一把甩开,反过来追问。 “是厨房那里的钢瓶崩了太危险!我们已经阻止了抢救首长,不行!你不能去”士官话还没有说完,沐清扬已经蹿了过去他根本无法拦住。只好转身紧紧拉住了程然。 “你拉着我干什么?放开!不行老板沐清扬你不能进去!”程然骇然看到沐清扬像是利箭一样冲进了火场,炙热的火苗一口把他吞没,转眼间,沐清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烟火之中 嗵!轰隆隆 又是接连不断的爆炸把碎裂物从烟火里甩了出来,噼里啪啦的掉落了一地。围着火场的部队官兵吓得连连倒退,有几个躲闪不及甚至被那些火星沾染,身上也冒起了火苗! “快!救人”这时候的程然根本顾不上和士官纠缠,直接一把推开了他,跑过去脱下外衣用力拍打着士兵身上的火苗。 士官此刻也急了眼,他一跺脚索性也直接用双臂捧起了一大捧黄沙,扑拉拉地往那几个士兵身上盖了上去 再说沐清扬,此刻他的手里正捏着两把符纸,随着星光点点,手里的符箓在他身前左右化作层层水幕。而鹿卢剑也早就在他左右盘旋劈砍,把各种易燃物扫得粉碎,正当他从储物袋里补充符纸的时候,灶台下的数个钢瓶砰然再次爆炸了起来,火球滚滚而出,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向着屋顶猛地顶了起来,乱七八糟的碎片像是出闸的猛兽冲出窗口。沐清扬就像是身处漩涡中,不断的旋转翻滚,手里的符纸纷纷扬扬撒得到处都是。滚烫的火舌****着他裸露的皮肤,剧烈的疼痛也瞬间包围了他的意识 突然四周的景色渐渐旋转起来。而且越来越快,沐清扬几乎要不支倒地。 意识渐渐模糊,好象从浓烟里飘出了无数的黑影,烟雾缭绕成一张张鬼脸。黑洞洞的眼眶内红色的液体翻滚着。 眼前一切的景象都快速的旋转着,自己就好象站上了一个不停旋转的台子,墙壁和烟雾因为旋转的原因渐渐变成了一片灰幕,而在这之上,沐清扬清楚的看见了一幢老楼正在自己眼前浮现,那是被烧毁殆尽的分局档案馆。他可以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浑身剧痛,沐清扬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皮肤被炙烤地发脆干裂,哔哔啵啵地枯萎卷起脱落,那鬼脸向他快速的逼近,逐渐放大的脸一下子就充斥了大脑,身体也顿时像是成了一块火炭,彻骨的疼痛让他不经意大声喊叫了起来! “啊!” 沐清扬望向前方,此起彼伏的墙壁晃动在灰色的雾气中,雾气渐渐散开,前方的景色清晰起来。 “嘶” 沐清扬感到自己落到了实地,眼前是一个恐怖修罗地狱般的景象啊,纵是看惯各种血腥的他也一阵心悸,脚也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只见一片荒凉的灰烬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有些还在燃烧,可更多的是已经化作焦炭的尸体,腐烂的眼球,流着黄色浓水的鼻孔和早已经不成型的耳朵里翻滚着火苗,旁边的火焰正在****着已经见到森森白骨的手指,哔啵声让他手指发麻,好象它们正在啃的是自己的手指一样。 他的身上已满是脓疮燎泡,从尸体处蹭来的血水挂在脚上,让他一阵反胃。从黑色的泥土里伸出的一只已经僵硬焦黑的手无力伸向天空,已经干枯的手指蜷缩着,仿佛在述说主人生前的痛苦。 透过有些尸体破烂的外壳,他甚至可以看见正在焦枯的内脏,里面隐约蠕动着,立刻瑟瑟发痒的感觉袭上心头 “幻觉这是一个陷阱!” 沉住气。沐清扬运起妖力,好不容易才微微感到小腹处一股热气缓缓上升,通过经脉会聚在了眉心处。 妖力运转越来越快,沐清扬的头也昏昏沉沉的。他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可越来越重的眼皮却使自己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看到那些尸体竟然动了起来,那只伸出泥土的手也正挣扎着破土而出。那些尸体因为已经焦黑腐烂而且四肢不全,有的甚至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他看到好多尸体都是趴在地上向我们爬了过来。 走动中那些原本在身体内的蛆和一些内脏掉落了下来。红黄色的浓血一掉在泥土上就发出吱吱的腐蚀泥土的声音,一晃一晃的在眼前重叠着,尸体本来模糊的面部突然变的清晰起来,一个个狰狞着裂开了嘴,骷髅般的面貌上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凶狠的看着沐清扬,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好痛,好热! 沐清扬全身发热,整个身体剧痛,然后是嘭的一声剧响,感觉到周围的景色一瞬间变了回去。没有了尸体,没有了恶臭,没有了荒地,更没有了那些令人恐惧的脸 “少爷!” 熟悉的叫声让他浑身一震,眼前正伫立着俏丽的身影,是小田! “你你是怎么来的?” 小田的手上正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晃着,刺骨的寒气把炽热的火浪逼出了数尺,在她和沐清扬周围构建出了一个空荡荡的安全区域,她笑靥如花似锦牵着一个萎顿矮子。柔声道:“少爷,我给您把这个小鬼拿住了。” 看了看身上的伤痕,沐清扬皱着眉把身躯微微抖了抖,片片黑灰也似的疮疤落下。露出了一身完好的皮肤——自从魔气入体,他的恢复能力居然突飞猛进地增强,像是一般的烧伤根本就不在话下,这也是他敢只身杀入火场得原因。 “你怎么来的?还有” 小田微微摇了摇头,打断了他一肚子的问题:“少爷,老夫人还有钟老爷和李少爷还有李小姐都已经到了。她们现在都在楼上等你,见了面,你自然就都清楚了” “这里?” “不妨事了,没有了这个幻火小鬼为孽这里大火很快就会平息的。” 小田把手里扇子用力一抖,寒星点点,彻骨寒气如同浪潮一样把大火迅速压制了下去,然后她微笑着带着幻火鬼淡淡隐去身形,很快就一点儿踪迹都看不到了 “老妈?默柳、晴晴呵呵!总算是又能聚在一起了”沐清扬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乐呵呵迈步出了火场。 “你们怎么了?” 低着头看了看身上,除了大裤头被烧穿了一大块,露出了白白的大腿,其他并无异状。沐清扬自己反倒被周围那种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吓了一跳,禁不住诧异地问道。 “啊没没什么,你你没事吧?”程然跑过来上上下下把沐清扬看了一溜够,然后结结巴巴问候道。 “放心好了,我你忘了?我有法术护身的”说着,沐清扬冲他眨了眨眼,小声解释道。 “噢”半信半疑地给沐清扬身上披了一块宽大的单子,然后程然有些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你不上去休息一下?” “当然要上去,不过不是休息!我的家里人来了,得去见见面”沐清扬笑嘻嘻拍了拍程然的肩膀,然后冲着周围愣愣出神的官兵们挥了挥手,就立刻转身往楼上走去 “哎?等我一下” 程然突然激灵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喊了一句就跑着跟了上去,论情论理他这个下属是绝对应该帮忙照呼一下上司的家人,再说,楼上还没有收拾这怎么可以待客呢? “老板” 程然紧赶慢赶,上了楼就看到屋子里已经站了一大家子,沐清扬正被一个娇俏可人的姑娘紧紧簇拥着,旁边的几个男女也是一脸的笑意,屋子里满满都是久别重逢的喜气盎然。 “这” 程然一愣,随即有些尴尬了起来。正要转身避开,却被沐清扬招手叫了进来:“晴晴、老妈默柳、钟爷,这是我现在的得力助手程然,他可和老夏一样是个好警察哩!” 李晴松开怀抱。却仍然依依不舍地拉着沐清扬的手,只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便低头躲在了恋人身后。李默柳则是笑眯眯走过来和程然握了握手,指着自己和周围一大家子给程然介绍:“我是李默柳,这小子的大舅爷。那个是我妹妹李晴,还有这是我阿姨嗯,沐清扬这臭小子的母亲魍月夫人钟爷那个是小田,抱歉啊!这屋里阳光太足,她可不方便过来你别在意,就让她躲在那个角落里就好” 李默柳还是一副自来熟的脾气,领着程然把屋子里的人挨个打了招呼,随即又转头看向沐清扬:“喂!别粘糊了这位是不是嗯?那个可以再详细点吧?” 沐清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冲着李默柳哼了一声:“随便了他也算见了世面的自己人,有什么讲清楚了。回头也好相处” 李默柳看了看魍月,看到她也微微点头,知道这位大家长首肯了,便放心大胆地拍了拍程然的肩膀:“小程,别见怪,我们这帮人都是异类,说了怕你心里有芥蒂,所以也只能慎重一点嗯!现在我重新给你介绍” 李晴闻言笑吟吟走了过来,伸出一只小手自我介绍道:“既然是沐大哥的朋友,我就不避讳了李晴。我继承的是母亲花妖血系,隶属魅妖一族。” 李默柳拍了拍胸脯:“我继承是老爹的血统,是正经的黑龙,和我老爹一样隶属魑龙一族。” 才刚开始。程然已经惊掉了下巴他大张着嘴,半天都没合拢,只是愣愣看向了沐清扬那里,眼里慢慢都是惊诧莫名 “你别看我我可一直都没说过自己是人类,我现在算是魍魉两族哪一边都可以,血统上嗯?真魍魉”沐清扬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他可是我魍族和魉族公定的唯一族长继承候选人,堂堂少族长唉!就是这小子总也没有这种自觉,还是********在人类堆里打混混我是魍之一族族长魍月既然你是我那个混小子认可了的朋友就叫我阿姨好了!”魍月说着看了看沐清扬,那是完全给了你面子的眼神,沐清扬苦笑着点了点头——被老妈抓了这个把柄,他原本就没什么优势的话语权,这下子就更只剩下听话的份了 李默柳指了指正在盯着角落里咽唾沫的大胡子:“喏?那个一身休闲的大胡子可是大有名气钟馗!不过哎?我说,钟大老爷你也把你那个馋样给收敛收敛好不好?知道的,是你看着那个小鬼忍不住犯了馋嘴瘾头不知道的,还让人以为你看上了咱家小田哩?” “放屁!某家怎么会对这个小丫头动心思再说,这丫头现在是高级鬼魅,放到某家的队伍里也是堂堂鬼将一级了!” 钟馗扭过头冲着程然嘿嘿一笑,正转头和李默柳调侃了几句咕咚一声,程然已经抱着胸口倒成一堆了! 等沐清扬笑着拉起了被吓得半死不活的程然,他全身颤抖,结结巴巴只问道:“你家还还有有有没有什么更更更吓人的亲戚?索索性一次都都都都介绍给我好了!”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连环纵火爆炸(一) 程然的模样逗笑了一屋子妖怪和鬼魅,沐清扬拍着他的肩膀一把拽起来丢到沙发上,然后塞给了他一听可乐:“怕什么?看看我,就算我们不是同类,可我也是在人世间长大,说实话,就连晴晴和默柳也是才知道身世没多久,这不也是过得平平安安的?好了定定神,回头我们一起吃顿饭,就当是家庭聚会哎别想跑!你可是唯一一个人类客人,躲不了的!” 程然被沐清扬抓住了后脖颈,浑身动弹不得,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一说到吃饭,钟馗看着被小田藏到身后的幻火鬼又开始流口水了! “大侄女就让阿叔咬一口?放心啦绝对不把他全吃了,只是尝尝味道一只腿?那要不一只胳膊好了!”钟馗的模样像是小孩子在要糖吃,毛茸茸的大嘴张得老大。 “别胡闹!我儿子还没有问话呢再说你吃鬼的样子实在是恶心的要命离远点!”魍月实在也是看不下去了,径直走了过去,一把将小田带着那个抖成了一堆的幻火鬼拽了过来。 “魍月夫人,就算是要抓个舌头这问完话总可以由我处置了吧?”钟馗还是有些不甘心,伸长了脖子又问了一句。 “边儿起哪凉快哪呆着,少捣乱!” 话说也就是魍月能治得了这个堂堂的降魔大元帅,换上二一个,恐怕早就被这个毛脸男一口填了肚肠了! “那个程然!你来审这可是你当警察的专长。”沐清扬眼珠一转,他对这种费嘴皮子的买卖可是兴趣缺缺,干脆一推六二五,把这事儿丢给程然了 “老板!你开什么玩笑?我就算是干过侦缉审讯那也是对人审鬼?别说问他话,这个恶鬼随便一个手段就够我受的了”程然马上火烧屁股一样蹦了起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似的。 “给你个得力助手小田你和他一起去!”沐清扬很干脆得把害羞的小田派了出去。 没想到程然依旧把头一摇,得寸进尺地指着钟馗说道:“还得请钟老爷帮我,光我们可没什么威慑力!” “成!这事情我爱干。”钟馗舔了舔嘴唇。一拍大肚子美滋滋地一把接过了幻火鬼,带头就进了厨房。 小田则是冲着沐清扬轻轻点了点头,也跟着进去了。 沐清扬一推看愣了的程然:“发什么呆?快去吧” “啊噢!”程然突然脸红了起来,扭扭捏捏的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仿佛是鼓足了莫大勇气,迈步走了进去 “沐大哥看样子,小程是看上小田了?”李晴抿着嘴一笑,凑到沐清扬耳边低声说道。 “这不会吧才刚见面就对上眼了?”沐清扬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信。可是他突然又是一跺脚:“嘿!我刚反应过来钟大老爷怎么把那个小鬼给带进厨房了?” 李默柳嘿嘿笑着接了腔:“那还用问!羊入虎口还有个好?瞧着吧一会儿就有热闹看了!” 魍月却是懒得理这些不着四六的坏小子们,自顾自打开了电视机,嗑着瓜子享受去了 功夫不大,厨房门一把被程然推开,他脸色铁青着捂着嘴就进了卫生间,压根连说句话的功夫都少欠然后就是一通稀里哗啦的狂呕,简直就快要吐得虚脱过去了! 后边小田慌里慌张从架子上取了毛巾,又接了一杯热水,又是顺前胸又是拍后背,手忙脚乱地一串招呼。 最后晃晃悠悠出来的却是钟馗。只见他嘴里叼着牙签,满意地摸着肚皮,响亮地打了一声饱嗝 这边脸色憔悴的程然刚刚从卫生间出来,一听到钟馗的动静,立刻又是想起了什么,龇牙咧嘴地根本就没二话转身就又返回去了! “恶心死了你儿子带着他和默柳,你们到卧室去问话,我都要吐了!”魍月皱着眉也是脸色不好看,冲着钟馗连连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好哩!”钟馗尴尬地讪笑。赶紧一头钻进了卧房。 沐清扬无奈地耸耸肩,拍了拍李晴的小手,然后冲着大笑不止的李默柳一使眼色,两个人相跟着就也进了门去了。 “晴晴!别理他们那些家伙。来,陪阿姨来看电视瞧瞧,那丫头的礼服可真不错嗯!回头我也让家族那些设计师们给你照着做两身,咱们也出去秀一秀”魍月眉开眼笑地冲着李晴招手,这一段时间在魔界,看那些粗枝大叶的魔族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早就烦的要命,这好容易回来能再享受现代生活的乐趣,她可算是心花怒放啊! “钟爷!您这可是有杀错莫放过啊”沐清扬苦笑着递给钟馗一杯红酒,看到李默柳摇手,就随手甩了支烟给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没办法就这点出息了!”钟馗豪爽地把酒一饮而尽,伸手也拿过了一支香烟点上,舒服地往床上一躺,长长吐出了一只烟柱,看着它在面前变幻形状,缓缓说道:“那个小鬼招供了” “怎么说?” “炽燃鬼果然有个大计划他准备在全市范围各大加油站和换气站同时发动攻势,不过具体是准备怎么行动,还有发动时间就不清楚了”钟馗皱着眉头说道。 沐清扬和李默柳相互一对眼神,互相都看到了脸上露出了惊恐——这可是一个大动作,真要是让他得逞了恐怕这个城市随即就可以被从地图上彻底抹去了! “你感觉确实吗?” “没问题,那个小鬼早就进了我的肚子,所有他知道的一切都瞒不过我吞了他的同时,我也能完全得到它的生平记忆和灵体精华,是真是假我一清二楚!”钟馗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对这个局面也有些懵——这种程度的破坏,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老牌鬼王都不寒而栗。 “怎么办?” 李默柳看着沐清扬若有所思,有些着急的问道。 “先不说这个那个小鬼说了炽燃鬼躲在什么地方没有?”沐清扬能想到的就是擒贼擒王,先抓住炽燃鬼,就说不定可以阻止这场灾难? “他也不清楚。只说大概是在一个什么医院的旧址,好像和炽燃鬼生前有什么关系?” “医院?” 沐清扬和李默柳同时一愣。 “大概就是这个了”程然抱着电脑指着地图上地处城南边上的一个单独建筑说道:“这里现在是个旧仓库,原来在六十年代,这里曾是市立第三人民医院的旧址。后来发生了一场大火,这里几乎被烧成了一片白地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包括全市大大小小的医院诊所,近五十年里出过重大恶性火灾事故的只有这一家了!” 到了地头,天色已经是很晚了。 眼前到处是荒凉一片。这是在城边林区靠近环城公路的地方,可能是太过于荒僻,左右附近除了一座高高的办公楼和星星点点的破烂临建房,几乎看不到什么太像样的建筑,高坡上有的尽是荒草和荆棘,以及一眼看不到头的茂密树林。 “就是这里了”一下车,程然指着面前那个孤独的高楼说道。 相伴沐清扬而来只有小田和程然。钟馗魍月他们全部分散到了各城区观察危险区的异常,毕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能把宝都压到这里。 进了楼里,一股异常寒冷的阴风吹得程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楼面上只有一点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的跳动着。因为是高楼,上下都乘电梯,虽然没有了人上下楼的嘈杂声,但是过分的安静也让人不安。风呼啸的声音吹的就象是人凄惨的啸声,他从来不知道风的声音竟然可以这样撕心裂肺。 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踏出电梯的时候响了一下,然后在他们驻足仔细倾听的时候又噶然而止,程然觉得这象是楼上的人家拖动家具的声音,不过现在已经是顶楼了啊? 不安的缩了缩脖子,程然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楼梯口,此时正象是个恶魔的大嘴一样对他们张开着。 眼前一晃。程然感到楼梯口后面好象有人影? “怎么了?”沐清扬看着他问,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口传出了回音。 “好象有人!” 程然说着走到了楼梯口往下张望了一下,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看来是太神经过敏了 程然歉意的向沐清扬和小田笑了笑,说:“走吧,主楼办公室应该就在前面。” 三人走到门口,沐清扬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焦糊的味道。 “你们闻到了吗?” 沐清扬回头看了看程然和小田,他们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一种不祥的感觉像是一条蛇。正爬向他们的心里。 轻轻碰了一下房门,门开了 屋内根本就没有灯光,但是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倒是很清晰的把房里的一切都照亮了。赫然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仰面躺在客厅的中央,胸口的黑色伤口还在冒着青烟,在略显黑白调的周围里尤其醒目。他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嘴张的好大,眼球突出。 “有情况!” 程然立刻想要冲过去,却被沐清扬一把抓住了。 “等一下!” 他的胸口因为呼吸而起伏着,沐清扬现在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环顾了一下四周,危险的气息正侵入身体,这是一种出于妖怪的本能,即使是身处都市,妖怪的这种本能还是存在的。 小田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摸了摸男人的胸口,然后冲他们摇了摇头。 程然的心也立刻凉透了,该死的,为什么? “要报警吗?”程然问。 “先不要。” 沐清扬看了看房间,说:“让我们先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 “好!”程然马上同意了沐清扬的建议,他可不想让警察来取走可能是重要线索的东西。 “还是由我一个人来找吧,最少人动过现场对将来破案越有帮助。”说着,他脱下了自己的鞋子,这样可以不留下鞋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包住了手,希望不要留下什么指纹。小心的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家具很少,只有简单的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橱,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在走进厕所,白白的瓷砖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有什么异常吗?”小田在外间里呼唤,程然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整洁,应该说是太整洁了,整洁的让人觉得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人住过,心理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摇了摇头,程然走了出来,冲他们摇了摇头,道:“什么异常都没有。” “那现在报警吗?”小田看了看沐清扬,又看了看程然问。 沐清扬没有说话,转头看着程然,他也正看着自己,从他的眼里沐清扬看出了他的意思,两个人默契的点了点头。 程然走过去把小田拉到了门口,然后把手帕抛给了沐清扬。沐清扬也学他的样子脱下了鞋,往后倒退出房间的时候顺便用手帕把原先他留下的脚印都擦去了。退到门口以后,沐清扬顺手关上了门,然后用手帕在门把手上擦了擦。 “你们”小田看着他们,道:“不会是想就这么走了吧?” “别说话,先离开这里。” 进入电梯以后小田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他们,眼里满是忧郁。 叹了口气,沐清扬解释:“他已经死了,没有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我们现在关键是要找到炽燃鬼,其它一切都不重要!” “可是那个人死的太无辜了?”小田道。 “是,可警察会相信吗?他们一定把我们也作为嫌疑犯来看,虽然这没有什么,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和警察周旋不是吗?”程然苦口婆心的解释着,没有想到他也会有知情不报的一天。 小田把头别到了一边,没有理睬他的打算。 “小程说的对!”沐清扬打破了他和小田的尴尬道:“而且这个男人的死因很清楚。” “是炽燃鬼杀了他?”说话间他们已经出了电梯,走到了车旁,程然一边拿出了车钥匙一边问。 “嗯。”沐清扬无奈的回答,刚刚开始就出现了一个死者了,让人有种不妙的感觉,死亡的压力来的这么直接,不禁让身为妖怪的沐清扬也犹豫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连环纵火爆炸(二) “看起来就是这里了!”打开了车门,程然从手提箱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大概不到一尺左右,有些残旧,黑乎乎的刀刃,做工虽然不够精巧,但是看上去杀气腾腾的,似乎也是大有来历的模样。 其实它是国内曾赫赫有名的65式陆军匕首,全长25.8m,刃长15.2m,刃厚0.4m,刃宽2m,刃材为碳钢,铁鞘,双锋刃。刀柄为黄铜构件,前后设有铝合金护手,刀柄尾端的铝合金堵盖上开有栓绳孔。带有弹性闭锁装置,刀一插进鞘就锁定防止脱出。这种匕首刀出刀入声音微小,常用来刺杀使用,算是一款很经典的军用刀型。 “这是我父亲用过的东西听说曾经在战场上杀过敌、见过血我听说这种东西可以辟邪就带过来了!”程然把匕首递过来让沐清扬看。 “啊!” 小田在旁边却是一声尖叫,跳开了到几米远的地方,大声喊道:“你的刀好可怕快!收起来” “是吗?”程然一愣,他没想到小田会反应如此剧烈。 嗅了螑刀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着特有的寒气扑面逼来沐清扬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阿嚏!这刀上好重的煞气嗯,看样子是沾过不少血腥怪不得小田会害怕” “那么说合用了沐沐少。”程然有些犹豫的叫道——魍月她们都笑话说程然一口一个老板老板的土气,程然于是决定把称呼改改,酝酿许久,他才鼓足了勇气把这个称呼喊了出来。 “干嘛突然这么客气?不过听起来很舒服,呵呵!”沐清扬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这个新称呼。 “那片就是仓库的范围了吧?”沐清扬指着不远处被重重树林包围的残旧建筑,黑洞洞的,只能勉强看的到露出来的尖顶和断墙以及铁栅栏,其他的部分都被挡的结结实实。 “开车不方便,一起走过去吧!”沐清扬说着当先走在了前面。 茂密的林间只有一条长长的甬道。很狭窄而且拥挤,那片屋群似远忽近,像是在不断引诱着三个人向它靠近 “这里是哪里?”程然望了望四周,有些疑惑。 高大的树木遮断了月光。从洋房的庭院里伸出的树枝在微风中徭役。通往那里的道路狭长而幽暗。 “这里是那个被烧毁的医院我们被带到他所构建的空间里了。”沐清扬伸手拍了拍程然的后背,感到他正不住的颤抖着。 “用不着太犹豫总是要和他正面答对的。”沐清扬挥了挥手。 “走!再不快点的话恐怕那个家伙就要逃跑了。”说着,沐清扬率先走进了那条小道,小田和程然跟在了后面。 他们谁也没有回头,而这条小路就在他们全都进入以后。突然消失变成了旁边一段围墙,这里根本就没有那条路,那条通往死亡的不归路 走在狭长的小道上一向不是程然的爱好,他停了一下,伸手扶向了墙壁,冰冷的感觉让有点委靡的身体为之一震。本应是坚硬的墙壁现在摸起来竟然很 冰冷? 阴湿? 甚至有点象摸到了皮肤上的感觉。 一想到这程然的手忙缩了回来,虽然也在告诫自己不要害怕,可当面对一堵墙也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心里却只有了恐惧。 转头望向小田和沐清扬,他们的景象正在不断的扭曲变形,象是透过水幕在看他们。 “你怎么了?” 小田的声音传来。再看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再摸墙壁,也没有了刚才古怪的感觉,一切都好象他在做梦。 “没什么。” 程然摇了摇头,但还是古怪的看了一眼墙壁:“不知道那家伙藏到哪里去了,说不定早就跑掉了。” “所以不要担搁了啊!”沐清扬向他们招了招手,直喊着走快点。程然加快了脚步,可心里仍对刚才的墙壁耿耿于怀。 跟在小田和沐清扬的后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一行人好象在一个迷宫里一样转悠着,头都混混沉沉起来。眼前的景物一闪一跳的,就象是在放老式的电影一样。 程然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快看!” 沐清扬突然指着前方叫了出来,他的声音里夹杂着兴奋。甚至有一点点期盼。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程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就在现在那个黑乎乎的楼群正静寂的矗立在面前,像是一个张大了嘴的怪兽,等待着来访的人们陷入迷局。 沐清扬第一个走到铁门之前,伸手摸了一下铁门。却立刻象是摸到烙铁一样的缩了回来,那只手上竟然变得焦黑了起来 大概是痛到了,他脸上的五官都扭到了一起 “怎么了?” 小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细看之后脸上神色大变,立刻伸出了小指甲对准他的手掌心就刺了下去。黑色的粘稠状血液从皮肤里流了出来,拌之的是一股呛人的恶臭。 “运气!” 小田关照沐清扬,一边又继续用指甲在他的手掌心继续划开,皮肤像是婴儿的小嘴一样像两边翻卷,黑色的血液立刻布满了整个手掌,现在看来就好象他的整张手都伸到墨水里去过一样。黑色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到了地上,四周静的出奇,只有沐清扬的喘息声和血落到地上的滴答声 渐渐的,黑色的血变成了黑红色,又过了一会变成了暗红色,最后是和常人一样的鲜红色,沐清扬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好厉害的火毒!”沐清扬大口的喘着气说道。 “铁门上有毒?”程然看了看旁边的铁门,有些锈蚀的栏杆显得很沧桑,不过没觉得有可以被下过毒的迹象。 “这里的事情不可能用常识去解释。”沐清扬一边用魔气治疗伤口,一边说道。 他已经感觉到了魔气的好处,起码恢复起来要比妖力快上很多,但是随之而来的也有着愈加强烈的杀戮欲望。 “我看看能不能打开。”小田说着推了推铁门,吱呀一声,门竟然被推开了,慢慢的向两边打开。 看起来她并没有多用力。门却一直缓缓的移动着,就好象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打开了眼前的屏障,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由石子甬路,蜿蜒的伸向中间那幢楼房。 程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实在不知道这里面等待的会不会是接近死亡的危险,仰或仅仅是进入地狱前的恐惧罢了。 站在了这幢老式洋房的大厅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沐清扬的打火机照亮了一小片空间。红色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眼白的地方被光映红了。看起来就象是一双红色的眼珠正盯着四周窥探。 “分头找吗?” 小田看了看程然犹豫的问。 “不,一起!” 沐清扬忙否定了她的建议,这种鬼地方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妥当,人气会多一点。 他又一次率先走上了楼梯,程然和小田手拉着手跟在了后面。楼梯是木质的,也许是年久失修的关系,踩在上面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很刺耳! 程然感到背后正有人跟在后面,脚步的步伐也和我们一致。 回头 什么也没有。 沐清扬走在前面,打火机的火光被遮掉了一点。这导致程然和小田几乎是在黑夜里行走,模模糊糊只能看到对方身影的轮廓。 一晃眼,程然看到一个暗淡的身影穿过他和小田之间,凉意拂到了皮肤上。 似乎也是被吓到了,沐清扬手里的打火机也突然熄灭。在黑暗的那一刹那,小田的身体靠近了程然,他可以闻到和这个房子里腐烂的气息完全不同的清香。 啪! 火花在眼里跳动,接着又是微弱的光,沐清扬把手伸向前,让他们看到了一排长长的走廊和两边的门。 没有说话。程然跨步走了出去,走向走廊口最近的一扇门,伸出手就要去推。 “等一下。” 沐清扬的声音低沉,迅速拉住了他的手。 “你不去看。就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程然眼神里透着坚决望着沐清扬,他知道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心意,慢慢放下了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却不推自开了 程然和沐清扬对望了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打火机的微弱火光根本没有办法穿透进去。但他们却感到无数的黑影正在耸动着,黑暗、怨恨。 想到刚刚的情景,沐清扬默默点了点头,嘴角隐隐有着笑意,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是个很有原则的同伴。 他毫不犹豫再次率先走了进去,他的身影立刻就隐没在了黑暗里,就象被黑暗吞噬了一样。程然很不放心的拉着小田就想跟进去,可就在他抬脚的时候,门啪得一声关上了 黑暗侵袭而来。 “沐少!(少爷!)” 程然和小田同时叫出了声,恐惧同时映在了他们的脸上。 小田推了推门,丝毫不动,随即浑身一颤,软软瘫倒 黑暗里程然无法看到她的脸,只是握紧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怀里。怀中的娇躯激烈的颤抖着,他把下巴顶在了她的秀发上,勒紧了她。 “别急,也许还有别的通路?”程然轻轻的安慰着小田极力想保持镇定,可惜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把小田勾在了怀里,手摸向了墙壁,想沿着墙找到下一扇门。 他摸到了墙壁,那是有别于一般墙壁坚硬的触感,有些柔软而且僵湿、阴冷的感觉,寒意从手指蹿入。程然强忍着没有缩回手,他不想让小田更担心了。按耐住住心中的厌恶和害怕的感觉,程然一路摸索着,艰难的带着小田一步步向前走着。 终于 门! 是门! 程然从没想到过,摸到一扇门能让他如此兴奋,他感到怀里的小田也激动地动了一下。 轻轻的推开了门,依旧一样的黑暗 他拉着小田的手进了房间,进去之后才发觉房间里竟然没有象走廊上那样黑,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手术床。 床上盖着白色的单子,把床上的一切都遮住了,程然只能从身型上判断出那是一个人。 “是不是要过去看?” 但是程然握着小田的手已经放开,拨开了一半床单 是 是沐清扬! 他正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衣服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的五脏器官,那是因为他整个胸腔的肌肤层和肌肉层都已经被剥去了。脏器表面的一层黏膜还在,看上去还很湿滑,可是没有鲜血,一滴也没有。 程然想叫小田,可喉咙里却没有声音,虚弱的手向后抓了抓,没有小田冰冷的小手,只有空气。 回头,小田已经消失不见。 昏暗里,他仿佛看到了有一张狰狞的笑脸。 啊的一声大叫,他冲出房门 他没有勇气去触摸沐清扬的尸体,跌跌撞撞的跑向外面,几乎用滚的方式下了楼梯。 可就在他要冲出这幢鬼屋的时候,他又停住了 “小田怎么办她去哪里了?那真的就是沐少吗会不会是幻觉” 所有的问题都进入了脑子里,残存一点的理智让程然又转过了身 再次踏上楼梯,黑暗里他几乎无所适从,所幸那扇门依旧是虚掩着的,有淡淡的光透出来。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医用帽子的人正站在解剖台旁,一具人体正躺在上面,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到人体的脸。 那个人缓缓的向旁边放着的解剖刀伸出了手,借着昏黄的光,程然看到那只手上缠满了绷带 炽燃鬼? “住手!” 程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推门而入,冲着他大喊。 那个身影缓缓的回过了头,满是绷带的脸上血迹斑斑,突出的一个眼球上粘着黄色的脓液,眼睛里的凶光让他不寒而栗。 再往解剖台上瞄去,程然立刻浑身发抖——一个浑身****的女人,完全只是静静躺在了那里,毫无声息反应 他已经看得很清楚,那手术床上现在躺着的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小田!(。) 第一百七十六章连环纵火爆炸(三) “程然!” 就在程然万般绝望的时候,突然沐清扬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道蓝光射向炽燃鬼的身体,就好象是被电流划遍全身,一声惨叫,炽燃鬼浑身冒着黑烟退到了一边。 “你没死?”程然欣喜的看到沐清扬活蹦乱跳正跑了过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死?”沐清扬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会?我可是妖怪!” 呵呵! 程然笑了一下,看来刚才在房间里看到的一定是幻觉了。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小田。 “小田!”程然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让她休息一会儿就好,只是有些脱力了”沐清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炽燃鬼,把袖子也撩了起来,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 低头再看一下怀里的小田,程然摇了摇她,感觉到她微微的动了一下。而这时候,沐清扬和炽燃鬼已经打了起来,不过看来那个炽燃鬼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沐清扬已经占尽了上风。黄色的符纸不停的打中炽燃鬼的身体,黑色的浓烟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雷!”沐清扬大叫一声,一道闪电劈向了炽燃鬼,隐隐中还有轰隆的雷声。 “啊!” 炽燃鬼凄惨的叫声让程然寒毛倒竖,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小田。 只见炽燃鬼浑身都露出了焦黑的皮肉,黄色的浓水从黑焦的身体上流出。沐清扬手里剑决一引,鹿卢剑立刻如离弦之箭一样迅猛无比的向这个邪魔扑了过去 就在程然以为炽燃鬼快要被沐清扬解决了的时候,炽燃鬼又大吼了一声,竟然穿墙而过消失了,当沐清扬追到那堵墙前却一头撞了上去。 “哇!好痛!”沐清扬摸着被撞痛的额头大叫着。 “哎你怎么过不去?” 程然指了指墙:“书上不是说修行的人有穿墙术的吗?” “废话,我是妖怪!”沐清扬踹了墙壁一脚,走了回来。 “那现在怎么办?”程然搂着还昏迷的小田,有点担心的问。 “等等看再说?”沐清扬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少爷”程然怀里的小田突然开了口。 “你醒了?” 程然开心的看着小田的脸,突然的喜悦让程然紧紧的把怀中的小女鬼搂住了。 “啊!” 小田大概也发现自己身无寸缕的躺在程然怀里。有点害羞的点了点头,原先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她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可惜程然的衣服再大也不能把她全身都包裹住。她那两条修长白润的玉腿还是暴露在了程然和沐清扬两个大男人的眼前。女人天生的娇羞让即使是鬼魅的她也不禁混身微微发抖,整个皮肤竟泛出了淡淡粉红色的光晕小田又是害羞又是尴尬的样子更显得她楚楚动人了。 咽了咽口水,程然努力不让自己往少儿不宜的地方想,说:“你现在” “不要紧的。”小田打断了程然,“我没事了。” “好吧!”程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沐清扬,他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也不想就这样空耗下去。 “这墙”程然走到了墙壁面前摸了一下,然后又敲击了一下,是咚咚的声音。 “这墙应该是中空的。” “是吗?”小田和沐清扬走了过来。 程然在墙的各处都敲打了几下,希望能够找到开启墙壁的机关。 突然,程然摸到了墙上一个微小的突起,如果不是仔细摸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它。使劲按了一下,墙壁缓缓的向两边移动,阴冷的风从打开的缝隙里吹了进来。墙壁打开了。这后面是一道继续往下延伸的阶梯,阴风就是从下面吹上来的,黑洞洞的楼梯口里什么也看不到。程然有点畏惧的退了一步,越是往下越离开地表面的话阴气一定越强烈,这对他们并不利。 “一块下去吧!”沐清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用手在上面一摸,一团温暖的白光就从符纸里散发出来,让人感到一股温馨和平和的气息。 “这是光明符,点燃它可以有照明和提示附近是否有鬼魂的作用。” “刚才为什么不用?” “这东西用起来太耗法力,而且说老实话。我现在也多少会被这些符咒有所克制。”沐清扬无奈的叹了口气。 光明符的光虽然不是很大,但比那个小小打火机管用多了,至少能让他们看清身前两米范围左右的东西。 下楼梯中,他们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流水的声音。正奇怪着已经到了底下,借着光,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一条长长的下水道里。刚才的水流声就是眼前的一条下水道,水流还颇急,但是却看不到底。 默不做声的跟在沐清扬后面,三人默默的沿着水流的方向走着。这下水道工程看来很浩大,程然们走了很长时间仍然好象在一个地方,小田还在不住发抖,连嘴唇都有点青紫了。 “等一下。”程然叫住了沐清扬,说:“再给小田一件衣服。” “不用了。”小田却抓住了程然想脱衣服的手。 程然苦笑了一下,握住了小田冰冷还在颤抖的小手,说:“没关系的男人嘛!”说完,他忙脱下了自己的衬衫,还好里面还有一件贴身的背心,要不然程然可真要赤膊上阵了。 “给你。”沐清扬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的外套也递了过来。 “谢了!”程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外套拿到了手里。小田脸红的接过了衬衫,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不穿上?”程然奇怪的问。 没想到小田的脸更红了,连耳朵都红彤彤的。眼睛里好象要滴出水来,害羞的跺了跺脚,说:“回过头!” “不要!”程然立刻回答,他是怕回头以后她又会消失不见了。 “你?”小田看了程然一眼。 “万一回头以后你又不见怎么办?”程然忙解释,他可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个色狼。 深情的看了程然一眼,可小田毕竟还没有勇气当着程然的面把衣服穿上。虽然她也知道程然早已经看光了她的身体。 她咬了咬下唇,迅速转过身体把程然的外套脱了下来,白光下她的身体白洁如玉。光滑的裸背和凸翘的臀部勾勒出一条近乎完美的曲线,修长的双腿让人无限遐思。她的身体在这个诡异的氛围中越发让人血脉喷张。要不是程然忙盯着她的脚看的话,鼻血一定要喷出来了。 迅速的穿好衣服,小田转过了身,脸红的象个苹果,程然上前抓住了她的小手。生怕眼前的这个珍宝会再次消失。 “你们好了没有啊?”沐清扬促狭的嚷嚷着。 “好了,好了。”程然拍了拍沐清扬的肩膀,说:“继续走吧。” 沐清扬暗笑,接着继续往前行,程然和小田跟在了后面。下水道里很潮湿,浓重的湿气让程然感到有一丝寒冷,水流声在周围寂静的氛围中尤为清澈。虽然来到这个城市已经有几年了,但程然没有想到在地下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下迷宫一般的下水道,蜿蜒曲折,没有尽头。 渐渐前行。空气中弥漫的霉湿气味越来越浓,甚至拌有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人觉得恶心。前面的沐清扬却突然停住了。 “干嘛?”沐清扬转过头向程然努了努嘴道:“前面有扇门。” “哦,是吗?”程然点了点头,顺着方向看去,一扇大门正出现在下水道的一边,从门逢里竟然透出昏黄的光线。而那股呛人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也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进去吗?”小田拉了拉程然的衣服,问。 “当然!”沐清扬马上回答。 “要进也要三个人一起进!”程然可不想又把沐清扬给弄丢了,这地方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推开门,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参杂在福尔马林的味道里,就象是恶魔和死神共同调配的一种气味浓烈的鸡尾酒,正等待着你去品尝。 顺着气味他们发现一个池子,满目惨烈的鲜红。 鲜血? 而在红色的液体上正漂浮着一粒粒的黄色颗粒。程然想那是人体上的脂肪颗粒,这个池子 “别过去。”小田拉住了程然的手,此时一旁沐清扬的脸色也不好看,活象刚刚做完剧烈运动后的脸,满是汗水。 程然小心翼翼的走近了池子,从红色的池水里飘出刺鼻的血腥味道。强忍住想吐的感觉,程然想地狱的血池大概也和这里差不多了吧! 池底不断冒出了气泡并且开始爆裂,血水慢慢的翻滚起来,就好象下面正有一把地狱之火在煎熬着池水。翻滚中池水把池底下的东西也带了上来,竟然是一些肌肉和皮肤组织还有破碎的器官,程然只感到他要吐了。 “象不象火锅红汤?” 沐清扬竟然开了个玩笑,下场当然是被程然给瞪住,就差没有把他按到这锅“红汤”里让他享受一番了。 现在比较明智的行为应该是往后退,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可问题是程然的脚已经又走近了池子,这一没有经过大脑的举动即使在事后也让程然恨不得当场跺了自己的脚。 “小心!” 小田的惊呼才刚到耳边,而程然整个人已经被从血池里急速伸出的那支缠满绷带的手牢牢的抓在了手里,在程然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伴着小田和沐清扬在他身后的惊呼声,程然感到血腥味和咸咸的、苦苦的、一种类似于腐败馊水的液体已经进入了口腔里。一种铺天盖地的红色浸没了程然的眼睛。冰冷而又粘稠的液体接触到了程然的肌肤,转入了程然的衣服里,滑腻而又冰冷。程然想程然是跌入到血池里了吧,手脚一阵挥动挣扎,却逃不出这个地狱的血腥,身体好重,整个人象被灌了铅一样的往下沉!耳边的声音立刻静默,眼前一黑。 憋住了呼吸,程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在红色的河流里。可惜周围并没有色彩斑斓的鱼儿和程然共游,有的,却是无数个断肢或是残缺的器官。程然拼命的向望上浮游,印象中的池子怎么会这么深?程然好象正沉没在血海的深处。无数的人体碎片在程然身边漂浮,程然想程然终于知道为什么有血海深仇这句话了,怨恨和不甘正逐渐充斥着程然的身体,心率的跳动也开始不正常起来。一阵窒息,程然有了缺氧前的征兆。头晕眼花。流过皮肤的血水正冰冷的撑开了程然每一个毛孔,而恐惧和怨恨正渗透到体内。恍惚中程然好难受,眼前漂浮着的一个眼球正在缓缓转动,紧紧的盯着程然 胸口象被割裂般的疼痛,程然看见了那个眼球以下的物体,那是一具焦黑的身体,因为血水的原因所有的皮肤都已经被染红了,只有一个眼球在红色的血水里格外醒目。 炽燃鬼? 程然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挡住他伸来的一双手,可浑身无力的感觉让程然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掐住了程然的脖子。本来就窒息的程然更是一阵剧痛,脖子有被扭断的可能。 一道金色的光芒斜刺里钻进来。在血水和金色的光芒交织之下,炽燃鬼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打退了,程然的身体好象被什么东西给托了起来,一挺身,程然已经从血海里挣脱了出来,再次接触到了可爱的空气。 “程然!”小田惊叫的冲程然这边跑来,向她伸出了手。程然忙抓住她的手,想借助她的力量从血池里爬出来。 “小心!”沐清扬向程然的身后飞射出一道道夹着金色光芒的符纸,程然回头一看,那炽燃鬼也已经浮出了血池。正向程然游来,而沐清扬的符纸却只轻微的阻止了他的速度。 “快,上来啊!”小田使命的想把程然往上拖。程然一只手拉住她,一只手撑住了池子的边缘。用力一撑,整个身体因为浮力而往上升,眼看就要跳出血池,可这个时候脚却突然被抓住了,那是一种被人从池底拽住脚往下拖的感觉。冷汗和血水同时滑落了下来,程然感觉凉气正从脚底往上涌。虚脱的感觉让程然的身体重新下落,撑住池边的手也滑进了血水里,只剩下小田还拼命的抓着程然的一只手不肯放。 沐清扬急步蹿了过来,一把拉住了程然即将松开小田的手。 “兄弟,抓紧了啊!”沐清扬冲着程然大叫着,而小田则用头发甩了过去,黑色的光芒大织,笼罩向冲程然而来的炽燃鬼,让他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一点。 “趁现在!”沐清扬大吼一声,一把拽住了程然的衣服,终于和小田一起合力把程然从血池里给拖了上来。 再世为人的感觉让程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酸痛的不想动弹半分,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而身上残余的血水却不肯放过程然,突然变成了一种能透过衣料腐蚀身体的东西,程然感觉到皮肤上灼烧般的疼痛,痛的程然眼泪都流了出来,冷汗从毛孔里流了出来和血水混合在了一起。 恐怖的也往往是美丽的。 炽燃鬼霍然跃出水面,他的身上一片血红,一根长长红色脐带似的东西把它和血池连为一体,它浑身散发着红光和沐清扬以及小田狠狠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剧烈的响声,不大的空房间到处是回音,震耳欲聋。 程然闭上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现在沐清扬和小田正在和炽燃鬼对峙着。周遭浓烈的血腥味道让程然已经晕眩,模糊中听见小田的一声惊呼,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田的身体已经向程然这边飞来,重重的砸在了程然的身上。 “怎么了?” 努力的站起身,程然朝沐清扬的方向望去,他已经被炽燃鬼所散发出来的红光缠住,明显有不支的现象了。 “怎么回事?刚才炽燃鬼不还是很菜的吗?”程然发现炽燃鬼现在的表现和刚才比起来简直是威力大增。 “血池的缘故是它力量的根源。”小田情况明显已经不是很好。 “怎么办?”程然着急的问,他可不想今天晚上让他们三个也成为这个血池里新的冤魂。 “我也不知道,但是也只能试试看了。”小田的手一抖,一条长长的绸带,向血池卷去。可一到血池的表面稠带立刻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轰的一声剧响,红光闪现,绸带被硬生生的逼了回来。 “怎么样?”程然扶住差点跌倒的小田问。 “怨气太强,根本没有办法硬闯到血池的中心去。”小田说。 “血池的中心。要去那里干什么?”程然好奇的问。 小田焦急的看了一眼在苦战中的沐清扬:“万魂锁灵阵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凡为阵法,破阵的方法就免不了破坏它的结点。” “结点?” 虽然程然还是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如果这是破阵的方法之一就的要试试。看了看沐清扬,又看了看小田,程然咬了咬牙,道:“那我下去找!” “不可以!”小田想要拉住他:“你一点法术也不会,下去等于送死” 但是在这一瞬间。程然已经转身冲向了血池 红色,还是红色,眼睛好象被染成了红色一般,血水刺激在眼球的表面让程然一阵一阵的生疼。不过虽然人在血水里,可程然却发现自己竟然还可以呼吸。身体一直不断的往下沉,红色血水的底部确是深不见底的黑色,这个血池好象是一个深海一样,程然已经足足下沉有五六分钟了,可是周围除了人体的碎片以外什么也没有。皮肤表面感觉到冰冷和稠腻,还有腐蚀般的疼痛。好象有无数的钢针扎在身上一样,程然已经渐渐有点眼冒金星的感觉。越往下沉,寂静的周围反而开始有了细微的声音,好象是哭声和笑声混杂在一起,就好象是一出极短的人生,所有的悲伤和喜悦都同时侵袭而来。感觉到心中正被无数的情绪充斥着,思维开始有点混乱,无数的过往都象是幻灯片一样的回放。皮肤表面的针刺感越来越强烈,这针好象已经钻入了程然的肌肉进入了血管里,全身的疼痛无以复加。 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简直就象是人从高空处跌落一般,眼前的景物快速的从身边溜走。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强,程然听见了体内的五脏六肺给积压的蠕动声。突然一阵黑暗冲程然眼前袭来,窒息的感觉让程然脑门一晕。 那是 冤魂在纠结于各处。一只只枯瘦无力的手向着他伸了过来——他们是被困在了池底中心,火焰把他们不断燃烧着,炙烤着,黑气升腾化作红色的养分,顺着一条长长的血色脐带伸出水面,向着炽燃鬼涌了过去 “砍断它!” 程然只有这一个概念。他的手里已经握紧了匕首,努力靠近了脐带用力砍了下去! “呲啦!” 仅仅是一道浅浅的痕迹,虽然冤魂们完全没有阻拦,但是那条脐带的坚韧让他完全出乎了意料? “我就不信了!” 咬着牙一遍遍地砍着,甚至是磨着,他绝望地无声呐喊,程然不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明明希望就在前方,为什么?为什么竟然会割不断? “嘶” 似乎是大群的冤魂也围拢了过来等等!那是熟悉的面孔是老周父子和那个秃顶的分局长! 手中的匕首在不断抖动,所有的冤魂一往无前地向着匕首缠绕着——它们是在用自己来祭炼这凶刃的煞气! 终于,手中的匕首发出了剧烈的白光!那光芒异常耀眼,程然根本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只是凭着感觉用力挥舞 咯嘣!嗤嗤嗤嗤! 脐带嗖地迅速缩成了一团,沸腾的血池里像是炸弹爆开,激起了高高的红色水浪,炽燃鬼大声吼叫了起来,这是真的戳到了他的痛处! “去死!” 沐清扬双手紧紧抓着鹿卢宝剑腾空飞起,锋利的寒芒一闪直插入恶鬼的头颅,血水****四处,炽燃鬼疯狂地抖动着,他的身体诡异地抽搐扭曲成了各种形状,不停萎缩并且冒出了灼热的红色气息 好久 当程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旧泡在水里,不过池水才及他的大腿那么高,而且清澈而寒冷,已经不是红色的血水了 再抬头仔细一看,程然不禁一阵狂喜,炽燃鬼完全只剩下一个干瘪的躯壳,软软摊在地上,沐清扬大口喘着粗气,那里小田正笑吟吟看着他,脸上也是惊喜交加的表情。 之后的一刻完全没有了任何动静,而且安静的出奇,可这份安静却并没有让程然感到一丝一毫的平和,相反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轰隆隆 大地开始不停震动,周围的一切开始不可遏制地在崩塌,碎石瓦砾带着飞扬的尘土向着天花板涌入——那里一个巨大的裂缝正在生成,露出了浩瀚的夜空,满天的星斗。脚下也在不停龟裂,地面的土地一片片掉落下去,在下面已经是无底深渊,沸腾的岩浆和火焰发出哔哔啵啵的怪响。 沐清扬脸色一变:“这个空间要坍塌了!快拉住我!” 他一手拉住程然,小田也适时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了鹿卢剑,只听他大喊一声:“走!” 鹿卢剑带着他们划起了一道弯弯虹光,直接穿过了天花板上的空间裂口,直接向远处路口飞了过去 他们的身后,一连串的火团不断轰轰烈烈地升腾了起来,到处都是冲天而起的火柱,火星四溅,这里已经变成了火的海洋,飞起来他们这才看到,天空已经瞬间变成了红色,浓烟和烈焰在全城各处翻滚,不时地爆炸声连连响起 不光是这里,整个大半个市区,已经变得像是火海一样!!!(。) 第一百七十七章不净巷的邋遢鬼 距离那次市区的连环纵火爆炸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但是很多人一提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尽管在众多的警力和军方人员的协作下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伤亡,但是看着突然爆发的连串火灾,还是让当时侥幸逃脱的人后怕不已。仅仅是在瞬间,无情的大火已经吞没了众多的建筑,多亏了那个虚假的强地震预报,虽然很多人都被骗到了空旷的地方等候了一夜,但是随之而来的火灾也因此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起码人还在,那就足够了! 但是在众多的废墟灰烬之中,那些阴暗的角落,也有着众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慢慢滋生了出来,在等待着,在酝酿着 短暂的相聚并没有维持多久,按照钟馗的说法,幽冥界在那场事故之后很快就平稳了下来,恶鬼邪魔们像是突然从所有人的视线中迅速消失了一样,地府里已经运转正常,但是地藏和阎君们仍然派出了大量的暗哨,在阴阳两界搜寻着它们的踪迹,绝对不能就这样松懈下来他是这样告诫着,就匆匆离开了。 魍月也是一样返回了家族,作为一族之长,她不可能长期在外面逗留,众多杂务都在等待着处理,她也提出了让儿子一起回魍族生活,不再理会这些麻烦的说法,但是沐清扬还是拒绝了这个建议。 一夜长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了自己的母亲乖乖返回家族,但是李氏兄妹和小田还是留了下来。他们于公于私都不可能看着沐清扬独自在这里而视若无睹,作为兄弟、恋人、主仆,他们决定还是看着这个不安分的沐大少爷,毕竟他们以前也都是这样去做的,去解决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李晴和李默柳介由沐清扬的渠道,提出了返回国安工作的意愿,上面立刻给予了绝对的支持和下达了关于他们担任特勤一处调查员的认命。对于高强等国安局高层,当然巴不得像是李晴和李默柳这样的人越多越好。毕竟不止他们本身的实力在那里摆着,而且还有着大批的妖族人为他们撑腰。仅是提供一些便利就可以换来莫大的利益,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绝对惠而不费的。 数日后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后面照射了进来,格外的耀眼。揉了揉眼睛。沐清扬没有立刻从床上爬起来,而是先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烟雾缭绕中愣愣看着对面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却很红。轻轻的吐了一口烟。遐意地躺在那里。 虽然已经戒烟一段时间了,可最近的事情却让自己重新开始抽了起来,这可对健康不好,如果李晴知道的话一定会被骂死! 苦笑了一下,沐清扬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这个丫头管的死死了。把烟掐灭,他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洗梳,而脑子里却还在想之前的经历种种。 再次睁开眼睛,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在镜子上,光和影的结合使得里面呈现成一种分明的明暗视觉效果,从那双红色眼里正透出恶毒的光芒。 眨了眨眼睛。沐清扬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摸了一下脸,皮肤表面并没有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显得温暖反而异常的冰冷。缩回了自己的手,望了望镜子里的自己,红色的双眼里好象还有一双眼睛正在窥视着我,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周围很安静,只有他的呼吸声,虽然知道这只是空气进入肺部然后再呼出的声音,可不安仍然渐渐浮遍全身,通体的冰冷。 镜子里的倒影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沐清扬有点烦躁。他站了起来转身想要去吃早饭,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镜中的人像好象分裂成了好几个。 沐清扬立刻停下身望着镜子里,明明只有一个自己的人影在。紧紧盯着它,握着打火机的手有点湿,摊开手一看,手心里竟然全是汗水。 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他拍打了一下脸,难道自己还没有睡醒吗? 走出房间的脚步有点快,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背部没来由的一阵抽筋。 迅速的带上房门,他甚至没有勇气去再看一眼那个镜中的自己。 喝了一口牛奶,沐清扬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房间,门没有关紧,只有一条缝隙。这让他又想到了在那幢洋房里的那条长走廊和它两边的门,握了一下杯子,低头又啃了一口面包,可一条黑影却在门逢里晃过。 “是谁?” 沐清扬大声的问,叫声在房间里产生着回音,疾步走到门口,我一把推开了门。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个镜中的人,还是那样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自己。松了口气,沐清扬把门又关上了。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变得这么胆小,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家,还这么疑神疑鬼?自嘲的笑了一下,他重新又回到了客厅。 他突然感觉到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随即立刻打了个冷战。 “清扬,还好吗?” 李默柳从隔壁走了过来,盯着他的脸猛瞧。 “沐大哥,你怎么了?”李晴冲过来扶住了已经有点摇摇欲坠的他,关切的问。 从李晴的身上传来了一些温热的气息,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李晴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一定是沐清扬手上冰冷的温度吓到了她。 “没事!” 沐清扬强自站定,摇了摇头,而眼前却一阵黑一阵白的交替着,重叠的景象渐渐模糊,人物的呈像开始有了叠影,他们好象都变成了三个人,甚至更多。 拼命的摇头,他想把自己从眼前的幻象中摆脱出来,影象渐渐又开始重叠到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 他的身体在看清那一张张原本应该熟悉的脸时立刻僵硬在了那里,李默柳的脸、李晴的脸、怎么都变成了那双红色的怪眼? 怪眼正在慢慢变化,他分明可以看到眼中正朝露出了狰狞的嘲弄意味。 人呢? 其他人呢? 沐清扬快速转身望向其他的地方,眼睛,眼睛,还是眼睛! 无数的眼睛在邪恶地盯着自己,他感到天旋地转般的昏厥! 靠! 当沐清扬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时候,原本的身体竟然正活生生的躺在那里。哀怨的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正在逐渐隆起,然后又瘪下,就象是一个人吹大了气球又放掉气一样。然后是迅速的膨胀到极限,就在他以为就要爆炸的时候又平复。来回几次以后。耳朵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这声音尖利的不象是人间该有的,更象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 “啪!”的一声,一腔鲜血暴烈开来,喷溅到了他的脸上。 脸颊处甚至还能感受到鲜血的温热。滑腻的顺着脸流过脖子。望向小腹处,一只小小的,婴儿的手正从裂开处伸了出来,还在动。他想逃开,可是身体却定在了那。 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小手正狠命的撕裂着小腹,然后是另外一只小手。两只血红血红,沾满鲜血的小手竟朝外扒开了小腹,沐清扬几乎能听见肌肤被撕裂时的声音。 接着是个小小的头部正从里面往外钻着,还不能够看清他的长相头微微向这里转了过来,是他自己的脸!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他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而那个有着和自己同样面孔的婴儿正从血泊里向他爬来。婴儿的脸上正在微笑着,但着并不能让沐清扬感受到任何婴儿的纯真,血红的眼睛里只有凶狠和得意。 “不要!” 沐清扬大吼,婴儿的手已经向他抓了过来,他生平第一次惧怕起了一个小小的婴孩。 眉心一紧,疼痛从脑袋里面传来,好像是什么越收越紧,他感觉到头骨被勒紧时候的感觉。 红光从婴儿的眼睛处爆射而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眼睛。然后是眉心突然变的滚烫,一阵金光从眉毛中间照向婴儿。 接着是眼前一黑。他失去了最后的意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沐清扬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车里,旁边是李晴关心的目光,还有李默柳不可思议的眼神。他怎么也想不通平时最冷静的沐清扬居然也有失常的一天,而且表现得太过诡异,就好象就好象突然被鬼上身一样! 一想到这里,李默柳忙挺直了腰杆,催促着前面开车的程然:“快!快一点” 坐落在城郊紧邻着入城干道的围村,这里是多数外地低级劳工和那些社会底层的聚集地。当然乍眼看上去,这里并不是像传说的那样污浊不堪,毕竟对于好面子的国人来说,当然不会把丑陋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只有在这里的熟人引导着,才有可能到达被高高低低的村屋所环绕的棚户区。这里是所谓真正的棚户区,混乱的生活、污浊的环境,破败的旧屋,粗糙的砂石路,黝黑的小孩子在水坑里奔跑嬉戏,大孩子争先恐后围着人,伸出脏兮兮的手讨钱,街道两边的娼妓们,挂着谄媚的笑脸大叫着跑出来,去拉着那些看起来陌生的酒鬼醉汉。 “这里会有我们要找的消息吗?”程然皱着眉头,和李晴扶着沐清扬跟在李默柳的后边。 “当然,那个邋遢鬼原本也就只喜欢在这种环境里生活,要找到他,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只有他能找到那个神秘兮兮的鬼医朱丹溪,更只有这个亦正亦邪的丹溪翁,才可能知道清扬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也曾是和邪魔们没少打交道!”李默柳笑着解释。 其实他也只是听说过这里,要不是亲眼看到,他也只以为这种景象只存在于书和电影当中。 现在,他终于见识到类似恶梦的场景了,斑驳的建筑,搭得乱七八糟的破烂违建摇摇欲坠,看上去好像一根手指头点过去就足以令它们崩溃瓦解了,坑洼不平的砂石路旁净是成堆的垃圾,苍蝇蚊子满天飞,蟑螂老鼠到处爬,道路尽头隐约可见炽热泛黄的沙堆废墟,就像所有传说中的贫民窟,肮脏又破落。 “算我怕了好不好不!不要!你你别过来,别别过来”对面的人神色慌张。 的确,它自己也无法否认自己是很丑陋,但是并没有到可怕的地步。 “太可怕了,你太太可怕了,别过过来,千万别过来啊” 它可怕? 是,也许它是很可怕,但是现在被人逼到了死胡同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它可是比他们更害怕呀! “别过来,求求求你,不要靠近我,求求求你” 靠近?不,它一点也不想靠近任何人,但有人会愿意慢慢听它说的话吗? 直到来到了那样的不净巷里或者像是那种类似的地方。由于这样的地方总会被清理,所以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迁移,而且寻找新的居住地很不容易,毕竟符合它要求的地方并不太多。眼下尽管它知道现在的生活并不理想,但是终归这里的人没有排斥它的存在,已经算是跟不错了! “唔太臭了!一定是这里没错?”李默柳捂着鼻子大叫。 “有这种臭味和周围的模样绝对是没有问题,就是这里没错了!” 其他人也在捂着鼻子,他的眼睛向左走扫视着,到处都是垃圾和腐烂的东西,那种恶臭已经不是气味的范畴,这味道已经可以说是一种极端的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干嘛来打扰人家的清静啊!你们不是人类!救命妖妖怪啊!” 李默柳的脸上瞬间变得铁青,被这么一个浑身污垢,生活在垃圾堆里的家伙,惊恐万状的大叫妖怪来了是什么感觉?恐怕也只有他这个当事人才明白的尴尬 “混混蛋!别叫了呕!” 李默柳根本无法靠近这个恶心的邋遢鬼,该死!这个小鬼究竟有多久没有刷牙洗过澡了?至于李晴和程然还有沐清扬早就远远躲开了! “啊小的闭嘴、闭嘴。大人,您瞧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鬼,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开口,我尽量帮忙嘿嘿!”邋遢鬼搔了搔头发,如同雪片一样落下无数头皮,更有数只莫名的飞虫腾空而起,围着他嗡嗡作响。 “呕” 这个动作让来得四个人(妖怪)们一起反胃,同时干呕了起来。 “嘿嘿!” 邋遢鬼自觉得向后退了几步,刚刚梦里又梦到了那些鄙视自己的眼光,他很清楚自己这情况最好离人越远越好,压根没有人忍受得了自己的臭味和一身毛病。所有人都是一个德行,还没靠近就叫苦不迭的远离自己,不过鉴于它身边那些苍蝇老鼠蟑螂们耳目灵通,那些个妖怪恶鬼大爷们还是经常找上门来,让自己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每到这个时候,其实就是邋遢鬼的美好幸福时光,毕竟能够被认可有存在价值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鬼医丹溪 “朱丹溪,那位丹溪翁在什么地方?” 李默柳的表情很复杂,有些紧张也有些厌恶和无可奈何的情绪。 “不不我不知道,别问我,求求你”邋遢鬼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恐惧,原本还算是稳定的情绪顿时暴走了起来,它用力挥舞着双手,一股股恶臭不断散发,本人却是立刻向着污浊不堪的巷子深处狂奔! “混蛋,小妹把它抓回来!”李默柳恨得一咬牙,用手一指。 “总是这样,你就不能自己动手吗?”李晴颓然叹了口气,看了一下身边已经变得迷迷糊糊的沐清扬,有些不情愿地伸手一招。 “结!” 无数刺藤纠结成一张大网,猛地拢住了疯狂逃走的邋遢鬼,噗嗤一下合拢,似乎是藤蔓也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的湿滑,跟着就是微微的颤抖,慢慢把粘糊糊的那一团漆黑不明物拖了回来。 “没办法,也就只有你手里的那些植物们可以帮着把它抓回来你总不愿意让我浑身沾满那种东西吧!”李默柳指着满地臭烘烘的脏东西,咧了咧嘴说道。 “哼!” 啪地一下把藏身在污垢里的邋遢鬼甩了出来,刺藤立刻像是逃命一样钻进了地下。李晴则是冷哼了一声,拉着沐清扬扭头走开,程然愣愣地看了看两个人,左右为难,干脆向来处停车的地方过去,打算把车开过来再说。 李默柳苦着脸瞅了瞅面前的邋遢鬼,猛回头看到旁边的水管,突然灵机一动! “立刻告诉我!否则” 李默柳把手放到了水管上面,眼里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啊!不不要我会没命的?”邋遢鬼吓得连连倒退,他身上的那层厚厚的污垢可以让他在阳光下随意行动,但是这层装备却也成为了他的死穴,让李默柳的威胁卓有成效了起来。 “好吧!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可是听钟馗老大说过的,你也算是个万事通的角色。尤其那个鬼医是你的老顾客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等等你说钟大老爷?”邋遢鬼眼睛突然瞪得大了起来。 “当然,就是那位钟馗哦!”李默柳把手挪开了水龙头,看样子是不需要这个来帮忙了。 “怪不得好吧!看在钟大老爷的面子上丹溪先生是我的恩主,但是钟大老爷却也是救过我的恩人啊唉!其实鬼医丹溪先生是被一些恶鬼们带走了。据说是有什么事情必须他老人家帮忙似的。不过知道这个消息的都被警告了,我只知道他们是到了一个大楼里就消失不见的”邋遢鬼回身往西边指了指,说道:“是个古怪的地方,那里有结界重重保护,而且我听小的们说的。那个大楼是活的!” “放屁!哪有什么活的大楼?快说具体在什么地方,我有病人要赶快让丹溪翁瞧瞧看!” “就在湿地公园那里那个湖的里面。”邋遢鬼咬着牙说道。 “湖里?你你确定?” “是的!” 邋遢鬼的脸上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当一行人到了湿地公园湖边,正是晚上,月色朦胧,四个人除了沐清扬浑浑噩噩,其他三个人都是茫然。 好像是什么在莫名的召唤,沐清扬突然一直往湖里慢慢走过去。 “清扬?” 李晴一惊,急忙用手去抓,可是突然手中一空,一股黑气从湖中骤然飞起直接卷了过来。把她一把拉了进去! “晴晴!回来” 李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梦到空荡荡地大楼,是幼年时有什么阴影吗?但她此刻清楚地知道她现在不是在作梦,从那个黑气贴上她的身体起,她就觉得自己被什么吸到了地下。 然而李晴并没有什么窒息和沉重的压迫感,只觉得就是黑,四周是无边无际地黑暗,只有一小方天地是灰蒙蒙的。从一开始,她就站在这个寂静得无法形容的大楼外,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幢大楼的样子古怪,就像地铁脱轨后冲出地面。一层层盘旋在一棵老树上,那个扭曲的树洞就是电梯口。 李晴在洞口正犹豫着,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象是皮肤被人活活扯了下来。那疼痛无法形容,如同万箭穿身,她开口大叫,却发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那疼痛渐渐消失,她才发现最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那种没有坐标的感觉,四周是一模一样的景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直立还是横平。 唯一的不同只有那个怪楼,她只得犹疑着走了进去。 洞口相当宽大,布满灰尘,她还没找到出口在哪里,空间的入口突然关上了,并开始自动向上,突然的启动让李晴一个没站稳,向后倚倒。 ‘啵’,后背传来一声被挤压后的破裂声,骇得李晴立即站直。 李晴后背上的触觉告诉她,她挤在一个僵硬物体上,她不敢扭头,但在适应黑暗后,还是看见黑暗中有许多亮闪闪地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等了她那么久!”一个声音抱怨,接着传来许多窃窃私语声。 原来电梯里不止是她一个? 李晴的冷汗滑落,一动也不敢动,只僵直的站在那里,感觉有什么好奇的扯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一对对的眼睛仍然看着她。 猛地刺目的光线自外面传来,让她有一瞬间的失明感,但不等李晴适应,有一只手在她身后猛地一推,她立即被摔出门外。 “地方到了。” 一个平平的声音宣布。 地方? 什么地方? 她想着,眼前却是灯光昏暗了下来、并没有一点的声响,也没有人走动,但又奇怪的感觉到有很多人忙碌地走来走去。 这感觉来自于两侧坐得满满的、奇形怪状的人,都是男人,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好像是在记录着什么。 那些人都低着头,互相之间即不说话,也没意识到李晴的到来,白衣人更是背身站着。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最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站了好一会儿,李晴见没人理会她,这让她觉得如果不动就会这么一直站下去,所以她只得打算去问问那个白衣人是怎么回事。因为只有她看来还正常。 但才一抬脚,就发出一声极大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余音不止,就象在最空旷的地方走动一样。 这吓了李晴一跳,可那些人还是原来的样子。对于那种动静毫不见怪。 李晴咬紧牙关一步步走过去,每一声都发出沉闷地踢踏之声。她忍耐着这刺耳的折磨,慢慢接近白衣人。 就在她就要靠近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伸长了腿站在坐在那里,挡住了李晴的去路,她想绕开他,他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抬头看向她来的方向。 一见他的样子,李晴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另一个人绊倒。 眼见那个男人循着她的方向伸长了脖子。用力的嗅。他没有眼珠,没有耳朵,脸上的肉腐烂着,蛆虫在他的眼洞和耳朵上爬来爬去,他正一脸陶醉地翕动差不多烂掉的鼻子对着李晴闻。 “活的!” 他兴奋的大叫一声。 李晴吓得说不出话,不管她是不是妖怪,毕竟她还是一个女人,只见其它人也纷纷爬起来,兴奋地对着她的方向吸气。 “真是活的!” 又一个人大叫,然后许多人不顾一切的朝小夏扑来。伸出漆黑的手。 就在无数只黑手将要抓住她的时候,李晴快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俯下身去,险险避开。 她跪倒在地。强忍着胸口的巨大恐惧和恶心感,硬是从鬼群中往外挤。那些鬼怪的腿有些已经腐烂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有些根本就是白骨,有些则好像是虚浮的摆设,让她在往外挤的过程中推断了很多。而随着腿部的折断。上面的身体也轰然倒地,向爬行中的李晴砸了过来,让她不得不左躲右闪。那些恐怖的鬼脸摔倒时都正对着她,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兴奋,一样的大张着黑洞一样的嘴,露出黑牙,采取着咬噬的姿态,其中还有几个连头都摔掉了,却还挣扎着向她滚动,贪婪地吸着她的气息。 李晴拼命地爬,好几次差点被倒下来的鬼撕咬个正着,吓得她没有心力去判断自己的行为是对是错,只是一心要逃开这里。渐渐的,她发现,这些鬼怪都是一样的,眼框里没有眼珠,耳朵也都烂了,只有鼻子和嘴是存在的。 他们正是凭借她的气味来追寻她的位置,或者,因为只剩下这两项功能,所以还特别敏锐。她也许可以隐藏声音,甚至隐藏形体,却不能隐藏自己的气味! 正因为如此,他们如附骨之蛆一样紧追她不放!因为李晴在地上钻来钻去,所以那些没有视觉和听觉的鬼怪想抓住她时总是慢了半拍,可当她艰难地爬出越聚越多的鬼群时,却发现那些鬼怪也都趴在了地上,与她平行的来抓她。但他们爬得比她快得多,差不多是贴在地面上乱窜,好像密密麻麻的一地巨大的黑色老鼠。 她站起身来就跑,也不辩东南西北,只觉得这里像迷宫一样大而无绪,没有一个房间,两侧全是窗户,窗外黑漆漆的。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可尽管她每次跑的地方都不一样,鬼怪们也还能追上来,只不过随着她绕来绕去的疯跑,数目已经不太密集,开始稀落。但这也使她无论跑到哪里,都能遇到一、两个,渐渐地堵死了她所有的通路。 她是他们的食物,他们是想吃了她! 这想法让她有着巨大的恐慌,还不如要杀了她更让她轻松。她慌乱地跑到一个三岔口,发现自己被彻底地围住,四面八方全是流着口水的鬼怪。她觉得自己就象被猛兽围猎的小动物,茫然、惊恐,但无路可逃。围在她身边的饿鬼已经慢慢缩小了圈子。之所以还不动手,是因为大家都争着要吃第一口。他们推搡着、拥挤着,喉咙中发出‘嗬嗬嗬’地吞咽声,慢慢逼近她。这让李晴的惊恐无法形容,那种即将被扯碎、被撕咬、变成一块块被吞入肚子里的绝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花间缭乱,驱邪!” 李晴大叫了一声,手里突然显出了一面小鼓,她情不自禁敲了起来,鼓声嗵嗵作响,无数的刺藤从地下冒出,那些藤条卷起了大量的恶鬼,坚若精钢的断刺来回摩擦,皮肉破损,筋骨分离,恶鬼们嗷嗷惨叫着摔倒在地。李晴方才心里一松,哪知道变故突生 咔吧! 她整个人突然落了下去,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坐标的感觉,只有中间的景色是灰蒙蒙的,是唯一看得见的东西。 没有选择,李晴只得向那里走过去。既然要引她来,那么她只能面对,逃避没有任何作用!她忽然发现自己是赤着脚的,因为柔嫩的脚心被地上的花草刺得生疼,脚面上凉凉地划过一阵酥麻,不知道那是什么不知名的小虫;她知道进入这么原始荒僻的地方,可能会有更多蛇虫鼠蚁甚至猛兽等着她,她怕的要命,可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为了自己的爱人——沐清扬。 一阵冷风吹过,周围的树木野草被吹得沙沙作响,林中更是传来类似呜咽的鸟叫,让小夏更加惊惧。她停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忽然脚下一窒,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低头一看,是一条野藤。 烟雾里到处是一动不动的花草,不过也许并不是什么花海,不过是幻象罢了。哪有花草在风的吹拂下一动不动,而且开得那么妖异并散发着阵阵腥味的? 她这样慢慢靠近,蹲在烟雾里,靠向中间附近,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呲啦呲啦呲啦! 她慢慢起身,他看到刚刚那个白衣人背对着她站着,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脱掉了,但是并没有裸露,因为他身上古古怪怪的缠满了一层层的布条,乍看下就像一具活的木乃伊一样,撕拉声就来自于他解开自己身上的绷带时所发生的声响。 李晴惊讶地看着这个场景,见他不紧不慢、动作舒缓地做着这件事,仿佛是在享受其中的过程,直到身上的布条全部揭开,他转过身来。 那张脸只有一团团的腐肉,象烂掉的菜一样往外翻卷着。 这让她必须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惊叫出来。他好像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他弯下身,打开一只木箱,从里面拿出一团新的布条。然后他找到其中的一端,又一圈圈缠在身上。 做完这些,他站直身体,长长地嘘了一口气,闭目养神。 李晴只见到缠在他身上的布条的颜色慢慢变得越来越浅,最后成为灰白色,和先前他所揭掉的那些布条的颜色一模一样。到这时,他又开始揭掉它。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晴惊奇地发现,他身上的皮肤渐渐变得好了起来,从可怖的腐烂状态变成了只有皮肤破损而已。 他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这是疗伤还是邪术? 突然一股酥麻的不适感从她的心底一直传到头顶 “小姑娘!你看够了没有?过来吧”那个男人转身说道。 “你你是?”李晴怯懦的问道。 “鬼医朱丹溪,你就叫我丹溪翁好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魔气侵蚀 “这里是什么地方?” “听说过黄泉吗?”丹溪翁继续扯下了身上的绷带,然后看了看治疗效果。 “我曾经到过冥界,这里明显不是”李晴忽然安定了下来,看到这个所谓神秘的鬼医,她知道沐清扬有救了。 “当然,这里只是一些恶鬼们为自己建造的安乐窝,但是相信我,当你看到那些家伙,就会打从心里相信论及恐怖,这个黄泉所在并不比那里差上多少。”丹溪翁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把那些绷带放到了一边。 “对不起,我没有兴致来这里观光,我是专门来找你的鬼医,可以帮我的男朋友诊断一下吗?他似乎是病了!”李晴突然感觉烦躁了起来,她看得出来,这个丹溪翁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并不算难说话。 “他和你一样?对不起,我对妖怪没有兴趣要知道,我手里也有不少工作在等着,我很忙”丹溪翁看了看李晴,摇头拒绝道。 “不!他的情况很复杂,据我所知,在他身体里还有着阴气和魔气,而且他还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魍魉。”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魔气和妖力共存,更不用说还加进了阴气等等!你说他是魍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魍魉?”丹溪翁突然眼睛亮了起来。 “嗯!我们想过找妖族医师来治疗,但是我哥哥坚持要先来找你看看,他说你在这方面有经验”李晴叹了口气,在这件事上,她曾经和李默柳发生过争执,但是毕竟鬼医就在附近,要比远隔数千里的妖族医师们靠谱多了。 “不!你哥哥说得很正确,你找对人了。那个你男朋友在什么地方,带我去!”丹溪翁态度立刻变得积极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作为黄泉的医生。他的来去并没有人来干涉,当然这也是这里的话事人根本不在的缘故,出于某些原因,基本上实力够强的恶鬼都离开了这里。现在除了那些饿鬼们在这里看守,也就只有他勉强算是个大人物了。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湖边那里”李晴赶紧说道。她是怕丹溪翁改主意,于是把来这里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什么?你是被卷进来的该死!难道他们已经开始要那么做了?”丹溪翁脸上露出了惊惧,他原本是一无表情的模样。但是一听到这里居然会主动把人卷进来,他立刻有些着急了! “这里是从无间地狱里逃出来几个实力较大的恶鬼们建造的,他们一直都在计划汇合其他鬼众,利用这个伪黄泉的阴气来吸引流散的同伴,你在刚才看到的就是这里豢养的饿鬼,他们的工作就是为这里集聚那些冤鬼,然后在进行改造我一直以为你是自己进来的,现在看来,那些混蛋背着我改动了设计他们是想要主动吸收那些经过的普通人类!”丹溪翁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 “难道你不是被他们绑架来的?”李晴没想到丹溪翁根本就是一个参与者。 “当然,我仅仅是同情这些家伙在地狱里受着无尽煎熬只想着他们能逃出来只要安分守己。我该死!他们完全是在我面前演戏!”丹溪翁愤愤骂道。 “你居然会相信那些恶鬼?你真是太糊涂了!”李晴也着急了起来:“这是一件大事!我们赶紧要阻止他们一旦让他们把那些凡人们卷进来,你你怎么忍心?” “还用你说?对了,你跟我来”丹溪翁带着李晴往浓雾深处走了过去,指着一条曲折的小路说道:“那里没有多远就是湖边,我们先上去再说” “你说这里是恶鬼们的根据地?天那么俎鬼、还有炽燃鬼都是”程然听到丹溪翁如此交代,立刻头上冒出了汗来。 “怪不得他们一直都在收集冤魂厉鬼,到处破坏,原来都是为了这个伪黄泉的建设?他们这是要在人间硬生生在造出一个乐园出来啊!怪不得沐少一直都感觉不对劲” “说起来这里的阴气果然很重啊!” 李默柳皱着眉指向湖面,不为人所觉察地,一丝丝黑气渐渐汇入空气。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周围更有无数黑影渐渐靠拢了过来 “鬼医,你赶紧检查一下清扬,他可是我们的主心骨。这种时候少了他可不行!” 丹溪翁完全失去了初见面的那种冷静,他大口喘着粗气,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就是你们说的病患?他这可不是病了,他他正在孕育魔婴,他他他这是魔气噬体,换句话说。他一旦被魔气侵蚀了神志,那他就是一代魔王!” “不可能,他是血统纯正的妖族,哪可能这么被魔气侵蚀,怎么可能?”李默柳突然发现沐清扬的身体起了巨大的变化,现在沐清扬全身已经被魔化,一种黑色的光芒自沐清扬的身体中透出,这是一种极其怪异地感觉。这是一种纯粹的黑色,现在的他,就仿佛一个全身被黑色铠甲包裹的武士,甚至连整个头部都被保护了起来。狰狞的头罩里散射出血红的目光,向着左右扫视一圈,所有被看到的人都由衷感到不寒而栗! “小心,恶鬼的戾气是恶魔们最佳的食粮,我想一定是那些恶鬼们的气息让他有了这种反应,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他自己了” 现在的沐清扬只感觉自己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着,他漫无目的地向前流浪着,身体变得愈加沉重,像是有什么在不断地呼唤着他,很熟悉 “是谁?是谁在叫我” “来吧!我可以给你彻底的解脱未来的王座在恭候您的到来,我的王,你的使命即将开始,杀戮和死亡就是你的乐趣,去嘲弄那些虚伪吧!去践踏那些卑微吧!你是王者,你是天生的王者,不要让那些杂念影响你的判断,让所有一切都在你脚下发抖。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它们都是你的奴仆,放弃那些怜悯和仁慈好了,你不需要那些。只要有力量就够了”低沉的声音不断劝说着沐清扬向它靠近,极尽挑唆和诱惑。 那是一个极小的黑影,朦朦胧胧躲在暗处,只伸出一只短短的小手不断勾动着,拉扯着。仿佛用无形的丝线在拉动着沐清扬。 终于,勉强可以看清面前的情况了,那是一个婴儿,一双血红的眼睛,一张没有牙齿的乌黑小嘴,全身都是血红色,像是被剥了皮的猴子。五官扭曲着,这使得整张脸都在歪斜,却更显恶意! 哇!它出声了,是婴儿的啼哭。嘹亮的声音响彻四周,透露出了得意和疯狂的感觉。 “主人!不要” 一本厚厚的书本一下子落到了面前,书灵愤怒地跳了出来。 “你不能被它蛊惑!” 书灵一下子拉住了沐清扬,用身体紧紧拦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那怪婴也愤怒了。它一张嘴,从口中吐出了一团红色的血块,瞬间形成了一张红色的网,向着书灵笼罩过来!带着邪气的红雾继续下沉。红色中带著一点黑丝,感觉像是血製成的。当它下沉到一定的时候,突然静止不动了,像凝胶一样慢慢变得浓稠。看来颇有干涩之感。 书灵把嘴一张,一阵强风吹了起来,急速在空中形成一个黑色的风球,旋转著上下舞动。遮住了怪婴的身体! 然而血网迅速收了回来,绕着风球包裹了个结实,风立刻消散了下去,看起来怪婴得意非常,他嘿嘿怪笑着,依旧慢慢扯动着沐清扬的身体。尽管他不愿意,但是根本身不由己的感觉。 “你非要斗个鱼死网破?好!我陪你” 书灵狠狠地把巴掌一拍,嗡的一声响,沐清扬觉得面前的天空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极淡的黄光,就像夕阳下那种光晕一样。 这使眼前的景色都朦朧起来,有著一种很写意的美丽。可是这美景对那怪婴却好像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样,它一见这光芒就紧缩到暗处去,想要逃出这无形的压力,只是却又逃不开,结果被逼在一角。 它急得吱吱乱叫,左突右冲了一阵,最后却在沉寂了几秒钟后突然向前,好像决定要挺而走险。它凌空向前迈了一步,又张口吐出了那妖异的血雾! 空中,阴沉的血红色和明媚乾净的淡黄色搅在了一起。接触的瞬间,红色暴涨,藉著邪力和高空优势把黄色逼退了一半,在位置上好似压在了黄光之上。这样一来,黄光看来那麼淡薄和脆弱,那血雾却有著阴冷、潮湿和沉重之感,即使在快正午的阳光下,也衬得四周的空气都冷了起来,夹杂着腥臭味。仔细听来,那雾中还似有尖锐的风声,让身处血雾下方的沐清扬感到毛骨悚然,因為他竟然觉得那雾里有什么在哭叫!然而血雾也就到了那里,再也降不下来了,黄光看来虽然透明轻飘,但却坚韧,它被压到一定阶段就不再后退了。 双方又一次对峙! 空中,红黄两色都越来越重,并且开始互相渗透了,像一条诡异的彩虹掛在半空!胶着着,缠绕着,别说击退对方,想要拔出来都难了! 势均力敌! 在任何外人眼裡,这局势都是一边一半的胜率。两边谁也不肯退,退就意味死! 要做点什么! 沐清扬好像有些清醒了过来,他猛地站到了书灵身后,试探着把手搭在了书灵肩上。 书灵似乎立刻兴奋了起来,它感觉到了身后沐清扬正站到了自己这一边,一声欢呼,书灵把双手一起用力推出,更加磅礴的黄色光芒向着血雾冲击过去。黄光慢慢推近,终於成功的把血雾完全逼回到怪婴的身体,并包裹住它的身体! 哇! 怪婴哭了起来,伴随着它绝望的哭泣,像是着了火一样冒起了一股清烟! 它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婴儿啼哭声,用力扭动血红的身子,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惊恐和不甘。可是这没有用,它就像块冰一样,遇到黄光的地方就迅速融化,从一个点扩大到一个洞,随后被穿透身体,并继续扩大,身体从中间被烧断开,直到完全化于无形,成为一股青烟消散在空气之中。但那怪婴的心脏却像一块灰色的石头一样跌落了下来,然后慢慢变得透明 那是一颗透明至极的珠子,它纯净如同身处于水中的水珠,很快就和魍魉录融合了起来。 书灵仿佛是十分享受的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主人,你总算没有被那个卑鄙的魔婴所引诱,现在我们把它和本源同化,你不用受它的威胁了!” “你是说我体内的魔气被同化了?”沐清扬突然感觉浑身一松,那种沉重的束缚立刻被松了开来。 “当然,而且非但如此,我可以帮您把魍魉甲重新再造了!你再也不用穿着那件丑陋的魔装铠甲作战了” 此刻。 湖边的李晴和李默柳连同程然、丹溪翁以及刚刚赶到的小田,他们围着正逐渐好转的沐清扬,却是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 “混蛋!这些饿鬼是不是疯了,居然没完没了的向我们攻击,它们要干什么?”程然,把匕首狠狠划过一个饿鬼的喉咙,看着它挣扎着化作灰烬,恨恨问道。 “伪黄泉的通道已经被完全打开,它们是出来觅食的!”丹溪翁的武器却是一把药锄。他一边拼命挥舞,一边抽空把银针一根根植入沐清扬的发际,他这是用得针术来帮助沐清扬回复神志,虽然主要是靠沐清扬本人的意志,但是作为一代神医,他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手段,起码可以让沐清扬不至于立刻被魔气吞噬,能有机会可以脱离魔婴的掌控。 李默柳早就恢复了龙身,张牙舞爪在鬼群里来回冲击,李晴和小田却是守在沐清扬身边不敢偏离寸步,那层层叠叠的藤蔓,条条黑气结成的长鞭,配合着密密实实把沐清扬周围裹了个密不透风,现在她们心里只是不断祈祷,让这个地上的男人快一点爬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恶食(一) 再睁开眼的时候,沐清扬的眼前到处都是一片黑雾弥漫的乌烟瘴气。身边李晴,小田和李默柳还有程然、丹溪翁全部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我想我可能错过什么事了?” “当然,很精彩的一场战斗!”李默柳指了指程然:“这是个好小伙子,他帮着干掉了起码有二十多个饿鬼” “看样子有不少这种家伙?” 沐清扬红着眼爬起来踢了一脚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残尸。总有些恶鬼没有完全被消灭,这不奇怪,它们可不是什么活的生物,只是用阴气和冤孽堆积起来,一种只靠着本能活动的幽魂。它们对新鲜血肉的渴望,使其总是向着任何活的生物忘乎所以地扑过去,不知道恐惧,只有无尽的饥饿驱使着它们,然而这却也是它们最让人害怕的。 “你怎么样了?”李晴看到沐清扬清醒,立刻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松手,这一对痴男怨侣总是聚少离多,见到李晴这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沐清扬不由也觉得有些心疼了 “没事了,只不过是气脉不调,现在魔气已经被我完全同化,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妨碍了!” “什么?你竟然能把魔气同化掉!”丹溪翁一把揪住了沐清扬,伸手就抓向他的脉门。 “干什么!” 沐清扬冷斥一句,把手一晃立刻亮出了大剑鹿卢,凉飕飕锋利的剑刃搭在了鬼医的肩头,冰寒彻骨,丹溪翁立刻就把手乖乖放了下来,斜着眼睛盯着剑大叫:“你们快来帮我说说话呀?我只是给你把脉而已” 李晴连忙拉住了沐清扬:“这是鬼医丹溪翁,他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刚刚你入魔时也多亏了他行针,还不快收起剑来!” “鬼医?就他”沐清扬撇着嘴把宝剑收匣,背过了身体:“我说这年头骗子很多要小心啊!” “干嘛啊!刚刚人家可是也一起陪着我们杀了杀了不少恶鬼的你怎么这个样子!”李晴一跺脚。 “别理他,这小子是没赶上热闹。闹脾气呢!”李默柳懒懒地掏出烟来点上,长长吸了一口,吐了烟圈说道。 小田看样子已经习惯了沐清扬的无名之火时常发作,倒是程然有些忐忑不安。连忙指指点点的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那个什么伪黄泉就是在水里吧?”沐清扬指着黑乎乎的湖水,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你要干嘛?”李晴对于沐清扬的态度很不满意,她感觉这个男人自从醒来之后就变得尖酸刻薄的,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还用问,下去彻底捣毁啊!”说着话。沐清扬开始脱鞋扯衣服,完全是要下水的架势。 “用不着了!你瞧” 李默柳指了指湖面腾起来的大片黑气:“看也知道,阴气正在消散,看起来这是打草惊蛇了!” “保险起见,还是看看再说!”沐清扬依旧没打消念头。 “我去看看?”鬼医只感觉似乎沐清扬格外排斥自己,于是主动说道。 “麻烦您了!”除了沐清扬,其他人都显得十分客气。 丹溪翁没有下水,他还是顺着小路绕了进去,才不过一支烟的功夫就气喘吁吁的的跑了回来:“确实是都跑了!水底下空荡荡的,连那些饿鬼们也消失不见了” “奇怪。居然会这么甘心逃走?”沐清扬看了鬼医两眼,心里的怨气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混不吝,只是被无形中摆了一道,戾气引动魔婴反噬导致差点入魔,无端端遭了一场算计,这心里的怨气实在难平。而且,自刚刚同化了魔气,他的情绪似乎也不太受控制,动不动就暴躁易怒,看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了。 看着沐清扬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丹溪翁笑嘻嘻走了过来:“沐少,你现在好些了没有,看样子这魔气侵蚀的余威尚在。你被它影响不小啊?” 猛地摇了摇头,沐清扬眼睛骤然一下子清明了起来,这一清醒,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鬼医的名气他也听过,这个万家生佛的鬼仙就是一个医痴,原本是一代医圣的他本来可以顺顺当当升仙。安享太平。但是他却遍游三界,把精力都用到了人魔鬼仙妖邪病患的身上,潜心研究各种疑难病症,说白了就只是一个认死理的高明大夫,倒是根本不牵扯那些是是非非,不管正邪只要是病人,他都是来者不拒的。 拱了拱手,沐清扬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长揖,道歉说道:“刚刚是被魔障迷了心智,让您见笑了!” “不妨事,来伸过手来,我看看再说!”丹溪翁面带微笑,心里却是赞叹不已这个小子能屈能伸,知错能改,算得上一个大丈夫! 手往他脉门搭过去,鬼医闭着眼,一股子灵力已然开始行遍了沐清扬的内腑经脉,忽然一皱眉低声说道:“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的身体素质已经被各种不同的力量所改变,虽然借着你本源法力强行吸收了不少,可惜本体却是已经严重失去了平衡,眼下妖力过强,而身体里阴气太微弱,怕是长此以往会有大患啊!” “大患?” “不错,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我用金针渡穴帮你散掉阴气,不过阴阳气息相互牵引,一个控制不好,很可能就让你功力大大退步不过你也可以去试试收取恶鬼的阴气来提升阴力,说不定你能把借着这个机会把妖力魔气还有阴气融会贯通,到时候说不定反而因祸得福嘞!” 看着丹溪翁一脸的期盼,沐清扬嘿嘿一笑:“鬼医,你直接说希望我去收鬼好了” “那个这么说不是太直接了一点嘛!毕竟我无意中被那些个恶鬼摆了一道,心里实在也有些不太舒服何况你确实是需要吸收大量阴气,总归是一举两得嘛。”丹溪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嘿嘿笑道。 “给你,这是我自己研究出用来为鬼魂调养阴气的墨玉符,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关键时候却是可以暂时帮你调息妖力使用的。”他把一块黑沉沉的石块递给了沐清扬。解释说道。 “也许以后免不了要麻烦您,要不你干脆也到我们那里安身如何?”李晴担心沐清扬这喜怒无常的毛病发作,于是向丹溪翁邀请说道。 “不用了,我在不净巷里自在惯了。你们有事尽管来找我,那里三教九流往来众多,说不定还能帮你们打探打探消息呢!”丹溪翁一笑,他也看出来李晴的用意,却是不愿意被这些人约束了自己的时间。连忙婉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接下来两边各自分手,一连几天过去都是太太平平,似乎是所有邪魔恶鬼全部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北苑商业区附近的酒吧街里,突然流行开了所谓“请碟仙”的游戏。 所谓请碟仙,方法有很多。时下较流行的玩法,是把一个标明了箭头的小盘子倒置于平铺的报纸之上,然后每人把食指点在盘子边缘,庄严地邀请碟仙显灵,并请求他对参与人提出的问题给予解答。 待大伙聚精会神地等待一会儿之后。小盘子突然会有所“感应”。再经过一阵子的挪动,其箭头最终会停留在报纸上的某一个字或词组之上,而这个字或词组便算是碟仙给大家作出的启示。 玩碟仙的刺激在于,对每一个人说来,小盘子的挪动力道异常之大,因此多以为神灵的确是受到感召。实际上,小盘子的移动不过是大伙或多数参与者的意念的集中表现。 当多数人的意念不一致的时候,盘子要么不作任何反应,要么只作无目标的挪动,而当大伙一旦觉得某个字或词组是个可以接受的答案。则“碟仙”迟早会把箭头指向该答案。要使大多数参与者的意念集中在某一个具体答案上,的确存在着很大的偶然性。 也有另外一种请碟仙的方法。找一个阴气重的地方,如废置老屋或坟场,在阴气重的时辰开始。这种方式玩时人不能太多,要求10个人以下,奇数,女多男少,以加重阴气。所用来做答案纸的字纸不要自己亲手写,最好是废弃的旧报纸。碟子最好用旧碟,旧蝶才会有“仙”依附,碟子上的箭头必须用童女的血来画,而且要在玩前即时画。 请碟仙过程中作法时所有玩者必须起誓不将所知的答案透露,否则会受诅咒。 将碟子倒放在报纸上,各人放一手指于碟背,报姓名,并恭请碟仙驾临,当碟子自动动起来时,则可开始问问题,要注意不要问关于碟仙身世的问题,碟子会动,停下来时所指中的字便是答案,问完问题后,请碟仙走后方可收回手 韩瑜就是其中一个迷恋至深的玩家。长期的工作压力让他把这个游戏当做了释放压力的途径,但是当公司组织了西藏旅游之后,他却反而成了这游戏的极力反对者,不但自己不玩,更是看到那些男玩家们借此泡美媚时,会扑上去拼命阻止,未必还打过不少架,有几次差点重伤连命也丢掉了。 李默柳闲暇时间也成了酒吧的常客,更在一次偶然机会里结识了这个韩瑜。 看到他一脸严肃地劝阻别人不要玩这种同鬼神打交道的游戏,言道一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将来折寿,重则有性命之忧。 看到这位朋友正当少年,却如此古板,李默柳笑他杞人忧天,但是韩瑜一脸忧郁,随之便同他说起自己的一件亲身经历,李默柳方觉蹊跷了起来 今年二月,我参加了公司组织赴藏的旅行团。 行程自拉萨出发,第二日,汽车载团离开拉萨,一路上行行游游,直到停靠在一座寺庙前,距离拉萨约时车程。 当时导游介绍,该寺已长期不对外开放,近日恰逢藏传佛教的盛事,才供游人信徒参观。自由活动时间,团员们纷纷散开照相购物。我同女友逛到寺前出售纪念品的小喇嘛处,打算购买哈达。 当时几个小喇嘛的身后一动不动地坐着个老喇嘛,一直闭着眼睛颂经。 正当我付钱时,冷不防手腕被人抓住。抓得极紧,再一看,抓住我的正是那个老喇嘛。 我顿感莫名其妙,手腕又被抓得甚痛,于是大声质问。 老喇嘛并没有放手。一边紧紧抓着我,强要我一边请我先去烧三柱高香,再跟他去见一个人。 当地所烧的高香极粗极长,每柱三千元,我当时第一反映就是遇到骗钱的,于是张口拒绝。 那老喇嘛忙道:“不,我绝对不收你的钱,我保证,你就跟我来吧。”我挣脱不得,心下极不高兴。厉声同他争执起来。 旅行团的人都围上前来,七嘴八舌说那老喇嘛是骗钱的人物,见他死活不放开我的手,便有人上前去拉他,不料他抓得极紧,好几个人才把他拉开。 我转身即走,那老喇嘛却一直跟在我身后,不停说着不烧香也可以,但一定要我随他去见一个人,越说越急。几乎带有哭腔。 我烦不过,旅行团亦将离开,便回到车上,没想到老喇嘛竟死死拽住车门。不让车离开。 周围许多人相劝,也有小喇嘛们跑来想拉开老喇嘛,老喇嘛用藏语同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便也放手任老喇嘛扒住车门。 僵持许久,我坐在车厢最末一排,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只觉烦心和麻木。 老喇嘛终于被周围的人拉开,车启动了。我回头望去,忽然看见老喇嘛追了上来。他枯瘦的身影带给我莫名的冲击,只见他不停地追赶着,叫着,直到汽车越开越快,他追了一百多米,才失望地停了下来。 之后的行程,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自西藏回成都当日,刚到家,我便发起了高烧。怎样吃药看病都无效,一周下来,束手无策。 母亲是虔诚的佛教徒,她感到蹊跷,忙问我在西藏是否遇见过异事,我想起当日寺中那幕,一五一十地告诉母亲。当时恰好母亲的朋友要去西藏,母亲便托他去那座寺庙探个究竟。 其友从西藏打电话告诉母亲:确有这座寺庙,然而几十年来惟在前段时间藏传佛教盛事时才开放,现在已不对外开放,那名老喇嘛也无从寻访。 母亲又到峨眉山的寺庙中去找名气很响的一位法师,法师听后说密宗的事他并不清楚,但我一定已经得罪了神灵。 母亲回来后依言除去我身上所有护身符,果然烧立刻就退下了。法师说我不但不能再戴任何护身符,甚至连寺庙都不能再进,不然更有灾祸。这时,我看到了冲印出来的在西藏拍摄的照片。 奇怪的事,凡是相中有我的照片,我的形象一律模糊不清。而当我看见旅行团的集体照时,更只觉毛骨耸然。原来集体照中,其他人都拍得相当清晰,惟有我是模糊的,而最可怕的事,从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我的头上有一团白色的影子,赫然像是一个婴儿的头! 那之后,母亲常去峨眉山寺为我祈祷还愿。事情过去半年多,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和朋友们在外玩通宵时,决定过一会去寺庙里烧头香。 刚决定要去寺庙,我们便被卷入械斗,我腹部被刺了一刀,几乎丧命。母亲想起法师所说我不能进寺庙之言,更觉当时受重伤是同我得罪了神灵有关。 一个高僧告诉母亲,如今即使找到了那个喇嘛对我也不一定有用,缘分是一瞬间的事,过了那个特定的日子,缘分也就消失了。 这件事情我告诉过别人,大多一笑以为我是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但我有时想起,都会吓出一身冷汗来。我不知此事能够化解,我唯一清楚的便是我的命不会长 韩瑜叙述时很平淡,当时又身处在酒吧热闹的环境里,但不知为什么,李默柳却觉得一阵莫名的强烈的颤栗,他心里一惊向后看过去,只见一个冷冰冰的眼睛看向他们,那个韩瑜的脸色也显的更加苍白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恶食(二) 就在此时,李默柳看到韩瑜很不对劲,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但灯光太暗,不靠近根本看不清楚!加上灯光一直闪烁,更是看不清楚。 李默柳迅速移到韩瑜的身边,这时才发现不对头了,韩瑜已经死掉了!他的样子根本是吓死的。嘴巴张的不能再张,很难看到一个人能将嘴巴张到快撕开的程度,口水还沿着嘴角往下滴,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好像快去跳出眼眶,随时会掉出来似的! 那种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被吓死的! 活活被吓死的 警察来了,原以为是酒吧斗殴之类的刑案,但看到韩瑜的死状后,也知道不是什么刑案,所以做了一些例行的问话笔录后就结案了,而最后的验尸报告也指出死因是心脏麻痹之类的毛病,可能是喝酒过量、嗑药造成过渡兴奋所致。 但很多熟悉他的都知道韩瑜并没有心脏病,当然当天晚上才刚到,都还没有开始喝酒,至于嗑药,他们也知道韩瑜从不碰这类东西的。 自从发生这件事情后,大伙就很快遗忘了他的存在,反正酒吧这个地方的朋友也只是吃吃喝喝的那一种,现在既然死掉了,也不过是少了一个酒徒而已。 虽然大家都很想问李默柳到底那天晚上,究竟什么时候发现韩瑜有问题的,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李默柳从那晚后就没有再和大伙联络 “喂!最近看你很少到那个酒吧去了啊?”沐清扬喝了一口巧克力,这种黑色带着浓郁香气的饮料一直是他的最爱。 “噢” 李默柳的表情很不自然,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说好吗?是不是有什么让你改掉了这种习惯,又回到喝咖啡的生活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很想好好感谢一下那个人,起码晴晴不会在我面前总是抱怨你酗酒的问题了。” 沐清扬很好奇,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即便是很多危险的经历都是因为这个脾气才得来,他也依旧如此,难以改掉。 “没什么。” 李默柳最终还是没有把答案公开。反而敷衍了一句就默默出了门去。 “这个家伙,怎么怪怪的?”沐清扬诧异地说道。 站在长街之上,看着人群川流不息 李默柳其实是有苦难言,即使他和沐清扬见过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他在酒吧所见依然让他这个妖怪感觉到不安起来 “或者他会笑我吧?” 李默柳一路走出来向着咖啡店前进,但是他现在神智恍惚,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停下脚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支长长的队伍里了 在很多国民的生活中,说到排队。那可是很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因为无论做什么几乎什么都要排队,例如搭车子要排队,进电椅要排队,看电影要排队,午餐买饭盒要排队,到银行取钱要排队,搭车子要排队,甚至存钱进银行,也要排队。买车票买房子,也都要排队 当然有了排队的这种行为,自然也有了插队这种行为。 插队,就是不守秩序,不按照先来后到次序,企图来得迟,而排在前面的一种行为。 这种行为,有修养有知识有人格的人,绝不会做,那么通常又会是些什么人呢? 看李默柳正注视的那个人。就可以知道,大约就差不多是这一类人的作为。 这个人的身型高大,壮硕、二十来岁,一条半旧的牛仔裤。上身是无袖的t恤,腰际围着一条袋子,一双鞋子脏得使人联想起被野狗啃咬过的死尸——散乱的鞋带,就象拖在体外的肠子。他双臂上的剌青格外惹眼。剌青剌得很细,左臂上,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右臂上,是一头正张口咆哮的虎。 这个人是在队伍后面走过来的,却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站在末尾,而是一路走到了前面,站了一会,拈出一支香烟,取出打火机,略低头,趁着点烟的那一刻,身子突然侧了一侧,就挤进了第三个和第四个之间。 排在第三个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觉出背后有了一点异动,转头看了一下,看到身后忽然多了一个高大恶汉,连忙转回头去,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她来说,这个人委实高大魁梧,单单只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让她不好招惹,她自然以不会出声。 排在第四的是一个很瘦的学生,当插队者横着身子插进来的时候,粗大的手臂,有意无意,在学生的身上碰了一下,那力量已经令得那个学生不由自主退出了半步,插队者壮硕的身体也自然而然进入队伍之中。 这个学生有些不满的扬一扬手,喉际刚刚发出了“咯”地一声响,想要说什么时,插队已经者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哆嗦了一下手,学生嘴里只发出了一下模糊的声响,身子反而向后又缩了一缩,根本不敢离得插队者太近了。 壮汉猥琐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裤裆,然后在前面女人的身上抹了一把,接着挑衅似的向周围看了看 这时候李默柳排在第五,在那个学生之后,在他的身后还有许多人 基本上所有人都看到了插队者的行为,只是像苍蝇一样嗡嗡低声议论了一阵,听起来很多人都发出不满的声音,可惜半晌也没有什么人出来采取具体的行动。 李默柳随即有些气撞胸口,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排队已经让他感到非常摸不着头脑,要不是因为自己位在前列,又怀着深深的好奇,他也早就离开这个队伍了,但是突然有人插进来却让他又有可能多逗留下去,自然会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他挺了挺胸,伸出手去越过他前面的人,手指在插队者的肩上轻轻点了一下,大声说道:“喂,别插队” 他的话一出口。在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附和声,都在说插队者的不是。 插队者大约在三秒钟之后,才转过头来。又花了两秒钟,把口角的香烟,取了下来,弹着烟灰。在这五秒钟的时间中,他身后的所有人声。却都静了下来。 在李默柳前面的那个学生,悄悄把手摆了摆,那意思十分容易明白——叫他别多事,不要再说什么了。 恶汉显然十分习惯这种场面,也十分明白自己在弱肉强食这种森林规律中所占的优势,所以他一面弹着烟灰,一面用一只特别的手势,提着香烟,这种手势,使人一看就可以知道。只要他手指略动,那支烟就会被他的指力弹出来。一支点着了的香烟,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可大可小,面对的人都可以知道。 所以,通常恶汉不必说什么就可以令得场面受到控制,变得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这次他却是遇到了火大的李默柳,他只是直视着恶汉。 心里突了一下,恶汉的声音有些色厉内茬:“你在说什么?” 李默柳向队伍的后面指了一指。提高了声音:“喂,你后边排队!” 这时候整条队伍的人,竟都没有声音发出来,就连刚才曾经附和过要求恶汉排队的人。他们的嘴抿也得比刚才没有出过声的人更紧。 恶汉捏着香烟的那只手伸到李默柳的面前,发出一下冷笑声:“眼瞎了!看不见我正排着队吗?” 这时,队伍略动了一下,前面的一扇门打开,进去了两个人,恶汉也跨前一步。变成排第二了。 李默柳有些烦躁的再次点了点恶汉:“后边去!” 但这一次恶汉使出了一定灵验的办法,他霍然转过身,伸手一拨就把那个瘦弱的学生拨得跌出了队伍,那恶汉和他面对面站着一脸凶相,李默柳毫不示弱地冲着他大喊:“后边去!” 恶汉狞笑一下:“你觉得后边好,那你去从最后排起!” 恶汉说着,他陡然伸手,抓住了李默柳的肩头,把他直提了起来,提出了队伍之外。 在那时候,被推出去的学生,连忙又站了进来。恶汉提着他走出了几步,再用力一推,把他推在地上,然后,又昂然回到那学生之前,学生连忙缩身子让位给恶汉。 他挣扎站了进来,看到恶汉前面的女人,正在进那扇门,回头向他看了一眼,脸上木然毫无表情。恶汉昂着头,没有人再出声,下一个就轮到他了,他也木然毫无表情。他一个一个看去,那瘦弱的学生,也木然没有表情,其余的所有人,都一样,连看都不向他看一下,他一顿足,愤然掉头而去,不再排队转身离开 然后,他又听到许多人的嘈杂声,他愕然看到刚刚的恶汉现在倒在马路中心,一辆电车就在他面前,许多人围着他,李默柳问旁边的人,路人回答:“刚才那个人突然从路边冲出来,被电车撞倒了,我刚好看见原本是站在过红灯人群后边的,可是他就是硬挤过别人去闯红灯过马路,然后就趴在地上了,一动也不动了那么久大概是够呛啊!” 他忽然多少明白了什么,心里却更愤怒了起来 他大概明白自己排的那个是什么队了,不过不能肯定是是不是要多谢那个恶汉插队的行径。 再后来他在街上居然碰到久未见面的一个朋友,这个人也是当初在酒吧里玩碟仙的常客,而且和韩瑜也是朋友,更关键韩瑜死的当晚,他就在他们的附近坐着。二人找了个大排档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喝到半夜二点多,聊啊聊的,话题聊到当年韩瑜被吓死的那件怪事,李默柳终于还是忍不住对这个朋友问道:“那天你看到什么没有,怎么小韩就这么死了?就没什么不对头的” 这个朋友大口的喝着酒,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他鼓起勇气的讲出当年在酒吧发生的事情:”你真的没有看到吗?后边那个古古怪怪的男人,就是你们坐在后边的那位啊!他看到你们在回头到处看后,就站起来往门口走去我看到他身体还坐在椅子上,但头却飞离身体,往门口飞,最恐怖的是,血还从颈部一直冒出!跟他进来的那位火辣的女人,也是头先飞进来的,身体才跟着走进来。那时候我真的看到了,然后突然注意到韩瑜的表情大变,我想他一定也看到了!不然他嘴巴不会张的老大,眼珠都快跳出来了。我还在想而你为什么没有被吓到了?” 李默柳听完后,随即笑笑拍着这个朋友的肩膀说:”别胡扯了!怎么可能!韩瑜被吓死,那你怎么没被吓死呢?开玩笑。” 这个朋友却露出了无法理解及痛苦的表情,他无法相信为什么别人不相信他所讲的:”你真不信!这也不怪你,你没有亲眼看到,根本不可能相信!没关系你会明白的!” 李默柳不知这个朋友讲的是什么意思? 只看到这个朋友开始不安的挪动身体,最后好像下很大的决定,面对着他说:”没有关系,你会了解的,你会了解我们所看到的一切是真的。” 才讲完,李默柳就看到了一副恶心的景象 他看到这个朋友的头离开了他的身体,往门口飞去。而他现在面前只剩下一个没有头的身体,鲜血还从颈部冒出来,有时还有一些血泡产生,身体的手还紧紧的握着酒杯,李默柳顺着”头”飞的方向看去,只听到这个朋友”回头”说着:”就是这样,当年我和韩瑜就是看到这一幕,现在你信了吗?我没有开玩笑吧,那位女人和那个男人的”头”就是这样往前飞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被吓死,我为什么没有被他吓死?那位男人的”头”一直跟着我,我的心脏真的受不了,我只是没有被吓死啊,为什么他的”头”一直要跟着我?为什么!” 首先发现不对头是酒吧的老板,他看李默柳一直看着门口,一动也不动,最后走到李默柳的面前,才看到他眼睛呆呆的好像很不对劲,急忙伸手在他脸上狠狠打了个耳光,大声问道:“喂你走魂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恶食(三) “啊什么?”李默柳突然反应了过来:“我我这是怎么了?” 店老板鼓着脸说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傻了?一个人要了两份吃食,还瞪着门口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哎呦我的个天!”李默柳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扔下了几张纸币扭头就跑 他不是以为什么中邪而惊讶,但是一系列的怪事却是说明了一件事——他们一直在找的恶鬼出现了! 这件事可不能马虎,他知道现在要干什么? 必须马上联系人找到这个神秘的家伙! 已经因为他的情况死了两个人,再耽搁下去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你这是怎么搞的嘛!”沐清扬看着李默柳一脸郁闷的模样,自己跟着是一脑门子的官司。 “我说大哥哎你好坏也是个妖怪好不好?怎么就这么容易让那些东西给算计了?”李晴看着李默柳也是气不到一处来。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抓这个恶鬼好了”程然要比他们都沉稳了很多,毕竟他是警察出身,这种压力他没有少经历过。 “这好像是食气鬼的套路来着”小田若有所思说道。 “食气鬼?”四个人都是一愣,程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问道。 “嗯所谓食气鬼,以人的精气为食,却又喜欢恶作剧恐吓那些身体虚弱,或病重的人以为乐,一旦被幻觉所慑,就会为此类乘机而入吸取其精气,那么人就会死亡,看起来像是惊恐过度暴毙似的。”小田如数家珍的说道。 “可是为什么会选这几个人来攻击?”沐清扬有些纳闷。 “我想,大概是那些人玩碟仙,结果把这个恶鬼给召来了吧?”李默柳喃喃低语,心里也是后悔不迭。 “我怎么早没想到?真是唉!”恨恨一拳砸在腿上。李默柳气的把牙咬得咯咯响。 “早想到那就不用死人了!好了,用不着这样,好在你没出事就是万幸,不过说起来你之前是不是真中了恶鬼的魇术。怎么好像总是魂不守舍的?”沐清扬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李默柳一副垂头丧气得德性,走过来安慰道。 “我我我之前喝多了,曾也和韩瑜他们一起玩了几次碟仙”李默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啥?你你可真是唉!” 沐清扬算是对这个兄弟彻底无语了,要说凡人们不懂也就罢了,可这位好坏也是个龙子龙孙的身份。碟仙这种小把戏是怎么回事,他还能不清楚怎么也凑上这热闹了? 玩碟仙如果参与者的组成越是具有同类性,相互间越是有默契,便越是易于达成一致意见或采取一致行动。此外,无论是同类性或是默契均是可以预先部署的。例如,只要预先散布某某人好吃懒做的言论,在请示碟仙有关此人的前途时,碟仙多半会作出“前途黯淡”的回答。因此,就某种意义而言,碟仙游戏其实并非毫无规律可寻。 不过这种游戏往往会把一些孤魂野鬼引来。所以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依然是很危险的。 “现在我倒是有了个主意能抓住那个食气鬼?”李晴突然一乐,嘻嘻笑了起来。 “你别告诉我你也打算玩那个”沐清扬一脸的郁闷,他可是对这些向来都没兴趣。 “当然了!不玩怎么抓鬼呢?”李晴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压根就没把沐清扬的一张臭脸当回事,只装作没看见一样。 “喂!这次假如还不行,我可就睡觉了啊?”沐清扬看着一桌子乱七八糟的碟子蜡烛报纸就感到头疼,他没想到李晴对这个如此热衷,竟一口气玩了一晚上。 看来真是亲兄妹连爱好也如此类似! “行行行!最后一次了”其实李晴也早就腻歪了这个,心不在焉的说道。 这一次连小田也被拉了过来一起加入。虽然说用鬼来召唤恶鬼未必有效,但是按照李晴的说法,既然是游戏,那就不可能让她干看着。只当是多了一个添头。 窗户开着,远远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微风轻轻吹过,把报纸掲起了一角,发出哗哗的声音。五根手指聚成了梅花形,按在碟子正中。明明都没有发力,但是那个缺了一角的小碟子竟慢慢移动了起来,向着右边的一个标题滑动着 哧啦! 碟子停下来的角度正好是把一个缺口露出了“找”字,接着就是“我”、“干”、“什”、“么” “你是谁?” 李晴屏住了呼吸,低声问道。 “我、是、碟、仙!” “为什么要杀人?”沐清扬恨恨的问。 “他、们、必、须、死我、饿、了!” “你是食气鬼?” “和、我、作、对你、们、也、要、死!” “混蛋!”李默柳突然跳了起来,他猛地把碟子摔了粉碎! 但是蜡烛也同时倒了,滚烫的蜡油像是被什么驱使着流动,划出了一道诡异的痕迹:“你们都去死吧!” 六个字连同标点惊叹号一起燃烧了起来,逐渐扩大,整张桌子上立刻燃起了火苗,缓缓散开,与此同时,窗户猛地关住,发出砰的巨响,大块的玻璃啪地震碎,哗啦散了一地 呼地一声,鹿卢剑出鞘把桌子劈了个乱七八糟,无数的火星飞溅,但是后继无力,慢慢都灭了下来。 “混蛋!不管你是不是食气鬼,还是什么******狗屁碟仙给我去死吧!”沐清扬眼眉倒竖,破口大骂道。 “主人,那个家伙就在附近,快追!”意识里,书灵蹦蹦跳跳地叫着,化作一道白光直冲出眉心往窗外飞了出去 “追” 沐清扬毫不迟疑,提着剑直接跳出了窗口,悄然落地直接跟着往西方那片营房冲了过去! “军事重地,请止步!”两个当兵的抬手挡住了去路。 “走开!” 沐清扬现在根本顾不上解释。他挥手把两个人推开,直接杀了进去! “糟了!那可是军区大院的办公主楼,这么冲过去会让那些士兵误会的”后边跟上来的程然一愣,接着大喊说道。 “那就让他们别碍事!晴晴”李默柳脚步不停。直接喊道。 “知道了!” 李晴素手微动,亮闪闪的花粉雾气一样散了过去,只听喷嚏连连,面前的门卫和众多刚刚跑出来的士兵,吸进花粉立刻纷纷倒地昏睡过去 “小田。你别追了,太阳马上就出来了!”她一边挥洒花粉,一边让跟出来的小田赶紧回房间去。 小田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头向着房间返了回去,一边急急忙忙喊了一声:“往人少的地方找,军营里阳刚气太重,鬼魅是不敢靠近的” 正说着,沐清扬跟着指引已经转头向着废旧物资仓库跑了过去,那里在军区大院的西南角,再过去就是紧邻着的第三市立医院住院部后院。再追下去就是最角落的太平间了! 沐清扬在仓库附近根本没有停留,直接跃墙而过,到了住院部大楼里面。 “主人,那个恶鬼的气息消失了,它躲起来了”书灵化身的白色光球绕着大厅楼梯转了几圈,然后便返回了沐清扬身体里面。 “哼!我就不信青天白日你还能上哪儿去!嗯晴晴继续让所有人都睡得安稳些,可能会有麻烦,程然,默柳你们联络局里,尽量封锁这里今天这个住院部要暂时封闭了!”沐清扬看到李晴和李默柳还有程然已经跟了上来。连忙安排道。 “明白!” 李默柳程然立刻跑了出去打电话,李晴则是开始不停挥洒花粉,而此刻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里已经有了异常 走廊静极了。 两侧的房间都是黑漆漆一片,别说病人。就连值班护士也没有一个,整个住院部像一座坟墓一样死寂。 开始时沐清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随后就感觉不对劲,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医院应有的正常状态。 整个走廊只有他轻微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每一声都刺激着她的耳鼓,敲在她的心上。 他试图放慢放轻脚步。但却感觉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急。渐渐发觉,脚步声并不是他一个人的。 有什么跟在他后面! 他慢它也慢,他快也它也快,他停它也停,和他保持着同等的速率,但他感觉那东西却离他越来越近了。悉悉索索的奇怪声响在他身后传来。 他猛地回身,一个白衣女人就站在身后,那女人原来离他如此之近! “嘘,小心点,会吵醒别人的。”白衣女人低声说。 看不到她的脸,头发披散着把相貌遮盖住了。沐清扬把手里的剑横到了两个人中间也慢慢说道:“没想到你会是女鬼?着确实够让我意外的,让我看看你的脸好吗?” “你不害怕?”声音又尖又颤,就象一个很冷的人从很远的地方又或者就是在耳边说着。 女人意外的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自己的猎物在威胁着自己,不但是步步紧逼,甚至可以说是无所畏惧,而她根本无法实施任何物理上的手段来伤害对方,只有幻像和恐惧是她克敌制胜的法宝,当这一切都没办法奏效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了一丝绝望。 “我当然不会害怕,作为一个把地狱从头看到尾的妖怪,我想,我对恐惧这种东西,已经免疫了吧?”沐清扬笑着用剑撩起了她长长的黑发,露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孔 不! 这样说并不确切,应该说是除了嘴以外,所有的器官都没有,只有光溜溜的皮肤! 这虚无的恐怖比狰狞还让人胆颤心惊。 一双鬼手已经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并向他的脖子移动,而那可以勉强称之为嘴的东西,此刻却是像一根尖尖的吸管,可以想象,被那东西扎进喉咙一定很疼,疼得要命! “你就是食气鬼吧?”沐清扬宝剑横亘着搁在了她的脖子旁边,只需要确认就可以送她上路了 嗯 真正的不归路——魂飞魄散,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对于这些家伙才是真正最恰当的处理吧? 食气鬼木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沐清扬的宝剑也挥下了她的脑袋,但是 她的身体里强烈的怨念冲天而起,无数冤魂几乎化作灰色的实质,它们争先恐后的向着四面八方飞舞着,凄厉的鸣叫声嘶力竭地撕扯着沐清扬的耳朵,它们大声喊着:“为什么?你为什么可以好好活着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下场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也许是你们的恐惧害了你们也许是你们的好奇害了你们也许你们命里注定就该死吧妈的!我他妈就是一个妖怪,凭什么为你们化解怨恨?滚再不走,我他妈一起把你们吃掉!” 血红的眼睛突然出现,沐清扬暴戾的一面显现了出来,这凶狂的样子让冤魂们纷纷后退,然后嘀咕着,悉悉簌簌地从各个通道钻了出去,原地只留下了食气鬼空荡荡的躯壳。 现在它正伫立在那里,身首相离的地方,黑气正散发出来,随着那些阴气的出现,它的身体也慢慢消散了下去,就像是冰在融化一样,不断蒸发,不断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大滩黑色的污迹 这就是冤孽的痕迹,作为曾经不断作恶的证据,它们也不过短暂的停留也就会慢慢消褪,连一丝一毫也不会存在了! 许久之后 沐清扬才想起来自己其实并没有去吸收那些阴气,或许他临到关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勇气去剥夺一个生命最后的痕迹,也许他是还没有准备好去这么做,也许永远不会去那么做 谁知道呢? 他原本就不算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妖怪,起码从心里他一直还在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这种想法根深蒂固,几乎是牢不可破,所以即使是他现在嘴里总是以妖怪自居,这个想法也化作了潜意识里的桎梏在不断影响他的判断,可以说很多看起来很愚蠢的行为都是因此而来,但这种事 谁又说的清楚呢? 也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让这个桎梏最终暗淡无光直到消失,或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怨灵 夜风冷冷吹过,已经是冬季11月的天气,对于北方来说,这样寒冷的温度,一般来说是没有人会想不开出门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马思然眼下正开着车行驶在城郊的公路之上。 他正在和自己的同学打着电话,这是一个不错的女生,至少他还和她相处的不错,虽然还没有更近一步的关系,但是他可以感觉得到,他们的关系很快就会有突破性的发展,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在床上一起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了。 郊外的环城公路上视野很差,到处都是迷蒙的雾气,在这种天气里并不奇怪,要知道白天各种尘埃和湿气都会被夜晚的温度所凝结,起些雾自然也就不会很奇怪了。 电台的流行歌曲正在播放着很激情的一段,他听得正爽,突然声音变得尖锐了起来,呲啦呲啦地十分刺耳,而此时路边也同时出现了一个年轻曼妙的少妇,满脸木然地站在路边,在雾气里被清朗德月光照着,看起来格外楚楚动人。 “难道是那个” 社会艰难,马思然经常会在晚上“偶遇”那些兼职或是专职的妹子,当然有些少妇也会迫于生计来业余客串一下。马思然对这种人很熟悉,不论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找到她们的身影,带着一点忧伤和淡漠的表情,就和眼前这个女人的模样一般无二。他一向是个色胆包天的家伙,加上对于鬼神毫无敬畏,所以尽管这里是僻静的郊外公路边,他还是毫无顾忌地把车停了下来 “嗨!美女,是想要搭车吗?” 他尽量让自己的态度表现的自然一些,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道。 “可以带我一段吗?”女人的脸色并不好,有些苍白阴冷,眼圈发青,单薄的身体在路边瑟瑟发抖——薄薄的单风衣并不能阻挡寒风沁入身体。看得出来,她不是和男人吵架离家出走。就是喝醉了打算随便找个男人度过今天晚上。 马思然没有闻到酒味,越发肯定了第一种判断,心里不由大声喊道:“捡到赚了!” 这种女人大多都会用出轨来发泄所谓的怨气,而作为一夜情的男人通常都不用负责。甚至往往还会有所收获。 “噢没问题!来上来吧这种天气,你穿得太太少了!” 马思然咽了口唾沫,他分明看到这女人身体在风衣里弧线优美地凸显了出来,可以确定,她里面根本没有穿太多的衣服。他甚至猜测那里面至多只有内衣而已。 急忙伸长了手去打开了副驾驶车门,他笑着说道:“当然没问题,来尽管上车好了,我送你!” 女人上车慵懒地靠在了车座,这是一个斜着半躺的姿势,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雪白的坚挺露出来一半,他有些尴尬,讪笑着回过头问道:“怎么,是和家里人吵架了吗?” 不过女人并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把腿弯曲了一下。露出了完美的大腿曲线,脸上那种暧昧的情绪更加浓郁了起来,她咬着嘴唇轻轻问道:“我美吗?” “是的。”马思然感到了心跳加快,脸上有些发烧。他感到一种灼热的****从心底燃烧起来,这是他之前没有过的经历,就像是身不由己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面,但是没有恐惧,只有惊喜让他想要大叫起来。 “带我走”女人嘴里轻轻说道,轻微的吐息让他感到了所有膨胀几乎就要爆发出来,他立刻像是得到了命令。瞬间发动了车子,离弦之箭一样向前驱车狂奔。 雾气里,一家旅馆若隐若现,只有门口的路灯忽闪忽闪。没有招牌,很阴森的模样。不过以经被****冲昏了头脑的马思然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他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飞快地跑下车,向旅馆里面冲了进去 吱呀呀,推开大门。里面完全是一副破败,灰尘到处都是,霉味扑鼻——这不是旅馆! 突然 几只黑乎乎的乌鸦呱呱叫着从废宅里面冲了出来,和他的距离如此之近,几乎让他魂飞魄散,他倒退几步随即跌下台阶,于是他惊叫着往车里跑回去,也许他认为那里面才更安全。 “天啊,你知不知道见鬼!” 拉开车门正打算把危险的经历向女人讲述,但是他突然发现车里竟空空如也?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这可不是什么艳遇 “人呢!人到哪去了” 马思然立刻准备把车发动了起来,他逃离这个鬼地方,但是发动机隆隆喘了两声粗气,接着就再也没有了反应。 “你打算去哪里?”车后座上人影晃动,女人再次出现,她微笑着问道。 “噢该死的去你妈的!”马思然猛地把车座下面的一个饮料瓶扔了过去,自己则去开车门,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车门已经被牢牢关紧了,根本无法开启,然后就是一阵轰鸣,车子再次启动,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开动了,向着公路外的悬崖冲出去 轰! “我死了吗?”马思然只感到自己受到了强烈的撞击,但是他睁开了眼睛,却是依旧在公路上边 很幸运,马思然的车子并没有完全冲下悬崖,车子被路边两个道标卡住了一半,只有车头冲了出去,便停下了。 “你现在没死,不过很快你就要死了!” 女人的模样完全变了,那是一具正在腐烂的躯壳,皮肤发黑,脸上到处是烂疮一样的破口,皮肉翻卷,黑色的蛆虫在里面纠结爬动,她突然厉声问道:“现在你看我美吗?” 枯干的骨爪一把拉开了马思然的胸口,伴着他的嚎叫,热乎乎的血液喷洒到了各处,直到露出了还在不停跳动的心脏,然后 噗! 瞬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女也人消失在了黑暗当中,只有半悬在路边悬崖边的轿车摇摇晃晃,仿佛是随时都会落下去的感觉 “这个男死者叫马思然,是个大学生。死因是外伤出血,还有心脏严重受创,嗯现场无陌生指纹和脚印,也没有发现凶器。不过”程然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看样子像是用手指指甲硬生生把心脏给捏碎的” “哦?” 沐清扬和李默柳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诧异:“僵尸?” “不!我看不一定”李晴则是持不同意见:“如果是僵尸不可能不留下指纹和足迹,它们犯案子可没有这么周密和敏捷!” “假如是鬼怪倒是有可能,但是它们未必这个本事可以捏碎心脏。要知道,这可是要用不小的力气,一般的鬼魅可没有这种力量,除非它是像小田那种级别的煞鬼,甚至要更强得多!”沐清扬摸着下巴,仔细又看了看尸体说道。 “报告,有人来认尸了!她说是死者的女朋友,据说昨天他们还通过电话。”一个警察过来汇报说道。 “带过来,我们和她聊聊。” 沐清扬走到了一边,拿了一瓶水。和一个湿毛巾说道。 一个小巧玲珑的女生被带了过来,她个子不高,娃娃脸,不过身材很匀称也很建康,装束也是成熟的很,看起来别有一番风韵在身上。 看到警察指向车里,她立刻就扑了过来,不过才看了一眼就立刻回身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假如受不了就喝口水,对于你来说,这个模样实在是不应该由你来看到”沐清扬把水瓶和湿毛巾递了过去。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和我通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呀?”小女生感激地冲着沐清扬点点头。把毛巾捂在鼻子上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说道。 “你们通电是在几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或者是听到发生了什么” “没有” 小女生摇了摇头。她扬起了手中的电话说道:“我们通话没结束就突然都是杂音了,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杂音?” “嗯!像是喇叭的爆音一样,很刺耳” 听到这里沐清扬眼睛一亮,他远远看着李默柳点了点头这样看来,一定是怨灵干的好事了? 说到怨灵,这种家伙算是孤魂野鬼里常见的。不过它们的怨力确实很强大,除了一般鬼魂们的飘忽无踪,这种刻骨的仇恨让它们往往会有些特殊的能力催生出来,例如像是过人的操控力,或者是强大的物理破坏力。不过作为鬼魅之属,它们还是脱离不了一些自身的特性,很多情况下,电波的波长都会因为它们的存在而有所异常,就像小女生所说,她和马思然通话里产生了破音,就极有可能是因此产生。 “想要来一场午夜车游之旅吗?”沐清扬笑嘻嘻拍了拍李默柳说道。 坐在驾驶座上的沐清扬一脸的无可奈何,除非是万不得已,他对这种铁壳子的代步工具是绝对不会上手的。这是个人习惯问题,对于汽车之类的东西,他从心里没什么好感。在他而言,冰冷的铁皮即使加上了皮革也无法掩饰它原本的冷酷无情,或者说作为妖怪,他更喜欢徒步或是用活的坐骑,这是天性使然,大多数的妖怪都是如此,更趋向于自然率性,而从心里排斥这些人造怪物的存在。 李默柳被李晴拉着去解决一些人事问题,程然却是听说有什么朋友出了事情,急急慌慌地走了,只有小田愿意陪他出门。可惜这次捉鬼行动首先是需要引诱怨灵出现,有个强大的女鬼仆在身边,恐怕只会起反效果的,所以,他只好婉言谢绝了小田的好意,孤身来执行这次行动了。 事实上,他很怀疑李晴是故意拉走的李默柳,这个小心眼的丫头在和他闹别扭,因为他只叫了李默柳参与进来,而根本没有提到她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为了一些无聊的事情纠结,而且根本不讲道理,或者说和这种小女人情结原本也就没什么道理可以讲的。 环城公路上依旧是人烟稀少,确实,到了晚上十点多以后,这种非干道的地方连大型运输车都很少经过,更别提有什么行人的说法了! 沐清扬一边开着车,一边在骂着那个死鬼马思然实在是没有常识——他亲身经历了才知道,这种阴森诡异的环境里居然也会被怨灵有机可乘,只有一种条理由,那就是很老套的美人计或者撞车事故才有可能,根据对马思然的一贯风评,百分之八十是前者,不过即使是色鬼也应该看情况吧?像这么晚还能在这种路边遇到的,除了鬼怪,恐怕也没什么东西了! “该死!你可真是该死” 正骂得起劲,突然远远有一个白色身影在路边挥舞着手,看到沐清扬开车过来,不仅没有让开,反倒索性冲上了路中央,又叫又嚷了起来。 “停车!停一停!” 吱呀! 离着还有几米远,沐清扬开门下了车,看看面前这个风韵犹存的白衣女人,他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事?” “能帮个忙吗?我的车坏了” 沐清扬往路边看看,那里确实是停了一辆冒烟的红色小车,静静靠在不远处的树边。 “这么晚,我给你打个电话叫救援车吧!” 沐清扬看得出来,这个女人绝不会是怨灵,起码活灵活现的她还满嘴酒气,看样子是喝多才撞树上了。 “别呀小帅哥,你就舍得我这么个单身女人孤零零在这里担惊受怕么?要不你送我一程,放心我可不是妖怪,吃不了你的咯咯咯咯!”疯疯癫癫的这个醉酒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沐清扬车里钻,看样子,他是不可能把这个狗皮膏药扔下了。 “******,老子就是妖怪,你就不怕我吃了你?”沐清扬骂骂咧咧,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往车那里走过去。 他现在算是知道那个死鬼的想法了,看起来这个小子也是巴望着这一出落在他身上,不过他的运气实在是悲摧了点沐大少这是艳遇捡漏,他可是被怨灵把他给捡上了! 不过沐清扬倒是宁愿意自己现在遇上的是怨灵,了不起大家伙打上一场,可是这醉鬼女人就让他挠头了,总不可能把这活生生的女人给丟下吧? 深更半夜,姑且不论还有个怨灵在虎视眈眈,就是遇上个色狼逃犯啥的,也够她一呛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丛林怪影 诱捕依然在进行,但是不同的是在沐清扬的身边没有坐着帮手,反而是一个酒气熏天的醉女人。她在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的罗曼史,从她十四岁一直讲到了二十四岁,当她正要开始第二十五岁的生评时,猎物出现了 就像是沐清扬所猜测的,这就是一个强大的怨灵,不过醉女人为他做了绝佳的掩护,她一眼看到路边伫立着的白衣少妇,立刻杀猪一样大喊了起来:“见鬼!快停下该死的臭男人,快!停下” 她把脑袋探出了车窗,兴致勃勃地拉住了怨灵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喂!你别等了这里没有出租车的,快上来吧你放心,他的技术很不错咯咯咯咯!我没有别的意思啦我是说他开车很稳啦!” 怨灵的眼睛冷冷看着车里的男女。这似乎是一对正要回家的夫妇,女人简直醉的不明所以,但是在它而言,这种情况下的人并不是她的目标。尤其看得出来,那个开车男人对于自己这样的单身女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兴趣,他甚至脸上全是厌恶的表情。 她不愿意把怨恨发泄在这种人身上,那样的过程会十分无趣,对于她而言能,把那些色鬼的心脏在手中任意蹂躏,反倒是更让她感到惬意。毕竟多年前的她,就是被那些恶徒们先侮辱了之后,又任由她在公路上自生自灭的。她还记得那时有多少人只是看到她的身体垂涎三尺,然后一晃而过,对于她的呼救却是置若罔闻一样。然而那个肮脏丑陋的卡车司机,更是再一次把她拖进了那个肮脏的树丛里,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对于这种怨恨,她只有把手指刺入到那些人的胸膛里,才能得到瞬间的满足,但这种所谓的正派人却不是她想要的 “放过他好了?” 这样想着的怨灵白衣飘动,她轻轻摇了摇头,把手指向了远处靠左的岔路上,轻轻说道:“前面路走不了,向左可以绕过去。” “原来你这么清楚呢?来,来上来,姐送你回去,客气什么放心好了!这个家伙不错,我也是被他搭上来的,你瞧他根本不看我一眼,没事很安全的!”醉女人的话让沐清扬悚然一惊,他猛地想起了自己的目的——自己假如是表示的太过于平淡,恐怕会让这个恶鬼从手里溜掉了? 怨灵也有些意外,她压根没想到她和他原来不是一家人,看来他们只是偶遇,那么他会不会也有什么龌蹉的心思呢?要知道,身边这是一个醉得根本忘乎所以的女人,恐怕即使做过了什么,第二天一觉醒来,她也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吧? 或者,他就是那种伪善恶毒的罪犯,专门在路上徘徊寻找机会来下手? 那么,又会有人和自己一样,遭遇到同样的下场了? 不! 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不! 怨灵很果断的坐进了后座位,并且那对烁烁发光的眼睛,正狠狠地盯着沐清扬的后背,她要杜绝这种恶事的发生,只为了不再发生同样的悲剧 长长吐了口气,沐清扬知道自己总算是没有白来,要知道他并不在乎怨灵的实力。反正按照正常情况,这种冤鬼晋级而生的恶鬼或是煞鬼不过是多了些鸡肋一样的能力,对于已经踏入妖王门槛的沐清扬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就像是钓鱼的过程,关键是在鱼儿是否咬饵上钩的那一刹那,这才是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刻,之后却只是在于放线和收线的时机而已了 轻轻把一张符纸抖了一下,啪得扬起了一道火光,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用来超度的往生超度符,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彻底把这个怨灵打得魂飞魄散,毕竟不过是个怨气冲天的可怜人而已,但有一分奈何,他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随着符箓被点燃烧成灰烬,怨灵立刻被一道白光牢牢包裹了起来,而同车的醉女人这时候也早就被沐清扬一掌击昏,他叹了口气,把车上的d机打开,一段木然的救苦往生神咒传了出来:“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伤生害命,我现在只要求你痛痛快快给我去地府投胎,你放心,只要你安安分分地改过自新,我可以帮你在阎君面前讨个人情,不至于再被打进十八层地狱的。” “别再念了!” 怨灵用尽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喊。 她就像是被困在网中的鱼一样拼命想要挣脱束缚,然而冷冰冰的往生咒却是像一记记重拳无情的捶打着她的身体,她无力地蜷缩在后座一角,承受着咒言无情地鞭挞,这是直接对魂体的伤害,她毫无反抗之力。 “求求求你,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而已,那些人他们该死该死啊!为什么为什么对付我?我只是杀了那些无耻下流的东西,为什么就要让我受这种痛苦?” 沐清扬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幕幻觉,龌鹾的声音从房间里传过来,这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痛苦而又模糊不清的呻吟声。只见一个小个男人正提着裤子对前面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淫笑着。此时帘子里正伸出了一双女人修长裸露的腿,而另一个已经把裤子褪到膝盖处的男人正趴在女人的身体上 洁白如凝脂般的身体上有一块块触目惊心的红紫色淤血,双手双脚都已经被皮带束缚住而且应该有些时候了,被绑住的皮肤处都勒出了血痕。 张开的双腿无力的耷拉在了那里,她的身体仍然在不自然的抽搐,而那张苍白的挂满泪水的脸,还有空洞麻木的眼神,这就是她遭遇过的噩梦吗?那时的她象是个破布娃娃一般躺在了那里,一股无比的悲哀和愤怒让沐清扬说不出一个字来,这些禽兽竟然可以如此对待一个美丽而又清雅的女人。 奄奄一息昏迷中的女人被扔到了路边,三个心满意足的杂碎们在不远的旅馆楼上静静看着,她就这样默无声息只看着一辆辆车经过,几乎每一架车里的眼睛都看到了她,但是那里面除了疑惑和畏惧,更多的则是赤裸裸的****,唯独只少了怜悯和同情。冰冷的寒风中,她的体温逐渐变得冰冷,她已经放弃了生的欲望,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她的身边终于停下了一辆巨大的罐车,粗鲁放肆的大笑声里,更加肮脏丑陋的男人来到了女人的面前,她裸露的身体让他有了反映,从小腹处升腾起来的欲望从没有过的强烈,身体里的各条血脉都沸腾起来,好象要爆炸一样的汇向身体的下部位。他口干舌燥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睛里的女人分外妖娆娇艳起来。原本的淤血和束缚现在都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她那空洞的眼神也变的格外妖媚****,好象在勾引他一般,整个人都迷惑在她如妖魔般躯体和天使般容颜里。他迫不及待地把她拖进了路边的树丛,阴暗中他已经整个人都趴在了她的身上,柔软的身体就在他的身下,他的身体用力压了下去。女人耳中充斥着他不堪入耳的话语,就这样渐渐失去意识,直到完全的黑暗笼罩 沐清扬的头头痛欲裂,他用力把往生咒碟片从d机里抠出来一把捏得粉碎,他的愤怒让他不可遏制的大叫了起来:“渣子!杂碎!他们都应该去死” 苍白的脸发青的脸孔,黑青的嘴唇,突出泛黄的双眼,瑟瑟发抖的怨灵微微向他这里侧了一下头,然后无比凄惨的看了沐清扬一眼,然后倏得便立刻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那一眼中传递过来了悲哀、愤恨、凄惨和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试图稳定情绪,沐清扬感觉到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连身后的座椅都被带动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厉鬼哭泣的声音也在周围空气中回荡,悠然而凄厉,她虽然逃开了一劫,但是她根本无法感受到喜悦,只有无尽酸楚和痛苦在挤压着她,让她发疯地嘶喊着。而那声音让沐清扬也陷入了异常沉重的情绪里,那一个眼神一直在他眼前不停闪过,他只感觉自己无时无刻都身处在这个眼神里,身体还在遏止不住的发抖,发自内心的愤怒让他暴躁,让他有了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 “杀掉她!” 嘶哑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丛林里脚步蹒跚地走来了黑色的身影,他的面色青黑,可是眼睛里的光芒却异常明亮,皮肤已经发干变成了褐色,干巴巴的贴在了骨架上。 他的眼神像狼一样,正在贪婪地盯着沐清扬和身边的醉女人,用那种干涩的嗓音向来回飘荡的怨灵命令道:“杀了他们,我需要他们的鲜血来慰籍我的身体立刻!马上!现在!” 沐清扬现在反倒冷静了下来,他知道,也许他的怒火即将有了发泄的渠道,看起来这是怨灵的操纵者,沐清扬甚至感觉得到眼前这个身体胸膛还在起伏,他他还活着? “你是活人?你是要用活人的血肉来维持你的活力,是你是你对吧?真正的杀人凶手,指使怨灵引诱杀人的幕后指使者,你究竟是谁?”沐清扬指着那个僵尸一样的躯壳大声喊道。 “我当然是这里的老板,这个旅店就是我的你瞧!虽然有些残旧了,但是它依然是我的财产,包括这个被仇恨蒙蔽了的怨灵,它可真是一个不错的伙计,有了她我真的省了不少事情啊!”神秘人从怀里掏出了小小的铜铃,摇动着,怨灵根本无法抗拒铜铃的威力,再一次扑了上来! “把她的灵魂之火关在这里,我要让她永永远远都没有重新投胎转世的机会,我要让她的灵魂被悲哀、寂寞、恐惧和不甘折磨!永远!!!”听了神秘人的话,沐清扬不禁一阵寒意爬上了背脊。 被人奸污致死,死后又得不到超生,被生生的关押在没有天日的法宝里,逃不出,死不了,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这样的痛苦如果加到任何人身上的话,恐怕那个人早已经疯狂了,甚至情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这个外表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坚强到这个地步?看得出来,她在试着和操纵她的法宝作斗争,她试图要反抗那个东西的命令 “他是好人!他们都是好人” 怨灵努力把自己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痛苦的不断抽搐,她的身体甚至在时隐时现,铜铃的威力让她灵体受伤严重,再这么下去,恐怕她迟早都可能被消灭掉! “杀啊!” 沐清扬一拳挥出,前车窗玻璃一花,碎成了无数细小的晶体向着那僵尸一样的家伙飞射。 “啊!”神秘人大叫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而他的手臂上已经插进了几片玻璃碎片,比正常人要浓稠许多的暗红色液体从裂开的皮肤表面慢慢滴了出来,红色的血液已经变成了黑红色,一股死人的恶臭弥漫开来。不过看上去他好象并没有感到疼痛的样子,只是恶毒的瞪了沐清扬一眼,然后又扑了过来。 他的一双手上满是鲜血,而他的指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好长一段,就象是野兽的爪子一样。 宋天那双长满尖爪的手已经伸到了沐清扬的眼前,还有那个无辜的醉女人在一边,沐清扬在车里投鼠忌器,根本不敢和这双足可匹敌锋利尖刀的手相互争斗,急急的让过来势。 嘭! 他整个人已经靠在了铁门上,前胸火辣辣的疼痛象在被万针穿过一样的刺痛,他禁不住浑身颤抖着,因为愤怒,更因为那个家伙的卑鄙 神秘人伸了伸手,原本就尖锐的指甲顿时又爆长了好十几厘米的样子,此刻他的指甲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五把尖细的刀,闪着冷冷的光。 “锵!” 千钧一发之际,鹿卢剑突然从胸前爆射而出,淋漓的热血泼洒在剑身,金光大放! 光芒象是剧烈的辐射线一样照到了神秘人的身上,他整个人开始熔化,长长的指甲就象是蜡烛一样的溶解。他的脸尤为可恐,整个脸皮都被烧熔了,露出了里面暗红色肌肉层,鼻子已经歪到了一边,眼珠耷拉在了眼眶里。然后是他剧烈的惨叫一声,跌在了地上。而金光消失不见时,却是鹿卢剑已经割下了他丑陋的头颅,让那难听的噪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走吧!” 沐清扬捂着伤口从车里出来,把那个小铜铃一把捏开,然后将里面一点绿火弹回到了怨灵身上。 “可以送我一程吗?” 怨灵这时已经是个若隐若现的虚影,她消耗了太多灵力,而太阳已经快要升起,她只能选择到冥界去了,带着那些不甘和痛苦一起,不管她放不放得下,这是所有灵体最终的归宿。 但是也许她更是幸运的,在她面前的是可以送她安全前往冥界的存在,或者,有那么一天,她可以放下一切,去迎接自己的未来 “开!” 鹿卢剑横空斩过,沐清扬手一挥,数条拘魂锁链直入冥界,穿过阴阳路,直达鬼门关。 “到了那里找阴阳司的人帮忙,就说是沐清扬让你来的,不会有什么麻烦的。”他这样笑着说道。 看着她飘飘而过消失不见,他收回了法宝长出了一口气:“总是这样做好人,看来我还真不适合做这行呢?” “怎么回事?天亮了吗” 醉女人终于醒了过来,她看着破烂的车窗,完全摸不着头脑。 沐清扬微笑不语,他不禁这样想到:“或许有时候像这种人这样,什么也不去管,什么也不去想,那样才是最幸福的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木箱(一) q市,黄昏。 沐清扬信步走到广场,那儿正在举行着露天音乐会演。广场挤满了人,有衣着华丽的中产阶级,也有很多普普通通的普通市民,还有些提篮挎包的乡下人也加入到行列之中,这个活动是无所谓阶层差距和贫富,任何人都可以参加。 沐清扬扣好大衣,走出灯火通明的广场,踱进老城狭窄而黑呼呼的街道。碎石铺成的路面坑坑洼洼,走在上面得十分小心。街道两旁是古老的土砖房,苔痕斑驳的红瓦房顶几乎覆盖住整 第一百八十六章木箱(二) 在黑暗的、满是樟脑臭味的大箱子里,心情格外地好。唐宇想起了少年时代难忘的回忆,突然眼眶湿润了。这个旧箱子是他母亲的嫁妆之一。他记得,他常常把它当作船进去玩。这时,母亲慈祥的面容像幻影一样浮现在黑暗中。他回过神来,孩子们好像是找烦了,外面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侧耳倾听。 “没意思,到外面去玩吧!”自己的孩子扫兴地说道,听起来极其微弱。 接着他们好像出去了。 唐宇听到这些,才打算从大箱子里出来。他想冲出去,让焦急不安的孩子们大吃一惊。于是,使足力气往上举起大箱子的盖子,怎么回事?盖子纹丝不动。可是当初以为没什么,就又试了几次。接着,发现了可怕的事实。 他竟然被关在大箱子里了。 大箱子的盖上装着挂扣,上盖子的时候,拨到上面去的东西偶然竟落了下来,如同锁上了一样。过去的大箱子木头结实,四角镶着铁板,非常坚固,合页也同样牢固。所以病秧秧的唐宇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打破。 他边大声喊孩子的名字,边呱答呱答地敲打着盖子。可是,孩子们好像已经跑到外面去玩,没有任何回答。 于是,他不断地喊保姆的名字,使足了所有的力气,在大箱子中乱踢乱撞。但是,倒楣的时候也没办法,保姆可能在偷懒,或是在房间里听不到,还是没人回答。 他的房间在最里面,而且还是被关在严严实实的箱子里,喊叫声能不能传到对面的两三间房间都值得怀疑。保姆的房间又在最远的厨房旁边,要是不仔细听的话,可能听不见。 唐宇一边烦躁不安地喊着,一边想可能谁也不会来,自己就这样在大箱子里死掉了。真可笑,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简直滑稽得让人想笑。但这也未必滑稽。 他的病对空气非常敏感。他突然发现好像有些缺氧。不仅是因为折腾的,他还感到呼吸困难。因为是以前精心制造的物品,被关在箱子里,大概连换气的缝隙也没有。 由于刚才激烈的运动,他的力气殆尽。但一想到这些,他重新卯足了力气,又踢又打,拼命地折腾。他要是个身体健康的人,这么折腾很容易把大箱子的什么地方弄破。靠他那极度衰弱的心脏和干瘪的胳膊怎么也使不出那种力气,而且缺氧造成的呼吸困难步步逼近。因为疲劳和恐怖,嗓子干燥,连呼吸都疼。 该怎样形容他那时的心情呢? 要是被关在其他什么地方的话,因病早晚要死的唐宇也许就死心了。可是在自己家中壁憾的大箱子里被闷死,不论怎么说,都是件滑稽至极的事。他讨厌这种死亡方式。这其间,保姆也不见得就不到这来。那样他会像一场梦一样地得救。可以把这些痛苦当成一场笑话。得救的可能性很多,所以他难以放弃。 恐怖和痛苦也相应地增加了。 他一边挣扎,一边用嘶哑的声音诅咒着无罪的保姆们,甚至诅咒孩子。他们无恶意的漠不关心从距离来看相隔不到几米,正是因为毫无恶意,所以才更加让 人觉得可惜。黑暗中,呼吸渐渐更加困难。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发出奇怪的吸气声,像登上陆地的鱼一样苟延残喘。大大地张着嘴,像尸骨一样上牙下牙都露出了牙床。他知道这样做也毫无用处,可是两只手还嘎嘎吱吱地拼命抓盖子。他已经意识不到指甲都剥落了。只有临终的痛苦。但是,那时候他还坚信有一线获救的希望,抗拒死亡。这是多么残酷啊!这不能不说是患不治之症的人无法体会的巨大痛苦。 不忠的妻子杜鹃与情人约会回来的时候,是那天下午三点钟左右。那时正是唐宇在大箱子里难以放弃最后的希望,奄奄一息、临终挣扎的时候。 她离开家之前,几乎是不顾一切,无暇顾及丈夫的心情。回来之后,她看到与往常不同大敞四开的大门,感到最近提心吊胆一直担心的破绽终于露出来了。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回来了!” 她等着保姆的回答,这样喊了一声。可是谁也没出来。大开的房间里连个人影也没有。首先,她很奇怪,她那愚笨的丈夫没有出现。 “一个人也没有吗?” 来到客厅,她再次大喊一声。接着,从保姆房间里传来了惊慌的回答, “有人!有人!” 可能是打盹呢,保姆惊慌着回答跑了出来。 “就你一个人吗?” 杜鹃忍着怒火问到。 “嗯。” “那唐先生呢?” “在屋子里。” “可是,没有呀!” “啊,是吗?” “怎么回事?你肯定偷着睡觉了!麻烦了吧!孩子呢?” “刚才还在屋里玩,唐先生也跟他们一起玩捉迷藏了!” “啊!真是没办法!”听到这些,她恢复了往日的自己,冷言冷语的命令道: “那么,唐先生也肯定在外面。你去找一下,要是在的话,不用叫他回来!” 她进了自己的卧室,在镜子前面站了一会儿,开始换衣服。 正要解开带子的时候。突然,仔细一听,发现从隔壁丈夫的房间里传来了奇怪的嘎吱嘎吱的声音。她有种预感,觉得不像是老鼠的声音。再仔细听,觉得好像是嘶哑的人声。她停下手来,忍住恐惧打开了拉门。接着,发现刚才没注意到壁柜的门开着。 声音好像是从那里面传来的:“救命!是我!” 声音极其微弱,若有若无。它异样清晰地敲击着杜鹃的耳鼓。毫无疑问是丈夫的声音。 “啊!你到底在大箱子里干什么呢?” 她吃惊地走到大箱子旁。一边打开挂钧,一边说: “啊,是在捉迷藏吧!真是捣乱可是,为什么锁上了呢?” 如果杜鹃是天生的坏女人,那么她的本质不仅体现在身为妻子却与野男人鬼混上,更加明显地体现在迅速想出这种坏主意上。她打开挂扣稍微抬了抬盖子,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像原来一样死死地盖住,再次挂上挂扣。 那时,里面的唐宇大概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杜鹃觉得他还用微弱的力气往上顶盖子。像要压下去一样,她盖上了盖子。把大箱子像原来一样盖好,关上壁柜门,她急忙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接着,吓得连衣服也不敢换,脸色苍白地坐在床头柜前,为了掩盖从隔壁房间传出来的声音,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出来再关上,关上再拉出来。 “这么做,能保住自己吗?” 她心惊胆战,几乎要疯了。这时候不可能有时间仔细考虑,有时候会感到连思考问题都不可能,只是急得坐立不安。虽说如此,但是后来想想看,她在那种突然情况下没有丝毫纰漏。挂扣自己挂上的孩子们和保姆也可以证实,唐宇与孩子们一起玩捉迷藏,不小心被关进了大箱子里。因为是大房子,只说没有注意,没听到箱子中的声音和喊叫声就可以。 保姆不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吗? 她小声说:“没关系!没关系!”去找孩子的保姆还没回来。 这时候丈夫的呻吟和敲打要是停止就好了。岂止如此,她满脑子都这么想。壁柜里面执着的声音衰弱得几乎听不到,可却故意般地不停下来。她想,可能是心理作用,把耳朵贴在壁柜门上听听,凄惨的磨擦声仍未停止。不仅如此,好像感到那干燥的舌头说着毫无意义的话一样。毫无疑问,这是对杜鹃的诅咒。 她太害怕了,甚至想到重新打开盖子。可是她很清楚,那样的话,她的下场将无可挽回。一旦决定了杀人,那么怎样也无法再救他了。 可是虽然如此,在箱子中的唐宇的心情又会如何呢?甚至连下手的她都要改变决心了。可是她的想像与当事人相比,不过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一旦放弃了,即使是奸妇,可是自己的老婆出现了,打开了挂扣 那时,唐宇的快乐将无与伦比。平时嫉恨的杜鹃,不论是再犯了三次四次的****,他也会觉得可以原谅。虽然是孱弱病躯,可是对体会到死亡时恐惧的人来说,没有比性命更加宝贵的了。如果没人救他,就那样死去的话,那么那种痛苦决不是这世上所能体会到的,由奸妇的手带给他的几十倍、几百倍的痛苦。 杜鹃当然不会想像到那种苦闷,她能够考虑到的范围不过是哀怜丈夫的死、后悔她自己的残暴。可是,坏女人的不忠的心理是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她站在不知不觉安静下来的壁柜前,不仅没有吊唁死者,相反描绘着恋人的容貌。她想像着丈夫的遗产、与那个恋人的愉快的生活。她完全忘记了对死者的哀怜之情。 她带着这种常人无法想像的冷静退进了房间,嘴角甚至露出冷笑,接着,开始解开带子。 那天晚上到了八点多钟,杜鹃巧妙地上演了发现尸体的场面,亲戚、进进出出的人、医生、员警等等,闻讯赶来的人塞了满满一屋子。验尸的形式不能省略,在唐宇尸体四周站着各种相关的人员。夹杂在人群里的发自肺腑伤心的姐姐、被虚伪眼泪弄脏脸的杜鹃,在旁观者看来,是多么的悲伤啊! 大箱子被抬到了房间中央,一个员警亲手打开了盖子。电灯照着丑陋扭曲的唐宇的脸。平时流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蓬乱不堪,临终时张牙舞爪的手脚、迸出来的眼珠、张开的大口,如果杜鹃的体内没藏着恶魔,看到这些;她一定会后悔不堪的。尽管如此,她只是不敢正视,竟然流出虚伪的眼泪。 她本人都不可思议,即使是杀了人,可为什么能如此镇静。几小时之前,刚刚做了不忠于丈夫的事情,踏进家门的时候,看上去她还是那么紧张不安。现在看来,她的体内天生生长着令人恐怖的恶魔,现在正是其现形之时。后来,她面对出现危机的时候能够冷静应对,也使人只能这样判断。 验尸的手续没出现任何意外,尸体由亲人的手从大箱子移到了其他的地方。那时,还有一些时间的他们可以注意到大箱子盖子背面的抓痕。 如果是什么事情都不知晓,没能目击到唐宇惨死的人,看到那种抓痕也一定会觉得异常凄惨。死人那恐怖的执着比名画还要刺眼地刻在那里。无论是谁,只要看上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从抓痕的画面发现令人惊奇的东西的是杜鹃和唐家大姐。 她们在一起与尸体去别间屋子的人群之后留了下来,在大箱子两端久久地凝视着背面影子似的画面。 啊,刻在上面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像影子一样模糊、狂乱的笔迹。仔细看上去,覆盖着无数的抓痕,一个字大,一个字小,有的斜着,有的刚好能读出来,是“杜鹃”两个字。 “是你的名字。” 唐家大姐凝视着她,低声说到。 “是啊!” 杜鹃这时脱口而出的这样冷静的言辞,是多么令人吃惊的事实呀!当然,她不会不知道这字的意思。临死的唐宇用尽所有的力气,所能够写下的对杜鹃的 诅咒尽在这个字,写下最后一笔时被闷死的他的执着。他想接下去写杜鹃是罪魁祸首,可不幸的是,唐宇没有完成,怀着千秋遗憾抱恨而死。 可是,唐家大姐是那么善良的人,是不会产生这样的怀疑的。简单的“杜鹃”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她没想到是下手人,她从中感觉到的是,弟弟对杜鹃漠然的疑惑和至死对她的留恋,用苦闷的指尖写出对她的留恋。 “啊,他是这样惦记着我!” 一会儿,她带着对方能够感觉到的后悔自己不忠的语气叹息到。接着,突然用手帕蒙住脸,嘤嘤哭起来。 办完了唐宇的葬礼,杜鹃首先与往日私混的恋人断绝了关系。接着她巧妙地排除了唐家大姐的疑惑。而且,某种程度上成功了。即使是一时的,唐家大姐也被妖妇的演技所蒙蔽了。 这样,杜鹃得到了比预期还多的遗产,与儿子孩子一起卖掉了久居的老房子,不断变换住所,靠着巧妙的演技,不知不觉远离了亲人的眼界。 杜鹃强行要了那个大箱子,她又偷偷地丢弃在了偏僻的后巷。 “应该会被人捡去烧掉吧?” 毕竟周围都是拾荒人,她认为自己的做法天衣无缝。但是她没有预计到冤气冲天的唐宇依旧把魂魄遗留在了箱子里,出于某种原因,幽冥界的鬼差没有来收集这个亡灵,这使得唐宇一天天的成长了起来,他现在只差一步就可以化作怨灵,可能是他的懦弱让他无法成功,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眼下他不会被沐清扬当做“害虫”处理掉。(。) 第一百八十七章困兽(一) “唐宇,要怎么样逮捕她吗?那你的孩子该怎么办?”沐清扬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太不甘心了!她骗了我和家里所有人,她必须要付出代价”幽魂唐宇显得有些纠结,但是最终他还是希望可以报复那个杜鹃。 “或许我能有办法” 大块头的贺正勋突然睁开了眼睛,可能是出于对唐宇的同情,他放下了恐惧,反倒替这个幽魂出起了主意。 “说说看!” 对于这个警长,沐清扬还是有所期待的,毕竟这种案子他处理过很多,讲到那些罪犯的心态,他远远要比沐清扬清楚很多。 “可以把这个送回去她现在只怕是最不想见到这个箱子了吧?”贺正勋提议说道:“我们可以悄悄去做好这件事,也许不用太费力,我们就可以结案,让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吧?” “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好办法!” 沐清扬和唐宇都表示同意,这个箱子回去了,自然也就代表着木箱幽灵回到了害死他的女人身边,可以预想得到那种结果,当然这个措施也可以挽救警察局大部分面临崩溃的神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场风波自然就会慢慢在岁月长河里平息下去,直到没有人记得 数天后,报纸上和电子媒体上都有了一则孀居贵妇心脏病突发暴毙的新闻,可能是她的死状太过恐怖,文中大多只是用死状不雅,或是别有内情等暧昧词汇来夺人眼球,相关照片却是均没有刊登出来。 沐清扬在消息刊登的当天离开了q市,贺正勋也调职到了南方的偏僻城市,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一直都没有人知道。但是那个木箱已经被收回彻底毁掉了——统统进了锅炉里被付之一炬,并且一个穿着入时的小少爷当着很多人对锅炉磕了三个响头,即使是他随行的姑姑也没有阻止他的失态 在回程的火车上,沐清扬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 “我说清扬你回来了没?”李默柳的声音有些低沉,顿了顿随即又继续说道:“那个程然经确认现在失踪了有二十个小时了他现在不知道是生是死,已经下落不明” “什么!” 沐清扬脑袋嗡了一声,几个人里他最怕就是程然会出事毕竟只有他单纯是个普通人。万没想到,他休一个探亲假期也会出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出事地点在哪儿失踪的,他不是去找人吗?干嘛不说话你到底在干什么!”沐清扬听到李默柳在电话里吭吭哧哧的有些来气,不紧嚷道。 “晴晴晴和小田昨天已经先赶过去了,那个我在上午连续给她打了有三十多个的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你怎么不拦住她?真是你还嫌不够乱吗?靠该死!”沐清扬现在可是彻底进入了狂乱状态,他的口无遮拦,甚至骂出了声来 “我不知道我他妈现在脑子乱得很,总之你先回来再说!”李默柳听声音也是很焦躁不安,他急急忙忙说了几句,就立刻把电话挂断了。 “妈的该死!”沐清扬现在只感到火车太慢,他恨恨地一捶座椅。 和李默柳见到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刚见面时沐清扬也几乎吓了一跳,这个龙族男人现在完全是半人半兽的状态,他的浑身上下到处披满了鳞甲,脑袋也支出了一只黑色的独角,脸上虽然轮廓大体不变,可是也长满了细鳞,看上去狰狞异常。 “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这我正在蜕化妖体,恐怕暂时是出不了门了!”李默柳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但是原本还算过的去的脸上被覆盖了一层硬壳似的鳞甲,这一牵动五官肌肉,立刻显得十分狰狞,不禁让沐清扬不自觉也是摇头苦笑。 “我明白了!好吧我去解决好了。对了,那个程然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搞清楚了吗?” “省的林区,他的一个发小参加科考队在那里失了踪,所以,他也赶去寻找救援,哪知道连他也给搞丢了?”李默柳把手指在地形图上的一个坐标上,那里被用红笔做了一个标记:“据说这里是未开发的老林,很多情况都不摸底,只能说这里有猛兽出没,据说还有大脚怪出没” “就是因为这个大脚怪的传说,他的朋友才带队到了那里,但是仅仅两天他们就彻底失去了联系,然后程然的家里人也通知了程然,他这个发小是他一个同学,但是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据说是他姐姐好像还和那个人有婚约的”李默柳正说着,忽然来了电话。 “喂晴晴!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不接电话什么?什么什么你现在在哪里?好我知道,清扬马上就过去我知道了!” 李默柳放下电话,回头对一脸急切的沐清扬说到:“她们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向导,但是据说是因为风雪原因现在无法进山,所以你现在赶去应该还来得及,但是一定要快,她们只能在山里伐木场逗留一天,之后必须出发!” “一天!该死我们和她们差不多有两千公里那么远?”沐清扬一把将地图扔到了地上大叫。 “没关系,虽然我不能出门见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能上天兄弟,享受一把乘龙的待遇怎么样?”李默柳浑身一抖,浑身鳞甲如雪片一样纷纷落下! “这没问题吧?”沐清扬吓得倒退了几步,看起来李默柳就像是想要裂开一样,浑身都是斑驳脱落的廯痕,看起来十分吓人。 “别担心咳这只是一个必经的阶段,就像是蛇蜕皮一样,这样的我只是有些难看,但是不会影响我的飞行,放心好了!”李默柳带着沐清扬来到楼顶,哗啦一声一下子显出了龙身——这是一条伤痕累累的黑色身体,他把头顶独角高高抬起,身体来回卷动,鳞片大块凋落,然后卷曲干枯缓缓化作一地灰白的尘土,被风一吹,立刻直直往天空飞去 “上来!” 沐清扬不敢再犹豫,他一下子跳到了李默柳所化黑龙的后背上面,他感到脚下有些颤抖,不禁关心地问道:“怎么样?” “没什么,只不过还没有试过这种情况下直接飞这么远,有些紧张,不过放心,我不会硬撑着的!”李默柳摇了摇硕大的脑袋,两只后爪使劲一蹬地,嗖地直入云霄而去 沐清扬只感到耳边生风,呼呼的爆音让他的脑袋嗡嗡直叫,他的整个人都在向后仰,这种失重的感觉让他不得不抓紧了李默柳头顶的独角,他可以感觉到手里的部分也在颤抖,他知道这种经历对于飞行经验不多的李默柳来说,其实也并不很轻松。 接着他感觉到身体开始适应了这种压迫感觉,他开始不那么紧张,随即他整个人也正了过来,他试着睁开眼睛,但是强烈的风让他整个脸颊都在抖动,不停被扭曲成各种形状,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断蹂躏着他的面庞似的。这种情况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感觉像是有一年那么久,接着就“跳”了下去,然后他以超过2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开始自由落体,他只感到飞速下坠,下坠,风呼呼吹在脸上,耳朵开始发出巨响。 突然一下,他感到又在急速的上升,原来李默柳及时在半空里打了几个盘旋来缓冲这种惯性,他的身体在云端来回穿行,顿时耳边呼呼的风声不见了,世界非常的安静。 他们在天空中飘着,李默柳做了一个大回旋然后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把沐清扬惊魂未定的心又折磨了一下! 又一个大回环,看着地面越来越接近,沐清扬开始感觉越来越美好,因为他现在知道,马上安全的降落了,这时的脚下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在他眼里变得那么的可爱。 沐清扬紧紧地握了一下手,他现在踩在地上了——他感到生活真的很美好,世界真的很美好,全身被幸福的而又略显疲倦的感觉所笼罩,身体不停的在出汗,就像刚刚跑完了一个愉快地10公里时类似的感觉,心中充满了愉悦。 “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天亮前我必须回去,你知道的。”李默柳嗡嗡地嚷了两句,然后用头往东北方向指了指,看到沐清扬示意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便轻轻颔首之后又一纵身直接往天空飞去 看着李默柳向天边远去,沐清扬长长出了一口气,抬头往他所指的地方看过去。 远处就是很大一片开阔地,那里有十几座高大的木屋,到处堆满了巨大的木材,大多都是原木,他的耳边可以听到有流水在轰鸣,看来这里是靠近了一条湍急的大河附近。林场的旗杆上高高悬着一溜红灯,这让沐清扬心里感到有了一丝暖意,使劲把衣服裹了裹,然后他朝着那边艰难地走了过去。 夜一直是出乎寻常地静,但他前进了一段的时候,他听见在前面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低低的、断断续续的轻微响声。 继续向前走着,声音变大了,一直到最后它明显地离得十分近了。很快他就看到了这声音的来源,在旁边一小片空地的中央,他发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池塘,在它的表面,某种气体形成了大个的进发的泡泡,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很清楚,好多年前把这块奇异的高原拱起来的剧烈火山运动,还没有完全消失它的力量。他没功夫进一步仔细观察了。 他必须赶快,因为他想在早晨到达营地。在空地上,沐清扬尽量躲在在阴影里走,把脚步放轻。因为在丛林里,每当他听到了野兽从旁边走过,有碰断树枝发出的响声,他不时停下脚步,控制着呼吸,让急速的心跳平缓下来。 有可疑的巨大影子在远处走了过去。他停下来想转回头去绕过这个区域,然而每一次他的骄傲战胜了对未知的忐忑,他继续前进了下来。最后透过丛林的树木他终于看到了河水,那湍急的水流在附近冲出了一片小小的洼地,他趴下来喝着里面新鲜冰冷的水。旁边有一条挺宽的踩出来的路,上面尽是足迹,很明显,这是动物喝水的一个地方。 河水很深,但好多地方仍有岩石微露出水面,静静的水面上,到处能看到生命的踪迹,有时候水面泛起波圈,有时候银色的大鱼跃出水面。有时候一个游动的怪物露出弧形的、石板色的脊背,转眼间它下到水里,好长时间。只能看见它的头,而后它潜入水中,什么也看不到了。 一只巨鹿,很美的一只动物,长着分叉的角,它的一家也在旁边喝水。当看到沐清扬在那里,忽然它惊叫了一声,接着它和它的一家就很快跑到芦苇中去了。 短暂停留了一阵,沐清扬沿着那斜坡往上走,到了还有一半路的地点,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奇怪的声音。 这是个低低的、沉沉的、超乎一般的威胁人的声音,某个古怪的动物显然离得很近,但是却看不到什么,所以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又走了半英里左右,这时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依然在背后,但比以前更响了,更威胁人了。 当沐清扬明白这个野兽在跟着他的时候,他的心有些紧张。他站住了,向身后月光照亮的小路瞪大眼睛望着,膝盖不由自主地绷紧。 一切象梦中那样安静。 然而从寂静中,再一次传来低低的、威胁人的声音,比以前响多了、近多了。 他忽然看见了它。就在走过来的空地那一边的灌木丛里,有东西在动。一个巨大的黑影跳到了皎洁的月光中。这里说“跳”,是因为这个野兽的行动很敏捷,个头极大,但看起来很有力气。它尽管体型极大,但动作出乎寻常地迅速。当未看到它的形状时,沐清扬希望它是只普通的鹿或者羊,起码这东西他知道是不伤害人的,但是他很快看到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动物——这是个类似熊但是比之还要巨大的东西,起码沐清扬可以确定,在这种饥寒交迫的情况下,不用宝剑自己不可能单独放倒这个家伙。从它那威胁人的叫声,沐清扬可以肯定,这是个食肉动物才有的怒吼,他无疑是侵犯了它的地盘,看起来,麻烦大了 他想在附近找到块岩石或大树作为掩护,但是他只看到些灌木丛。这时想要避免麻烦,唯一可能的机会是跑掉。当他快速地观察周围时,猛地发现在面前斜过来有条小路。他开始沿着小路飞跑,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论在这以前还是以后,都没有这样跑过,最后他无奈停下来时几乎不能动了。突然又看见了这个野兽。它再一次赶上了他,近极了。他被吓了一跳,叫了一声转过身来又沿着小路跑着。身后那动物的呼吸越来越响了,每一秒钟都觉得它就要扑在他身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困兽(二) 突然间,卡嚓一声。 沐清扬掉了下去,一切都是黑暗的,安静的,他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气味。黑暗中伸出手,碰到了一大块肉,而另一只手摸到了一块大骨头。头上是一个圆圆的星空,这表明他是躺在一个深坑的底上。慢慢地沐清扬站了起来,把全身摸一摸。从头到脚都是僵直的,疼痛的,但一根骨头也没有断。恐惧地向上望着,准备着看见淡白色天空的背景下那个可怕的脑袋,不过没瞧见那怪兽的踪迹,也没听到上边有任何声音。 第一百八十九章困兽(三) 他是在向着密林深处喊叫,由此可见,这句话并不是对沐清扬他们说的,而且他接下来的举动更加出人意料——老人用出乎意料的迅速把腿撒开跑了几步,他霍然转身把手里的猎枪对住了他们三个,丝毫不理会身后那些高大的身影,只是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沐清扬他们。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们了看得出来,你们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我并不怕你们,看着”说着话,老人把手一指,一个巨大的身影嗖地窜出来一把就揪起了一颗海碗口粗细的小树,另外四五个大个子的山怪也龇牙咧嘴地聚了过来。它们看起来比沐清扬见过的那只更加强壮,而且更趋向于人类的相貌,可以这么说,除了四五米高的块头和浑身灰毛之外,它们就是完全****的人类模样。 李晴看着,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她轻轻趴到沐清扬耳边说道:“你看,那些畜牲和这老头子长相很接近呢!” 确实,不止是这样,这六个山怪都在围拢着老头子,它们恶狠狠地嘶叫着,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说着什么,隐约好像是——“别别过来,不许伤害爸爸!” “他们是他的孩子?”沐清扬看了看李晴和小田,这两个女孩子同样也好像听出了什么,亦是把头扭了过来,一脸的惊讶! “你们是不是很吃惊?不你们没有猜错,他们就是我的儿子们,而那个一直在林场外面守着的,就是山怪族群里原来的族长,因为我的出现,他被淘汰了” 包老爷子怜惜地拍了拍身边几个大个子,其中最高的一个把他举了起来,放到了肩膀上面。包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战胜了那个狗东西,现在整个山怪族群都遵从于我。看看他们他们就是我和那些母怪们的孩子,别看他们不过才四岁但是论起来力量和智慧,要远远比你们这些混帐们强出太多了!” “是你把来这里的人都抓起来了对吧?”沐清扬突然说道。他有些厌恶的看了看那张扭曲的老脸,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显得年轻的缘故。 “不要怪我山怪们也需要有人来替他们补充营养,只有新鲜的人肉可以让我的老婆孩子们保持健康,毕竟她们已经有了我帮她们生儿育女,其他人没什么用处,自然也就只能作为食物了”包老爷子咂了咂嘴,有些回味的说道。 沐清扬突然感到恶心,他仿佛看到了这个老头子像是恶鬼似的,把一个个人带到这里,然后领着山怪们把他们肢解然后一口口生吃的模样 “你居然会这样做你也是个人!你难道忘了?” “不!我没有忘掉,可是这怎么可以怪我?是你们是你们把我逼到了这种地步了的!”包老爷子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一个人被扔在了这个该死的地方,就是你们!你们这些往日里称兄道弟的混蛋是你们把断腿的我扔下,丢给了山怪们,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反倒是它们救了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们这些家伙不也是一样只想要抓走它们,杀死它们,认为它们不过是些畜牲你问问那些猎人,他们同样会吃山怪的肉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这有什么可奇怪!”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快意,疯狂大笑说道:“说起来之前那几个人现在也只剩下了刚抓的那一个,这段时间我还在发愁没有新的口粮呢,你们就主动送上门来了哈哈哈哈哈!” “呼总算还好,没有白来一趟!”沐清扬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他还担心程然也被吃掉,现在听到了确实消息,他的心总算放下了不少。 把宝剑颠了颠,沐清扬突然腾身跃起,一道寒光直取向一个山怪首级,嘴里大声喝道:“动手杀!” 李晴和小田也同时扑了上去,乌光闪动,小田的黑发瞬间把另一个山怪双臂卷住,跟着李晴的手中匕首一下子扎进了它的胸膛,刹那间血花四溅,顿时把这怪物疼得一声大叫:“啊!” 不过这当口,包老爷子也反应了过来,知道这是遇上了扎手货,连忙大喊:“快,一起上!给我掐死他们”说着话,自己手里的猎枪也同时响了起来 砰! 沐清扬警惕地躲在了山怪身后,那只怪物已经被他剁下了脑袋,正好是很理想的掩体,只听噗簌簌的铁砂打在那巨大的身体上,让那肥大的躯干也是一阵抖动,倒把包老头给气得够呛:“你个混账东西,放下我的孩子!” 而说时迟那时快,猎枪喷出的火焰已经让这个山怪迅速燃烧了起来,原来这怪物的身体到处都是肥油,只要稍微一点火苗,就可以让它完全烧着了 “用火?”沐清扬见状心里一阵狂喜,他知道,自己找到了好办法来对付这些巨大的山怪了! “疾!” 手里在怀中一捞,然后就是满把的黄符,沐清扬舌尖猛地乍出一个真言,用力一甩,那些黄符轰然化作一连串火球,接二连三地冲向那些山怪!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山怪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像是滚汤泼雪一样,火球到处山怪身上堆垒的脂肪立刻化作了燃油,像是几只巨大的火炬一样剧烈燃烧了起来,皮肉哔啵作响,只听见耳边都是惨号之声。 包老头大叫了一声,一边扑打着身上的火苗,一边向密林深处逃窜,远远地传来怒骂:“混蛋,你们居然敢伤害我的孩子,等着瞧,我马上就让你们好看!” “追!” 沐清扬哪敢让他就这么跑掉,这可是眼前唯一的线索,一个追字出口,小田立刻化作了一缕黑烟,飞快尾随了上去 沐清扬也拉着李晴,开始跟着飞快的追赶在后边。跑了不大一会儿功夫,小田从前面返了回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岩洞说道:“少爷,那里是他们的老巢,里面还有三只山怪在那里” “程然呢?” “他被吊在洞外的树上,但是看样子不太好,需要马上救治才行!”小田嘴角一瘪,声音有些低沉了起来。她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有心思,可惜人鬼殊途,但是却不代表她对这个人没有一点感情。 “别急,我们这就过去救他!” 三个人一起跑到了跟前,果然是程然被****上身被捆吊在树上,他的脑袋低低垂着,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程然!” 沐清扬一急,也不管有没有什么陷阱,直接跳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叫道。 “程程然!”李晴和小田也赶了过来,小田眼圈一红,虽然灵体没有眼泪,但是也明显看的出她真是有些心疼了! “别急呼吸没有停止,他的心脏还在跳,快先放下来!”李晴仔细看了看,面露喜色说道。 沐清扬立刻挥手把捆着他的藤蔓扯断,程然掉了下来,小田接住让他平身躺着,把脑袋摆正抬高了起来。李晴向前跑去,弯下腰看着他。这时树叶子中的一个声音却使沐清扬抬起头来向上望着。 从低垂在沐清扬头上的绿枝中间,两只长长满是灰毛的手臂慢慢地伸了下来。向后跳了一下,尽管他很快,但那两只手俨然比他更快。一只手抓住沐清扬的脖梗子,另一只抓住了他的脸。 沐清扬被从地面上拽了起来,而他的头被用力向后撅着,一直到疼得他忍受不住。远远地忽然听到一声娇喝,而后他掉在地上,躺在那里直喘粗气。 树上的居然是那个在林场外面的山怪,虽然看上去个子没有那些混血山怪崽子们高,可是它的力气却是异常巨大,它被小田的头发紧紧卷住了手腕,嘴里却不甘心的大叫着,用力往回拉扯。 “杀!” 沐清扬身边鹿卢剑突然跳了起来,像是长虹经天一样绕过了它的脖颈,扑通一下,那个大头立刻骨碌碌滚落,那个身体顿时一僵,倒在了树下 这时候洞里包老头举着猎枪和三个矮小的母山怪冲了出来,老头子一脸凶相,把枪举起来大叫:“别动,我会开枪的!” 看得出来,他这时候是完全豁出去了的架势,满脸通红,大颗的汗珠从颊边滚落,那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对住了面前三个人,旁边那几个母山怪也威胁着呲出利齿,张牙舞爪跃跃欲试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 “你真的就这么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畜生吗?”沐清扬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眼睛冷冷盯着这个疯狂的老头子。 “畜生你又懂得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在大城市里生活的公子哥,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完全就是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就像是那些愚蠢的人类,他们不也是仗着手里的长枪利刃肆意捕杀野兽,你见过他们饿极了的模样吗?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把身边受伤的伙伴一刀放倒,然后像是烹调一样把那些肉一条条挂起来在树上风干,然后像是饿狼一样争先恐后的去争夺,吃掉知道吗?我算是幸运的,被山怪们救了下来,可是曾经在一起的那些人,他们困在林子里出不去的时候,他们做了什么?”老头子的整个脸扭曲成了怪异的角度,他的眼里露出了疯狂。 “他们原本有十一个人,等我再见到他们时,那时候就只剩下了三个三个最强壮的!” “你疯了,那不可能是真的。”沐清扬摇了摇头,他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我没有疯!那个时候在树上到处都是挂着一条条的肉片,他们甚至没有掩埋那些吃剩的骨骸,就那么让那些骨头在地上散发着臭气,他们互相都在敌视着对方,那种眼神里不是仇恨是饥饿!是想要把对方吃掉的欲望!”老头子痛苦地把枪扔掉,然后狠狠一拳砸在了地上:“你知不知道,从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死了,我已经和这些畜生一样吃掉了那些人,我我没法在回头了” “为什么说这么多,你有枪,明明可以开枪的”沐清扬缓缓靠近,李晴也召唤出了刺藤,牢牢捆住了那些山怪。 “我没有办法下手我刚刚知道,就是这个还活着的年轻人他宁肯饿晕过去,也没有去吃那些人肉我,我看到你们过来就知道你们也是一样的这个世上你们这种人太少了我不能下手我下不了手”老头子突然把猎枪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吼道:“下辈子让我做个畜牲好了!”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头颅都变作了四分五裂的碎块,那些母山怪们一起狂吼了起来,它们拼命向着老头子的方向伸出长长的手臂,然后忽然发疯一样互相抓掉了对方的头颅,只有一个活了下来,它的眼里都是悲哀 唯一还活着的山怪可怜巴巴地看着沐清扬,在这里,只有他手里有一把武器,它是在恳求一个痛快 沐清扬没有说话,只是从老头子身边走进了山洞,地上到处都是骨骸,在角落,几个浑身脏乎乎的“人”正在啃着一个血糊糊的大腿,是 呕! 沐清扬感觉到了胃在翻滚,他大口大口吐了出来,包老头还是说谎了——活着的并不只是程然 但是,那还能叫做活着吗? 寒光闪动,他疯狂地把鹿卢剑来回舞动,直到他停下来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飞溅起来的鲜血和肉屑残渣。 木然走了出来,他长长叹了口气,回手把那个可怜巴巴的母山怪一剑砍下了脑袋 “不要问我里面的事情这件事我想把它彻底忘掉!”沐清扬黑着脸,把程然背在了身上,一路向林场走了回去。后边李晴和小田乖巧地没有多话,她们都很聪明,有些事是用不着太多解释的。 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有绿色的枝桠,还有那些发黑的条状物,相互碰撞着。远远地,脚步声再次响起,一个身影迈着沉重的步伐从林间走了过来,看着地上那些山怪的死尸,他冷冷一笑,然后提起一个头颅,在手里颠了颠,便再次消失在了黑暗当中。随之而来,黑暗里无数绿油油的眼睛亮了,凄厉的嚎叫传遍了这里,仿佛在昭示着它们又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章危险航班 苏阳,一个人站在候机室卫生间里,面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他在用心理医生教他的办法减压,利用语言心理暗示来减轻压力,说不上很有用,但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当做了救命稻草。 说实话,他是不愿意做飞机出行的,但是b市前往市的火车行程足足要23个小时,这还是特快的时间,假如有晚点的说法,恐怕要达到26个小时以上。 那位德国买方经理最讨厌的就是迟到和等待,电话里面他的翻译说得很清楚,他必须在明天一早8点以前开释洽谈,但是现在已经是晚上19点30分,所以公司里特地托关系为他订好了机票,是夜机航班,晚上21点的始发,只需要25分钟就可以到达,也就是说他只需要忍耐几只烟的时间,就可以提前一夜到达对方入住的酒店,而且他还可以有一夜的运筹准备时间。相比之下,任他再不愿意,他也只能选择这种心里十分抵触的交通工具,毕竟他要保证公司今年的业绩,年底能否让大家拿上一笔丰厚的奖金,就要看他和那位卢卡斯的交涉情况了。 “没什么可怕的,对深呼吸嗯收腹呼吸这只是简单的25分钟,很快就可以过去,嗯”避开了其他人,苏阳不断这样对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暗示着,这时候时间已经是20点十分,还有20分钟登机牌就要停止办理了,他需要加快让自己进入状态。 打开了水管,让水流哗哗作响,他决定孤注一掷,假如还没有达到最佳状态,那么就只好上了飞机再忍耐高空反应好了,大不了是在人前出乖露丑而已,以前也曾经有过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可以,没什么可怕”他闭上了双眼,企图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然而就在他闭眼的同时,一股黑色的袅袅烟雾飘逸地从空调口钻了出来,一点点靠近了苏阳面前。 诡异的安静,似乎连水流也暂时停止了。可以感觉得到的气氛,苏阳立刻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那烟雾扭曲着窜了过来,想要大声吼叫,但是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蛇一样钻进了喉咙,整个人变得肿胀起来,黑色在他身体里不断涌动,一点点侵蚀着。他倒在地上,不断抽搐,无意识地动作让他的手脚和后脑不停撞击地面,发出嗵嗵的声音 是的,一切开始恢复了正常,水流也开始流动,哗哗的响着,一只手抓住了台面,接着啪地按了下去,水停止了流动,镜子中露出了一张笑眯眯的面容是苏阳!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乘坐df航空公司b73404次航班,由b市前往x市本次航班的飞行距离是1650公里,预计空中飞行时间是25分。飞行高度为了保障飞机导航通讯系统的正常工作,在飞机起飞和下降过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式电脑,在整个航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电话,遥控玩具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现在有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请您确认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妥善安放在头顶上方的行李架内或座椅下方。本次航班的机长事务长机舱经理乘务长是本次航班将有5位空服员为大家服务,如果您需要任何协助,请通知空服人员谢谢!”飞机座舱里,空乘员带着职业性微笑向乘客广播着,苏阳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向旁边一位男人说道:“现在的飞机服务很不错,真的是非常方便啊!” 旁边的那位先生却早就闭上了眼睛,根本没有要搭腔的意愿,被冷落的苏阳依旧没有生气,他转过头向着后座伸出了手:“先生你好,请问您是经常坐飞机吗?” “不我也是第一次坐,对不起我的同伴太没有礼貌了。喂,沐少,这位先生和你说话,你好歹也答应一下嘛!”后座的男人拍了拍前面假寐的沐清扬。 “少罗嗦程然,看起来你很有精神嘛。”沐清扬本来就不太喜欢这种高空飞行的过程,他们又是刚刚结束了一段沉闷的国安局安保会议,所以根本就是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听到程然这样说他,隐隐是有所指责的说法,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好吧”程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马上就被狠狠敲了一记脑喯,以至于两个眼睛前面算是星星乱冒,脑门上也肿了一个巨大的疙瘩。 “啊!” 一声惨叫,让很多人都转过了头,看着周围满满都是诧异的目光,而始作俑者则依然若无其事的酣然入睡,程然也只能报以歉然一笑,他算是领教了这个大少爷的霸道作风了 “小田,你”刚要向旁边小田抱屈的程然,突然发现刚刚还是一脸平静的她突然用力耸动着鼻子,似乎在闻着什么似的。 “怎么,有什么味道吗?”程然有些犹疑问道。 题外言: 他们和小田的机票都是由上司高强来办理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小田居然也顺便给办了一个外籍暂留的护照,而且原籍所在地居然是写着:“图瓦卢”。这是一个面积26平方公里,人口11000人的南太平洋岛国,它是除了教廷以外人口最稀少的国家。而且图瓦卢几乎没有天然资源,它的主要收入来自外国的援助。主要产业为捕鱼业及旅游业,但地处遥远所以每年旅客也非常少。可以说,会给小田搞这么一个身份,看得出也颇让那些上层动了一番脑筋了。 非但如此,这次去b市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在钟馗和她干爹许九经的力主下,小田作为冥界的派出人员获得了轮回司至宝定魂珠,以接近肉身之力协助沐清扬搏杀逃出恶鬼和众邪魔,也算是阴阳两界一起对这个妖族贵胄示好了! 言归正传。 当程然问到小田时,这个警觉的小女仆低声凑到他耳边细语:“好像在我们身边有着很重的阴气,而且我看少爷也有所察觉,你先不要多话,静观其变” “什么!”程然骇然之际突然叫出声来,气得小田和沐清扬同时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闭嘴!没看到别人都在休息,才几十分钟都不能忍下了飞机再说!”沐清扬一语双关说道。 程然会意立刻做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接口道:“这个嘿嘿!确实是不太好意思,有些紧张有些紧张。”他夹紧了双腿,让人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就连沐清扬身边的苏阳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站起来笑道:“不好意思,让这个兄弟一说,我也有些不太舒服,去个卫生间不好意思让一下。” 沐清扬斜着眼睛看了看这个男人没有说话,看得出来,苏阳的表情十分古怪,可以说是有些虚假的笑容挂在脸上,但是仔细查看了又看不出太多古怪。整个飞机都笼罩在一股浓浓的阴霾黑气之中,虽然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是这种阴森还是影响了大多数人,不免让人不寒而栗了起来。 “真是不错!”苏阳走过通道,他的手一路在各处抚摸,这时机舱里的阴郁更加浓烈了起来,甚至连一些迟钝的旅客也有所察觉,他们纷纷开始不太安分了起来。最先有反应的是一个坐在最后的瘦弱年轻人,几声重重的喘息过后,他突然解开了安全带。他面上的肌肉,全都开始作着不规则的扭曲,而且在簌簌地抖动着。他的眼中,放射出恐怖之极的青光,他的喉核,如同跳豆也似地跳动着,发出了极其难听的“咯咯“之声。最后他只向周围望了一眼,撑住身子的手便软了下来,从椅子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坐在身边的几个女孩子哇地尖叫了起来,她们的脸上也像是有蚯蚓在表皮底下来回钻动,血管暴起扭曲凸现着,脸色青白变幻。 这时候小田已经首先冲了过来,她左右一看,先是用手在她们头上一按,然后在亮出来的几个后背上接连猛地一击,只听哇哇地几声,她们突然吐出了大口的黑水,又腥又臭,甚至连有些敏感的乘客也纷纷大口呕吐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两个空乘员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她们吃惊的看着面前一切,有些不知所措了。 “请问飞机上下都是从这里出入吗?”苏阳突然在她们旁边笑眯眯地问道。 “啊现在是在飞行中,请您回座位坐好,还有哪位乘客不舒服我们立刻为您准备纸袋和开水以及晕机药。”空乘员们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始一系列应急处理措施,连同苏阳也被一个空乘员劝说着,准备让他回到座位上。 “我们现在还有多长时间能到降落机场?”苏阳一个趔趄,他有些固执地拉住了舱门把手,这时候正是液压装置启用当中,这把手被赋予了一千磅的压力在上面,也就是说没有两吨以上的力量,是休想把这门把压动的。 当然旁边的空姐也是这样看待这件事,她很有礼貌地说道:“先生,我们已经飞行了十七分钟,您的行程已经过半,请回座位安心等待到达目的地。”但是她的眼睛露出了一丝轻蔑,好像是在说:“小样难道你还有本事可以拉来舱门跳下去吗?” 然而世事无常,往往在人把一件事认定了不可能的时候,就会有奇迹发生,只见苏阳的脸上突然罩上了一层黑气,两个眼睛露出了血红色的光芒,他的全身都在颤动,肌肉不断抽搐着,连带着他不可遏制地开始了狂笑。他的双手猛地一把抱住了粗大的舱门把手,然后呼地把它向右扳动了180度! 然而与此同时,另外两只手也同时伸了过来,正是早就蓄势待发的沐清扬冲了过来。他死死扣住了把手,苏阳骤然爆发的怪力似乎在最后一步上被拦住,他的眼中红光愈盛,嘿嘿怪笑着不甘心地试图将门推开,但是沐清扬此时已经把妖力挥发到了极致,随着他一声大喝,那把手瞬间又被他推了回去,紧接着又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苏阳的面门之上 哐啷一声,一个从里面端着药盒的空姐一下子软软坐到地上,手里的东西也散落了一地。 使得她双手发软的,则是那个苏阳脸上那种恐怖绝伦的神情。他的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来,而他的口角,则可怖地歪曲着,流着发出泡沫的涎,他的手指起着痊挛,他的身子,则在缓缓地滚动。可以一眼看出这人根本活不长了 沐清扬不放心地又动了动舱门,这时候机舱里正在响着惊天动地的警报声,一排排座椅前方落下了一串串的氧气面罩,空姐们尖叫着扑到了座椅上面,用安全带紧紧扎住了自己,一边手忙脚乱的带上了氧气罩。旅客们这时候也是一片大乱,乱跑和模仿空姐们的动作的兼而有之,总算程然反应及时,他急忙大声呼喊,要所有人回座位坐好,并且第一时间跑到了后边通知了还在懵懂中的乘务长。 要知道很多电影里都有这样的镜头,飞机舱门突然被掀开,在3万英尺的高空,舱外的温度那是相当刺骨的,只有零下62度! 而且你只有15秒的时间带上氧气面罩,不然就会由于供氧不足而晕死过去。如果你没有系上安全带,那直接就悲剧了,一秒钟便会被吸出舱外。 要知道氧气面罩也不是万能的,它的供氧时间有限。这时飞行员会紧急让飞机下降,大概到一万英尺的空中,人类便可自由呼吸。 看吧,如果在飞行中擅自开了舱门,飞机分分钟就可以上演一出灾难大片。而且开门者可不就是被刑拘那么简单了,蹲监狱吃牢饭肯定是免不了,还会面临各种质控,说不定还能背认为是恐怖分子,最后赔得倾家荡产那是必须的。 所以说,此刻的沐清扬完全是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壮举,毕竟这场悲剧没有按照剧本演绎出来,都是因为他的出现。 “还有气!”小田此时已经帮助那几个小年青暂时控制了冤孽蚀体,她飞奔过来用手在苏阳鼻端一探,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便宜它了怎么样可以让它离开这人的躯体吗?”沐清扬握了握拳头,然后皱着眉头问道。当然,关于这些幽魂厉鬼的道道,小田要比他熟悉得多。这时候小田已经扣住了苏阳的中指,用力一夹 “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中,一个绿光带着黑烟滚滚慌里慌张地从他嘴里冲了出来,沐清扬手疾眼快,双手做剑指状一左一右比在了眉心,那里红光闪烁,一团光幕里似乎一个带着面具的怪人哈哈大笑着把那绿光黑烟攥在了手里,然后恭恭谨谨地冲着沐清扬一拱手,便消失不见了。 但是此刻更让他挠头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人都已经停止了慌乱,他们像是看到了天方夜谭的一幕,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全部89个旅客和空乘人员们死死盯着这三个异类。 沐清扬知道,自己的大麻烦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血手掌 x市立三中,门卫值班室,午夜。 老汤面前的电视机屏幕里已经在闪动着雪花点,但呲啦呲啦的噪音也无法打扰到老汤的好梦。躺倒的酒瓶里犹自滴滴答答淌落下一地酒渍,呛人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让刚刚巡逻回来的小罗狠狠打了一个喷嚏,随即就是一通怒骂:“混蛋!难道这夜班是我包下了?每天来了就只会喝酒真他娘的起来!该你去巡逻了” “呃我的脑袋!呵呵真是已经后半夜了吗?”昏暗灯光下,老汤的脸颊塌陷,肤色白如鱼腹,看不见一点血色。寿眉低垂,眼边的纹路多如皱纸,目光昏浊而迟钝。弓腰驼背,蜷缩在软椅中,活像一只虾米似的。拜那些高度酒所赐,他原本不过是才五十几岁,却已经有着六七十的精神面貌,就仿佛现在,他挣扎起身的样子浑然是竭尽了全力,看起来桌上的酒几乎没有浪费,全部进了他的肚子了。 “巡逻,巡逻”他念叨着,一边挣扎起身,对于小罗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景象,他冷冷看着这个醉猫一样的老家伙,淡淡说道:“不用想我替你,自从这个礼拜和你搭伴,我已经三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了,不管怎么样,今天你的班必须你自己来值,我是绝对不会再管你了。” 话说他以前确实上过这种恶当,按他的理解,这个老汤根本就是在装样,如果你对这种货去使好心,纯粹是浪费感情,还不如却救济救济那些流浪狗,起码它们还懂得替你看看家门,见到你也能摇摇尾巴。 可能是感觉老套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老汤还是一鼓作气站了起来,随手关了电视,对小贾笑了笑,便晃晃悠悠往主楼走过去 “靠!又是一地的垃圾。”小贾看到这满屋子酒气和垃圾,恨恨啐了口吐沫。这种情况,他是根本没办法在屋子里待的,所以虽然不情愿,也只能替这个老邋遢鬼打扫善后了。 晚上的校园里十分冷清,这种公立中学大多数都是只注重了功能性建设,对于所谓绿化和生态人文之类并不考虑,所以这里除了三座六层教学楼之外,也就只剩下前后操场和后面那几个堆放杂物的仓库了。 对于保安员来讲,那些教学楼基本上是用不着去管的,只要锁好了门户,没有什么人吃饱了撑的会去到那里,反倒是仓库里的杂物需要时时注意,不是防人,而是防野猫野狗把那里当做了安乐窝,尤其是堆放着体育器材的那个房间和生物化学器械的房间,更是重中之重,要知道这两个地方可是断不了要打开取东西的,可不能让人在这上面有所诟病。 踢踢踏踏地走到后操场,先到厕所里解决了一下,老汤一步三摇地往仓库那里走了过去。被3号楼挡住了月光,那一溜平房前面只有一个昏暗的灯泡在忽闪忽闪,把老汤的脸上也照的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白,路过了窗户前,看着里面的倒影,似乎老汤也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连同一身醉意都被吓作冷汗透了出来,叨叨念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一路向最后两个房间走了过去。 作为这个学校里看了十几年门房的老校工,他可不像小罗那些小保安一样什么都不清楚——后边这些仓库可是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早在五六十年代,那几幢平房就盖在那里。听人讲过,这个学校曾经在七十年代被用作了革命小将们的根据地,在这里批林批孔,破四旧,立四新,大搞打砸抢运动。当革命运动愈演愈烈,终于被中央勒令中止以后,对于从很多人人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突然惊醒了一样,他们感到无所适从迷失了生活方向。所以,在这里很多人做出了异乎寻常的举动,最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就是曾经的革委会文书罗红梅自杀案。 这个平时不言不语的年青女孩子,谁也想不到她居然会这么狠,硬是用碎玻璃茬子扎烂自己的手腕,而就在她死的那个晚上,鲜血染红了整个房间,尤其是墙上面,被她的血手涂满了无数殷红的掌印,简直看不到原本的面目了 有人说她是因为所谓的革命运动被否定而丧失了生的勇气;也有人说她是和人有了暧昧羞于见人;还有人说她是中了邪,那些因为十年浩劫而受辱含冤故去的老教师们,他们在一个个向那些革命小将们索命;更离谱是有人说革委会的造反派们触怒了本地的仙灵鬼怪,是那些家伙在借势报复,罗红梅的死不过是开始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死过人的确是事实,老汤看着面前的一溜平房最后两间,心里免不了总是毛毛的,他一步步挪到了附近,远远看了看门上被锁得牢牢的,就急忙退回到了灯光下面。 “喂!”后边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老汤一激灵,差一点坐到了地上,他哆嗦着不敢回头,只结结巴巴问道:“是是是谁?” “该死,你怎么回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你你是小罗吗?”虽然声音很像是小罗的口气,但是老汤仍然不敢回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后边的那个人手掌阴冷阴冷的。他整个后背都沁出了一层白毛汗,像是中了电似的麻嗖嗖一直从脚后跟直冲上脑顶门,他借着灯光,斜着眼从脚下向后看去,只有一个佝偻的黑影左右晃动着,在他身后根本什么都没有 手那只手 想着肩膀还被紧紧抓着,老汤小心翼翼地稍稍侧过了头是一只血红的手掌! 老头子立刻“呃”了一声,晕倒在地,就在那个时候,原本闪动的灯泡也啪地灭了 沐清扬刚刚回到了x市的驻地,就接到了李默柳打来的电话,他和李晴两个人正在从市三中,电话里说的有些含糊,说是他们遇到了一些很麻烦的事情,需要沐清扬快点过来,共同帮忙调查。 沐清扬从门口车站登上开往城南的公车时,已是傍晚六点左右。不知是偶然还是一贯如此,他乘坐的那车厢里空荡荡的,除他之外,只有一位先来的乘客。 这个老人独自坐在对面角落的椅子上。公车发出单调的声响,一个劲儿地向前飞驰,寂静的树丛,无数高楼和灯火辉煌的门店飞快地从眼前掠过。在如沼般雾蒙蒙的街上,隐隐约约悬浮着一抹残血似的晚霞。车内亮起的灯光和窗外渐渐暗淡的光线,明白无误地表示,夜幕即将来临了。 就在这时,角落里那位先来的乘客突然站了起来,他坐到了沐清扬身边。 这是个老派的人,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窄领、垫肩的老式西服。这种样式如今只能在我们父辈年轻时的老照片中才得一见了。不过,这种西服穿在身高腿长的他的身上却别有一番神韵。他的脸长长的,两只眼睛也很有神,而且黑黑密密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所以给人的总体感觉颇为潇洒,乍一看似乎只有四十岁左右。可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深深的、纵横交错的皱纹,少说也有六十岁了。 满头乌发与满脸的皱纹,两者的对比实在太强烈了,以至于沐清扬刚发现时很是吃了一惊,感觉非常不好受。 他小心翼翼地朝那边看了一眼,正巧遇上对方好奇张望的眼神。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了。 对方害羞似地,冲沐清扬咧嘴微笑了一下,他也不由自主地冲他点了点头。之后,他们又依旧远远地分开,坐在各自的角落里。在此之间,公车经过了两三个小站。他们的视线也不时地再次交汇在空中,随即又迅速地、不自然地避开了。 车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即使把脸贴在玻璃上,也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灯影,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个小小的车厢似乎成了惟一存在的世界。仿佛全世界的生物都被毁灭了,仅留下他们两个人。 一路上,他们乘坐的这辆车一直没有上过乘客,就连列车服务员和列车长也没露过一次面,如今回想起来,这点确实有些令人费解。 渐渐地,沐清扬觉得这个搞不清是四十岁还是六十岁的男人变得可怕起来。恐惧感混杂着其他不着边际的幻想,顷刻之间就扩散到了全身的每一个部位。他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汗毛倒竖的恐惧,索性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向那个乘客走去。 他越是怕他,反越要逼自己靠近他。沐清扬大大咧咧地坐到他对面的座位上。坐定之后,才越发觉得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具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凝神屏息,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他。 但是从沐清扬离开座位起,他的目光就一直迎着。他见沐清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便像早有准备似的,冲沐清扬招呼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那口气就像这件事是理所当然要发生的样子。 沐清扬这边反倒愣住了。 “可以吧?”对方见没说话,又重新问了一遍。 “什么事?”由于受到他的影响,沐清扬说出了令自己都感到吃惊的话。要知道他可决不是为了要帮他的忙才离开座位的。 “我很乐意让你看一看。我从刚才起,一直在考虑着这件事。我想你一定会来的。”男人——或许称他为老人更合适一些——一边说着一边动手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画布,挂到了车窗上。 沐清扬只匆匆地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没能搞清楚为什么会那样,可是感觉非如此不可。几秒钟之后,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妙东西。 虽然沐清扬实在说不清它究竟“奇妙”在何处。那幅画的背景,就像是黑白片里一样。三座高楼之间错落有致;两个操场简单明了,层次分明;整个背景尤其在角落几间平房分外醒目;左前方用粗糙的手笔勾勒出黑色的窗楞,以及半掩的屋门。 这样的背景衬托着两个长约一尺左右的人像,一个身穿宽大便装夹克的男人正在隔着窗户窥探,另一个人物是位二十七八岁的美少女,她正警惕地伏在那男人的背后。简而言之,这幅画描绘的就像是戏剧的场面。两个人的组合确实让人感到有几分异样,然而这并不是让我感到“奇妙”的原因。 与粗糙的背景截然不同,人物的构图很有立体感;每一个细小的环节都清晰可辨;男人衣服上的缝线历历在目,连一颗纽扣也不少;少女的****高耸,腿部曲线柔和,黑发飘逸,白嫩的肌肤隐约可见;玉葱般的手指,贝壳般晶莹剔透的指甲。假如借助放大镜的话,估计还能找出毛孔和汗毛来。 可以看的出来这幅画已经相当有年头了,背景的颜料剥落了不少,尽管如此,整幅画依旧非常醒目,生机勃勃,闪耀在观者的眼中。 这点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令他感到“奇妙”的原因也不在此。非说不可的话,那种奇妙的感觉就在于,可以认为画中人是活的。这幅画中的人物太过于熟悉,是李默柳和李晴,她们构造的各个细节都精细异常。 老人看到沐清扬惊异的表情,如遇知音般急切地说道:“啊!看样子你好像能明白的。” “这里面是我的恋人和同伴,我正要去找他们”沐清扬迟疑的回答。他不确定这个老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所以说话也在吞吞吐吐的。 “让我一起和你去好吗?”老人听到这么说更加激动,他一边迅速地收起了画卷,一边在沐清扬耳边嚷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沐清扬的表情非常严肃,他明显感觉到一切并不符合常理,这个老人态度上看的出来,他似乎已经掌握了所有细节和过程,连同那些表情和说话都像是可以做作出来的一样(。) 第一百九十二章有预言能力的画家 看着沐清扬严肃的模样,老人不禁也有些惶恐了起来:“不要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的,是是这画” 老人脸上露出了一副局促不安的尴尬。 “你是什么人?看起来你很清楚我们的事情,我才和画里的两个人通过电话,他们根本就在一所中学里办案,我这刚要过去,怎么这么巧你就会在路上截住我?”沐清扬越说越感觉这面前的老者可疑,说话间也不由愈加激烈了起来! “你不要误会唉!好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武智渊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画家。” 按照老画家所说,他是天生的放荡不羁之人。幸运的是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拖累,可谓是真正的单身贵族。他的父母、两个哥哥相继逝去,留下来的是令他一生尽情享用的财产。 幸运儿说的就是他这类人。 虽说是画家,武智渊从未真正完成过一幅绘画。他的工作与其是画油画,看上去倒更像是鉴赏、赞叹各种名画、古画。他醉心于古代名画,并致力于收集。说到他自己的绘画,那刚动笔便搁置下来的画板最终总被丢弃在杂货间内,堆积如山。 对于身体的整体美,他具有独特的爱好。而就物色该对象而言,没有比画家这一职业更加适合、便利的了。他之所以醉心于名画、雕刻,其中之一便是以上原由。 某一天,通过朋友的介绍,一个不久前退出舞台,名叫红梅的女子来到了他的画室。 当她脱掉微脏的丝绸夹衣,站立在模特台上时,武智渊的喜悦、兴奋难以言表。她整个脸的轮廓是充满肉感,稍稍下凹。惟一的亮点是她那眼角细长、可爱的单眼皮眼睛。她的皮肤虽谈不上白皙,但也决不像印度人那样黝黑,而是给人一种明亮的感觉,打个比方说,就是那种未烧焦的豆馅年糕的浅咖啡色,或是略带褐色的奶油色,这种色彩健康光亮地迸发出来。理所当然的,武智渊将一切抛于脑后,以她为原形进行绘画一事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他只考虑如何赢得她的芳心。她的过去,她的家庭都无所谓。他像发烧一般狂热地追求着眼前的这位大美人。他的求爱很容易就被接受了。 另外,红梅还是武智渊怪癖的理解者,这对于他而言可谓是双重的喜悦。 转瞬间,红梅来到武智渊的画室已有数周。刚开始时,她每天来往于自己家中与武智渊的画室,但不知何时起,她便不再回家,而是留宿于武智渊处。 每当武智渊间“家里人不担心吗?”,她总是甩出一句“没事”。而且两人的话题一旦触及她的家庭便不再深入下去。一方面是每当话题即将继续下去时,她便巧妙地岔开,另一方面武智渊也不想追问下去。仿佛是与二人的生活同步一样,他们的春天悄然而至,而此刻红梅却失踪了 就像是她出现时那么突然,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了半点消息。而与此同时,武智渊本人也开始觉醒了绘画的天赋,在他的笔下众多的人物风景一篇篇被创作了出来,但是可怕的事情也发生了——虽然他在画画的时候都是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但是这些人物景观却真有其事,而且都是即将要发生的事件场景。假如是普通的预知还好一些,但要命的是那都是些无头官司中现场发生过的事态细节,从偶然发现这个事实开始,他本人就开始了惶恐不安了 “就像是我所说的,今天你和我的会见也是早有了预兆,而且这次我的感觉愈加强烈,这一定是有所预示,我想我一定是可以帮上忙的”说着话,他掏出了另外的几副画,上面也确实勾勒了他们见面的场景,甚至连沐清扬上车的地点都十分清楚,而画中在不远处报亭的公告栏里,更是标明了时间。 “你瞧,这基本上就是让我不用费力就可以找到你,这次的细节标志实在太清楚了!” “你这”沐清扬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事情远比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的鬼怪更让人胆战心惊,要知道那些有形无质或是无形无质的家伙总算还有痕迹可循,但是这种无时无刻偏又防不胜防的监控,是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安心的。 他几乎在犹豫,是不是直接把面前的老家伙送进冥界更加妥当?或许通过那些大佬们可以找出问题来 但与此同时,沐清扬的电话再一次响了:“喂!你到了没有别磨蹭了,我们在这里已经发现了接连三起命案,都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两只血手印!” “什么?血手印你确定?”沐清扬有些气急败坏,他感到十分荒唐,不过这也提醒了他现在不可以再耽搁下去。 他瞟了武智渊一眼:“老头,跟得上我就来吧!” 说着他一下子从车里跳了出来,像是旋风一样往市立三中跑了过去。这种速度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做到,沐清扬压根就是刻意要甩开那个古怪的老头子,不管怎么说,这个老画家实在让人感觉太不舒服了。 因为原本就已经走了很大一段路,所以他很快就到了学校,毫无意外,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已经是晚上9点这个时间了。 后面仓库平房那里就像是在坟场之中,变得死一样的寂静,和漆一样地黑。沐清扬身子早已被汗水湿透了,一方面是紧张,另一方面则是累的——刚刚他实在是跑得有些快了。 他感到一阵阵的寒意,像是带着千万根刺针一样地利入体内,不及多想,他已经到了其中一间小屋子中。小屋子中是有电灯的,直到他自己置身在光亮下面,才略为松了一口气。我向前一眨也不眨眼地望着,前面除了雨点在黑暗之中闪着神秘的光芒之外,甚么也没有。 约莫过了几分钟,在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道:“先生,究竟是甚么事情?“ 那声音突如其来,将沐清扬吓了老大一跳,他陡地转过身来,只见在面前站着一个灰衣老者,满面皱纹。他当然不是甚么怪物,而只是这学校里的临时夜班管理人,只不过他一直不出声,忽然讲了一句话,所以才令得前者突然吃了一大惊而已。 他望着沐清扬,善意地笑了一笑,说道:“你不必害怕,我在这里执勤已经十多天了,夜晚只有我一个人睡在这里,刚开始几晚,只觉得到处都是怪声,时间一久,也就根本不害怕了!“ 沐清扬一直自认为一个十分胆大的人,但这时他的面色和面上的神情,一定也显得十分异样,要不然那老者也不会这样安慰他的了。 沐清扬勉强笑了一下,道:“我倒不是害怕,只不过觉得如今的情形“,他讲到这里,便决定不再讲下去,因为刚刚是实在有些丢人。所以,他话只讲到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那老者又笑了笑,道:“喝一杯热茶吧,你会觉得好一点的。“他一面说,一面已准备转过身去,在他身后,一只小小的电炉上,正有一壶水在沸腾。可是也就在此际,突然间,他的身子变得僵硬了。 而在那一刹间,沐清扬的身子也变得难以动弹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眼前那位管理人是看到了甚么而突然之间身子僵硬的,而他之所以在那一瞬间呆住了不能动,那全是因为他面上神情的缘故。 他从来未曾看到过一个人的面上,现出过如此恐怖的神情来的。那老者的脸上,本来是满面皱纹的,但倏忽之间,皱纹完全不见了,代之以一根一根的青筋,而他的眼眶,像是想将他的眼珠硬生生地挤出来一样,他的口张得那么大,使他的口唇完全不见了,而他的手指,却奇怪地蜷曲着,不知是甚么用意。 沐清扬被对方那种骇然欲绝的神情所镇慑而发呆,至多也不会超过二十秒钟的时间,便立即转过头去。可是当他转过头来,面对着窗子之际,却已经甚么也看不到了。 眼前所看到的,只是一扇窗子已被打开了这扇窗子刚才肯定是关闭着的,因为刚才他曾目不转睛地透过窗子,注视着窗外。 雨点斜斜地由洞开着的窗子之中打了进来,落在靠窗而放的一张桌子上。从桌面受雨点湿润的程度来看,那窗子的打开,正是二十秒钟之前的事。他连忙踏前一步,双手按在窗子上,将身子探出窗外去,可是窗子外面,仍然十分平静,甚么也没有,和以前一样。 他正想夺门而出,但是身后已传来了“砰“地一声响。他连忙转过身去看时,只见那老者已经倒在地上,他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指着窗外,仍然不断地抖着,他张大着口,像是想讲些甚么,可是却已没有力道将话讲出来了。一看这情形,就可以知道他是因为惊骇过度,而心脏病发作。 沐清扬只得走向前去,将他扶了起来,他喉间“咯咯“作声,沐清扬将他放在椅子上,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沐清扬连问了好几遍,他并没有回答,只不过他的脸上,竟现出了一种十分痛苦的神情来,在他脖子上出现了两只掌印两只红色的,怪异扭曲的手痕。 骇然一松手,老者的头靠在椅背上,已不动了。 沐清扬心中的寒意更甚,他呆了片刻,一直在考虑是不是应该退出离开这里。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形,实在太过可怖的话,他是绝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了一根铁枝在手,然后,他背靠墙而立,注视着前面。小屋子的灯光,似乎格外地昏黄,但是当那灯光照在已死的管理员面上之际,却又嫌它太强烈了,他紧握着铁枝的手在冒汗,屏息静气地等着,等着那种不可知的怪物的出现。 然而那种怪物并不出现,窗外依然是漆黑的一团,除了雨水的闪光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他觉得双脚麻木,拖过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就在坐下之后不久,他觉得似乎有甚么东西,跌在头上,抬头向上看去,只看到小屋天花板上的白灰,正在纷纷下堕。同时,在沙沙声之中,他也听到了一种不应该属于雨声的怪声,那种声音越来越响,而小屋的整个天花板,似乎也在岌岌动摇。 沐清扬想夺门而出,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此刻却竟难以移动,只仍坐在椅子上,仰头向上望着。 天花板上的白灰落得更急,突然之间,一大片石灰砖屑木片和碎瓦,跌了下来,天花板上已出现了一个大洞。 可以想得到,那个大洞是直穿屋顶的,因为若不是直通屋顶,就不会有瓦片跌下来了。可是我却不能由那个大洞看到天空,而且,那洞中也没有雨点进来。 小屋中的灯光还没熄,他的头也一直仰着,他看到有一种暗红色的东西,正堵着那个洞。那种暗红色的东西是半透明的,但是那种红色,却带有浓厚的血腥味,使人看了,不寒而栗。 沐清扬不知道那是甚么东西,只是突然大叫一声,将手中的铁枝,向上疾抛了出去。抛出的铁枝,从洞中穿过,射在那一大团堵住了大洞的暗红色的东西上。他听到一种如同粗糙的金属磨擦也似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那根铁枝没有再向下落下来。 一只手,从洞中伸了下来!那是一只手,它有五指,有手腕,有手臂。它是暗红色的,软绵绵的,那条手臂从洞中伸了下来,伸到了一个正常人的手臂应有的长度之后,停了一停。 然后,忽然之间,那条手臂像是蜡制的,而且突然遇到了热力一样,变软了,变长了。 老实说,十分难以形容当时的实在情形,只是那条手臂忽然之间,像烛泪一样地“流“了下来。 在它“流“下来之际的感觉——这是极浓稠的液体,而不是固体。而当它“流“下来的时候,它也不再是一条手臂,而只是向下“流“下的一股浓稠的,血色的红色液体。那股“液体“迅速地“流“到了地面。在它的尖端触及地面之际,又出现了五指,又成了一条手臂。只不过五只手指和手掌,都是出奇地大,那种大小,是和“手臂“的长度相适应的。而这时,“手臂“的长度,则是从天花板到地面那样长。这只“手“按在地上,五条手指像是章鱼的触须一样,作十分丑恶的扭屈。 沐清扬毛发直竖,汗水直流,口唇发乾,脑胀欲裂,不等那只手向他移来,就怪叫一声,用力猛地一脚,向那只手踏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血影 那一脚的力道十分大,忽然又听到了一种如同金属磨擦也似的声音,来自屋顶。同时,那条“手臂“,也迅速地向上缩了回去。这时候沐清扬便不断地怪叫着,冲出了屋子,哪知道他一出屋子,便滑了一跌,手在平地上一按,连忙向上跃了起来,转过身去看时,只见许多股流动着的液汁,正在迅速地收拢。 然后,在离他只有七码远近处,一个人“站“了起来。那个“人“其实并不是站起来,而是在突然之间,由那一大堆聚拢在一起的暗红色液汁“生“出来的,首先出现一个头,头以下仍是一大堆浓稠的东西,接着,肩和双手出现了,胸腰出现了,双腿也出现了,那堆浓稠的东西完全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暗红色的“人“。 那“人“和沐清扬差不多高下,是正常人的高度,它“望“着他,他也望着它,只听得它的身子中,不断地发出一种古怪的,如同金属磨擦也似的声音来,然后“它“走了。 “它“倒退着向后走去,步伐蹒跚,可是在它向后走去之际,却并不觉得它是在倒退,像是它天生就应该这样走法一样。它离得我渐渐远了,终于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时候却从斜刺里杀出了三个不速之客,跑在前面的正是那个怪异的画家武智渊,后面两个却是李晴和李默柳一脸的慌张。 “快逃!清扬,有怪物来了” “怪物,那有什么慌的?我刚刚才呃!混账你们是捅了马蜂窝了吗?” 沐清扬才笃定的声音也有些激动了起来,他看到在远远操场上,正有着同样的浓红色的东西在渗出来。 他叫了一声,李默柳拉着李晴,一齐来到了沐清扬的身边。 那时候,在操场上已经有几只“手“挤了出来,他们几个人的喘息,像是风箱一样。沐清扬虽然已见过那种怪物,但是还未曾见过这种“怪物“从地底钻出来。 从地底上出现的,先是一只手,五指像弹奏钢琴也似地伸屈着、跳动着,地面突然翻腾了起来。泥块四溅,一大团暗红色的东西,涌了上来。它们像浪头一样地涌起,四团这样的东西,在地上滚着,突然停止,然后,他们看到,四个“人“站了起来。 那是和以前见过的一样的“人“,他们蹒跚地走着,身子软得像随时可以熔化一样。眼看着它们在“走“了几步之后,却又倒退着向他们移来! 那“人“本来分明是倒退着移来的,它绝未转过身,可是,当它们移近了几尺之后,后脑开始变化,变出了人的五官,而身子的各部份,也由后而前,起了转变,刹那间,它们从倒退而来,而变得正面向他们逼来了 “可恶!给我停下” 哐啷啷抽出了宝剑,长剑骤然挥出了一道弧形的剑芒,那四个人形怪物立刻被挥作两段、伏倒在地,而沐清扬的脸上却冷峻异常,根本不见一丝一毫的喜悦,反倒更加严肃了起来:“这些鬼东西好像并不简单嘛!” “那是当然,你不想想要那么容易对付,我着急忙慌地叫你来干嘛?”李默柳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他看着面前那四个“人”被砍断的身体又各自生长,变成了八个略矮一些的怪物,不由心里焦躁:“清扬,你不是会那些奇门法术之类的,用符纸来对付它们试试?” 哪知道旁边武智渊,却冷不防把沐清扬拦了下来,大声喊道:“别我看到过那些怪物水火不侵,而且你用法术召开的大水和大火都被他们吸收了他们还因此变成了浑身火焰的巨人和蓝色的巨型水怪!” “活见鬼!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对付它们难道说,就等着它们冲过来吗?”沐清扬有些泄气,他可不会强行用水火符箓来试验,假如真的让那些怪物因此更加强大,岂不是弄巧成拙嘛! “幻觉有没有可能它们都是幻觉?”李晴突然一副若有所思:“它们不管是什么,不应该没有弱点的” “幻觉不我想我好像有些线索了那个对了?你们和这个老家伙是怎么认识的是他找到了你们吗?”收起了宝剑,沐清扬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是他又立刻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 “什么老家伙?你见鬼了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李默柳满脸都是你小子有病的态度模样。 当沐清扬突然醒悟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咬牙切齿了起来,走到了那个武智渊的面前,他狠狠攥了攥拳头:“老鬼,你到底是谁?” “好吧,你瞧干嘛这么紧张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武智渊老脸上露出了一副嘲弄的表情,他从怀里拿出了几幅图画,然后轻轻撕掉,突然之间所有怪物和房屋背景被一扫而空,周围恢复了一片寂静,这里是三中后院仓库那里。 面前是躺倒在地的两个保安,一老一少,不远处还躺着一个警察,他们都是一样的姿势半靠在墙边,在他们的脖子上明显显出了一对血手印,那青紫的淤痕代表着他们都是被人从背后掐死了! “乖乖!果然是幻觉是你在搞鬼吗?”李默柳突然可以看到那个自称是武智渊的老家伙,他大踏步的走过去一把抓起了他:“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这些好事都是你干的吧!” “不!我只是啊不!”那个老家伙突然大声惨叫了起来,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突然砸碎,然后整个身体开始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 “小心!” 沐清扬一把拉住了李默柳,把他拉回了自己和李晴身边,他分明看到是一个血色的人影把武智渊的脑袋捏碎,而李默柳压根则是毫无所觉的样子。 “是你对吗?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纵对吧。”沐清扬缓缓再次把剑拔了出来。 “还差三个不多不少,加上你们就够了!”血影一步步走了过来,她发出了尖利的吼声,她半侧身,手向空中举着,身上全是血,一只血手邪异地伸出,悄无声息地向他们抓来。那手上的指甲又长又尖又红,还带着淋漓的血肉,手臂极软极长,远远超越了人类可接受的概念,象一条布蔓随风飘出,舞动不止。 它一下子就追踪到了位置,停在他们胸口不远处,不过鹿卢剑也适时飞了起来,象一条围捕猎物的蛇一样如影随形地跟着。血影腾空挥舞着手臂漫空甩动,三个人面前嗤嗤嗤地劲气纵横,但鹿卢剑毫不费力地一一挡下,但是好像是受了那血光污染,自身的光华渐渐弱了下来 不过此时李晴和沐清扬也同时出手,各自甩出了符纸和刺藤向着血影罩了过去。那血影女鬼哇得一口污血吐了出来,腥气扑鼻里血光大盛,在她身外一层薄薄光罩护住了自己,但是那对血手怪爪却始终待机而动,一伸一缩只在他们眼前来回甩过! 沐清扬连忙又满满抓出了两大把符纸,漫天花雨般绕着三人布下,黄光闪耀里竟密不透风的把他们牢牢护了起来。这当口鹿卢剑已经颓然退回了沐清扬手上,剑身上被血污沾上了一大块,眼见光华弱了不少,沐清扬一阵心疼,连忙把剑收了起来。一时间,那血影虽然始终伤不到人,他们暂时也无法摆脱它,两下里就那么对峙了起来 “它刚才说是就差三个那么她一定是在进行着什么计划,或者说她需要完成一定数量的杀戮计划,为什么他企图让那个画家的鬼魂来蛊惑我而我们一旦发现立刻就杀人灭口了?”沐清扬眼睛盯着对面浑身鲜血的女鬼,打算一点点把线索理顺出来。 “杀人灭口开玩笑,就凭她?”李默柳却是突然爆发了起来,他身子一摇直接穿透防护,一飞冲天腾空而起,转眼间龙身毕现,他经过了进化的身体俨然更为巨大,四只脚爪挥动间风云际换,瞬时间空中隐隐绰绰听到了雷鸣。 那个血衣女鬼立刻就是一哆嗦,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惊恐,看起来这闪电对她威胁极大,但是她只在地上团团打转,却丝毫没有逃走的迹象。 “哼!小小的鬼魅,真当我不能杀你?”李默柳一声怒吼,身体扭动了几下,一张嘴刹那间天地明亮,一道无与伦比的强光从他嘴里迸发出来,曲曲折折向着女鬼劈了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领悟了闪电霹雳的本事了! “啊!” 女鬼顿时一声惨叫,正要闭目等死,哪知道旁边那平房墙壁里面,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只硕大无比的怪手,直接把她抓了进去,非但如此,那怪手忽然去而复返,一掌向着李默柳恶狠狠拍了过去! “来吧!” 李默柳根本毫不示弱,它的迎头赶上就是用独角一顶,而同时沐清扬和李晴也一起发动一掌拍出,他们把身上妖力瞬间释放,浑厚无匹的力量巨浪一样,也朝着那怪手冲击了过去 两下里相互对撞,顿时感觉仿佛是天地间掉了一个个似的,沐清扬和李晴以及李默柳,二人一龙同时一口鲜血喷出,三个人顿时萎靡了下来。 那怪手更是凄惨,这被三个妖族年轻高手同时撞过来,从五根巨大手指开始,连连爆碎骨肉横飞直至手肘,像是惊吓又像是吃痛的缘故,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彻云霄,那段残肢飞快地缩进了墙里,空气里一阵震颤,接着便归于寂静,连一点声息都不见了? 寂静的黑暗之中,阴沉厚重的天空忽然闪过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雷响起,狂风大作,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沐清扬三个人连忙往教学楼里躲避——这是刚刚李默柳引动了云雾,这时候倒是让他们三个人自承后果了。 “看起来这事情源头都在那几间平房身上,不如索性一口气拆掉,倒看看那几个货还能耍什么花招出来!”李默柳一咬牙,扭头对沐清扬说道。 这时候的沐清扬却是忙着到处张贴那些黄符,刚刚那些恶鬼的隐遁幻化技术相当厉害,几乎让他们三个吃了大亏,这时候就更不能不小心了! “要动手也得停了雨再说,难道你打算自己把那些房子拱塌?别忘了,那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恶鬼在里面聚着稍停停雨了,我在那里布下阵势,先封闭了它们后路再说!”沐清扬一边贴符,一边说道。 “阵势,你什么时候学会那些手段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怕它们跑了”李默柳站在一楼窗口前,眼睛紧紧盯着对面说道。 “让一让,我得把这里也贴好才行你看看外面这电闪雷鸣的,那些鬼魅根本都不敢再冒头了,我们不用急的。再说,停了雨我下手把握也更大。” 沐清扬看了看天空,那里到处还都是电光闪闪,雷声隆隆也根本没有停下来过,他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接着,沐清扬低声道:“我去一下卫生间,顺便要剃一下胡子。“ 他摸着自己的下额,这几天连剃胡子的时间都没有,样子一定很难看了。他这是用一些事情来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有感觉,有什么人一直在关注着他。 沐清扬走进了卫生间,在洗脸盆之前,扭开了热水掣。他低着头,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剃刀,在洗脸盆上面,有一面镜子。他陡然一呆,是刚才,未曾留心,好像并没有在镜中看到自己。 刹那之间,沐清扬的心几乎要从口中跳了出来。他僵硬地维持着低着头的姿势,没有勇气抬头,去求证一下我究竟是不是和时造一样,看不到自己在镜中的反影。 心中骇然,令得他冷汗直冒,汗水甚至在不到半分钟,已顺着鼻尖,一滴一滴,滴进了洗脸盆。往这时候,他体验到了时造旨人发现在镜子中看不到自己的那种惊惶和恐惧,这真是会令人发疯的事。 任由冷汗一滴滴向下落着,他没有胆子抬起头来。 沐清扬心中在想,要是抬起头来,镜子中真的没有自己,那怎么办? 他心中慌乱之极,喉际也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些可怕的声音,引起了李默柳的注意,他向浴室望过来,陡然发出了一一声惊呼:“你怎么啦?不舒服?“ 沐清扬被他的叫声,惊得陡地震动了一下,在直起身子之前,转了一个身,不敢面对镜子。 李默柳盯着他,神情骇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自从认识沐清扬以来,从来也未曾见过沐清扬这样惊骇。望着他,见沐清扬仍然在冒汗,李默柳一连叫了几声问:“怎么啦?你看见什么啦?“ 沐清扬喘着气回答:“我没有看到什么,真的没看到——“ 话才讲到一半,就陡然住了口,同时,他心里又震动了一下。沐清扬猛地一咬牙,转过身来,望向镜子,他又大吃了一惊,镜中看到的是一张死灰色的脸,布满了汗珠,面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在作可怖的扭曲和跳动。 沐清扬连忙吸了一口气,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那一下,虽然令得汗水化了开来,使得我的视力,有短暂时间的模糊,但他却可以肯定,镜子中反映出来的那个人是自己,只不过因为极度的惊恐,所以才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刚才一刹那间,他以为自己看不到自己,可能只是一时的错觉。 再度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拉下毛巾来,沐清扬在脸上抹着,神情也迅速恢复了正常(。) 第一百九十四章噬灵 整理好了衣服,沐清扬洗了把脸就向大厅门口走了出来,经过了刚刚一幕惊吓,他再也没什么想要安静一下的想法,此时此刻的他只感觉心里异常的沉重,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是气氛的凝重,无法解释的一种感觉,就算李默柳在后边一直追问,但作为当事人的沐清扬却无法给他一个确切的说法。他只能说是自己太过于劳累,以至于出现了幻觉,但是看样子李默柳并不太相信,不过看到李晴就在旁边,他也不愿意妹妹担心,便硬生生把这继续追问的念头压了下来。 长长的走廊上,‘咔哒咔哒’的响声随着李晴的脚步声回荡着,更衬得空间的空旷,可是她并不在意,这种环境里,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人一走动,这种音效当然无时不在,再说哥哥和男朋友就在不远处,她根本不会有那种惊吓和不安的感觉。 她用脚踢了一下厕所的门,那门竟然没有打开,再用力蹬,门纹丝未动,她犹豫了一下,握住把手用力推,可是厕所地门仍然像一堵墙一样在她面前紧闭。 “门坏了?” 她小声嘟囔,有点懊恼,但正要离开时,却见后面闪过了一条模糊的影子。 “谁?” “是我,怎么门打不开?”沐清扬凑过去看了看那个门锁问道。 “嗯,好像是锁住了。” “我来!”沐清扬向外一拉居然轻松就把门打开了! 原来这只是一个例外朝外拉开的门设计,倒是把李晴给难住了。 “你去吧,我在外边等着看样子雨要停了,我们一会儿得抓紧把那个鬼地方端掉才行!” “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李晴迈步走了进去,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沐清扬看看远处,李默柳现在正张望着门外,面前走廊黑洞洞的,恍恍惚惚他突然感觉有一阵浓雾突然飘了进来,使周围变得昏暗且混沌。迷雾中,仿佛有什么在其中走动,挑得那白雾不断如沸水一样翻滚,同时‘咚’的一声从迷雾中沉重地传来。那声音如此有震动感,如同重锤砸在人的心上。 “这又是什么幻觉吗?” 接连不断的遭遇让沐清扬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随之而来的变化却是使他瞬间紧张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李默柳已经被雾气遮蔽了起来,而身边那个刚刚被拉开的门也很快在雾气里消失——这完全是在各个击破的做法,绝对不可能是幻觉! “清扬清扬!”晴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一刹那间,沐清扬差点就要回头,但他立刻僵住脖颈,没有回过头去。那是很像晴晴的声音,但她不会用那么甜腻且诱惑性的声音叫他。 他想了一秒钟,继续向前走。 “清扬,等等!”那声音继续叫他,语音那样娇美和温柔,带着哀求和撒娇的味道,让男人听了会不自禁地心软。 可沐清扬继续不理。 “清扬,我好怕求你了,别那么狠心,等我啊!”虽然告诫自己那不是晴晴,可她的声音太像了,这样委曲地对他讲话,带着三分哭意和七分的埋怨,象一根刺在他的心里扎。 他快走两步,不自觉地想逃开那声音,可是发现后面的东西反而渐渐逼近。他不转身迎战,而是向前走开,不是怕了什么,只是想以静制动,看看对方能有什么花样。不过他没料到对方模仿晴晴的声音来诱惑他,不知不觉中乱了他的心。 “你看看我吧!”那声音凑近了他的耳朵,同时一只感觉极为柔软但也极为冰凉的小手搭在了他的左肩上,就象大片的雪花飘落一样,无声无痕,但却冰凉沁骨。 “你是刚刚的女鬼为什么还敢主动找过来,不怕我让你魂飞魄散吗?”他不动也不回头,冷冰冰地问,声音冷酷无情。 “你很强,强到人家感觉已经爱上你了嘛来,看看人家,人家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嘛!”那个声音愈加柔媚了起来。 “她在哪里?” “谁?那个小姑娘嘛?那个青涩女人懂什么风情又怎么知道男女之间的乐趣呢?她已经被别人照顾去了,你不用担心” “不妙!” 这念头宛若一柄重锤突然砸在沐清扬的心上,让他想也不想地向前迈了一步,可是他却纹丝未动,肩上那只手虽然轻柔但也沉重地压住他,使他动弹不得。千钧之重被钉住的感觉,和焦急的心猛然碰撞在一起,让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晴晴和默柳现在未必有事 首先是他有这种直觉,其次是一般这些鬼物都有一个通病,因为不知道他的底有多深,自己又输不起,所以总是非常谨慎,不会轻易把手中的底牌揭开,也不会轻易把人质毁掉;最后的关键就是那个‘斗’字,就好像一方出题,一方要解决一样,对方想享受这种获胜的快感。如果他们只是单纯的想宰了他或者是晴晴还是默柳,大可不必那么麻烦,只要集中所有的底牌攻击一个就好了。 估计硬碰硬的话,它们并不知道结局会如何;或者,还要当着他们一方的面,残害另一方,得到那种变态的乐趣。 所以,晴晴暂时不会有事,这只女鬼只不过是想扰乱他心神罢了。 想到这儿沐清扬用力一抖,只听那只女鬼轻叫了一声,如同被电到一样弹了开去,远离了他的身体。 “果然是你。”他面无表情地说。 “真是无情啊!”女鬼窒了一窒,飘在百米开外。 “可是越是无情的男人越是引人爱哪!” “那就过来吧。”他挑衅一样地说。先是一阵沉默,而后尖锐的嚎叫声传来,一团血色的影子夹杂着狂舞的劲气迎面扑来! 沐清扬迎风站立着,任狂风如何肆虐,只是稳稳的不动如恒,根本不理会雾气中唬人的妖异之气,只等着夹杂其中的女鬼缠裹在一起侵入时,动作潇洒的甩出符箓,同时嘴唇微动默念咒语,挥手打出一个圆形的火印,直打在血雾的中心。 ‘嘭’的一声,血雾疾退回去。 “真是不讲情面!”鬼女凌空站着,虽然受了伤,却依然保持不嗔不怪的娇媚模样,“可是更爱你了哪!” “真想把身体奉献给你!”话音未落,鬼女的样子开始改变,血影淡化,身上的雾气慢慢在身上收紧,最后竟然与身体融为一体,变身为个裸体女子。 血色纷飞的一片粉红之中,这具绝美女体竟然更为莹白,闪着诱惑的微光,那纤长匀称的四肢、柔软的腰身、丰满又曲线优美的胸臀,还有那神秘的地带,全部无保留的呈现在他面前。 “收下我吧!”她轻笑着,慢慢走了过来。这一次不是飘,确确实实是在走,就用那双美得动人的玉足踩在地上,姿态优雅、踏雪无痕,但又妖媚之极。加上那张有着绝世美貌的脸,任何男人见了这情景应该都不会拒绝的。 可惜,她面对的是一个对敌人冷酷如刀的男人,所以,她们只走到一半时就又被那团红火震了回去。 “别白废力气了!” 沐清扬对待这美人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反而对自己释放能力后炼出的这团火印比较满意。他冷冷地瞄了那个潜在暗处的女妖一眼,转身就走,却突然感到后心一凉。但此刻,尽管他力图稳定地走着,那团凉气却如一条有意识的游丝一样在他脏腑间乱窜,然后在他血肉里如搅拌器一样猛绞,转瞬间就让冷汗从额角滴落,让他的动作僵硬起来。 “你受伤了,让我来安慰你吧!” 鬼女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不要逞强啦,阴煞气是我施入你的身体的。它一动,我就知道了呀!可你真是了不起的男人啊,竟然没当场死掉,果然值得期待!” 她慢慢缠了上来。沐清扬想运用法术,但发现竟然使不上力来,接着意识也有点模糊,感觉鬼女在自己身边飘荡着,象蛇一样一圈圈缠住他的身体。 他甩脱一次,她就又缠上来,冰冷的裸体绕着他,冰冷的嘴唇吻着他,冰冷的手抚着他,并又开始用小夏的声音引诱他。“我真的爱慕你,来做我的男人吧!来吧,来吧”如果是硬力的攻击,此刻的沐清扬还可以对付,但这鬼女却如最软绵的微风一样让人无处着力,趁他的内伤不合时宜的发作之机,以柔克刚地与他体内的阴煞气相结合,只一瞬间就让他从主动完全处于被动,直到他越来越无法反抗,只能啼紧牙关,任那女鬼纠缠他、戏弄他,也不加理会,腿上继续向前走着。无论情况如何瞬息万变,他也要救出同伴! 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头。 他机械地向外面走,觉得那还在狎笑他的鬼女缠得他越来越紧,让他的脚步愈发沉重。他呼吸困难,感觉就要倒下来了,耳边只听到风声和娇媚的嘻笑然后,又一个女声突然掺杂了进来,清亮得让这渐渐模糊的雪夜仿佛也晴朗了起来! “放开他!” ‘呯’的一声,就象打到实物一样,然后是‘啊’的尖叫,沐清扬只感到身上一松,眼睛只看到血红的人形雾气断成几缕,循着地面隐没不见。 “不要脸!”那个突如其来的女声继续大叫,“给我去死吧!” 是晴晴,她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沐清扬心里一松,一下倒在地上。 “魅灵密法蚀心!” 晴晴的声音在鬼女听起来好像是从黑暗中专门为她而来,在警告着她,提醒她终点已到,让她不禁毛骨悚然。 她感觉这一次这不再是什么软弱的攻击,而是好像直接和她本身接触上了,那个女孩子的叫声就在她耳边回荡。 鬼女蓦然现身停住,用眼角的余光左右瞟瞟,突然发现左侧的有一对闪亮的眼睛在看她! “别过来!”鬼女大叫一声,开始幻化雾气,向着深处墙壁的方向跑。漆黑的空间,只有那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地在后边紧紧跟着,更显诡异,宛如勾魂鬼火地狱的火苗! “呲啦!” 有什么就在她背上钻了进去!鬼女腾出一只手来往背后抓,什么也没抓到。可她就是感到后背温热着,身子也沉重起来,仿佛背着个什么东西,而那呲啦声又一声紧似一声地追在她身后! 她只是拼命跑,同时一股奇痒从头脸上传来。 边跑边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触手之下,竟然是一片血红! “救命!”她大喊一声没,前后左右地张望,但确实没发觉什么跟着她,只有她从内心深处的阵阵恐惧。她喊叫着、连滚带爬地抓挠着墙壁,那墙壁被血气侵蚀,慢慢变成了红色,逐渐软化 但与此同时,她看到自己肚子正中,居然慢慢地鼓起了一个小包,和被毒虫叮咬过一样。只是这小包没有变红,而且越来越鼓!她惊恐地用手去按,入手处,只感到那么个小包里有什么活得东西。当碰到手后突然一滑,又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她再按,小包就再移位。随着她手越拍越快,小包也越移越快,到后来,她没有时间判断。只是不停地、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呲啦!”又是一声怪声从鬼女肚子里传出,让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呆在当地! ‘啵’的一声。 胸口上的小包长大到了一定程度,有一个东西破皮而出! 一根草! 确切地说是一株植物,从胸膛里钻了出来,剧痛一下子袭击了鬼女!这时候怪声声也停止了,但是她能感觉到仿佛爪子在挠她的心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直接攻击怨鬼魂魄的植物? 开什么玩笑! 但是她现在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下一下被横拉竖扯、支离破碎! 她疼得死去活来,但嘴巴象被封住一样无法张开,只有闷在喉咙里的叫。当她终于张开头来,却吐出一团花来!她来不及惊愕,因为她感觉自己肚子被人剖开了!低头一看,是那株植物以奇异的速度滋长了开来,在整个胸膛上竖成一线。然后她什么也听不到,倒下前,她看到眼前一片红色的雾散了开来 她生死相伴的男人现在就站在门口,雾气中,他青灰色枯瘦变形的脸上,挂着一滴鬼泪——是是你! 你终于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变形记(一) “你终于来了”鬼女看着面前的男鬼眼睛开始迷茫,她已经看到他身后原来还站着那个可以化龙的妖怪男人,他和身后两个男女一样目光冷酷——原来他也被抓住了? 或者这就是她和他最终的下场?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蓝色的药剂,她曾经和他一起在小屋里过的每一个****夜夜,原本是很安逸的日子 为什么? 为什么会贪图什么永远?原来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鬼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空空的玻璃瓶里只有残余不多的一点点蓝色,这不过是梦吗? 男鬼看着她也是一脸悲哀,居然被一株杂草把希望轻易撕碎,天长地久,果然是一场梦罢了 “来,抱着我好吗?” 男鬼痴痴地甩开了李默柳,他不知道其实身后这个男人已经被那个药瓶吸引住了目光,根本是下意识放开了抓他的手,他只是在向鬼女一步步走了过去。 “等等我,我们一起去” “好,最终我们还是没有分开就像那时候你答应过我的那样,一起生一起死,我们还是没有被那些人分开过我们始终还是在一起”两个怨鬼被迅速生长的噬灵草一起包裹了起来,渐渐了无生息 “清扬,看到没有?那个东西好像是那个药剂啊!”李默柳并没有对那两个男女鬼有什么怜悯,为了自己的目的就可以牺牲他人生命不值得可怜,再说这个直接以魂魄为食的怪异植物可是不分敌我,一旦凑过去就是被吞噬的下场,没必要去冒险。 “看起来,还是有人在背后玩花招啊!”沐清扬点了点头,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这个了。他有预感,这次又是那个神秘的阴谋策划者在背后操控一切。不过他们现在没什么精力去追究这个,李晴刚刚激动之下释放了魅族秘法,已经不省人事,他自己也是受了一些伤,他们现在急需要的是赶紧修养,至于这些残局,让官方的人去善后好了 三个人打了个电话就很快离开了,天色见亮,空无一人的校园里也寂静了下来。地上,三具死尸里那个警察的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直挺挺地立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一步步走进教学楼里。他歪着头看了看地上的两个被噬灵草消化着的恶鬼,嘿嘿一乐,突然哗地塌陷了下去,一滩粘糊糊的液体上面飘浮着干瘪的一张人皮,看上去正是那个死掉警察的模样。 那骤然出现的液体怪物,一点点流动到门口的下水道前,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里面,好一会儿终于是狠下心来,一头扎了进去 上午,银行里正是人满为患的时间,年底里这个场所是很忙碌的,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这段时间来清理自己的账户,存或者取,更多的仅仅只是为了把一些定期存单重新整理一下,看看一年过后上面增加了多少利息,然后咒骂一通年景,接着拍拍屁股回家。 “你好!请帮我办理一下这个”沐清扬笑嘻嘻地把一张申请表推进了窗口下面。 柜台工作人员几乎是用闪电速度念了一套业务流程术语,然后看了看孤零零的申请表上几个大字,却是不由自主愣了一下:“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好意思,这不是玩笑所有人立刻给我趴下!”沐清扬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支自动步枪。然后咔咔把子弹压上了膛。 砰!砰砰砰! 周围的人只是用看白痴的模样看着这个年轻人,这情节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现实情况下有人这么做,那一定是喝醉了或者说这个人干脆就是一个白痴,这种银行柜台上能抢到什么恐怕连这个汉子的旅行背包都装不满吧? 但是,子弹是真的! 几个银行保安被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撞出了好几步,蜷曲着缩成了一团,他们不断抽搐着,鲜血汩汩流淌了出来,赫然是触目惊心的一幕 “啊!” 整个大厅乱作了一团,所有人都在奔跑呼喊,冷漠的眼神瞬间变得不那么坚强,只剩下恐惧浮现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连串的狂笑声中,子弹到处狂飞,更多的人倒在了血泊当中 在大厅的屋顶,红色的电子眼不停闪烁,这发生在瞬间的惨剧被忠实的记录了下来 整个上午,沐清扬都在酣睡中度过,昨晚他整整看了一夜的资料,各种各样记录在案的无头官司满足了他的好奇心,虽然这并不是使他感到兴趣的事情。 “哇!”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一声惊呼声惊醒,那下惊呼声发出之后不到一分钟,他已经向声音发出的所在,奔了过去。那一下凄厉,恐怖的惊呼声,是从楼下发出来的。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整个办事处只有他一个人,小田和程然到了外地处理一宗诡异残忍的连续分尸杀人案,李默柳陪着李晴还在妖族自家的医院里调养,只有沐清扬心里挂念着那个再次出现的蓝色药剂,提前回到了兼做住所的办事处查阅资料。 出于没来由的紧张,今天的沐清扬动作很快。他直奔到他住所楼下的围墙之外,忽然听得在围墙之上,发出一种呻吟声来。当抬头向上看去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双手抓住了围墙上的铁枝,身子正在摇曳不定,自他的背后,鲜血正顺流而下。呻吟声当然是那人发出来的,显然刚才那下惊呼声,自然也就是那人所发的了。 沐清扬刚想喝问间,那人的手一松,整个人,便已经跌了下来,他连忙赶向前去。时间正当在中午,天色十分明亮,当他赶到那人面前的时候,那人动了一下,勉力以双手撑起了身子,向他望了过来。 老天,他见过不少死人,受伤的人,或临死的人,但是从来未曾见到过一个人在临死之际,面上露出了如此恐怖的神情。他只向沐清扬望了一眼,撑住身子的手便软了下来,倒在地上,死了。 沐清扬连忙俯身去察看他背上的伤痕,依他的经验来看,这人似乎是被一柄刃口十分窄,但是刀身十分长的尖刀所刺死的。他死了,当然是被杀的,那么凶手呢? 是在附近吗? 当他这么想时,忽然觉得令他有毛发直竖的感觉瞬间袭来!他陡地伸手一抓,只觉手里一空,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滑脱了他以背靠墙而立,想到那个死者临死之前,脸上那种恐怖的神情,心中更是骇然。 靠墙立了不一会,便听到食堂所养的狗,奇异而恐怖地呜呜叫了起来,接着,警卫室的屋子便着了灯,那当然是那些战士们起来了。沐清扬不想多惹是非,所以连忙向自己的住号奔去,进了楼门,忽然觉得他的手上,似乎沾有什么东西,当摊开手掌来的时候,沐清扬不禁愕然呆住了 这是一块不小的皮肤,没有血,但明显看的出是手腕上的,因为还看得见那些组织和毛发以及褶皱,甚至连手指的一部分表层也被撸了下来 回到房间二十分钟后,警车到了。 作为贴邻,他如果装着甚么都不知道,那未免说不过去。所以,他披起衣服,又走了出去。 在这座楼的外面,到了三辆警车,其中有一辆,是有防暴设备的,这时警灯正在不停发出嘶鸣,沐清扬立即知道事情十分不寻常,因为一件普通的凶杀案,警方在接获报告之后,是断然不会出动那么多人的。 他还未曾走到警车旁边,便被两个武警人员拦住了去路,这更证明猜想不错,普通的案件,根本不必出动武警人员。 他说明自己是附近楼上的住客,那两个人则“有礼貌“地请他在原地等待。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国安局的老郑,驾着一辆车,风驰电掣似的赶到了现场!老郑的出现,更使他觉得事情比预料中更要重大,因为老郑是本地国安分局的局长,沐清扬曾和他打过交道,如果不是事情关系重大,而且牵涉到一定程度机密事件的话,他是绝不会亲自出动的。他不想被老郑发现我也在这里,因为上次他和老郑所打的交道,并不愉快。 而且,他有一个宗旨,就是绝不牵入本职范围以外的国安工作范畴之中。 他抱定这个宗旨是有道理的,那是因为这些老牌特务是绝无人性的“特殊人“。唯其绝灭人性而始能做特务,这种没有人性的“特殊人“,他是一直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的。 那些工作人员,只是在默默做事而不出声,并且隐隐有一些武警把现场封锁了起来。 他看到十来个人,里里外外地搜索着,几乎将每一根草都翻了过来。而那个死者,则被抬上黑箱车,由四个武装人员保护着,风驰电掣而去。老郑的面色显得十分紧张,他除了发出简单的命令之外,甚么话也不说,也暂时没有上来和沐清扬搭话。 很快四个彪形大汉便冲了过来,其中一个则取出了证件,道:“国安特别工作组。“另一个立即取出了手铐。 沐清扬连忙问道:“这算什么?“ 那人冷冷地道:“你被捕了。“他一面说,一面取出手铐,便向他的手腕铐来。 沐清扬不禁大怒:“凭什么抓我?“一面说,一面陡地一翻手腕,反将对方的手腕一压,只听“拍“地一声响,那只手铐反而铐到了那个探员的手上! 那个探员陡地一呆,一时之间,几乎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会是事实!他趁机向后退去,就在这时,老郑在后边出现了,他大声叫道:“沐清扬,不要拒捕!“ 前者站在一张沙发旁边,怒道:“老郑,你凭什么抓我?“ 老郑冷冷地道:“抢劫,故意杀人!“沐清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以为这凶案,是我所做的?我杀了人还在这里不走?还有什么抢劫,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老郑十分有把握地笑了笑,一挥手,一个便衣人员捧着一卷纸,走了过来,老郑冷冷地道:“你自己看吧,不必我来解释了。“ 那便衣人员将这张纸摊了开来 上面是几张被传真过来的照片,一个空旷的银行大厅里,地上到处是歪倒的人半躺在地上,一个高大的人正狂叫着用步枪扫射,连他枪口上喷出的火舌也很清楚,显然这是一个杀人案犯罪现场,但是最让沐清扬吃惊的,却是那犯罪者的面容。虽然有些模糊,可俨然就是自己! 这种事情过于诡异,竟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这时候,已经有勘察人员走了过来,对老郑说道:“这里现场有这个人的脚印,而且一直是往楼上离开的。” 听到又一件凶杀被栽倒了自己身上,沐清扬不禁又是一阵郁闷。 但是此刻,不论如何沐清扬都觉得如果听凭对方逮捕的话,那未免太吃亏了,因为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做过。而且,他还决定,非但要逃脱逮捕,而且还要根据线索自己去寻找凶手。至于那个线索,由于老郑对他如此之不客气,沐清扬已决定不供给他,让他在错路上去兜一些圈子。 心中刚一有了决定,已看到老郑转身过去挥手命令便衣探员,冲到楼上去搜索。这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早已在等着这个机会的,他的旁边正是一个垃圾桶。 他的身子猛地一矮,将那形状怪异的垃圾桶用力掀了起来,向前抛了出去! 这下子不论是不是抛得中,都足以引起一场混乱了。 而所引起的这场混乱,不论是大是小,都足以使他身子打横,穿过他们,倒在草地上了。他在草地上陡地一个打滚,跃了起来,向前冲去。 然而,他只冲出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而且还自动地举起了双手! 因为他实在是未曾料到老郑会调动了那么多人来包围自己的,在沐清扬的前、后、左、右,足足出现了一百多个武装人员! 一点也不夸张,足有一百多个武装人员。所以他服服贴贴自动停了下来,并高举双手。老郑的冷笑声从后面传了过来:“沐清扬,当我们在照片上认出是你的时候,你想,我们还会照普通的办法处理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变形记(二) “带他上车!“ 一辆黑色的大房车驶进了这里,在沐清扬的身边停下,车门自动打开。 这辆车子是经过精心改造的。它的车厢,变得只能容下一个人,其余的地方,当然被防弹的坚固的金属占去了,而车门厚达二十公分,从外面看来,彷佛有着车窗玻璃,其实里面根本没有窗,而且在车厢中也看不到司机在甚么地方。这种车子显然是用来运送要犯的,如今要运的要犯自然是沐清扬了。 虽然沐清扬心中仍未曾放弃逃走的打算,但至少途中逃跑这一个可能是取消了。从这种车里逃脱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即使是用鹿卢剑来切削,恐怕也得用上好半天功夫,单论时间就上根本是不可能的。 沐清扬一面弯身进了车厢,一面苦心思索着。才在坐位上坐下,车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他推了推,车门纹丝不动。而且,在车厢中,也找不到可以开启车门的地方,当然,车门是由司机控制的,他根本没有可能打开这该死的车门来逃走! 坐在车中,只觉得车子已经开动,自然无法知道车子向何处驶去,情势既已如此,他也只得暂时安下心来,这当真可以说是飞来横祸。 沐清扬试图整理发生的一切,但脑中却乱得可以。因为在事实上,他几乎什么么都不知道,唯一所知道的是——有两起杀人案件已经和自己牵连在了一起,而且看上去几乎是绝对定案落实的证据,无可辩解的情况。 车子行了足有半小时,还未曾停止,沐清扬开始去撼动车门,这等于是将溺毙的人去抓一根草一样,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弯着身子,顶着车顶,站了起来,又重重地坐了下去,如是者好几次,这样做,纯粹是无意识的发泄,可是在三四次之后,他发觉车厢中这唯一的坐位十分柔软。心中一动,连忙转过身,用力将坐垫掀了起来。座下有着弹簧,沐清扬用力将所有的弹簧,完全拆除了下来,结果造成了一个相当大的空洞。他卷曲着身子,尽量使自己的身子缩小,小到不能再小,再将坐垫放在头上,沐清扬立即感到窒息和难以形容的痛苦。心里知道虽然躲了起来,但是未必能够逃得出去,然而却是总算有了希望。再说就算不能逃脱,一打开车门的时候,老郑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混帐东西,让他吃上一惊,又有什么不好。 而他还可以在人们的心理上博一博,当老郑发现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一定向种种高深复杂的问题上去猜想,绝不会想到他是用最简单的藏身方法——躲在椅子下藏身起来的。 老郑不搜索车厢这是十分可能的,因为车厢十分小,一览无遗,那么他便有机会脱身,不受这无理的纠缠了。 沐清扬心中越来越是乐观,自然那一些不舒服,也就不算得什么了。在他躲起来之后大约七八分钟,车子便停了下来。他听到了钥匙相碰的叮当声,看来这辆车子的车门一定要经过十分复杂的手续,才能打得开来。接着,他听到了“格勒“一声,车门被打开了。 刹那之间,十分寂静,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静寂大约维持了半分钟,便是两声惊呼,和一连串的脚步声、哨子声(他们大约以为他逃了出去,想召集人来围捕,要不然沐清扬实是想不出在这样的情形下狂吹哨子有甚么作用)。 再接下来,便是“啪啪“拍机盖的声音和老郑的咆哮声传了进来。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而在他的声音之后,另有一个听来毫无感情,冰冷的声音道:“老朋友,我根本看不到车厢中有人。“ 老郑叫道:“这可是我亲自押着他进车的。“ 那声音又道:“别对我咆哮,老朋友,如今车中没有人,这是谁都看得见的事。“ 老郑根本没有别的话可说,只是不断地重复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声音道:“老朋友,你说已经擒住了这个麻烦精,而我已向上面呈报,但如今我也只能说是你又失手了,老郑,你同意么?“ 看不到老郑的面部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听来却是沮丧之极:“也只能这样了仙长。“ 仙长,这种称呼是对那些天界人的道家门徒专属,看来这件事也一定是有天界参与其中的了。 正在想着,只听得“砰“地一声响,车身震了一下,车门已关上了。接着,便听得老郑的一下怪叫,车子又向前驶去,随即又停了下来。沐清扬听到前面司机位置处有开门关门的声音,那显然是司机将车子开到了车房之后又走了。 顿时一阵狂喜,如此顺利地便脱出了老郑的纠缠,这真是沐清扬意想不到的事,他连忙顶开坐垫,钻了出来,几乎想要哈哈大笑。 才一钻出来,他便不禁呆了一呆。车厢中一片漆黑,随即便立即想到,他虽然瞒过了老郑,但是却自己将自己关在车厢中了。这车厢是打不开门的,该如何能出去呢? 难道要高声呼叫,让老郑像提小鸡似地将自己从车厢中提出来么? 沐清扬当然极之不愿,要不然,他那么辛苦躲起来作么? 仔细地审视车厢中的情形,他很快发现是没有法子打开那道门的。他试着用宝剑尖去撬前面司机的位置,希望可以爬出去。但是隔绝沐清扬和驾驶位的,是一种极其坚硬的特殊合金,短时间压根没办法撬开的。 过了半小时,在满身大汗之后,沐清扬喘着气,他发现呼吸越来越是困难,那当然是这个密封的车厢中的氧气快要用尽了。 如果再不出声的话,一定会窒息而死的! 他的心头不禁狂跳了起来,正在拚命地想着,如何才能不要太难堪地召人来打开车门之际,忽然听得车外传来的声音,道:“你已经试过了许多办法,打不开车门,是不是?“ 沐清扬呆了一呆,才知道原来老郑早已站在车子之外了! 那当然是他开始用剑尖去撬门时,发出了声响,有人去报告他的。 沐清扬不出声,因为在开始,我是觉得无话可说,但接着,他又觉得,如果不说话,却是一个好办法。 不迟不早,在基本上呼吸困难的时候出声,那当然是他也知道车厢内的空气,不可能供自己永远呼吸下去的。他是绝不肯让自己窒息在车厢中的,因为他是要用沐清扬向天界人交差的。! 沐清扬决定不出声,这样会使对方以为自己已昏了过去。 老郑显然是想沐清扬哀哀恳求他打开车门,以免窒息而死,但沐清扬却料定了他绝不愿令自己死在车中,所以可以不出声。 这在如今的情形来说,实在是“精神胜利“之极,因为不论是他出声求老郑打开车门,还是老郑怕他死去而打开车门,沐清扬都将落在老郑的手中,逃不出去。 老郑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道:“沐清扬,你想逃脱,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你可知道车厢中的空气,能供你呼吸多久?你如今已接近昏死的边缘了。“ 老郑估错了,如果是常人,这时可能已昏了过去。而沐清扬则不同。 当然,人总是要呼吸的,但他可是妖怪,自然可以比常人更多忍耐些时候。这时,沐清扬估计自己还可以挺半小时左右,而不昏过去。老郑在车外,不断地冷嘲热讽,他显然是要沐清扬出声,可是又过了三四分钟,老郑却停止了说话,道:“快拿钥匙来,快!“ 从他急促的声音之中,就可以看到,他是以为沐清扬已经昏过去的了,一个因缺乏氧气而昏过去的人,如果不立即获得氧气,是很快就会死亡的,这就是老郑的声音,变得如此焦急的原因。沐清扬将身子略挪了挪,使自己靠近车门,将头靠在垫背上,闭上了眼睛,十足是昏了过去的样子。 才摆好了这一个姿势,车门便被打了开来,随之听到了老郑的咀咒声,同时他双眼打开了一道缝,只见老郑一面探头进车厢,一面粗暴地伸进手来,想将沐清扬拖出去! 果然上当了! 就在老郑的手,碰到沐清扬的手腕之际,后者突然一翻手,已经将他的手腕抓住,紧接着猛地一扭,老郑无法不顺着转扭的势子转过身来,而他的手臂,也已被沐清扬扭到了背后。 沐清扬的左手一探,已将他腹际的佩枪取了过来。老郑发出一连串可怕的咒骂声。沐清扬用枪指住了他的背部,将他推出了一步,跟着也跨出了车厢。 外面是一间车房,还停着别的几辆车子。几乎在每一辆车子的后面,都有武装人员持枪在瞄准着沐清扬出来的那辆车子。那当然是老郑的布置,可是这时候,那些武装人员看到了他们上司被沐清扬扭转手臂,以枪顶背的情形,个个都呆若木鸡。 沐清扬自觉得意地笑了一笑:“对不起得很,我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对付你。“ 老郑咆哮道:“你逃不出去的,全世界的警务人员、秘密工作人员都将通缉你。” 沐清扬摇了摇头,道:“你太糊涂了,我完全是一个无辜的人,你却要将我逮捕,当我是谋杀者,我除了自卫之外,还有甚么法子?“ 老郑试图说服沐清扬:“那么,你为甚么不等待公正的审判?“ 沐清扬冷笑了一声,道:“照如今的情形看来,我似乎被你们当作礼物了,我还能得到公正的审判么?你快召一个听命令的司机来,我要你陪着我离开这里,别试图反抗。“ 老郑的面色发青,他还没有下命令,一个道装的中年人,已经匆匆地走进车房来,他一直来到两人面前道:“久仰久仰,是沐先生么?“他一面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握手。 从他的声音上,沐清扬立刻便认出,他正是那个道门中人。望着他伸出来的手,沐清扬道:“对不起,我一手要执住他,另一手要握枪,没有第三只手来和你相握了!“ 对方“噢“地一声,收回手去,道:“听说蛋生祖师是你的好友,是不是?“我点了点头,心中不禁黯然。蛋生的确是我的好友,但是他却已经渺无音信好久了。 那人道:“我想,我们其实也不算外人,因为蛋生祖师其实也正是我师门的出身。“ 沐清扬冷冷地道:“或者可能吧,我想离去了,应该你不会阻拦我吧?“ 那人不动声色,身子让开了半步,道:“当然可以,希望我们能再见。“ 沐清扬道:“我们当然会再见的,因为我必须向你们指出,你们是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那人声色不动,道:“欢迎,欢迎“ 他挥手道:“阿生,你来驾车,使这位先生可以舒服地离开这里。“ 一个年轻人应声而出,走到了一辆汽车面前,打开了车门。 沐清扬仍然抓着老郑,将他推到了那辆汽车前,两人一起进了车厢。那叫作阿生的年轻人坐进了驾驶座,车子驶了出去,沐清扬立即认出那是郊外的什么地方。他知道,在驶上了公路之后,约莫廿分钟,便可以到达市区了。 阿生转过头来问:“到哪儿去?“ “到最热闹的市区去,我要在那里下车。“ 老郑喃喃地道:“你走不了的,你绝走不了的!“ 沐清扬懒得再去理睬他。车子迅速地向市区驶去,比预期的还快,已到了市区最繁盛的地方。 回到市区,已是晚上九时左右。 沐清扬吩咐阿生在一条最热闹的马路上停了下来,接着快速打开车门窜出车厢,消失在一条横街之中。 当然,沐清扬知道车子一定是受着跟踪的,但至少他要让那些人不知道自己将在何处下车,等他们跟着追上来时,自己已可以逃脱了。 穿过了两条横街,在一个食物摊前,坐了下来喝了一杯咖啡,察看着周围的人,似乎没有人在注意自己,沐清扬喝了咖啡之后,又去挤公共汽车,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来到了公园中坐了下来 该到什么地方去呢?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何进行下面的侦查工作,可是不进行侦查,又如何使自己恢复清白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变形记(三) 思索良久,沐清扬决定了先把行迹隐蔽再说,于是下定了心思,搭车往不净巷过去。 不到一个小时,他已经到了鬼医的住处。这里是棚户区的深处,三教九流比比皆是,只要安心在里面不冒头,即便是国安局的特工,也很难找出他来。 “沐少爷,您这事情可是很麻烦啊!”丹溪翁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本的仙风道骨模样,他把身边几个小童遣出了门口望风,自己叹了口气坐下,对沐清扬说道。 “你也怀疑是我做了那些案子?”沐清扬一愣。 “那怎么会?你虽然身具魔气,却是一个正派爽直的妖族,老儿即使再糊涂,也不至于连这眼力也没有嘛!”丹溪翁摇摇头,给他斟上一杯茶说道。 “那又何来麻烦?我看不过是宵小之徒借我的相貌来做恶,或者又是什么野心勃勃之辈要耍什么花招罢了!”沐清扬嘴里虽然强硬,但是却知道这鬼医是话里有话。 “沐少爷,你可知道现在天师道里符箓宗的人已经盯上了你,恐怕就算是没有这误会,他们也要暗中下手了!” “嗯我和他们其中一个已经照了面,看起来还不至于马上撕破脸皮的。” “哼哼!”丹溪翁一声冷笑:“这些人自己断了传承,却是惦记上了你手里的天书三卷,现在各方各派都把你当成了活动的藏宝库,只恨不得来分上一杯羹呢!” “什么?”沐清扬心里一惊,他本来是不打算张扬,却不提防手里有天书传承的消息,竟已经搞得沸沸扬扬了! “虽然你只能用一些粗浅的道术,但是所用的符箓无不精妙绝伦,恐怕这些人就是从那些残余痕迹上有了线索。要知道,你这天生妖王灵体,也是那些丹鼎宗早就垂涎三尺的炼药材料,要是他们知道你还融合了幽冥阴气和深渊魔气,合三者为一身的话,恐怕早就下手了!还有你本身那先天法宝,如今觊觎者也不在少数啊!” “哼,我倒是成了唐僧肉了!”沐清扬冷冷一笑,心里却是暗暗吃惊。没想到暗中有这么多人筹谋策划,看起来自己倒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这些事先不说,你有没有法子帮我装扮一下,眼下被官方那些人盯着,毕竟不方便我调查。” “这不是什么难事,我这里有幻形丹,你敷在脸上自然就是另一番模样,自然可以掩人耳目,不过你既然到了我这里,说不得我这地方也被人盯上了,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鬼医说着掏出十几颗五颜六色的药丸,递了过来:“白色的是用来恢复本来面目,剩下的都是用来幻形,还有你得把身材个头变换一下,还有衣服” 说着话,鬼医一边教授他使用易容术的方法,一边又把缩骨术传了口诀,并且把衣服鞋袜也替他准备了几套。 “嗯这就差不多了。”看着面前沐清扬正好奇地看着镜子里,鬼医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次可真该谢你了!” “我也是为了自保,现在你和我已经扯上了关系,既然甩不脱,倒不如帮你闯上一闯这天罗地网。”鬼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沐清扬看的出来,他的目光中带着些恨意,恐怕原因绝对不止那么简单。 沐清扬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正要出门,鬼医突然伸手把他拦了下来。只见鬼医用几条绷带把自己裹住,一阵黑烟笼罩片刻然后撤下,这时已经整个人化作了沐清扬的本来面目。他笑着说道:“我们先后出门,有我替你引开那些追兵,你只管放心好了。” “这假如他们把怨气撒到你身上,岂不是我害了你?” “不妨事,我这鬼仙身份还在,凭这个,我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鬼医乐呵呵甩着袖子出门,沐清扬心里却是一阵触动,但知道这是他一番好意,也只好耐心等待下来 散碎的阳光看起来有些阴沉,银行里的气氛也不太好,安保部吴经理一个人坐在台阶外面发呆。似乎是感觉到了路人的眼光怪异,他不由自主叹了口气:“唉真是的,这种时候连天气也开始不爽利了!” 慢慢站起来准备向里面走过去,这时候却是走过来了一个胖子,笑眯眯地冲他打招呼说到:“嗨!下午好。” “啊,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嘛?”出于职业病的习惯,吴经理本人礼貌的说道。 “当然,这件事一定要拜托你来帮忙啊。”胖子依旧笑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玻璃彩珠一样不停旋转着,发出五色的光芒。 “噢,是吗?那好,请跟我来。”吴经理的眼睛开始黯淡了一些,他抬手往里让来人,带着对方左拐右拐,一直来到了角落的监控室里面。 “可以找到昨天那场骚动的记录吗?”胖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看到到处都是被翻动过的痕迹,不由有些紧张。 “移动硬盘的话,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不过监控设备里还有一些视频记录保留下来,可以看看的。”吴经理脸上露出了歉意,不过对于来访者却是已经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可真是麻烦你了,请帮我打开好吗?” “没问题!” 当屏幕上露出了一幅幅场景的时候,胖子拍了拍吴经理的肩膀说道:“可以在门口帮我关照一下好吗?” “可以的,这是我的荣幸。” 看着吴经理的背影离开,反手关住了门,来访的人长长出了口气说道:“真是,看起来老妈这眸术还是很有用嘛!”这胖子就是沐清扬的新面孔,看样是到眼下他还是比较成功的潜入到了事发地了。 得益于银行全方位的监控设备,他的特殊眼力得到了相当的发挥,几乎是瞬间就找到了关键所在 假冒他的那个家伙是从小巷里拐出来,一直走到了银行门口,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进来,他甚至故意在摄像头下逗留了片刻,仿佛是生怕不会被拍下来似的。 看到这里,沐清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明明就是在刻意栽赃的嘛!假如说老郑也和那些没脑子的普通警察一样会看不出来这是个圈套,沐清扬根本不会相信。看起来这个所谓局长大人早就被符箓宗的人收买了过去,只怕是这机会也是等待了良久了吧? 继续看下去,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细节,这个假冒的“沐清扬”在走出大门口就突然失去了踪影,不是说脱离了监控的原因,而是在门口就一下子失去了踪影,就在监视器勉强还能触及的角落,他就像是整个人陷进了地里面等等!那里 沐清扬立刻跳了起来,像风一样冲出了银行大门。他抬着头看着门口的圆形监视摄像头,一步步测量方位,直到站在一个下水井盖上面。 用力跺了跺脚下,只感觉盖子很松,但是绝对不至于一下子就连人掉进去,看来一开始的想法并不十分正确也许,是有什么机关吗? 仔细低下头查看着,可就在那一瞬间,沐清扬猛地看到,夕阳之下,自己的影子之旁另有人影晃动不好! 沐清扬身子陡然一缩,向后倒撞了出去,双肘一齐向后撞出。而后只听到有人惨叫和肋骨断折的声音,他立即转过身来,双臂挥动间,眼前有两个人,向前疾飞了出去,其中一个,撞在电灯柱上,眼看没有命了。但在这时候,沐清扬背后也受到极重的一击。那一击之力,令得他的身子向前一扑。 就在这向前一扑之际,沐清扬伸足向后一勾,那个在背后向我偷袭的人,也向地上倒了下来。随即身子一滚,一根老粗的木棍,又已向他当头击到,沐清扬连忙将头一侧伸手一捞,便将那根木棍捞在手中,顺势向旁挥了出去。那一挥间,竟又击到了两个人! 这时,他才发现伏击的人数之多,远出乎意料之外。 有人沉声叫道:“不能让他走了!“ 接着,又听得“嗤嗤“两声响,有大蓬雾水向沐清扬身上落来。 沐清扬持定了木棍,身子飞旋,又有几个人怪叫着躺下地去,然而他转了几转,却陡地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这时他心中十分清楚,知道那是对方使用了麻醉剂水枪,可是自己已然着了对方的道儿。所以心中虽然还明白,但是身子却已经渐渐不听指挥了。 即使如此,他仍然挥动着木棒,只见在残阳落日的照映下,附近全是幢幢人影。这时候,沐清扬已没有能力看清那些是甚么人了,只是听得他们不断发出惊呼声,想是他们在惊异着,何以这个男人中了麻醉剂那么久还不倒下。于沐清扬来说,只想支持着,支持着,他知道只要再支持五分钟的话,那些人可能就会因为惊骇过甚而作鸟兽散了。但是他却没有法子再支持下去了,只感觉头越来越沉重,四肢渐渐麻木,眼前出现了各种意想不到的色彩,像是在看无数幅印象派的杰作。 终于,他倒下去了! 刚一倒下,沐清扬后脑又受了重重的一击,那一击,更加速了他的昏迷。 最后只听到脚步声向他聚拢来,那脚步声竟十分清晰,随后,就甚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他又有了知觉之时,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渴——只觉得致命的口渴,喉间像是有一盘炭火在烧烤一样。虽然明白那是麻醉剂的麻醉力消失之后必有的现象,可是对于这种难耐却毫无助益可谈。 沐清扬想睁开眼来看看四周围的情形,但是眼睛却还睁不开来。于是镇定心情,想听一听四周围有甚么声息,但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这时候他却心中突然生出了一阵恐惧之感:“难道我已被人活埋了么?” 一想到这一点,沐清扬再次身子猛地一挣,在想像之中,他只当自己已被埋在土中了,因此那一挣也特别用力。可是事实上,他并没有被埋在土中,所以这一挣之下,他便坐了起来,同时也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片漆黑。 伸了伸手,舒了舒腿,除了后脑疼痛之外,走动了几步,一股潮湿霉烂的气味,常识告诉他这里一定是在地下。 沐清扬心知自己成了俘虏,但是可悲的是,他竟不知自己成了哪一方什么人的俘虏? “你是谁?为什么要在那个地方逗留是什么人派你来的?”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探,但是沐清扬听到这问话的最后一句时,却是已经放下心来了——只听他们问话的意思,俨然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这也证明了鬼医没有出卖自己。这个相交时间不长的朋友,总算是经受住了考验。 “你们是谁?” 做出了一些惊慌的模样,暗中沐清扬却是把身体迅速向一侧靠过去,虽然黑暗,但是两边依稀有些光亮,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让他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了! 这里的人身上都是漆黑一片,仿佛是穿着橡胶潜水服一样,滑溜溜地泛着光泽,甚至他们身上还带了些红褐色的斑点,就好像是一只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蝾螈一样! “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们就把你喂老鼠了!”为首一个高大些的人手里提着一只大号老鼠,在那里吱吱尖叫着,在他脚边,就是一个大坑,在那里面更嘈杂的嘶叫声音传了出来,不言而喻,那里面已经爬满了老鼠了 “还是先说说你们是什么人吧?知道吗,我必须知道你们的身份才可以考虑是否交待,否则的话,你尽管去用你的办法好了事先说明,我这个人口可是很严的,你们就算是用酷刑也未必能撬开我的嘴巴”沐清扬摆出了斗争到底的样子。 “你很倔嘛!坚持原则的人总是让人由不得敬佩万分,嗯好吧,你听说过所谓‘十九虫’吧!” “十九虫?哼哼你们倒是不害臊,居然还在外面活动啊!”对于这个臭名昭著的小团体,沐清扬根本无法有什么好感。只冷冷一笑,讽刺说道。 这个十九虫组织是在社会底层出没的一个小团体,他们专门控制乞丐和流浪汉从事偷窃,诈骗,也兼做些拐卖人口,贩毒走私之类的生意,基本算是附庸在本地的一个畸形“毒瘤”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变形记(四) “你究竟是谁?” 十九虫的首领看到沐清扬迟迟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突然暴躁了起来。他用拍打着栏杆,大声吼道。 就在他暴跳如雷的时候,身边却是又急匆匆跑过来了一个个子矮小的手下,耳语片刻之后,这首领人物却是沉默了下来。他原地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抬头问道:“你是不是官面上的人?” 沐清扬一声冷笑:“相信我,不论我是什么来历,你都惹不起。” 那首领似乎勉强在压抑着火气,用力握了握拳,然后慢慢说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其实我们根本可以各走各路,只当是从来没有遇到过。” “但是我遭受到的待遇却是让我很生气,对于我的立场来说,也许咱们应该斗上一场,毕竟这事情是你们先挑起来的。”沐清扬现在决定顺手处理点这些渣滓,不管怎么说,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他即使动手清理掉,也绝不会良心不安。 “你会让你这个决定害死的,虽然我们不是什么大势力,但是却也不是可以善与的普通帮派。”那人一愣,突然感到对面这个胖子,其实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于是他干脆打消了平安解决的念头。 “开枪!干掉他” 他的表现十分果断,既然要动手,那么他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就下令了。 可惜他还是小看了沐清扬的手段,阴暗的环境虽然掩护了他们的身份,可是也同时让沐清扬暗中把鹿卢剑释放出来,而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哐啷一声,大宝剑出匣,寒光闪动间,风驰电掣一样直接把上面几个人的手指齐齐割掉,连同手里的那几把枪也一起掉了下来 “飞剑!” 十九虫的首领像是受了惊的老鼠,突然尖叫了起来。他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了一只竹管,然后恶狠狠打开:“小子,让你尝尝这铁翼蜈蚣的味道!” 看起来这个人居然也不简单,他竟然也有一些法门,那竹管里一连飞出了十九条手指般大小的蜈蚣。 随着那首领口中呼哨,那些蜈蚣迎风就涨,一下子长大了数倍有余,现在看起来已经有胳膊粗细了! 它们一个个摇头摆尾,在天空来回飘荡,仔细看看,除了浑身五色斑斓,爪牙锋利之外,在它们身上还长着数对透明的薄翼,它们也正是借此在天空中不断飞翔不堕。不过单只看这恶形恶状的模样,沐清扬即可断定这小子一定是和降教有着某种关系! “知道为什么我会被人叫做十九虫吗?就是它们,它们就是我的本命蛊虫,十九虫,十九只铁翼蜈蚣!小子不管你是不是那些剑派的人,都给我变作小乖乖们的养料吧” 恶虫肆意狂飞着向沐清扬扑了过来,只见那些獠牙纵横的嘴巴大张着,发出了嘶嘶的怪啸,眼看就要咬到他的喉咙上面! “没那么容易,给我爆”沐清扬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黄符,像是满天花雨一样纷纷洒落,一片血红火光大作,一团团火球顿时在他身前爆裂开,蜈蚣们被炸得吱吱怪叫,更有滋滋的电光一闪,周围瞬间被映成了蓝色,怪异的毒虫一下子都都被烧的卷曲起来 “啊你你是符箓师!啊疼死我了,混蛋你居然敢破坏我们的约定,你死定了!”蜈蚣们受了重伤,不敢再攻过来,反倒一起反噬到了十九虫首领身上,连同那些小喽啰一起刹那间被咬得血肉模糊,十九虫惨叫连声,大骂着往暗处跑去,声音渐行渐远,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哼!约定” 听到十九虫的言语,沐清扬立刻有了一些推测——看起来,那些标榜正派的家伙,也不是像传言那么规矩嘛。 在地下转了几圈,看得出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地下防空掩体,这种地下建筑在本市比比皆是,都是六十年代的杰作,当时建筑防空洞是一种潮流,不过并没有用上多少,后来就多数都废弃了。 找到了一个向上的楼梯,沐清扬缓缓步行而上,等他从一个隐蔽的通道里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一个小巷的尽头,旁边就是一栋普通的快捷酒店,挨着他的是一个硕大的铁皮垃圾箱。 周围是杂乱的堆砌物,这里估计是正在街道改造的区域,而时间到了夜里,这种情况下,这个酒店看样子也是生意惨淡,只是看到偶尔几个窗口露出灯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十九虫有什么关连。 想了一会,想不出道理来,沐清扬到了那家酒店中,要了一间套房,在身边的钱,够他预付五天房租。他指定要二楼的房间,因为住在二楼,在必要时由窗口爬出房间,可以方便得多,就算由窗口跳下去也不至于跌伤。 到了房间中,沐清扬躺在床上,闭目静思。脑中混乱得可以,好一会才渐渐地定下神来,感觉得第一要务便是回到第二凶案的现场去,因为神秘凶案既然在他的处所外发生,可知这个凶手对这里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所以才将之选择为他行凶的地点。 可是要怎样才能接近行凶的现场呢? 沐清扬突然想起来在军区附近有几栋别墅式的建筑,而其中一栋正是某个军方大佬私下里赠送自己的礼物,其中理由是因为某种人情往来,这件事对于沐清扬不过是隐瞒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当时其实不过是看他没什么原则性大问题,又是李默柳曾经的老上级,就顺手帮了他一把,但是此人却是非常感恩戴德,因而这房子也就转移到了沐清扬的名下。 因为这些高层习惯了转移资产,所以别墅是用了他一个朋友的名义购置下来,而这个转交是以馈赠的形式签署了一个有公证的手续,只是沐清扬对于这房产并不在意,所以迟迟没有去办理房产户名变更。不过眼下却是成了一个绝妙的掩护,更让他也有了一个安身的地方。 其中主要的几根钥匙,仍在他的身上。凭着脸上的化装,沐清扬可以瞒过任何探员,堂而皇之地进入那所别墅去居住! 可是眼下这个酒店里很可能已经有了十九虫的探子,要想瞒过他们,却也是一个麻烦 沐清扬跳起床来,团团乱转,最后,他决定冒险去洗脸上的油彩! 如果那个鬼医信心满满的手艺不差,那么他面上的化装油彩,是绝对应该可以洗得脱的,而且洗脱之后的后果,他暂时也不去想它了,因为如今的化装,对他来说并没有甚么多大的好处,如今就像是那个犯罪团体的靶子一样,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十九虫也已经把这个面貌公之于众,用来暗中通缉了。 沐清扬进了洗手间,在脸盆中放了水和解药,先以双手在脸上湿了湿,就在湿手碰到脸上的时候,那便觉得油彩化了开来,糊住了眼睛,而双手之上,也已经全是油彩了。 那鬼医果然没有说假话,面上的油彩,是一洗便脱的,才洗了三分钟,已将面上的油彩洗乾净了,沐清扬苦笑了一下,心想那鬼医总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在洗脱了化装之后,自己可以再重新化装过。 抹干了脸,抬起头来。 他的视线恰好对着洗脸盆的镜子,向镜子中看了一眼,沐清扬顿时呆住了。洗脱了油彩之后,镜子中出现的,并不是他自己,绝不是 那是一个鹰钩鼻子的中年人,样子十分阴森,属于面目可憎这一类。 沐清扬将脸向镜子凑近,想在这张属于自己的脸上,找出原本痕迹来,但是根本却做不到,根本像是被换了一个头一样。 这时,他恍然大悟了! 那鬼医的手段果然惊人,他在帮他化妆时,先将他化装成一个面目阴森,不惹人好感的人,然后,再用另一种油彩,将他再化装成为一个可笑的中年人。他化了两重手续,使沐清扬自己在一洗脱了面上的那一层化装品之后,立即成了另一个人! 不由暗暗佩服鬼医手段之佳妙,沐清扬知道自己如今可轻而易举地既瞒过老郑,又瞒过十九虫了。而他选择的二楼房间,这时也大有用处,沐清扬把腰一展,身体登时拔高了数寸,这下子他俨然换了个人,然后推开了洗手间的窗子,沿着水管向下落去。 不消一分钟,他已脚踏实地,由厨房穿过了一条走廊,到了酒店的正门,沐清扬看到有两个人无所事事地站着,他们多半是奉十九虫之命来跟踪的,但如今他在他们面前走过,他们却连看都不向自己看上一眼——他们所要跟踪的,是一个化装成面目可笑的胖子沐清扬,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目标会变得如此之快! 我出了酒店,步行了两条街,便召了一辆出租车,直向那别墅驶去。 在车子将到那别墅之际,沐清扬已看到了许多便衣探员,可知老郑为了找他的下落,当真是出动了他属下的全部力量。 当所乘的车在那别墅门口停下来时,沐清扬觉得四面八方都有锐利的目光向自己射来。他的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万一给他们认了出来呢? 沐清扬慢吞吞地付着车钱,在车子的倒后镜中,又看到了自己,便不禁放下了心来:“既然连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旁人怎可能认出我呢?” 车子离去之后,他到了大铁门前,取出钥匙来,钥匙还未曾伸进锁孔中,便有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在他身边站定。 沐清扬早已料到会有这样情形出现的,立即现出惊骇无比的神情,高声叫道:“打劫啊,救命啊!“ 由于鬼医在我的口内用了一些手段,使他的嗓音有了微妙变化,所以沐清扬的声音也变了,变得十分可笑。 那两个便衣探员显然料不到对方会有此一“叫“,他们连忙向后退去。 沐清扬仍然在大叫,道:“打劫啊!打劫啊!“ 有几个人向他奔了过来,喝道:“你叫什么?你是什么人?“ 沐清扬退着,返到了铁门口,道:“你你们是什么人?“那两个大汉取出了证件,在他面前扬了一扬,道:“我们是警方人员。“ 长长吁了一口气,装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向那幢别墅指了一指,悄声道:“怎么?我朋友的房子出什么事情了?“ 那四个便衣探员瞪大了眼睛,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沐清扬说出那个高官的朋友名字,然后说道:“我是他的表弟,是看房子的。“他一提到高官的那个朋友,那几个人的神情,立时平缓了下来,估计是把那几个人全给瞒了过去,不耐烦地走了开去。只有一个人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道:“老弟,你要小心些,这里最近,死了好几个人了。“ 沐清扬道:“别说笑了,我会怕么?“那人还想说甚么。但是另一个人,却将他拖了开去。 他心中暗暗好笑,打开门走了进去。我绝不登楼,只是在楼下居住的房间中休息了一回,等到天色黑了的时候,我才掩到了屋外,向自己房间看去。 只见原先的房中人影来往,显然老郑已将这里当作了他临时工作的总部。 看了一会儿,看不出甚么名堂来,沐清扬心想那凶手可能早已远走高飞了,而自己却还在守株待兔。 但是那个银行门口的地下通道,在他出来时已经仔细看过,没有发现纰漏,那现在除了在这里细心地等待观察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呢? 沐清扬知道这幢别墅,一定也在严密的监视之列,天色虽黑,红外线视察器却可以使在黑暗中活动的人,无所遁形,他的行动仍不得不小心些。 他在墙边站了没有多久,便从后门走出去,装着去倾倒垃圾。又有一个便衣探员向他走来,道:“喂,天黑了,你要命,就不要乱走。“ 沐清扬瞪大眼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那便衣探员冷冷地道:“别多问。“ 沐清扬只得又退了回去。这一晚上,他几乎没有睡,用尽了种种办法,想得到一点甚么线索,可是却一无所得。到了天明时分才倒头大睡,那一觉,睡到了下午时分才醒来。 径自到了花园中,假装在忙碌着,却不断地留意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可是看来,一切和昨天,似乎没有甚么不同,沐清扬心中暗暗焦急来回在草地上乱闯,甚至撞倒了什么东西。 他连忙俯身下去,却被眼前的东西完全惊呆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变形记 面前的是块干枯灰白的透明皮肤,像是薄薄的塑料膜一样,假如不是风把它的“脸”正对着沐清扬,恐怕他也会把这个当做普通的垃圾,但是现在看到却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曾经抓到了的那块手上的皮难道它就是这样变幻形态的? 沐清扬觉得脑中乱得可以,回到了屋子中在床上躺了下来,他在离开鬼医的时候,心中充满了信心,以为在十五天中,一定可以查出真凶来的。 可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了。如今一筹莫展,连怎样开始去进行,也还没有头绪!他一面想着,一面竭力想将那人皮撇开一边,可是实际上,他却是不断地在想那只古怪的人皮,那使沐清扬本已混乱的思绪更乱。 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左右,又一跃而起。我刚跃起来,便听到有门铃声,我走到花园中,便看到站在铁门外的是老郑和他的随员。沐清扬到了门口,竭力装出疑惑的神情来,用外地方言道:“你们找什么人。“ 他故意将老郑他们当做了陌生人,可是老郑却绷着脸,一点笑容也不露出来。在老郑的身后,一名大汉斥道:“我们是警方的,你快开门。“ 沐清扬又假装吃了一惊,急忙将铁门打开。 他相信,即使老郑原来对他有怀疑的话,在经过了这样做作之后,疑心也会消失了的。将门打开之后,五六个人一涌而入,老郑却就在他的身边,向他上下打量着。沐清扬的心中,也不免十分吃惊,因为他的面容,虽然改变得连自己也认不出来了,但是他的眼神,却没有甚么改变。如果老郑够机灵的话,他可以用各种方法来试,他随时可能露出破绽来的。 老郑望了好一会,招手叫来了一名大汉,由他授意,向沐清扬问一连串问题,而沐清扬一口咬定自己是那房主的远亲,是来看屋子的。 老郑听了沐清扬的回答,似乎表示满意,他转过了身子去。这时沐清扬的心中,实在十分担心,因为他是一点证件也拿不出来的,只要他向自己索阅证件,那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来了。 但幸而老郑没有向他要证件来查看,他在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之后,便转身而去,而沐清扬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就在松这口气之际,他看到老郑的身形,陡地一凝,虽然只看到他的背部,但是只要看他背部的情形,沐清扬便知道事情要糟了,很有可能是他松了这口气,而使得老郑又对自己起了疑心。 果然,老郑转过了身来,双眼紧盯着他,忽然道:“沐清扬,你好啊!“ 沐清扬陡地吃了一惊,想不到对方竟然开门见山的这样说法,但是他立即镇定了下来。因为他可以肯定,老郑只不过是在试探。如果他已确信这里站着的是沐清扬,他一定立即下令,要他的部下围住自己,而不会这样喝问了。 沐清扬将眼睛尽可能睁得大,望着老郑:“什么?“ 老郑向前跨出了一步,一手搭在沐清扬的肩上,后者向他笑着,他却双目炯炯地望着沐清扬。我真怕他看穿了我面上的化装!他望了足有一分钟,突然又伸手,向沐清扬的面上摸了上来! 老郑在他的脸面上抓了一下之后,搭在沐清扬肩头上的手,也松了开来。 沐清扬不敢再松气,仍然以十分奇怪的神色望着老郑。 老郑身后的那个大汉道:“我们要搜查房子,你将钥匙交出来。“ 沐清扬忙道:“所有的房间都没有锁,你们可以进入每一个房间去搜查。“ 老郑这时已经向外走了开去,沐清扬心中暗暗放下心来。 只见老郑走上了石阶,忽然他又停了下来,举起他自己的手来看看。从他举手的姿势来看,沐清扬远远地望去,知道他是在察看自己的指甲。沐清扬心中骤地一凛,想起了刚才老郑在自己面上的一抓,那一抓,可能有一些化装油彩,留在他的指甲之上,而他现在已经发现了! 沐清扬站着不动。 老郑约莫僵立了半分钟,陡地转过身向他望来。不必他开口,从他面上的神情,沐清扬已经知道事情对自己大为不利了。他绝不再去冒险寻求侥幸,不等他开口,身子便开始迅速地向后退去。 当他返到了围墙边的时候,老郑发出了一声呼叫,而他已转过身,双足用力一瞪,身子跃高了三四米,攀住了围墙的墙头。 老郑分明已急得来不及下令了,只听得他又发出了一声怪叫,在他的第二下怪叫声中,沐清扬翻出了墙头。 才翻出墙头,子弹声便呼啸而至。在墙外还有三四名警员,一齐向沐清扬迎了上来。而在别墅四周围,有着数十个密探,这时也正向他望来,要开始行动了。 在围墙之内,老郑已在大声发令,沐清扬被包围了! 眼下的唯一出路,就是将迎面而来的三个警员击倒,抢进老郑的车子中逃走。沐清扬向前直扑,最前面的一个警员,被撞得向外直跌了出去,他的身子又撞到了另一个警员。但另十个警员,却已经拔出了枪来。同时,在围墙的墙头之上,也有人在大声喝道:“不要动!“ 沐清扬身子倒地,向前滚出,才一站起,便听得“砰砰“两下枪声,传了过来,同时听得有人叫道:“快举起手来!“ 沐清扬这时知道无论如何也无法反抗,因此立即高举双手。抬头看去,发觉至少已经有五六枝长程瞄准的来福枪对准着他。 沐清扬大叫道:“我要见高强!“ 又有叱喝声传了下来,道:“保持你现在的姿势,不要乱动,直到有人到你的面前。“ 沐清扬心中气恼,只大声道:“好,你们快过来!“ 这时他看到有四五个人,正在迅速地从各处制高点攀援而下,却仍有七八枝长程瞄准的来福枪对着自己。沐清扬此时之所以低声下气,那是因为他知道,在事情未曾弄清楚之前,自己在这些警方人员的心目中,仍是一个危险之极的疯狂杀人凶手。如果不服从他们的命令的话,他们会无情地向我射击的,而在他的立场,但有一分奈何,是不愿意对这些同僚们动手的。 老郑很快从墙头跳了下来,他像是旋风一样地卷到了沐清扬的面前,狠狠地瞪着他,大声道:“沐清扬,不论你的化装如何精巧,你总是逃不出我的手掌!“ 沐清扬淡然一笑:“我根本不用逃,我是清白无辜的,而且我已发现了凶手的线索,你愿意听我详细地说一说么?“ 老郑凝视了他许久才道:“好,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沐清扬便开始叙述了一番自己的经历,然后苦口婆心的说道:“你面对的可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那可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你为什么就不能把那些私心先放一放,让我安心把那个家伙抓住再说?” “私心?你又知道些什么?一个妖怪!”老郑看着沐清扬的眼睛里含着不屑,冷冷把头扭到了一边。 “你!” 沐清扬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没想到这个半老头子如此固执,而且对自己如此敌意,这会儿他知道,对于这个榆木脑袋算是说什么也白搭了。 还是那辆车,不过这次是老郑一起坐了进来。 “是要带我去你那个宗门吧?”沐清扬看着冷若冰霜的老郑,试探着问道。 看了看沐清扬,老郑没有发话,反倒把眼睛也闭上了。 “你就不怕我趁机挟持你?居然还这么大意” “哼哼,假如你真要动手,恐怕我连同手下这些人根本就过不了几招,恐怕你也是对我要带你见得人很好奇吧?”这次老郑倒是答话了,不过口气里带了一种酸溜溜的意思在里面。 “你也知道不过我不光是好奇而已,毕竟你们都是高强的手下,只看他的面子,我也不可能让你们非死即残的,而且恐怕你这件事是背着高强做的吧?”沐清扬曾经给高强联系过,给他的答复是不在国内,甚至就连王虎和藏龙也一同陪着走了,所以他断定了老郑的行动是私下里操作,他算是被天师道的这帮老道们硬是摆了一道了 “沐少爷,老道有礼了!” 面前这个老道士端身正立,双手于腹前相交,左手大拇指指右手无名指根节,右手大拇指掐右手中指梢节,左手其余四指抱右手,掌心向内,掌背向外画弧,滑落于胸口上,同时躬身说道。 这是道家正宗的稽首礼节,只这一项,沐清扬就断定了,这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道士绝对不是普通人,要知道,如今道门凋落,很多道宗礼仪也被随之简化,只以拱手代替,而能把这传统常礼做的如此端正的,现如今已是少之又少了。 他一下车就被带进了这个荒僻道观里,身边除了一个道童,也就只剩下面前这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看起来这里应该是什么重要所在,连老郑和上次见过面的道士,以及一干手下都全部守在门外。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小小的三清殿里,只留了他们三个人,看起来这老道士应该就是所谓的话事人了! 随意抱了抱拳,沐清扬左右看看,地上有几个蒲团,于是大马金刀坐下说:“你们是哪里的高人,这么费尽心思把我找来,有话就直说吧。” “不知道沐少爷知不知道所谓神霄一派,贫道不才,就是这神霄宗的首领教主,道号苦蝉。”老道士微微一笑,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神霄门,宋代林灵素的传人?”沐清扬一愣,这个道家流派在宋代红极一时,就连茅山道宗也甘拜下风的宗门,居然也会盯上了自己? 看起来真是应了鬼医的话,自己可真是成了香饽饽了! “道长有话直说,你们这么大费周折,恐怕不会是因为一时兴起,想要降妖除魔吧?”沐清扬脸色一正,冷冷问道。 “非也,三界众生各有因果,沐少爷一向仗义除魔,我等怎么敢失礼此番只是请沐少爷垂怜我道门凋零请您将天书三卷传下,老道感激不尽,这边有礼了!”说着话,苦蝉又是站起来深深一礼。 “要说蛋生这个非道非僧非俗的怪人,不过是失踪前教了我一些粗浅的符箓法门,恐怕你们这些个道家的高人哪一个也不会看到眼里吧?”沐清扬把手一摊,貌似无辜状说道。 “蛋生老祖是东海碧游地仙一脉传承,也曾经是三清同源,这天书三卷原本就是黄庭精要所在,本来也就是我们道门至宝,只不过误打误撞被尊驾得了先机我们只求沐少爷赏下墨宝,自然以后也就不会再纠缠不休了。”苦蝉老道似乎在强压怒气,话里面不知不觉带了一些威胁出来。 “可惜我没什么天书,你有招只管使出来就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这个妖怪怎么样?”沐清扬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原来就对所谓这些佛道宗门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又被他们一次次算计,于是索性就把这虚伪客套的脸面都撕破了,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哼哼!沐少爷,难道你就愿意这么躲躲藏藏过日子?要知道,我们可是已经抓到了那个到处作乱的恶虫,没有我们帮忙,你的清白可就永远洗脱不清了!”苦蝉冷冷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不大的玻璃瓶,里面蠕动着一个粘糊糊仿佛鼻涕虫似的东西,在沐清扬面前晃了晃。 “你当我是诳大的,耍我?这不过是一只大号鼻涕虫而已,你唬谁呢?”沐清扬不屑一顾地摆摆手,完全是你在骗我的模样。 “我知道沐少爷是在套我,我不怕和您讲这恶虫的来历,这个罪魁祸首叫做孽生又叫蚀心虫,乃是承恶念冤孽所生,以人魂魄为食,最是擅长变化无常,可是它这身体幻化人形时间并不长久,用不了一天就要脱皮重新化形,其实早在它做下第二次案子,我们就把它现场擒获,只是你沐少爷大驾实在难请,要不然您这点小事哪至于拖到了今天?” 看着苦蝉手里的蚀心虫,沐清扬心里一阵咬牙切齿,他没想到这帮人压根就是知道真相,自始自终不过是把这两起冤案当做了筹码,计划用来敲诈自己——这哪是什么正派人物所为,简直就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嘛! “我们还是谈谈正经事好了只要沐少爷肯痛痛快快默写出天书拓本,我们完全可以帮你把冤案洗清,而且可以拜你作为我们宗门的客卿长老,以后只要你一句话,我们一定鼎力协助,或者你有什么要求,我们也可以尽力满足怎么样?”苦蝉自以为拿住了沐清扬的把柄,洋洋得意的说道。 “随便,我说过了,没有什么天书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用好了!”沐清扬愣了愣,接着干脆半躺了下来,懒懒说道。(。) 第二百章蚀心虫 “你可以这样一直坚持下来,不承认你得到了这个你完全掌握不了的宝贝不过这样想想好了,假如你把它交到我们宗门手里,这个天书可以发扬光大,你也可以洗清你的清白,最关键的,你会得到一个强有力的臂助,一个坚实的后盾和盟友,为什么不换个思路想想这个问题?你很聪明,不应该想不通这个道理的”苦蝉突然换了一副脸孔,他的话里隐隐带着几分蛊惑,有那么一瞬间,沐清扬几乎就要被说服了 但是关键的时候,沐清扬还是突然清醒了,是苦蝉充满贪欲的眼神,一下子让他警惕了起来:“我没有什么天书,我没有就是没有,你随便!”几句话的功夫,他立刻恢复了清醒,不由暗自庆幸,没想到这么个老道士居然会用催眠术这种手段? 与此同时,他立刻决定了一件事,现在其实根本不必要再和他们纠缠下去,所以,不如还是先逃脱这个地方再说。 但是,他根本没想到,身边那个看起来呆呆地小道童突然抬起了手,一团白色的烟雾立刻在他面前炸开,而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两个人像是在不断地爆裂,倏然又变成了一片漆黑,沐清扬随即就深深昏迷过去了。 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他渐渐感到了口渴,像是在沙漠中一步又一步地涯着,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源,但是却全是海市蜃楼。度过了那一段半昏迷的时间之后,沐清扬渐渐地开始清醒了,但是仍然感到口渴,他的耳际却多了一种“轰轰“的声音,只觉得身子似乎有着轻微的摇晃。 “醒醒!” 随着一阵阵呼唤,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是面前的景象却是让他一愣,这里虽然依旧是在道馆之内,可是他眼前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粘糊糊的浆液,地上也七零八落地扔着数以百计的人皮,而在对面一个血红的巨大圆茧正在有节奏的起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环绕着这个地方。 把沐清扬叫起来的正是老郑,也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看得出来他也是被吓坏了的样子,他现在似乎是把沐清扬当做了救命稻草,正一个劲地轻轻摇晃着他。与此同时,老郑嘴里不断涌出了血沫子,看得出来,他其实也已经是奄奄待毙了。 “这是怎么回事?” 沐清扬看清楚了一切,立刻在原地跳了起来。他迅速从怀里扯出了鹿卢长剑,好在贴身的储物袋还在身边,他不至于毫无反击之力。 “听我说这个这个不是普通普通的蚀心虫,它它居然突然涨破了禁锢,而且开始疯狂的报复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人它吸收了这里所有人的魂魄和肉身,只留下了一张人皮它它它是在进进化!” 噗呲一道身影迅速从蚕茧里弹射而出。 “啊!” 老郑突然全身一震,接着开始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不光是他,沐清扬现在也是被吓了一跳,面前这是一只巨大的异形怪虫,高约两米七八,身长连着尾巴却在三米开外,一身黝黑发亮的外壳,巨大而长形的脑袋延伸至后背,骇人的嘴中满是利齿,而且最让人恐惧的是,从它嘴里伸出的舌头竟然也张满了利牙,这是一种光靠外形就足以吓杀普通人的怪物。 沐清扬看着怪虫嘴里不停喷出的唾液,他刚来得及吞了吞口水,那怪虫的巨大舌头已经刺穿了老郑的肩膀,那张满利牙的舌头速度极快,甚至连沐清扬都只能朦胧看到一道黑影,接着老郑就被异形拖着向黑暗处拉去。 “啊!不要啊!沐清扬,沐大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老郑疯狂的嚎叫起来,但是他的力气和怪虫一比显然是微不足道,他仿佛像是婴儿在挣扎一般,只来得及看到他抓在地上青石板的手一寸一寸的向外移去,指甲壳被刮翻过来。 人的求生本能在此刻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便指甲全被掀翻,老郑依然死死的抓在拐角处,他的手指被一丝一丝拉扯磨烂,最终还是被拖进了阴暗的角落里,地上只留下了五根血色指印,除此以外整个大殿上都传遍了老郑那凄厉的惨叫,悲惨至极的哀号声,伴随着骨肉分裂的声音久久回荡不停。 阴暗处,浑身黝黑的巨大怪虫正在疯狂撕裂着老郑,这个半老头子还没有死绝,他浑身不停的在挣扎和痉挛,但是怪虫的力量实在太过惊人,长满利齿的舌头轻轻一撕,他的身体就仿佛纸片一样被轻易撕裂开来,沐清扬最后只能看到老郑绝望的眼神,接着他的头颅就被长长舌头轰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怪虫偏过脑袋看向了沐清扬,它嘴里的舌头缓缓伸出,透明唾液顺着舌头不停滴落在地上。接着这头怪虫向着沐清扬嘶吼了几声,巨大的声响将他震回神来。他最后看了老郑一眼,不,是看了老郑破碎的肉体一眼,心里一种莫名的感情忽然迸发了出来 沐清扬的双目现在一片赤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悲愤,还是因为鲜血染红了他双眼,他大吼着猛冲了上去,因为脚下用力太过,他甚至冲过来直撞向了暗处墙壁。 超过普通人的神经反应速度在这时救了他,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下来,他只觉得每一步动作都需要使用巨大的力量,即便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也觉得了吃力,而且动作之间身体仿佛要被撕裂开来一样,地面,空气,乃至越来越靠近的墙壁,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有种撕扯力来拖着他的身体不让他速度太快,在他最靠近墙壁时,四周的空气都浓稠得仿佛液体一样,他甚至踩在了空气中跃向了墙壁,接着他的双脚在墙壁上用立一蹬,整个人才总算是反转过来。 沐清扬此刻已经俯冲到了怪虫的面前,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它嘴里不停喷出的唾液,还有它那条长长的利齿长舌。 就在靠近的一瞬间,他手握宝剑准确无误的斩向了长长的舌头,一声闷响,怪虫疯狂的嘶吼起来,它断裂的舌头上不停喷出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大半条舌头被沐清扬硬生生砍成了两截。 “啊!” 这还没完,沐清扬也如同怪虫那样疯狂嘶吼起来,他眼中已经丝毫看不到一丁点理智光芒,除了疯狂以外,他眼里就只剩下一片血红色。 在沐清扬落地的同时,手中宝剑也猛的砍向了怪虫背部,一道金铁交加之声,那背上的外壳被打裂开来,不停从里面流出腐蚀性液体,这个地面上早已经被这些液体腐蚀得坑坑洞洞。 怪虫的速度也是极快,即便沐清扬此刻也仅仅只跟它的速度相当,当它巨大的身体横向扫来时,他只能勉强竖起宝剑去抵挡,一声闷响,巨大的力量将他轰倒在地,整个大殿仿佛都颤抖了一下,沐清扬的头颅更是被撞得鲜血直流。 此刻沐清扬已经是有些疯狂了起来,他身上可没有坚固如铁的外壳,刚才挡那一下时,他手臂上就留下了几个血窟窿,不单如此,怪虫巨大的力量很是恐怖,他脑袋撞在地板上几乎让他晕死过去,幸亏关键时刻他猛的咬住了舌头,凭借这股剧痛才让他继续保持着清醒。 他甚至没打算起身,顺势就抽出了宝剑,然后他顺着地面狠砍怪虫下半身,这股力量加上妖力的瞬间爆发,硬是将身躯两三人大的怪虫砍倒在地。 沐清扬只觉得无数本能从他大脑里迸发出来,甚至还包括了如何更有效的使用那火热的妖力。将妖力用意识引导出来,从背脊尾椎向上盘旋,顺着脊椎跨过头皮,接着再从人体正面顺着手臂流向右手,这一切过程不过眨眼之间,沐清扬完全将内力的运行交给了战斗本能,而且非常明显的,妖力在战斗本能的支配下变得异常灵活。只是妖力在经过头部时,从他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加了进去,两者混合为一集中在了右手上,他再次狠狠砍中了怪虫,,几乎同时,怪虫的尾巴也重重刺在了他肚子上! 这怪虫倒地的同时竟然还用尾巴尖锐处狠狠刺入了他小腹,这个怪虫果然不愧是进化到了极点的生物,战斗本能竟然是如此强大。 不过,沐清扬并没有死去,他虽然在促不及防下被怪虫尾巴所击中,但是他的体质毕竟比常人强得多,身体的韧性和坚硬度也大了许多,尾巴仅仅是将他肚皮整个拉开一个巨大的豁口,但是却并没有将他拦腰打断,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此时,他的身体立刻就呈现一种僵硬状态,除了疼痛以外,他全身上下根本无法移动,他的心中已经是越来越焦急,而且随着他腹部的疼痛,他的神智也慢慢变得了昏沉起来。 沐清扬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自己在行动一般,本能出现在了他脑海里,只见他侧过身体向后翻滚,那刺入他小腹的尾巴尖锐顺势从伤口里脱离出去,自己整个人也腾空而起,宝剑恶狠狠砍下。 怪虫眼见沐清扬又向这边冲了过来,狰狞嘴中顿时一阵咆哮,只见它扬起半截尾巴就抽向了沐清扬,破风声袭来,那速度根本不为人肉眼所见。 嘭的一声闷响,沐清扬只觉得右胸侧面仿佛被卡车撞了一般,哇的一声他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不过他已经是豁出去了,在尾巴击中他的瞬间,他拼命用右臂夹住了那半截尾巴,虽然夹得不是很紧,但是他也避免被击飞出去的命运,而是夹着的半截尾巴绕了一大圈,直接落在了怪虫另一侧身边,就是它腰身的那一边! 沐清扬一落地马上将宝剑对准了怪虫腰身处,噗噗几下,从那腰身里不停溅射出黄色血液,这些血液或许对别人是极可怕的腐蚀性液体,但是他的体质似乎可以稍微克制一下这种强酸,落到他身上也只是把皮肤腐蚀黑了一些。 但真正可怕的不是血液,而是怪虫随之即来的可怕攻击,沐清扬咬着牙向怪虫身上猛的跳去,反正已经决定是玩命了,倒不如就近给它来个惊喜更好。 “死吧!” 沐清扬猛的跳到了怪虫腰身缺口处,双脚直接就站在了那酸血当中,接着他双脚用力一蹬又往头部扑了上来,手中宝剑更是狠狠刺入了怪虫嘴里。 他不停把剑刺入那丑陋脑袋里,甚至连那些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喷满他全身都没发觉,那疯狂的模样仿佛是想将这怪物撕烂一般,嚎叫声渐渐微弱了下来,直到那身体只剩下微微抽搐,他才渐渐停了下来 直到这时,沐清扬才慢慢回过神来。身体正面仿佛火烧一般又辣又痛,他连忙将衣服全部撕了下来,接着不停抹着身上的液体,但是这些液体一落到地面上马上发出了嘶嘶的声音,青石仿佛冰块一样被融化腐蚀,而他他的皮肤表面除了有些变黑以外,竟然连一丁点伤痕都没腐蚀出来? 但是沐清扬抹干净全身上的腐蚀性液体,此刻他脑海里依然还是一片空白,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场噩梦一样,他根本就是凭本能在战斗,特别是最后被尾巴刺入小腹时,他觉得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解开了一样。 忽然他全身剧烈抽搐起来,从他内脏开始不停产生一种又痛又麻的麻痹感,就仿佛是有无数只小虫在他内脏里乱爬一样,然后这种痛苦不停深入骨髓,随着血液流动仿佛又来到了身体皮肤上,接着他全身上下都是这种比死还难受的痛苦,渐渐的,他眼前已经是一片花白,整个人仿佛即将死去一样难受。 晕晕乎乎,似乎有什么人冲了进来,他听到了有人在急匆匆的喊叫,而身边也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不过他现在实在是精疲力尽的厉害,根本没办法看清楚面前,眼前一黑,沐清扬终于彻底晕了过去(。) 第二百零一章虐杀之夜(一) 再醒过来的时候,沐清扬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原本的房间里,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但是小腹剧痛提醒着他曾发生的一切,看起来并不是臆想,只不过这场灾难他是又一次挺过来了。 “醒了?” 面前是李默柳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旁边是含泪的李晴,还有小田和程然在一边关切的看着自己。 “嗯,你们都回来了?”沐清扬感觉浑身没有一处不在疼痛,尤其是肚子里火烧火燎的,他勉强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幸亏赶到的及时,要不然你可真够呛!”李默柳按住了他想起来的身体,笑着说道。 “算是捡了条命”沐清扬摇了摇头,可以感觉到脑袋沉得厉害。 “这次想想都后怕你知不知道,见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血,可是连肠子都见着了。” “没想到那个怪虫还真厉害” “刚刚醒过来,多睡一会儿吧?”李晴关切的问道。 “嗯”沐清扬这时候也确实感到了困乏异常,于是闭上眼,再次昏昏睡去 一星期后,清晨。 沐清扬斜坐在躺椅上,手里端着一杯香浓的热巧克力,他的腿上搭着毯子,虽然这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很好,他正在听李默柳给他讲述这段时间国安内部调整的相关事宜。 “这次高强回来可是大发雷霆,不止如此,眼下x市的国安系统彻底被归为直属,根本没有再设分局长之类的,连省厅对本市也直接放了权,现在就是由晴晴的两个师兄藏龙和王虎来直接负责。至于咱们特勤处也被正式划归了部级机构,所有行动由高强统一指挥其实他压根就没打算干涉咱们,只是现在各大门户都被他挨个警告了一圈,咱们现在属于他的直接手下要是再动你之前,那些鬼鬼祟祟的宗门各派,恐怕就得掂量掂量了”李默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没有告诉沐清扬,这次连魍月、山鬼以及涂山和应龙全部都很震怒。实际上事后妖族四大家族立刻就通文天下,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妖族颜面,连山鬼也罕见早早站了出来,通告各派沐清扬是魍魉两族的少主,两族唯一继承人,假如是那一个再有所阴谋算计,那么必将受到魍魉两族十万族人的共同报复云云。 而且在其后连同幽冥界地府官方也向天界发出了通碟,要求他们约束在人间的门下各派,沐清扬现在公开身份不止是普通一个国安内部人员,他同时还是幽冥地府的两界巡查使,被赋予了追查搜捕恶鬼邪魔的任务,要求各方势力不但不能对其不计,而且还必须竭力帮助才行! 随着各方施压,那些个有着小心思的门户终于消停了下来——眼下三界之盟尚且有效,荡平那些恶鬼邪魔是第一要务,有着这杆大旗在背后为沐清扬遮风挡雨,即使是他们对这位少主身怀至宝再眼馋,现在也是顾忌重重,不敢轻易动作了。 “话说回来,你手上有天书这种烫手的山芋,不如早早把它扔出去为好我看,咱们不如这样”李默柳突然凑到沐清扬身边一阵耳语。 沐清扬沉吟不语,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回头我把那些经文默写出来,就按你的办法做好了” 两天后,三界突然掲起了轩然大波——天书三卷原文被妖族少主沐清扬默诵誊写了下来,上交了三界天庭,地府,以及妖族长老会还有各派宗门,言说是为了这个东西,他自己感到朝不保夕于心不安,所以干脆就献了出来以为自保 这一下,沐清扬的所作所为让各方大鳄跌了眼镜,而之后各大势力学者高人,均对这些文稿鉴定为了真本。这一时间各方势力立刻沉寂了下来,他们纷纷蛰伏下来精心研究天书内容,但与此同时尤其是各大宗门更是人人自危。要知道,天下那些暗中野心勃勃之徒何其之多,他们企图得到天书典籍,又不敢冒大不韪去骚扰这次事件中心人物沐清扬一干人,这之后自然就把眼睛盯在了各宗门的拓本身上。 风云际变,暗流涌动,但是总归在明面上因此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起码沐清扬这个众矢之的算是压力小了不少 恢复了平静的生活,沐清扬众人又开始了一如既往的日子,很快的,新的案子又再次找上门来。 这次的事件是很诡异的一个男人在野外被杀的案件。 从表面上看,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凶杀案子,但是随着刑侦人员的逐渐深入,他们却意外发现了很多莫名的疑点显露了出来 其中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就是他的被杀过程。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他当时正和自己的女友在野外幽会,而据其女友所说,他听到异响下车之后就没有回来,直到她感觉不对劲时下车寻找,才突然发现被害人被倒吊在一棵树上,浑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早已经失血过多而身亡。这还没有什么,被害人女友在供述中还宣称,她在男友离开时,也遭受到了隐形人的攻击,当时男友已经不在车里,因为地处偏僻,她一个人锁住了车门在车里,当时她明明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走到了面前,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人影,之后就感觉有利器剐蹭过车顶,甚至几乎刺穿了车身铁皮。而她之所以在男友长时间远离才下车寻找,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接下来的现场取证,刑侦部门更是意外发现了在车身和车顶确实有很多剐蹭,也有那女孩子所说的刺穿痕迹,最关键是在周围并没有什么脚印,在车身上也没有第三者的指纹,以及攀爬的痕迹,要知道,要想在这辆车的车顶做上一些手脚,那是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遗留下来的,而且在死者周围竟然也没有留下指纹证据,即使他被人倒吊虐杀,在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凶手的残留痕迹,或者可以说,他根本就是在毫无反抗下,被残忍杀害的。 然而在调查过程中,这个现场唯一证人突然开始有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她一直都怀疑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有几次她竟深夜冲进了派出所里,要求保护,到后来她甚至坚持呆在了派出所里不肯出去,只说是自己被什么隐形杀手盯上了,只要失去保护就会被夺走性命什么的。 再之后,又一起神秘事件发生了。派出所里,这个女孩子所在的房间某天夜里被什么东西彻底砸了个稀巴烂,所有陈设被完全毁掉了,不过当时幸亏女孩子出门去厕所才幸免遇难,而事故现场也同样没有任何线索表明是什么人所做,甚至同样没有任何脚印指纹以及凶器之类的,这样的情况下,这个案子终于移交了给沐清扬他们,连同那个女孩子也一起被送了过来。 “你叫什么?”李晴陪坐在女孩子身边,柔声问道。 “岚嫣苏岚嫣。”这是个很有骨感的女孩子,瘦瘦的,高高的,但是不失风韵,尤其她的目光镇定,是给人一种很坚强的感觉。 沐清扬示意小田和程然出去守着,自己和李默柳留了下来问话。 “我们是专门处理这类恶性案件的机构,隶属于特勤部门,所以你到了这里是不用太紧张的,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放心好了。”沐清扬介绍说道。 “我看得出来你们都不是普通人。”岚嫣突然说道。 她像是松了口气,然后慢慢弯下腰,低声问道:“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当然。” 李默柳跑到一边,到了一杯开水递过来。 “可以说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吗?” “嗯我是卫校这一届的毕业生,现在中医三院实习,而我的男朋友严新也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见习医生,所以我们很自然就到了一起,大概是年纪爱好相当,所以”岚嫣开始清楚的讲述起了事情经过,大概是讲过了多次,她的情绪虽然失落,但却没有过于激动,只是伤心之处,难免落泪 时间是在元旦新年夜的前一天,也就是上个周末的晚上,严新借了一辆车等在单身宿舍楼下,岚嫣则在房里精心准备打扮。这是两个人说好的约会,他们确定关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们总是只能利用晚上出门,今天在远郊在建的世博馆有一个烟火晚会,所以他们早早就做了准备,计划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岚嫣精心打扮了好一会儿,她把及肩的秀发披散脑后,脸上画了淡妆,穿了一件红色风衣,带着狐领的贴身款式,配上小牛皮的靴子,很有些风姿卓约的感觉。所以,当她下楼时候,已经有些心焦严新立刻就是眼前一亮,连忙替她开了车门,笑嘻嘻说道:“岚嫣,你今天可真漂亮一准就把他们全都震了!” “胡说什么?别动开车了。”岚嫣轻轻一推严新的胳膊,打开他不老实的怪手,有些娇羞的说道。 “你可真是今天,咱们单位那几对估计都得让咱俩比下去!”严新今天也穿了一件精神的青色毛呢外套,他很自信的笑吟吟发动了车子,响了两声喇叭,就直奔目的地一溜烟开了过去。 烟火晚会一直到了夜里十点多才告结束,等到严新和岚嫣往回赶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多了。 因为是远郊,所以他们在回城的路上有一段是很偏僻的,那里路一边是一片稠密的果树林,另一边是耸立连绵的土丘,到了深夜,这里根本都见不到什么人影在附近。 可是偏偏他们到了此处却是车熄火了,无论严新想尽了办法,但是这辆半旧的捷达王就是不肯动起来。 “真是,好不好的停在这鬼地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严新有些着急地拍了拍仪表盘,掏出了手机看了看,有些不情愿的拨通了紧急救援车的电话。他知道这光景叫来拖车就是摆明了挨宰,可是没办法,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两个人就这么在荒郊野外待上一夜吧? 救援电话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提示他,还有一个多小时救援车才可以到达,严新有些不甘心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扭头对岚嫣说道:“人家说还得个把小时才过来,咱们有的等了” “嗯。” 岚嫣看起来也有些紧张,身体不自然的轻轻颤抖。 “别怕!” 严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身体尽量和她挨近了一点,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安慰说道。 “今天可真是有些冷,你抱住我好不好?”岚嫣试图在身边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一些温暖,她努力越过档位的障碍,把手搂在严新的后背上。 严新的心跳动得有些快,他们虽然确定了关系,但是因为条件不允许,还没有过太过份的亲昵举动。既然女友给了暗示,那或许今晚是一个好的开始也说不定 他试探着揽住了她的后背,感到对方确实在瑟瑟发抖,心里满腔炽热顿时冷了下来,他知道女友确实是害怕到了极点,作为一个正直的男人,他实在没办法乘人之危,于是他很贴心地脱下了外套,把它搭在了岚嫣身上,轻轻说道:“别怕!一切有我。” “嗯” 岚嫣的回应带了一些喘息的鼻音,她身上罩着严新的外套,只感觉仿佛被他特殊男性气味所笼罩了起来,原本孱弱冰冷的身体却是慢慢开始火热了起来,情不自禁,她轻轻吻在了严新的唇角,然后把手插进了他的衬衣里,倾听着他激烈的心脏跳动,轻抚着他说道:“抱我” 严新的眼睛渐渐迷离了起来,他几乎是有些忘乎所以,把手顺着她的后背往胸前伸了过去,但是还没有体会到那柔软的瞬间,几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音已经让他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什么声音!” 根本没有多想,严新立刻打开了车门,往外走了出去。 而这时的岚嫣却是突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她几乎是这同时就向车外的严新大喊:“回来!”(。) 第二百零二章虐杀之夜(二) “别担心,我就回来等着我!”严新笑着扭头挥了挥手,然后在四周转圈看了起来。 岚嫣在车里紧张地盯着他,然而一道深深地划痕突然出现在了车门上,呲呲啦啦地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岚嫣立刻紧张地大叫了起来,这时候后窗玻璃突然又是一声嗵的巨响,后车窗玻璃马上碎成了一片纵横交错的小块,但是出于这种特殊玻璃的性质,后车窗依旧没有被破开,基本保持着没有掉下来。 情不自禁扭过头去看,岚嫣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却愕然发现严新已经失去了踪影,她的心脏立刻剧烈跳动了起来——是他发现了什么? 还是说他出了意外? 不! 不可能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车门,仔细倾听着车窗外的动静。很安静,没什么异常,或者自己应该出去看看?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兴起,突然车顶上又开始了奇怪的吱嘎声,那是金属摩擦的动静,随着响声不断移动延伸,岚嫣的心脏也由不得缩紧了起来,呼吸仿佛瞬间就要停止,冷汗一颗颗流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她不停低声说道:“没事,没事,没事” 或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异响终于停了下来,过了良久,她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终于鼓起勇气往车门外走了出去。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呼啸,岚嫣立刻拔腿就跑,她才跑了几步,突然感到了不妥——没有丢下严新她自己逃命的道理。 她随即转过了头,而就在她扭头的瞬间,她已经看见了一具被高高吊在车顶树梢的尸体! 那身体上几乎全是淋漓的伤口,触目惊心的纵横交错,而殷红的血正从全身各处伤口里面渗了了出来,一点点滑向在他的额头,然后再顺着头顶落到车顶上,他的手垂了下来,随风划动着车顶,从血液的流向看过去,认真分辨着那张血迹斑斑的面孔,岚嫣终于认了出来是严新,刚刚失踪不见的严新! 瞬间身体被极度的寒意笼罩了起来,心底的恐慌让她忘乎所以尖叫了起来 “啊!” 十几分钟后,在距离杀人现场的三公里的路边,昏倒的岚嫣被过来的拖车发现,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调查取证,这样的日子,她一直过了有半月之久,但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仿佛是不甘心似的,隐形的杀手再次出现在了苏岚嫣的身边。 第一次发现异常是在她家,她在事故之后就回到了自己家里,一个距离她单身宿舍13公里的无线电厂家属楼大院里。出于保护的目的,她被父母安置在了家里最靠里的房间,要想进去她的屋子,就必须从她父母门前经过。不得不说这种做法让她很安心,但是即使这样的生活,她也并没有过上多久,很快的,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凶手又再次上门了! 深夜,她突然被惊醒了过来,丝毫没有做着噩梦的痕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的不详预感越发的明显起来了,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对劲,或者是有些什么事她忘记了总之她觉得很不对劲。 她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之中,只是无缘由的害怕,过道一片安静阴森,她翻身坐起慢慢走了出去。心里的忐忑越发真实了,向父母所在房间看了过去,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让她心里彻底发冷了,因为在那房门上竟然满是鲜血,而在过道地面上竟然也满是鲜血,还有那天花板上和四周墙壁上也都有鲜血布着,仿佛这里是凶杀案现场一般。 已经顾不得别的,她立刻就向鲜血蔓延出的过道拐角处跑去,一穿过拐角处,顿时就看到一个人影浑身颤抖着慢慢前进,看起来似乎是严新,而更让人心惊的是,他身上的筋肉都被撕扯了出来,就这么连接在过道的天花板,地面,四周墙壁上,他竟然是被那筋肉给拉扯着前进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情景,岚嫣心底一片冰凉,她想也不想就跟着跑了过去,只是那被筋肉拉扯的身影已经站到了窗户边沿,还没来得及让他靠近,这被筋肉拉扯的身影惨叫了声,已经从那窗户边直落了出去,即使她速度再快也是没抓住他。 她猛地一步冲到了窗户边时,可是窗外什么都没有,刚才被拉扯出窗外的人已经消失无踪,仿佛刚才那一切都不过只是个人的幻觉而已,房间地面上竟然是连一滴血迹都没有,而她就这么孤零零一人站在过道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她突然感到恶心地要命,紧跟着又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她依旧还是躺在床上,只是整张床布满了割裂的痕迹,不止如此,所有的屋顶墙壁,家具,装饰,甚至连玻璃都是刮痕 她无法分辩这是现实还是梦里,只是彻斯底里地大叫,知道她的父母进来,同样被吓得目瞪口呆。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已经为家人带来了危险,毫无预兆的,她冲出了大门,也不管父母如何呼唤,她一步也不敢停留,这时候她只有一个想法——带着这噩梦离开,远离人群,不能让它再对身边的人有所伤害! 她在外面躲了一夜,接着直到白天才鼓起勇气走进了派出所里,或许是这个执法机关特有的威严让她感到了莫名的安心,于是她走了进去,直接报案。 所幸这里的所长政委都是好人,他们把这个被吓坏的女孩子安置在了值班宿舍的一个空房间里,但是这总不是长事。他们联系了岚嫣的父母,虽然这老夫妻很快过来,但是岚嫣根本不肯走出这个派出所一步。 她坚持是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根本不肯离开这里,而接下来几天也确实没有再出事,可是好景不长,那个噩梦一样的神秘凶手,再次以新的方式出现了在她的面前。 这已经是她在这个派出所里逗留了的第四天。午夜,她从卫生间里出来,她边呢喃着边向值班室门外大厅走了过去,可是还没走出两步,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你就这样忘了我吗?” 严新? 岚嫣只觉得仿佛连灵魂都冰冻了一般,她根本不敢转过身来,倒不是因害怕鬼怪什么的,而是因为这个声音让她不敢转过身来 “是,是你吗?”岚嫣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她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任凭身后的人慢慢逼近,甚至连脚步都不敢动一动了 光是这个声音,就让她几乎陷入了崩溃。 “是我,我现在能做的也仅仅只能抱一抱你。”一个黑影从身后抱住了岚嫣,熟悉的味道顿时也包裹住了这个哭泣的女人,这种温暖已经几乎要被她刻意抹杀掉,而记忆之中,在那灵魂深处,她却从未忘记过这温暖! 岚嫣边哭泣着边默默体验这久违了的温暖,虽然她知道他已经死了好久了,即便没死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世界里,所以他只可能是一种幻觉,只可能是由想象演变出来的幻觉,但是这幻觉却是如此的真实 即便是幻觉也罢,让她再体验一回吧,那怕仅仅只体验一回也好 当他从背后抱住她时,那怕只体验一回也好 这个黑影温柔的从背后抱住了岚嫣,但是嘴里却说出了完全不同于温柔的话语。 “你背叛了我吧?你喜欢上别人了吧?你已经不再是乖乖等着我的女人了你背叛了我!” 岚嫣很委屈,她低着头哭泣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寸一寸断裂开来,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内心深处粉碎了般,她咬着牙低声说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说我!” 那个黑影子继续温柔地从背后抱着她。但是嘴中依然说出着近乎是恶毒般的话语,和那温柔与温暖毫不相衬。 “你还是忘了我了,就这么简单你就这么忘了我,你是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我不能这么放过你,我要你来,过来来陪我!” 岚嫣突然感觉到后背湿漉漉的,她伸手抹了一把,眼前满手都是血,殷红的血 她啊地尖叫着往值班室狂奔,但是当她一把把房门推开,之前的混乱让屋里到处是纵横的划痕,所有的东西都毁了,乱糟糟一片,而此刻值班民警已经跑了过来,看到这乱到了极点的景象,他立刻拨通了所长的电话 “好吧!于是你就被移交了过来对吧?”李默柳截断了她的讲述。 事情很清楚,这就是一个恶鬼常用的伎俩,攻击最脆弱的那一部分,让你崩溃失常,直到完全控制她的身心,这就是它们最喜欢的游戏,他们已经听过和见过不少次了! 房间里没有暖气,冬夜里非常冷。岚嫣把身体躲在被窝里取暖,她总归是被安置了下来,其他人都在外间守候,可是睡到半夜,她还是突然惊醒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很沉的睡眠中一下子醒过来,而且清醒得象是从没有睡过。或许,不是清醒,而是惊恐?潜意识里最深层的惊恐! 屋里很黑,关上灯后仅仅凭借玻璃透过的光亮,勉强可以模糊分辩近处的事物。但就是那点光亮,让女孩感觉有人偷看她! 她其实看不见什么,只是感觉黑暗中隐藏着更黑暗的东西,在那里不怀好意地窥伺她。这房间里并不只有她一个,还有什么存在!那感觉如此强烈、如此恐怖,一瞬间猛然袭来,竟然把这劫后余生的女孩子吓得动也不敢动,叫也不敢叫,只是瞪大眼睛盯着那看不透的黑暗。 好像被凶残野兽猎到的小动物,只知道惊恐地等待被吞噬,已经完全散失了逃跑和呼救的能力。好半天过去,并没有什么怪事出现,但她却还是感觉到毛骨悚然,未知的恐惧让她被动的与黑暗中的东西僵持着,在这寒冷的冬夜中出了一身冷汗! “呵――”一个奇怪的呵气声传来。很轻,但在这寂静黑暗的夜里显得特别明显。朦胧中,女孩又一次蓦然惊醒。她不知所措地瞪眼看着黑暗的虚空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突然感到被子下面有点不对劲,有一只手正在抚摸自己的身体,干干的、粗糙的、冰凉而僵硬的 谁的手? 床的一侧有向下塌陷的感觉,有人坐在了床边,但却不说话。 “谁?”女孩屏着气问。 床边的人不回答,只发出了一阵悉索的声音,好像是扭转过身体,然后‘啪’的一声,一小簇火光亮起,火光后面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严新,他正定定的望着女孩,脸宠在忽明忽暗的微弱火光中显得阴晴不定,还有点青灰和狰狞。 他并不不说话,只是一下子钻进被子。 黑暗再次袭来,立刻,女孩感到外面的寒意一下子涌了进来,让她冷得全身哆嗦。 房间里只有沉默。 这时被子下面那只手,开始粗鲁地抚摸她的身体。她全身的汗毛全一根根竖了起来――这手给她的触感再清晰不过,干干的、粗糙的、冰凉而僵硬的 她尖叫一声,拼命推开那只怪手,但触手处却什么也没碰到,如同穿越了空气。 “别碰我!”她控制不住的大叫,想起身,却发现被按住了,根本动不了。 ‘啪’,那簇火光又亮了起来,依旧照出了严新的脸。 那火光散发着蓝幽幽的光芒,诡异地闪烁着,也没有火所应有的温暖感,反而冷嗖嗖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火光是凭空出现的! “你背叛了我吗?” 严新终于说话了,声音虽然相同,但语调却非常生硬。女孩惊恐地想跳起来,却依然无法动弹,只能近距离地看着曾经那个男友扭转过背后的头,以人类不可能有的姿态对着她。他的眼睛一眨不眨,那种眼神让她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发出了一声震碎黑夜的尖叫! “啊”(。) 第二百零三章虐杀之夜(三) 啪! 房间里灯光大亮,刺目的白色让岚嫣头晕目眩,但是与此同时与此同时的身边也发出了嗤嗤的响声,像是气球被解开了扎口,那个仿佛严新的人形迅速萎缩成了小小一团,然后噗地一下子在床边炸开,留下了一块黑色的印记,腥臭的味道也随之散发了出来。 “这个法子果然有用!” 沐清扬靠在门边,他和李默柳手里一起举着一个亮锃锃的金属灯罩,中间那个发红的石英管才刚刚熄灭变灰,而在另一侧程然把李晴和小田挡在身后,手里托着一只手弩,那支精钢的短矢上裹着黄符,已经上好了弦。 这是一个计划,而且出乎意料的顺利执行,甚至连手弩都没有用上。 “没想到这个短弧氙光灯居然这么历害,真是够亮的!”沐清扬走到了岚嫣旁边,对她说道:“多亏是提前告诉你把眼睛及时闭上,要不然还真是有失明的危险。” 说着话,他从女孩子枕头下掏出了支玉锥,这是以备万全的东西,不过看起来这次是没有用上。 “他”岚嫣有些迟疑地看着身边那块污迹,出声问道。 “放心,这不是你的男朋友,新死的冤魂是不会有这本事的,那只是那个恶鬼动用了些手脚,假借了你男友的身份来吓你而已,你根本不用放到心上的。”李晴走到岚嫣身边柔声去安慰,小田和程然则收拾了杂物往楼下去了——他们通过把楼下一层和自己这一层都租了下来,毕竟随着人员增加,设施越来越多,房间也不太够用了。 “我们得查查这个恶鬼的根底,既然他死盯着这女孩子不放,估计是有什么原因的”沐清扬看着苏岚嫣若有所思,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些东西看不清楚,而且一定和那个杀人的恶鬼有着某种牵连。 一直到后半夜,这时候的岚嫣还在房间里惊魂未定,她从脖子上拿下了一只小小的玉佩,这是一个半月形的玉玦,这是她父亲从古董市场里淘来的古玉,听说是明代的物件,高僧开过光可以辟邪的好东西,于是出于爱子心切,父亲把这个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她。 不敢回家,也不敢联系父母,岚嫣害怕自己的厄运会把家人牵连进来,她只能看着这个小物件默默流泪,她突然开始想念起了父母,这种时候,她非常需要他们的关怀,毕竟,她还只是个刚刚踏出校门的女孩子,远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坚强。 悄悄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岚嫣左右看看,门口没人,只是在过道贴着几张黄符,桌子上摆了三支玉锥,好像是沐清扬他们用来防范的手段。但是人都应该是已经睡了,因为她听到了微弱的打呼声,从隔壁两个房间里传了出来。 她小心地揭下了一张黄符揣进怀里,想了想又拿了一支玉锥掖进裤子口袋,轻轻拍了拍,她感觉心定了不少,接着慢慢拉开门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她决定一会儿打车直奔家里,好在运气不错,她出院门时并没有受到查问,门口的卫兵对她仿佛视而不见一样——看起来这里是难进好出的门口,早知道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似乎真是人品爆发了出来,岚嫣一出门就拦到了出租车,顺风顺水地开往了她家的方向。 不过只用了十几分钟,她已经到了她家所在家属院门口,掏出仅有的一些零钱付了车费,她转身进了家属院。然而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那辆车已经瞬间消失掉了,而她身后的景色也变得和刚才截然不同,完全就是在荒郊野外 而且不止如此 她其实是在往曾经的凶案现场走过去,而这个一心回家的女孩子,却是根本毫无所觉 当然,这种障眼法的伎俩总还是露出了真面目,岚嫣眼睁睁看着面前出现了恍如昨日的景色,虽然似曾相识,但是却更让她恐惧地大叫了几声,然后立刻慌不择路地开始跑了起来。 黎明前的黑暗是那种乌沉沉的黑,浓得好像化不开一样,包裹住天与地,让任何闯入其中的东西丢成為这黑暗的一部分。 岚嫣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林里乱跑,根本看不清路径,只是凭借着直觉感应,还有仿佛是若有若无的无形指引——有什么东西好像故意要引她到什么地方去一样。 她在跑一段后就会停一下,喘上几口气再继续赶路,黑暗中,虽然腿沉得要迈不开了,但她还是咬紧牙关继续了下来。 砰! 高低不平的路面上突然又多出了一个异物,让岚嫣狠狠摔倒在地,地上的碎石和枯枝让她一阵刺痛,感觉一定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过她没心思管这些,立刻就想挣扎爬起来。可她狂奔了一哭实在太疲惫了,这一下子竟然没能起身,又重重摔在地上。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就倒地了,被那个刚才绊倒她的东西咯得肋骨生疼! 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脚下卧着一只很肥的黑猫,仿佛是突然睡醒一样,那黑猫喵呜叫了一声,声音里充满嘲笑,听得岚嫣心头火起。勉力爬起来后,她顺手抓住了什么,洩愤一样去砸那黑猫。可在出手的一瞬间,她硬生生又把动作收了回来。手中,是她的玉玦! 她迅速爬起来,在树木中东瞅西望,可眼神所及之处,除了四周影影绰绰的树木和野草,什么也没有发现。 喂,有人在吗?求你出来!她胆怯的轻喊了一句。 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在山林中回响着,传出很远,可惜没人回答她。她清了清喉咙,想要再喊,这时却觉得眼前一阵冷风猛的袭来。她下意识的一躲,险险避过了黑猫的攻击! 喵呜! 它厉叫了一声,那对绿眼瞪得大大的,怒气冲冲的放射出吓人的光芒,一付责怪岚嫣打扰了它的模样。它弓起身子对女孩子袭击,来势又凶又猛。 岚嫣下意识的抵抗,手中握了那只玉锥,所以一挡之下是把锥尖指出去的,那黑猫见状只好弹跳到了别处去。显然,虽然它并不十分怕玉锥,但多少也有些避讳。不过,它实在太矫健了,岚嫣虽然有宝贝在手,但一来不能发挥玉锥的真正威力,二来动作太慢,所以不到几回合,已经被黑猫抓伤了手臂和脖颈的好几处地方。 而看黑猫的意思,它似乎会抓死她才甘休! 喵呜! 它又一次厉叫,但这次竟然传出哭泣一样的声调,然后猛得向岚嫣扑来,目标是她的眼睛。小夏惊叫着矮身避过,差点被挖掉双眼,正怕它再袭击,自己无力抵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音呢喃着,语调平直,就像是诵经一样,然后小夏看到了另一双绿光的眼睛出现在树林的边缘! 那黑猫惨叫一声,逃跑了! “谁?” 岚嫣虽然害怕,但感觉对方没有恶意,於是壮胆子问。 没人回答。不过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眨了一下,小夏这才注意到,这双眼睛的绿与黑猫眼睛的绿是不同的。黑猫的眼睛是幽绿幽绿的非常邪异,而躲在树丛后的那双眼睛却是正常的反光,不过要更加明亮,并泛出一点绿色! 岚嫣爬起来,觉得躲在树丛后的应该是人类。并不是因為他诵经时用的是听不懂的人类语言,而是根据那双眼睛距离地面的高度,以及在静夜中传来的细细的呼吸声来判断的。 “是谁?是什么人?” 她话还没说完,树丛忽然乱动了一阵,传来连续的沙沙声,而那双眼睛一闪就不见了。小夏看不太清楚,但凭感觉就知道躲在树后的怪人正在转身离开。 “别走!”她大叫一声,不顾死活的追进了树林里。 这一侧是密林,没有路。那个人走得很快,小夏在昏黑中只看到大片丛生的植物在自己面前分开后又急速合拢,不得已一边拨开挡路的植物,一边叫道:“请等一等!” 她一时没有让开前方的灌木,结果那柔韧的枝条反弹了回来,正好抽打到她的脸上,让她感到一阵辣辣的疼,连眼泪都出来了。 她又摔了一跤,而且狼狈得连爬了好几次也没爬起来,眼见前方的影子完全消失,连树丛中有人走过的痕迹也消失不见了,此刻惊恐和孤独让她不由得悲从中来,顿时趴在草丛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但是此刻,她身边又出现了一个人影,因为低着头头,她正好看到一双瘦骨嶙峋的、如鸡爪一样的手,长长的指甲,满手全是泥污,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好像电影中妖怪的手,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然而此时,那双手却伸了过来,轻轻抚摸上她的脸! 岚嫣僵直不动,心中有些发麻,可是怕躲开的话会显得不友好,这个怪物就要攻击自己了的话该怎么办? 所以她拚命命令自己要忍耐,感觉那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极轻,彷彿很爱惜一样的反覆摩挲。 “多细腻光滑啊!”有人叹息低语:“看,年轻多好!” “放过我” “真的好嫉妒啊?”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岚嫣的脸,神神秘秘的说。 她立即闻到了一股酸臭恶心的味道,夹杂着泥土、烂叶、腐肉和说不出的怪味,还看到那满口残缺的黑色牙齿! 这怪物的形象突然让岚嫣莫名的恐惧,但她依然不想放弃求生,她捉住怪人的衣襟,突然把玉锥刺了过去,一边急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这下子让怪物立刻受了很大惊吓,它突然向后猛退几步,虽然让过了玉锥,却被岚嫣把它的衣襟撕开了! 此时,怪物大声叫了起来:“不,不,我不敢了不要杀我!我离开,我永远不再出现!”它惊恐的大叫。 它泛著绿光的眼睛东张西望,好像有什么在树林深处监视着,而它在表白心迹一样。 然后还没等岚嫣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它就发疯似的迅速窜进了密林中。岚嫣傻站在那儿,眼看著面前的树丛在中间分开一条细线,纷乱的动了一阵,发出沙沙沙的碎响,然后归於平静。静到只能听见草虫的鸣叫。 沙沙 侧面的草丛中又传出脚步声,岚嫣心里一紧,以為那怪物又绕回来了,惊恐地转过头。 没有人。 不过,沙沙声依旧传来,草丛不断的向两侧分开,彷彿有什么人从树林深处走出来,可就是看不到人影! 岚嫣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怕自己因为泪眼模糊而出现幻觉,可细看之处,情况是相同的,而且从草丛的痕跡看,那隐形的东西在逐渐靠近她! 沙沙沙 五米 三 两 又一丛草在她面前不远处倒下然后又弹起,岚嫣眼见草丛在被压倒时,泥地上出现了一对脚印,巨大深深的脚印! 一个看不见的人正一步步走近她! 恐惧,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而是极度的害怕、惊恐、无助,外加被无形的东西追杀的压迫感,这些感觉让她一开始没能做出反应,但当那对脚印再逼近时,她的大脑及时发出了跑的信号! 不要回头! 这是她自从开始遇到怪事以后,总结出的经验。所以她不转头看背后的事情,尽管身后的沙沙声一直存在,好像她跑多快,也不能甩脱跟着她的隐形人。 她不知道隐形人是什么目的,不过也不会傻到停下来去问他。 她只是拚命跑,想著这黑暗就要过去,等天亮了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光明是多美好的事啊 “停下!” 身后突然发出了男人的呼唤,声音虚虚的,像是从远方传来,不像是就在身后,同时一个软绵绵的手摸到了她的背上,让她骇得惊叫了一声,几乎摔倒在地。 “滚开!”她叫了一声,不理会身后是什么,拐了个弯继续逃。她不能按即定的方向跑,谁知道那隐形人是不是把她当作猎物,要把她赶到设计好的地方去,就算现在的她是待宰的羔羊,她也不会乖乖的进入屠宰场的! 所以她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尽量把方向打乱,虽然她自己也辨认不出方向了。身后,并没有脚步的声音,只是沙沙的,让岚嫣感到不是人在追她,而是蛇一类的爬行动物,而那只柔软的东西则一直试图摸她的背与腰,使她一路跑一路尖叫不断,每次都险险的避开,没有被搂个结实,或者被抓住头发。 该死这天怎么还不亮?(。) 第二百零四章虐杀之夜(四) 十分焦虑的情绪,让岚嫣不知不觉深入密林,跑上了一条隐蔽的小路。身后的东西催命一样的跟着,使她来不及判断,只是不停奔跑,不知道能不能甩掉身后的追赶,但对方的速度在这里好像慢了下来。 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逐渐消失,只有不寒而栗的感觉尾随着她! 疲劳让她的心如擂鼓般在剧跳,此刻的天空才略微发白,虽然知道黎明就要来临,而她却快坚持不住了。 此时,前方一个地势平缓的地方闯进了她的视野。 这地方树木稀疏,比较开阔,她想也不想的就跑了过去。但一闯进去这才发现,这竟然是一片墓地,四周全是半圆的坟包,有的有石碑,有的只是插了一根木条,在这才发白的天色下,宛如一个个影子在静穆的盯着她。 她慌张的绕过一个坟包,藏身在一棵大树后喘著粗气,偷看到那对邪异的脚印失了方向一样停在离她不远的一个地方,她不禁把身体向树后缩,想再避一下。 她屏住呼吸,悄悄的,慢慢的向后,再向后 背后突然一阵微风吹了过来,并突然有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这让她下意识的惊骇莫名,更因为转身太急,自己一下子坐到旁边的地上。 “嘘” 那只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嘴,接着就是李晴亲切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止是李晴,沐清扬和李默柳也在她的身后,他们正趴在一个坟包后边,盯着那对脚印,看着它一点点绕着周围移动,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但是却始终无法靠近自己这里,好像是被什么困住了一样。 岚嫣有些奇怪,扭头向李晴看去,眼神中满是怀疑。 李晴看了看沐清扬,见他点头,便会意一笑,指了指岚嫣的脚下 原来一个完整的五角星形图案被描绘了在地上。这个图形非常隐蔽地被用碎石杂草伪装着。在五个角上各深深插着一只玉锥,而且在空档处勾勒着五个复杂的符号,有些像是象形文的标记,并且在那土里刻痕中还隐隐露出了黄色,好像是埋进了黄符之类的东西。那对脚印现在就是恰恰被困在了巨大五角星的中间位置,一直不停地绕着边沿画圈圈。 李晴冲着沐清扬翘了翘大拇指,沐清扬则站起来说道:“现在没问题了,有了这个幻阵困住他,他现在就是瞎子聋子,我们尽管放声就好,不用担心的。” “可是还有一个很恐怖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在它之前来见过我,不抓住那个没问题吗?”岚嫣刚刚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了隐形人之前那个恐怖怪人,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什么?” 沐清扬三个人都是一愣,他们之前设计诱饵也只是按照抓这个恶鬼来实行,根本没有预想到还有一个,不禁有些诧异。 沐清扬往四周看看,犹豫了一下,然后对几个人说道:“先别管它,收拾了这个再说” 很多事实证明——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 琢磨了一下,沐清扬把手一招,鹿卢宝剑应手而出,他以剑诀一引,大声喝道:“老妖怪,看你的本事了!” “小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黑山鬼王剑舞、风轮转!” 黑山老妖在剑中一声呼喝,狂笑着绕着那对脚印处疯狂旋转了起来,大风呼啸而过,那个地方被他人为制造出了一个小旋风,落叶枯枝被夹杂其中,发出了咔咔怪响,随之便有些气急败坏地吼声传了出来:“嗷!” 那风暴中心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高大身影,单手持着一把斑斓钉牙铁棒,尾部连着一根巨型铁链绕满全身,勾鼻鹰目铁面凸额,一张獠牙巨口,舌头长长的,软绵绵垂了下来,如同死蛇一样随风飘摆,看起来刚刚岚嫣就是被那个在撩拨骚扰,而就在他现出原形的瞬间,就被黑山老妖叫破了来历:“狰狞鬼你是乌商!你怎么也跑到阳界来了” “你是黑山大王白起?你居然成了一个剑灵呵呵呵呵笑死人了!”这恶鬼居然呵呵大笑了起来,像是夜枭在啾啾怪啸,让人由不得汗毛直竖了起来! “老妖怪,这是你的老相识吗?”沐清扬一愣,没想到它们居然认识,这倒是出乎了他们意料之外。 “这小子是榕黛那个树妖的手下,半妖半鬼,以前也跟着他主子靠我混事,现在嘛你不用看我面子,尽管杀!”黑山老妖话说得比喝凉水都干脆,他压根就希望把这些叛徒斩尽杀绝才好,当然不会有异议了! “你说的啊,别找后帐我来!”李默柳摇身一晃显出了真身,一爪子抓住了狰狞鬼的头颅,用力一拧,立刻爪间黑烟弥漫,那狰狞鬼竟瞬间就化烟逃遁,但是好在这困灵阵效果不错,空气中几声砰砰闷响,这阵法壁障立刻把他挡了回来。 不过眼看他成了烟雾一样的虚体,这下子倒让李默柳有些为难,这不管是空手还是吐水放火,好像对于这种形态用处都不大吧? “魍魉录给我收了它!” 沐清扬旁边早就召出了自己的宝物,书册翻开,刹那间光芒四射地一道弧光把那黑烟牢牢绞住,用力一扯,立刻把这恶鬼收进了魍魉录里。 这自然是书灵在脑海里提醒他,经过上次一役受伤昏迷,他这实力又稍有突破,到了眼下的地步,总算可以用用自己先天法宝的一些威能了! 而这时候,旁边岚嫣即使神经再大条,此刻也已经反应了过来,顿时被惊讶的目瞪口呆,而后又突然感觉心跳加速,眼前不断天旋地转,不一会儿,她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了 正当众人手忙脚乱时候,突然旁边听到了一声惊呼,一个毛茸茸脏乎乎的怪物从不远处角落里窜了出来,眼看着就要逃走。 “抓住它!”沐清扬预感到这就是岚嫣所说的那另外一个怪物,连忙大叫。 “我来!” 李晴一只手扶着岚嫣,另外一只手趁漏一挥,立刻从地面拔出了几条藤蔓,像是怪蛇一样往那怪物追了过去。那怪仿佛是惊恐万状,跳起来也不择道路,没头没脑只顾乱闯。不提防那些刺藤已经悄悄封住了它的去路和归途,相互结在一起成了张巨大的网子,兜头盖顶地罩了下来! 很顺利,那个怪物根本就没有防备网子会扣下来,所以它立刻就被抓了个正着。 网中的家伙完全蓬头垢面的模样,这个怪物指甲尖利,长着一口黑牙,它的浑身都是黑色的毛发,结成了一片片的,不过即使如此,这个家伙基本上还是人形,起码它是在用两条腿活动着的。 “晦气!她身上没有阴气和妖力,也没有其他邪门的味道,而且她的阳气很盛这不是什么妖鬼邪魔,压根就是人类,而且是个疯疯癫癫臭烘烘的婆娘!”李默柳绕着她转了几圈,抽了抽鼻子,突然破口大骂道。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关于岚嫣的安抚,沐清扬用了一些眸术的小花招来解决,类似于催眠术的手段,可以让她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东西,例如这次经历中的一部分。 至于那个疯女人,他们顺手把她丢进了精神病院,话说她一直在人家恶鬼周围晃悠,而居然没有被狰狞鬼收拾掉,也实在算是够走运的了 “默柳,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疯女人?”沐清扬带了些好笑的口吻说道。 “废话,这婆娘当时把我熏了个够呛,你是不知道,她” 时隔半个月之后,李默柳依旧是对这女疯子记忆犹新,不因为别的,只是她那一身的味道就足够让他回味了。 “你知道她是为什么发疯的吗?” “没兴趣这种疯子经常会有,难道你还调查了?”李默柳捧着一本杂志津津有味看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沐清扬说着话。 “嗯也不是有意去查的,只是在送她进院时顺便看了看她的来历,据说她曾经是一个很优秀的商贸公关经理,但是却突然患上了忧郁症接着愈加严重所致,据说是曾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惊吓?” “对其实我有些好奇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居然会让一个心态良好的女人变成如此模样?”沐清扬点着了一支烟,看着窗外。 其实李默柳有些理解沐清扬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什么邪魔的消息,由不得沐大少不焦躁,他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精力。扭过头看看周围,程然在角落里和小田嘀嘀咕咕地说话,李晴抱着笔记本正在韩剧较劲,即便是自己,现在不也是拿着杂志打发时间吗? “好吧,假如你确实闷得发慌,我建议你出去走走,或者是去找找那个疯女人我也觉得未尝不可,不管怎么说,总比你在家里发呆强多了!”李默柳无奈的摇摇头。 “真的?那我可自己出门了啊”沐清扬一听,脸上马上就有了神采,乐颠颠问李晴道:“咋样?你不和我一起” “我不正在精彩的时候,别烦我。”李晴连头都不抬,嘴里喃喃说道。 没想到陷入剧情当中的小女人竟如此可怕,连男朋友也抛诸脑后了?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倒是小田兴趣盎然的也凑了过来,顿时程然脸上露出了一丝惶恐,看起来他也开始不安了起来。 “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不用跟我一起,只不过是找些事来调剂一下,没什么的。”说着话,沐清扬自顾自出了房门,窗外还阴云密布,毕竟是腊月寒冬,这种季节里阳光明媚已经是很少见了。 出门才发现,外面寒风呼叫着调子,正扫起地上的尘土,使原本明媚,爽朗,愉快的环境霎时间变得灰暗。风扯着人的衣襟,摘着人的头巾,沙子射着人的眼睛。从回家的人被风阻挠着,直不起腰;而从西北方的则被风吹送着,站都站不住。树枝摇曳着,似乎要挣脱树干随风而去的样子;枝丫间,喜鹊辛辛苦苦筑起的巢,被风毫不费力地拆掉,那一根一根衔来的干枝枯草都粉飞去了。 接着天色就阴下来了。忽然,在停滞的空气里不知什么东西爆炸开来;猛然起了一阵暴风,在草原上盘旋,号叫,呼啸。立刻青草和去年的枯草发出沙沙声,灰尘在大道上卷成螺旋,奔过草原,一路裹走麦秸、蜻蜓、羽毛,像是一根旋转的黑柱子,腾上天空,遮暗了太阳。在路边,那些枯萎的灌木杂草踉踉跄跄地跳跳蹦蹦,其中有一株给旋风裹住,跟小鸟那样盘旋着,飞上天空,变成一个小子的黑斑点,不见了。这以后,又有一株飞上去,随后第三株飞上去,沐清扬抬头看见其中两株在蓝色的高空碰在一起,互相扭住,仿佛在决斗似的。 像神话里魔鬼作法那样,天空里顷刻出现了烧焦的破棉絮似的云块,变得昏天黑地、混混沌沌的了。风在电杆上、天线上打着呼哨。飓风骤起,像瀑布似的倾泻下来,风把雪水冰碴搅拌在一起,像密集的子弹般噼噼啪啪射来,打在人的脸上像针刺一般痛。 “真是该死的天气!” 沐清扬骂了一句,把衣领又拉紧了一些,继续前行。但是即便如此,那些狡猾的雪水还是顺着衣服缝隙钻了进来,让他从骨子里感觉到了寒意,甚至连手脚也慢慢麻了起来。 这时刮起的暴风雪正极其猛烈。 今年的冬季,几乎没有下过雪,但是不祥的风雪一旦开始,就摧残,蹂躏地面上的一切,在低地上积起雪堆,从山上舔去最后的草茎。尘土,像玻璃屑一样坚硬,随着风雪旋卷。房屋在风的压力下倾斜、呻吟。一切都弯折、蜷缩、颤抖、惨厉地、多音地呼啸着。 暴风雪终于袭来了。 灰色的阴云低低地压在地面上,移动着,布满了天空。大雪纷纷飘落下来。晚上,刮起了大风,烟筒发出了呜呜的怒吼。风追逐着在街道上飞速盘旋,左躲右闪的雪花,凄厉地呼啸着,搅得整个城市的人都有些惊惶不安了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踏上旅途,初遇。 这雪来的异乎寻常,让沐清扬也感到有些不安了起来。距离他要去的地方还有十几分钟路程,眼看就要赶到的功夫,突然遇上这么个鬼天气,让他的心情立刻就变差了起来。 风刮得更紧,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没有目的地四处飘落。街上也有行人在艰难行进,他们斗不过风雪,显出了畏缩的样子。雪片愈落愈多,白茫茫地布满在天空中,向四处落下,落在伞上,落在车顶,落在屋檐,落在行人的脸上。 风玩弄着伞,把它吹得向四面偏倒,有一两次甚至吹得它离开了行人的手。 风在空中怒吼,声音凄厉,跟雪地上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种古怪的音乐,这音乐刺痛行人的耳朵,好像在警告他们:风雪会长久地管治着世界,明媚的春天不会回来了。 愈发感觉到烦躁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沐清扬禁不住抬起了头,天空是灰暗的,压得极低,让他有了一种一抬手就可以摸到的想法。 已经站到了一个巨大铁门的跟前,在暴风雪里,它的铁枝正不停颤动,像极了经过的路人瑟瑟发抖的德性,看起来不止是人,连这些死物也被这场灾难式的天候吓坏了。 摸索着水泥石柱,沐清扬总算是找到了上面安装的门铃对讲,按了下去,清了清喉咙说道:“你好!我是来找刘院长的!” 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吧嗒一下,铁门开了一条小缝。沐清扬信手推开,迈步走了进去。他刚刚跨过门口,身后那铁门嘀了一声,接着就咣当一下紧紧关住了 院长办公室里,刘院长喝着热茶,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满脸都是严肃的表情,即使是这种天气,他也只在身上加了一件风衣,看上去就很让人不寒而栗,不止是穿着引发的联想,更多是他本人的气质让人感到不可接近。但是,他清楚这来人的身份并不普通,所以他并没有多犹豫就笑嘻嘻地打招呼说道:“沐先生,你今天是来探视那个被你送来的女病人吧。” “嗯。”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沐清扬掏出了一张支票,从桌上推了过去:“这是她的诊费,还有押金,你带我过去见见她本人吧,我有些事情需要问。” “好好请跟我来!”刘院长脸色一松,他们原本以为这个病人没有收益,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意外收获,自然是遏止不住心里的欢喜,连忙起身带着沐清扬往住院部走过去。 因为是国安特意交代过,病人是单独安排的一个房间,她从头到脚的被清理了一通,现在总算是有了人模样,而且大概是药物起了作用,女病人的状态要比刚来时候好了很多,起码不会再有攻击倾向。所以刘院长还是很愿意带着沐清扬过去显摆一下的,毕竟这代表了医院的实力,治疗有了效果,这是大家都会喜闻乐见的。 “这就是她的房间。”刘院长推开了门,乐呵呵的表情一僵,立刻就退了出来把门带住,看着沐清扬的表情也随之怪异了起来? “让开!” 一看就知道出了问题,沐清扬没和他啰嗦,立刻一把推开了房门 面前的窗户大开,床头坐着一个瘦弱的女病人,她被剪了短发,穿着病号服蜷缩在床旁一角,两只手紧紧抱着膝盖。那女人一脸灰白,整个身体僵直地保持着那个古怪的姿势,现在整个房间里被寒风和雪花笼罩,温度低的吓人,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他他们来了!” “谁?谁来了”沐清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问道。这时候他才发觉这个女人的手变得冰冷异常,一股让人牙齿打战的寒意从她手上传递了过来。 “是是妖怪!很多,很多很多的妖怪!” 看着沐清扬,女病人突然大叫了起来,她的声音让沐清扬也不禁感到了烦躁,索性一下子把她击昏扔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然后把窗户关了起来扭头说道:“叫医生过来,她已经被冻伤了!” “噢好好” 得知这个叫罗丹的女病人原本是界山县人,沐清扬和家里打了招呼,接着就上了火车,他对于那女人嘴里的胡言乱语有些介意,尤其是她还提到了所谓妖怪。 火车穿过长长的隧道,眼前便是x市。夜空下一片白茫茫。 火车在信号灯前停了下来。一位姑娘从对面座位上站起身子,把座位前的玻璃窗打开。一股冷空气卷袭进来。姑娘将身子探出窗外,仿佛向远方呼唤似地喊道:“这里是界山吗?” “噢,就快到了,下一站就是。” 列车员在车厢门口一边检票,一边答道。 几个把围巾缠到鼻子上、帽耳聋拉在耳朵边的男子,手拎提箱,踏着雪缓步走了过去。 向远处望去,只见灯光星星点点地散落,给人一种冷寂的感觉。来时路上那边的白雪,早已被黑暗吞噬了。 座位对面的沐清扬这时候感到了很寒冷,但他出于某些原因没有指责这个女人的行为,不过那个女人这时候已经缩回了身体,这时候的火车已经到了开车的时间,她显然察觉了这一点。她关上车窗,用双手捂住冻红了的脸颊。 这是环绕着县城的大山,山下铁路附近已经备有三辆扫雪车,供下雪天使用。 隧道南北,架设了电力控制的雪崩报警线。部署了扫雪工和不少消防队的青年队员。 这个姑娘的弟弟,从今冬起就在这个将要被大雪覆盖的界山铁路信号所工作。沐清扬知道这一情况以后,对她越发感兴趣了。但是,这里说的“姑娘”,只是他这么认为罢了。 她身边那个不说话的男人究竟是她的什么人,沐清扬自然不晓得。两人的举动很像夫妻,男的显然有病。陪伴病人,无形中就容易忽略男女间的界限,侍候得越殷勤,看起来就越像夫妻。一个女人像慈母般地照拂比自己岁数大的男子,老远看去,免不了会被人看作是夫妻。 沐清扬是把她一个人单独来看的,凭她那种举止就推断她可能是个姑娘。也许是因为他用过分好奇的目光盯住这个姑娘,所以增添了自己不少的感伤。不一会儿,他又开始感到百无聊赖,只是发呆地凝望着不停活动的左手的食指。 因为只有这个手指,才能使他掩饰自己正在注视那个女人。但是奇怪的是,越是急于想把她清楚地看清楚,反而印象就越模糊。 在这扑朔迷离的印象中,也只有这手指所留下的几许感触,把他思绪带到对面的女人身边。 他想着想着,不由地把手指在玻璃上移了过去。当他无意识地用这个手指在窗玻璃上划道时,不知怎的,上面竟清晰地映出一只女人的眼睛。他大吃一惊,几乎喊出声来。大概是他的心飞向了远方的缘故。他定神看时,什么也没有。映在玻璃窗上的,是对座那个女人的形象。 外面昏暗下来,车厢里的灯亮了。这样,窗玻璃就成了一面镜子。然而,由于放了暖气,玻璃上蒙了一层水蒸气,在他用手指揩亮玻璃之前,那面镜子其实并不存在。玻璃上只映出姑娘一只眼睛,她反而显得更加美了。 沐清扬把脸贴近车窗,装出一副带着旅愁观赏黄昏景色的模样,用手掌揩了揩窗玻璃。 对坐的男女现在正亲密地在一起,那姑娘上身微倾,全神贯注地俯视着躺在面前的男人。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一眨也不眨的严肃目光,都表现出她的真挚感情。男人头靠窗边躺着,把弯着的腿搁在姑娘身边。 这是普通硬座车厢。他们的座位不是在沐清扬的正对面,而是在斜对面。所以在窗玻璃上只映出侧身躺着的那个男人的半边脸。 姑娘正好坐在斜对面,沐清扬本是可以直接看到她的,可是他们刚上车时,她那种迷人的美,使他感到吃惊,不由得垂下了目光。 就在这一瞬间,沐清扬看见那个男人蜡黄的手紧紧攥住姑娘的手,也就不好意思再向对面望去了。镜中的男人,只有望着姑娘胸脯的时候,脸上才显得安详而平静。瘦弱的身体,尽管很衰弱,却带着一种安乐的和谐气氛。男人把围巾枕在头下,绕过鼻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嘴巴,然后再往上包住脸颊。这像是一种保护脸部的方法。但围巾有时会松落下来,有时又会盖住鼻子。就在男人眼睛要动而未动的瞬间,姑娘就用温柔的动作,把围巾重新围好。两人天真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使沐清扬看着都有些焦灼。 另外,裹着男人双脚的外套下摆,不时松开耷拉下来。姑娘也马上发现了这一点,给他重新裹好。这一切都显得非常自然。那种姿态几乎使人认为他俩就这样忘记了所谓距离,走向了漫无边际的远方。 正因为这样,沐清扬看见这种悲愁,没有觉得辛酸,就像是在梦中看见了幻影一样。大概这些都是在虚幻的镜中幻化出来的缘故。 黄昏的景色在镜后移动着。 也就是说,镜面映现的虚像与镜后的实物好像电影里的叠影一样在晃动。出场人物和背景没有任何联系。而且人物是一种透明的幻像,景物则是在夜霭中的朦胧暗流,两者消融在一起,描绘出一个超脱人世的象征的世界。特别是当山野里的灯火映照在姑娘的脸上时,那种无法形容的美,使沐清扬的心都几乎为之颤动。 在遥远的山巅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晚霞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的景物轮廓,退到远方,却没有消逝,但已经黯然失色了。尽管火车继续往前奔驰,在他看来,山野那平凡的姿态越是显得更加平凡了。由于什么东西都不十分惹他注目,他内心反而好像隐隐地存在着一股巨大的感情激流。这自然是由于镜中浮现出姑娘的脸的缘故。只有身影映在窗玻璃上的部分,遮住了窗外的暮景,然而,景色却在姑娘的轮廓周围不断地移动,使人觉得姑娘的脸也像是透明的。 是不是真的透明呢? 这是一种错觉。 因为从姑娘面影后面不停地掠过的暮景,仿佛是从她脸的前面流过。定睛一看,却又扑朔迷离。车厢里也不太明亮。窗玻璃上的映像不像真的镜子那样清晰了。反光没有了。这使沐清扬看入了神,他渐渐地忘却了镜子的存在,只觉得姑娘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 这当儿,姑娘的脸上闪现着灯光。镜中映像的清晰度并没有减弱窗外的灯火。灯火也没有把映像抹去。灯火就这样从她的脸上闪过,但并没有把她的脸照亮。 这是一束从远方投来的寒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她眼睛的周围。她的眼睛同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夜光虫。 姑娘自然没留意别人这样观察她。她的心全用在身边男人身上,就是把脸转向沐清扬那边,她也不会看见自己映在窗玻璃上的身影,更不会去注意那个眺望着窗外的男人。 沐清扬长时间地偷看,却没有想到这样做会对她有什么不礼貌,他大概是被镜中暮景那种虚幻的力量吸引住了。也许沐清扬注意到了她的美貌,从那时候起就对她产生了一种不寻常的兴趣。 火车通过信号所时,窗外已经黑沉沉的了。在窗玻璃上流动的景色一消失,镜子也就完全失去了吸引力,尽管姑娘那张美丽的脸依然映在窗上,而且表情还是那么温柔,但沐清扬在她身上却发现她对别人似乎特别冷漠,他也就不想去揩拭那面变得模糊不清的镜子了。约莫过了半小时,没想到叶子他们也和岛村在同一个车站下了车,这使他觉得好像还会发生什么同自己有关的事似的,所以他把头转了过去。从站台上迎面扑来一阵寒气,他立即对自己在火车上那种非礼行为感到羞愧,就头也不回地从火车头前面走了过去。(。) 第二百零六章再遇,青女。 那个住在精神病院的女人家是住山上,沐清扬需要为爬山积蓄体力,所以他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一家不错的旅馆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火车上的那对男女很在意,并不只是因为那个姑娘够漂亮,更多的则是一种特殊的感觉,他觉得那个病病恹恹的男人似乎完全是沉浸在了幸福当中,甚至足以勾起旁人的嫉妒——那种旁若无人的温馨,是很多人可遇而不可求的。 望着屋檐前招人喜欢的冰柱,在雪天夜色的笼罩下,家家户户低矮的屋顶显得越发低矮,仿佛整个街道都静悄悄地沉浸在无底的深渊之中。 “今年最冷是零下二十多度哩。”沐清扬喝着热汤,坐在旅馆门厅里和老板闲聊。老板刚刚回来,一边脱装备,一边说道。 他穿着一身严严实实的冬装,包着两只耳朵,登着长统胶靴,活像火场上的消防队员。 “那雪呢?”沐清扬对这难得的大雪很有些兴趣。 “雪嘛,平时七八尺厚,下大了恐怕有一丈二三尺吧。”老板说。 “大雪还在后头罗?” “是啊,是在后头呢。这场雪只有尺把厚,现在就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能融化掉吗?” “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一场大的呢。” 已经是十二月上旬了。 沐清扬这会儿让冷空气从不通气的鼻孔一下子冲到了脑门心,清鼻涕簌簌地流个不停,好像把脏东西都给冲了出来。 “我要到山上,这样子说的话可是够呛了?”沐清扬听这话,不由有些担心明天得行程。 “差不多吧?明天应该是好天的。”老板看了看山间落日的余辉。 “借你吉言,说实话,刚刚我还真有些担心了!”沐清扬心里有了些底,算是踏实了一些。 “上山时候注意点就行,到了半坡就有人家,那个村子里人性不错,客气点,应该吃住都不成问题。” “最近听说山上不太平”老板嘀嘀咕咕的,沐清扬也没在意。他不知怎地,内心深处仿佛感到凭着指头的感触而记住的女人,与精神病院的的女人,她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大概是还没有从暮景的镜中清醒过来的缘故吧。 他无端地想到那些暮景的流逝,难道就是时光流逝的象征吗? 这个季节前的旅馆,是顾客最少的时候,沐清扬从院里回来,已是万籁俱寂了。 他在破旧的走廊上,每踏一步,都震得玻璃门微微作响。在长廊尽头的拐角处,婷婷玉立地站着一个女服务员,她站在乌亮的地板上,使人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可是她没有向这边走来,也没有动动身子作出迎客的娇态。从老远望去,她那婷婷玉立的姿势,使他感受到一种真挚的感情。他连忙走了过去,默默地站在女子身边。女子也想绽开她那浓施粉黛的脸,结果适得其反,变成了一副哭丧的脸。于是他就那么默然无言地向房间走去。 来到房间门口,回身抬眼一望散发出雪后初晴的后山,就立刻被吸引住了,随即沐清扬冒冒失失地就决定趁夜登山。 他一溜烟跑过了很长一段山路,这时候从他脚下惊飞起两只麻雀。鸟儿翩翩飞舞,一忽儿飞得比山还高,很快就越飞越远了。 “你是那位先生?怎么,这季节还有兴致上山?” 车上见过的女子站在树林荫下。 “你当时一直在盯着我看。” “居然被你发现了。”沐清扬无端地笑起来:“真是尴尬!” “是吗?”女子突然转过身子,慢步走进树丛中。 他却默默地跟在后头。 那边是一处破败的庙宇。女子在布满青苔的石狮子狗旁的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坐了下来。“这里很舒服的啦。即使是三伏天,也是凉风习习的。” 在她的脖颈上淡淡地映上一抹松柏林的暗绿。 沐清扬抬头望着树的枝梢。 “体力一下子消耗尽了,真奇怪啊。”树冠亭亭如盖,不把双手撑着背后的岩石,向后仰着身子,是望不见树梢的。而且树干挺拔,暗绿的针遮蔽了苍穹,四周显得深沉而静谧。 他靠着的这株树干,是其中最古老的。不知为什么,只是北面的枝桠一直枯到了顶,光秃秃的树枝,像是倒栽在树干上的尖桩,有些似凶神的兵器。 诧异于浅溪没有结冻,那溪中多石,流水的潺潺声,给人以甜美圆润的感觉。从树透缝的地方,可以望见对面山的阴霾。 沐清扬感觉自己从一开头就是要找这个女子,很奇怪,他几乎认定就是这样。 与此同时,越发觉得这个女子格外的美了。从刚才她站在树背后喊他之后,他感到这个女子的倩影是多么袅娜多姿啊。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虽嫌单薄些,在下方搭配着的小巧的闭上的柔唇却宛如美极了的水蛭环节,光滑而伸缩自如,在默默无言的时候也有一种动的感觉。 如果嘴唇起了皱纹,或者色泽不好,就会显得不洁净。她的嘴唇却不是这样,而是滋润光泽的。 两只眼睛,眼梢不翘起也不垂下,简直像有意描直了似的,虽有些逗人发笑,却恰到好处地镶嵌在两道微微下弯的短而密的眉毛下。颧骨稍耸的圆脸,轮廓一般,但肤色恰似在白陶瓷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脖颈底下的肌肉尚未丰满。 “瞧,我们还真是有缘。”女子抖了抖衣裳下摆,站起身来。就这样在寂静中呆下去,两人的表情会变得更加不自在,以至扫兴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趴伏在沐清扬身边,沐清扬眼神迷离,用手慢慢抚向她的面颊。 女子陡地抬起头来。她那贴在掌心上的眼睑和颧骨上飞起的红潮透了出来。这固然令人想到雪夜的寒峭,但是她那浓密的黑发却给人带来一股暖流。她脸上泛起了一丝迷人的浅笑。 女子娇羞地低下头,后领敞开,可以望到脊背也变得红殷殷的,宛如袒露着水灵灵的裸体。她额发不太细密,发丝有男人头发粗,没有一根茸发,像黑色金属矿一样乌亮发光。 这时候沐清扬的手已经不自然把那秀发托了起来,不过他头一次触到这么冰凉的头发,不觉吃了一惊。 他觉得也许这不是由于天气寒冷,而是这类头发本身就是这样的缘故,所以也就不由得定睛细细打量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这光线下的发质居然会有银白的色泽,而且一点点渲染开来,直到完全成了白色,不过这并不怪异,反而有些奇特的美感。 女子敏感地觉察到不对,突然条件反射似地站立起来。 “你干什么?为什么你会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觉!” 沐清扬也站起来,往四周看看。这是一幅严寒的夜景,仿佛可以听到整个冰封雪冻的地壳深处响起冰裂声。没有月亮。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繁星移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了。 山峦已经层次不清,显得更加黑苍苍的,沉重地垂在星空的边际。然而,尽管山峦是黑压压的,但不知为什么看上去却像茫茫的白色。这样一来,令人感到山峦仿佛是透明而冰凉的。天空和山峦的色调并不协调。 “你和我是同类,妖怪对吗?”沐清扬眼睛发出了清澈的光芒,女子的媚惑并没有让他迷失神志,反倒是她在无意中显露了马脚。 “我并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女子说得话很没有道理,明明是她自己主动找上门来。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知道对手不好对付,否则她早就翻脸动手了。 “原本只是因为一个叫做罗丹的女人,我很好奇她的遭遇,现在看来我已经找到原因了?” 沐清扬背着手,眼前这个白发女人他几乎可以脱口而出她的来历,不过最好还是由她自己承认更让他安心一些。 “你是什么人?”女人把身体向后缩了缩,露出了一双苍白的手,缓缓合拢蜷起靠近了嘴唇,看样子是要采取攻击的架势。 “魍魉族人,我叫沐清扬。” 明显愣了一下,白发女人放下了手:“你就是那个魍魉少主?” “没错,你知道我?”沐清扬心里不由有些得意,要知道面前这个并不是经常出来走动的人,能够让她知道,几乎可以说是荣幸了 “略有所闻青女这里有礼了。”欠了欠身,白发女人不禁脸红了起来。 “果然是你!” 沐清扬心里一阵忐忑。青女又叫霜娥,长年隐居在雪山之巅,并不常出来见人,有关于她们的传说有很多,不过其实这个族群只是无害的冰雪精灵,她们擅长医术,心地善良,单纯的性情会让她们在不经意间爱上世俗男子,可是由于体质的原因,她们的恋情却是往往以悲剧收场。 “你认识罗丹?”沐清扬想要彻底搞清楚这件事。 “嗯她是罗斌的妹妹,我们其实也找了她很久,直到车上我见到你,才发觉了她的气息” “所以你回来找我对吗?”沐清扬笑了笑,原来这个美丽的女人并不是对自己有兴趣:“罗斌就是那个你身边的男人?” “是的,我们”青女的脸又红了。 “放心,我并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头子,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沐清扬摆了摆手。 “罗斌和我是在大雪山认识的,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地质队的实习生,在勘探中他遇到了雪崩,然后我恰好路过,救他脱离了险境,后来我们相恋了我陪他一起到了界山这里,可是后来罗丹发现了我的身份,她十分反对我和罗斌在一起,甚至她在一天晚上用刀攻击了我当时罗斌正好赶到,他狠狠教训了她一顿,接着她就失踪了”青女半遮半掩地讲述了往事,但是并没有说到沐清扬想要知道的那一部分。 “等一下,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妖族牵扯其中不是说有很多妖怪吗?” “不对我在这里也就只见过你是同族,其他族人并没有见过啊?”青女也诧异地抬起了头,她眼神里全是困惑。 回忆着当时和罗丹的对话,沐清扬摇了摇头:“应该是有什么妖族或者邪魔刺激到了罗丹,而且绝不会是一个两个,按她的说法,应该是一大批才对。” “不会的,我是冰雪的灵体,如果有什么异常,在这个冬季风雪的时候应该瞒不住我。” 青女的样子很有把握,她的眼睛清澈纯净,以她的立场不过是追求一场纯粹的爱情,没有必要去伤害罗丹,也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青女带着沐清扬回到了罗家,罗斌的体质现在差得厉害,相比起在火车上,他现在根本就起不了床,只能斜靠着床头和人说话。 沐清扬皱了皱眉,扭头看向青女,这时候他已经对这个女人有了些许的不满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已经病成了这样,难道真的非要他的命不可吗? “沐先生,请不要这样” 罗斌看出了沐清扬的面色不善,他轻轻拍了拍床边,让青女把他扶起来说道:“其实我本身已经是有严重的肺病,自从雪山回来我就发现了的在我有限的日子里,有青女可以陪着我,我只会觉得异常幸福,所以请不要责备她好吗?” 带着浓浓的忧郁,青女看了罗斌一眼说道:“总归是会有办法的,你又何必如此悲观?” “能让你在我最后的时间陪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干嘛非要执着这个呢?乖,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青女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不过罗先生,你妹妹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她似乎是遇到很坏的事情眼下她住在精神病院,似乎是被吓坏了!还有,她提到说是见过很多妖怪”沐清扬看不惯这种腻歪,干脆把话挑明说道。(。) 第二百零七章 末日来临,丧尸的出现。 “也许是她在失踪那天以后又见过什么,我也无从所知,假如你真的想要知道什么,我看你还得从罗丹那里去想办法。你瞧,实际上我们还是从你身上才知道了她的下落”罗斌的话让沐清扬立刻泄下气来,他知道,这个病恹恹的男人说得并没有错,虽然并不甘心,不过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不管怎么说,沐清扬还是回到了x市,一连几天闷闷不乐,他突然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开始发呆。不管是李默柳还是李晴,甚至程然和小田也试过去安慰他,但是他依然故我,没有什么改观。 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他没有去那座精神病院,对于罗丹,他同样不再打算去追究什么,只是坐在那里默默无语,或者是蒙头大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就这样,沐清扬一直过着这种毫无意义的生活,直到12月21日下午4点20分的时候,天空突然被浓重的黑雾所包裹。其实一到了这严寒的季节,一切都变了样,天空是灰色的,好像刮了大风之后,呈着一种混沌的气象,而且整天飞着清雪。人们走起路来是快的,嘴里边的呼吸,一遇到了严寒好像冒着烟似的。 所有人并没有发觉异常,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味,拨开窗上的黑帘,外面是一片凄迷的灰雾。不但没有了后街的尖楼,竟连后园的梨树也依稀只剩条黑影。浓雾中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时而短促,时而悠扬 寒雾继续笼罩着高红砖墙和砖墙外面的大马路,笼罩着工厂,商店、车站、飞机场,包围了市街尽头。这浓重的寒雾里,汽笛声,脚踏车流,人流,车流声和杂沓的脚步声,像一道浓烟似的铺天盖地降落下来,根本没有一点消散的意思。太阳从混沌的、冷冻的云罅里,刚刚显露一下带着光晕的圆脸,很快便隐没了。 各处全弥漫着悠悠的昏雾,雾悄然独步,好像一个恶灵,寻找安息之处而不可得似的。粘湿而冷酷的寒雾缓缓飘来,显然可见,浪潮起伏,互相追逐,好像险恶的海面上的波涛。雾的密度封闭了车上的灯光,除了几码之内的雾自己底搐动而外,什么也看不见;疲劳的人们所呼出的浊气混进雾里,好像这一切都是由他们造成的。 雾气渐浓,变成了细雨,将五十尺以外的景物都包上了模糊昏晕的外壳。有几处耸立云霄的高楼在雾气中只显现了最高的几层,巨眼似的成排的窗洞内闪闪烁烁射出惨黄的灯光,——远远地看去,就像是浮在半空中的蜃楼,没有一点威武的气概。而这浓雾是无边无际的,汽车冲破了窒息的潮气向前,车窗的玻璃变成了毛玻璃,就是近在咫尺的人物也都成了晕状的怪异的了;一切都失了鲜明的轮廓,一切都在模糊变形中了。 城中是死一样的寂静,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沐清扬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前是破破烂烂的房门,它被木板条封着,到处弥漫着灰尘。 他趴在门上看过去,客厅里到处是一片狼藉,像是被洗劫的一样,看不到李晴和李默柳,同样程然和小田也不在,他的心里开始慌了起来。 “怎么搞的?发生了什么” 他觉着头上象是箍了一道铁环,那铁环不停地缩小。有什么雾腾腾的东西在眼前旋转,耳朵里塞满了杂噪的响声。有一眨眼功夫,他觉着胸口闷气的象要爆裂,心剧烈地绞痛,思想混乱。他问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见了?”但是他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清。 过了一会儿,他鼻孔微微张动了一下,仰起头,脸色青铜刻的一样,没有表情。停了一阵,他那呆滞的眼光,落到那扇门上,嘴唇机械地动了一下,接着拽出了鹿卢宝剑,用力砍着门板。 锋利的剑刃很快就把木门剁成了几块,大踏步走了出去,地上到处都是残缺家具,甚至还有些残肢断指隐藏在血迹斑斑的角落,他的心颤动了一下,又埋下头去继续观察。 房里并没有什么字条留下来,沐清扬的眼睛扫视着各处,那四个人的样子显在眼前,他的心里此刻竟感觉恐慌到了极点。 这时候,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 迅速到窗户上看下去,操场上三四个人围在一起蹲着不知道在干嘛,沐清扬仔细看着那几个人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几个人中间还伸着两条人腿再抽动着,接着其中背对着他的人坐到了地上,路灯的光线照射到了人群中间,一个男人仰面躺在地上,头歪在一侧,胸腔被打开,两个蹲在地上的人一边争夺着肝肺一边往嘴里喂,背对着他坐在地上的人,双手拿着一颗心脏在嚼着。 沐清扬一下跪坐在地板砖上,心里一阵恶心,嘴角发苦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好一会儿才扶着墙站了起来,擦干了眼角泪花,在饮水机上接了杯水漱口,坐在地上。坐了半个小时感觉心里好点了,他走到窗户旁边再次观察起来,吃人的人从三个变成一群,路灯照明外还不断有人影慢慢走了过来。 昏暗的灯光下,这一幕是那么地诡异,愤怒和担心,忐忑不安让他浑身颤抖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有些发毛。 窗外的人群已聚成一堆,死掉的男人变成白骨散落在人群脚下,许多人趴在地上舔着血迹,不断有人被撞倒在地上又爬起来和别的人撕咬着直到在被撞翻,远处不断的传来惨叫声,四处都有地方零星的燃起大火让远处的夜空如同白昼。 心头纠结,想着周围的丧尸在四处游荡,想着那些认识的熟人可能被活活吃掉,沐清扬咬着牙将剑刃慢慢的抵到窗户上,紧紧捏着剑把,直到太用力手腕发疼,他最终还是没有冒冒失失杀出去,情况实在是太不明朗,现在出去绝对不是好的选择。 “书灵” 喃喃地念了一句,沐清扬的脑海里书灵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主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周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很遗憾,我恐怕帮不了您。因为我也是刚刚醒过来我只知道现在我们都是虚弱得很,可以感应到空气里有着某种东西,让所有一切全部都失控了。” “可以感应到默柳他们吗?” “不行,我现在被困住了手脚,除了勉强可以和您联络之外,根本没办法施展任何手段,这周围到处都是邪恶的气息,我的神通完全被压制住了我需要时间来恢复,对不起。”书灵的声音十分虚弱,让沐清扬不由心里一沉。 “既然这样,你先休息。” 沐清扬立刻中断了和魍魉录书灵的联系,随即开始调动起了身体里的妖力。没有反应,只感觉到有沉重的压力在,妖力被死死压着,根本没办法调动起来。 突然想起了那些亲友,沐清扬连忙找到手机拨打起来,他长吸一口气默念着冷静,过了很久才拨打出了国安电话,但却一直在占线,110和119也是如此,接着他又打老妈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他又给李默柳他们打了电话,但不是没人接就是占线,偏偏在这种时候,他被打回了原型,又无法使用法术传讯,只气的他一把把电话甩到一边,赌气打开了电脑。 看着身边的城市一幅末日场景,心里一股悲凉撕扯着心头,点燃一只香烟深深吸一口,感觉好一点了,他这才坐到电脑前打开新闻网页,整个版面都是病毒来袭。 点开阅览后才知道现在世界各地都有癫狂症状人群被发现,从北美阿拉斯加到南美阿根廷,从非洲大陆到欧亚大陆到处都发现感染人群,现在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混乱。 帖子上讲述发生病变的过程21日下午4点左右,各地陆续发现有人变得毫无理智开始攻击他人,之后感染人群开始增加并开始扩散,国家突发公共事件预案还未来得及启动,病毒就变成灾难摧毁毁灭整个行政体系,由于病毒的突发性你不知道你身边的家人,同事,战友,会突然发狂,被咬到或被抓伤也会很快病变攻击他人。 病毒分为空气感染和接触性感染,感染者攻击性强,力量为普通人1.5倍,速度相当于人类正常行走速度,爆发力较低,牙齿和指甲发生变异变得更加尖锐,普通衣物已经抵挡不住撕咬和抓挠,外部特征是没有瞳孔,视觉减退,嗅觉灵敏,有听觉,如被抓伤或咬伤到目前为止均产生变异,感染者活性较高普通伤害对他无能为力,破坏神经中枢或打断颈椎才能杀死.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现感染者发生新的变化。 现在已经清楚了,窗外的人群都是感染者,他不知道他自己是否已经被感染,亦或是亲友们是否有意外,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本身妖力,这一切让他有些恐惧,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坐立不安。 他点上一根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考虑以后的出路,现在应该不用考虑出门求救,楼下的丧尸正等着自己送到它嘴里,然而冥界也已经试过多次,无法联系,现在关键连背后黑手也搞不清楚,是邪魔还是恶鬼,甚至一直在让他纠葛中的神秘操控者——那个蓝色药剂的主人。他完全没有头绪,脑子里轰轰作响,根本抓不到要害。 想了一阵,看看表已经是中午,沐清扬只觉得饥肠辘辘,看来想要不被饿死就必然要找食物。 家里冰箱和柜子里有不少方便面和大米,调味料,但是没有蔬菜水果。想了想,他来到后窗拉开窗帘,小心地露出了一半头向外面查看。在协作楼背后就是部队炊事班自用的菜圃,那里种着不少白菜和西红柿还有黄瓜。 将视线往左走看看,仔细的观察四周,这里的丧尸不多,对面楼下是部队食堂,只有五六个炊事员打扮的,分散在围墙附近来回转悠。 沐清扬心里计划了一下,可以先干掉出入口附近的丧尸,它离菜圃太近,假如不干掉它,恐怕接下来的行动会有危险。 他快速跑到楼梯口,那只丧尸正在向上走来,闻到了他的气味,立刻张牙舞爪的向他扑过来。这丧尸面皮灰暗,两眼翻白,嘴大的几乎能放进去一只拳头,满嘴乌黑的牙齿已经全都长成三角形,像是刮刀一样,让人心里发寒。 一张口,马上就有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才一愣神,那丧尸已经扑到他的近前,他连忙向后一退,突然发现,以前曾夜战小城尸群的感觉回来了? 沐清扬把头向左一让,右脚随之就抬了起来,猛踹了出去正中那货胸口,扑通一声,那个丧尸立刻就顺着墙根滚了出去。 这时候根本来不及多想,沐清扬跑到菜圃把宝剑往后背一插,另一只手拿出口袋抓起各种菜蔬直接连着泥土装进口袋,而眼角瞄着对面的丧尸这已经一步步向他走来 快 一定要再快 他喘着气不停的将菜装进口袋,双手狠狠地叉进黑色的泥土,不关什么只是连枝带叶的狂拉硬扯,那汁水溅到眼睛里也感觉不到,心里却只想再多摘几颗,这可是食物决不能浪费的。 这当紧,周围几个丧尸已经离他不远了,不敢再贪心,看了一眼稀稀拉拉的几个西红柿,他一手抓起口袋朝后一甩,背着包拼命向楼上跑去。 几步就跨到了楼道口,突然楼道里面的铁门打开,门房里一个挎着电工工具的丧尸,带着浓浓的尸臭直接跃起向他迎面扑来。尖锐的的利爪直抵他的咽喉,这时候背后麻酥酥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一直向上,透过他的后脑勺直达头顶,沐清扬浑身一僵就开口想喊,哪知道此刻嗓子却涩得无法出声,不由心里只两个字:“坏了!”(。) 第二百零八章挣扎 沐清扬连忙一个后仰企图避过丧尸的扑击,但是却腿一软坐到了地上。心里一颤,猛一拳砸了出去,丧尸扑了空随即被他一拳砸中,接着双脚就踹在了丧尸的小腿上,丧尸重心不稳向他倒了过来,他滚到一旁,手里的宝剑拼命的砍在丧尸身上,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砍木头,等他回过神来丧尸的上半身已经被他剁得稀烂,乌黑粘液飞得到处都是,随之而来强烈的尸臭更熏得他脑袋都要炸裂开来。 这时候围墙对面的丧尸离他只有十米左右,他们闻到了他的气味都变的很兴奋,疯狂地跑了过来,看得出,对于猎物它们势在必得。 根本来不及多想,沐清扬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提着口袋就上楼梯进了家门。 直到将防盗门锁好,他靠在铁门上才深深吐了口长气,换了衣服,沐清扬将口袋里的果蔬翻了出来塞进冰箱。 可以听到外面的丧尸在挠门,而沐清扬却是毫不在意,他知道这房门的结实程度,好坏也是国安配置,虽然也许曾被攻进来过,但沐清扬绝对相信是人为因素,而不是硬件配置原因造成的,毕竟不是哪个部门都可以配备上32锁的五寸厚保险门,此刻他在虚弱状态还可以这样安心,和这厚厚实实的房门那是分不开的。 伴着呲啦呲啦和砰砰闷响声,沐清扬踏踏实实睡了一觉,一个晚上,丧尸们就在门外不依不饶的用各种手段破坏,对血肉的渴望和贪婪让它们一刻不停地守在他的门外。 屋子里的尸块开始发臭,沐清扬提着它们甩出了窗外。虽然有时下意识的认为只有这种气味才是正常,以前的种种正在慢慢地离他而去,只剩下活下去的本能。 他走进厨房打开电磁炉,将饭倒进炒锅翻热,这顿饭用的是昨晚剩下的材料。吃完早餐,沐清扬和往常一样走到电脑房的窗户旁看着楼下楼下的丧尸,看着公路的尽头,看着那昏暗厚重而又沉闷的天空,那晦涩的云层带着几许阴寒的气息,压抑着他的心头,让他呼吸也觉得艰涩了起来。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默柳,李晴他们的下落,这种时候不光是担心,其实更多的是孤单。 多么希望那公路的尽头突然出现一只车队,带着迷彩色地车厢里站着一排解放军战士,用手中的钢枪扫荡着人间地绝望,将那些腐臭的丧尸赶进地狱,让他回到以前的日子。 幻想终究是幻想,丧尸依旧在到处晃荡,而沐清扬依然要为食物操心。 回到客厅双手抱头准备今天的体能训练,自从身体慢慢变得虚弱,想要活下去就得拼命提高身体素质,现在哪怕一点点提高也是好的。 “呼!” 沐清扬吐了一口长气两只手撑在地上,太累了,好久没有这么辛苦锻炼过了。 想到门外的丧尸还守在外面,家里的食物不多了,沐清扬深呼吸双手抱头重新开始。剧烈的运动让他累的不轻,早餐吃的东西消化的差不多了,肚子又开始叫起来。 坐在沙发上,喝着巧克力,沐清扬盘算着怎么解决门外的六只丧尸,单凭宝剑体力不济也是白搭,这种病毒攻击让人类强化变成了怪物,而他身为妖怪却是被削弱到了极点。 只能把房门打开缝隙一只一只解决,因为按现在的情况,他卯足了劲也不可能一对六。想不过来办法,沐清扬双手抱着头手指使劲挠着头皮,各种办法都想高了还是没主意,看到茶几上的空烟盒习惯性地抓到手上,摇了摇才想起昨天就没有了。 看了看烟灰缸里烟屁股,找了张白纸把烟屁股拆开将剩下的烟丝小心的堆在白纸上码成一个条卷了起来。找来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靠在沙发上,脑子里满是不着边际想法。 门上有防盗链,也许这是个很有利的条件,沐清扬想了想还是把鹿卢宝剑收了起来,从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手枪,口袋里装了一大把子弹,然后又把防弹衣穿戴了起来。左手提着手枪,右手将门打开。 砰! 沐清扬又将门关上了。 太臭了 腐烂的气味熏让他眼都睁不开。 家里没有口罩,沐清扬找了条手帕罩住口鼻,在上面上撒了些花露水才好点。 再次把门打开 一只乌黑的爪子向他脸上抓了过来,爪子的主人正使劲的想从门缝里挤进来。这次他有了准备没有被吓到,小心打量了下丧尸、丧尸爪子上的皮肉向内收紧,骨节全都露了出来像老鹰的爪子朝着他,尖锐的指甲带着干枯的手指来回伸缩。丧尸拼命的想把脑袋塞进门缝,脸上的皮肉同爪子一个摸样,眼眶深陷、突出的颧骨在铁门上来回摩擦,似乎想把脑袋削尖了钻进来。 啪啪啪连开了几枪,他脑子昏昏沉沉地、身上却爆发出一股隐藏在骨子里血性,火药的味道和手上的震颤让他兴奋了起来,感觉到好像所有丧尸都不过如此而已,自己能把它们全都杀掉。 又有两只爪子从门缝里向他抓了过来,两只之爪子在他眼前摇晃着让他清醒了过来。面前丧尸的眼眶变成了一个深深地黑窟窿,缓缓地向外流淌着乌黑粘绸的血液,丧尸先倒在旁边的丧尸身上有慢慢的歪倒在地上,头颅正对着他。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白,一只流淌着乌黑血迹的黑窟窿。两种极端的对比让沐清扬心头冒出一股寒气。 “还有五只。” 他自语道,没再去看那只死掉的丧尸。没用过枪,也掌握不好准头。他用他那粗浅之极的破枪法,总算是磨死了剩下的五只丧尸。当最后一只丧尸倒在地上时,“铛”的一声。沐清扬再也拿不住枪,任它掉在了地上。 沐清扬坐在地上剧烈地喘着气儿,七成新的绿色防盗铁门向外开着一条10公分长的缝隙,他坐在地上能看到门外的地上静静地躺着几具尸体。 他感觉到了力量的回流,虽然只有一丝,但是总好过没有希望,也许身体正在恢复,好一会儿,沐清扬拿起枪站了起来。 沐清扬用力将尸体向外顶开,才走到门外。他观察了四周、门外的楼道里横七竖八躺着7具尸体,他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最早杀掉的丧尸背朝上倒在他的脚下,整个头颅被他砍得稀烂、乌黑的血迹,发黄的脑液四处都是。 沐清扬不敢再看下去,怕多看一眼他就会吐出来。站在尸体堆上他心情有些低落,强烈地尸臭让他抵挡不住。 对门的铁门敞开着,屋子里没有灯光,黑洞洞的让他有些凉意。他小心的走进对面的客厅,白色的地板装在乌蒙蒙的光线下反射出他晦暗的倒影,让他的体内有一种寒彻透骨的冰凉。 沐清扬找到了客厅的电源开关,打开了客厅的顶灯。在光线下他才感觉自在点。他的目标就是厨房,其它的卧室他不敢去,万一碰到丧尸被挠一下那就亏大了。小心的靠近厨房,在别人家里找东西总是有些不自在,前半辈子没做过入室行窃,末世到来到让沐清扬做了一次贼。脚上不发出一点声音慢慢靠近厨房。 “嗖”的一下从厨房里串出一道黑影。 仔细一看原来是邻居家养的肥猫,毛色斑驳的肥猫望了他一眼就向门外跑了出去。这只猫把他的心吓得扑腾乱跳。 沐清扬走进厨房,20天没人打扫厨房里的仿红木餐桌落上了一层薄薄地尘埃,只有几只如梅花的猫爪印记零零落落地散落在桌面。沐清扬打开冰箱,里面的蔬菜放的时间有些长不怎么新鲜,他不嫌弃直往口袋里装,上层的蔬菜鸡蛋和下层急冻的鱼与猪肉被他一扫而光,在厨房里陆续找出半桶大米,一缸腌菜,一袋糖还有其他一些调味料,沐清扬往家里搬了两次才将厨房扫光。看着客厅里的食物总觉得差点什么,又想起来对门客厅里电视机旁的角落里有个烟酒柜,沐清扬又急忙把烟酒都搬了回来。 看着门外的尸体,得想办法扔远点,实在是太臭了 沐清扬了出门四处找扔尸体的地方,看到菜圃还长着30多颗大白菜,现在随时可以任他求取,五天前拼命场景还如昨日。“哎!!!这该死的病毒,这该死的世界。”末日后他的感叹总是特别多。 慢慢的走到楼梯口向下看去,楼下的台阶上一具断腿丧尸正在地上爬着,身上的衣物被磨成抹布大小的布丁挂在身上。它忽然闻到了沐清扬的气味,向他爬了过来。沐清扬蹲在平台上看着它慢慢地从下往上爬了过来,闻到了新鲜的人味儿、它兴奋的张着满口尖牙的大嘴,爪子在水泥台阶上划出一道道印痕。 砰! 一枪从它鼻梁上一下子射入大脑,子弹头从左至右转动抽了出来,丧尸不动了,脸上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向外淌着黑血。沐清扬越来越习惯杀丧尸了,就像他小时候蹲在墙角杀蚂蚁,没有了兴奋、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脸的漠然,他知道到处都是丧尸,他是杀不完的,所以他只要杀掉对他有威胁的就行了。二楼平台上有个垃圾入口,平常两栋楼的垃圾都是从这倒的,沐清扬将七具尸体了扔进去。累的出了一身汗! 看着平台对面的两户人家的还开着,心里有些犹豫,现在左右单元的楼层肯定有丧尸,而且家家都有防盗门,他也没办法撬开。 沐清扬回到家锁住防盗门,门口一边放着一个口袋。一个装满了的双肩背包,一个鼓鼓囊囊蛇皮口袋,这就是他的收获,没遇到丧尸,想来他杀掉就是附近它们全部了,沐清扬愉快地拖着两个大包到沙发那准备清点.今天的收获。 沐清扬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点上一根收获的泰山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到眯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望着面前堆成小山一般的各种物资,心里一阵畅快。袅绕的烟雾带着他的思绪在空中姗姗起舞,他下在只想好好活着在这个末世里,能在每天醒来呼吸着带着淡淡尸臭的空气也是一种幸福。 将各类生活物资一一摆放,沐清扬搓了搓手从双肩背包里掏出了一只弩弓,一只望远镜,还有一把高防虎牙军刀。到平台对面去搜索物资时进入了一间满屋子都是枪械贴画的卧室,卧室的主人应该是位军迷,在壁柜里找出了这只mps弩弓和军刀,望远镜就挂在墙上。 沐清扬用脚给mp9上了弦,放上一粒钢珠瞄准了五米外的挂历,打开保险,扣动扳机 mp9猛的向后一挫,撞得他肩胛骨生疼,手里差点没拿住弩身险些掉在地上,揉了揉肩膀向挂历上方看了过去,到处是纸屑,一个杯口大小的水泥坑出现在他眼前,一颗略有变形的钢珠镶嵌在墙砖里。 满意地点点头,他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他用指尖轻轻的抚摸着弩弓,犹如抚摸着女孩儿娇嫩细腻的肌肤,生怕太过用力不小心伤了它。 沐清扬将mp9军用反恐狙击弩,放下拿起了望远镜,这是一架银灰色的高双筒望远镜,走到窗前举起望远镜向外面看着,天依然昏沉沉的,那阴暗压抑的云层依旧让他感觉到抑郁纠结。 楼下的丧尸被拉进到他眼前,看着丧尸嘴里尖锐的利牙他似乎闻到了它嘴里熏人的恶臭。 沐清扬站在窗内仔细观察,有的丧尸头发变得稀稀落落,脸上的血肉慢慢消失只剩一张干瘪的老皮。 也有些明显就是异类,它们更像是干枯瘦小的猿猴,或是摇摇摆摆个头魁梧的痴肥大汉,它们都是在附近聚集,一边来回走动,一边用鼻子用力嗅着。沐清扬四处观察着,只感觉心里越来越沉重,举着望远镜的手臂居然也开始隐隐地酸痛——就像是家里的食物总有一天会吃完,自己现在的状态在这里只会更加危险,要想办法逃出这个城市才是道理(。) 第二百零九章 妖化 突然有了一种很奇异的熟悉感觉,这个和曾经见过的那些小城丧尸很有些相似,沐清扬甚至在它们身上感觉到了被魔化的气息,甚至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种蓝色药剂的影子——难道真是那只幕后黑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妖魔化的人类? 摇了摇头,沐清扬把这个突然出现的念头赶出了脑海。 “主人,我似乎觉得这些家伙身上有些很熟悉的气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书灵清醒了过来。 “怎么说?” “有些魔界的气息,也有些冥界的气息,甚至还有一些妖族的气息在里面。” “你是说那些家伙是混血妖魔鬼怪?别开玩笑了”沐清扬对这种说法简直嗤之以鼻。 “不我可以依稀感觉到,它们本身就是像病毒一样在进化,它们在不断传播的同时,也在优胜劣汰”书灵似乎在犹豫不决,但还是把他的感觉如实描述了出来。 “但是我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里说实话我很担心晴晴和默柳他们,尤其是程然,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假如他也变成了这种模样我简直不能想象。” 一边观察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丧尸怪物,沐清扬自言自语似的和书灵探讨着自己的判断和忧虑。 但是,在他正要继续下去的时候,一声巨响隆然发作,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沐清扬看得很清楚,那个地点就在市中心。 黑漆漆地浓烟笔直的伸入空中为这萧瑟的末世景象填上一笔颜色,那浓烟在沐清扬视线之外,他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好奇像猫爪一样在他心间挠着。看看表,现在是中午刚过,离天黑还有不少时间,足够他去看个明白。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沐清扬以前从来没出现过什么第六感,也认为第六感是无稽之谈,可是现在这种感觉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脑子里。下意识里不由自主的认为这种感觉是对的,他放下望远镜,用手拍了拍脸,想把这种让他觉得到有些诡异的想法忘掉! 抽出一根香烟点上火,坐在床上望着空中袅袅的烟圈发呆,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过去试试看,此时此刻他隐藏在血液深处的暴力基因压倒了他的理智。 他站了起来,穿好了装备,背好了弩箭提着剑出了门。顺着楼梯下到一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一种如钢铁生锈的铁锈味。 花园里的丧尸只是抬着头看向那个发出巨响的方向,沐清扬弯着腰踮着脚向花园走了过去,三十米、二十米、他越来越接近丧尸,心跳变得加速,握着剑的手紧了紧,连着深呼吸了两次,继续向丧尸靠了过去。 站在丧尸两米左右的地方,举起剑对准丧尸的脑袋做出随时突刺的准备,仔细的观察着。 丧尸对沐清扬站在它的旁边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抬着头。他发现丧尸干瘦的面颊开始重新变得圆润,爪子上也有了些肉,骨骼也不怎么明显。 向后退了两步,查看了下四周,花园里丧尸有三十多只,许多楼道里和屋子里的丧尸也走了出来,都在外面。 它们根本没有在乎沐清扬的存在,只是向着天空发呆,它们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化,有的长出了锯齿獠牙,有的浑身颤动着冒出了无数斑点,有的干脆软软瘫倒在地,甚至有的伸出了触角和薄如蝉翼的翅膀 妖化! 几乎是同时,沐清扬和书灵一起大叫了起来。 终于确定了这些家伙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怪异,而且带给了自己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只是小城丧尸之乱的后遗症在作怪,更多是它们身上原本就带着妖气,弱肉强食,沉淀和累积,最终带来的就是进化原来如此,所有丧尸不过是过渡的胚胎,它们最终要做的就是彻底的妖化。 老天,这是要做什么? 原来一切并不是毁灭,而是在精心酝酿一场颠覆的闹剧吗? “让开!” 一道长长的身体,呼地一下子从天空摇头摆尾地窜下来,一把抓起了两只正在妖化的怪物,尾巴一扫又把四五只妖化怪物拍进了土里半截。 “快上来!”李晴熟悉温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沐清扬心里顿时一阵狂喜! 根本不需要犹豫,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一对纤细小手牢牢抓住了他,翻身一跃,他已经落到了李默柳这条黑龙背上。 “快走!” 根本不敢迟疑,李默柳把龙爪里妖化怪物一把丢掉,呼得一下子就直接往城外飞了出去 “呼”李默柳长长出了口气,落在了环城路上,就地一滚化作人形,看样子是累得够呛,他只是大口喘气,几乎是靠着沐清扬和李晴的搀扶才勉勉强强才到了城外边的一处山坳。远远就看到一大片黑压压的帐篷和用各式各样汽车围拢起来的三道圆形防线,大批手持着半自动步枪的士兵全副武装守在外围,他们一个个眼神严肃,紧紧盯着城里和四周。 等到了附近,他们似乎对李默柳和李晴的到来也没有太过惊讶的样子,只是警惕地看着沐清扬,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带了些询问的意味。 “别紧张他没有受到感染。”李晴挥了挥手,立刻跑上来两个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过来扶住了李默柳,接着就是七八个大夫护士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对着沐清扬喷洒了一通呛人的药水,然后又是一连串的检查 “没想到你居然会自己闯出来房间,原本是想要立刻回去找你,哪知道直到今天我哥才可以勉强恢复一些变身能力”李晴一边帮着沐清扬整理衣服,一边有些内疚的解释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被这局面吓了一跳这都是怎么回事?”沐清扬摇了摇头,可以看到李晴和李默柳安然无恙,现在只有由衷的高兴,他根本想不到太多,也压根没有听出来李晴话里面有些解释和内疚。 “当时很奇怪,几乎是所有露天场所里的人都有了被感染的迹象,除了一部分受到了丧尸意外攻击,我们大概从市区救出了有几千人的样子,其中大多数是在体育馆开会的驻防官兵,好在当时举办了一次部队年底总结报告会,大多数官兵都因为在这封闭环境里没有受到伤害,顺便一路上他们救了很多人出来,当时就连我们也是在被拯救之列,在救我们的时候,救援队和几个丧尸有了冲突,我们当时晕晕沉沉,所以根本没来得及告诉他们你还在里间” 李晴的叙述里,对于她们获救过程说得很粗略。不过沐清扬心里有数,当时他杀掉的丧尸里有几个是一身军服,看来是有几个战士被感染了,所以李晴他们一定是被在混乱中带走,以避免更大伤亡,这种乱糟糟的场面中,没有仔细搜索而丢下自己也不意外。 看看周围,临时营地里大多数都是平民和一些医护人员,各处零零散散点燃着篝火,不过并没有看到程然和小田过来。 “程然和小田他们”沐清扬有些奇怪。 “失踪了”李晴叹了口气:“我们这次原本是想要搜索的,可是爆炸过后,那些丧尸突然开始了妖化,情况有变,我们也只能先带你出来再说” “失踪?” 沐清扬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小田还好说,程然可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这种混乱中,他可以活下来的机会简直微乎其微 入夜,营地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沐清扬想睡,却总是觉得夜里会有什么事儿发生,这种莫名奇妙的感觉让他不安,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走。 他不想叫醒李晴,他不知道危险何时出现,不知道从何处而来。 夜风窜动着火焰如妖精起舞,妖娆地舞姿照着四周影影绰绰。温暖地火光已不能让自己感到一丝热力,诡异阴渗的感觉透入骨髓。 沐清扬拿起狙击弩上好弦,检查了腰上宝剑,拾起了一把散落在地上的铁矛,这都是营地里的人用散落的钢筋和铁条加工出来的,但还是有些觉得不保险,于是又拿起榔头插在腰间。 绕着营地转了两圈,他看到这里的防御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山崖成了一个环形,但是山崖那里反倒并没有什么人驻守。他心里一动,于是独自走了过去,爬到山顶点起了一堆篝火,这是防患于未然的举动,他有预感,也许这里是一个防御漏洞也说不定。这个地方距离营地很有些距离,不过登高远望,是个适合做瞭望哨的所在。 他在火边默默守候了一阵,即将到来的未知,随着时间逝去,心里越发紧张。沐清扬讨厌这种感觉,仿佛一切都被上天掌控,而你只能当一枚小小棋子,随时都会被一脚踩掉。哪怕让他面对恶鬼怪兽,他也不愿守候这份未知的危险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如远古巨兽般撞碎了夜色,从暗处慢慢出现在火光边上。 沐清扬眯着眼睛打量着 一个硕大的头颅上两只粗壮地锐角仿佛要将这夜色戳破,那角自根盘旋而上逐渐锐利,在火光照耀下隐隐闪着金属寒光。两只巨大的蹄子粗壮稳健,其它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这是什么怪物?” 沐清扬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但那锋利地大角,粗壮地蹄子绝对威力惊人。他不敢动弹,生怕怪兽会误会他对它有威胁。 他慢慢的呼气又慢慢地吸气,一动不动。只是在心底祈望着那怪兽自己走掉。那怪兽向前走了两步打量着火焰,有些好奇似乎又有些惧怕,神色间有点躲闪。而站在篝火旁的沐清扬则被它无视。 沐清扬也打量着怪兽,头到脚的高度约160公分左右,毛色斑驳有些发黄,身体厚实看上去就像一堵墙。仔细看有点山羊的影子,他不敢肯定,他见过的山羊角粗而短稍向后张,这怪兽的则角更像非洲羚羊的角,直而长。 时间慢慢流逝,怪兽慢慢靠了过来,沐清扬愈加警惕,手中的弩箭瞄在它双眼之间。怪兽似乎对火焰失去了兴趣,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 “啪!” 燃烧地木柴上爆出了一个火花,那怪兽受到惊吓,立刻抵着角向火堆冲了过来。 沐清扬不知道怪兽的目标是燃烧的篝火,直接抬手“唰!” 弩箭出现在怪兽的脑门上,箭尾微微发颤。怪兽止步,重新将还钉着弩箭的脑袋向沐清扬低下。 沐清扬抛开狙击弩握住铁枪。 那怪兽似乎疼痛之极,甩了下脑袋想把弩箭甩出去,不成功便将怒火发向沐清扬。怪兽刨了几下蹄子向他冲来,两只锋利的大角对准了他。 铁枪枪尾斜插在地上,沐清扬上身前倾成弓步,枪头对准了怪兽脑袋,等它自己撞上来。 怪兽冲上来了,力气相当大,沐清扬在枪头撞上的瞬间翻滚到边上。“嘭”,“啪”第一声是相撞的声音,第二声是枪头折断的声音。 沐清扬在躺在地上看到铁枪变成两节,心里顿时一惊! 巨大的撞击力让怪兽也受到伤害,前脚有些踉跄,摇晃着脑袋似乎想清醒一下,机会难得,沐清扬冲上前便翻上怪兽身上,左手抓住它后颈皮毛,右手上的宝剑插向它脖子。 “嗵”刀刃刺中皮肤的声音如中败革,刺中后竟被牢牢吸住了! 那怪兽对沐清扬骑在它身上很不满意上下蹦跳着。松开宝剑,沐清扬抱着它的脖子双手相互扣死,脑子里只有一条想法:“掐死它!” 怪兽在篝火边奔走纵跃,像发狂的公牛,而沐清扬在它背上被颠的七荤八素。“哇”一下子,肚子里剩下的晚饭被他喷了出来,在它背上晕的找不到方向感,双手紧扣的手指疼痛欲裂,如果不是疼痛的提醒,他已经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双腿犹如万千蚂蚁在啃食,刺痛酸胀。一次次颠簸,他的尾椎骨仿佛已经断裂,臀部到腰腹之间只是麻木。 “哇!” 沐清扬不断地吐着,只剩苦胆水可吐了,嘴里一片苦涩。他伏在怪兽背上身体随着它的颠簸跳跃而上下起伏,浑身的骨骼关节都被颠散架一样,聚不起一点力量,只是机械地抱着它的脖子夹住它的腰。嘴角里苦涩中泛起一股腥甜,沐清扬咬的牙关太用力,牙龈开始出血。眼皮子快要睁不开,一股股眩晕不断袭来。沐清扬不知道它会将他带向何方,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他已经骑兽难下。 受不了风刺入眼中的疼痛,沐清扬将脸埋入怪兽粗糙的皮毛里,任由它带着奔跑。听着耳边“呼呼”地风声和它奔跑的蹄声,感受身下传来的震动与颠簸。头脑里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在乎了,感受着最后的安宁。(。) 第二百一十章 向着乡村进发吧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开始放白。怪兽速度开始慢下来,摸到它颈下毛发已有些湿漉漉的。直到天色完全发白,怪兽喘着粗气,脚步有些蹒跚。 “机会!” 心一动,松开双手抓住怪兽头上的角根带着身子向前一提。沐清扬坐到了怪兽的颈脖上,两只小腿紧紧盘住它的喉管。 沐清扬左手抓在它螺旋状长角上,右手抽出插在腰间的榔头狠狠地砸在它脑袋上。 “咩!” 怪兽发出一声哀鸣,狂摇脑袋想把他甩出去。 沐清扬又开始眩晕了。 就这样,怪兽稍微消停会儿了,沐清扬就就用榔头砸它脑袋,一砸,它就摇脑袋。沐清扬就消停了,只是不让自己被甩出去,等它停下他再砸。 来来回回,怪兽累的不轻,沐清扬也快坚持不住。 突然,沐清扬整个身子向后一倾,怪兽立了起来,脑袋向后仰着,带着沐清扬也向倒。沐清扬抓着角等着它重新站回去,时间不长,也就十秒左右,它前脚落到地上。 在这十秒钟的时间里让沐清扬看到机会,弩箭稳稳地插在它额头上不深不浅,刚好钉在头骨上却没钻到脑袋里,让它疼痛难当又不致命。 沐清扬看到了希望,鼓动着最后的力量稳稳地坐在它颈上等着机会。 “机会来了!” 它又人立起来,沐清扬抓着大角站了起来,左脚勾着在它下巴上,右脚踩在它背后肩窝上,直起身子。 “当!”榔头砸在弩箭尾巴上,弩箭向下陷进去几分。 “咩,咩!”怪兽再次发出巨大的哀鸣声,震的耳朵嗡嗡作响。怪兽直上直下地蹦弹着,坐在它背上的他感觉一下子飞了起来,又腾地落下。榔头飞了出去,握着大角的左手被螺旋纹路磨得鲜血淋漓。不知道时间,一直到怪兽再次人立起来,退了几步......再退了几步,接着横着身子侧倒在地上,沐清扬来不及跳下,被连带着一起倒在地上。 沐清扬呻吟着将左腿从怪兽身下抽了出来,已经感觉不到左脚,沐清扬瘸着条腿打量着怪兽尸体。天色已经大亮,一股强烈地疲倦向他袭来。沐清扬倒在尸体上,借着变异兽身体的余温睡了 “醒醒!清扬”李晴的声音从身边响起,睁开眼睛,一张俏脸上挂的全是泪水,这个时候的她完全就是个普通小女人,眼睛里满满都是担心的目光。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不仅仅是李晴,李默柳带着几个士兵也在身边,他们手里端着半自动步枪,看样子是一路跟着跑过来的。 “嘿嘿有点烦想要一个人静静,所以我就爬上来了”沐清扬现在浑身都疼,尤其是左腿已经肿起来老高,实在没脸说自己原本是要上来协防的。 李默柳看了看他,从妖兽身上抽出了鹿卢宝剑,又一把将剑鞘从沐清扬腰上摘下来,提在手里说道:“真是够让人不省心的。这剑给你就是祸害,我先给你拿着等你养好伤再说。” 鹿卢剑里的黑山老妖在这次灾难来临就消失了踪迹,所以现在这宝剑对于沐清扬来说降格到仅是一件利器,但就算如此,这能够切金断玉的四尺大剑也是他离不开的倚仗。 “回头告诉一下小刘,让他在这上面加派岗哨!怎么搞的这么明显的漏洞也没发现都是吃干饭的?”李默柳让人下山去取担架,顺便又在山上安排了岗哨。他一边怒气冲冲的训斥,一边似有所悟地看了一下沐清扬,但是当看到沐清扬满不在乎的微笑时,又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时候山崖上也就只剩了他们三个人,李晴扶着沐清扬坐起身来,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个长角怪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也亏得你会守在这里,我们现在可几乎就是普通人而已,你倒是也敢和它动手” “就是!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真还以为你是无敌天下的魍魉大少爷?要是给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让我妹妹怎么办真是,我看你就是瞎逞能!”李默柳往旁边一坐,气哼哼补了一句。 “可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自从打界山回来就总有些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大难临头似的!”沐清扬苦笑着摇摇头。 “这动静还不够大?都已经是天下大乱的了,我可是试着联络过总部,大概越是大城市情况越糟现在几乎绝大多数城市已经被魔化人占领,侥幸躲过浩劫活下来的人类现在都躲避在荒郊野外,这个世界已经被这些魔化人差不多占领了大半,我们妖族和人类都只是沦为弱势群体了。”李默柳说着就沉默了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原本那个深沉的状态,沐清扬知道,他这是真的开始担心了。 “可以联系上同族吗?”沐清扬问道。 “没办法感应和传声的能力都已经被严重削弱了,而且妖力的恢复极为缓慢,我估计是因为病毒感染的缘故,不过好像存留下来得人类他们反而要体质增强了好多,我们现在充其量也就是多了一些天赋能力而已。”李晴忧虑的说道。 “你的植物操控还能用吗?” “还只能达到沟通而已哥哥的变身天赋也只能短暂使用十几分钟。清扬,你呢?” “我现在也就不过是身体素质略强一些,但是妖力远远不够用,连符箓也没办法使出来,道术这块的手段暂时算是废了。”沐清扬苦苦一笑,其实何止于此,魍魉甲不能调用,黑山老妖神秘消失,就连狂化本能也受到了影响,连魍魉录这个先天法宝,也只限于偶尔可以和书灵这个家伙短暂沟通而已,一身能力毁了绝大多数,现在只不过算是一个力气稍微大些的普通人罢了。 李晴讲了不少他们分别后这两天的经历,因为李默柳本身就是特种兵出身,专业过硬,又有着超人的身手,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快就被任命为了总护卫队长,算是在这几千人里面的实权派代表。 在这些获救的人里面大多数都是平民和军人,也有一些是所谓高级官员,但是在这乱哄哄的情况下,原本的身份根本不值一毛,掌握着主要战斗力的军方和警察迅速接管了现场指挥权,现在这个避难所总指挥,是原省军区驻防部队的王建华副司令。这是个为人很刚正的老头子,在官兵中很有威信,而且他还是李默柳原先部队的老首长。在他的首肯下,其实基本上这个避难所就是李默柳在组织日常工作。 “老首长现在把现阶段工作放在了搜索和营救,按照我们估计,市区应该还有很多幸存者在各处躲避等待救援,不过这个搜索队的人选还没有最终确定,要不你来试试?”李默柳突然插嘴道。 “嗯没问题。” 沐清扬丝毫没犹豫,这种关键时候,他不介意冲杀在第一线,直觉告诉他,这场浩劫是蓄谋已久的,绝不仅仅是什么所谓病毒泄露那么简单,尤其是丧尸不同程度都开始妖化,成为了所谓魔化人,这简直就是在将人类社会颠覆的直接手段。 现在他突然开始担心起了所有人,包括曾经在身边的那些朋友和族人、亲人,即使还没有办法和他们联系上,但是有机会为眼前的救援出力,顺便可以让自己忙碌起来,不用陷入那纠结忧郁的心态之中,他是极为乐意的。 沐清扬在担架没来的时候,腿伤已经开始恢复,就在他被带回了营地里时,他竟可以一瘸一拐的走路了,这让当时随行的两个小战士着实郁闷了一把。不过,那个被带回来的羊形怪兽却是让所有人喜出望外,经过一系列的实验鉴定,这种魔兽完全可以食用,营地眼下物资短缺,这个家伙倒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李默柳随即组织了一支一百五十人的临时队伍,对山上做了一次彻底搜索,居然又抓到了十几只回来,最近几天的粮食问题应该是解决了。 仅仅一日夜的功夫,沐清扬就迅速恢复了伤势,并且他申请加入搜索队的要求也得到了王总指挥的首肯,在李默柳的推动下,他甚至还获得了可以在相对安全区域,单独执行搜索任务的权限。 要知道,这可是个极大的信任,要不是李默柳亮出了沐清扬本人国安的身份,以及王建华听说了沐清扬的超人身手和过人身体素质,这种事情压根想都不用想。 对于沐清扬本人来说,当然是自己单独外出要方便多了,不过李晴却是很不满李默柳和沐清扬的打算。她是被安排在了医护队,接下来是很难有机会外出的,可是要让沐清扬单人外出搜索,她又放心不下。沐清扬好说歹说很是磨了几天,下了无数保证,这才总算是让她点了头。 搜索是往乡村方向开始的,对于避难所而言,他们现阶段需要大量的物资储备,所以眼下安全的做法是避开有着大量丧尸、魔化人的城市,转而往乡村寻找补给。 走了十几里山路,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下,沐清扬发现了一栋两层小洋楼孤零零地坐落在农田边上,四周没什么障碍物,自然也没有无处不在的尸群。他决定今晚就在那小洋楼里过夜,在夜晚篝火引来变异魔兽之后,沐清扬觉得房子里要比野外安全。 这是一栋典型的农家小楼,小楼已有些年月了,白色的外墙瓷砖已经不再明亮,墙角下的楼基上满是枯萎干黄的苔藓。楼前的晒谷场上的水泥地面已有了不少狭长微细的裂缝。小楼的不锈钢门窗紧紧锁着,沐清扬锤了几下门,又贴在铁门上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屋子里静悄悄的。 用宝剑一划,锁头应手而掉,沐清扬一闪身进到屋里,大概是许久没有人气,屋子里显得有些阴森。 里面是一间堂屋,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寿星画像,画像旁边的立柜上还摆着一尊现在已经看不到的毛、主席瓷像。装修的很普通,地面的白瓷砖有些变色发黄。 沐清扬在一楼转了圈儿找到了厨房,厨房里除了水缸是满的以外其它全部都是空的,油盐酱醋米全没有,干净的连耗子进来都要泪奔。厨房边上有个过道,顺着过道一直通到楼后,后面是个小院,两边是几间土胚房,一间是车棚,角落里散着些轮胎工具,一间是柴房。还有两间一间是猪圈,一间是火笼房,乡下熏腌肉的地方,自然也没有熏肉。 小院里有一扇铁栅栏门一直通向小山后,铁门上一把大将军锁得好好的。 “看来房主躲过了病毒,带着粮食物资开着车逃难。还有时间锁好前后门”沐清扬做出猜测。 楼下一间房是老年人的卧室,里面都是些老旧家具木板大床。其余几间都被当过库房,有少许大米散落在地上。二楼是起居室,一间客厅三间卧室,客厅里铺着木质地板,一套大号沙发,还有一套高档家庭影院。三间卧室的被子床套都在,可以直接入睡。 沐清扬躺在沙发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军刀放在手边,沙发绵软舒适让他全身放松,很快进入睡梦中。一只铁管捅了捅他的肚子,沐清扬毫无知觉,用手绕了挠继续睡,铁管又拍了拍沐清扬的脸,沐清扬猛睁开双眼。一道刺眼的手电光从对面射来,晃得他眼泪横流,视线也模糊了。 一个人影在手电后面影影绰绰,好一会沐清扬才适应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形,一只********指着他,手电的射光在他身上巡视着想找出隐藏的武器。 “你是谁?”对面的人影问道,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 “我是一个幸存者!”沐清扬老实说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该死的幸存者,为什么在我家里?说!”人影有些愤怒。 “你先放下枪听我解释,我不是坏人。”沐清扬劝解道。 “你在我家里,竟然叫我放下枪?啊?你该死。”那人爆发了,咚的一下,枪托直接砸在他的脸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收获 来人突然手上一松,手上猎枪被沐清扬夺了下来。接着一股巨力撞到了沐清扬的鼻梁上。那人却是乘着沐清扬夺下猎枪的机会一头撞到他的鼻子上。眼泪鼻涕一起冒了出来,跟着一双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满是老茧的大手逐渐发力。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去,沐清扬脸颊由红变青,强烈地眩晕不断侵袭着大脑,他曲起右腿,右脚踩到那人小腹上,猛地一发力将那人踹飞出去。 “咳咳!呼哧呼哧!!” 沐清扬坐起身子,揉着喉咙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做深呼气,想将失去的氧气补回来。 “呀啊!” 那人又重新扑了上来。 嘭的一下沐清扬抓起身边的猎枪枪管抡了起来,枪托砸在那人身上。 “啊!” 那人一声惨呼,掉转身子跑下了楼,他对周围环境很熟悉,三两下就消失不见了。 刚刚的袭击让沐清扬有些莫名其妙,找来手电筒就着灯光看了看表,5点20。想来是睡不成了,天知道那人会不会回来再来一次。 他坐在沙发上等着天亮。“难道他是屋主?把我们当做小偷?” “不对呀!他怎么不住在家里?周围没有丧尸,很安全啊!” 沐清扬有些糊涂了。 “不住在家里,非要三更半夜偷偷跑回来,莫非有什么秘密?”他继续胡思乱想着。 玻璃门外天色已经大亮。一楼堂屋的不锈钢铁门紧紧锁闭着,房外的光线从铁门上气窗射到屋内,点上几分明亮。 “不是从这儿进的,难道是?”顺着厨房边上的过道一直到了楼后小院,小院的铁栅栏门半掩着,大锁挂着铁链吊在铁门上。拉开铁栅栏门,一条黄土小道一直向小山包后面延伸着。黄土路在山下,山上的植被不是很多,两三人高的松树零零落落地散在小山上,除了松树地小山大多长着齐腰深的灌木丛。 沐清扬端着宝剑沿着黄土路向山后走去。踩在硬实地小道上,不时地观察着四周,警惕着身边的风吹草动,一直走了一刻钟左右。远远地看到山脚下有一个洞口,洞口四周空旷没什么遮挡物。山洞不是黄土小道的终点,小道绕过山洞沿着山脚消失在山背。 山洞高约六七米,宽五米左右,洞口周围有人为雕凿的痕迹。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洞子很深,里面隐隐传出些凉风,洞口不远地洞壁上还有几个斑驳不全的大字“备荒备战”。 走了十几米,忽然一股巨力从身后传来,一只大脚狠狠地踹在沐清扬后背上,他踉跄的向前冲了几步,趴在地上向旁滚去。 “咚!” 一块碗口大的石块砸到了沐清扬先前倒地的地面上,他站立起来向来袭的方向看去。一个男人站在石壁后面,洞子里光线有点暗淡,看不大清楚男人的长相,那人拿着把菜刀指着沐清扬,神色很是慌张暴躁。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来抓我的”那男人向沐清扬大声喊道。 单手紧握着宝剑,沐清扬向前走了两步,开始能看清楚那男人的长相,年纪很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体很健壮一只手紧紧握住一把菜刀,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两腿开始打颤,显得有些紧张惧怕。 “你,你别过来。”那男人看到沐清扬走进有些激动,菜刀死死地指着沐清扬手臂颤动的幅度开始加大。 “神经病?”沐清扬心里发着嘀咕,只好耐心说道:“这位兄弟,冷静点,我只是过路的,不是来抓你的。” 沐清扬尽力证明自己没有恶意。 “不,你骗我!”男人大吼着用菜刀向沐清扬砍来。 “叮!”沐清扬用宝剑挡当下了菜刀,然后一脚蹬到男人的胸口上,强大的冲力踹得男人向后退了十几步。 “啊!”男人狂叫着转身跑向洞口,转眼不见了踪影。 “什么情况啊这是?”犹豫片刻沐清扬跺了跺脚,连忙追了出去。 跑出洞口就看到一道人影向山上跑去,沐清扬紧紧地跟在后面,直到那男人跑到了山顶停在一面山壁上,山壁下是个采石场,没路了。“不要过来,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杀他们的,这不怪我!”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着,一直退到了山壁上,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我是杀了他们,他们不再是我爷爷奶奶,不再是我爹妈,不是我大哥大嫂,他们是怪物,他们在吃人”男人面色狠厉狰狞,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 突然呲的一声,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是一阵摇晃。 “别动!” 沐清扬腾身跃起,把手伸了过去,但是却已经晚了,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已经落下了断崖 往下看了看,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下面动也不动趴着,鲜血淋漓。 “唉!” 沐清扬一拳砸在地上,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这是命该如此,谁也没有办法。一个虚幻的影子从死尸身上闪了出来,浑浑噩噩的在空中飘荡着,沐清扬突然心里一动,也许这是个好机会,可以和幽冥界联络上的。 很快空气中波纹闪动,一只大手伸出来一把抓住了那个阴魂,刚要收回,突然沐清扬一下子就跳到了那怪手上面,大声喊道:“你是哪个司的衙差,冥界怎么样了?” 很快就露出了一张怪脸,看了看沐清扬,悚然一惊,立刻大叫着缩了回去,那空气里的漩涡早就消失不见了。 “哎” 没想到,对方是这样怕他,竟仿佛他们身份调个了一样,看着沐清扬仿佛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郁闷了一阵子,沐清扬也只能往洞穴里走去,他总要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才不枉白费了这番功夫,也许就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山洞里一片寂静,通道很长显得幽暗,沐清扬打着手电向洞子里走去,从洞口走了三十几米的时候通道开始狭隘,倒也能容两三人并排行走,到了五十米时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顶很高约三十米左右,一边的岩石壁上裂开一条狭长的裂缝,光线从裂缝上照射进来,能让人看清楚洞窟内的一切。 向前走上七八米就能看到一个十几级的台阶,台阶下有一个水潭,不是很大,大概有五六个平方的样子,水潭深不见底,水质清澈甘例。水潭里的泉水应该没有问题,那男人喝着泉水过了几个月也没病变。走上台阶到了一个平台上,平台很大,近五六百平方的面积,干燥通风。中间有一个用稻草铺的床铺,床铺上压着几床棉絮和被子,床边不远是一个火塘,几块石头在火塘上垒砌了一个灶台,上面一口大铁锅。 平台的四周能看到一些坛坛罐罐,还有几百只装得满满的塑料编织袋。沐清扬在四周巡视了一下,发现洞子里的物资很充沛,几百只塑料编织袋装满了大米玉米粒等粮食,一只袋子能装百斤,几百只就有几万斤。粮食边上挂满了熏肉,起码杀了两头肥猪才有这么多熏肉。 洞子里还找到了近千斤白菜,码放的整整齐齐。还有十几斤梅干菜,两缸腌菜,甚至还喂着十几只土鸡,一只大公鸡领着十余只母鸡在角落里刨食撒欢。 “太强了,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基地啊!”沐清扬感叹着。 飞快地跑回了营地,沐清扬把这个好消息带到,马上让为食物发愁的王建华眉开眼笑了起来。按照沐清扬的描述,这才仅仅是一家的储备,那么假如再向前,到达村子里的话,收获一定是更加惊人! 他立刻派出了一支百人的车队,由沐清扬带着驱车前往那里。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不止是山洞里,车队在附近村子还搜集到了几十万斤以上的粮食,和五花八门的日用物资,最让人兴奋的,莫过于那个小村居然是以服装加工作为副业,大批的各色成衣,内衣被从各家各户搜集了出来,甚至他们还找到了整整一仓库的棉被。 对于现在各种物资都极匮乏的临时营地来说,实际上这无疑是足以让所有人欢呼雀跃的好消息。 安排车队接连不断的向营地运输物资,沐清扬自己则继续向更远处探索。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与营地之间有了这个村子作为跳板,他可以向更远处搜索。因为沐清扬虽然并没有和别人说,但他其实在担心这个村子里的丧尸去向,要知道这小村虽然不大,可也有百十户人家,怎么可能一个魔化人或者丧尸都没见到?(为了区别普通丧尸,妖化过的那些变异丧尸被幸存者称为魔化人,而随着时间的延伸,魔化人的数量也渐渐多了起来。) 应该的可能性是这个地方的魔化人丧尸们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聚集地,而东西两侧都是巍峨耸立的断崖,要是说方便离开的方向,也就只可能是再往南的渡口了。 清晨的太阳并不灼热,越是靠近河边,就越是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晨风吹起一阵爽朗。 “有情况!” 沐清扬看到前面,心里一紧停下脚步,他举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前方约三四百米远的地方横着一条小河,小河上立着一架水泥桥。桥也不大长约十余米,宽约八米。一辆长途大巴斜着撞在水泥桥左侧的护栏上,大巴与护栏成人字型。右侧护栏与大巴车尾空着三四米的距离,刚好能容一辆小车行驶。可惜的是现在已经被几十只丧尸填满了。 他走到前方的一个小土包那儿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前面因为角度的问题能看得很清楚,大巴是车身漆着鲜亮的红色涂漆,车头撞在对岸桥头上瘪进去一大块,桥面上散着近五十只没进化的丧尸,似乎没看到魔化人的出现。 没有上桥是临近坝堰的高速公路,各种豪华房车,高档跑车,大卡车、小客车就像一锅煮糊了的八宝粥挤在撞在一起,最高的地方,车叠车堆得有七八米高,有的十几辆连在一起被烧的只剩空壳,随处可见的残骸和白骨,真真实实的一副末日景象。 正准备爬起来时,沐清扬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公路近桥头的地方有四五辆小车撞在一起,各自车体都成了麻花扭曲着。可是所有的车门都被扯下丢到一边,最远处丢到了十几米远。 普通丧尸绝对没这么大的力量! 他额头渐渐渗出汗水,更因为趴的时间过长胸口开始发闷。张小强不敢大意仔细的观察着。过了一会儿,桥头的丧尸有些骚动,躲避着什么纷纷让开车头,接着一只高大的魔化人从车头那儿露出身形。这只魔化人一出来沐清扬就心凉了半截,这是个足有三米多米高的獠牙巨怪,像是放大了几倍的巨猿似的,庞大的身躯挤动车辆,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回走了过来,像是开路先锋一样,把路上阻碍行程的车辆噼里啪啦地掀开,或者高高举起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到了一边。 那巨猿走到桥面停了下来,沐清扬在望远镜中看到它对着空气嗅了嗅,发出怒吼,双拳猛地咂击地面。 “糟了!” 沐清扬一惊,自己正处在上风处,风把自己的气息送到了巨猿的鼻子前,巨猿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巨猿此刻已经快速向着沐清扬这里冲了过来,它的行走间步伐不是很快,但是步距太大,普通丧尸要以小跑的速度才能跟上。它的大腿至小腿肌肉紧实,黝黑的肤色看上去就如一块钢板,随着它前进不断改变着形状。 从腰里摸出了一把手枪,这是此次王建华给他的奖励,一把他本人使用的qs92-9毫米半自动手枪,弹容量15发,精准度和威力都很不错的防身利器。 “砰!” 在巨猿接近到三十米时沐清扬手中的枪响了,他顾不上手腕上传来的反震力,只伸着头向巨猿望去。巨猿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向这边走来,子弹竟对它没有丝毫影响? “砰砰砰?????” 张小强连续射击,枪身传来的反震力道几乎让他感觉不到手腕以下的地方。六发子弹中的五发击中了巨猿,它似乎被打疼了,发出愤怒的吼叫,立刻加快速度向这边扑了过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小姨子来了? 和高大的巨猿站在一起,沐清扬就像一个小孩儿,他只能看到丧尸的腰部,再高就要抬头。双手持剑抡了一个半圆,狠狠地砸在那巨猿的大腿上,嘣的一声,犹如击打在破牛皮鼓上发出一声闷响! 巨猿稍微向前踉跄了一小步随后站稳,像驱赶苍蝇一样扬起左臂。沐清扬被反震的虎口发麻,接着巨猿挥起左臂砸在了剑上,鹿卢剑受到巨力的撞击猛地反弹回来。反弹的剑身撞到沐清扬身前,巨大的冲击力平拍了他一下,顿时就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撞出了十几米远。 根本就毫不犹豫,巨猿大踏步地就追击了过来,噗的一下子,宝剑一下子狠狠地捅进巨猿的后腰,巨猿的步伐停了下来身形一顿。 这时候沐清扬脑袋混混僵僵地,也不不知道自己扎在了这个大家伙什么部位,只是顺着习惯转动了一下剑身,原本鹿卢剑就很锋利,随着他的用力转动,那宝剑创口立刻就爆出了一团血花。 魔化人进化的程度越高则代表着感觉也发敏锐,就像普通丧尸只能用气味儿来追踪猎物,而巨猿却能看到敌人。所以这伤口对普通丧尸可能算不了什么,可对巨猿来说却触动了他的神经,虽然谈不到致命,却让他更加愤怒了起来。 沐清扬对巨猿的愤怒一无所觉,他只是努力的向深处把剑刺进去,现在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就要死了死,这家伙很强大,应该再刺深一些!” 他努力一边扭动剑柄,一边紧紧抓着巨猿的皮毛。巨猿回身抓了一个空,却能感觉那该死的东西还挂在自己的后腰上,于是它更加愤怒不停地转身向身后抓去,却又总是抓了空。 沐清扬这时候双手紧紧地握着剑柄随着巨猿的转身而躲避甩动着,有一种小时候坐海盗船的感觉,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这时候他已经清醒了过来,可他不敢松手,一旦被巨猿抓住身上的骨头肯定会被它一根根拆下。如果有人看到就会发现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很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在做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巨猿是老鹰、沐清扬是小鸡、巨猿庞大的身体就是母鸡。沐清扬现在是欲哭无泪,他现在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卡着。紧握着的双手开始破皮,手掌上火辣辣的,随着不断的摩擦感觉还在加剧,就像已经流血了还在伤口上抹辣椒油。 他不停的被巨猿带动着旋转,已经开始头晕。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时间一点点过去,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荒唐的游戏一次又一次的继续,巨猿停下来了,沐清扬就用手使劲儿捅一捅,巨猿又开始转身表演猴子捞月亮。 随着传来的震动,沐清扬顺着传来的力道继续转动动,反正只要站在后面就一切ok! 虽然最开始对他来说有些难熬痛苦,麻木,甚至是折磨,但是此刻已经适应了过来,他不需要双手握在剑柄上,单手就行,也不要太用力。只要感受传来的力道顺着方向小跑就行,沐清扬觉得自己就像在遛狗,那只剑柄就是牵狗的绳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巨猿也越来越慢。丧尸也好,魔化人也好,它们到底是人变的,它不像机器只要有电源或燃料就能不间断地运行下去,它的体质虽然强健,可随着它不间断的大幅度运动,它的体能也开始下降。到最后它甚至对身后的沐清扬,对插在身上上面的宝剑都不管不顾,自己停了下来,它想休息一下。 沐清扬在每次巨猿停下来时就使劲儿捅它,而巨猿每次收到身体传来的刺激,就会重新活动起来继续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眼前开始模糊,一个小时前的剧烈运动也消耗了沐清扬大量体力,虽然现在有恢复过来,可自从没了那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开始觉得分外疲倦,这不,哈欠一个连着一个。 巨猿又不动了,沐清扬则是使劲儿一捅 “没动静?” 手上没有传来动静,看来巨猿也挺不住了。用力转了转,剑尖又钻进去几公分,血花四溅。 “嗷” 巨猿一声惨呼又开始转身捞月亮。沐清扬撇了撇嘴继续跑动着。又是一个十五分钟,这下巨猿彻底不动了,沐清扬谨慎地又是接连捅了两下,宝剑已经被深深陷入到肉里,再用力转动,可以看到剑尖已经透出了小腹。 “嗷!” 巨猿发出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惨叫声,震的沐清扬耳朵嗡嗡作响,手中一紧又开始跑圈。这一次巨猿没在停下,它口中喷血,但却始终锲而不舍的抓着这个如同附骨之俎的小东西。沐清扬也没了刚刚的轻松写意,跑动愈加频繁而剧烈。 一人一丧尸就这样怪异的对持,巨猿步伐开始变得踉跄,双腿也不如当初那么有力。沐清扬也变得气喘吁吁,小腿也变得胀痛。手中又传来力道,张小强顺着力道向左跑去,哪知道巨猿脑袋突然开了窍,先是往左一扭,扭到一半又向右扭。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道让沐清扬手里一震,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戳到了什么痛处,那巨猿竟一下子痛得跪倒在地,双手一直深深插进了泥土里,连五官都狰狞了起来! 沐清扬用力想要拔出来宝剑,但是这剑已经是深入骨殖,牢牢卡在了脊骨关节上,一时间哪里拔得出来? 正这时,却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了起来:“姐夫,我来帮忙?” 还没等沐清扬反应过来,一个小个子身影已经窜到了那巨猿额头上,两只手合拢握成一团,就这么毫无顾忌地狠狠砸了下来 一下,两下,三下! 那巨猿像是被打桩机牢牢撞了几下,整个头一下子嵌进地里,它的后背和下身已然不自禁翘了起来,这时候又正好牵动了后腰的伤口,不由疼得又是一阵大叫。 “快,帮我把剑拔出来!”沐清扬这时候也顾不得来的是何方神圣,只知道对方在帮他御敌,忙不迭地招呼说道。 香风扑面,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窜了过来,一把提住了仅露出一点点的剑柄尾部,用力一晃一抽! 沐清扬只觉得手里一松,顿时大喜,随即大喝出声:“让开!” 手里宝剑骤然从巨猿后腰上撤了出来,顺势在空中划了个半圆,身随剑转,瞬时寒光闪动,一个巨大的身体向下一塌,介由巨猿自身体重,沐清扬总算是对这个巨猿完成了致命一击,那硕大头颅此刻已经断开了大半,黑色血液仿佛喷泉似的冲天而起,接着下雨一样落了下来。 “哎呀!” 那小姑娘见天空落下血雨,不由惊叫了一声,纵身跳出老远,嘴里一迭声的叫道:“臭姐夫!你把人家衣服脏了我就告诉姐姐去!” “小丫头,你是哪一个?姐夫可不是乱叫的。”沐清扬可顾不得什么血雨,他站在那巨猿背后,任凭浑身都被污血洒上,却是没什么力气躲避,只是弯着腰大口喘气说道。 “你不是叫沐清扬?”小姑娘脸色一变问道。 “是,当然是,可她没告诉我说,她本人还有个妹妹啊!”沐清扬郁闷的接过话头,打量了半晌这个明显只有十二三岁大的小丫头,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我也是今天才到,刚和我姐她们见面,你当然没听说我喽!”小丫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满脸都写着你笨死了! “敢情!”沐清扬狠狠一击额头,却是更郁闷了。 原来这小姑娘叫做李瑶,却是李黑龙本族的一只小火龙,因为她的父母都过世的早,所以李黑龙夫妻不忍她孤苦伶仃,一时心动就把她收作了义女。不过这丫头却是个热心肠,这不,才打听到了李默柳和李晴的消息,又听说人间界因为不知名的病毒瘟疫遭到灭顶之灾,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她竟是蔫不溜地偷偷来寻亲来了! “这个丫头就是个莽莽撞撞的火爆脾气,她在营地里到处横冲直撞,我也实在是管不了她,干脆送你身边来帮我看着好了”李晴和李默柳没过多久就带着人赶了过来,两下里印证,才让沐清扬搞清楚这个小龙女的来历。 他趁着李默柳带李瑶他们下去清剿那些普通丧尸,悄悄把李晴拉到了一边问道:“这丫头是偷跑出来的?” “嗯!我也是才听她说原来这次病毒肆虐,三界各族已经把中原大片人类聚集地作为了重灾区封闭了起来,他们联合出兵,正在一点点清理推进边缘地带,为首的是”李晴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谁?”沐清扬感到有些不妙。 “你父亲山鬼,包括下令隔离重灾区的指令也是他下达的”李晴看着沐清扬的脸色,小声说道。 “他果然还是对我讳莫如深,倒真是没想到这次倒是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总算是遂了他的心愿了!”沐清扬一听,立刻脸色苍白了起来,他苦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那边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李瑶,又叹了口气:“那不是把李瑶也给牵连进来了?” “她能进来实际上就是我爸妈帮的忙,对了魍月阿姨也有些东西给你带过来。”李晴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包递了过来。 “这是” 沐清扬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个很严实的保温箱。他打开了盖子,里面竟是整整齐齐码放了十二支蓝色药剂针管! 对于沐清扬本人,对这个可是非常熟悉,打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开始,这个神秘蓝色药剂就一直围绕着他的生活,从来没有离开过。 “免疫药剂这是阿姨为我们准备的只有妖族人可以使用的疫苗。”李晴有些凝重的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族人会有这个”沐清扬突然心里一动,脸色随即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两腮冷汗也一颗颗滚了下来。 “不清楚魍月阿姨没有说,只是说要我们一定要活着从隔离区走出来”李晴仿佛也想到了什么,她默默拉住了沐清扬的手,摇了摇头,目光却是坚定异常。 李默柳和李瑶他们很快就清理了丧尸,对于训练有素的士兵来说,手里有着武器即使没有两个妖族帮忙,对付那些普通没有变异的丧尸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这个路段很快就清理干净了。 李瑶意犹未尽地把手里的那根桥基钢梁甩到了一边,没有理会旁边几个小战士们惊愕不已的目光,转头走了回来。 “姐,我哥把小怪都扫了,没给我留下多少哎!”李瑶压根就是把这些丧尸当成了网游里的初级小怪来横扫的,还要埋怨李默柳他们抢怪的那种不道德行为。 沐清扬有些无语,这个小鬼也未免太强悍了一些,看起来以后可是有得头疼了。 李晴倒是对她这个小妹很宠溺,也许是从小就没有姐妹做伴的原因,她爱惜地摸了摸李瑶的头发,对着走过来的李默柳狠狠瞪了一眼,然后柔声安慰道:“瑶瑶没事啊,下一回姐让你姐夫和你哥把小怪都引来,然后看着你打” 这也行? 沐清扬和李默柳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完了,这又是个惹不起的小祖宗啊!” 四个人带着七八个战士往桥头走去,这里到处都是七扭八歪的死尸和堆在一起的车辆,没有什么人活下来,只有残骸和冒着烟的车辆。沐清扬小心绕过地上零散的人骨,打量着眼前的红色大客车,大客车左侧车头被撞扁和驾驶席融在一起,司机早已不知去向,只有被撕成布条的白色椅垫上存留着发黑的血迹。整个车身大致完好,黑色的密封玻璃窗也没有破损,只是靠桥面的大门被什么东西撞开,半吊不吊的连在车身上。 想着即将到手的收获他心情很好,主动和李瑶开着玩笑:“你在游戏里打完怪后不捡东西?” “姐夫啊!你没发烧吧?那些怪物连衣服都不穿能掉什么东西哦!”李瑶并不认可沐清扬的冷笑话。 “呵呵!没有掉宝可有宝箱啊!”沐清扬一边说着话一边爬上金龙大客。大客里面也是乱糟糟的像个垃圾堆,人骨头,破布条,还有各种颜色,各种大小的行李袋散落在里面。 沐清扬的目标就是这些堆积如山的行李,话说过节前回家总会带一些好东西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沐清扬的运气不错,话说他的运气确实一直都不错。 大客车里装满了补给——这不是用来运营的客车,它属于匆忙逃亡的一个富商,一个还算是聪明的家伙,整车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日用品和食物,饮用水。但是他却悲惨的遇到了魔化人巨猿领导的丧尸小队,连同随行的成员一起,他们被屠杀啃吃殆尽,只有行李遗留了下来,其它只剩下一堆堆血肉模糊的骨头和残骸。 打发了李默柳和李晴他们带着收集的物资回去,只让他们给自己留下了几瓶水和一大包食物,沐清扬又继续踏上了征途。他最终还是用了母亲送来的病毒免疫药剂,剩下的药剂他给了李晴,让她来处理。这个药效并不会马上散发出来,需要时间。可是沐清扬现在最缺的,恰恰也正是时间 吉普车行驶在的路上,李瑶坐在后面听着歌,悠扬的音乐在沐清扬耳边响起,但他听着歌心里却不怎么爽。 是的,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姨子还是偷偷溜了回来,她似乎对这样的冒险生活很感兴趣,根本不在乎沐清扬对她的横眉立目,依旧是我行我素的留了下来。 沐清扬现在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山鬼这个老爹,很迫切想要见到他,虽然他们父子之间关系很紧张,但是毕竟是亲生父亲,沐清扬是绝不希望这个老爹会和所谓幕后黑手有什么关系。 他需要横穿过整个隔离区,一直到达形成封锁的边缘地带,找到山鬼质问他所知道的一切,而在此之前,他需要作为斥候在前面开路,而营地则会跟随他的脚步,联络各地幸存者,团结起来,一起和魔化人对抗。 他要走的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路,然而看着身后那个犹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沐清扬不禁又想要叹气了! “咯吱”车停下来,沐清扬看着手中的地图郁闷着,省内地图上显示着q城只是一个小圈圈儿,到x市的旧国道要穿过q城。 看着地图上芝麻大点的圈圈沐清扬犯愁了,他不认识q城的路,谁知道就这么开进去会不会又绕出来?再说q城虽不大可怎么也有几十万人口啊!要是有一两个魔化人什么的,那不是去给送菜?沐清扬在城郊犹豫着,想找李瑶商量商量,可李瑶一句‘那是你的事’将他给噎了回来。 他当时就无言了,‘进去还是退走?’沐清扬很纠结。 “啪啪啪!” 突击步枪短点射的枪声惊醒沐清扬,枪声就在近处。 “戒备!”沐清扬冲李瑶喊道,从腰间拔出手枪上膛。李瑶也将狙击弩上好弩箭,向枪响处瞄准。音乐已经关掉,两个人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气氛紧张而沉闷,沐清扬甚至能听到李瑶粗重的呼吸声。 “啪啪啪!”又是三声,只是离得更近。 “啊!” 一男人的惨叫声从左前方传来。 “啪啪啪?????”突击步枪的短点射变成了长点射,看来情况很危急。沐清扬没有动弹,情况不明最好的选择就是等待,对待未知的危险他选择谨慎。 左前方被齐腰深的杂草挡的死死的,看不见那边的情况,沐清扬一脸慎重,李瑶却有些不怎么在意,她端着狙击弩,嚼着口香糖,满脸轻视。杂草纷纷晃动,沐清扬提起心来。 “哗啦!”四五个人影从杂草中冲出来,看都没看沐清扬他们一眼,埋着脑袋往前跑。 沐清扬看的莫名其妙,四个健壮的大男人,两个手里拿着磨尖的的钢筋,一个手里拿着一把砍刀,还有一个提着一把大弓,只是没看到箭。 四个男人一窝蜂的向一边跑去,很像一帮溃兵。 “难道碰上魔化人了?” 沐清扬心里一惊,慌忙发动着车想远远躲开,上次遇到魔化人能杀掉是花了大力气,指望李瑶又太不保险。 至于是不是之前见过的巨猿那种类型?他没想过,就凭巨猿的力气他们根本就逃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提着“八一”式步枪的男人跳了出来,端起枪就向身后扫射,可惜他的子弹不多,三五声枪响后步枪彻底哑火。 男人向腰间一掏,掏了个空。他叫骂一声扔掉步枪追着先前的几个人跑去。在那男人跑出去还没有几步时,从草丛里跳出三个丧尸,嘶吼着向那男人追去。沐清扬和李瑶在一边傻傻地看着,那几个人和丧尸都没理他们。 “姐夫?他们在拍警匪片吗?怎么那些怪物也不理我们?” 李瑶看着眼前的追逐问道。沐清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草丛里又蹦出两只丧尸,这两丧尸卖相有点惨,一只大腿上满是枪眼,走路感觉像在僵尸跳。另一只则像个移动蜂窝煤,胸前一直到腹下到处都是眼儿,也不知道伤到它哪儿了,反正跑不起来。两只伤残丧尸这次却闻到了两人的气味靠了过来,沐清扬没让李瑶动手,就看着两只丧尸靠过来。 一只跳着僵尸舞,一只迈着太空步慢慢向车边移动。 “啪啪!”两声枪响,两只丧尸先后倒地。沐清扬吹了吹枪口的硝烟,心里有些得意;“百米之内我还是打的挺好!” 到目前为止,这只手枪终于能打死丧尸了,沐清扬抚摸着手枪感叹着。 “快看快看!姐夫你看哦,那个拿枪的家伙跑到最前面去啦!哈哈!要被追上啦!真是笨死啦,把手上的家伙丢掉不久就快了嘛!是不是啊大叔!真的被追上啦!咬死一个啦!咦?怎么只有一个停下来吃人?还有两个怎么继续追?难道它们吃饱了?”李瑶举着狙击弩的瞄准镜观看,嘴里不停的毒舌,丝毫没有一点点同情心。 沐清扬没有理会,只是看着躺在地上的八一式,越看越喜欢。他是一个宅男,但他也是一个传统的中国男人,“不问自取是为盗”。虽然他一路上收捡了许多东西,可那些东西都是无主之物! “所以我可以等你死了再捡!”沐清扬决定做一个虚伪的君子。“大叔!他们向这边跑过来啦!肯定是刚才的枪声被他们听到啦!”李瑶提醒道。 剩下四人拼命向车这边跑动着,沐清扬站在车下静静地看着他们奔跑,没有鼓励的声音,也没有让他们加快的动作。“呼哧呼哧!”隔阂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粗声喘气,一个个满脸潮红,为了爆发最后的力量面目扭曲,看着很像丰都阎王殿里的殿前小鬼! 那个手拿砍刀的家伙已经快到极限,他拼命的吸气呼气,眼角瞪得滚圆,口角泛着点点白沫。听着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只矮小的s型丧尸追在他身后向他挥动着爪子,眼看那只乌黑腥臭的爪子就要抓在他脸上。 “啊!”他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使出吃奶的劲儿舞动着双臂让自己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看来他早就忘了拿在手中的砍刀,砍刀随着他右手的上下挥舞而晃动着,在阳光的反射下亮晃晃的! 唰!一丝劲风擦着他的耳边穿到他的脑后,接着就是一声“扑通”,什么东西倒地了?他依旧不管不顾只是朝前跑着,一直跑过站在一边的沐清扬才慢慢换着气儿,至少有个垫底儿的。他一边想着一边准备接着跑,他身后的怪物有两只! 一只被李瑶的弩箭射穿脑袋,只剩一只向他扑来。沐清扬走过去夺过那人砍刀把手一扬,就见那砍刀向丧尸头上飞去。 “噗!”翻着滚儿的砍刀稳稳地钉在丧尸脑门上,丧尸向前跑了几步扑地了! 那几个男人跑到车前想上车,却被李瑶用狙击弩瞄住不敢动弹,接着向后望去。 四个大男人一脸的呆滞,一只丧尸脑门上钉着一只弩箭仰面倒在地上,一只则趴在地上,沐清扬正从它脑门上拔出砍刀。四个男人都没出声,也没动弹。只是呆呆地看着沐清扬走到远处另一只大丧尸面前。 大丧尸停止了进食面向沐清扬站起来,它似乎很愤怒,是那种动物被打断进食是的愤怒!它咆哮着向沐清扬扑来,沐清扬面对丧尸丝毫不显紧张。如闲庭漫步般向右垫出一小步,身子稍稍一侧便将丧尸让到身后,在丧尸扑空的同时,沐清扬反握砍刀一下子就钉进了它的后脑勺上。沐清扬拔出砍刀,在丧尸肩上抹了下污血。那丧尸便如一团面团瘫在地上。 等到沐清扬走了回来,这几个人他们还没醒过神来! “咕嘟!”原先拿砍刀的男人吞下了一口口水。 “咕嘟咕嘟!”剩下的三人才反应过来,整齐划一的吞下了一口口水! 四个男人看着沐清扬,似乎还不敢相信他轻描谈写地解决了那几只变异丧尸。沐清扬咳嗽了一声,看着四个男人。 那个拿长弓的已经喂了丧尸,拿八一式的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套脏的看不清颜色的衣服,面相凶狠,一看就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物,当然现在很老实,看着沐清扬眼神乱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其余两个看起来很普通,长着一副路人甲一样的家伙,扔到人群就认不出来的那种,都是二三十的样子,站在跟前很畏畏缩缩的,眼角瞄着那个长相凶狠的,看来拿八一式的是头儿! 拿砍刀的男人最老,满脸的皱纹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长相是那种很老实很木讷的老实人。 “你们谁是头?” 沐清扬用一块抹布将砍刀擦干净甩进车里,看着他们问着话,李瑶的狙击弩似有似无的瞄着他们。 长相老实木讷的男人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沐清扬发呆,另外两个路人甲一样的家伙看着之前拿八一式的男人,没有说话! “呵呵,我算是暂时负责的,大哥有什么吩咐?”拿八一式的男人努力微笑着,尽可能让自己看着和善一点,可惜他的长相太有个性,微笑在他脸上看起来很假。 “哦?贵姓啊!” 沐清扬心里一动,四个人身上都没有背包,看来就住在附近,而那个男人说自己是临时负责,那么他们还有人还在住所那儿! “呵呵,免贵,我叫陆军。大哥贵姓?”陆军点头哈腰的向沐清扬套着近乎。 “沐清扬!”沐清扬随口说道。!“哦!清扬哥!不知道清扬哥有什么吩咐?您救了我们一命,就什么要求尽管说!”陆军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八一式捡了回来! “你们又是枪又是刀的怎么被这几只丧尸追着跑!”沐清扬很奇怪,他认为丧尸不算强大,和魔化人比差的太远,自己杀死一只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不同。 “清扬哥身手好,我们不能比。那玩意儿速度快,除了脑袋打哪儿都没用,今天出来十个人现在就剩四个!”陆军说道这里脸色也难看起来,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实在太重了些。 “这儿附近有没有聚集地?” 沐清扬盘敲侧击着想套出一些话来。“没听说啊!除了我们一伙四十多人以外没见过别的人!”陆军犹犹豫豫地说着。沐清扬也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军哥,上次听车载收音不是收到过消息?”旁边一个路人甲一样的家伙向陆军提醒。 “哦!我想起来啦!收音里面说是市边上的一个什么镇子周围有个幸存者聚集点!”陆军告诉沐清扬他知道的最新消息。 “有多少人,行政机关还在不在?”沐清扬急忙问道,只要管理层还在,那么次序就还在,沐清扬过去就还来得及。 “不知道,大概十几万吧!反正收音里面叫我们过去,听别人的不如自己干,起码不用当炮灰。”陆军也不知道具体细节。 沐清扬倒吸一口凉气,市近九百万人口现在只剩十几万?百分之九十的感染率也有近百万幸存者啊!那不是说真实的幸存几率只有百分之一?(。) 第二百一十四章 矮魔 “清扬哥,您这要是没什么去处的话,就回我们那片儿去暂时安顿一下,哥几个也好招待招待您,只当是表个心意”陆军点头哈腰地蹭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 “嗯,那就去看看好了。”沐清扬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陆军带路,六个人一起到了一个很荒僻的地方,这是一个隐蔽的工厂,根据陆军他们介绍,他们原来就是这厂里的工人。这个厂子是某军工单位产出炮弹的装药实验流程,虽然称之为工厂,实际上更像是一个实验研究所,这里专门负责的是军品实验和实弹试射过程,所以在这个厂子里也存放着少量武器装备和物资,作为紧急情况下使用。 当然也幸亏是如此,他们这些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才勉勉强强算是活了下来。 “军哥!回来了” “回来了?” “没事吧?”陆军瞅了瞅门前乱七八糟的抓挠痕迹和死尸,抬头问房顶上面两个男人。 “没事,军哥你们走了以后,来了十几只僵尸,在门口乱了一阵子,看攻不进来,就离开了” 原来这里除了陆军今天带走的十几个人,里面还躲着近三十来号老弱妇孺,没什么战斗经验的陆军这次冒险出来寻找粮食,虽然已经是带出了大部分强壮的男人,但是却仍然被丧尸包了饺子,只活下来他们四个,亏得遇到了沐清扬和李瑶,要不然这个临时凑起来的杂牌军,迟早也就只剩下被魔化人和丧尸清剿干净的下场。 皱着眉头,从楼顶看了看周围一览无余的荒野,沐清扬提醒陆军:“这里没什么工事可以作为防护,你还是带着他们离开好了。” “我不觉得寄人篱下有什么好?”陆军一边给沐清扬和李瑶倒水,一边摇头:“这里虽然无险可守,但总归是我自己说了算,可眼下要是投奔别人,这种乱哄哄的世道,我们这些人恐怕很快就得让人家给当炮灰填了丧尸,还是算了吧。” 陆军这个人其实比较多疑,他虽然是让沐清扬和李瑶救了下来,但是他总归不太愿意受人挟制,所以明知道沐清扬说的有道理,还是委婉的拒绝了他的建议。 “那你就在这地方等死好了!”李瑶瞪了陆军一眼,她本身是妖族,对于人类的死活原本就不太关心,看到陆军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本来我们这些人也就是将就着过日子,眼看一大家子就断了伙食,恐怕用不着什么丧尸来攻击,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陆军苦笑了一下说道。 “那你又何必这么固执,我们营地里虽然不富裕,但是总可以保证你们不至于被饿死吧。”沐清扬进来时候看见过这个聚集地的人,都是一脸的菜色,尤其还有几个小孩和老人都是气息奄奄的模样,他也是起了恻隐之心,打算在最后努力试试看。 “不用了,假如你们真要帮我们,还不如直接帮我们到附近那个加油站的小超市里去取些口粮”陆军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厚着脸皮提出了自己的愿望。 “你”李瑶被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气的张口结舌,她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要脸,居然会大言不惭的提出来这么个要求。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帮你这个忙,你也就只当替这三十来号老弱妇孺考虑考虑,大家在这里等我们营地迁移过来的时候,你们再加入进来好吧。”沐清扬提出了个折中的办法,不管怎么说,他心里还是怜悯这些人,而且这陆军虽然脾气执拗,但他总算还是保护了这些妇孺没有受到伤害,也算是难得了。 “那我考虑考虑。”算是给救命恩人留了一些台阶下,陆军虽然还是顾虑重重,但却点了点头表示会考虑沐清扬的建议。 “姐夫,你干嘛要管他们?这些人,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是什么鬼样子,要看都要饿死了还是又臭又硬的,他们就不知道只有人类聚齐了,才有力量勉强对抗那些魔化人吗?”李瑶啪的一下子把手里的杯子摔到地上,恨得牙痒痒的。 “也许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吧?我总觉得这些人有过什么故事,你看他们看我们的眼神都有些恐惧,并不单纯是警惕那么简单。”沐清扬回忆了一下刚刚进来时的情况说道。 “那又怎么样?姐夫,不是我说你,用得着这么在意这些凡人的想法嘛?”李瑶满脸都是傲气,她原本就是带了历练好玩的心思才杀了进来,对于人类,她根本就不屑一顾。 “你不懂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和人类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沐清扬苦笑说道。 对于小姨子这种表现,他倒是无可厚非,原本人妖殊途,总不能让人家堂堂龙族后裔去低声下气地讨普通人欢心的。 “先说好了,一会儿要帮他们找粮食的话你去,我是懒得伺候他们的。”李瑶找了个地方一躺,干脆生起了闷气,不搭理沐清扬了 次日,陆军带路,沐清扬又挑选了六七个男人一起出发,踏上了探索的征途。李瑶最终还是跟了上来,不过她只是远远跟在后边,嘟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拐过几处坡地和废弃的农场,当走在最前面的陆军拔开遮在面前的草帽时,嘴里忽地发出轻呼声,这声音中,充满了惊异。 “怎么了?”紧跟在他身边的沐清扬忙着低声寻问,也伸头去看。 “我们到了?”陆军忍不住有些激动,失声低呼出来。 后面的人浑身一震,大家忙着挤上来,一起朝前看去。前方是一个小小的斜坡,斜坡下是不宽的一条公路,路边竟真的耸立着一幢房屋,透过残垣断壁露出来的房屋落入众人的眼中,令大家感觉到了无比的兴奋。突然间,众人信心大增,人人都觉得希望就在眼前。 “走。”陆军兴奋莫名,忙着扯开身前的一根荆棘就要冲出去。在他身后的沐清扬却一把拉住了他,低声道:“等等。” 陆军一怔,皱起了眉头,看了他一眼。沐清扬脸色肃然,低声道:“到了地方当然是好事,可是你们不觉得实在太安静了吗?只怕,不一定会有好事。” 李瑶在后边哼了一声道:“小心些总是没错的,你们这些人真是”一边说一边拔开身前的荆棘,往前走去。 听得沐清扬和李瑶的话后,陆军等人也冷静了下来。想想也不错,这地方实在太安静到了诡异,这废墟中突然冒出来的房屋,看起来的确透着几分神秘气息。 小心能驶万年船,这样一想,大家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悄悄的朝那斜坡下的房屋摸索而去。 随着接近,众人很快就发觉到了这房屋似乎倒塌了一半,从那房屋的缺口中,隐约可以看到很多散落的东西,沐清扬目力最强,已然远远看清楚那些四处散落的东西是什么,脸上露出惊讶神色。 “沙沙——”同一刻,四周响起了脚步声,突然间,在这倒塌一半的房屋四周,竟冒出成群的怪物,赫然已经是初具形态的魔化人,一个个身体矮小皮肤呈现绿色,大脑袋上一对铜铃大的眼睛,手里居然还握着各式各样的木棍和铁棒。 “大家小心!”为首的沐清扬立刻大喝,让大家有默契的围成了一个圆圈。从这房屋后方、四周冒出来的魔化人,少说也有二三十头,此刻全都挥舞着木棒,往他们冲上来。 “杀啊。”李瑶双手各提着一只砍刀,一边挥舞一边叫了起来。 沐清扬浑身一震,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四周成群的魔化人,一言不发,便第一个冲了出去。左手一探,信手一挥,便将一只魔化人抓住,“啵”地一声,便将其脑袋捏碎。另一边,两只魔化人一起扑上来。沐清扬一挥手,捏着那只已经死在了他左爪上的魔化人,将其尸体当成了武器朝着这两只魔化人掷了出去。 “蓬”地一声巨响,这具尸体和那两只魔化人撞击在了一起,强大力量令这尸体碎了开来,而那两只魔化人也一起惨嚎倒飞。现在的沐清扬,一举手一投足,都拥有这些异样魔化人无法比拟的恐怖力量。 “实力太差了!”沐清扬心里对这些突然出现的魔化人有些鄙视,原本没见过这种形态的魔化人,还以为是什么强悍的角色,他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他心里有些奇怪:“难道是我的原因。” 突然感到左手有些异样,这才发觉原来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鳞甲,亦有五根尖利的指爪伸了出来,仿佛是只把魍魉甲的手套戴上了的模样。 沐清扬心里顿时一阵惊喜:“我我开始恢复妖力了!” 边上李瑶的表现亦十分惊人,腿一蹬,弹跳而出,右腿一铲,地面“沙”地一声,划出一道清晰痕迹,一只魔化人立刻被她铲飞,双足再伸,一夹一绞,只听得“咯嚓”脆响,这只魔化人发出尖锐惨嚎,双腿已然被她绞断。而李瑶早已翻身站起,右手挥起,对着这只惨嚎的魔化人砸下。很快,一股血气从魔化人身上出现,没入李瑶的右腿中。感受着右腿内更强大的异力波动,李瑶弹腿崩步,再贴地一滑,右腿铲向了第二只魔化人。 有了沐清扬和李瑶挡住了前沿阵地,陆军等人联手对付一只魔化人,已经变得很轻松。 而沐清扬连杀数只魔化人,也似乎因沾染血腥,妖力竟有了不寻常的波动、膨胀 “嗤”地一声,当他左爪再一次抓进一只魔化人的胸膛中时,那股妖力波动和膨胀终于达到极限,沐清扬心念电转,突然低吼:“杀!” “嗤嗤嗤”之声突然不绝于耳响起,沐清扬眼睁睁看着面前这只魔化人的胸膛处,血肉横飞,一块块的碎肉和骨头尤若突然被装进了绞肉碎骨机中,一下子被绞成了一团肉泥骨屑。 “这是”沐清扬倒吸冷气,抽回了左手,只见这只被黑鳞掩盖的手掌上,一片片的乌黑鳞片都翘了起来,刚刚正是这些翘起的黑鳞旋转,这一片片锋利的黑色鳞片高速旋转,产生了恐怖的破坏力,而最可怕的,莫于过那五根尖爪,集中到了一起转动,更如一个电钻的钻头,几有无坚不摧的威力。 “好厉害?”沐清扬看着面前这只魔化人胸膛破烂开来的大洞,微微倒吸冷气,他吸纳魔化人的血气后,成功恢复到了一定境界,更领悟了“撕裂”的能力。 “它们是矮魔,是丧尸进化的弱小魔化人,属于最低级的阶层咦?主人,我好像可以感知它们的信息了!”书灵这时候在脑海里大呼小叫了起来,他顿了顿又惊喜的叫道:“主人,我现在可以侦测对手资料和讯息,而且你刚刚也领悟了撕裂的妖族异能,我勒个去!这是刷怪升级嘛” 沐清扬顿时被书灵搞得哭笑不得,这个家伙很长时间没有露头,这突然一说话倒把他吓了一跳,不过书灵所说的倒是让他心里有些明悟,不由得也暗自窃喜了起来。 沐清扬正自惊叹“撕裂”的威力时,不远处的忽地响起“沙沙”轻响,一根树枝被某种力量一扯,猛地弹出,一团绿影借助这一弹之力,瞬间冲进众人围出来的圈子中。 “啊!”陆军忽然狂叫起来,被这团绿影狠狠撞中。陆军已经连着杀死过了好几只矮魔,表现的确不弱,在这危急关头,竟还勉强反应过来,双手一抱,将这团绿影抱住,然后他连这绿影一起,重重的翻滚了出去。 “大矮魔?”这瞬间,沐清扬脑中飘过一段信息,立刻明白这突然冒出来的绿影,赫然便是一头成年的大矮魔,一种远比矮魔强得多的怪物。万万没有料到在这房屋四周,竟有这种大型魔化人出没。 陆军因为猝不及防,胸膛已经被这大矮魔的爪子插了进去,抓了一个对穿,剧疼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肋,疯狂中的陆军,死死的抱住了这只大矮魔,在地上不断翻滚,拼死挣扎。(。)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矮魔 事出突然,众人几乎惊呼呆了,沐清扬低啸,第一个反应过来,双足一蹬,全力扑击,左手五根尖锐爪子箕张,便朝着和陆军缠在了一起的大矮魔抓下来。在场的众人中,只有他拥有与这种大矮魔一战的实力。此刻四周还余下十几只矮魔,众人因为这只大矮魔的出现,阵势大乱,眨眼工夫,众人纷纷遇险。 沐清扬张开五根尖锐爪子,“嘶”地一声,隐隐产生撕裂空气般的风啸,疾朝正在翻滚着的大矮魔抓下来。进化成了“一阶黑铁战士”后,不论是力量、速度、眼力、动作的协条性等全都提升了一个等级,这一抓疾如电光火石,瞬间落下。 “嗤”地一声,大矮魔一声嚎叫,身子一翻,虽然它翻身得快,背上依旧被沐清扬一爪抓走大片血肉,而大矮魔的反应同样神速,左臂一挥,将和它缠在一起的陆军掷起,砸往了沐清扬。 陆军疯狂般的想死死抱住这只大矮魔,就算死他也想拖着这只怪物一起,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大矮魔的力量和反应,远比他强得太多,只是用力一挥,便将他砸了出去。 陆军突然被大矮魔甩得迎面扑来,沐清扬不得不稍停身子伸手接住。“嗤!”大矮魔动作如同旋风,掷出陆军同时,它翻身而起,右手伸长往前一探,再一次洞穿陆军的身体,那右手的爪子从胸膛露出,抓住沐清扬胸膛,便要将他的身子也一起洞穿,串在它的这条右臂上。 “啊——”沐清扬一声狂叫,胸膛剧痛,生死关头,左臂异力运转膨胀,“嗤嗤嗤”声如同爆豆响起,突然间,一片片的黑鳞翘起。沐清扬左手握拳,重重迎面轰了出去。 生死关头,他再也顾不得陆军的性命生死与否,这一拳毕直轰出,如同电钻一般,产生绝大威力,竟迎面同样洞穿了陆军的胸膛,这恐怖的旋转威力中,陆军胸膛处的鲜血和碎肉被绞得呈旋涡状的飞旋而出。隔着陆军的身体,大矮魔右手洞穿他的身体抓中沐清扬胸膛,而沐清扬的左手“撕裂”技能启动,只比他稍慢半秒,也洞穿了陆军的身体来到了大矮魔的胸膛前。 “撕裂”产生的旋转和吸扯着的风压,竟还没有接近大矮魔,便已让它感觉到了窒息。死亡威胁瞬间降临大矮魔的心中,这一瞬间它就突然明白,虽然自己比这个人类稍快一步,可以很轻易洞穿他的身体,但却未必就可以杀死他,而这人类的反击,这“撕裂爪”却肯定能够杀死自己。瞬间明白的大矮魔,五根爪子都已经抓进沐清扬胸前肌肉一寸,然后又放开爪子缩回,双足一蹬,暴退。“咻”地一声,大矮魔眨眼暴退三米,陆军发出最后一声惨嚎,双眼一翻,立时惨死当场。连着被大矮魔洞穿身体,再挨了沐清扬“撕裂爪”一击,胸膛连同里面的内脏已经烂成了一团肉酱,自然不可能再存活下去,当然,就算没有挨上沐清扬的“撕裂爪”,他也一样必死无疑。 沐清扬刚刚从鬼门关中逃过一劫回来,心头隐隐有种脱力之感,从已死的陆军胸膛中缩回手,看着双眼瞪大似死不瞑目的陆军尸体缓缓滑倒地上,他心头震颤,看着左手上染满的陆军的鲜血,竟然呆住了。 大矮魔立刻双足一瞪,斜扑出去,它看到了沐清扬脸上的惊惶,在这种情绪下,沐清扬必然进退失守,大矮魔自信一击就可以杀了这个让它先前一直十分忌惮的人类。 这一击,大矮魔拼尽了全力,双足蹬踢,地面隐进去了两个小小的坑点,身子如一道绿色闪电,快得无法形容。众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险情,眼见情况危急,而他们根本赶不及来相助沐清扬,危急之下,李瑶大叫:“姐夫!” 突然间,沐清扬匪夷所思般的从惊惶的情绪中清醒了,变得冷静了下来,甚至低垂下了双手,停在了那里,整个人都松泄了下来。 “啊——”四周其它人,其中连李瑶都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只因为这瞬间,停下的沐清扬正背对着攻击过来的大矮魔,而势如闪电扑上来的大矮魔,那伸出的双爪,几乎已经要抓到他的后脑和后背,甚至已经沾到他的头发和衣服。 眼见着沐清扬便要血溅当场,而失去沐清扬的他们,只怕活下去的机会也微乎几微,这一瞬间,整个场面起了一种怪异的气氛,就若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逝。无声无息,如风,又如电,垂下双手似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的沐清扬,停在那里不动,只是突然反手一抬,看也没看后面的大矮魔,而那只左手却反伸了出去。一片片黑鳞翘起,五根伸出来的爪子合拢聚集,黑色蜥蜴兽爪旋转,异力汹涌,“撕裂爪”突然暴击。 大矮魔扑上来的身子突然停止了,嘴里“咕咕”两声,眼睛中似乎还射出了不能至信的神色,然后这两颗眼球就暴突开来,粉碎。 它的左爪依旧停在沐清扬的后脑头发上,左爪刚刚抓住沐清扬的后背衣服,而它的脑袋,却已经在“撕裂”中,如同爆碎开来的气泡一般,被旋转绞杀的“撕裂”轰成了粉碎,绞成了肉酱,甚至于在空中旋出一瞬间的血肉旋涡,再整个破开。 在场的众人目睹这神奇一幕,纷纷睁大眼睛,满脸呆滞,甚至连还余下的五六只矮魔也傻了眼,一样呆在那里,拿在手中的木棒,都忘了攻击。 这一幕震撼无比。大矮魔疯狂扑击,而沐清扬背对着它,竟然看似随意反手一拳轰出,便将大矮魔轰毙,要知道,大矮魔的双爪,已经几乎要抓碎沐清扬的脑袋和洞穿他的身体,其中险况,简直是非墨笔能够形容。 “太太帅了!”突然,李瑶叫了起来,一挥手臂着:“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姐夫,你是怎么做到的?” 沐清扬缩回已经恢复正常的左手,悄悄抹了抹额头,天知道刚刚一刻,他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刚一瞬间,沐清扬本能停了下来,然后反手一击,“撕裂”爆发,轰毙大矮魔,但事后回想,沐清扬全身都是冷汗。 虽然杀了这只大矮魔,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杀的,刚刚一击,实在是运气居多。只要稍慢或稍有偏差,死在地上,脑袋粉碎的人,就变成了自己。 大矮魔惨死,无头尸体栽倒在地,它体内的血气化为了一道虹光,消失在了沐清扬的左手中。 感受着手中的妖力再一次汹涌澎湃,沐清扬突然发出低嚎,其它众人的眼光纷纷注集过来,众人也很想明白,沐清扬又会产生什么样的进化。 众人见沐清扬的左手瞬间披盖上了一层黑鳞,然后,这黑鳞竟顺着他的手腕不断往上延伸,“嗤嗤嗤”的轻微脆响中,终于,新生出来的黑鳞一直延伸到了手臂上约距手腕十厘米处才停止了下来,令现在的沐清扬左手初看起来,如同戴了一个有些庞大的黑鳞手套般的古怪。 眼见变异停止了,沐清扬轻吁了一口气,这只变异古怪的手臂在空中随意挥了两下,只觉其中的异力汹涌,强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甚至连身体其它地方的力量都增强了。沐清扬又活动了一下右手,这只右手,在妖力的滋润温养下,也终于彻底的恢复了,而且挥动间,力量也比以前强大得多了,虽然远远比不上左臂的恐怖,但至少也比以前强大两倍有余。没有哪一刻沐清扬感觉自己的身体情况好到现在这种层度,所有的伤痛全都消失了,刚刚吸纳异力时,整个身体都似被洗涮温养过了一遍一样,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令沐清扬竟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等沐清扬吁了一口气,松开左手,那一片片黑鳞消失左手恢复如常后,才发觉李瑶等人全都围在了自己四周,有些傻了眼的看着自己。四周地上满是矮魔的尸体,还余下的五六只小矮魔,在大矮魔被沐清扬轰杀后,竟然逃了。 “好家伙”李瑶有些羡慕的舔了舔嘴唇,伸出一只手,似想拍拍沐清扬的肩膀,但刚伸出来,又慢慢放了下去。 沐清扬走到了陆军尸体前,蹲了下去,正视着瞪大双眼有些死不瞑目意味的陆军的脸,忽然道:“陆军,对不起,你的人我一定替你照顾,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希望希望你能够安心的去吧”沐清扬一边低声喃语,一边伸手抹上了陆军的脸,当他缓缓将手抹下后,陆军原本瞪大的双眼,竟然真的闭上了。 长吁了一口气,沐清扬浑身有些虚脱,看着陆军闭上了眼睛,他才神精一振,低声道:“我说的话一定算数。” 站了起来,原本的阴影,终于消失了。众人看着沐清扬的表现,都没有说话,心想换了自己,会不会如沐清扬般自责愧疚。 沐清扬站了起来道:“大家进去看看吧,不过要小心点,谁也不知还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远处只余半幢的房屋,透露着几许神秘的气息,众人听得沐清扬的话后,一起看了过去。所有人的好奇心,再一次被挑了起来,沐清扬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那斜倒下的招牌上,在这招牌下,还躺着一具尸体。 有了先前遭受攻击的先例,众人都放轻脚步,全神戒备慢慢接近。很快,众人就出现在了这只余半幢的屋屋之前,那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也很快落入众人眼中。这尸体穿着一件淡红色的制服,制服背后还印着“xx超市”四个字,其脑袋已经被从后砸烂,看样子应是遭到了矮魔的毒手。 “这是超市里的工作服。”随行人员里有人立刻叫了起来,然后张眼往这房屋内看去。已经倒塌了一半的房屋,众人一眼便将其中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几分怪异,然后又兴奋的叫了起来。 就如同这招牌一般,这房屋的情景,的的确确就是一个超市,各种物品撒落得满地都是,众人兴奋的原因就是在这里,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各种食品和饮料。 众人已经走进了超市,很快就在里面又看到了两具尸体,全都穿着超市的工作服,只是已经惨死当场,无法向众人讲述他们的遭遇。 “这么多的食品太好了,我们找到了食物”众人刚刚还没兴奋两下,一边的沐清扬沉声道:“没用,这些食物没用!” 李瑶一愣,叫道:“不是吧,你脑子有问题?什么没用?你看看这食物,我看了生产日期,还没过期,可以吃的啊。” 沐清扬脸色肃然,沉声道:“你忘了我们身后的聚集地有多少人吗?这么些食物有什么用?” 这样一说,众人一下子怔住了,不错,对于他们一行人而言,这里的食物的确不少了,但是对于那里的一干人而言,这些食物,连管三天都不够。 发现这么半座超市固然让众人欣喜了一下,但很快明白完全没用,面对聚集地里的二十多人,这些食品,根本是杯水车薪。 沐清扬沉声道:“不论怎么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收寻下去,能够在这里发现半座超市,已经算是一种收获,至少表明这里,并不是只有那些怪物,既然如此,一定还有其它更多能令我们欣喜的东西,甚至是摆脱困境的希望,大家认为呢?” 剩下几人点点头,忽然,另一边有人轻声接口道:“这些食物虽然不算多,可如果只是我们这些人,却足够让我们活过十天,有十天的时间收寻,机会一定更大。现在聚集地那里还有不少收集的存粮,暂时不用考虑太多了。” 这话一落音,沐清扬怒视过去,发觉这是一个长得比较精瘦的人,记得他是名叫柯顿。柯顿的话声音很轻,可是却让众人心中一动。不论是众人还是聚集地里的二十多人,全都只余下了不足两天的食物,眼下他们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可是如果一天半的时间中什么也没有找到呢,难道真的也这样毫无所获的回去?也许还有另一个更好的方法,那就是他们一群人,带上这些食物,不理那些人的死活,那样众人至少还有十天时间去寻找出路,柯顿话中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单人出战 李瑶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忘了聚集地的那些人?大家都还在指望着我们呢。” 柯顿看李瑶发怒,有些畏缩。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却道:“他的话没错啊,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明白,如果接下来的一天多时间内,我们能找到出路或救己都有可能随时死去,我们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谈什么救人,谈什么背负着他们的希望,真是太可笑了。” 众人都沉默当场,半晌,李瑶道:“姐夫,你怎么看。” 一路来,沐清扬的表现早震慑住了众人,不知不觉中,大家都将他视为了首领。沐清扬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淡淡一笑,道:“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吗?至少等到了明天傍晚,我们再考虑不迟。” 心中却想到了那些孩子,其它人的死活他也许管不了,可是怎么着也不能把那孩子丢在聚集地里不管啊,不过现在暂时他选择了继续,反正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听沐清扬这么说,柯顿吁了一口气,道:“对,还有时间,至少暂时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动,碰碰我们的运气,如果到了明天傍晚,依旧毫无所获,那时候,我们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办,大家认为呢。” 沐清扬已经将自己的背包里塞满了烟、矿泉水和食品,将拉链拉上,才道:“那是当然了,就这么办吧,现在去想着明天之后怎么办,真是杞人忧天。” 见沐清扬这么决定了,其它人也没什么异议,李瑶道:“我们要继续探索,这些食物怎么办?” 沐清扬道:“能多带的就尽量带一些,其它的留在这里应该没事的,大家也看到了,那些怪物像对这些食物不感兴趣,我们只要记好方位,等真的没有收获时,再回来这里不迟。” 食物不少,众人不可能一次性全部带走,听得沐清扬的话后,大家都点点头,然后都拉开背包,往里尽量塞满食物。 李瑶撕开一袋薯片,啃了起来,沐清扬伸头往她背包里一看,叫了起来:“好家伙,除了喝的水外其它全是薯片,丫头,你这么喜欢方便面啊?”他一脸不可思议。 李瑶轻哼,道:“不和无法体会美味的家伙说话。”啃着薯片,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沐清扬却找到了一盒盒巧克力,道:“大家都多带点巧克力,这是高热量的食物,很有用。” 看大家动作很快,全都将自己的背包塞得满满的,这满满一背包食物,省着点,少说也能应付个四五天,看超市里还余下大堆的食物,其实如果只是他们五六个人,这些食物,只怕能管好几天,只是一旦想到聚集地的人,在这人数面前,再多的食物都显得不够吃了。 “清扬哥,依我看还不如大家辛苦点,将这些食物全部带上,万一我们离开后,却被其它怪物破坏了呢?” 柯顿自己装满了一背包,看着满柜的食物,忽然道,而且他还看到了另一边有超市专门准备的大袋,如果大家努力点,未必不能将其全部装走。 沐清扬微微皱起了眉头,道:“要将这些食物全部带走那我们也不用想着赶路了,你想想,如果那些怪物破坏食物,早就破坏了,还用等到现在吗?你应该记得,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就已经盘踞了十几只矮魔。” 柯顿听沐清扬这么说,看着眼前的食物,脸上露出不舍神情,忽然,远处传来了尖锐的嚎叫声,然后,四周不处远,“沙沙”的脚步声大作。 叫声让众人纷纷抬头,沐清扬一个箭步便到了超市外面,然后很快退了回来,疾声道:“大家都退回来。”他的脸色十分郑重。 “怎么回事?” “当时我们让几只矮魔逃走了,现在它们搬回了救兵。” 沐清扬脸色有些古怪。这时,众人也看到了,在超市四周,约百米之外,绿影重重,粗眼一看,少说也有五六十只的矮魔,在这群矮魔中,为首几只身上挂着彩,大约便是先前那逃走的几只。 “怎么这么多?”柯顿脸上变色叫了起来,这时大家也顾不得食物了,纷纷将身上背包放下,准备厮杀。 “不用惊慌,虽然数量多了些,但我们利用地势,还是有机会的。” 沐清扬纵目四观,很快搬起了货柜。这超市虽然倒塌了一半,但是还有一半的墙壁却是天然的堡垒,这矮魔的力量还不足以让他们破坏这种坚固的墙壁。 大家心照不宣,将有出口的地方都堵死,然后将几个货柜推倒叠在一起,在倒塌的那一面墙壁处,只留下了一个约有两米宽的出口,这地方,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和小哥林布厮杀的地方。 “大家分成几批,堵在这里,累了就退下休息,我们这样轮流守在这里,让对方的数量优势无法体现出来,如果论单挑,我们现在可比这些怪物强多了,只要不乱了阵角,我们不但可以全部杀死这些怪物,大家还可以变得更强。” 看着这成群的矮魔慢慢接近,沐清扬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神色,喃喃道:“情况有些不妙。” 刚刚一瞬间,他竟然在这群矮魔后方,看到了三只身材高大的绿皮怪物。 大矮魔,竟然是三只大矮魔联襟出现。这三只大矮魔空着双手,跟在这五六十只小矮魔后面,不慌不忙地走上,忽地,它们的眼光落到了那只被杀死的大矮魔尸体上,一起停下来,然后蹲下来围着尸体,似在研究着什么。 此刻,众人也都看到了三只大矮魔,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寒气直冒。一只大矮魔已差点让他们全军伏没,现在竟然一次性冒出三只,那还怎么打? 沐清扬摸了摸身边的墙壁,喃喃道:“矮魔没有能力破坏这墙壁,可是以大矮魔的力量也许可以” 柯顿心头一寒,失声道:“什么?”脸上已经彻底变色。如果真的破坏了墙壁,那落入数十只的矮魔的包围中,他们虽然有了觉悟,但却防不住这样四面八方的攻击,这样下去只有送死的份儿。 李瑶看了看四周道:“姐夫,现在怎么办?它们马上要攻上来了。” 那群矮魔已经很快就集中在了众人不远处,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似乎在等着后面那三只大矮魔下命令,全都停了下来。 沐清扬看着众人看向自己那期盼的眼光,他知道现在众人虽然都豁出了性命去战斗,但真论实力,他们依旧没有抗衡大矮魔的能力,如果被三只大矮魔冲进来,加上五六十只矮魔,大家全都必死无疑。 微微咬牙,沐清扬左手握起了拳头,一片接一片的黑色鳞片慢慢浮现,包裹住了他的手掌,衣袖 “你们还是按计划行事,不要乱了阵角,那三只大矮魔交给我。”说着,沐清扬竟然推众而出,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众人人一怔,有人忍不住叫了起来:“哎?” 沐清扬虽然强大,对付一只大矮魔众人相信他能行,但这可是三只 李瑶这时却舔了舔嘴唇,忽然笑了起来:“别忘了姐夫可已经杀了两只那样的家伙了,他已经变得更强了,一定没问题的。”她虽然自我安慰没问题,但其实连自己都没有一点信心。 沐清扬突然独自而出,那成群的小矮魔中也起了一阵骚动。 “嘿”沐清扬忽然咧嘴一笑,主动冲进这成群的矮魔中,一挥手,绿汁飞溅,便将矮魔的脑袋切了开来。 背后,三柄木棒一起砸下,沐清扬挥手硬挡,这手上的黑鳞硬如坚钢,三柄木棒砸在上面,不只不能伤到沐清扬丝毫,反而被其震开,然后爪子一亮,“嗤”地一声,再解决了一只矮魔。 后面躲在超市中的众人看在眼里,李瑶轻叹道:“好厉害” 她现在虽然也可以很轻松的解决一只矮魔,却不敢这样冲出去,更不敢让超过三只的矮魔围攻自己,至于像沐清扬这样随手击杀矮魔,她就更没有能力做到了。 沐清扬突然冲出,眨眼便解决了数只矮魔,后面蹲在地上不知研究什么的三只大矮魔终于站了起来,一起发出嘶哑嚎叫。随着这声嚎叫,成群的矮魔一涌而来,不是攻击沐清扬,而是涌向超市。 “杀!”李瑶厉喝,她立刻带人上前,堵在只有两米宽的出口,迎战矮魔。 沐清扬眼见矮魔从自己身边冲过,也就没有再出手,只是拿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三只大矮魔,然后伸出右手,对它们挑了挑,摆出挑衅的姿态。沐清扬最害怕的就是这三只大矮魔开行动,那样自己顾此失彼,情况就麻烦了,因为李瑶等人制定的策略对付矮魔还行,面对比他们更强的大矮魔,非一败涂地不可。 好在这三只大矮魔似对沐清扬很感兴趣,一起盯着他,然后同时冲上来,如三道疾箭。三只大矮魔联手攻击,沐清扬再自大也不认为自己可以应付,也许他可以击杀一只甚至两只,但一定也会伤在对方手中。 沐清扬没多想立刻后退,出乎三只大矮魔意料,他重新退到了那成群的矮魔之中。这三只怪物微微一怔,然后没有多想,便也一起冲进矮魔中,朝沐清扬扑来。 沐清扬微微松了一口气,果然,怪物就是怪物,光论思路就是简单粗暴。四周全都是矮魔,看似情况对沐清扬更凶险,但其实不然,这些矮魔固然增加了对沐清扬的凶险,但是同样严重阻碍了三只大矮魔的移动,令它们不能完美的联手攻击自己。 沐清扬吸气,感受身体里妖力汹涌,连着击杀矮魔,此刻的他,妖力之恐怖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黑鳞更是已经披盖到了手臂上,眼前这三只大矮魔,无疑正是试手的好对象。 虽然面对三只大矮魔,此刻的沐清扬反而没了恐惧,头脑前所未有的冷静,分析着形势,脚步变幻,一晃动便贴着一只矮魔后退,一脚飞起,便将这只矮魔踢飞,撞向其中一只大矮魔。 现在的沐清扬,不光是妖力恐怖,身体其它部位的力量,也都提升了两三倍。矮魔怪叫倒飞,那只大矮魔身子一晃,虽然避开,却因为这一阻隔,与另两只大矮魔已经落下有一米的距离。 另两只大矮魔,飞纵扑来,几乎是同时攻击中间的沐清扬。看着四只爪子几乎伸到自己衣服上,沐清扬身子一晃暴退,背后却撞上了一只矮魔,将后者撞飞,而他自己也被迫停了下来。这样的好机会,迎面两只大矮魔自然不会错过,立刻再次暴起攻击。 这一次,沐清扬避无可避,一咬牙,突然主动迎上,放弃左边一只,全力朝着右边那只大矮魔冲来。沐清扬双足早就用足了劲,这时双腿一蹬,只听得“蓬”地一声,身子竟如一发炮弹冲了出去,紧跟着响起了第二声“蓬”地巨响,他的身子和右边这只大矮魔身体撞击在了一起。 双方都是全力一扑,这一撞简直可以说两败俱伤,沐清扬狂叫吐血,大矮魔同样闷哼倒翻,左爪一挥,抓向沐清扬右肩。出乎意料,沐清扬竟不闪避,由任对方抓中自己的右肩,立刻那尖锐爪子便陷入右肩肉里,鲜血泉出,一声痛哼,沐清扬被它扯得和其一起翻滚倒飞出去。 另一边大矮魔扑击落空,微微一怔忙着转身,却见沐清扬低啸,在翻滚同时左拳轰出,正中那将他右肩抓住的大矮魔的胸膛。一片片的黑鳞翘起,“撕裂”技能启动,瞬间旋转出了一个可怕的血肉旋涡,这只大矮魔发出凄厉嚎叫,却见沐清扬横臂一挥,旋转状态中的左臂拥有无穷的摧毁力,立刻将它的上半身横着绞碎,令它立时毙命。刚刚,沐清扬是拼着受伤,从先前的一撞再到任由其抓中自己的右肩,这一切都是为了制造出这一击,要在一个照面间击毙一只大矮魔,否则同时面对三只,他连一点的机会都没有。只一击便毙了一只大矮魔,另两只大矮魔微微一愣,然后才回过神来,重新朝沐清扬扑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祸起萧墙 沐清扬虽然击毙了一只,但自己的代价也不小,右肩处留下五个爪子抓出来的窟窿,内脏受到了震动,浑身酸麻,喉咙里不时涌动着腥味,只要再受震动,必然又要吐出一口鲜血。但是他取得的回服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不只轰杀了一只大矮魔,左臂吸纳了这只大矮魔的血气后,更是生出了新的黑鳞,很快,小半个小臂都被黑鳞布满了。当他重新启动“撕裂”后,一片片黑鳞翘起,其中更隐隐喷出白气状的东西,竟产生了一种微微的推助力,令他轰出“撕裂爪”的速度更快,破坏力更强。一声低啸,沐清扬这一次主动迎上,左手启动“撕裂”,朝着余下的两只大矮魔挥来。 刚刚这两只大矮魔见识了“撕裂”的恐怖,竟不敢招架,立刻往两边闪去。这时在超市场门口,成群的矮魔和李瑶等人的激战,也正激烈无比,如同李瑶等人料中一般,其它地方被堵住,矮魔只能从这两米宽的入口和他们硬拼,每一次只有三四只矮魔来攻击,数量优势立刻消失了,单对单的激战中,李瑶等人却立刻占据了上风。很快,众人面前便堆积了七八只小矮魔的尸体。 此刻的沐清扬,已经共吸纳了两只大矮魔的血气,小半个手臂都已经鳞化,异力、速度、反应、体力全都再一次得到提升,此刻以一敌二,竟大占上风。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大矮魔竟然也不过如此,一跺脚,启动“撕裂”,嗤地一声,黑鳞翘起,喷出淡淡白气,看起来几乎就是“撕裂”带动了他的身体,如炮弹射出。 “蓬”地一声巨响,迎面的大矮魔虽然已经闪避,依旧没能完全闪过,左腹部重重挨了一击,立刻血肉横飞,被“撕裂”在它身体上挖去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窟窿。再挥手一拖,“嗤嗤嗤”连响,血肉绞动,恐怖的“撕裂”,一片片的黑鳞翘起旋转,如同绞肉机中的一片片钢刀,瞬间连肉带骨,便将这只大矮魔一绞两断,血气飞起,涌进沐清扬左臂内。 最后一只大矮魔看着眼前一幕,几乎有些吓傻了,等它想到了逃避时,沐清扬低啸,如同魔神降临,左手一抬落下,便砸在它的脑袋上。“卟”地一声,这只大矮魔摇晃跌退,然后栽倒扑地,脑袋已经消失了。又一股血气被沐清扬左臂吸纳。 一口气又连着吸纳两只大矮魔的血气,沐清扬妖力暴涨,左臂不断震动,只见黑鳞疯长,终于将他的半个左臂彻底的掩盖住了,其上,更有一道道淡淡黑光闪烁,脑海中,书灵再一次的冒了出来,然后沐清扬的脑海中闪过一道讯息。 “嗜血!”心念一动,沐清扬启动“嗜血”,只见一片片的黑鳞收敛,半个左臂不断鼓胀扭曲,最后竟膨胀了起来,等这变异停了下来后,沐清扬看得傻了眼,只见自己原本的半个左臂此刻竟膨胀变得足有大腿般粗,更长达两尺,光看外形,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了。 同一刻他脑海中又闪过另一道讯息,却是启动“嗜血”的状态下,无法使用“撕裂”。沐清扬提着这只粗大怪异的“胳膊”,突然重重轰击地面,“砰”地一声震响,地面竟然裂了开来,陷进去一个土坑。 沐清扬吓了一跳,收回了“嗜血”的状态,看着地上土坑,这“嗜血”的攻击力着实恐怖,用来搞破坏是一流的,只是真正用在战斗中,却不如“撕裂”,因为这“蜥蜴臂”虽然增加了攻击力,但是速度却减慢了三层。左手恢复正常,摸了摸右肩,却发觉原本被那只大矮魔抓出来的血窟窿早就止血了,而且伤口已经正在愈合,只怕再过半天就会彻底痊愈了,连伤疤都不会留下,这恢复的速度,实在有些惊人。 看着满地的矮魔尸体,在他们眼中,它们当然是怪物,但是忽然间,沐清扬感觉自己其实已经习惯了妖怪的便利,早就忘记了身为人类的自觉,甚至开始厌恶起了那种虚弱的无力感。 前方传来李瑶的娇叱,沐清扬抬头看去,却见五六十只小矮魔已经死了二三十只,在没有大矮魔的情况下,只要她们几人守住,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想到了这些矮魔可以锻炼他们的实力,而他们又可以应付,沐清扬便也没有插手,捏了捏自己的脑后头发,准备旁观。 忽然,“砰”地一声响起,沐清扬心头一凛,他听出这是枪响。 沐清扬惊愕莫名扭头去看,却听得“砰砰”数声枪响紧跟响起,那群矮魔中,忽地有数只脑袋冒出绿血,栽倒下去。 随着枪响声,远处的森林中,两道身影拔开树叶,慢慢走了出来。两人一身警服,手中拿着手枪,一个年约二十六七,一个年约三十多岁,虽然身上的警服有不少地方破损,更沾染上了鲜血,但是在这森林中突然冒出两个穿着一身警服的男子,依旧让沐清扬感觉到了一丝丝如同阳光般的耀眼眩目。 警察,这可是真正的警察啊。 沐清扬心头涌了莫名的激动,甚至有一种想大声吼叫起来的冲动。“砰砰砰——”枪响不断,其中一个警察手枪中子弹打完了,很快便取下弹夹,从腰间抽出新的弹夹装上,再对着那成群的矮魔连着射去。后面突然遭受攻击,矮魔起了捣动,然后,更多的矮魔回头看到了带领它们的三只大矮魔竟然已经死亡了,立刻,恐慌更甚。 “警察,是警察!”超市里,除了李瑶其他人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两个走出来的警察,顿时大家疯狂叫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勇气,纷纷冲出超市。 “杀啊!”兴奋的众人,冲出超市,如同虎荡羊群,余下的三十来只矮魔彻底的乱了,很快,便往四面八方逃窜,不一会儿,就逃得干干净净,而众人自然也懒得去追,只见柯顿欢喜地冲了出来,叫道:“警察,警察同志噫,只有你们两个吗?” 狂喜中的柯顿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从一边的废墟中走出来的警察,就只有这两个人,而且看他们满脸疲惫,甚至连身上的警服都破破烂烂,看起来十分狼狈,并不比他们好多少。 原本狂喜的热情有些消退,这两个警察看着成群的小矮魔逃走后,便停止了射击,看着李瑶和柯顿等人相继从超市中奔出来,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异色打量着众人。“你们是幸存者?”其中那三十多岁的警察突然寻问。 “是的,我们还有不少人被困在后边,警察同志,你们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们”柯顿抢着叫了起来。这两个警察听得他的话后,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不置可否,却径直朝着超市走去。 众人慢慢感觉到了这两个警察有些古怪,但还是跟在了他们后面。落到众人后面,李瑶忽然低声对沐清扬道:“我也突破了。” “嗯?”沐清扬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马紫叶道:“看我的右脚。”声音有些兴奋,也有些得意。 沐清扬看过去,却见她的右脚上浮现一道道约有手指粗细的黑绳般的东西,这一股股的黑绳不断蠕动,相互纠缠,如同活物,显得十分神奇。 “天罗!”李瑶忽地一跺右脚,嘴里轻声低喝,右脚上这一根根的黑绳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很快在地面上交织成网,沐清扬正站在她身边,突觉双脚一紧,低下头来,竟被这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黑绳给缠住了,动弹不得。 “恭喜你。”沐清扬揉了揉后脑上的头发笑了笑,李瑶突破,他们的实力变得更强了。 马紫叶脸上露出笑容,收起了“天罗”,右脚上那一根根的黑绳般的东西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如常。 那两个警察走进了超市内,看到了满地的食物,眼睛亮了,两人抢上几步,各自拿起了一块面包便欲放进嘴里,忽地又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了跟着进来的众人。 “能吃?”其中那个三十多岁的警察寻问,显然,他有些怀疑这些东西的来源。柯顿点点头,脸上有些迷惑的看着这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帮助他们的救援人士,反倒更像与他们一样流落在这森林的逃亡人员。 见众人点头,那警察又嗅了嗅,感觉面包很新鲜,便放到嘴里吃了起来,又从地上捡起一瓶矿泉水打开,“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喝了一大瓶,然后才舒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几分精神。另一个年轻些的警察已经从一边的货柜里找到烟,撕开烟盒,嘴里叼了一根烟,又抛了一根给年长些的警察。 这年长些的警察接过烟,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又接过打火机点燃了,看着面前站着的一群人,抽了口烟,才道:“我是刘宇,他叫王博轩,都是隶属这十二道坡镇派出所的警察,你们谁说话管用?”柯顿回头看了沐清扬一眼,道:“我叫柯顿,在我们这些人中,他是首领。”刘宇看向了沐清扬道:“这位兄弟,你们是什么情况,能够说一下么?” 显然,他有些不愿意和柯顿这些人交流,似乎认为只有首领一级才够资格代表这个队伍,和他平等交谈。 沐清扬怔了怔,才道:“我也是和他们巧遇,不过聚集地里的食物只够支撑两天,情况十分危急,那里还有孩子”还欲再说,这位刘宇已经摇摇手制止了,道:“我明白了,那你们这些人是被派出来探明四周情况的?呵” 沐清扬嗯了一声,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柯顿道:“警官,我说你们你们难道也和我们一样?”刚刚刘宇和王博轩出现时,众人一阵狂喜,但接触这会儿后,大家的热情渐渐冷却了,看这两人一幅饿鬼的狼狈样子,只怕混得比他们还差,想指望他们似乎有些不可能了。 刘宇抽了口烟才道:“我们和上级所有通讯都中断了,现在就如你们看到的这样,如同丧家之犬,也许,眼前这一切只是某些势力制造出来的恶作剧,又或者咱们全都在做梦——”说到这里,突然狠狠的将手中的烟甩了开去:“谁******能解释给我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很想找个人来问问这个原因啊。” “能够活下来就好,用不着想太多的。”沐清扬低声说道。 刘宇微微一震,慢慢道:“这个,倒有几分道理,不过现在想这些东西没******丝毫用处,我们要想的是如何活下去,这里有食物,足够我们活上十天半个月,有了这么多的时间,我们也许可以走出这里,走出这该死的地方。” 这位刘警官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却满嘴粗话,有一股子江湖痞气。 李瑶立刻叫了起来:“不行,这食物是我们先找到的,聚集地里还有老人和孩子,大家都在等着我们的消息。” 刘宇立刻拔出了手枪,指向了李瑶脑袋,道:“小鬼,难道你还有意见?” 李瑶双手禁不住一伸,双手显成利爪状,发出了嘎巴嘎巴的脆响。 王博轩走上一步,轻轻摇摇手,他的语气比刘宇好一些,道:“你们别误会了,我们没有其它的意思,大家都是浩劫之后的幸存者,就应该互相帮助才是。有我和刘警官在这里,再加上你们,走出这地方到达市的避难所还是很有希望的,至于你说的那些人我们自然也是很关心的,可是那也得等我们找到出路再去帮助他们,是不是?” 这时候大家却是看向沐清扬,他击杀了三只大哥林布兽时,这两个警察还没有赶来,因而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可怕与强大。 沐清扬捻着脑后的头发,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忍不住一笑,道:“你们有什么疑问吗?大家不是很早就决定好了吗?难道这么快就又想改变主意了?” 听沐清扬这么说,柯顿吁了一口气,轻松笑道:“不错,这决定是我们大家一起商定下来的,没有必要为了外人而改变,相信我们自己是永远不会错的,是吧,哈哈。” 刘宇和王博轩眼见众人中没有一个人走过来,两人多少都有些恼怒。 李瑶笑道:“两位大警官,让我们加入你们是不可能的,人少服从人多嘛,我看还是由你们加入我们吧,不过这一路得由我们说了算,怎么样?” “住嘴。”刘宇双眼一瞪,原本就有些恼怒,被李瑶这样一说,这股怒火立刻冒了上来,一提枪,突然就捅着李瑶脑门上,喝道:“小鬼,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别以为老子不敢开枪。”(。)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双头怪魔 看着刘宇和王博轩的动作,正在注意着他们的沐清扬忽然脸色变了,张开了嘴似想呼喊什么。两个警官将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心中涌出一股兴奋感,哈哈,这个小鬼是想呼喊饶命吗?已经迟了! “小心!” 小心什么?刘宇刚刚转过这个念头,便听到了“嗤”地一声,背心后一凉,然后胸前一阵剧痛传来。本能低头,便看到了自己的胸膛前破开了一个大口,一只血淋淋的妖异爪子从这大口子中冒了出来。 “咯嚓!”一声脆响,这是他生命中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这声音,是从他的头上传出来的。 ?王博轩心头一寒,突然明白什么,猛地一个转身,然后便看到了让他惊骇万分的一幕。?一个通体泛着血红色的独角怪蟒,尾巴卷住了刘宇的腰间,一只爪子洞穿了他的身体,从中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而它的血盆大嘴,“叭哒”一声,便将刘宇的脑袋咬掉了一半,伸出血红的长舌头,舔吸着刘宇只余半个脑袋里的白色脑浆,如同在吸着嫩豆腐一样,眨眼便将其脑袋中的脑浆吸了一个精光。 “啊——”浑身冰冷,王博轩终于回过神来,疯了一般对着怪物连着开枪射击。 “砰砰砰——”瞬间六发子弹全部射了出来,这怪物却抬着刘宇的尸体往自己身前一挡,六发子弹全部射在了刘宇身上,鲜血飞溅。 王博轩六枪全部打中了刘宇的尸体,来不及换弹夹,怪蟒已经将刘宇的尸体向他掷来,逼得王博轩不得不忙着闪避。面前血影一闪,怪蟒只是一弹,硕大头颅高高昂起,越过了王博轩头顶,瞬间落到了他身后七八米外。 王博轩背脊全是冷汗,忙着转身再次面对怪蟒,正在飞奔过来的沐清扬看在眼里,暗叫一声不妙。而此刻的王博轩才刚刚将身子转过一半,头上一凉,头壳便被利爪掀开,另一只爪子伸出,从中抓出美味的脑浆。 怪蟒发出“嘶嘶”尖叫,已经跳到了十来米外,然后将手中抓中着的还温热的脑浆,投进了自己的嘴里。王博轩双目圆瞪,只是其中的眼神已经呆滞,如同泄气了般很快便萎缩了下去,“砰”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李瑶你!” 沐清扬狠狠一跺脚,一巴掌拍在了怪蟒头上。他看得清楚,李瑶在瞬间化作了龙身,已然把两个恶警官杀死,他这时候却是正在筋疲力尽,待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怪蟒就地一滚,化作人形,依旧是李瑶那个粉妆玉砌的萝莉模样,只是她那粉嫩小脸上依旧残留着星星点点血迹,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姐夫,他们都是坏人!难道不该死吗?” “那也不能吃人你这么做和魔化人有什么区别?”沐清扬几乎是崩溃的大吼。 “哼!那又怎么样?莫非你还指望那些家伙会把我们当做凡人?”李瑶用手一指,沐清扬这才发现柯顿等几人都是一脸惊恐万状,紧紧缩在后边,双腿抖个不停。 “你你们妖怪啊!”看到沐清扬恶狠狠转过头,柯顿几个人顿时魂飞天外,大叫了起来 “这呵呵你们不用害怕,我们和那些魔化人不是一路的别哎” 沐清扬勉强一笑,却不料他的尴尬笑容让面前所有人都更加惊惧,也不知是哪一个突然反应了过来,带了个头,一下子原本是同伴的男人们立刻就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才一转眼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你看,就是这么回事罢了。”李瑶冲着沐清扬微微一笑,很有些倾城的意思。 “你都吃人了还不让人家跑啊?”沐清扬几乎忘了自己刚刚的表情实际上也很微妙,满是郁闷地说道。 “我说了,他们是坏人!”哼了一声,李瑶把头扭到了一边。 两个人才在纠结于刚刚的突发事件,这时候却是听到了几声大喊,不一会儿就见柯顿浑身是血的从远处跑了过来:“小心!” 才刚刚喊出了这一句,柯顿就又接连吐了几大口血,一头就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怎么搞的?”沐清扬跳起来就要过去,哪知道李瑶却是一把把他紧紧拉住了。 “不能过去!你看前面” 柯顿跑来的方向是一个缓坡,沐清扬所在的地方又被断墙遮挡,所以反倒不如李瑶更看得清楚明白。 远远过来这个家伙通体漆黑的皮肤,身材肥硕巨大足有三米多高,其中一个脑袋上生着一只硕大的独眼,生着长长的后脑,后脑上布满丝瓜样地血管,而另一只脑袋上是一张诡异地面孔,眼和嘴都长的细长弯曲,看起来仿佛总是在笑,两只秃脑门上都长着一只长长的独角。 换个地方才看清这过来的怪物,沐清扬立刻大叫了一声:“双头怪魔!” “什么?” 李瑶显得有些紧张,毕竟她还是一个刚刚初出茅庐的小妖怪,虽然天赋异禀,但是看到这个恶形恶状的魔化人还是忍不住诧异地大叫了一声。 在双头怪魔身后跟着几十只矮魔,它们看起来得意洋洋,其中一个头上戴着草冠,手里举着一根白色的人腿骨,不断地尖叫着指向沐清扬和李瑶这里,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德行。 “快跑!” 沐清扬没有犹豫,拉着李瑶转身撒腿就跑——眼下这情况绝对是寡不敌众,冲上去只可能是送死,所以还不如尽快逃跑来得妥帖。 “吱啊!”很尖锐的嘶叫着,矮魔首领把人骨权杖指向沐清扬他们的背影,矮魔们立刻发出了一声呐喊,齐齐奔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来 这次过来的矮魔明显要比之前的矮魔素质好了很多,最起码它们的速度跑起来非常快,那个双头怪魔跑了几步,扭头看到矮魔首领一直没有跟上,索性停了下来把矮魔首领扛到肩上,大踏步的走了过来。 “放开我!我不能让这些矮子追得我逃跑,太丢人了”李瑶拼命挣脱了沐清扬的手,猛地转了个身,反而直直冲着矮魔跑了回去。 “回来!哎”沐清扬无可奈何地一跺脚,只好转身又杀了回去。左手已经开启了嗜血状态,一只粗大的手臂怪异地拖到了地上,指爪把地面犁出了几条深深的沟壑,随着他一声暴喝:“杀!” 大片的泥土带着气浪喷涌而出,仿佛子弹一样立刻打倒了四五个矮魔,然而其它矮魔却是前仆后继,根本悍不畏死地直接往他身上撞了过来。 “啊!” 李瑶这时候已经再次化作龙身,一只血红怪蟒腾起身形身体左右摆动,粗大的尾巴舞了起来。只听噼啪连声,矮魔们被撞地骨断筋折,十几个前面的矮魔顿时惨叫起来。 沐清扬正要过去掩护攻击,就看见一个矮魔身体涨大,竟是瞬间高大了不少,仿佛幻影似的出现在李瑶背后。还没等她调转身体,那个狡猾的大矮魔就发动了向她的冲锋,就听“砰!”地一声,大矮魔的爪子就挠到李瑶的身上,爪刃在光滑如镜的鳞甲被弹开,接着它另一只爪子一个直刺钉到了下腹部,鳞甲的坚固挡住了它的直刺,可大矮魔的速度太快,直刺还没收回,又是一爪子挠到背上,在上面抓出几道深深的抓痕。李瑶受到大矮魔的连续攻击几乎要稳不住身形,还好蛇一样的身体总算是很灵活,李瑶不断地后退,身体一阵阵剧烈的震动不断地传来,让她感觉又疼又麻。 看李瑶危险,沐清扬大喝了一声,随即跳了过去,快步上前就是一剑砍下。谁知这大矮魔身形还很灵活,在沐清扬的鹿卢剑还在半空时就一下翻转过来,一爪子向他的小腿抓来。沐清扬持剑的右手随即变动,“当当”作响,大剑剑刃砍在它的爪子上火花四溅,竟没有立刻砍掉它的胳膊,反倒是让它趁机躲到了一边。 嘶嘶吐信,李瑶高叫着冲了过来一尾巴自上而下向大矮魔的脑袋砸去。大矮魔听到头顶上传来的破风声,身子向后一翻滚,刚好让过李瑶的一尾扫过,尾巴带着巨大的力道一下子砸在地上,地面被砸出一个裂口。 李瑶余势未尽,大矮魔一爪子抓在她身上,顿时身上留下五道抓痕。 沐清扬绕过挡在身前的李瑶,却看到大矮魔已经站直身子,还未等他提剑上前大矮魔已经向一边跑开,让他追之不及。 大矮魔虽然跑开,却没跑远,它围着沐清扬和李瑶转着圈寻找着他们的空档。 李瑶只觉身上火辣辣一阵疼痛,不由得凶性大发,呜嗷一声身体暴涨数倍,张牙舞爪对着那群矮魔就是一顿狂扫,眼见得几十个残兵败将立刻被抽打地唉唉倒地,虽然没有马上死掉,却是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了。 这种打法恰好收到奇效,大矮魔被打出火来,笔直的向右冲去,它的目标正是站在中间的沐清扬。就在它近身之时,李瑶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向它挥舞过去,这次大矮魔学了乖,伏地而行,尾巴从它头上挥过落到空出。 大矮魔躲过兽角枪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向沐清扬扑来,沐清扬将手中的鹿卢剑一下子甩了出去,鹿卢剑在空中打了一个转儿插在大矮魔的胸口 不过这货的胸口被插上剑也并没让它老实下来,它的两只胳膊肘撑在地上用力,双脚蹬在地上向后弹去,只见插在它胸口的鹿卢剑稍稍倾斜从它的胸前一直划到腹部,“啊!”可能伤到什么重要器官,大矮魔受疼不住发出嘶嚎。 虽然鹿卢剑将它的胸口破开,可也被它带出了地面,尖锐的剑尖原本是插在它身下的水泥地面上,李瑶的尾巴再次向它的身子砸去。 李瑶也学了乖,知道大矮魔的脑袋太小不好砸,便找它身上动手。大矮魔挣扎正从地上坐起,一只爪子捏住剑身从腹间刚刚抽出,尾巴便到了,一下子狠狠地砸到了它的胸口将它拍飞了出去。 李瑶是什么力气? 这一下是什么力道? 就见这只凶悍的大矮魔轻飘飘落到十余米开外,在地面滚了几圈就不再动弹。沐清扬这时已经跳到了近前,一把抓住了那大矮魔手中宝剑,用力夺下来随手一挥! 刀影闪过,它的头慢慢从颈上滑落掉在地上,过了片刻,它的脖子伤口里才喷泉一样涌出了黑色血液,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李瑶的龙身渐渐消退露出了人形,密密麻麻覆盖着的鳞甲化作了白色的衣裙,一个俏丽的小萝莉笑嘻嘻站在了沐清扬面前。然而此刻的沐清扬却是两个眼睛几乎瞪出了眶外,高声大喊:“躲开!” 李瑶听到沐清扬喊躲开突然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砰的一下,巨大的一只胳膊一下子撞在她的背上,李瑶不自觉的松开双手双臂微向外张,俏眼里全是惊讶,柔弱的身子顿时轻飘飘的向前飞去,瞬间扑倒在地向前滑了两三米,接着一口鲜血就从她的口中喷了出来! 沐清扬此刻已经红了眼睛,他大吼一声跑到扑倒在地的李瑶身边将她上身抬起,右手臂垫在后颈上,用左手拇指轻轻地擦拭掉她唇边的血迹。 杨可儿现在很不好,呼吸微弱,面色卡白,嘴边仍然不断冒出汩汩的血沫。沐清扬摸出装着止血粉的小瓶,用牙齿将瓶盖咬开,一股脑的将全部药粉都倒进她的嘴里。 当她的吐血被止住后,沐清扬小心地让她平躺在地上,整个人半蹲下来。 “嗷”一股巨大的嚎叫声从他的胸腔吼出嗓眼,他脸上一片通红,这一声巨吼让他大脑充血,他双眼血红的看着前方,像一只猎豹一样伏低身子,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双头怪魔嘿嘿怪笑,它肩头上的矮魔首领嘎嘎叫着挥舞着白骨短杖,也是又蹦又跳,不过它们却是没有继续进攻,只是表现地极为兴奋的模样。 沐清扬将鹿卢剑抽出高举向天,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向着双头怪魔猛然冲去,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任何迟疑,就像是前面不是高大健硕的双头怪魔,而是他眼中的天堂。 脚步不断在地面踩下提起,一声声粗重的喘息从口鼻喷出,他感觉自己如在云中漫步,浑身轻飘飘的,他向着双头怪魔飘去,直到到了它的脚边。 双头怪魔比他高出近倍,他的头顶也只达到双头怪魔的大腿。双头怪魔就像一堵墙一样堵在他的身前,近身之后给他的压力更加强大。 双头怪魔感觉沐清扬已经到了身前,它的两颗怪头一起发出了呵呵怪笑,巨大的手掌向着他的脑袋猛地合拢,一下子牢牢把他从地上高高举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带着死的觉悟去战斗 冲着双头怪魔冲天一脚,趁着那对巨手捂住了自己一个脑袋,沐清扬挣脱了束缚跳到地上。然后突然加速绕过它的身侧,再与双头怪魔相交而过时,鹿卢剑狠狠地斩在它的腿弯上。 “噗!” 鹿卢剑就像砍到了无数层叠加的生牛皮上,随即剑身被反弹起来,双头怪魔的大腿的粗皮只被破开一点不大的小口,双头怪魔一爪捞空接着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它不以为意又是一爪向沐清扬捞去。 沐清扬在剑身被反弹之后就快速向后退,在他后退之后双头怪魔的爪子就到了他的身前。 “哈!”沐清扬大喝一声。双手持剑一下子就斩在它的一根爪刃上。 叮当! 剑刃与爪子相交发出几点火星,在他双手发麻之时双头怪魔将爪子反手挥了过来,沐清扬看到双头怪魔粗如大腿的前臂向他砸来,也没时间跳开躲闪,脚跟一滑,身子向后倾斜的倒了下去。 虽然他尽量躲开,可双头怪魔的速度太快,前臂擦着他的胸前撞在他的肩膀上,他被双头怪魔前臂巨大的力道带着整个身子横着旋转着向外飞去。 “噗通” 沐清扬掉在一具被撕成两半的矮魔尸体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入鼻端,沐清扬顺着尸身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将那巨大的力道卸掉,脸上、手上都是一条条血口,那是被地面上无数的碎石划伤的,满身满脸都被地上的血泊染成暗红色,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他感觉到肩头似乎已经被撞碎,剧烈的疼痛撕裂着他的肩头,他血红的双眼看着正向他走来的双头怪魔。 高大健硕的双头怪魔好似来自远古的魔神,它踩在地上引起的轻震像鼓点一样落在他的心头,躺在上的沐清扬感觉到双头怪魔的身躯更为高大,它不紧不慢的向他走来,似乎像猫一样在玩弄将死的耗子,看着即将到来的双头怪魔沐清扬深吸一口气,忍着肩头的疼痛挣扎着半跪在地上。 双头怪魔越发接近,直到它站到沐清扬的眼前一爪子向他捞去。 “啊” 看着双头怪魔的爪子想自己迎头罩下,沐清扬发发出一声大喊,左手用力撑在的地上,忍着掌心被碎石划破的刺痛用力向下一撑,身子弹了起来避过双头怪魔的大爪子冲到它的身下。 剑光闪过,沐清扬顺着双头怪魔双腿之间的空隙穿到它的身后,跳起来呲啦一剑撩过双头怪魔的肩头。 “嗷?????????” 双头怪魔发出悲嚎,现在它的一颗脑袋已经被沐清扬一剑闪掉,双头怪魔感受了威胁,顿时发狂了似的嚎叫起来。它不再如先前一样不紧不慢的收拾沐清扬,身形猛然加快,开始小跑,像一座大山向沐清扬压来,看到双头怪魔如泰山压顶的声势,沐清扬掉头就跑,他要躲过双头怪魔的怒火与发泄,李瑶还在等着他,他与双头怪魔纠缠的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李瑶逃走了。 能不死,谁愿意死? 沐清扬不断地闪过双头怪魔的挥爪,曾经与双头怪魔对阵的经验让他一次次惊险的避过双头怪魔的死亡之爪。 一次次将粗气从口中呼出去,又将空气吸到肺里,沐清扬在前面奔走跳跃,双头怪魔紧跟在他身后一刻也不放松,双头怪魔就是一只大猫,追着沐清扬这只小老鼠,小老鼠拼死挣扎一次次从猫爪间逃出,小老鼠不是纯粹的逃,他拿着相对于猫来说比牙签大不了多少的长剑一次次的扎着它,猫越发恼怒,它一次次徒劳的挥动爪子抓向老鼠,老鼠很滑溜,他总是依靠各种障碍物和地形闪开它的爪子。 沐清扬慢慢被逼到了山坡一角,他跨步上前一下子就翻到了坡下,这时才看清楚周围竟是一个粮站,身后靠着高坡就是宽宽大大一座粮仓,而他自己就是滚落在了粮仓屋顶,再顺着屋顶翻到了地上,他猛地向前跑开。 双头怪魔这时已经跳了下来,它的身体被广场上的越野车挡住,它双爪抓住车身将越野横着甩开,越野车载地上打着滚一头撞到水泥墙上,各种零件和碎玻璃向四处飞散,沐清扬躲避着天上落下的零件和碎玻璃,几步跳到一辆越野车顶上想重施故技,双头怪魔来的速度要比他想得要快,张开双臂就向沐清扬搂了过来,看着双头怪魔伸开双臂想把自己搂入怀中,沐清扬起身一跳。 沐清扬现在也被逼得发了急,双头怪魔紧追不舍,自己不能把它带到原处,李瑶还在等他,要是被双头怪魔追到那里,李瑶的下场可想而知,刚刚与双头怪魔猫捉老鼠的游戏让自己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速度也不如先前,好几次都是被死神的镰刀擦着鼻尖划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只知道如果不能在粮库解决它就和它一起死吧。 只要李瑶能活下去就好,就算自己为自己的女人尽到最后一点力吧,他永远是爱自己的女人的,他的爱不是挂在嘴上,他将她一直放在心里,不管艰难困苦,他会始终如一的爱护她,他不会说我爱你,他可能不记得她的生日,他可能不会做家务,可要是有人欺负她,他就会冲冠而怒抄起板凳就冲上去,要是她病了,不能动了,他会始终如一的守在她的病榻照顾她,不弃不离。 到了关键时刻沐清扬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换自己女人的命,因为他不愿意看到女人在自己之前而去,现在他要和双头怪魔一起死! 沐清扬心中依然宁静,脸上一片淡然,他从车顶跳起来向双头怪魔扑去,看着双头怪魔挥来的双臂,他伸出右脚在它左臂上一点,身子一下就跳到了它的肩头,左手抓住它的左耳身子一侧,整个前胸贴在它的后脑上,右脚在空中划出一个小弧线勾倒它的下巴上,身子一沉就坐在了双头怪魔的后颈上,双腿死死地夹着它的咽喉。沐清扬骑坐在双头怪魔的肩头,身高达四五米的双头怪魔背上坐上了身高只有180公分不到的沐清扬,感觉就是高大的父亲驼着幼年的儿子。 沐清扬用双腿夹着它的咽喉固定着自己的身体,用鹿卢剑刺中它的后脑,剑头刺入半截就不再深入。 沐清扬使劲转动剑尖想让剑身更加深入,双头怪魔感觉到沐清扬在伤害它的要害,它大声嚎叫,它使劲甩着脑袋,它不停挥舞双臂想将他从身上赶下去。沐清扬做的位置恰好是它的死角,双臂离沐清扬的还远,双头怪魔甩动脑袋产生的颠簸更不用说,至少比那只变异兽的颠簸相差十万八千里。 剑尖不断在双头怪魔后脑钻动,钻不到半寸沐清扬就感到越往里阻力越大,双头怪魔的皮肤让他觉得自己正在钻一块工程塑料,剑尖的涩感越来越重直到完全停下,任凭沐清扬如何用力也再难前进一丝一毫,双头怪魔感到后脑的痛楚越来越强,它越发疯狂。 双头怪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子仰面躺下,沐清扬一下子就被双头怪魔的脑袋压在下面,他的胸口被双头怪魔的脑袋撞击就似被大铁锤在捶胸口,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憋过气,脑子里一阵窒息。 双头怪魔的脑袋撞在沐清扬身上,同时也让鹿卢剑更加深入它的后脑直到颅骨上,双头怪魔痛呼一声摇晃着脑袋,随着它脑袋的摇动,鹿卢剑的剑柄不断在地上摩擦,三两下鹿卢剑就从它脑袋上掉了下来。感到插在脑袋上的东西不在了,双头怪魔兴奋起来,它一下子坐了起来再次向后一倒。 沐清扬在它做起来之前就滚到一边,左手抄起了鹿卢剑,右手拔出了暗藏的军刀。 “噗” 双头怪魔又倒在了地上。 机会! 沐清扬将军刀一下子捅到双头怪魔的紧逼的眼皮中间,双头怪魔感到眼睛被刺入使劲夹?紧眼皮,沐清扬感到军刀停了下来,也没多想,跳到半空一脚狠狠地朝着军刀的刀柄跺下,军刀一下就刺入双头怪魔的眼睛,只剩刀柄还露在外面。 双头怪魔再次发出惨嚎,条件反射的一爪子向沐清扬拍来,沐清扬躲过去还没在进一步,双头怪魔眼睛坐起身子开从地上爬起来,沐清扬将鹿卢剑换到右手跨前三步一剑刺到它的腿弯上,转动剑身在它腿上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沐清扬也知道这种努力是徒劳的,可他就是抱着能赚点是一点的心思。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没杀死双头怪魔,军刀对它造成的伤害只能算是轻伤,连重伤都未到,他就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不放过任何一个翻本的机会,现在他就尽可能在双头怪魔身上留下伤痕,就算杀不死它也要恶心死它。 双头怪魔现在没心思收拾沐清扬,眼睛里的异物让它痛不欲生,它抱着眼睛不断的惨嚎,爪子小心的在眼睛周围摸索,直到摸到军刀的刀柄。沐清扬还在它身下跳来跳去,手中鹿卢剑不断地在它大腿上留下伤痕,双头怪魔一声大喝,一下子将军刀拔出,握在爪子上用力将军刀捏成麻花,它将变形的军刀远远仍开,再次向沐清扬扑来,沐清扬看到双头怪魔醒悟过来转身就跑。 猫捉耗子的游戏再次上演,不多时就变成了生死时速,沐清扬体力下降,双头怪魔因为对沐清扬的愤恨速度激增,沐清扬向粮仓旁边跑去,他现在没有精力再与双头怪魔周旋,他要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粮仓和高坡的夹角稍稍的挡住了身后的双头怪魔,沐清扬深吸了一口气,再狠狠地呼出一口,身后的双头怪魔已经开始拆迁,各种大小的碎砖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四周,漫天的尘埃也看不见双头怪魔的身影,沐清扬终于将气儿喘匀,躲过几块飞来的砖头向里跑去,一直跑过那间房子,双脚用力跳到了后面坑里,再向里爬出了十余米,看到自己已经安全,他才浑身无力地躺在潮湿的泥地上。 地下的空气阴寒潮湿,还有些气闷,闻着总是有一股浓厚的土腥气,沐清扬懒洋洋地躺在泥地上没有动弹分毫,对他来说现在一切都不重要,首先要把自己的体力重新恢复过来,就算打不过还能跑不过?沐清扬正觉得身上的骨头都麻?酥?酥的,他在思量着是不是就乘着这个机会将双头怪魔甩掉,自己从库房那里逃出去。 “砰!” 看到洞口的光线一下子全都暗了下来,接着通道发生晃动好似要坍塌下来,沐清扬手脚并用的向深处爬去,心里狂骂着这只变态的双头怪魔,自己都成了老鼠,可它还是不放过自己? 前面是一个地沟,上面有水泥盖子,通道不高,只能用手肘撑在地面爬行,没有光线,沐清扬只能用脑袋探路,只要没有撞上墙壁上就是通路,在不熟悉的地道里爬行,速度也快不起来,再加上沐清扬从没有如此的经历,他的速度更慢,前方的黑暗像一张恶魔的大嘴等着将他吞噬。 身后的双头怪魔像一台大功率挖机不断地将沐清扬身后的泥土送上天空,一阵夹着土腥气的风从他身后刮来,沐清扬回头一看,离他五六米的通道在不断塌陷,跟着又光线大亮,许多泥土蹦到他的身上垒起厚厚一层几乎要将他活埋,他抖了抖身子上的泥块前进的速度再次加快。 现在他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是闷头向前爬,在这狭窄的地道里他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就更别说和双头怪魔拼个你死我活,他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前面的路途又是这么遥远,沐清扬只感到头上火辣辣地,要是他伸手摸一下肯定是满头大包,可再多的包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他一次次的撞在墙壁上,一次次的调转方向,只是麻木的向前爬着,直到看到前面微弱的光线。(。) 第二百二十章 带着死的觉悟去战斗(续) 前面的光线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它给沐清扬带来了生的希望,沐清扬本已枯竭的体力重新涌出,沐清扬双肘用力再次向前爬过去,突然,他身后的地道开始坍塌,塌陷的泥土将他的双腿埋住,接着身后的响声震得他耳朵发麻,双头怪魔已经到了他身后,他双腿乱蹬乱踹,将双腿从土里拔了出来,在他拔出双腿的一刹那,泥土飞上了半空,双头怪魔的爪子离他只有不到十公分。沐清扬将吃奶的力气也拿了出来,有了光线的指引他也不用在用脑袋探路,双头怪魔虽然就在他身后,可他速度居然能和双头怪魔挖掘的速度持平,终于,沐清扬爬到了前方的大坑里,双头怪魔被挡在仓库的水泥墙后。 沐清扬艰难的爬出了大土坑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现在他就是一只灰扑扑的泥猴,浑身上下都是泥土灰尘,除了眼睛是黑的,外其他地方都不见原来的颜色。 “嗵” 靠洞口的墙壁出现一条条蜘蛛网一样的纹路,就着又是一声巨响,纹路越多,也更加清晰,一些墙上的灰皮和石灰粉纷纷掉落,沐清扬惊诧的看着那水泥墙上的纹路,这可是最讲究质量的年代修建的,那个年代可是没回扣和偷工减料的习惯。 再一次的撞击之后墙根开始坍塌,水泥砖头纷纷陷进地里出现一个小破口,能从破口看清双头怪魔黑黝黝的小腿脚背,沐清扬不敢再迟疑爬起来转身就跑。先前的幸存者在墙基下面挖穿了地道,水泥墙没了承力点,被撞穿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双头怪魔不会等到沐清扬将体力恢复,沐清扬也不会指望双头怪魔对自己闻而不见,现在他的体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再与双头怪魔大战三百合,沐清扬只有逃,他已经没了同归于尽想法,没有效地手段,他拿双头怪魔是没有一点办法,他就像一个靠海水止渴的人,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可他还是耗费着自己不多的体力,只为了把自己的死亡时间再稍稍向后推移一点,似乎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能多呼吸一次混浊的空气,多感受一次心脏的跳动,现在他的大脑空空的,与双头怪魔的几次生死相接耗尽了他先前的无惧于无谓,李瑶已经安全,他最主要的目标已经达成,剩下的就是纯赚,沐清扬现在就是在垂死挣扎。 “哗啦??????”库房的墙壁整个的坍塌下来激起漫天的尘埃,双头怪魔高大强壮如远古魔神的身影从飞舞的尘埃中露了出来,它一边向外走一边将脚下堆积的断砖踢飞,被双头怪魔踢飞的碎砖像一颗颗炮弹射向四方,沐清扬躲闪不及被一块鸡蛋大的碎砖头打中的小腿,他不顾小腿骨裂愈折的剧烈痛楚,攀住一边堆积的米袋爬了上去,当他刚刚爬上近五米高的粮堆,双头怪魔也到了他脚下。 五米的粮袋实在不高,一个普通人三两下就能踩着粮袋爬上去,可对于不能攀爬喜欢以力证道的双头怪魔来说,它与沐清扬两米多一点的距离就是天堂与地狱的距离,它一次次的撞击着面前的粮袋,粮袋里装的是一粒粒的大米,无数大米聚集的粮袋就是一个个沙包,任由双头怪魔的力道如何之大,沙包总能把它所有的力道吸收吞噬,要是沐清扬此时站在一堵砖墙上,大概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可现在他能有时间躺在粮袋上喘气,能看着双头怪魔在下面对粮袋发动一次次野蛮冲撞,自己在一边恢复体力。 双头怪魔数十次野蛮冲撞之后它停了下来,它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它不再冲撞粮袋,挥舞双爪向粮袋抓去,剩余袋最外边的粮袋同时被它的巨爪划破,无数大米从粮袋的破口滑出,一条大米聚成的瀑布向地面冲下,一粒粒饱满的大米落到地板上又如一粒粒珍珠一样向四周滚动散开,沐清扬看到最外边的粮袋开始有塌下去的迹象,连忙向后挪去,避开双头怪魔的锋芒。 当数以十计,数以百计的米袋被双头怪魔划破,数以十万计,数以百万计,甚至是数以亿计的大米以看似缓,实是急的速度将双头怪魔的小腿淹没,再至大腿后至腰,双头怪魔被大米形成的沼泽给困住,双头怪魔发现自己不能移动发出愤怒的嚎叫,挥起双爪想将身下的大米拍飞,随着它双爪时起时落,一粒粒????无数粒洁白晶莹的大米纷纷飞向天空,飞向四周,还一些飞到了沐清扬的脸上身上,顺着他领口滑进衣服内。晶莹剔透的大米似那清澈的流水,无论双头怪魔如可抓挠,如可拍舞,那积在它身下的大米总是不见减少,相反,随着不断有大米从破口流出,它身下的大米还在不断地聚集,有一副彻底将它彻底淹没的架势。 反反复复时间已经过了十余分钟,沐清扬的体力已经恢复大半,看着在米堆中挣扎的双头怪魔,他知道机会来了,虽然不能杀它,可只要把握好自己就能逃掉。 “哈!” 沐清扬提起脚下的一袋粮食扔向双头怪魔,沐清扬的力气毕竟已然不济,粮袋稍稍的在空翻滚一下,就掉在最外沿的粮堆顺着滚落到双头怪魔的身边,他也不以为然,他从没想过粮袋能将双头怪魔给砸死,他只要用粮袋将它给埋住,这样自己逃走时双头怪魔就没有办法追自己,现在双头怪魔虽然暂时给大米困住,可它只要向后退几步就能从大米堆中脱身,沐清扬是不会那么傻让它有机会的。 一袋袋大米被沐清扬给扔到双头怪魔的身边,有时双头怪魔会抓起身边的粮袋向沐清扬砸去。可惜它现在毫无准头可言,沐清扬只要稍稍注意就不会被它给砸到,双头怪魔也就被米袋堆到胸前,它徒劳的抓起一袋袋米袋向四面丢去,更多的散米从被它抓破的破口上流出来洒向它的胸口。 看到是时机成熟沐清扬也不再迟疑,顺着米袋就滑到了地面,踩着地上滑溜的大米小心的向外面走去,地面都是大米,稍微快一点就可能跌倒,沐清扬只能走的尽量小心,现在机会难得,可不要再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双头怪魔知道沐清扬也到了地面正在向远处移动,它着了急,今天它在这只小老鼠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不将他吃到肚子里,再将他全身的骨头嚼碎,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它开始猛烈挣扎,手里不断抓起米袋向沐清扬的方向扔去。 沐清扬一边躲着双头怪魔扔来的百斤粮袋,一边走在满是大米很是打滑的地面向门外移动,他心里也着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逃出去,可地上打滑让他的速度实在快不起来,现在也只能祈求满天神佛,保佑他渡过这一次劫难。 一袋大米打着横沐清扬飞来,沐清扬一下子趴到地上将那只粮袋让过去,还没等他站起来,又一只米袋飞来过来,沐清扬只能继续趴着,可那只米袋一下子撞到沐清扬头顶上的粮堆上,几只粮袋被撞松接二连三的掉落到地上,沐清扬连连翻滚最终还是躲闪不及被一只大米袋撞在胸口,“扑?????”沐清扬也如李瑶一样吐了一口鲜血。沐清扬吐血之后就胸口一片麻木,感觉不是很痛,他知道那一下子撞得狠了,等到过一会那种剧烈的痛楚才会来。 沐清扬想站起来,刚刚一动,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沐清扬暗道一声:“完了”。 他已经不能行走,他一咬牙,不能走就不走,他趴在地上用四肢移动向门外爬去,沐清扬的掌心一次次的落到溅满大米的地面,腿脚用力带着身子向前爬,他现在没心思去关心双头怪魔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眼睛直盯着那敞开的库门,不时有一只只的米袋从他头上飞过砸在四处,不时有被砸松的米袋从他头上落下,或落到他的身后,或落到他的身前,沐清扬仿佛一点知觉都没有,他甚至没有抬头去看一看,他只是盯着库门向外爬,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要爬出去,他甚至不知道爬出去再做什么?他没有多余的想法,也没有任何情绪留在心中,他只知道还想活下去就得先爬出去。 一双满是伤口,满是乌黑干竭血迹的双手爬到了库门外面,沐清扬抬头看着离他五十米远的大门,他的眼睛再次坚定,他为自己定下了新的目标,只要没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爬出去,哪怕再看一眼粮库外的天空也好。 沐清扬默默地向外爬着,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鲜血不断从手上流到地上再被他的掌心覆盖,在他挪动的路途上留下一条血色通道和一个个血纹掌印。 一声怒吼从身后的库房里传来,接着一个高大强健的身形走出库门,它抬起硕大的头颅在空中嗅了嗅,便毫不迟疑的向沐清扬走来,沉重的步伐踏在地面引起微微的颤动,沐清扬和双头怪魔又回到的原点,只是他现在已经无力再与双头怪魔拼杀,而双头怪魔还大致完好,除了它一只眼睛在慢慢渗着乌黑的血液。 沐清扬感受到身下地面的颤动,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看着前门的大门,慢慢地向那边爬去,他的眼角闪过一个人影,那是矮魔首领正在待机而动。 没有理会那个色厉内茬的家伙挑衅,沐清扬眼睛再次盯着前面的大门,胳膊肘带着双掌继续在碎玻璃上用力将身体向前移动,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执着是为了什么,也许是想再看一眼大门之外的世界吧,除了大门沐清扬再没别的心思,他只是向前爬着。 身后沉重的脚步越来越近,那是死神的步伐,双头怪魔就是死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沐清扬爬到了那具被斩首的尸体边上,看看大门还有一小半的距离,沐清扬不由得加快了几分速度。 一辆鲜红色的大卡车开进大门,巨大的车头发着轰鸣似那狂野的巨兽在低声咆哮,透过挡风玻璃能看到李晴握着方向盘,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地上向外爬动的沐清扬,她从未看见沐清扬如此狼狈,现在唯一能证明他的,就是沐清扬随身的物件,沐清扬与双头怪魔的周旋之后,身上再也看不出原本的一丝颜色,泪水从李晴那美丽的琉璃质感的眼睛里流出。 看着趴在地上望着她的沐清扬,李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个男人都是如此的温柔,他怜惜着自己,让自己感到作为一个女人真正能感受到快乐,他又如此让自己自豪,那是她的男人,是第一个闯入她心灵的男人。 看着地上的沐清扬,李晴微笑了,泪水不停地滑落,顺着脸颊流进她微笑的嘴角,她不想让沐清扬看到自己哭的样子,真的好丑哦,可眼泪,它就是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沐清扬看到驾驶室里的李晴,他也微笑了。能看到李晴美丽的倩影,这个让他在绝境中浴火重生爆发出勇气的女孩儿,这个永远跟在身后看着自己背影的女孩儿,这个流着眼泪的女孩儿,他感到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热流,就是那种让他感到安逸,感到心尖都是酥麻的那种暖流,这次来的是如此强烈,就像一股暖暖的温泉将他整个的包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也清澈了,心里没有一丝污垢和尘埃,他现在能够真正的,坦然地面对死亡了。 李晴深深地看了沐清扬一眼踩下油门,大卡车开始怒吼猛地向前一冲,擦着沐清扬的身边向一边那个矮魔首领撞去。沐清扬张着嘴看着大卡车喷着黑烟从身边掠过,他想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转头看去。 “砰!” 车身鲜红如血的大卡将矮魔首领撞得飞起贴在了前窗玻璃上,李晴看着挡风玻璃外的矮魔首领,咬牙将油门踩到底,大卡车顶着它向前冲去,继续撞到了冲出来的双头怪魔,矮魔首领大口吐血被车头甩到了一边,眼看已经不活。 但是双头矮魔却反应了过来,双爪攀着车头两边,可是它被车身巨大的惯性带着不能立足只能向后退去,它疯狂的嚎叫,它怕了,它感觉到撞它的东西气力比它还要大。 大卡车顶着双头怪魔撞到了库房的铁门上,接着把它顶在水泥墙上,那大号轮胎在地面剧烈地摩擦,橡胶轮胎与水泥地面的摩擦力让轮胎冒起黑烟,李晴坐在驾驶室里看着外面的双头怪魔,她眼里没了平日的清冷,水晶琉璃一样的眼中猩红一片化作血色。(。)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新兵(一) 双头怪魔狂性大发,它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晶莹透亮的玻璃随着双头怪魔的撞击布满龟甲一样的裂纹,随着双头怪魔的再次撞击,由龟甲变成了蜘蛛网,“碰”双头怪魔一下子就将布满裂纹的玻璃撞到驾驶室内,李晴被掀开的玻璃撞到身上,一口鲜血将面前的玻璃染成红色,李晴只是不断地踩着油门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困难,意识开始模糊,她倒在了方向盘上,脚底却还牢牢地踩在油门上。 李晴倒下的身子将方向盘带偏,车头顶着双头怪魔缓缓的变了方向开始在墙壁上摩擦着,当车头在墙壁上摩擦到一定的角度后整个车身一偏,大卡车夹着双头怪魔倒在了地上,双头怪魔还没什么反应,它的大腿和胳膊就被车身下的传动装置给绞了进去,此时大卡车的车轮还在转动,巨大的动能将双头怪魔的骨头绞的吱吱作响,不多时双头怪魔的大腿上传来一声如青竹折断的脆响,双头怪魔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断裂的大腿将装置卡死,车轮也停止了转动。 沐清扬没管双头怪魔现在是一副什么摸样,他只盯着翻到在地上的驾驶室,他希望李晴能从驾驶室里爬出来,哪怕她现在满身伤痕,沐清扬没有等到李晴出来,他看到殷红的鲜血顺着驾驶滴到了外面的地面上,开始先是一点点的滴着,接着就联成一线化作溪流,看着积在车外殷红的血泊,沐清扬只觉得一根长针狠狠地刺在他的心头,他趴在地上的双手握成拳,一块菱形的碎玻璃不小心被他卷在手中,随着他的双手的发力划破了他的掌心,艳红的血液从他的掌心滴在地上,沐清扬没有感觉到掌心的刺痛,他的眼里只有李晴的血。 “晴” 沐清扬趴在地上使劲地嚎叫着,他用脑袋使劲的撞在身下的地面,任由额头被磕的鲜血淋漓,泪水从眼中滑落,他的心在嘶嚎,再抽搐。 他向驾驶室爬了过去,什么双头怪魔,什么矮魔,什么活下去都消失在他的脑子里,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那摊血,他知道李晴是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他不敢想,他不愿想李晴现在是什么样子,他还抱着线希望,他要看她一眼,看着她如花的容颜,他想再次听到李晴如清泉流澈婉转动听的声音。 沐清扬慢慢向前爬着,胸前的衣物被地上的玻璃割碎成了布条挂在他的身上,里衬的线头也被隔断,衣服逐渐脱落,直到他的皮肤在地上磨得血肉模糊,他感觉不到身上的痛,他只能感觉到心中的痛,眼前双头怪魔躺在卡车边上发着声声哀号。 沐清扬爬到了车头,李晴倒在驾驶室的车门上面,她胸口的伤口在沐清扬眼里是这么地刺眼,鲜血不断地从她胸口的伤处向外渗着鲜血,沐清扬贴着破碎的挡风玻璃滚进了驾驶室,他将李晴胸口的碎玻璃取了出来,伸手去挎包摸止血药,却怎么也摸不到,他突然想起来在李瑶的身上已经全部用完,他一头撞在方向盘上,他后悔,他后悔为什么不多带上一些。 李晴现在正处在昏迷中,她只觉得自己在黑暗中慢慢前行,她不知道方向,她没有目标,她身处的地方很寒冷,是一种从身子外面慢慢的透入骨髓的寒,这股入骨的寒意一直向她心里慢慢侵蚀,她想大声喊叫,口中却不能发出声音,她想快速奔跑,可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对身体失去了控制力,她开始颤抖,她的心里充满恐惧,她怕在这个阴冷黑暗的地方一直呆下去,她觉得地狱都要比这儿好,她想寻找沐清扬的身影,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她心里只有一个男人的影子,没有正面,只能记得他的背影,一想到他的背影她心中就感到一片安宁,就连侵蚀心中的寒意都不觉得那么冷了。 看不到他的背影,她就默想着他心中的背影,突然一点温润的气息印在她的心头,这股温柔的气息给她的心头带来一股浓浓的暖意,这股暖意化为一股热流流淌在心尖,那无名的寒意在热流的冲击下节节败退,细细感觉着这股透彻身心的暖流,她似乎闻到一股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这股味道是这么熟悉,似乎一直被印在心头和那男人的背影连在一起,随着心田被慢慢滋润,身边的寒意慢慢退去,黑暗也化作薄纱,光线也出现,直到她看到脸上脏的一塌糊涂的男人一脸关切地望着她,眼前的男人逐渐和心中的背影连在一起再合二为一,李晴笑了,她知道是眼前的男人将她从那让人绝望的黑暗中唤了回来,她的心里一片满足,她第一次觉得活着的感觉,真好。 看到李晴醒了过来,沐清扬心里松了一口气,那个鬼医的为人虽然很变态,可他的药很不错,沐清扬总算是在储物袋里找到了之前向他讨来的一瓶护心丹,及时喂李晴服下,这才让他不至于懊悔一生。 双头怪魔的哀嚎还在外面不断地响起,沐清扬抽出了鹿卢剑爬出了驾驶室。双头怪魔现在已经和卡车底盘连在一起,它的大腿被卡住,一只胳膊也绞在上面,它现在除了一声声地哀嚎,也干不了其他任何事,它已经成了废物一只,当然只针对沐清扬来说,沐清扬慢慢地走到它的脑袋前,双头怪魔闻道沐清扬的气味儿,它对沐清扬记忆犹新,新仇旧恨叠在一起让它开始挣扎,它用力挥舞着另一只完好的爪子,身子不停的扭动想将被卡住的大腿抽出来,大卡车被它的巨力挣扎带动着开始摇晃。沐清扬慢慢地走到它的耳边,刚好站在它另一只爪子挥舞的死角边上,提起鹿卢剑对准它眼睛上被军刀留下的伤口猛地刺下。 鹿卢剑刺在它的眼上,随着沐清扬将整个身子的力道压倒剑柄上,剑身“扑”地一下刺入双头怪魔的脑中,他不停地搅动剑身尽量让剑身将它眼上的伤口扩大。“吼” 双头怪魔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嚎,一股夹着血腥味的臭风从沐清扬身上刮过,带着他身上的破布条嘶嘶作响,沐清扬一脚蹬在它的脸上,双手握着鹿卢剑使劲搅动,黑色的污血和黄色的脑浆顺着逐渐被扩大的伤口缓缓流出,双头怪魔挥舞在半空中的爪子无力的摔在地上,它的身躯也停止了扭动,它躺在那儿,身体微微的抽搐,沐清扬踩着它的脸颊,手中的鹿卢剑还在继续搅拌,直到他感觉到将双头怪魔脑袋里每一个地方都搅到位方才罢手。 所以随后而来的李默柳眼前完全是一幕让他魂飞天外的景象——一个巨大的的身躯上,沐清扬闭目静立在怪物肩头,双手兀自紧紧抓着深入怪头的剑柄,浑身是血,屹立不动;才分开没多久,李晴竟已经趴在严重变形的驾驶室里,面色苍白,身上到处是斑斑血迹,也是早已晕过去的模样 再醒过来,沐清扬发现自己是在营地的医护帐篷里,身上裹满了绷带,李晴和李瑶也躺在不远处的两张床上,正在打着点滴。 “有人吗?” 嗓子里发出嘶哑地声音,沐清扬勉强喊了一句。随之从外面快速走进来了李默柳。这个一脸疲惫的男人几乎是变了一副样子,两只红彤彤的眼镜布满了血丝,此刻却是惊喜交加地问道:“总算是醒了?我的老天你们简直要把我活活吓死了!” 沐清扬稍微活动了一下,才发觉浑身僵硬,也疼痛得厉害,不禁问道:“默柳,我究竟在床上躺了多久嘶好疼啊!” “疼能留下条命就算不错了!我的个天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可是在床上躺了整整四天!”李默柳瞟了一眼旁边的李晴和李瑶,压低声音又咬着牙埋怨:“你个莽莽撞撞的家伙,这次不光是你,连咱们家晴晴和小瑶都差点搭进去,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真没地方说理去了!” “事情赶到这儿了,我能有什么办法默柳她们怎么样?”沐清扬担心地看着李晴,她胸前也裹着厚厚的纱布,不过看起来呼吸均匀,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 “还好没伤到要害关键时候,还是本身强大的恢复力帮了你们算是都有惊无险吧?”李默柳摇了摇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还是挂着一层担忧。 “倒是你清扬,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除了浑身酸疼僵硬,应该是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吧?” “还真是!”李默柳突然按了按沐清扬身上几处受过伤的地方,看着后者脸上没有露出了太过痛苦的表情,不禁长长出了口气,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沐清扬在营地里一口气休养了有十天左右,他之前找到了的超市,粮仓,以及那些物资,再加上狩猎队和其他搜索队的收获,暂时让所有人都安下了心来。沐清扬找到的那几十个人也被带回了他所在的营地,算是他完成了自己的诺言,起码这些人都是有了保障。 好消息也连续传来,随着时间推移,丧尸们逐渐都已经完成了进化,与此同时,幸存的人里有些也出现了变异,他们纷纷主动或者被动的被任命武装了起来,对一些没有进化的低级丧尸开始了野外清剿,一个个避难所和聚集地被建立了起来。几乎是大多数的城市都被魔化人所占领,通过接触,很多人惊愕的发现了一件事,这些家伙居然并不仅仅靠着本能驱使在活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已经被组织了起来,开始防御收缩,龟缩在了城里。 而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突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想法——难道它们不仅仅是破坏,而且还要占领? 一支支搜索队被派了出来,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摸清城市里的情况,还有联络其它营地,架构联盟关系。因为谁都清楚,原本经过了浩劫的人类族群已经是伤痕累累,无论如何也经不起更多的打击了! 两座小山相对而立,差不多的高度,差不多的外形,郁郁葱葱种满了松柏槐杨,能看到一条水泥台阶从山下围着山腰一直通到山顶,山顶分别建着两座高塔,虽是深春时节,两座山头的植物叶片都开始掉落,放眼望去不是一片翠绿,是片片枯黄夹着一些深褐色,绿色只有星星点点,缀在其中。 小山中间的地方是一个小型的山谷,山谷被外围的一圈铁栅栏给挡住,栅栏里种着一排一人高的灌木,有灌木挡着,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一道电动滑门被铁栅栏环在中间。一条能容四辆车辆并排行驶的水泥直道延伸到一个大型青石牌坊下,牌坊对面的几十步远的地方,立着高高的杆子,在牌坊身后三米处有三间原木拼接的木屋,中间一间挂着接待室的匾牌,两只浑身黑色的身影正在房子周围蹦蹦跳跳的游荡。这是进化成僵尸形态的魔化人,和矮魔等等一样,它们也是常见的一种怪物,通常出没在水源充沛人口密集的地方。它的行动有些迟缓僵硬,不过指甲很长很锋利,皮肤也很坚硬,但是却不至于刀枪不入,尤其是头颅和心脏部位,绝对是命门所在。 对于已经略显稳定的人类族群来说,他们已经从妖族或是同族那里收集了相当多的情报,尤其是像这种低级魔人,更是把弱点都完全摸透了。 几声枪响之后,黑色僵尸一前一后的载到在地,沐清扬带人将车一直开到了那满是落尘的电动伸缩门口,车子刚停稳,几只僵尸就从一人高半开的电动门上出口处扑了出来,僵尸来的突然,众人也没有心理准备,所有的人都在车上,看着它们扑到自己乘坐的小车上又抓又挠。 后边那些战斗小组躲在车上不敢乱动,甚至没有一个人敢摇开车窗将枪口伸出去,怕自己打开车窗就被僵尸钻进来,有些汽车甚至想发动起来转身逃开。 嗵 一只僵尸被沐清扬打开的车门撞到在地,他赤手空拳的从车里跳了出来,一脚将倒在地上僵尸的脖子给踢断,他看到那些拿着枪的男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感到很窝火,有了枪就连胆子都没了? 沐清扬掏出手枪上膛冲着那辆想要逃跑的小车就是几枪,手枪子弹将后车盖和候车玻璃射穿了几个小洞,一声声惨嚎从车内传来。声音未落,在惨嚎传出来的同时,突然后边两边又窜出来了几只僵尸,张牙舞爪地冲着后车扑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新兵(二) 这次出来搜索用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没有执行过任务的平民青壮年,对于现在这种全民皆兵的世道,每一个人都需要轮换训练来培养战斗意识,所以沐清扬也不例外地带出了一队新人,而李晴和一个叫做老巴的老兵也作为助手参加了进来。 自从上次出了意外,李晴几乎是一刻不离地守在了沐清扬身边寸步不离,虽然李默柳不太愿意妹妹也跟着沐清扬出来冒险,但是总归拗不过她的固执,只好勉勉强强同意了她的任性要求。不过为了安全,在他无法跟随时,也往往会安排一些得力的人出来跟着保护。 其实原本李晴也算是身手不错,但是这次因为病毒感染所暂时消退的妖力一直没有恢复,所以她的战斗力也只限于比普通人稍微强一点,而这也使得沐清扬心里总是有些紧张。有鉴于此,当然对于后边那些大老爷们的表现也就更加不满意了起来。 沐清扬上前将三只普通僵尸踹翻在地,又让下到车下的老巴,将所有留在车上的男人给赶了下来。沐清扬将躺在地上挣扎的僵尸踹了一个跟头,双眼血红的看着面前畏畏缩缩的男人们。 “上刺刀”沐清扬大声喝道,听到沐清扬的命令所有有枪的人,包括李晴和老巴都给自己的步枪上了刺刀。 “目标,僵尸,挺枪前刺”沐清扬再次发令。众人纷纷举起刺刀向地上的僵尸瞎刺,沐清扬没有喊停,众人也没有停下刺刀,就这样不停的在僵尸身上捅着,众人在捅刺刀时每个人的表现也不一样,有的人兴奋,有的人恐惧,有的人双眼发红咬牙切齿,有的人面色惨白,双腿打颤,有的人生怕比别人少通几刀不停地将身子向前挤,有的人在应付差事,身子不停的向后退却。 沐清扬斜着眼把玩着手枪,看着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神色,并把他们的表现的一一记在心里,他们有些人在平时的表现很出色,可在面对僵尸时就熊了,这种人就不能继续留在战斗小队,毕竟人类最主要的敌人还不是人类自己,而是遍布于各处的怪物啊。 李晴刺着一只僵尸,她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她一直很冷静,她知道僵尸的要害就是脑袋,她的目标也是僵尸的脑袋,一刀一刀向僵尸的脑袋刺去,手中拿的步枪握的也很稳,每次刺杀都很精准,不像身边的大男人一样乱刺一气,也没有如那些男人大呼大叫给自己打气,她是沉默的,只要沐清扬不喊停,她就一次次的将刺刀捅到僵尸的脑袋上,没有犹豫,没有挣扎,没有停顿,更加没有手软。 “停”随着沐清扬的命令,众人纷纷停下,一些人可能是杀红了眼,也可能是吧以前攒下的恐惧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他们对沐清扬的命令充耳不闻,手中的刺刀一次次的在身下的烂肉堆上刺进刺出。“啪啪啪”三声枪响后,沐清扬看着那些红着眼喘着粗气的男人们,他们都已经收了手,只是一时还没讲激动的心绪平静下来。 沐清扬将车队向后带出五十米,他知道鲜血的气味儿会讲里面的僵尸都给引出来,他只要守株待兔就好,反正现在远程多,弹药充足,能不用拼命自然最好。十只二十只百只二百只沐清扬看着大门围聚的近二百只僵尸有些傻眼,他不知道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僵尸,不是说这里的生意一直很差,平时没什么人来?怎么不声不响的藏了二百只僵尸? 看着里面的僵尸,沐清扬感到今天必须要小心,说不定又会从哪儿蹦出一个大家伙? 沐清扬现在不再为自己的运气抱有希望,他知道自己这几次只要有行动就会遇到boos,反正他的运气就是没好过。 众人手中的枪声纷纷响起,不时有僵尸突然栽倒,枪声的吸引力似乎比起血肉的诱惑要小的多,僵尸对近在身边的枪声毫不理睬,只是想尽办法向里面移动,聚集在一起的尸群就像一个长相怪异的大号土豆,慢慢地被一点点的削掉皮肉,地上死掉的僵尸也越来越多,直到很多僵尸被阻碍的不能移动,不能移动的僵尸加强了精准训练。 沐清扬对身边的硝烟和枪声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是凝神静气的将步枪枪托顶在腮帮子下面,透过准心将一只僵尸的脑袋套住,手指轻轻的扣动扳机。 沐清扬不顾肩头的震动抬眼望去,想看看自己第十枪的成果,可那只僵尸连根汗毛都没少掉,倒是它身边一只僵尸倒在地上,干扁的脑壳上一个黑洞洞的枪眼还在冒着黄色脑浆。 沐清扬郁闷了,连续十枪才打死一只僵尸,还是误中副车,沐清扬知道自己没有学车的天赋,却没想到自己连射击的天赋也没有,他一时气急,将剩下的六颗子弹纷纷射了出去,也不看效果,将步枪扔进车里,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将储物袋里的东西检查了一下,沐清扬向剩下的尸群看去。 枪声依旧在不断响起,沐清扬看着一脸亢奋的男人们,毫无压力的打靶让他们感到刺激与兴奋,除了肩膀被步枪的后坐力撞得疼痛外一切都是这么美好。他们的士气越发高涨,就连给步枪装弹也快了几分,脚下的黄铜弹壳已经将地面铺满,他们不停的开枪射击,装填弹药,到车前找老巴领取弹药,在反身继续射杀。 沐清扬看着零零散散的几十只僵尸,举起右手大声喊停,枪声随之落了下来直到再没声音。 “上刺刀”听到沐清扬的命令所有的人都在上刺刀,这次的动作轻快纯熟,没有任何一个人犹豫。 “举刀前刺”沐清扬说完就冲了上去,将为兵胆,沐清扬冲在最前面,后面的人看见自然是上行下效,往前冲可能会死,不往前冲则一定会死,所有的人都知道后果,加上先前杀掉两百多只僵尸,就算面前的尸群中还有不少进化后的僵尸,这些人也没觉得害怕,纷纷发出怒吼或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更在沐清扬的后面向僵尸扑去。 “杀”沐清扬一声大喊,鹿卢剑将一头僵尸刺倒,收回枪头再将一只僵尸的脖子抽断,正待上前继续杀戮,却看见李晴现在被两只僵尸逼得险象环生,一只身体健壮的大个僵尸在她身后追赶,她的身前一只普通僵尸正要和她纠缠,她拿着步枪也不知道是先杀普通僵尸,还是反身去对付大个僵尸,她只能在两只僵尸间的空挡里躲闪,眼看她倒拿着步枪跌跌撞撞的向一边跑去,可在那边还有几只僵尸等在那 李晴现在已经六神无主了,沐清扬跑在前面。 “跟着他,紧紧跟着他,”这句话不断地在心里翻腾,不由自主的就紧跟在沐清扬后面一头扎进尸群,等她进了尸群,沐清扬就已经开始大杀四方,一直杀向远处。 她想要再跟进时,一只巨型僵尸挡在她的路途,在巨型僵尸身上留下几个刀眼后她终于华丽的撤退,她终于明白了站着的僵尸与躺在地上的僵尸的区别,一只会追她,挠她,咬她,另一只则背她当靶子捅,当一只普通僵尸加进来后她的处境越发艰难,有几次险象环生,都是险之又险的躲过,当她看到眼前挡路的三只僵尸时心里一惊,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一只僵尸栽倒在地,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掠过她的身侧站到她的身后,她拿着步枪刺刀躺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穿着一身蓝色风衣。一条淡淡的影子从他身上延伸直到盖在她身上,躲在他的影子里,看着他并不宽厚的背影,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充斥着整个身心,手指松开了刺刀黑色的胶柄,任它掉落在脚下。 “快起来?” 沐清扬背对着她大声喊道,说完就迎着巨型僵尸刺去,巨型僵尸和普通僵尸从两边同时向他扑来,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身上,只要他稍稍后退就能暂避锋芒,让两只僵尸的爪子扑空,可现在李晴还在他后面将他的退路挡死,他心里暗骂一声双手挺剑,鹿卢剑从巨型僵尸张开的的大嘴刺入,右肩膀稍微晃动,普通僵尸的爪子抓在他肩头上面,最外面的布料被抓碎,露出里面的衣物。 身子转了一个小圈让过僵尸的第二抓,右手抬剑猛地砍在僵尸的后颈上,僵尸的脑袋随着剑影闪动与它的脖子分了家,沐清扬左手抽出插在腰间的一把匕首,没再看李晴向其他的僵尸跑去。 李晴看看向别的僵尸杀去的沐清扬,又看看那几只倒在身前脑门上还在流着黑血的僵尸尸体,她感到沮丧,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没用?自己让他失望了吗?李晴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漂亮的女人是敏感的,她觉得自己变得没用,可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女人,看到沐清扬奔走搏杀的身影,她捡起了刺刀插回刀鞘,给步枪上了子弹,拉开枪栓,对准一个僵尸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 枪声之后,僵尸还在那没有一丝晃动。李晴原本使用的是手枪,可她的枪感连沐清扬都不如,毫无准确可言,倒是一次使用半自动枪让她命中了几次,此后她就缠着沐清扬换上了步枪,沐清扬倒是无所谓,只要她不把子弹射到自己人身上就好,至于枪法?就不信军火库里囤积的近千万发子弹还不能把枪法给练出来? 就这样,其他的战斗小队的射击训练是每人每天三十发子弹,李晴是三百发子弹,可是李晴的射击天赋似乎等于零,两千发子弹的消耗换来的是时灵时不灵的超级烂枪法,沐清扬差不多已经对她死了心,虽然李晴的食指已经肿的像胡萝卜,虽然她吃饭时只能用左手,可她的枪法就是不准,所以她才着急,想向沐清扬证明自己,才会遇到现在的险情。 “砰”七发子弹依次射出,那只僵尸身上倒是有几个枪眼,可它就是不倒,摇晃着向李晴走来,沐清扬在不远处砍倒一只僵尸,看到李晴的臭枪法,心中闪着强烈的鄙视,他向李晴走过去,准备帮她解决那只她怎么打也打不死的僵尸,刚走到一半就看到李晴突然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很诡异的是李晴的的脖子才扭了一半,她的脑袋还没完全偏转过来 “砰!” 她手中步枪里最后的一粒子弹向他的脑门飞来。 张着嘴看着步枪枪口喷射的火焰,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一粒高速飞翔的子弹掠过他的耳侧,他不由的向后看去,想知道那粒子弹到底飞向那儿? 一只僵尸正跳上他身后的半空,乌黑的双爪高高扬起,似乎正准备挥下,一粒黑黄的大板牙从它口中蹦了出来,向远处掉落,它的身子正向后仰飞,后脑被蹦裂出一个碗口大的黑洞,黑的、黄的东西也随着它飘在空中向后落去。 “啪嗒”僵尸重重地摔在地上。它躺在地上微微地弹着腿儿,胸口的黑皮上还有几个枪眼,在它身前不远,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僵尸的尸体叠在一起,尸堆下黑血淤积的地面有什么东西爬出来时带出的拖痕。 这只僵尸先前被子弹击中,子弹的动能将它击倒在地,还未等它从地上爬起来,被打死的僵尸纷纷倒在它的身上,它本就矮小,力量也不大,最压在最底下,沐清扬走过来时正是它将爬出来的时候,当沐清扬从它身边走过,它便跳了起来抓向他的头部,李晴手中的步枪甩过来就是一枪,子弹从它张开的大嘴射入,从它的后脑穿出,在它无限接近沐清扬毫无防备的脑袋时,它悲剧了 摸着自己的头,沐清扬心里有些发凉,他身上的衣服重要部位都是镶嵌着钢片的,一般的攻击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可他的脑袋是一点防备也没有。 “大意啊!”沐清扬一边对自己说道,一边掏出一只匕首脱手甩在向李晴扑去的僵尸脑门上,再翻身向其他剩余的僵尸杀去,四十多只僵尸已经被沐清扬解决了一半,其他的战斗小组的人被分成两组,一组三人,一组两人,这两组人杀起僵尸的效率也不慢,步枪加刺刀要比僵尸的爪子长,一人顶住僵尸的胸口,一人就用刺刀去捅僵尸的脑袋,僵尸不知道躲闪,比杀起绵羊还要来的快,只要不遇上僵尸,就算是巨型僵尸在这种不要脸的打发下也只有含恨扑街的命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新兵(三) 靠在车旁边抽着烟,其他的战斗小组的成员也在他周围休息,或抽着香烟,或喝着水,还有的在偷偷瞄着正在给沐清扬擦拭宝剑的李晴。 经历一场惊险的搏杀,李晴的身上、脸上、手上都有些黑灰和污渍,她也没有在意,就算透过车身的玻璃上的反射,看到自己脸上的黑灰也没想过要去擦掉,她成熟了不少,也放开了不少,现在的她就像一位战士,看不到以前那种娇俏的模样。 “你还没看过来就开了枪,不怕伤到我?”沐清扬一根香烟抽完,看着在门口清理僵尸尸体的后勤组,心里的疑问最终还是从口里问了出来。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李晴开始回想当时情景还记得连续射空七发子弹,看着僵尸心里越发着急,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将枪拖紧紧地抵在肩头,将枪口的准心套在僵尸的脑袋上,刚要扣动扳机,脑子里突然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唤,她的身子立刻就僵直,似乎有什么事要在身后发生,她想转头,可可握着枪身的双手拿着步枪先一步在她想法之前就转了过来,她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手指就扣动了扳机,枪响之后就是沐清扬经历的一场危机。 沐清扬感到头发根直发乍,瞪大了眼睛盯着李晴看了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李晴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很有经验的专业人士,难道对这种事还需要意外吗? “你试试看妖力有没有反应?”突然想起了李晴的身体恢复问题,沐清扬把手搭在她的肩头,送过去一缕妖力在她体内运转,一边低声问道。 闭目良久,李晴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妖力的枯竭让她根本无法和植物沟通,她的脑袋在嗡嗡作响,尽管已经尽了努力调动妖力,但是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回应。 “唉你要不”沐清扬刚想让她留在这里守候,李晴却是眼泪盈盈的望着他,眼看就要哭出来似的? 狠了狠心,沐清扬还是硬着头皮安排她留下看车,故作不见李晴幽怨的模样,沐清扬打了个手势,所有的战斗小组都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老巴给每个人补满三十发子弹,沐清扬也把被李晴擦拭干净的武器一一背在身上,他看着李晴说道:“你就在外面看着车,上次给你的手枪放哪儿了?找出来别在身上,记得小心安全!” 李晴一听脸都红了,手枪一直都在她的左胁下,只是她想不起来自己还有手枪而已,看到沐清扬领着人群向里走去,她解开军服将里面的枪带解下,重新围在腰上,在将步枪的子弹上好,想了一下又找出她以前的冲锋枪也上好子弹,一支枪放在身边,一支步枪拿在手中,她就坐在车里警戒。 沐清扬拿着精钢梭标打头,身后是拿着步枪的战斗小队,跟在最后面的是六个拿着盾牌的后勤小组,一群人走到了温泉馆的停车场边上,停车场的面积很大,上面停着各种高档越野车和房车,所有的车辆被十几辆警车围在中间,一些警车的车门被打开,座椅上,车门上,车窗上,还有地上四处贱着一滩滩发黑的血迹,白骨、碎布片、变形的警帽、发霉的皮鞋,弹壳、甚至还有**********环绕着那些血迹,沐清扬走到中间弯腰捡起了手枪,手枪被雨淋过,太阳晒过,还被僵尸无数次的踩过,看着没有一发子弹的手枪,沐清扬将它扔给了老巴,带着人继续往里走。 停车场周边被绿化的不错,从山脚到谷底都是各种植被,只是现在已经没了绿意,光溜溜的树干和树枝似乎在向人们展现曾经的风采,树下的草地也由从前的满绿化为枯色,一条花石铺就的小路在林中向前延伸,直到被挡在前方的一座大型喷泉前,喷泉里树立着一座石雕群,主题是一群少女沐浴,石雕的手法是西方的写实刻雕,每一座石雕都被雕刻的美仑美化,饱满的纹理,优美的线条,将一群少女在河边沐浴的场景活灵活现的展现出来。沐清扬是没有任何艺术细胞的,他沿着石路绕过他眼中的石头像,眼前的场景倒是让他微微惊诧,山谷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他眼前,一条清澈的小溪从远处缓缓的流向他眼前的一个小湖,小湖周围是一栋栋花园式小型别墅,除了花园式别墅外沐清扬没看到任何与现代有关的的东西,没有水泥地面,没有钢制结构的路灯,没看到任何电线和机械,地上的路面换成青石板铺就,两边是黄褐色的草坪,行走在光滑的石板路上,看着小溪潺潺的流水声,看着静静地的小湖,沐清扬微笑了,他忽而觉得自己不是在战场需找残敌,倒是像公司领导带着员工郊游,周围只寂静的,除了沐清扬一行人的脚步声,除了清澈的溪流潺潺的流水声再没别的声音,没有风声,没有鸟鸣,没有人类的喧哗,沐清扬等人一直走到了通往别墅的分道口。 杀掉锁在房子里的最后一只僵尸,沐清扬站到外面的草坪上打量着这里,别墅区有二三十栋房子,每一栋房子的布局都大同小异,除了房间的大小,装修材料的高低和家具的贵贱以外其它都差不多。 战斗小组的人很听话,而后勤小组的人则开始将以前的客人留下的衣服和用具往自己的身上穿戴。 沐清扬看了老巴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山谷走去,身后传来老巴的打骂声和后勤小组挨打的惨叫声,沐清扬没理后面的闹剧,他早就订好规矩,所有的战利品都是基地的,队员自然没有资格据为己有,没有任何通融,规矩就是规矩。 顺着小路沐清扬看到一条隐藏在树林里的水泥路,他上了水泥路上朝前走,他知道别墅区只是温泉馆接待高级vp客人的地方,在最里面应该有一个大型的服务中心和相关的员工办公住宿的场所,他懒得慢慢寻幽探宝,只想快点把剩下的僵尸解决后回到李晴身边。 整个山谷的长度也就两公里多一点,沐清扬顺着水泥路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栋五层高的楼房和一排平房竖在谷内,山谷是个死谷,到了山谷的尽头两座小山开始收拢直到连为一体,在尽头有半个足球场的空地,各类建筑林立其中,小块小块的绿化地分散在建筑之间的空地上,一条小溪从一座小山脚下的山洞里流淌出来,清澈的小溪将平地分为两半,一条小桥跨在溪流上将两边重新连接起来,能看见一些零散的僵尸还在小桥上和建筑群里游荡,沐清扬将望远镜对准了山洞,山洞里的温泉是沐清扬的主要目标,如果山洞的泉水没有被污染,那小溪也不会被污染,倒是那个小湖可能会有问题,总的来说只要有干净的水源,充足的粮食,安全的环境人类就能生存,就能继续繁衍生息。 至于怎么保存文明的火种? 现在还不是他该考虑的东西,他坚信自己不是圣人,不是人类崛起的领头人,他只是一个挣扎在末世的妖怪,勉强保证自己的人能活着,至于其他的则与他无关。 两座山脚的裙边都被人铲平,山脚下各有一个山洞,大小都差不多,应该是经过人为的扩大与修缮,只不过是一个洞口有水流出来,一个则没有,两个山洞都铺了彩石小路,有小溪的山洞多了一条小木桥和两边的竹篱笆,沐清扬还看到两边的洞口边上都躺着几具干尸,洞子里似乎隐约的有一些路障一样的东西,沐清扬放下了望远镜,他清楚里面以前应该有活人,可洞口的路障似乎已经被冲破,也不知道还剩下几个等到了沐清扬他们。 沐清扬从包里掏出了手电,交给了老巴,自己带着他们绕过建筑区域向山洞摸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先到没有小溪的山洞,一进洞口沐清扬就看清了里面的一些东西,被堆设路障的都是一些木质家具和一些假山石的碎片,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零散地散在地上,其间还躺着些僵尸发臭的尸体,每具尸体头上都有一个或几个弹孔,沐清扬捡起脚边的一颗子弹壳,黄铜弹壳拿在手里显得圆滑粗短,这是一种手枪弹壳,沐清扬自然认不出是那一种,他看到地上还有不少的弹壳,甚至还找到一个上满子弹的弹夹,他将弹夹扔给了老巴,老巴将它卡进了**********的枪柄,再拉开套筒,子弹稳稳的躺在枪管里。 “都小心些,子弹上膛,里面可能有活人,拿着枪的活人,只要看到有东西进攻,你们就开枪!” 沐清扬说完所有的人都开始检查装备,上刺刀的上刺刀,装子弹的装子弹,直到所有人都望着他,沐清扬将梭标让老巴帮自己扛着,自己抽出鹿卢剑,拔出手枪就向洞子里走去,地面铺的是暗色大理石,两边的洞壁边上摆放着各类大理石雕像,看着这些高大的雕像沐清扬认定里面的人不是很多,人多的话雕像就该被摆在洞口当路障。 转过一个拐角,沐清扬借着手电光看到里面被无数的木门分割为一个个隔间,看到这么多的房门沐清扬还以为自己到了k歌房的包厢走道上,打开一个木门,里面有一个小型的温泉池,两张躺椅,一张麻将桌和红木椅子,穿过一个个小型的隔间,沐清扬来到服务后台,后台很凌乱像是被人抄过家一样,何种器皿,毛巾,一次性拖鞋还有各种浴衣仍的到处都是,地面上的杂物也被无数人踩得认不出形状来,沐清扬觉得不对劲,到现在还没遇上一只僵尸,也没看到任何僵尸的尸体,难道所有的幸存者都突围了? 后台有几间小型库房,里面放着一些各种杂物,外面有的里面都有,外面没有的里面也有,库房都堆得满满地,只有一间里面放着几十件矿泉水,其它的东西一点也没有,二十平方的空间空空荡荡,沐清扬慢慢查看,直到走进一个小巷,他看到小巷的地上有一个空的食品包装袋,心里一动,顺着小巷一直向前走,老巴和其他人跟在后面,寂静的小巷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小巷的两边都是木板,上面糊着白底红纹的墙纸,出了小巷沐清扬就到了一个略微空旷的地方,仿佛一下子就从k歌房走进了野兽的巢穴,黄土地面凹凸不平,两边的石壁在手电的光速照射下闪着点点荧光,那是一些石头中的云母在反光,只有一只手电的灯光,洞穴能见度很低,沐清扬小心地走在前面,后面的人一个挨一个的跟在后面,走了十几米,四周还是没有一点声音,沐清扬心头略微放松回头看看后面的情况,那知道他脚下是一个斜坡,右脚踩上斜坡的边缘打了滑,身子突然往后仰倒。 手中的枪拿不住飞了出去,沐清扬顺着斜坡不停的向下滑着,他躺在斜坡身子不停地滑向脚下无尽的黑暗,他不知道下面是不是一个深渊,看不见身边的一切,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心脏跳动的幅度猛然加剧,危急之下他将左手的鹿卢剑交到右手,再转过身子反手将鹿卢剑插到斜坡上,鹿卢剑在斜坡上越滑越深直到插入土中四分之三,沐清扬身子滑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他的双脚在斜坡上乱蹬乱踹,突然他踩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上面,他不知道踩到东西是什么,不过他总算找到了借力点,右脚使劲蹬在那个东西上,再拔出一支匕首将插进土里,他的身子安全固定在斜坡上了。 还没等他松上一口气,他脚上的军鞋被什么东西抓挠着,他脚上踩得那个圆圆的东西也在使劲挣扎,这下子沐清扬可被吓个够呛,他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踩得是什么东西,他不停地的靠着蛮力向上攀爬,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下面的东西为止。(。) 第二百二十四章 食尸魔 , 可是就在这瞬间,意外发生了。 就在沐清扬的脚下,斜斜的岩石上突然响起了“沙沙”声响,然后一尊巨大黑影冲天而起,接着重重落地,手一挥,一根黑索飞出。 “啪”地一声,沐清扬发出一声惨叫,便被这黑索击中,远远摔了出去。 而等他还没有落地的时候,这尊巨大黑影挥出来的第二根黑索,又一次砸中了他的后背。 沐清扬毫无准备一声大叫,横空倒飞,这铁索一击的威力,可怕无比。 “队长!”这一瞬间,老巴浑身冰冷,突然暴发嚎叫,双足拼命一蹬,竟势如疯虎般的扑了出去。 这突然出来的巨大黑影也是一尊僵尸,只是这僵尸身高体健,浑身更是缠绕着一根根的巨大黑色铁链,这些黑色铁链缠身,既可保护它不容易受到伤害,而且其手中连着铁链的巨大铁钩,更是可怕的攻击武器,铁钩抽出,就算是岩石,也可以很轻松的击得粉碎。 这个怪物算是僵尸的进化版本,书灵很快在沐清扬脑海中反映出了它的资料:“食尸魔,普通僵尸的进化型,作为狂暴的低智商魔化人,不但对异类有威胁,而且对于同类魔化人一样会攻击,根本就是个只为了填饱肚子靠着本能活动的人肉坦克。” 一把接住了沐清扬,老巴的胳膊也同时发出了嘎巴嘎巴地脆响,当时就趴在了地上。强忍着双臂剧痛,老巴接连在地上滚了几圈,一直带着沐清扬回到了众人中间,这才放下,他就遏止不住惨叫了起来 “断了手断了!”旁边几个大男人像是孩子一样吵吵着,反倒是这时候的沐清扬立刻爬了起来,趁着乱哄哄的情况,他提着宝剑就又急着杀了回去。 没办法不着急,这时候的食尸魔已经大踏步地跑了过来,而一大帮子爷们却都没意识到危险,这种要命的关头压根指望不上这些家伙,也就只能自己顶上了! “轰隆”巨响,沐清扬势如疯虚,一下子腾空跳起,竟和食尸魔重重撞在了一起,这一下冲势太猛,沐清扬和食尸魔一起翻滚着摔了出去。滚出去的同时,食尸魔挥手,铁钩抽击,这铁钩的威力十分可怕,如果抽在脑袋上,就算是沐清扬,也会被打得立刻脑浆崩裂而死。沐清扬疯了一般,开启了“嗜血”的手臂一挥,铁链砸在那层覆盖的鳞甲上,暴出刺眼的火花和刺耳的金属磨擦声响,疯狂的沐清扬暴发出了恐怖的力量,手臂连同铁链铁钩一起卷起,被他重重的砸在了食尸魔的胸膛上。 “咯吱!” “啪啪!” 连声刺耳暴响,食尸魔的身上缠满了铁链,沐清扬这一击砸在这些护体的铁链上,高速旋转的黑鳞钢片刮在铁链上,恐怖的火花四溅。 食尸魔支开嘴来,满脸狞笑,双手举起,便要将身上的沐清扬轰成一团肉酱。 “吼”沐清扬咆哮,黑鳞中,喷射出了一道道的白柱般的气雾,全身上下,所有的异力全数集中拳头正中,黑鳞左臂如同蒸气机般的喷射大量白雾,突然“咯嚓”暴响,食尸魔胸膛前的铁链一根根断裂,铁屑飞溅。 食尸魔禁不住发出嚎叫,轰向沐清扬的双手在空中忽地僵住,勉强低头,看到的就是喷射着浓冽蒸气白雾高速旋转着的黑鳞手臂和自己胸膛前那一根根崩断甩了开来的粗大铁链,然后,就是满眼的皮肉碎骨铁屑飞溅,那条喷射着蒸气白雾的超速旋转的手臂不断在眼前扩大接近 沐清扬拼尽全力,终于撕开了这只食尸魔身上的铁链防护,利爪一下子探进了食尸魔的胸膛中,将其身体洞穿。沐清扬左手毫不停留,顺着它的胸膛一路往上,令人牙酸的骨碎肉烂声不断响起,当沐清扬将左臂挥起时,地上食尸魔的身体,已经由胸膛开始往上被成中撕裂了开来,一颗脑袋彻底被绞碎消失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是彻底丧命了。 大量的妖力反馈回来,沐清扬感受着左臂内吸纳到的汹涌妖力,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欢喜,等他站了起来时,大家都呆呆的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震撼。刚刚沐清扬的疯狂表现,令他们感觉到了震惊,一只看起来比僵尸更恐怖得多的大怪物,竟如此眨眼工夫便被沐清扬解决了,这的确令他们感觉到了很疯狂。 沐清扬利用“嗜血”的力量,硬生生的破开了食尸魔身体外的铁链,足有儿臂粗的铁链虽然被绞断了,但他的左臂黑鳞在那高速旋转和恐怖的撞击中,也有不少处损毁了,一阵阵前所未有的刺痛,正从他的左臂内传上来,拥有异能的左臂如此受伤,还是在拥有了妖力后的第一次。 刚刚的危险,由此可见一斑。 击杀了这只食尸魔后,没有多想,沐清扬立刻朝着老巴摔倒的地方奔去。 “老巴!”沐清扬奔了过去,正好看到了老巴挣扎着想爬起来。 看到了他还能动,沐清扬松了一口气,蹲下来看伤势,却见他抱着左臂,一脸痛苦神色,其左臂呈不规则的扭曲着,显然是骨折了。 “嘶”老巴皱着苦脸。 沐清扬道:“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这样的伤没事”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抓住了有些扭曲的左臂,低声道:“忍着痛!” 突然一扯 “啊哎” 老巴一声惨叫,满脸冷汗滚了出来,沐清扬将他扭曲着的手臂扯直,再将手内的气化妖力源源不绝的输入,老巴立刻感觉疼痛大减,禁不住的松开了口,想到了刚刚窝囊样子,脸上一红低下了脑袋,只感觉太没面子了。 一群人这时候才算是真的心服口服,正七嘴八舌的讨好拍着马屁,一股寒意突然由每一个人的背脊上冒了出来。 僵硬的扭过头 “沙!” “沙沙!” 随着轻微的声响,一只、两只、三只一共三只巨型的僵尸,浑身缠着铁链,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众人十几米外的地方。 食尸魔,而且一次性出现了三只。而最恐怖的,却是这三只食尸魔的后方,还慢慢的出现了一只个头三四米,横宽超过了一米长的大怪物。 没有人明白这只巨型怪物是如何出现的,只是等大家注意到的时候,便看见了这巨型怪物由那三个食尸魔的背后不断的升高变大,最后定格在那里,变成了一只高达三米的巨型僵尸。这只僵尸,浑身长满了绿毛,脑袋处其它的五官如口鼻耳处都黑乎乎一片,脸上只在正中长了一只独目。这独目大如拳头,正在滴溜溜的转动着,它身上也缠着铁链,但却又和食尸魔不同,因为它的铁链就像长在了肉里,或由肉里长出了铁链露在了外面一般,光是其肚腹处,至少冒出了数十条的铁链垂在了身前,恐怖、邪恶和诡异,已不足以形容这尊绿毛巨型僵尸。 “这是叫做独眼巨魔的家伙,它的攻击力是食尸魔几倍主人,这个家伙可不是能硬抗的,快跑吧!”书灵声音里带着恐慌,其实不用他说,沐清扬和一帮子人已经开始转头撒丫子了 “他娘的往洞口去!散开、散开”老巴算是一个老兵,他知道现在这种狭窄的环境根本无法组织抵抗,一边跟着沐清扬狂奔,一边呵斥周围那些新兵蛋子,让他们赶紧拉开距离往开阔的洞口前面诱敌。 后面,那三只食尸魔也动了,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咆哮,挥舞着铁链,追上来,它们后面的独眼巨魔,却显得很安详,只是跨着大步,一步接一步的往众人这边踱过来。 “快走,你想死吗?” 落在后边的一个后生仔刚刚显露出了右手上的匕首,沐清扬突然转了回来,一声喝骂,扯着他的手臂便往众人那边奔去。 这后生仔有些失措,还想说什么,沐清扬已经厉声道:“你爹妈也不希望你就这么喂了怪物,别由着自己性子乱逞能明白没有!” 这个年轻人叫做良仔,原本是个很温顺听话的好孩子,但是他的一家却都是惨死在了丧尸手里,所以他对于丧尸以及魔化人之类的邪魔是切齿痛恨,一直都想亲手杀几个大的来出出气,而这次的实战训练其实也是他早早就主动争取来得。 刚刚良仔站在那里没动,竟然准备以自己的力量对付迎面奔过来的三只食尸魔,但他却忘了,如果这几个货这么容易对付,沐清扬他们也不会逃了。 眨眼的工夫,三只食尸魔便追近了他们身后,论速度,它们奔跑的速度还要快过众人。 “好,就是这儿!” 沐清扬突然叫了一声,然后放开良仔,返身朝着其中的一只食尸魔扑去。 老巴醒悟得快,立刻双足一瞪一扑,乘着到处都是假山岩石、废屋杂草和灌木丛的复杂地势,外加天色已暗,这里更显得隐蔽,他身子一扑,便冲进了一处杂草丛中,然后悄悄端起了枪。 其他人也都明白了沐清扬的意思,不过他们不敢像沐清扬那样明目张胆的攻击食尸魔,而是学着老巴各自跑开把身子一蹲隐住偷袭,不过也有些人却是真的逃得远远的,他们谁也不愿惨死这里,其实以他们的力量就算袭击,也于事无补。 前面几个胆小鬼一逃,结果让这三只追赶过来的食尸魔也分散了追击,而这正是沐清扬要的结果。同时迎战三只食尸魔或那独眼巨魔他没有信心,但是面对一只食尸魔,再加上有了刚刚的击杀经验,以及体内变得更强大的妖力,他现在却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这食尸魔不论是速度、力量都十分可怕,虽然它们没有很高超灵活的跳越能力,但是一身铁索披盖,防御力也强悍得让人头皮发麻。 .沐清扬早可以预料到,在场的众人中,除了自己外,老巴良仔他们的枪械,根本就没有足够攻击力破开食尸魔的一身铁链从而攻击到它们。 当然如果能够击中它们的眼睛等没有铁链防御的地方又另当别论,但是想要击中快速移动中食尸魔那露在外面的眼睛等几处要害,难度之大却是超乎想像。 就算是沐清扬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的打算还像先前一样,拼着黑鳞再崩断几片,也要以最快的速度,乘着那巨魔还在后面慢腾腾的时候,解决掉食尸魔。 解决了食尸魔,到时就再逃走,也增加了胜算,否则以这食尸魔的速度,很容易追上他们,造成伤亡。沐清扬看着食尸魔果如自己所愿的分散着朝各处追去,立刻一个返身,如同一头猎豹般的扑击出去。 这只追得他们最近的食尸魔看着沐清扬扑来,并不惊慌,而是双手一挥,手中扯着的数根铁钩,一起砸往沐清扬,对于沐清扬的攻击,它并没有防御。 身上缠着铁桶一般坚不可破的铁链,让食尸魔几乎不防御对方的攻击,除非是直接攻击它们要害,而沐清扬这一击,却是轰向它们的胸膛,这里可是它们防御最坚固的地方,食尸魔自然懒得抵挡。 沐清扬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黑磷手臂轰中对方的胸膛,发出了“铮”的脆响,食尸魔毫发无伤,嘴里发出了沙哑狞笑,双臂回收,铁链疾打沐清扬后脑。 沐清扬嘴角一扯,突然咆哮,头一低,铁链打空,他左臂上的黑鳞一片片的翘了起来,“呜”地喷射出了大量蒸气白雾,如同锅炉炸开了锅,喷射出来的白雾产生了可怕无比的推动力和高速旋旋力量结合一起,产生了无法想像的摧毁力量。 等食尸魔意识到不妙时,沐清扬的身子竟然推动着它的身子一起横飞,撞击在了一株大树上。 “啪”地巨响,大树立刻折断,而食尸魔胸膛前的铁链一根根的崩断开来,那声音“啪啪啪”爆响,如同炒豆,又尤若十张弓的牛筋弦一起被可怕的蛮力扯断时发出来的声响。 这声音听起来清脆之极,可是紧跟着绞烂皮肉筋骨的声音,可就令人毛骨悚然了。一拳轰出,黑色鳞甲覆盖的利爪破开铁链,轰开胸膛,沐清扬咆哮着贴身而过,又顺臂一带,这只食尸魔已经从胸膛处断开了两节,身子打横着旋转摔了出去,而沐清扬,已经朝着第二只食尸魔扑去。 虽然阴暗得几乎只能看见一个个的黑影,但刚刚沐清扬造成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其它怪物的注意,特别是那一直慢腾腾的显得很优哉的独目巨魔,突然独目暴睁,迎天突然发出一声震动山林的咆哮,那咆哮声中,竟然充满了兴奋的味道(。)m.。 第二百二十五章 独眼巨魔 刚刚沐清扬的疯狂一击,令它兴奋了,它能够从无数的僵尸中进化成为独目巨魔,体内本就拥有无穷的好战之血,刚刚以为沐清扬等人不堪一击,三只食尸魔足可应付,固而有些懒洋洋的,此刻突然发觉沐清扬竟然如此凶猛,一个照面就毁掉了一只食尸魔,听着那铁链崩断的脆响声,感受着那皮肉筋骨被绞烂撕裂的刺耳声响,独目巨魔兴奋无比,突然迎天咆哮,再腾身一纵。“轰隆”巨响,一株碗口粗的树被它撞折了,而它落地处,已经落到了这片密林之中,刚刚一纵,少说也跳出了十几米远。 沐清扬远远看到了,倒吸冷气,该死的居然一开始就装成行动缓慢的样子?以现在的那速度,独目巨魔只要跳几下就追上来了,情况不妙啊。 沐清扬心念电转,全力朝着另一边食尸魔扑去,现在的形式险恶无比,一旦让独眼巨魔追上来,一切都完了。 这只食尸魔被刚刚沐清扬一击吓倒了,看到沐清扬扑过来,它竟然掉头朝另一边逃去。沐清扬大急,突然一声叱喝从一边的杂草丛中响起:“敕!” 然后李晴冒了出来,一脚横空飞踢,命中这只僵尸的脑袋。 原来李晴放心不下,已经悄悄跟了过来,此时正潜伏在了一边的杂草丛中。眼见沐清扬正是危机关头,便突然发动了攻击,食尸魔转身想逃,忽地发觉双脚被什么东西绑住粘在了地上,竟然不能动弹,吃了一惊还想低头,脑袋上便重重挨了一击。 “砰”地一声巨响,李晴的脚虽然有力,但对食尸魔,却只是踢得它脑袋一阵昏眩而已,根本伤不到它丝毫。但这样已经够了,只因为这瞬间,沐清扬如同魔神降临,左臂“嗜血”开启,白色蒸气喷薄而出,如同白虹经天,腾身横纵,紧跟在李晴这一脚之后,重重轰在这只食尸魔的脑袋上。 “咯嚓”连声怪异声响,先是铁链崩断,然后是脑袋爆开,最后是可怕的惯性力量带着食尸魔的无头身体飞出,撞断了迎面的一根小树。 这只食尸魔倒下,体内的妖力被沐清扬吸纳,其左臂内的妖力已经膨胀到了极浓郁强大的境界,并不断的冲击着左肩内的经脉,令原本阻塞的地方微微有了松动的迹象,似乎这力量只要再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点,就一定能够打开关隘,进入更强大的境界。 沐清扬心中升出希望,只要自己再击杀那最后一只食尸魔,就一定可以破开这关隘,也许可以得到更强大的力量,那样,自己就能与这独眼巨魔一战。 只是他刚刚心中升起了希望,背后就传来“轰隆”巨响,地面震动,等他回头,就看到了身高三米的巨无霸,其黑洞般的嘴里喷出怪异而兴奋的嚎叫,正耸立着了自己身后三米之外。 “嚎”双臂一挥,“哗啦啦”爆响,一根接一根的铁链疯狂伸长,眨眼瞬间,满眼都是黑色的铁链。沐清扬暴吼,双足一瞪暴闪,同时将利爪挥出防御。“啪啪啪”连声脆响,一根根的铁链抽击在手臂上,火星四溅,清脆暴响后又被高速旋转着的利爪弹开,同时沐清扬肚腹处剧痛,有一条铁链已经抽在上面。 鲜血飞溅,沐清扬惨叫着翻滚飞出,这一击带着他身上一片衣服和一长条型的皮肉,肚腹处露出一深约半厘米的血沟。独眼巨魔抽出去的铁链见血,它发出更兴奋嚎叫,再一次重重跳起,如同一座庞大山峰。 沐清扬忍痛,看到上方黑影落下,忙着拼力往旁边一滚。“轰隆”巨响,简直是地动山摇,沐清扬滚开,他刚刚所待着的地方便落下了两只大脚,如果他翻滚稍迟,这两只大脚便要落在他的身上,以这恐怖的落下威势,足可将沐清扬踩得连内脏都将爆出来。这高高纵起又轰隆落下的,自然便是独眼巨魔。 沐清扬翻滚,左手横挥,砸往身边的这一双大脚。 另一边,李晴翻身爬起,悄无声息的便斜扑一边的杂草丛。独眼僵尸的可怕她看到了,沐清扬竟然也不堪一击,这危险关头,李晴却只觉得浑身都血液沸腾起来,似乎只要想想自己也许能救得沐清扬,能够帮得上沐清扬,她就充满了兴奋感,体内涌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令妖力也变得更强大。似乎这妖力的强弱,也与人的心情有关联,至少现在的李晴,其体内妖力前所未有的强大。 沐清扬翻滚在地上,同时将利爪挥开,砸往独眼巨魔的双脚,独眼巨魔的独目中泛出无比兴奋而嗜血的神色,它甚至于不愿一下子就杀死了沐清扬,于是它准备抬起一只脚,踩住沐清扬,再将他的四肢一根根的弄碎,这样子似乎更有趣一些。 “噫?” 就在独目尸王要抬脚的时候,发觉到了不对劲,一双脚上竟缠上了一根根的藤蔓,令它抬不起来。 这稍一迟疑,沐清扬的拳头便轰在了独眼巨魔的脚踝上。 “嗤嗤”一瞬间,火星四溅,独眼巨魔的脚踝上立刻浮现一根根的巨型铁链,阻挡拳势。 左手也一起攻到,高速运转的利爪轰击这一根根的铁链,爆出刺眼火星。“吼”沐清扬咆哮,左臂上喷射蒸汽般的白雾,利爪疯狂压上去,他知道,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 “啪啪啪”阻挡利爪的铁链一根根的崩断,眼见利爪便要绞烂独眼巨魔的双脚,失去双腿的独眼巨魔,就等于没牙的老虎。 藏在杂草丛中的李晴也知道胜负就在这一瞬间,死死的将脚踏在地上,全力发动数根藤蔓,不论如何,也要拖住独眼巨魔的双脚,令沐清扬这一击得手。 “嚎”独眼巨魔同样咆哮,它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机,浑身上下,一根根的铁链暴出,发出“哗哗”爆响,突然抬脚。 “啪啪啪”如同紧崩的弓弦断裂脆响,恐怖的事发生了,地上缠住了独眼巨魔的数根藤蔓,竟然被独眼巨魔用脚拉得支离破碎,李晴用力过猛遭受反噬,一声闷哼软身栽倒,嘴角处,渗出血来。双脚一得自由,独眼巨魔另一只脚飞起。 “砰”地一声巨响,便踢在了沐清扬身上。沐清扬一声惨嗥,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再重重撞击一颗需要两人合抱的树杆上,才停了下来,再反弹出去,“叭哒”掉在地上,而这巨型大树遭受这恐怖撞击,也不断摇晃,落下了无数树叶。 沐清扬扑倒地上,张嘴狂喷鲜血,身体内的骨头在这一瞬间至少断了十根以上,落到地上,浑身都传一阵阵麻木僵硬的感觉,喉咙里一片血腥味,不断有鲜血从腹腔往上涌来。虽然受伤惨重,但沐清扬的意识却清楚无比,特别是那左臂内的气化妖力,汹涌澎湃,一道道妖力更呈旋涡状的扩散开来,往身体四面八扩散,唯一可惜的就是气化的妖力一离开左臂,便会恢复以前的状态,无法再持续其气化的形态。虽然论效果远不如气化的妖力,但依旧令沐清扬的身体一遍遍的经受着妖力的温养滋润,体力不断恢复,嘴里低嚎,沐清扬拼尽力量,贴地翻滚。 果然,他刚刚滚了出去,独眼巨魔便轰然降临,双臂一挥,无数根的铁链疯狂的对着翻滚的沐清扬抽下去。经历了刚刚一幕,独眼巨魔也不敢再抱着戏耍的心态,而是疯狂吐出无数根的铁链,几乎暴风骤雨般朝着沐清扬挥来。 沐清扬狂嗥,根本避不开这漫天的铁链,除了左臂外,其它地方肉体凡胎,这么多的铁链疯狂抽下,眨眼便能将他砸成一团肉酱。 翻腾中的沐清扬左臂疯了般挥出,利爪喷射着蒸气白雾。 突然,“轰隆”“轰隆”巨响,独眼巨魔吓了一跳,抬头才赫然发觉只要沐清扬滚过的地方,那一堵堵矮墙便塌倒了下来,其中正有一面墙对着独眼巨魔倒下来。 而沐清扬却双足一蹬,几乎如同游鱼般的贴地滑了出去,避开了漫天落下的铁链。一声闷哼低啸,独眼巨魔却不得不停下来一臂砸开倒向他的碎砖,这稍一顿停,沐清扬已经爬了起来,疯了一般朝前方的灌木丛中狂奔逃去。 另一边,李晴捂着胸口,勉强爬起来,看到的便是咆哮着的独眼巨魔高高跳起,朝着那灌木丛落去,她想去帮助沐清扬,可是双腿不断的抖动,几乎站立不起来。刚刚数根藤蔓被独眼巨魔用暴力破坏,妖力对她的反噬伤害十分可怕,这就如同沐清扬在施展利爪,如果高速运转的利爪被人用蛮力停止下来,令其无法运转,其产生的可怕力量,足可将沐清扬的左臂整个的摧毁爆碎开来。 好在李晴的藤蔓远没有沐清扬的利爪那样的恐怖力量,固而遭受到的反噬力也轻微的多,但饶是如此,她也几乎使不上劲。 独眼巨魔咆哮着重重落进灌木丛中,强大的力量令地面塌陷进去了两个脚印,而沐清扬已经逃出了灌木丛,正疯了一般朝着另一边树木十分茂密的地方狂奔。这道黑影,正是那第三只食尸魔。 刚刚沐清扬在疯狂逃跑中正是看到了这第三只食尸魔,立刻掉转方向,拼尽一切力量,腾空而起,扑向了这第三只食尸魔。这只食尸魔,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沐清扬伤势极为严重,体内骨头都断裂了超过十根,此刻还能够移动奔跑,全都是妖力和意志坚持的结果,这一刻,他已经将体内的潜力发挥到了极致,这一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力量,甚至感觉这一击后,他立刻便要昏死当场。 这第三只食尸魔遭遇到的正是老巴和阿良。他们蹲伏在了一边,这只食尸魔闯入,阿良看准时机,用力挥起了铁锤,重重轰向了这只食尸魔的脑门。他看到过沐清扬以利爪粉碎这食尸魔胸膛前铁链的情况,他自忖自己的铁锤威力应该不会比沐清扬的利爪逊色多少,这一下子突然偷袭,一定可以将这食尸魔的脑袋连同上面的铁链一起爆破粉碎。 阿良自信十足,这全力一击果然得手,铁锤重重轰中食尸魔的脑门,发出了“砰”地一声沉闷声响。然后,阿良骇然发觉眼前这食尸魔的脑门没有自己预料中的粉碎,反而自己的右臂被震得如折断般的疼痛。 他哪知道沐清扬是妖族战士的出身,以他强大的妖力,也需要拼尽全力,才能破开这食尸魔身体外缠绕着的铁链,而他阿良,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力气比沐清扬弱了好几倍都不止。 自信是好事,可是阿良太过自信,拼命一击没起到效果,食尸魔嚎叫,单手一伸。“嗤”地一声,便将阿良身体洞穿,前胸进,后背出,鲜血飞溅。 阿良一声惨嚎,同时间,沐清扬厉啸,双足一蹬树杆,拼尽全力朝着这只食尸魔扑来,他神态扭曲,如同厉鬼,这是他最后的一击。这一击如果不能得手,后面独眼巨魔赶上来,他们就会成为一团烂肉,然后,他全身脱力也会死在这食尸魔的手中,而后面,更可怕的独眼巨魔已经凌空纵起,立刻便要赶来。 李晴、老妈、李默柳、小田、魍影这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烁过了无数人的身影,一切都完了,结束了 突然,顶着钢盔的老巴无声无息的扑上了来,张开了嘴,似想竭力呼喊什么,双手伸出,竟然抓住了食尸魔那缠满了铁链的手臂,拼尽了所有力量,一头重重撞击而下。 嗵的巨响,老巴一头杵在了铁链之上,登时额头瞬间破裂,鲜血飞溅。阿良这时也一声嚎叫,生死存亡的一瞬间,他竟然双腿一缩一蹬,正好蹬在了食尸魔的胸膛上,借助这一蹬之力,他那原本串在食尸魔手臂上的身子竟然拔了出来,带着一股鲜血,倒翻摔了出去。疼痛令他一声吼啸,瞬间就昏死了过去。 食尸魔双眼睁大,突然的变故令它几乎回不过神来,原本想将阿良举起来挡沐清扬,却不想他拼死一蹬,身子竟然倒飞了出去,然后,这食尸魔便看到了沐清扬的利爪,挟带着形成了一条毕直长虹般的蒸气,重重轰在了它的脑门上。 这一击,拼尽了沐清扬所有的力量,气化妖力几乎尽数注入利爪中,高速旋转带起来的风压,几乎震动耳膜。 “咯吱啪啪”连声爆响,一根根的铁链崩溃开来,食尸魔发出了最后一声嚎叫,沐清扬贴着它的身子摔了出去,利爪从它的颈子之上擦了过去,而食尸魔的脑袋,已经彻底粉碎,消失不见了。 巨大的食尸魔摇晃两下,无头的尸体轰隆栽倒,竟将老巴压在了身下。老巴倒在地上,大口喘气,这一瞬间,他竟然浑身脱力,刚刚那一瞬间,他也拼上了所有力量,就是为了助沐清扬一击成功。 阿良被洞穿身体,又拼命一蹬将自己的身子从这食尸魔的手臂上拔了出去,重重摔倒地上,那一瞬间产生的疼痛和可怕的撞击,令他瞬间失去了一切知觉,胸前背后的两个血淋淋的洞口中,隐约可以看到鲜红内脏,看起来触目心惊,摔倒在地,便失去了动弹的力量,生死未知。 沐清扬拼尽最后力量,终于轰杀了第三只食尸魔,扑倒地上,只觉浑身脱力,身体的疼痛让他几乎便要昏死过去。 “轰隆”巨响,独眼巨魔的庞大身体从天而降,它也只比沐清扬稍迟一步,赶来了。 就在沐清扬倒地几欲昏死的瞬间,突然一股新的力量涌进了左臂之内,气化妖力突然膨胀欲裂,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洪流,再一次的冲向了左肩内那处经脉的阻塞之处。 沐清扬明白,这新得到的力量,便是刚刚击杀食尸魔的妖力反馈,这时机却是来得正正好好(。) 第二百二十六章 蛊雕(一) 原本他妖力的强度便已经到了临界点,再加上这股新得到的力量,立刻沐清扬只觉得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如同平静的海平面上突然掀起了万丈的惊涛骇浪,左肩内那一直压抑着他体内妖力的经脉桎梏,终于“轰隆”一声破灭了。 妖力如同汹涌澎湃的巨浪,疯狂的顺着他的左肩内那个刚刚打开的经脉通道,朝着身体其它地方冲击而去,所到之处,一片片的黑色鳞片疯狂在他的身体表面浮现。 “嗤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几乎是同一刻,独眼巨魔降临,一声咆哮,抬起一脚,重重踩在了沐清扬的胸膛上。 以独眼巨魔的力量,这一脚踩下去,可怕的力量立时便要将沐清扬的胸膛踩烂踩爆。 “砰”地一声巨响在沐清扬的胸膛上响了起来,出乎意料,独眼巨魔这可怕的一脚竟然如同踩在钢板上,发出沉闷声响,等它惊异的低头时,看到的便是沐清扬的胸膛前,披盖了一层厚厚的乌黑色的鳞片,一片片的黑鳞如同精钢所铸,如一层铠甲,此刻正保护在了沐清扬的胸膛前。 倒在地上的沐清扬,那疯狂的妖力汹涌澎湃朝着身体其它地方涌来,眨眼瞬间便令他的胸膛中也充满了妖力,很快的,妖力似乎后继无力,它没有往其它地方继续涌动,从而令他的妖力,只能流动于他的左臂和胸膛之中。 独眼巨魔一脚踩在了这一片片的黑鳞之上,惊诧莫名,嘴里发出一声咆哮,铁链挥了出来,便继续朝着沐清扬的脑袋砸了下来。 此刻,沐清扬的左臂和胸膛处都披盖上了黑色的鳞片,但是其它的地方,却依旧血肉凡躯。 目睹着独眼巨魔正踩着自己的胸膛,铁链朝着自己的脑袋砸下来,沐清扬没有多想,他嘴里发出了微微的咆哮,左臂往上一挥,一片片的黑鳞翘了起来,其中喷射出了浓冽的蒸气白雾,这些蒸气白雾持续喷射,如同一道气龙,高压旋转竟然产生出了可怕的一股飓风般的气柱,正笼罩着沐清扬的左臂,连他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左臂突然自动往上一伸,独眼巨魔抽下来的铁链瞬间被这股飓风卷入其中。 “怎么回事?” 沐清扬叫了起来,身子已经被一股可怕力量扯着斜冲了起来,左臂便重重轰在了独眼巨魔的肚腹处。 体内汹涌着的妖力在一瞬间集中到了拳头上,然后空气发出了“蓬”地一声沉闷声响,独眼巨魔咆哮,肚腹处的铁链一根根崩断开来,它那庞大身躯,竟然经受不住这一击,重重摔了出去。 “轰隆”巨响,独眼巨魔的身子撞击到了墙上,直接躺倒,它瞪着独目看向了沐清扬,其独目中,射出了震惊骇然的神色。 它肚腹处的皮肉被掀开了,隐隐显出了一个拳形的肉坑,独眼巨魔,受伤了。沐清扬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左臂,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连他都一时没回过神来。 刚刚沐清扬才恢复了一些初级能力,久违的力量竟然失控,固而击中独眼巨魔的一拳也只是瞎碰上的,并没有用足力量,虽是如此,已经令独眼巨魔受创。 沐清扬站在原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令自己更清醒一点,毫无疑问,他差不多恢复了三成左右的实力,左臂和胸膛处都披盖了一层钢铁般的黑鳞,防护力和攻击力大大增加,拥有了更庞大的妖力,感受着妖力在自己的左臂和胸膛中源源不绝的流动着,一股股恐怖的力量从身体中释放出来,令沐清扬不吐不快,有一种战斗的欲望。 独眼巨魔看着肚腹处的伤口,微微怔忡了一下,突然双臂一振,仰天发出一声咆哮,浑身的铁链突然疯狂的自动舞动起来,“哗啦啦”暴响不绝于耳,身子微微一躬,忽地朝着沐清扬冲来。独眼巨魔真正的愤怒了,它拿出了自己的真正力量,誓要击杀沐清扬。 沐清扬低啸,他知道自己拥有了和这独眼巨魔一战的力量。 “撕裂!” 沐清扬面对这独眼巨魔时,第一次没有退避,而是稳稳的站立在了原地,只见一片片黑鳞翘起,呜呜凄啸,喷射浓冽的蒸气白雾,这些蒸气白雾更形成了一股可怕的白色飓风,正包裹笼罩着沐清扬的左臂,初看起来,如同他正在操纵着一个小型的旋风。 沐清扬扬手,主动扑击独眼巨魔,左臂上的白色飓风拉长,如同一道巨蟒飞舞,突然间,独眼巨魔双臂便和沐清扬撞击在了一起。尸王双臂上缠满了铁链,以狂暴的力量硬撼沐清扬的左臂,硬碰硬撞,发出了可怕的刺耳声响,风暴撕裂着铁链,一根根的铁链眨眼间崩裂寸断,再被这白色飓风卷入其中。突然,沐清扬厉啸,一挥左臂,这条长长的的白色飓风竟如长鞭般的抽了出去。 “啪啪啪”暴响不断,这白色飓风里卷进去的无数寸断碎裂开来的铁链碎片,纷纷射在独眼巨魔的身体上。这些铁链碎片,经过白色飓风的高速旋转,再以极速射出,不亚于一轮冲关枪射出来的漫天子弹枪雨,独眼巨魔咆哮,猝不及防下,身体上其中露肉的地方全被这种碎片射中,立刻皮开肉绽,被打出一个个血洞。 独眼巨魔痛极怒极,神态更呈疯狂,双手一扯,突然间挥出无数条的铁链,这些铁链一根根的如同交织而成的铁网,朝着沐清扬当头罩了下来,以这铁链的力量,只要沐清扬随便挨一根,都是肉烂骨碎的可怕下场。 此刻沐清扬却只能选择暴退闪避,他只有左臂和胸膛处披盖有钢铁黑鳞,其它地方依旧是血肉之躯,不敢硬撼。沐清扬暴退,这独眼巨魔立刻大跨步,踏踩地面,发出“砰”地震响,而它的身子已经如同一辆重型坦克车,疯狂的冲撞过来。 沐清扬伸着左臂一挡。 “蓬”地巨响,沐清扬和独眼巨魔撞击在了一起,光论蛮力,沐清扬拼不过独眼巨魔,立刻被它撞击得远远的倒摔了出去。“砰”地一声,沐清扬忙着伸出左臂一探,抓住了一根大树,才令自己倒飞出去的身子稳稳停了下来,眼睛却看着自己的左臂,有些不满意。 独眼巨魔已经双臂一伸,浑身缠满了铁链,再一次扑来,双臂一夹,便分从两边,轰击沐清扬的身子,欲将他夹成一团肉酱。 “没理由的,没理由的”沐清扬嘴里喃喃念着,身子却不断往后退去。 “嚎——”沐清扬闪避,独眼巨魔却仰天发出咆哮,双手一合,上面缠满铁链,化为了巨型的铁链之锤,凌空而降,重重轰了下来。 沐清扬抬头看着凌空落下的铁链巨锤,嘴里依旧喃喃自语,突然,他像想到了什么,一声厉喝:“杀!” 左臂一抬,竟然硬挡这铁链之锤,这一次,左臂上的黑鳞依旧一片片的翘了起来,只时却没有喷射出白色蒸气,看这架式,反倒有些像刚刚开始领悟的“撕裂”,显得有几分怪异。 “铮”地巨响,铁链之锤凌空落下,轰在了沐清扬的左臂之上,恐怖的力量立刻令沐清扬身体里发出了“咯嚓”脆响,双腿一软,顿时单膝跪了下去,同一刻,在这恐怖力量的逼迫威压下,其承受如同到了临界线,突然整个的爆发了出来。 沐清扬仰天长啸:“杀!” 架住了铁链之锤的胳膊上突然喷射汹涌白色蒸气,冲击着空气,暴出“呜呜”的气笛般的鸣啸,这一瞬间,可怕的力量第二度冲击爆炸开来,形成了一股强烈的白色旋涡风暴,由下往上,冲霄而起。独眼巨魔张嘴发出了凄厉嚎叫,铁链之锤连同其中的双手,竟然在这一瞬间被绞进了白色风暴之中,寸寸碎裂,比世上最可怕的绞肉机还要厉害三分,瞬间,独眼巨魔咆哮后退,双手已经被绞成了一团烂肉。沐清扬狂笑站起,主动迎上,在独眼巨魔的慌乱跌退中,一拳重重轰中它的胸膛。 “杀!”沐清扬咆哮,轰中处,白色的蒸气再一次炸开,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旋涡风暴,其产生的破坏撕裂之力量,呈放射性的爆发开来,独眼巨魔嚎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胸膛处一块块的血肉混合着断裂的铁链爆开四溅,如同胸膛中埋着一发定时炸弹爆炸开来,从中往外,突然整个的碎裂爆开,白色风暴最后在其胸膛处形成了一个血肉旋涡。独眼巨魔爆发出了最后的惨吼咆哮,脑袋激飞远远滚了出去,等这血肉旋涡收敛散开后,地上就只余下了独眼巨魔的两条巨腿和一双断手的手臂,以及那远远射飞了出去的脑袋,其上半身,彻底的消失了。 这就是沐清扬真正的实力,可怕的撕裂力量爆发形成的风暴旋涡,足可以绞碎一切,就算是钢铁也不例外。 沐清扬呆呆看着地上独眼巨魔的尸体,看着黑色妖气飘浮,飞进了自己的左臂之内,同一刻,身体之中涌出一股新的强大力量。 独眼巨魔是强大的邪魔,其体内的能量之强大,足可以比得上四五只食尸魔也不止,沐清扬感受着身体内的妖力汹涌,同一刻朝着胸膛四周冲击而去。 只是体内其它部位的阻塞却依旧是纹丝不动,这妖力虽然汹涌强大,但对于他而言,却仍是有些不够。沐清扬也隐约明白,随着他一点点恢复,以后每一次的提升,一定会变得更困难。 虽然体内妖力澎湃,从没有哪一刻有这样的强大,但是沐清扬精神上,却感觉到了十分的疲惫,只想着坐倒下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从独眼巨魔等怪物的出现,再到现在,虽然整个过程不过数分钟,但其中发生的凶险,却是难以形容。 沐清扬精神上疲惫不堪,缓缓靠着一边的大树,就在这独眼巨魔的尸体边,只想着慢慢坐倒了下去 对温泉山庄搜索总算是告一段落,付出了包括良仔在内五个人的性命,这个世外桃源总算是暂时没有再发现魔化人和僵尸的踪迹。 派人向总部汇报了情况,沐清扬带着车队从山庄后门穿过,继续向大山深处进发。 他这次的计划是探索一个隐蔽的导弹基地,这个地方是王建华老爷子提供的线索,对于现在缺少武装保障的避难营来说,这个基地里的装备是至关重要的。 现在的营地已经移交给了李默柳管理,王老爷子因为身体原因现在完全退到了幕后掌控大局,所以现在这几千人的日常安危都已完全放在了沐清扬和李默柳这几个核心人员身上。 车队一路到了一个避风的土包下面,总算是赶在傍晚安顿了下来。副队长老巴算得上一个合格的队长,晚上的这个临时宿地的防卫被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沐清扬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吃过晚饭一些人已经开始睡觉,沐清扬再次查看一圈后也回到帐篷躺下,准备睡觉。 往常是一沾枕头就睡着的他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身边不远处的地铺上,李晴都已经睡着,可沐清扬已经磨了两个小时还是睡不着。睡不着就想事儿,可想来想去脑子便乱成了一锅粥,他起身穿上了衣服向外面走去,外面同样一片寂静,在土包下面,一堆堆的篝火边上躺满了睡觉的人群,点上一支香烟,沐清扬就在土包上散着步,脑子里却想着明天的安排和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对于中国的军队,沐清扬从来都是一知半解,他不知道那个基地有多少士兵,在他看来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可是谁能保证基地没有魔化人存在? 对于越来越多的大型魔化人沐清扬可是深恶痛绝,每一次遇到这种怪物想杀掉它总是要大费周折。 沐清扬不知道这个基地里面到底有不有自己要找的武器装备? 基地还有没有存活的现役军人,他们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自己? 要是他们对自己发出征召自己该如何面对? 这些都是问题。 沐清扬原本就是成长在人类社会,虽然现在他已经觉醒了妖族血脉,也拥有绝对超然于政权机构之上的身份,但是对于这个从小就生活的国家,他却还是有些莫名的感情,对于某些要求,他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但是他原本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不管是怎样,他骨子里还是当初那个宅在家里不谙世事的男人,也总免不了下意识想要躲开麻烦虽然出于某些原因,他一直都是麻烦缠身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七章 蛊雕(二) 不知道国家的政权还在不在,国家有二百多万军队,就算其中的百分之九十变成了丧尸,可是还有百分之十呢?军队的幸存者绝对会比普通的幸存者得到更多的生存几率,而那时自己又以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些九死余生的战士呢? 想到心烦之处沐清扬抬头看向夜空,末世到来后没了废气排放,天空恢复了从前的清明,无数星辰闪闪发光,望着天上璀璨的星辰,沐清扬发不由的痴了。夜空中美丽的景象还是他小时候在郊外的孤儿院才看到过,那时没有那么多的废气,天空与眼前一样,无数的星星闪闪亮亮的如无数的宝石在反光,在天空最高出似乎飘着一朵淡淡的乌云将一点星空遮蔽,正当他想要透过乌云想要看清楚每一点星光的时候。 “什么人????” 随着一阵枪栓被拉开的声音传来,几道明亮的橘黄色光速闪到沐清扬身上?????????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沐清扬感到有些奇怪,这里已经算是营地里最安全的地方,可队员却又这么紧张,难道有什么问题? 打头的一个人走了出来对沐清扬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再偷窥者我们,不是我一个人有感觉,他们都感觉到了,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营地外面的报警器也没有被触动,我们还在商量着是不是将队长喊起来看看。” 队员一说完其他人也在应合,他们都觉得有点不对劲,说总是感到身上发寒。 沐清扬听懂几名队员都这么说开始紧张起来,他将自己纷乱的心绪理顺之后也感到了不对劲,随着头脑开始清明,他身上怪异的感觉重新出现,这次是一种带着隐隐压迫的感觉,好像他变成了一只蚂蚁遇上了他永远也不可能战胜的对手,这种感觉说是受到威胁到不如说是一种惊惧。 沐清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感觉,就算他第一次遇上魔化人也只是感到危险,而不是这种被压迫,甚至让他有种无力反抗的绝望。 沐清扬带着几个队员走到土包上的两座双联装高射机枪边,上叫醒了正在睡觉的两个机枪组,同时让人叫醒了老巴与其他的战斗队员。 不管是卡车上的四联装还是土包上的双联装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发射,几十辆大卡车已经准备好打开车灯,几百名队员们站在土包上紧握着步枪等待着沐清扬的命令。一脸睡意的李晴也走了过来,边走边打哈欠的李晴一手拿刀一手拿盾,走到沐清扬身边站定之后又闭上了眼睛,看着她身子摇摇晃晃,也不知道是否又睡着了。总算是恢复了部分妖力,李晴也算是放了心,这一觉算是睡踏实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准备就绪,看着沐清扬等着他的命令,可沐清扬的心里在犯嘀咕,心中的压迫感一直挥之不去,哪怕有了这么多人的准备还是一样,而且这股压迫感来的很奇怪,它不是从四周压迫而来,反倒像一块千斤巨石悬挂在头顶。 “头顶?” 沐清扬一惊,抬头向天空望去,天空的星辰璀璨如初,乌云移动了位置刚好悬在沐清扬他们的正头顶上。 “乌云?”沐清扬突然醒悟过来,星空如洗,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既然是晴天就不会有云朵,那么这个乌云就一定有问题。 “所有单位注意,所有单位注意,目标在天上,目标在天上!”随着沐清扬大声喊叫,高射机枪手们飞快的转动的着转轮,所有的枪口迅速抬高瞄上夜空,可他们不知道目标在哪儿,更本就无法定位。 沐清扬在不知觉中又犯了一个错误,他的眼睛能看见乌云,不代表别人都能看见,机枪手们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天空中盘旋的阴影,无尽的夜空就是阴影最好的伪装。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夜空没人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沐清扬的命令,许多人眼睛将子弹上膛架在肩头瞄着不知所谓的天空,沐清扬没在管手下们的茫然,他一刻不停的盯着那片阴影。 阴影看起来不大,在夜空中也只有沐清扬能看到一片比花生壳大不了多少的阴影,他知道看似不大的阴影其实飞的太高,他不是防空兵,估算不出来那东西实际的高度,可他知道那玩意儿一定非同小可,不然不会给他一种无法战胜的压迫感。 阴影不紧不慢的在沐清扬头顶上的夜空盘旋着,沐清扬和几十名队员在地面上严阵以待,时间在慢慢过去,可没有一个人敢麻痹大意,沐清扬的本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几次任务下来,沐清扬已经逐渐被人给神话了,对于他的能力已经被一些有心人给夸到天上去,基地的李默柳和王建华都知道下面的队员在逐渐神化沐清扬,可李默柳自己也是心里有鬼,当然装作不知道,还要在王建华面前努力掩饰,结果导致所有的队员都对沐清扬有一种敬畏之心。 此刻沐清扬如此紧张自然也牵动了队员们的神经,在他们眼中,沐清扬是无所不能的,十几万丧尸被沐清扬轻易的烧成了灰,现在基地里到处都是骨灰,在他们心中,能让沐清扬紧张的东西一定大有来头。 沐清扬不知道下面队员的心思,他只是盯着天空的阴影,哪怕眼角已经酸涩,他也不敢眨眼,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的阴影始终没有扑下来,到最后居然转了一圈儿自己飞走了阴影一飞走,沐清扬心中的压迫感立刻消失,虽然这股压迫感来得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可沐清扬心中却被种下了一根刺,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不知道那玩意儿什么时候再来 解散的命令下达之后,所有的队员带着一头雾水回去睡觉,老巴却被沐清扬留了下来。两人走到营地一边,沐清扬将自己的看到的东西对老巴说了一下,这下连老巴也开始迷惑了,他是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在夜晚盯着地上的营地。 “队长,你看是不是有人开着飞机在我们头顶上啊?要知道禽类晚上是不出窝的。” 听到老巴的猜测,沐清扬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就算是有飞机被篝火引过来,沐清扬手上有的是打飞?机的玩意儿,要是换做战斗机那就更不可能,战斗机的速度一晃就是十几里,那东西可是一直盘旋在头顶上,换做武装直升机还差不多,可直升机发出的噪音是无法掩饰的。 两个人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最后只有去睡觉了事,躺在地铺上沐清扬心里还在为半夜的事儿心烦,虽然那阴影已经飞走,可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预感,他们还可能会遇到,不过对于阴影传来的压迫感沐清扬没放在心上,那东西要想攻击到他首先得下到地面,至于到了地面,谁收拾谁还不一定。 沐清扬的车队行驶在宽广的泊油路上,路面保养的很好,路边侧翻的车辆也不多,想来这条路平时很少有车辆进过,在这里已经算是正式进入山区,沐清扬没有在路边看到多少丧尸,这条路的路边也与其他的国道不同,没有很多的建筑物,看起来很单调。 村子在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里面的建筑与沐清扬先前看到的土胚房不一样,几乎是清一色的小楼房,这些楼房中间夹着不少树木,倒是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当然,要是那些树叶没有落尽的话。 走在村口的小路上,沐清扬没有去欣赏着小村里的田园风光,他用他敏锐的眼睛在四下打量。 “注意,全体戒备,高射机枪给我架起来?????????” 沐清扬发布命令之后,所有的队员开始忙碌起来,老巴从后队冲到前面看着沐清扬问道:“队长,什么情况?” 沐清扬指着寂静的小村说道:“你没发现现在还没看到一只魔化人吗?” 老巴回过神来仔细的打量着小村子,小村子只有不到百栋的小楼,小楼于小楼之间分布的比较开阔,其中一条条碎石小道边上种着一颗颗不知名的树木,在树木边上是一块块空白的小菜洼,在菜洼中间还能看到一些一滴水都没有的小水塘。这都不重要,往日只要进到村子里就能遇上的魔化人一只也没看到,不但看不到魔化人,就连尸体也没看到一具,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仿佛所有的原住民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 “会不会,这里的村民都没变异,看到我们来就躲起来了?”老巴向沐清扬说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沐清扬对着老巴说道:“你带着人进屋搜索,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活动过,你看,地面的石头上都是浮灰,要是有人,他们的鞋底会将浮灰带走。” 队员们五人一组,两个拿着刀盾,三个拿着步枪纷纷踢开房门冲到小楼里,在村子的中间,沐清扬坐在车上面的机枪巢里警戒着四周。 随着第一声枪响,几栋小楼先后传出枪声,沐清扬立刻调转枪口瞄向响枪的地方。一个个全幅武装的队员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扛着几块熏肉,等他们走到沐清扬身边,沐清扬还能闻到熏肉上的哈喇味儿,因为夏天的关系,这些没人保管的熏肉已经有些变味儿,可战斗队员是不会嫌弃的,只要吃不死人,他们就不会嫌弃肉有异味儿。 “报告,房子里有两只僵尸,现在已经被清除,是否允许收缴战利品?” 一个扛着熏肉的队员向沐清扬报告刚才在小楼里遇到的情况,沐清扬看着还不时往地上淌油的熏肉说道:“吩咐下去,除了粮食与食物,其他的东西不准取,另外速度要快???????????” 枪声不断的在小楼里响起,一个个队员扛着各种食物放进路边的卡车上。沐清扬一边抽烟一边想着村里魔化人失踪的事儿,既然小楼里还有僵尸,那就证明这个的人们已经变异,可是变异的魔化人除了楼里的以外,其他的都失踪了? 想来想去沐清扬想到了昨夜的阴影,将两件事儿连在一起,他一下子就醒悟了过来,很可能昨天在空中盘旋的根本就不是飞机,它就是一只魔物,一直能飞的魔兽,也只有猛禽才会有将食物拖到巢穴里进食的习惯。 想到这里,沐清扬扔掉烟头走来走去的思考着到底是那一种猛禽。 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沐清扬心理有些着急,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过诡异,沐清扬想早点上路,到导弹基地里捞上一票就走。 突然远处有一个队员跑了过来对沐清扬说了几句,沐清扬立刻追问道:“真的,一点粮食也没有,衣服和灶具都不在了?”得到队员的肯定后,沐清扬立刻大叫起来:“还有人活着,快把他们找出来!” 十几个年纪不一的男女站到沐清扬的眼前,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沐清扬郁闷的发现其中居然没有一个知道导弹基地底细的人,那些以前协助修建基地的老人们已经死干净,而面前最老的一个在当时才十岁,远远没达到去帮忙的年龄。 无奈之下沐清扬吩咐下面的队员们做午饭,叫来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幸存者询问着村里丧尸失踪的原因,随着那个幸存者诉说沐清扬有点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病毒爆发的那天,村子里能逃出来的幸存者在村子外面聚集在一起,他们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可看到以前的亲人邻居都开始吃人,他们很害怕,就躲在一个建在山谷里的砖窑里,所幸的是他们不少人小时候都挨过饿,知道怎么找食物,就靠着野外丰富的各种资源他们都活了下来。 他们一直在等着部队派人来将他们救出去,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靠着他们在山间的田地上找到的一些作物和一些小动物,他们撑过了几个月,眼看野外的食物越来越难得找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大鸟在天上盘旋。 大鸟一共有两只,他们也认不出到底是什么鸟,只是因为大鸟的体型儿下意识的躲起来,大鸟似乎很喜欢吃魔化人,每天都能看到大鸟抓着尸体从头上飞过,随着村子里的魔化人和魔物减少,他们也能在村子里找到足够的粮食。 渐渐的村民不再害怕大鸟,看到大鸟也不躲藏,结果三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大鸟不断吃丧尸也同样吃人。 听到这里沐清扬连忙问道:“你们看见大鸟抓人了?”所有的幸存者都在点头,沐清扬不由觉得胸中浮出一股子闷气,牙关紧咬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蛊雕(三) 就在准备吃午饭的时候,一个警戒的队员吹响了哨子,瞬间所有的队员们扔掉了饭碗抄起了步枪,机枪组的成员们冲上高射机枪摇动着转轮将枪口指向天空。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接着黑点越来越大,到最后众人已经能清楚的看到一只蛊雕在天空中盘旋,这只蛊雕超乎寻常的大,在高空中,它的展开双翼就和一辆小车一样大,也不知道落地后它的实际体型是多少 “蛊雕!” 脑海中书灵突然开始大叫了起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蛊雕是一种似鸟非鸟的食人怪兽,据山海经?南山经记载是出现在远古鹿吴山,那山上没有花草树木,但有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上古泽更水从这座山发源,然后向南流入滂水。山中水中有一种野兽,就是蛊雕,形状像普通的雕鹰却头上长角,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是能吃人的洪荒异兽” “洪荒异兽?”沐清扬心里一惊,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出现,瞬间有些灵光一闪,又似乎有点明悟,思索良久但最终却根本没有头绪,也只能作罢了。 在别人眼里蛊雕只是纯粹的大,可在沐清扬眼中,这只蛊雕的每一点细节都被他看在眼里,蛊雕全身黑灰色,看起来毛色斑驳,头上伸出了两只分岔的长角,它有着食肉猛禽特有的钩状嘴,那呈钩状的嘴在光线下隐隐闪着金属的质感,双翅长而有力,能轻易的带着它硕大的身躯在天空中翱翔。 它的双脚上一层层的鳞皮狰狞,虬枝错节,脚强而有力,趾有锐利勾爪,那利爪在它腹下微微外张,仿佛随时准备将人抓上半空,还有它锐利的双眼不时的闪过一道道凶光。 眼前的这只蛊雕没有让沐清扬感到任何压力,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现错觉,可是他就觉得眼前的这只不是昨夜的那只,昨天夜里的阴影似乎飞的更高,体型更大,可他又不敢确定,因为昨天夜里实在看不清,无法确定是不是它。 蛊雕在天空盘旋,沐清扬手中握着手枪,枪上的保险不停打开关上,沐清扬在等着它扑下来或者飞走,他不想先开火,不是他胆怯,而是与变异兽接触之后,发现只要不主动挑衅它们,变异兽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对此沐清扬是深有体会的。 沐清扬没有下达命令,所有的队员只是将枪口对准天上盘旋的蛊雕,没有一个人开枪,他们也更愿意那只蛊雕自己飞走,没人愿意主动去挑衅这么大的一只怪鸟。蛊雕盘旋许久之后似乎厌倦了,它在空中将翅膀微微变相,身子就顺着一股气流向远方划去,看到这里沐清扬除了一口气,关上了手枪保险,目送着怪鸟远去,能不冲突是最好的。 可惜上天总是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打击,远去的蛊雕在空中突然拍打了几下翅膀,身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闪电一般回到了沐清扬他们的头顶,接着收起翅膀如流星一样坠落下来,在坠落到一半的时候两只大爪子从腹下露了出来,身子微微一变,像脸盆一样大的大爪子就向李晴抓去。 李晴身上穿着一件红t恤衫,在身边一水绿色军服中显得特别引人注意,没有人能反映过来,那蛊雕太快,快的让沐清扬措手不及,在蛊雕坠落的时候他刚想起打开手枪的保险,手枪还没举起来,蛊雕已经到了李晴的头顶。 除了沐清扬以外,其他的队员也是一样,在蛊雕向远处飞去的时候,他们纷纷垂下了枪口,一直举着枪他们的手也发酸,当蛊雕闪电一样坠落的时候,他么们同样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沿着蛊雕向李晴抓去。 随着身子的快速坠落,两只钢铁一样的大爪子抓向李晴,眨眼间爪子已经到了李晴的身前,似乎就要在下一个瞬间将李晴抓住。 这一个瞬间对于蛊雕来说变成了永远,一面加料的复合钢盾闪电一样的拍在精钢一样的大爪子上,连岩石都能抓碎的大爪子在钢盾“碰”地拍击下传出骨爪折断的脆响,蛊雕真正的身形非常巨大,差不多有十米长三米多高,可是这样的庞然大物被李晴一下子拍打的失去了平衡。 李晴是刚刚恢复了些许妖力,蛊雕身躯又太过庞大,再加上它又是向下俯冲而来,所以虽然李晴举盾的角度带有一定倾斜度,将大部分的力道卸开,可剩下的力度也不得了,李晴被盾牌上传来的巨大冲击力给撞飞出去,就见身材娇小的李晴飞过数米的距离砸到了身后的队员身上,将后面的队伍搅得人仰马翻。 随着两者巨爪爪址折断,蛊雕像失事客机一样斜着身子撞到了地面上,在撞到地面的瞬间它翻滚起来,翻滚的蛊雕将身边的大男人们撵的鸡飞狗跳的,不少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被这只蛊雕给撞飞了出去,蛊雕在撞到地上的时候是脸先着地,后果就是它在第一时间懵了头,身子不断的在地上翻滚着,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拍打翅膀飞起来。在蛊雕落地的同时,李晴已经爬起,扔掉像面团被揉乱一样的钢盾,提起大刀就像在地上翻滚着蛊雕追去。 围在蛊雕身边的男人最开始没反应过来,最终被蛊雕给滚在人群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蛊雕已经与其他队员混在一起,让他们不好举枪射击。蛊雕毕竟是蛊雕,虽然现在已经摔倒晕头晕脑,可是鸟类的本能还在,它在第一时间扇起了翅膀,一阵巨大的风力从蛊雕身边传来。 蛊雕扇动翅膀,一时间离蛊雕不远的队员们纷纷被巨大的风力给扇的倒飞了出去,在以蛊雕为中心的地面变得更加混乱,向四处飞开的队员在空中哇哇乱叫,56式半自动步枪扔的到处都是,一些队员也扔掉了步枪顶着风力伸出双手想接住同伴,结果两人一起滚在地上纠缠在一起。 蛊雕不断地拍动着翅膀想要飞起来。可禽类想要飞上天空首先要用双脚蹬在地上,借助双脚的力道飞上天空,等到它用双脚的蹬到地上时爪骨骨折的后果显现了,一股巨大的痛楚从双脚上传来,蛊雕拍打着翅膀的巨大身子不由的歪躺到了地上。 “嘎嘎嘎???????????”蛊雕惊慌的鸣叫起来,巨大的鸣叫声将不远处的队员们吵得头晕目眩,一个穿着红t恤衫女孩冲了上来跳上半空双手握住刀柄往蛊雕的头上砍去。 此刻的蛊雕虽然惊慌,可比起刚刚的晕头晕脑要好的多了,它看到之前想要下手的食物冲了上来举起一只明晃晃的东西向自己砸了过来,不由得伸出翅膀拍打过去。“喀???????????”近一米长,十公分宽的巨刀狠狠地劈到了蛊雕的翅膀上,随着黑灰色的羽毛凌乱飞舞,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清脆的响在众人的耳边。 “嘎嘎??????”蛊雕一声惨嚎,一下子就从地上窜了起来斜着身子向李晴撞去,举着大刀的李晴刚刚落在地上,还没等她变换姿势,一堵长着黑灰色羽毛的大墙黑压压的向她砸了过来,李晴只来得及双手握住刀柄,刀身前持,将刀刃对准蛊雕。 “呀????????”随着一声清脆的呼痛声,李晴滚地葫芦一样贴着地面滚了出去,身上的衣服随着她的滚动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污渍,就在李晴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沐清扬已经赶到,他来不及去管还在地上翻滚的李晴,举起手枪就向蛊雕开火。一粒粒大口径子弹纷纷射进蛊雕的庞大的身躯,蛊雕被打的连连惨嚎不止,身子在地上滚动了一圈就到了一些摔在地上还没力气爬起来的队员身边,宛如倒钩闪着光泽的喙嘴就向趴在地上的队员啄去。 显然蛊雕已经对人类恨到了极点,而沐清扬手中的大口径手枪的威力对付丧尸与普通魔化人可能很有威力,可是对身展达十米的怪鸟就有心无力,蛊雕现在是能弄死一个弄死一个,闪电一样的喙嘴带着残影就往身下队员的脑门点去。 那队员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压根儿就不知道死神砸下一秒来临,“当??????????”一道人影闪到了队员身边,手中的长剑与蛊雕尖锐的喙嘴相撞后发出一声金属脆音。 一人一鸟初接既分,蛊雕锐利的鸟嘴没有任何破损,只是它将怒火转移到手中拿着鹿卢剑的沐清扬身上。蛊雕的啄击快如闪电,沐清扬迅捷的身形在蛊雕的鸟嘴下有些捉襟见肘,此他没有冲向蛊雕的身前,而跑到后边想爬到蛊雕的身上用剑捅进蛊雕的心脏。 蛊雕马上转头冲着沐清扬就是一啄。 蛊雕锐利的喙嘴闪电一样的啄了过来,沐清扬还在为自己没把兽角枪带过来而懊悔,眼角闪过的阴影,只让他带得及将尺长的匕首挡在身前。“叮当”锐利的喙嘴与匕首相接而过,接着蛊雕抬起头颅刚准备再次啄下来的时候,沐清扬抓住机会,一剑刺到了蛊雕的喉骨处,这一剑虽然刺的巧妙,可还远远没有达到一击毙命的地步。 沐清扬与蛊雕打的热闹,可其他的队员却乱成一锅粥,不少人躺在地上发着呻吟,他们被摔得着实不清,其他没有摔倒的队员们纷纷将同伴给搬到车队让那些后勤小组照顾,后勤小组一个个都吓得不轻,他们还从没看见过这样大的怪鸟。 情急之下,沐清扬从鸟屁股后面爬上了它的后背,将剑柄咬在嘴里,两只手揪着蛊雕身上粗糙的羽毛不断的往蛊雕的颈子爬过去,蛊雕身上的气味儿很不好闻,也不知道这只蛊雕洗过澡没有,身上不断散发着一股子腥燥气儿,连闻惯了尸臭的沐清扬都差点被熏得闭过气去。随着上小强慢慢地往上爬去,目标似乎也越开越接近,沐清扬的眼睛就盯着那只飞速扭动的鸟颈,准备爬上去就用宝剑削断它的头颅,就算削不断他也要将其锯断,就在沐清扬越来越接近的目标的时候,紧抓着一把羽毛的右手突然一松。趴在蛊雕身上的沐清扬看看紧紧抓着一把羽毛的右手,又看看蛊雕背上一块羽毛被连根扯下还在冒着血珠儿的皮肤,心里不断的祈求着诸天诸神,让蛊雕感觉不到自己的羽毛被沐清扬一不小心的揪下。 可惜的是他的祈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蛊雕扭转着禽类特有的颈椎骨,脑袋偏转了一百八十度盯着挣趴在他背上的沐清扬,看着就要一嘴啄下来! 正当连武器都含在嘴里的沐清扬绝望时,“哐当?????????”一声金属敲砸的破音从蛊雕的身下传了上来,接着沐清扬就感觉到蛊雕身上不停的剧烈颤抖,蛊雕哀鸣一声向身边啄了下去。 这是李晴疯狂砍向了蛊雕的右脚爪,情急之下,竟然把它的两根脚趾一齐剁了下来!但是蛊雕痛极之下,猛地一啄,也把她手里的钢刀硬是啄成了两段,随即一甩,更把李晴连人带盾远远的抛开。 沐清扬不知道身下除了什么事儿,现在他正趴在蛊雕的背心正中处,既然蛊雕没时间理他,沐清扬一发狠,继续往蛊雕的颈子爬了过去。 李晴这时候一阵天地倒转,她被一下子抛起老高,又掉在了蛊雕脚下,接着一只乌黑的大脚踩到了钢盾上,鳞皮交错的鸟爪将钢盾踩在脚下,优质钢板做成的复合钢盾就像一块脆薄饼干在鸟嘴与鸟爪的撕扯下变成的碎片。 为了救沐清扬,她的刀盾都已经毁在了蛊雕手里,李晴只好努力召出了几十根不太强韧的藤蔓纠结在前面,试图挡住蛊雕的尖爪。 蛊雕高声鸣叫了一声,直起身子摇晃了一下脑袋,将视线对准了伏在地上还未起身的李晴,鸟头一转就要啄去,“碰”一声脆响之后它的鸟头暴起一团小小的血花,老巴终于忍不住向蛊雕开枪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蛊雕(四) 沐清扬在颠簸的鸟背上不断的爬行,蛊雕甩脑袋的时候,他就差点被甩了下去,等到好不容易停下来,还没等他在往上攀爬,蛊雕又扬起了身子,这下沐清扬就悬在了半空中,眼看蛊雕的颈子没多远,沐清扬强忍着心中的惊惧等着蛊雕平复。 结果蛊雕被老巴一枪击中脑袋,虽然造成的伤害不大。可他已经成功拉住了怪鸟的仇恨度,蛊雕重新扑闪着翅膀向老巴那边移动过去,因为蛊雕是直起身子往那边移动的,于是沐清扬又开始有了做海盗船的感觉。 不提沐清扬在鸟背上的艰险苦难,这时候却从草丛里跳出了一个脸黑黑的小个子,他看到蛊雕往自己这边过来,从地上抄起一只步枪,双手握着枪管就像小混混打架一样冲着身形庞大的蛊雕冲去。 蛊雕已经移动,身边没有人在与它周旋,一台双联装的高射机枪考试调转枪口瞄向蛊雕,还没等机枪组开火,一只坚硬的木质枪托将坐在发射位的机枪手砸翻在高射机枪的底盘上,老巴提着一只五六式步枪冲着机枪组大声吼道:“都瞎了眼啦!没看到队长还在上面?” 机枪组确实因为角度没看到沐清扬趴在上面,老巴也在着急,现在是手中有家伙却不敢开枪,沐清扬和他的精英小队与蛊雕打成了一锅粥,幸运的是现在还没有人员死亡,至少沐清扬他们已经将蛊雕牵制住。 小个子越跑越快,甚至把身上碍事的装备全部扔了下来,轻装上阵等等!她居然是个女人是李瑶! 她是什么时候偷偷混进来的? 被人遗忘的李瑶高举着当成棒球棍的步枪,像挑战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向着同样庞大的蛊雕冲去,当她高声喊叫着冲到蛊雕的身下就是一枪托敲在它的脚上,不过除了给蛊雕的身子带来一股阵痛外,什么面效果也没有。 木质枪托因为李瑶的怪力变成了无数飞扬在空中的木质纤维,随着纤维纷纷落下,蛊雕的尖嘴向李瑶啄下,李瑶扔掉碎裂的步枪,向右边一个侧滚躲过了喙嘴,跟着滚到蛊雕身下的死角,双手捡起半截大刀,恶狠狠地扎了进去,然后双臂轮了一个大圈。 锋利的刀刃将蛊雕身上的皮肉搅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随着她抽出刀身,蛊雕身上的血液与碎肉像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一样向外倾泄,瀑布一样的血水将李瑶的身下淋湿,李瑶没时间理会身上的血水,斜举着巨刀准备迎对巨鸟的反击。 这次巨鸟没有反击,在最初的麻木之后,巨鸟疼的跳了起来,身子斜着往一边撞去,巨大的身子歪歪扭扭的窜出十几步之后撞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上,砰的一下车被巨大的力道撞的翻滚起来,车在不断的翻滚,蛊雕栽倒在地上。 就在李瑶举着断刀准备冲上去再补上一刀的时候,一阵大风袭来,漫天的灰尘铺天而起,李瑶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眼睛以免风沙吹进眼睛,这是蛊雕终于想起来它遗忘很久的翅膀,连接受伤让蛊雕没了继续拼下去的勇气,它扇动着翅膀想要逃走,对它来说,那小个子太可怕了。 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漫天的风尘中慢慢升空,眼看蛊雕就要飞走,一声比响雷声小不了多少的枪声在尘埃中传了出来,接着蛊雕发出一声巨大的哀鸣,身子摇晃着往地上倒栽下去。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李晴的身子倒飞了出去,手里那支沉重的巨大步枪也飞了出去。 等到尘埃渐渐落下时,蛊雕躺在了地上的尘埃中,腹下的大洞被大威力子弹扩大了将近一倍,各种碎裂的内脏慢慢的从洞口边缘处往外流淌着。蛊雕还没断气,身子还在剧烈的抽搐,两只翅膀不断在地上扇动着,只是在也扇不出先前遮天蔽日的威势,倒成了垂死的挣扎。 “卡擦????”李瑶将手中的断刀倒转插进泥土中,望着眼前与大巴差不多大小的怪鸟她一脸自豪,远处李晴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右肩,她没有去看那只躺在地上抽搐的蛊雕,视线紧紧的盯着躺在地上那只黑黝黝的12.7毫米大口径自制步枪。这步枪的威力出乎上官巧云的意料之外,原本从悍马车里找出这只步枪是因为这支枪的枪口够粗,子弹个头够大,可她没想能将那只大怪鸟一枪毙命,更没想到的是它的后坐力有这么大,能让自己倒飞出去这么远。 就在李瑶抽出大刀准备上去将蛊雕一刀了账,一个颤抖的人影从蛊雕的身下爬了出来,这个人有一头比鸡窝还要凌乱的发型,上面还散落着几支黑灰色的鸟毛,脸上被厚厚的灰尘掩盖,让人不能再第一时间让出他是谁,待仔细一看,这个非主流装扮的不是沐清扬是谁? 沐清扬一开始在蛊雕身上就被颠簸的头晕目眩,等到李瑶在蛊雕身上挖出一个大洞之后,沐清扬就受了大罪,直接从海盗船升级成凌霄飞车,蛊雕扑扇翅膀飞起来的时候,沐清扬的心成就差点飞出了嗓子眼,随后沐清扬又与蛊雕栽倒在地面上,扯淡的是沐清扬被压在了蛊雕身下。 其他人还在为这么大一只蛊雕被打下来而咄咄称奇的时候,沐清扬正在挣扎的往外爬出来,爬出来却又看到李瑶砸用一副怪异的眼神在看着他,沐清扬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燥的慌,貌似他除了捅了蛊雕几下以外就是在蛊雕背上被折腾着死去活来,现在等到蛊雕离断气只差一步的时候自己又冒了出来,感觉很丢人的样子。 看着那只与大水桶差不多大小的鸟头,手上紧握的鹿卢剑狠狠地劈在它的脑门上,一捧白色的脑浆被带上了半空往地面洒落。 沐清扬与李瑶坐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迟来的午饭,远处的战斗后勤小组将一些被蛊雕扇飞而受伤的战斗队员们搬上卡车,看着远处的七八副担架,沐清扬也很郁闷,自己这边还没进入基地就损失了七八号战斗力,倒是一直躲在后面的战斗后勤小组没有一点损失,随即想到这次也没有人死亡,心里不由得又放开了。 蛊雕已经被人给扒光了羽毛,掏干净了内脏,光溜溜的像一只大号光鸡被人分尸,这只蛊雕长着毛的时候看着雄伟,等到它的鸟毛褪尽就明显的缩水了,感觉它的身子至少比先前少了三人之一,虽然同样巨大,可已经不再骇人。 这时候,那些幸存者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人走过来,那人沐清扬先前向他问过话,看到那人走过来,沐清扬放下饭盒从引擎盖上跳了下去。 “你好!”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到沐清扬有些拘谨,更多的是害怕,沐清扬他们与猛禽大怪鸟交手他们从头看到尾,知道沐清扬的厉害,能带着这么多人的首领能不厉害,可他没想到沐清扬他们只用几个人就将蛊雕杀掉,而这个首领还爬到了蛊雕身上,对着沐清扬他明显要比先前紧张的多。 “嗯?什么事儿?”沐清扬点头问道,他已经学会了听取意见,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他都会静心了解他们的话,多一分情报就多一分把握。 “有点事儿想和首领说一下,你看是不是换个地方。”中年男人看着沐清扬身边的人来人往,小心的说道。 “就在这说,我这没什么密不可宣的东西。” “是是,是这样,首领杀掉的蛊雕似乎有些问题??????”男人小心的说起了沐清扬杀掉的大怪鸟。 “什么问题?”这下沐清扬倒是有些奇怪。 “这一只我们不认识,我们看见的那两只身子是纯黑的,一根杂毛也没有。”说到这里男人看到沐清扬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有点紧张,直到看到沐清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的时,他才敢开口。 幸存者看到蛊雕与沐清扬杀掉的蛊雕不一样,他们看到的体型要更加庞大,虽不知道要大多少,可是绝对要比沐清扬杀掉的这只要大得多,要是比较起来的话,沐清扬杀掉的这只似乎是刚学会飞翔的幼鸟,另外那两只蛊雕的速度很快,就像闪电一样,眨眼间就看不到身影。 沐清扬听到这里立刻向蛊雕被拔下堆积在一起的羽毛那儿走去,摸着手中黑灰色的羽毛,发现上面的绒毛的密度有些高,再看向鸟嘴,结果在嘴角的最深处看到一丝隐隐约约的嫩黄。 这下沐清扬真的被吓到了,他们费尽心思杀掉的是一只才学会飞的雏鸟? 雏鸟可是绝对的菜鸟啊,什么经验都没有,可就是这一只菜鸟沐清扬这边也付出了巨大的损失,受伤的队员达三分之一,要是遇到了老鸟该怎么办?全军覆没 想起了昨天夜晚的压迫感,沐清扬心中沉甸甸的,他不知道那两只成熟的大怪鸟何时会出现,出现之后对待车队会是个什么态度,想到昨夜高空盘旋的阴影,那绝对是两只大怪鸟其中的一只。 现在沐清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转身回到基地,想来几百公里外的基地也不是这么容易被蛊雕找的到,另外一个就是继续前进,找到导弹基地的库存与武器,大怪鸟不出现则罢,只要出现了就将它们射杀。 稍稍犹豫了一下沐清扬就决定继续前进,未来的变数多了去了,靠着基地的那点武器,他没有把握面对未来的危机,现在有可能得到一些现役装备,哪怕是七八十年代的也比现在几乎弹尽粮绝强啊! 其实他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可是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选。当送伤员回基地的车队远离之后,沐清扬带着剩下的队员向村子后面那条不知名的公路开去,上了公路就进入到一条峡谷中,两边的峭壁上还留着钢钎开凿的痕迹,一些险要的地方明显是被炸开,很多长满青苔的碎石还留在路边,只是原本绿油油的青苔现在已经枯黄。 坐在悍马车里的沐清扬一边感叹着头上的一线天,一边小心戒备着路边的动静,车队行驶了十多公里左右,他看到一个路边检查站,一条红白相间的木质圆柱形路障将路面挡得死死的,在路障边上有一间红砖青瓦的小平房,在平房的门前,两只黑黝黝的僵尸在游荡着。沐清扬第一次为看到僵尸而感到安心,这里的僵尸没有被抓走,证明头上的一线天遮挡了天空的视线,至少不用担心大怪鸟从一线天冲下来袭击车队。 几个拿着刀盾的队员下车将两只僵尸杀掉后进入到小平房里,前脚进去后脚就出来,小平房里除了一张写字桌,两只木椅,一部电话以外别无他物。笔直的路障高高的翘起,几十辆车辆井然有序的从路障下想峡谷里面开进,当最后一辆驾着四联装高射机枪的大卡车喷着黑色浓烟消失在路口的尽头,小小的检查站除了门口倒在地上的僵尸以外又恢复到以前的寂静。 坐在悍马车上的沐清扬却总是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忘掉了,在车队继续开出五公里之后,沐清扬命令车队停了下来。 这是一面在峭壁下天然形成的土坡,上面长满了各种灌木,可能在峡谷下没收到外面气候的影响,这里的植物还是郁郁葱葱的,众人看着眼前的土坡有些诧异,在他们看来似乎没什么异常,和之前他们路过的土坡没上面两样。 沐清扬走到土坡前撩开了一株植物,一个海碗大小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这个洞口粗看上去也没什么异常,倒像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兔子洞,沐清扬将耳朵伏在洞口仔细倾听,大概听了一分钟左右,他有撩开了旁边的一株植物,同样一个洞口露了出来。 一个兔子洞还可以说是正常,可是两个兔子洞就有点异常了,沐清扬走到了土坡上面朝着公路,稍微大量了一下,就反身拨拉着植物,就这样第三个第四个洞口被找了出来。 所有的洞口加在一起要是构成火力点的话恰好能将整个公路封死,就算一只耗子也溜不过去,现在就连一个白痴都知道这是个暗堡,沐清扬在暗堡周围查看了一下,就到了公路对面的一个低洼处,这个地方相当隐蔽,不用心根本就发现不了。 一块厚重的金属板被拉开,金属板的正面与其他的地面没什么两样,粘着同样的土质,同样的杂草,还有同样的碎石子儿,金属板被打开之后,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在尸臭中还夹着一股子寒气。 沐清扬抽出手枪掏出手电就要下去,一只大手抓住了沐清扬的手臂,回头一看却是老巴。 ”队长,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 第二百三十章 蛊雕(五) 沐清扬在路面上抽着烟等着下面的老巴回来,老巴带着十个人拿着手枪手电与盾牌下到里面已经有十分钟了,除了听到几声微弱的手枪声就没了别的动静,等待的心情往往是焦虑的,特别是今天,两只不知道底细的变异怪鸟还在头顶上悬着,要是老巴再出什么事儿,沐清扬绝对接受不了。 就在他想要下去看看的时候,入口处一个队员钻了出来,沐清扬连忙走过去,还没开口询问,却见到那名队员从下面接起一件东西。老巴陪着沐清扬一起查看着地面上排成一排的枪械,二十七支九五式步枪,一支八八式狙击步枪,一些子弹上的半满的弹夹与其他的单兵装备,最显眼的是两个大家伙,两挺重机枪,这两挺重机枪沐清扬还没见过,当然是在电视里没见过。两挺重机枪枪身全是乌蒙蒙的黑色烤漆,丝毫没有一点反光,机枪看起来很有现代感,流线型的枪身,架在同样黑色烤漆的三脚架上,黑色的枪托是镂空的工程塑料做的,大大节省了枪身的重量,比起沐清扬手中的重机枪那是轻便太多。 架在三角支架上的重机枪上本身还带着两脚站架,沐清扬将枪身从三脚架上取了下来,拎在手里沐清扬惊讶的发现,这么大的一个家伙居然感觉才十六斤多一点点,这意味着与轻机枪差不多。打开自带的支架,沐清扬无语了,这枪装上三脚架就是重机枪,打开站架就是轻机枪,他向老巴望去,问道:“下面是个什么情况?” “没啥大问题,只有十多只僵尸三两下就解决,我估摸着下面刚好一个排的兵力,都没开过火,地面上也没有弹壳,就是子弹不是很多,步枪平均也就一个半的弹夹左右,重机枪一起也就五千发,另外我发现重机枪的子弹和我们用的不一样啊。” 听到老巴这么说,沐清扬打开了装在站架上的弹药箱,将一条挂着两百发子弹的弹链拉了出来,上面的子弹是也是7.62毫米子弹,可怎么看都比自己用的重机枪短上一截。沐清扬将弹链放回到弹箱里说道:“子弹有很多,就在前面,等着我们去取。” 车队停在了公路边上,沐清扬站在一辆大卡车车顶上拿着望远镜望着两公里外的基地大门,基地入口处被近八米高的围墙封死,在两边厚实的混凝土墙壁中间有一扇乌黑色大铁门,大铁门看起来有些老旧,在门后两边有两座高出大门很多的岗楼,看到岗楼沐清扬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岗楼上没有人,也没有僵尸,可是上面安着两挺自动机关炮,在机关炮的边上一只看似不起眼的摄像探头在不断的转动着。 “有人,有活人。”沐清扬得到了这个信息,先前被遗忘的事儿也想起来,在检查站哪儿同样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也有这么一只探头,当时沐清扬没注意看,只是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可现在探头能活动就证明基地里有活人,而且他们还能保持电力供应。 到了这里沐清扬又开始犹豫起来,他不想与军队有过多的接触,哪怕是军队的幸存者,对于他这种小人物来说,军队就是麻烦,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基地的门口,要是不进去有怎么能得到武器与弹药? 沐清扬心理有些烦躁,看着岗楼上的摄像头发呆,脑子里也是一片乱麻,就在这时沐清扬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基地里有活人,可他们放弃了那个暗堡,同样的他们也没人出过基地,不然检查站的两只僵尸不会活到今天。 那样就意味着,里面的幸存者同样被困住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困在监控室里,他们除了操作大门的机关炮与摄像头以外什么也干不了,要知道病毒爆发会让百分之九十的人变成僵尸。 想到这里沐清扬还是决定上去接触一下,要是他们不同意自己掉头就走,反正得到了两挺重机枪也不算亏本。 举着白旗的沐清扬慢慢的向大门靠拢,心里还有些哭笑不得,救人的人还要打白旗,这也算是千古奇谈吧,刚刚等沐清扬靠近两百米的位置时,两边的机关炮同时对准了沐清扬。 沐清扬将白旗扔掉,取出一张大白布,上面写着两个黑字,“救人”,他看到那边没什么动静,以为那边看不大清楚,就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沐清扬总是觉得不对劲,心里有些烦躁,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就在沐清扬靠近到一百米的时候,他锐利的眼神看到了机关炮长长的炮管对着他做出了微调,黑洞洞的炮管直接对准了他。 “妈??的”沐清扬暗骂一声撒开脚丫子就往大门跑去,在炮管微调的同时沐清扬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危机,这种危机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他甚至不敢转身往回跑,天知道机关炮的炮弹会不会在他身后将他轰城碎片。 随着一声爆响,接着就像是火车在铁轨上行驶的连续音传来,带着强烈节奏感的射击声中无数的炮弹在沐清扬身边身后炸响。 高速奔跑的沐清扬感到无数的碎石子与弹片击打在自己小小的身板上,他一刻也不敢停顿,绕着曲线飞快的向几十米之外的大铁门跑去。 “喝呼喝呼??????”沐清扬靠在大铁门上喘着粗气,身上的军服已经变成了破麻袋,前胸后背备有一个地方不疼,他将头上的头盔取了下来,却看到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划痕,沐清扬心理暗呼晓幸,在出门的时候他给大家基本都装备了防弹衣,自己也没落下,要不然自己早就死了八遍。 刚把身上的伪装扯下来,一抬头就看见悍马车已经往这边开动,沐清扬又吓了个半死,手忙脚乱的从满是窟窿的挎包里找出了对讲机,所幸对讲机还没有什么问题。“晴车开回去!我这边很好,我没受伤??????” 沐清扬对着对讲机大声喊叫,悍马车停下来,犹豫半天之后又倒车回到了车队。看到这里沐清扬才略微放了心,可现在他已经被困在墙下,要是再让他冲过千米的空地到车队那边,那是他打死都不干的,身上避弹衣能防子弹可不一定能防炮弹。 必须要将两座机关炮毁掉,沐清扬按下决定,转头看了看大铁门,沐清扬抽出了匕首,就在身后的混凝土墙壁上挖掘起来,随着夹着碎钢筋与卵石的水泥残渣纷纷落下,一个大凹坑出现在墙壁上。 沐清扬满头大汗的挖掘,手中的短刃锐不可当,可挖掘墙面也是力气活,特别是这军工建造的墙壁,他甚至不敢太过用力,怕一下子就将墙面挖穿,另外一边的探头一定在一刻不停的扫描着上小强头上的墙头,要是让探头发现了墙壁的变化,沐清扬就等着饿死在墙下面吧。 随着各种形状与大小的残渣落下,沐清扬在墙面上挖出一个不规则边缘的凹坑,这个凹坑也耗费了沐清扬大量的体力,听说过一米多厚的外墙吗? 沐清扬身后就是 挖着挖着沐清扬手中匕首的尖头一下子刺空,一个瓜子壳大小的小洞出现在墙面上,一时沐清扬更加小心起来,慢慢的将凹坑削薄。 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沐清扬抬脚踹到了那层薄薄的墙面上,水泥渣猛地向外飞溅,沐清扬一低头冲过墙灰组成的烟雾。 穿过烟雾之后沐清扬甚至没时间望一眼对面的机关炮,一闪身冲到身后岗楼的背面死角处,三秒钟之后,机枪跑的连续射击声再次响起,炮弹纷纷打在外墙的缺口处爆炸开,不过这已经与沐清扬没有任何关系,沐清扬乘着对面岗楼上的视角已经吸引到墙面上的洞口时,摸到了身边岗楼的铁门处。 岗楼里乌黑一片,沐清扬哪出打火机不断的打着熄灭,慢慢的往上面摸过去,就在上到二楼拐角处事一个摩挲着的脚步声迅速向沐清扬扑了过来,沐清扬也没点火,抬腿就是一脚,脚上一沉,他踹到了什么东西上,将那东西踹的倒飞了出去。一只干瘪的僵尸躺在楼梯上,脖子成一种怪异的姿势不自然的扭曲着,显然沐清扬的一脚收到了经意想不到的战果,沐清扬没管这只僵尸,继续向上面摸了过去,等到了最上面一层,沐清扬没有冲到机关炮的下面去对付机关炮。 虽然沐清扬被机关炮打的狼狈不堪,可他早已经把它们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寻找着机关炮与摄像头的控制电缆。 沐清扬背靠着岗楼小心的看着对面,对面的摄像头与机关炮一刻不停的往这边巡视着,沐清扬默默的等待着,突然对面的探头偏转方向似乎在查看什么异常,就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沐清扬冲过了十几米的距离到了岗楼下面,剩下的自然就好办了。 各种车辆陆续的进入到敞开的大铁门里,沐清扬就在铁门不远处听着李瑶的埋怨,沐清扬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李瑶胡搅蛮缠,一边看着几个队员从岗楼里搬出一座机关炮,长长的炮管让他认不出是什么口径,感觉也就是比队员们装备的14.5毫米大上一点点。 粗长的炮管,沉重的枪身,还有那又宽又厚的工程塑料供弹带,威风凌凌的机关炮呈现在众人眼前。沐清扬很满意今天的收获,不管怎么样自己也有了中线火力,只要操作的好那变异怪鸟说不定都能打下来。 说到操作,沐清扬郁闷了,这玩意儿怎么用?沐清扬带出来的人都是来搬东西的,军方有经验的人他们都还留在基地,眼前这的东西暂时还没人会打理。 郁闷的沐清扬不再看机关炮回头向内部看去,过了大门地势就逐渐开阔,头顶上的天空也明朗起来,在蔚蓝的天空上看不到一丝云彩,沐清扬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天空中有任何异常,略微放下心,举步向基地内部走去。 车队都留在大门口待命,沐清扬带着百名队员走在寂静的水泥路面上,他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自动火力点,为了安全起见,他不得不采用人工搜索,在村民眼里最神秘的地方在今日撩开了面纱,沐清扬一边慢慢的向前一边用他敏锐的双眼搜索者任何可疑之处。 导弹基地没有如沐清扬想象的那样处处炮台戒备森严,在过了大门不远处,除了看到路边的空地上一些废弃已久的小平房以外没看到任何扎眼的东西,小平房是那个特殊历史时期的产物,除了陈旧破落,久经风雨的沧桑感意外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在一些小房子的周边还会停放着几辆已久被风雨完全锈蚀的老解放卡车,这些只剩下铁皮的空壳留在杂草从生的地面上似乎再向人们讲述着什么。 往前走了接近八百米,地势更加开阔,路边的建筑也密集起来,一排排四层老式小楼房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直线,如同一个成立正姿势站立的士兵方阵在默默的守卫者这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基地。 这些楼房就是士兵的宿舍楼,在一些楼道的横梁上还牵着一根根墨绿色的背包带,在上面挂着一些被风吹的卷成一团的绿色军衣,在兵舍的不远处有一栋栋像仓库一样的高大建筑,银灰色的卷闸门上被人用红色油漆写上了巨大的数字,从1一只往后排列着。 一扇位列中间的铁门被拉起,一辆墨绿色的军车静静地停在房子里,那是一辆车头方方正正,后车厢被绿色油布紧紧裹着的运兵车。 沐清扬转身走向那辆停放在车库里的军车,行走在洒落着白骨与军衣碎片的路面上,众人端着步枪小心的戒备着四周的动静,这里与他们搜索过得村镇没什么不同,零散的建筑中间落满了各种残缺的人骨、衣服碎片、没有了鞋底的鞋帮子,还有大滩大滩已经变成乌黑色的陈旧血迹,除了一样,这里看不到僵尸,在宽广的基地里,看不到一只僵尸在游荡。 小心绕过地上的白骨,沐清扬站到了车库门前,军车墨绿色的车身上落满了灰白色的粉尘,看着眼前的大型运兵车,沐清扬感叹道:“这下好了,车算是不缺了。” 就在沐清扬感叹的时候,从运兵车后面闪出来三只僵尸,不用沐清扬动手,身后的几个拿着刀盾的队员上去几刀了账,看着眼前死在地上的僵尸,沐清扬转头看向身后远处,基地内部依然安静,路面上与一些角落里也没有僵尸在晃荡。 这下他有些明白了,僵尸要是不被蛊雕抓走吃掉就只能躲在房子里,换句话说,要是蛊雕过来,躲在房子里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沐清扬带着人找到基地的司机值班室,将各种军车的车钥匙给弄到手中,一扇扇大铁门被拉开,一辆辆保养良好,车身漆亮的各式军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沐清扬带着基地的众人按部就班的收拾各种战利品,不是他拖延时间,而是这个基地有太多的不可知,沐清扬情愿小心一点,两座双联装高射机枪与两座四联装高射机枪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以便随时因对天空的袭击。 身后的老巴带着基地的战斗小组在收拾着找到的各种军车,查看着车辆的使用状况,沐清扬则带着几十人走进了一动像是办公楼的主楼里。一楼是一些机关档案室,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四,沐清扬顺步走到楼上??????? ?各种座椅与文件夹将地面铺的乱七八糟,其中还有大块块的血迹与散落的白骨,这些都不奇快,奇快的是没有僵尸,一只僵尸都没有,一楼他们还杀掉了几只,可二楼却一只僵尸也没有,沐清扬站到了玻璃破碎只剩下一个窗格的窗户边上,踩着咯吱作响的碎玻璃向外望去。 楼下四座等待发射的高射机枪与停在车库边上的车队落在眼底,一辆辆绿色军车被开出车库,收回视线,一根纯黑的羽毛落入沐清扬的眼中。轻飘飘的羽毛那在手里犹如一把蒲扇,看着像扇面一样大的羽毛,沐清扬心理暗暗发寒,他走到傍边的房间里看到同样破碎的玻璃窗。 基地很大,他们先前看到的建筑只是冰山一角,顺着路面一直向前走能看到笔直的道路一直通向远处,在远方能看到不少低矮的建筑物与两个圆形大广场。 坐在车上的沐清扬带着十几辆军车向基地深处开去,基地的内部倒不像大门那边戒备森严,虽然各种探头不少,可没再发现有电路控制的自动机关炮。 随着越来越接近前面的建筑,沐清扬心头微微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前面的库房到底会有怎样的收获,从昨天晚上开始一切都透着一分诡异,不知道在蛊雕真的出现后自己这边会有怎样的损失,可要是没有现役的大威力武器,基地以后很难再尸海来袭中幸免。 基地内部的绿化做得很好,路面与空地上都种满了各种高大的树木,要是树木的树叶尚未落尽,这里的也是一片绿色,等到沐清扬的悍马车停在一栋大型库房一样的建筑物前面时,沐清扬又在一些偏僻的角落里看到了摄像探头偏转到车队的方向。沐清扬下到车下信步走到一个正对着他的探头面前,举起了枪?????? 屏幕中那个穿着军服的男人手中那把巨大的手枪火光一闪,屏幕就花屏,接着其他的屏幕被一些穿着同样军服的男人们用步枪整成了花屏。(。) 第二百三十一章 蛊雕(六) 这是一件小小的监控室,监控室里被各种杂物填的满满的,地面上洒落着各种铁皮空罐头盒还有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盒子,十几个穿着肮脏军服的军人看着花麻麻的屏幕没有出声。 控制室里的气味儿充满了汗臭气与一些食物变质之后的哈喇味儿,这些军人沉默了很久之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开了口:“你们怎么看?” “我想他们可能只想找到一些物资,也许不会去动导弹发射井的。”一个有些紧张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也许?可能?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嗯?” 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军人,在这个封闭闷热的监控室里,他身上的军服同样肮脏,可每一颗纽扣都扣得紧紧地,他的头发长而不乱,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边上布满刻刀雕琢一样的皱纹,随着他眉头紧皱,皱纹也生动起来。 眼前的这个军人肩头挂着两杠三的肩章,他的身份正是一名上校,在这十几人中他的军衔是最大的,其他人的肩章从中校一直排到少尉不等,最低的一个是黑色肩章的士官,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儿,所以他站在最角落里看着现存的最高长官说话。 “可可??可我们被困在这儿,也出不去啊,您看是不是就让他们折腾,反正等到成年大鸟来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基地的军备也能保存下来?”说话的是个中校,他比起四十多岁的上校年纪要年轻一大截,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要是在末世前他的前途绝对要比上校要光明的多,带着一副眼镜看着有些斯文,可是斯文的脸上有一丝胆怯。 “哼,要是那东西收拾不了他们呢?就看着他们把基地的导弹车开走?国家让我们守在这儿意义是什么?你们穿上这身军装就是眼巴巴的望着那些不知道来历的家伙将国家的尖端武器偷走吗?” 随着上校的语气更加严厉,中校也焉了,他看看身边眼神有些躲闪的同僚们硬着头皮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吧,要是能冲出去,我们也不会困死在这里,再说就算能冲出去,就凭着我们十几只小手枪能赶走他们?” “呵呵,我们不用出去,我们只要一种东西就行。”上校说出这句话之后仿佛轻松了一大截,脸上泛起一种解脱的微笑。听到上校这么说,几个军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呜呜呜???????????”一阵低声泣沥的女音从角落里传来,角落里是两个年轻的女军人,一个在低声哭泣,一个紧紧抱着哭泣的女人,将脸埋在她的颈子里,她们知道上校后面要说的是什么。 看着角落里的两个女军人,上校转头看向身边的部下们,部下们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人不敢与上校对望低下头颅,有的人挺起了胸膛目光灼灼的看着上校,眼里露着一股子决绝。 “我只要有一种精神,一种我们前辈们传下来军魂,只要有了它,就算冲不出去有这么样?放心吧,国家是不会忘记我们的,我们的事迹会像先辈一样传下去???????????” “不??不???我不同意,国家?哪儿还有什么国家???我们这儿是一级保密单位,可是你联系上过上级吗,你是个疯子,你想死别扯上我们?????????”中校情绪激动起来,他大声反驳者上校的话,随着中校说出这些说,一些人脸上也闪烁着犹豫,他们在这里坚守的时间太长了,长的他们甚至有些绝望,在这个狭小的监控室里,他们整整坚持了一个月,像坐牢一样的一个月。 为了节省电力,他们不能开空调换气,为了节省水,他们不能洗澡,每天在通讯器前面像傻子一样自言自语的呼唤着上级,没有上级回应,除了一些非绝密频道的一些其他基地幸存者同样的求救声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上级单位回应他们,食物在减少,他们甚至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你们忘了你们的身份吗?你们是谁?你们是军人?????????什么是军人?就算明知道是个死也要冲上去,你们应该知道,穿上军装,你们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是国家的,现在国家要求你们去死,你们就不要有情绪。” 上校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些话之后,监控室里寂静了,每一个人都在低头思量着上校的话,他们是军人,是现代军人,是没经历过战争的军人,在他们眼中战争是军人的使命,现在是轮到他们实现自己使命的时候。 中校身子开始颤抖,他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突然,他拔出了腰上的手枪指着上校说道:“你,你只是基地的后勤主官,你没资格要求我输入基地自毁指令,现在我是战斗部军衔最高的人,我拒绝发布基地自毁。”在中校掏出手枪之后,所有的人都吓呆了,他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中校说的没错,上校在基地只是一个管后勤的主官,按照条例他没有资格下达作战命令,可现在他又事军衔最高的一个人,他们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做。 上校这边也有俩个坚定的支持者,他们反应过来也将手枪对准了中校,两人的动作将其他人带动,只要身上有武器的军人都抽出手枪对准了中校。 中校一下子被十几支手枪瞄准,脸上立刻渗出豆大的汗珠儿,他歇斯底里的喊叫道:“你们甘心吗,我们在这儿坐牢一样被困了7个月,上级理过我们吗?你们在这儿与基地一起毁灭有谁知道?”说完他将手枪狠狠地摔到地上,乌黑的九二式5.8毫米手枪撞在地面上的空罐头盒上发出一声脆音反弹着掉落到远处的杂物堆里,接着他用手指指着一脸阴沉的上校说道:“你,你说什么大话啊,国家,哪儿还有什么国家?民用频道里的消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国家都完啦,真个世界都完啦,没有国家啦,没有家啦,呜呜呜??????没有家啦???????????”中校说着说着就由坐变跪,跪倒在地上,他抱着脑袋疼哭着,其军人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枪放下,看着中校堆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泣。 “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坚守到了最后一刻,我们也是人,你说的对,我们是军人,可军人就不是人吗?国家没了,我们死在这里有谁知道?整个国家还有多少中国人活着?你还在想要和他们一起死?你想所有的中国人都死绝了才甘心?啊?” 哭泣之后中校从地上爬起来,他无视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指着上校狠狠地骂道。“我是个军人,我是名中国军人,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自从我穿上这身军装就没想过要脱下它,军人就得有军人的骨气,中国军人更加得有傲气,哪怕是死我们也要站着死。”说完,上校强轻蔑的看了一眼面红耳赤的中校,用乌黑的双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开始检查着装,拿起身边控制台上的军帽端正的戴到头上,哪怕他身上的军服已经肮脏不堪,哪怕他脸上胡须虬错,可他眼中的坚定像火焰一样在灼灼燃烧。 他的两个拥护者也开始戴上军帽检查着装,他们笔直的站在上校的身边一脸漠然的看着他,他们已经决定同上校一起去死,在他们之后陆续的有人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着,戴帽的戴帽,扣风纪扣的扣扣子,中校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战友们整理着死前的仪容,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一窜长长的数字从中校嘴里报了出来,他坐在地上双眼茫然地看着脚边装着压缩饼干的金属桶,又开口说道:“这是基地的自毁密码,威力足够将整个基地与这片山区变成渣儿?????????” 上校没有说话,他用一张纸将自毁密码记住后走到控制台前,十几名衣着整齐的男女军人在他身后战成了一排看着他的背影。 一个鲜红色的小型控制台从隐蔽处升了起来,上校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键盘,他转身看了看静立在他身后的年轻军人们,双手在键盘上快速输入者白纸上的密码条,手指重重地敲打到了确定键上,一排排红色的光源灯在控制台上显现。 接着小型控制台沉了下去,一个圆柱形的鲜红色按键从下面升了起来,上校将拇指放到了按键上。 “啪!” 上校的右手被人打飞,接着两个人从身后夹住了上校的双臂,随着双臂被人向后提起,他的上半身沉了下去,军帽从上校低下的头上滑落到地上,在他身边的俩名支持者也被人控制住。 他艰难的抬起了头看着身边将他控制住的其他军人嘶哑的说道:“为??为什么?”“对不起首长,国家没有了,军队没有了,现在我们是幸存者。”身后一个冷漠的声音传进他耳内,他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年轻的退伍军人,他是被巡逻队从外面带回来的,大规模异变发生的时候,他被卷进了在基地对僵尸的战斗,于是被征召归队,按照军阶他虽然只是个少尉,但却是个很可靠的男人,虽然在他身上总有些摸不透的东西存在。 上校与他的两名拥护者被绑到一边的杂物间里,年轻少尉走到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中校面前立正敬礼:“首长,从现在开始,我们听从你的指示,并希望你能带着我们活下去。”中校眼中的毫无一点神采的眼神冲心凝聚出焦点,他抬头看向年轻人与站在他身边的其他军人,这些军人没了刚才决死时的悲壮,更多的是一种轻松,轻松中还夹着深深的疲倦与一点愧疚。 中校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身上的军服稍微整理来一下,看着年轻少尉一个回礼:“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带你们活下去,就算真的要死,我会死在你们前面??????” 沐清扬不知道他在生于死的边缘走了一个来回,他满脸郁闷的看着一仓库的导弹弹头,心里直发苦,这些高尖端的玩意儿看上去很美,可他既有卫星也没有操作手,就算是当炸药包也拖不动啊。 一枚枚装在大型圆通的导弹头让沐清扬很眼馋,可是眼馋之后他也只能无奈的舍弃,因为他连这些导弹是用来打飞机,还是用来打坦克的都不知道,除了导弹以外沐清扬还看到不少隐藏起来的导弹发射车,至于传说中的导弹发射井沐清扬还真没看到。 盯着眼前车身黄绿相间的导弹发射车,沐清扬在寻思着要不要将它弄回去,沐清扬看上它的理由很可笑,因为别的发射车就是一个大号圆筒,就只有这个是四个分两排并列的方桶,而且它的个头上最小,看起来很好弄走的样子。 就在张个小强站在车边瞎琢磨的时候,老巴已经带着人弄开了停在一边的其他导弹车,结果半天之后老巴钻了出来喊道:“这车和我以前偷的车不一样,我怎么也找不到打火线,这车要想弄回去得靠链条拖回去啊。” 这下沐清扬彻底死心了,他已经对这些导弹绝望了,看着站在一边望着他的队员们,沐清扬盘算着今天的收获,能吃肉的蛊雕一只,九五式步枪二十多只,********步一支,89式7.62毫米通用重机枪两挺,二十毫米到三十毫米机关炮两挺,炮弹四百出头,再就是大号导弹四五枚小号导弹几百枚。 站在导弹库房边上举目四望,只要是在地面上的建筑沐清扬基本上已经派人去过了,除了做掉几十只僵尸以外就没有任何收获,基地的军火库没找到,基地的电源控制室没找到,就连基地的监控室也没找到。 就在沐清扬郁闷的时候,心头的压迫感突然出现。“所有人,所有人,战备??战备???,机枪准备?????????????”沐清扬掉头就想自己的车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的发布命令,接着他爬上了机枪巢里,地面上的队员还在乱成一团,直到这里沐清扬重新发布命令。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除了机枪组,其他人都给我躲到库房里??????” 队员们不知道往哪儿戒备,可是躲起来还是知道怎么躲,就更别说那些以前躲惯的战斗后勤小组,众人刚刚躲进了坚固的导弹库房,天空中具出现一个黑点,黑点的速度非常快,在眨眼前就到了沐清扬的头顶上盘旋着。 沐清扬一眼认出它的身份,就是昨夜出现的阴影,白天能将它看的特别仔细,它盘旋在离地面三千到四千米的高度,双开双翼之后与正常的老鹰大不多大,可是沐清扬知道那是离得远,要是老鹰在现在距离上就是一个黑芝麻点。 所有的高射机枪的有效仰射高度只有1500米,现在众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天上盘旋的变异黑鸟,成年蛊雕没有盘旋多久,翅膀一收就像一只被射出的弩箭一样向小小的防空阵地扑了下来。 沐清扬不知道航空炸弹从头上掉下来的速度是每秒多少米,可他知道这只蛊雕扑下来的速度绝对要比铅球要快的多,沐清扬坐在机枪巢里两脚死死的蹬在机枪巢边缘处,手中的高射机枪上大小两个圆形瞄准器上的镂空十字准心死死地将空中逐渐变大的黑影套住。 沐清扬手中的12.7毫米高射机枪响动之后,四座14.5毫米高射机枪也纷纷喷出火舌,无数闪烁着荧光的子弹在空中散开像一张渔网一样套向空中的黑影,子弹的光芒在人眼中留出一道残像就要将黑影套住,哪知道黑影一个变相,身子斜着从光点中毫发无损的穿了出来。沐清扬手中的高射机枪已经追在它身后发出点点莹亮的光点向它身后追了过去,这只体型庞大的成年蛊雕似乎天神就有对危险的直觉,身子微微晃了晃便躲过几颗12.7毫米口径的子弹,接着它呼扇了一下翅膀,流线型的身躯就如浮光掠影般的飞到远处,一转弯到了一面山崖后面。 几个机枪组在刚才来不及调转枪口眼睁睁的看着蛊雕向远处飞去,现在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山崖的上空等着蛊雕再次出现。沐清扬也瞄着那边,刚才蛊雕惊鸿一瞥的从他眼前掠过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只蛊雕太灵活了,也太机警了,至少沐清扬他们发射的近百颗子弹连蛊雕的一根毛都没有射下来。 就在沐清扬他们瞄着山崖的时候,他心中的压迫感变成了强烈的危机感,貌似机关炮瞄上就是这个感觉,沐清扬心中大骂一声调转枪口就去寻找那该死的机关炮。 机关炮没有找到,却看到一到飞快的残影从他身后的天空向这边冲了过来,沐清扬甚至没时间去瞄准,手中的高射机枪就再次开火,随着他身体不断颤动,一粒粒荧光闪闪的子弹纷纷向成年蛊雕喷射过去,这次成年蛊雕没有变相逃走而是直愣愣的冲了过来。 子弹不断在它身边呼啸着穿了过去,可他似乎就认准了沐清扬他们,身子微微变换让开了正在向他开火的沐清扬,直直向正在调转枪口的14.5高射机枪阵地冲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蛊雕(七) 转眼间蛊雕就冲过沐清扬的枪口,一连窜的子弹纷纷射向空出,在沐清扬将机枪口调转的时候,蛊雕已经冲一座双联装的高射机枪前面,两只鳞甲峥嵘如钢铁一般色泽的大爪子抓在了两支粗长的枪口上,随着它用力的拍动着翅膀,在一阵吹得人眼都睁不开的狂风之后,蛊雕临空提起了沉重的两联装高射机枪向前飞去。 这一刻包括沐清扬在内的所有人都傻了眼,大风之后,除了不少人被吹的滚向远处之外,其他人都在第一时间睁开了双眼,一睁眼就看到沉重的高射机枪被蛊雕拎在半空,58式高射机枪悬在半空,两只滚圆的橡胶轮子在临空旋转,用来牵引高射机枪的钢制托架长长尖头在地上剧烈的摩擦着发出点点火花。 高射机枪全重是560公斤,加上两个弹箱还有机枪手。 在蛊雕抓着高射机枪往前飞的时候,高射机枪组的的几个队员被从枪架上甩了出来摔倒在水泥地面上,他们在地上不断的滚动着一直滚出老远才停了下来。 沐清扬最先反应过来,手中的机枪再次唱响,在点点闪着荧光子弹飞出的瞬间,蛊雕松开了爪子上抓住的高射机枪,身子轻快的往上空飞去,身后的子弹纷纷击打在它扔下的58式高射机枪上,子弹在钢制枪架上爆炸起火,蛊雕划过一道弧线再次消失在先前消失的山崖后。 被扔下的高射机枪一边燃烧着一边不停的在地上滚动,猛地撞到了导弹库的后墙上,高射机枪的变成了一堆燃烧的零件纷纷落到了地面上,沐清扬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损失的第二架高射机枪。 这才算是第二个回合,蛊雕才出现了一只,基地仅有的五架高射机枪就少了一架,而他带出来的火力减少了四分之一,损失倒是无所谓,可操蛋的是,蛊雕毛都没有掉一根,这让后面的战斗如何进行?这只蛊雕的智慧绝对不会比人低,而且有可能更胜一筹,它利用山崖后面的死角低空飞行,绕过了山头到了机枪阵地的后方,然后再次打了一个突袭,要不是沐清扬对危险比较敏感,现在变成零件的恐怕就是他了。 几个队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沐清扬也没时间去理会,他要将所有的精力放在神出鬼没的蛊雕身上,蛊雕的恐惧他是看到了,和早上杀掉的那只菜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今天一个不好就是全军尽墨,想到这里沐清扬心中沉甸甸的,村子里的幸存者说过,蛊雕一共有两只,现在才出现一只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要是两只一起出现就更麻烦。 就在沐清扬警戒的时候,老巴的吆喝声从导弹库房那边传了过来,转头看见老巴用枪指着十几个战斗后勤小组成员向躺在地上的战斗队员们跑去,看到老巴带着人抢救伤员,沐清扬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天空。 几个机枪组都在往四面的天空瞭望着,可变异黑鸟就像失踪了一样半天都没出现过,沐清扬知道变异怪鸟没有飞远,它就在附近,因为心中的压迫感依旧强烈。 就在沐清扬他们望着天空四处寻找的时候,一声骇人的惨声打破了现场的寂静,沐清扬调枪口就瞄向了传出惨叫的地方,却看到让他惊骇的一幕。 就在那几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队员身边,十几个后勤组的成员们四个人一组将他们从地上抬起来往导弹库房走去,一个对着库房边侧的男人指着前方大声惨叫。 一个张开双翼至少有三十米宽的巨型蛊雕正贴着地面,向沐清扬的机枪阵地无声的滑翔过来,蛊雕离地面不到两米,身子完全隐藏在库房的阴影里,蛊雕就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无声的向这边扑来。 蛊雕飞地太低,而且离得太近,高射机枪的俯角不够,再加上十几个自己人挡在巨鸟身前,沐清扬只能干看着蛊雕的巨大的身形扑来,视距超强的沐清扬已经看到蛊雕那双充满暴虐的大眼里的一丝轻蔑,看到蛊雕眼里的嘲讽,沐清扬一股热血冲进大脑,头发像一根根钢针一样树立起来,蛊雕将他当成一个玩偶? “趴下”沐清扬高喝一声,右手飞快的抽出了沙漠之鹰瞄向了蛊雕巨大的身形,十几个人快速的趴倒在地上,老巴则仰躺在地上拉动枪栓将步枪夹在右肋下准备开火。 沐清扬手中的枪先一步开火,接着老巴的五六式也在喷着火舌,在枪声响起之后蛊雕猛地拍动了一下翅膀身子向飞箭一样冲了过来,双爪在地上一捞,接着就冲向了天空。 沐清扬的手枪瞄着蛊雕不断的扣动扳机,直到他将十五发子弹全部射空,扔掉手枪抄起了高射机枪就瞄向了天空,突然无数密密麻麻的红点从上方洒落,跟着两块人类的残尸一边喷洒着红点一边飞快的往下坠落。残尸摔落到了地面上,各种内脏纷纷溅开散落,先发而后至的血花向雨点一样落在残尸周围。 沐清扬眼看着残尸落下,咬牙切齿的扣动着扳机强无数的子弹射向正在往高空飞去的蛊雕,十几秒钟之后,其他的高射机枪发出的子弹也纷纷追了上去。蛊雕飞的太快,而子弹在飞出一定的距离之后会纷纷散开,直到蛊雕飞到三千米的高度开始盘旋的时候,也没有子弹射中它。 沐清扬与蛊雕交锋的时候,战斗队员与后勤小组等人藏身的导弹库的天顶上,一个在排水管边上比香烟大不了多少的探头将沐清扬与手下所有的战斗画面都拍了下来,而在不远处的一些不听人注目的角落里更多的探头对准着他们。 中校站在控制台前,两个女军官则在快速的切换屏幕上的画面,不但是端着12.7毫米的沐清扬与其他的机枪组在屏幕上,指挥者后勤小组的老巴也在屏幕上,就连躲在库房里的几百号人都在屏幕上,一些画面在不断的拉近,就连战斗队员们手中步枪枪托的木质纹理都清楚的出现在屏幕上。 “你们怎么看?”看着屏幕上沉着的沐清扬与一脸刚毅的机枪组,中校问出了这句话。十个一脸严肃的军人站在中校的身后看着屏幕略有所思,那个年轻的少尉开了口:“这些人不是军人,他的战术动作很粗糙,对武器掌握的程度也不到位,看起来就是一群拿枪没几天的平民。” 在他身边的一个少校开口了:“他们似乎对导弹不敢兴趣,没有人去检查我们放在外面装台面的导弹是否是真伪,他们在所有的房间里搜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在找武器与弹药,另外他们的纪律很松散,一些人在搜索的过程中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对了,我还发现他们有自己的阶级,拿枪的与不拿枪的是两个阶级。” “恩,我也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小头头用枪逼着那些不拿枪的出去救人,要是他们真的是一条心的话也不会拿枪去逼他们。”一个挂着上尉军衔的军官在一边补充道。 “你们说的都不错,可我要问问你们,要是将你们与他们对调,在高射机枪打不到蛊雕的时候你们还会这么沉着么?在战友就在自己眼前受伤甚至死亡还会若然无事的继续搜索天空吗?还有,你们在他们脸上看到过害怕么?” 说到这里中校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时候,那些新兵在战友受伤或者战死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不寻常的举动,有的人会变得无所畏惧嗜血如命,有的会精神崩溃转身逃命,可你们看到那些人有过这些举动或是异常吗?” 中校的问话让他们沉默了,他们都是和平时代的兵,而且还不是一线部队的兵,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控制台上操操作,或是向下面发布命令,换句话说,他们可能一辈子也没机会拿枪去冲战壕。 “他们确实不是正规士兵,也没受过完备的军事训练,可他们绝对是一群经过生死战斗的战士,是那种连自己生死都不在乎的精锐老兵。” 说完中校在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所有的小屏幕合成了一个大屏幕,上面的画面正是蛊雕绕过山峰从沐清扬身后强袭。 画面上的蛊雕像一道黑色闪电一样飞速的向下面的机枪阵地扑了过去,接着画面跳转,沐清扬拉着12.7毫米高射机枪转身过来,画面在这里定格,接着快速放大到整个画面都是沐清扬冷漠的双眼。 看着屏幕上那双眼睛,中校转身说道:“蛊雕的速度你们都知道,它从三千米的高度成六十度角俯冲比空地导弹慢不了多少,可眼前的这个人能在短短的三秒钟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所有的军官都在摇头,倒是两个年轻的女军官满眼花痴的看着大屏幕上那双透着森森寒意的双眼。 “这个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战场直觉,这种直觉必须是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的老战士才会有的,可是我们看到了他的战术动作与别人一样粗糙,那我们就能将他从特种部队与尖刀连排除,同样的,我们可以将他从国际雇佣兵排除,这样一算下来,他有没有机会磨练出这份战斗直觉?”听着中校的询问,这些军官也糊涂了,在他们看来那些混****的小混混一百年也练不出来。 “前天又有一个基地被不死者攻破?他们在最后警告中说有一种连子弹都打不穿的强壮不死者,还有一种速度非常快的不死者才造成他们的覆灭,我们对外面不了解,可我知道像这种不死者不在少数,这些人能冲到我们基地来大摇大摆的找东西,这就说明他们在外面与不死者战斗时暂时处在上风的。” 说到这里,中校继续在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另一个画面跳了出来,画面是沐清扬举着一张白纸,画面拉开,白纸上‘救人’两个大字将屏幕占满,接着就是沐清扬突然加速冲锋,无数炮弹在他身边不断的炸开,一直到沐清扬冲到了围墙下。 “对比之下,我们可以说他的战斗直觉已经到了非同一般的地步,上校在下令攻击的瞬间,他就开始加速奔跑,他在基地外面可感觉不到上校的杀意,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个世界活的长久啊。” 说道这里中校感叹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他拿着那张纸我们都看到了,他知道我们还活着,他想救我们,姑且不说可信度有多高,可就凭他是一个中国人的份上我们就不该下手,可惜啊,上校不听我的,搞得现在都不好与他见面了。” “这些人都是平民不假,可他们是从不死者中杀出来的平民,在看看他们的战士脸上的气色可以证明他们不缺粮食,而且他们还能搞到武器,这些人有前途啊。” 中校又开始发出感叹,中校不到三十岁混到了中校的军衔,还成了基地有名有实的第三战斗主官就说明他很会站队伍,现在看到沐清扬的表现后已经有些动心。 “那首长的意思是?”有人似乎明白了说明开始询问道。 “我在想要不要打开大门?????”中校犹豫的说道。 “可是我们对他们动过手啊,虽然没伤到人,可是误会已经种下了。”身边的人也开始说道。 “是啊,别的倒是不怕,可要是他们不听解释直接动手怎么办?再说外面还堵着几百号不死者,他们不一定能冲的进来。” “现在对我们是个机会,你们也不想永远的困在这????????”中校话没说完就被身后女军官的惊呼打断,转身就看到屏幕上蛊雕在弹雨中强行向机枪阵地冲了过去,蛊雕也拥有非常强大的战斗直觉,再加上它天生的速度,随着它不断在弹雨中调整身形,那庞大的身躯并没有被命中多少子弹。 看到不少闪着流光的子弹命中了蛊雕,而蛊雕却依然无事,军官们都很惊诧,就在他们的诧异中蛊雕冲到正在举着高射机枪射击的沐清扬面前,接着他们看到沐清扬似乎顶顿了一下,然后蛊雕突然变向飞上了天空,而沐清扬则抱着脑袋趴到了机枪巢里。 屏幕上的蛊雕越飞越远,直到沿着它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所有军官都是一头雾水,中校则连忙跑到控制台前面继续操作。(。) 第二百三十三章 蛊雕(八) 大屏幕上正在放着刚才的画面,一半的屏幕放着蛊雕,一半屏幕放着沐清扬,屏幕上放的画面很慢,等到蛊雕飞到里沐清扬不远处的时候就变得更加慢。 蛊雕飞进,一直不断开枪的沐清扬突然停止了发射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蛊雕,接着下一个瞬间,12.7毫米子弹在枪焰中飞出了枪口,蛊雕硕大的头颅上爆出了一团血花,蛊雕发出一声哀鸣变相朝着天空飞去,沐清扬抱住自己的脑袋滚在机枪巢里。 “真的假的?玄幻啊??????”一个中尉突然爆出了这么一句,其他人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用大口径单枪点射还能击中高速飞行的蛊雕,而且一枪爆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高射机枪的后坐力更本就不能然人做精准瞄准。 沐清扬做到了,而且不是瞎撞,之前沐清扬停火显然是在瞄准,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一开始就不怎么看得起沐清扬他们,身为现役军人的自豪让他们认为沐清扬的部队只能算得上一支民兵部队,就算接触给他们对等的身份就算看的起沐清扬他们。 哪知道沐清扬表现出来的手段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现在连中校也犹豫了,沐清扬能做到的是军官们做不到的,不知觉中他们已经把自己摆到了弱者的位置上,弱者是没有权利与强者提出要求的。 沐清扬抱着脑袋休息了好一会才爬了起来,刚才蛊雕眼看就要想自己抓了过来,沐清扬心里一着急,眼睛就自动跳进了动态视觉,在动态视觉中一些运动的东西都变得缓慢,势如闪电的蛊雕的鸟头沐清扬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随后他一枪击中蛊雕的鸟头,动态视觉的后遗症就出来了,还好,那一枪虽然没杀掉蛊雕却也让它受伤并把它给吓走了,不然少了半条命的上小强今天就过不去了。 “老巴???老巴????”沐清扬站在机枪巢里大声呼喊着老巴。 “来了来了,队长,下面我们怎么做。”老巴带着几百号人冲出了导弹库向沐清扬这边跑了过来。 “死的是谁?????”沐清扬第一句话就问道自己这边的人员伤亡,那具尸体已经被鲜血与灰尘染得看不清楚衣着,一想到自己的队员又死一个,心理有些发紧。 “是后勤小组的,不认识,队长,他的尸体是不是就在这儿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听到不是自己的队员,沐清扬松了口气,他看向那些低着头的后勤小组对着老巴说道:“他也是基地的人,死了也得葬在基地,弄回去吧。” 听到沐清扬的话,有些人有点触动看着沐清扬的眼睛满是感激,更多的人侧垂着脑袋,他们有点兔死狐悲。 看到这些人这样一副样子沐清扬也没有办法,出来混哪有不死人的。 “你带着他们收拾收拾,这个鬼地方不能待了,赶紧撤退,我们要马上赶到峡谷里过夜。” 听到沐清扬的吩咐老巴下去安排撤退,沐清扬坐在机枪巢里看着人群纷纷上到车上,心理祈祷着蛊雕不要再过来。 李瑶下到车下看着远处碎成一堆的高射机枪,她吐了吐舌头对着沐清扬说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收拾那只蛊雕?我很厉害哟。” 沐清扬白了李瑶一眼说道:“算了吧,你上午杀掉的那一只是只屁股上还挂着蛋壳儿的菜鸟,现在菜鸟它妈来了,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李瑶很不服气,她大眼睛一瞪,白嫩的脸颊上就鼓起了两个小包包,撅着嘴儿偏过小脑袋就不在例会沐清扬,沐清扬看着李瑶这副小模样倒是觉得有趣,想要在调侃她几句。 “有没有人听到,请求通话,有没有人听到,请求通话????????” 沐清扬被卡在腰带上的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下了一大跳,从来都是他对着对讲机说话,现在对讲机自己开始说话,沐清扬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你是谁,你们是谁,你们想要说什么。”沐清扬抱着对讲机大声喊道,肯定是基地的幸存者搜索到了他们的无线电发射频率,现在沐清扬对基地里的军人们也是一肚子怨念,你不愿意让我们救援就事先开炮警告一下也好啊。 可这些人倒好,非得等到沐清扬走近了才突然开火,要不是沐清扬的速度比兔子还要快,今天没死在变异兽的手中,倒会死在他要救援的幸存者手中了。 “请求与车队首领通话,请求与车队首领通话??????” 对讲机米传出的低沉男音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倒是一个劲的想要与沐清扬说话。 “我就是,有事儿就讲,有屁就放,哥没时间与你们这帮子地老鼠嚼舌头。”沐清扬一通抱怨发完,对讲机里就换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我是d部队的最高主官,冯永中校,现向你方通告,两只巨型猛禽正向你方扑来,两只巨型猛禽正向你方扑来,预计接触时间在三分钟之内,请贵方在三分钟内做好准备????请贵方在三分钟内做好准备?????” 沐清扬听到对讲机里传出的警告慌神了,他没有怀疑情报的真实度,幸存者告诉他虚假的情报对他们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现在反倒像是他们在向这边卖好。 导弹基地幸存者的通告同样被其他的小组听到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沐清扬等待着新的命令,沐清扬冲他们大声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车躲到房子里面去????????????” 就在沐清扬想让自己人躲起来的时候,对讲机里那个中校又开始说话:“请贵方向前行驶五百米,我们会打开基地大门???请贵方向前行驶五百米,我们会打开基地大门,请注意,请注意,里面有不死者,里面有不死者,请戒备,完毕。” 随着话音落下,沐清扬看到前方五百米的山崖开始活动了,一整块高达十几米的岩壁向一边移动,一个黑黝黝的隧道口露了出来,沐清扬抬起枪口扣动扳机,随着高射机枪巨大的轰鸣声,其他人都停止了换乱看着沐清扬。 沐清扬右手指着正在敞开的隧道喊道:“调头,调头,往那边去,进到洞子里边去?????????????” 一辆辆大型卡车转身往隧道开去,近百辆混着军车与卡车的车队想要在两分钟内转身进到隧道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儿,沐清扬只能与两座四联装排在车队最后面警戒着天空。 车队开出不远,打头的一辆军车刚刚进到隧道口,在远处就出现了两个黑点,十余秒之后,两只蛊雕就在众人都上盘旋着,它们没有给下面的车队留下更多的反应时间,一前一后的俯身向着下面的车队冲了过来。 “哒哒哒”沐清扬紧扣着12.7毫米高射机枪的扳机不断对天空俯冲下来的蛊雕喷着灼热的子弹,此时蛊雕们还没进入到高射机枪有效射程范围之内,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现在他就要尽量的给车队争取时间,只要车队进入隧道就能得到暂时的安全。 蛊雕在天空扑下,冲在最前面的那一只体型稍微大一点,变现的非常凶悍,后面的一只就是刚才被沐清扬给一枪吓跑的那只,可能头上的伤口还在疼痛,这次表现的比较小心,它一边小心的将身子藏在前面的蛊雕身后,大有一副送死你去,好处我拿的架势。 前面的蛊雕没有尝到过大口径的苦头,表现的很凶悍,在凶悍的同时也代表着鲁莽,等到它进入到有效射程范围之内的时候,14.5口径的子弹如雨点一样向它罩了过来。 “嘎???????????”一声悲鸣之后,天空下起了一阵黑色的羽毛雨,无数羽毛纷纷洒洒的从天空飘落,没人知道是那座高射机枪射中了它,也没人知道是那一种高射机枪的子弹射中了它,蛊雕在被射中的同时就转了方向冲到一边将身后的那只猥琐蛊雕暴露出来。 这只猥琐蛊雕之前已经有过一些经验,它不断的在空中摇晃着身子规避子弹,知道它冲到三百米的距离,眼看前面的子弹太过密集才作罢,翅膀拍打就追着前面的蛊雕飞到了一边。 蛊雕在前面飞,密集的子弹不断的在它们身后追逐,随着它们越飞越高,子弹不断的散射却离它们越来越远,等到蛊雕们飞出了射程,众人纷纷给机枪更换弹药,沐清扬拉出一条还剩下一半子弹的弹换上一条新弹链之后就抬头看着天空。 因为第一只蛊雕的莽撞,它们第一次进攻失败,莽撞的蛊雕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那只蛊雕一边飞翔在天空一边对飞在身边的猥琐蛊雕鸣叫似乎在述说着自己的不满。 沐清扬没看到天空中精彩的一幕,他不时的转头看向自己的车队,车队已经进去一半左右,头上的两只蛊雕像两块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头,他此刻只能默默祈祷着那些从未听说过的大神们保佑自己闯过这一关。 越是焦急的时候越容易出乱子,在他警戒着头上的蛊雕的时候,一阵密集的枪声从隧道里传了出来。 “老巴,老巴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沐清扬冲着对讲机大声呼喊道,对讲机里面除了一些杂乱的音波之外还有密集的枪声,他拿着对讲机焦急的等待着老巴的回话。 “队长,洞子里有上百只僵尸,前面的车队正在接火,没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听到老巴的回话沐清扬心中略安,百多只僵尸还真的算不上什么,自己的队员都是从尸海里杀出来的,对付一些没有可能进化的僵尸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沐清扬准备将对讲机卡回腰带的时候,两只蛊雕在天空中分开一左一右的向两边飞去,看到蛊雕在天空中分开他心中打了一个咯噔,坏菜了 正如他猜想的一样,两只蛊雕在天空中划了半个圈儿同时冲了下来,两只蛊雕同时冲下来的局面就是两面夹攻,这下沐清扬与两外两座高射机枪要同时面对两个方向的进攻。 沐清扬下达命令,两座四联装对准一只蛊雕打,他一个人对准一只蛊雕打,恰好他瞄上的那一只蛊雕就是那只头上负过伤的猥琐蛊雕,蛊雕在密集的子弹中不断的穿行着,可能因为火力减小,这只蛊雕没有像先前一样偏向一边,而是直接的冲了过来。 蛊雕庞大而不失灵活的身躯在弹雨中穿行,眨眼间就到了沐清扬的面前,这只蛊雕对沐清扬可是记忆尤深,看到沐清扬正用那粗长的管子对准自己,想到头上火辣辣的伤痛,它身上的羽毛一下子就炸了起来,身子不由的从悍马车的车头闪了过去。 射在空出的子弹像节日的礼花一样追在蛊雕屁股后面,这只蛊雕在数点闪着荧光的子弹将要击中自己屁股之前,做出了一个只有战斗机才会做眼镜蛇机动,翅膀拍打着一个仰冲跟着后躺,身子又平飞变成了倒飞,闪过后面追来的子弹之后,身子猛地停滞在空中,接着就像突然坠落一样往地上栽了下去,就在离地面只差一线之间,蛊雕拍动翅膀卷起了一阵大风,无数飞尘扬在半空将蛊雕的身形掩盖。 漫天的灰尘掩住了猥琐蛊雕的身形,也遮挡了沐清扬视线,看不见他就向灰尘中开火,眼角趁机瞟向了另外一只蛊雕过来的方向。眼睛的视角还没有到位,深深的阴影将他笼罩,一只巨大的黑色身形从车头闪过,接着一阵大风扑面而来似乎要将他吹飞。 风中的沐清扬不能再站立到机枪巢里,身子一半悬在大风中,唯一能固定他身子的就是双扣紧扣的扳机,扳机被沐清扬一下子扣到了底部,弹箱里剩余的弹药纷纷从枪口中喷射出去。 大风未止,沐清扬的身子与枪管成一条直线悬在半空,手中的机枪在不断的喷射子弹,强大的后坐力全部反馈到了没有一点借力之处的沐清扬身上,沐清扬在高射机枪上不停的抖动着,身上的骨头似乎都要被抖散开来。 所幸大风来的急去得快,“碰??????”沐清扬的身子重重的摔倒了机枪巢里,还没等浑身酸疼感觉身上像散了架一样的沐清扬从机枪巢里爬了起来,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他急忙将脑袋探出了机枪巢里望向了响声传来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四章 蛊雕(九) 一辆黄绿相间的杂色大型军车正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着,巨大军车在坚实的地面上翻滚着,保险杠的碎片,车厢里的工具箱和散落的各式工具,还有车窗玻璃与各种小零件随着车身的翻滚而散在半空叮叮当当的落到地面铺开一片。 在军车上方的天空上,一只黑色的蛊雕同样做出翻滚姿态,只是它的滚动式可控的,在众人眼中,这只蛊雕以鸟头和鸟尾所成的轴线上做陀螺运动,随着它在空中不断的滚动,先前掀翻大军车带来的惯力在不断减弱,直到它张开翅膀飞向了高空。 沐清扬是个军盲,对空军更是一点都不了解,蛊雕在空中像陀螺翻滚就是战机的横滚战术,它能有效的将一部分飞机的动能消除从而使航速减慢,同样它也能消除蛊雕身上的惯性不让蛊雕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此刻车队已经损失了一辆军车,好在留在外面的大车所剩不多,沐清扬没时间去想那个开着军车的倒霉蛋现在是死是活,他快速的拉开弹箱更换着子弹,子弹刚刚放进弹箱还没时间卡上弹槽,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随着袭上心头。 这股危机感太过强烈甚至已经让他产生了窒息的感觉,沐清扬惊出一声冷汗,没有再管机枪,右脚瞪上了机枪巢的护栏上身子腾在半空往车下摔了过去。 就在他的身子横在半空往下摔去的一刹那,仰着身子的沐清扬看到浓浓的黑影将天空淹没,两支峥嵘盘曲的大爪子在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捞了下去,接着一股气流从他面上掠过,两只像钢铁一样黑亮的大爪子在捞空后擦着他鼻子尖冲了过去。 “碰????”沐清扬仰面摔在地上,巨大的震动让心口一疼,一口气就憋在喉咙里出不来,正在他挣扎的想出气的时候,“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一个苗条的身影倒飞着撞到了悍马车的车身上,人影撞到车身上发出一声响后被车身反作用力弹到沐清扬的身上。 一个柔软温香的身子扑到沐清扬的怀里让他发出一声闷哼,这一声闷哼倒是将那口憋在肺里的气儿给喘了了出来。 “咳咳咳??????”沐清扬咳嗽着将怀里的李晴抱了起来,当他举头看向天空的时候,发现两座高射机枪再追着一只蛊雕开火,另一只蛊雕则在向上爬升,不知道为什么,沐清扬看到的那只正在爬升的蛊雕左边的翅膀似乎有些不灵活。 眼看车队就要进入隧道,外面的车辆倒是只剩下两辆装着四联装的卡车与自己的悍马,沐清扬爬上了车顶对着对讲机喊道:“撤退,往隧道里撤退??????” 隧道大门缓缓地关上,在天空盘旋的两只变异黑鸟的身影也被钢铁巨门给挡在外面,沐清扬虚脱的坐到了机枪巢里,老巴从后面走到了沐清扬的车下说道:“队长,前面的僵尸已经被肃清,你看我们接着做什么么?” 沐清扬没有做声,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看着宽广的隧道两边亮起的壁灯问道:“死的是谁?” 他是问的那辆军车的司机。 “没死人???那家伙是个机灵鬼,看到蛊雕冲着他去就跳了车,现在也进到洞子里。” 听到这里沐清扬才顺了一口气,只要没死人就好,现在他们都被困在山洞里,死人会带来士气低落,沐清扬可不想在出些什么事儿。 “真的要和他们见面?” 少尉看着屏幕上的抽着烟的沐清扬对中校询问,脸上有些期待问道。 中校却在看着另外一个屏幕,上面的画面是沐清扬突然从车上跳下去的景象,在屏幕中满放着蛊雕与沐清扬的近距离接触,沐清扬一点点地往地上落了下去,在他身边一个穿着性感皮装的女人拿着一支口径巨大的短枪冲着头上的蛊雕开火。 枪口火焰喷射,蛊雕的翅膀根上爆开了一朵血花,接着蛊雕改变了向两台四联装直冲的方向爬上了天空,看到这里中校转过身对着部下们说道: “你们有谁看出了那个女人手中的枪械是什么型号?”军官们摇头,他们仔细看过,都认出了**的口径在12毫米左右,可他们还真没见过。 “我??我可能知道一点???”说话的是那个军衔最小的士官,看到中校向他点头,士官接着说道:“我感觉那支枪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枪管与黑色悍马车上的高射机枪是同一个型号,我想他们把54式高射机枪的枪管改装成了单发步枪。” “那你看枪身的后坐力能让一个正常人承受吗?”中校终于问出了他的目的。 “不能,那枪的口径是12.7毫米,**用的材料很不规范,根本就没有任何消减后坐力的能力,还有,那枪身上我也没看到任何减力装置,要是换成一个强壮的男人,后坐力会在瞬间撞碎肩骨,换成一个女人,后造成胸骨大面积折断,折断的骨头会刺进她的肺里要了她的命。” 其他的军官沉默的听着士官的述说,眼睛盯在屏幕上,画面中的李晴若然无事的从地上捡起了那支短枪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些人很不简单,很不简单啊,我们不知道外面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像他们这养的人有多少???”中说着就指着一个监控器的显示频让他们看。 一个小个子的女人让所有的军官都被吓傻了,她拿着一把更像是一块铁板的巨型长刀像切菜一样将挡在她身前的僵尸劈成几段,这也罢了,可她是单手持刀,那把巨刀怎么也有百多斤以上吧?另一只手还拿着一面盾牌,盾牌在她手中变成了一把******,只要有僵尸被拍上没有不飞出去撞到墙壁上变成一滩烂肉的。 一声吞口水的轻微声音在寂静的监控室里响了起来,这种声音就像是会传染一样不断的响了起来。 中校没有去吞什么口水,他抱着双臂,用右手摸着下巴上浓密的胡茬,皱着眉头看着沐清的队员们如闲庭若步一样占领一扇扇仓库大门,捡起地面上散落的步枪,还有人已经开始在检查着房间往自己身上装着战利品。 “中校,你看我们是不是等一下再接触,外面还有一挺机关炮,他们进不来的,等到我们摸清了情况再接触?”站在一边的少校有些紧张,沐清扬的队员们像土匪一样到处搜刮吓到了他,他怕被这群土匪一样的家伙给不分青红皂白的家伙们一枪毙了。 “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才向他们传递了善意,要是他们与我们翻脸,那才是得不偿失,你准备一下,等到他们肃清了通道就打开电控门,我们一起出去迎接。”一个女军官点点头,在身前的键盘上十指飞快地操作起来,当监控室大铁门上的红灯变成绿灯的时候,其他的人都严肃起来,他们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 中校整理了一下衣着戴好军帽就准备出去。 “首长同志!”身后的少尉喊住了他。 “您看,我们关起来的几个人怎么处理?”少尉问道。 “算了,能活下来都不容易,也算是战友一场,虽然我们的理念不同,可不意味着我们要赶尽杀绝。” 随着中校的决定,几个人脸色暗了下来,他们之前的举动算得上是一场背叛,现在放过了他们还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之前的黑锅必须有人背,他们几个就交给那些人的首领吧,也算是我们的诚意。” 随着中校不紧不慢的说了出来上面的话,其他的几个人脸色又开始多云转晴,这个办法好一举两得。 上校与他的两个追随者被五花大绑的提了出来,他们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押着他们的军官,上校嘴里还在不断的骂着他们。就在他们要出门的时候,中校转身对身后的少尉说道:“你留下,要是我们被杀了,你就启动自毁。” 少尉向中校立正敬礼,双手接过密码转身到了控制台看着显示器,中校在凌乱的监控室里扫了一眼后带着部下走出了门外。 沐清扬站在一个大厅的墙角看着前方的自动机关炮郁闷着,大厅里一片凌乱,各种设备与座椅倒了一地不说,其中还有数十具被炮弹轰城碎片的尸体,断开的电线与零散的电子元件纠缠在死尸中间,而在机关炮的旁边几只探头正在不断的巡视着整个大厅。 他知道已经到了基地的最核心处,可他不敢就这么走上去敲门,谁知道那机关炮会不会再给自己来一下?就在沐清扬郁闷的时候,机关炮自己垂下了头,和沐清扬在大门前切断电源的那两只一摸一样,就在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机关炮下的大铁门打开了。 十余个男女军人走出了大门,在他们中间绑着三个军人,这三个军官还在不断咒骂着身边的同伴,领头的一个中校大大方方的走到沐清扬的面前向他敬了一个军礼。 “本人是这个基地的最高主官,请问这位首领到我们这儿有何贵干,要知道我们这儿是属于特级保密单位???????” 沐清扬伸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姿势,他看着中校说道:“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给我们一些武器和物资,你和你的部下继续留在这儿,我们走,第二个,你和你的部下尽量的拿物资与武器,只要你们拿的了,想拿多少拿多少,拿上之后你们就去找你们的上级吧。” 说完,沐清扬等着中校的决定,中校被沐清扬开门见山的两个条件给吓到了,不是不好,而是条件太好,好的他们都无法置信。 中校不知道沐清扬真实的想法,他把沐清扬当成了一个强者,甚至是一个枭雄,他的底线就是保证自己与部下的人身安全,至少不能让跟着他的两名女军官受到侵犯。 而沐清扬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强者的觉悟,或者说他依旧认为自己还是一个小人物,那怕他现在是两千多号好人的首领,这是因为他上位的时间太短,实力扩充的太快,反倒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潜意识里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玩种田的战略游戏。 听到沐清扬的两个条件,其他的军人都是一脸喜色,沐清扬没有理由骗他们,现在主动权在沐清扬的手里,沐清扬真的想要杀他们抬抬枪口就是,现在一码一码的和他们讲条件?完全没有必要。 沐清扬看着皱着眉头思考的中校,等着他的回复。 要说沐清扬为什么不计前嫌的对待他们?还给他们这么好的条件?说穿了,还是沐清扬的小人物思想在作怪,军人是什么人?国家的军人,他们的身后就是国家,虽然末世了,可沐清扬不相信政府真的完全消失了,所以他在心里很不愿意与国家作对。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小时候的教育就是如此,虽然他长大后知道一些东西,可是骨子里还是留下了深深的印记,现在他就想着一点,拿到自己需要的,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中校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沐清扬问道:“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国家还在吗?活人还多吗?” “外面?僵尸,无数的魔化人,国家?没听说过,至少在本省没听说过,至于活人?我还真不知道,附近大概有个三千多活人吧,我不敢肯定,其中两千号人在我手下?????????????” 随着沐清扬的诉说,那些军人已经变得绝望,就连那三个开口大骂的三名军官也是一脸死灰,中校的脸色未变,他心中早就认定政权已经崩溃,不然这个绝密基地国家不会不闻不问的。 “要是首领的两个条件我一个都不选呢?”中校的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脸上都变化了情绪,沐清扬身后的人都举起步枪瞄准军官们,军官则一脸惊讶的看着中校。 沐清扬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他眯着眼睛看着中校问道:“那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只要合理我都会考虑。” “呵呵,我想问问,要是我们加入到你们中间?????????不知道可不可以。”中校的一句话算是石破天惊,沐清扬倒是被中校的话给雷到了,他没想到会再有正规军加入到他这个部队。(。) 第二百三十五章 蛊雕(十) , “哈哈哈哈?????你不是说笑吧?”沐清扬大笑起来,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不过中校的话也有点让他动心,再次有了正规军的加入,说不定本部大佬会乐开花了。。 “我们不是说笑,这几个就是下命令向您开火,想要引爆整个基地的军官,现在我把他们交出来任由您处置,也算我们的投名状吧。” 中校话音刚落,三个被捆住的军人被推了出来,这三个人一脸藐视的看着沐清扬,那副神态倒是有些准备英勇就义的姿态。 看着身前的几个军人,沐清扬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自己眼巴巴的过来想救他们,本着对军人的敬意,他也只想弄点武器装备,就算被拒绝他也认了,可自己的热脸蛋贴上了他们的冷屁股不说,连警告一下都不做,直接向他开炮想要他的命,换做是谁心理都不爽,就更别说沐清扬了。 沐清扬将鹿卢剑抽到手中看着这几个一脸决绝的军人,手起刀落,断裂的绳子纷纷从他们身上落下?????????? “算了,中国人本来就不多了,活一个算一个吧,再说是我闯入军事基地在前,不过不是我说啊,你们就算开炮也得先警告一下吧。” 倒不是沐清扬真的不介意,而是他不认为这几个人会对他有威胁,杀了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再说,这些军人算的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不是谁都勇气自爆的,毕竟他也算一个中国人,一个对中国失望却又怀着更多希望的中国人,对待这些有骨气的军人,他实在恨不起来。 听到沐清扬的话,中校倒是无话可说了,他转身向探头挥了挥手,接着一个年轻人低着头跑到中校面前向他敬礼之后,双手交出一张白纸。 “这是整个基地的自毁密码,现在我把它交给首领也算是一份心意吧。” 沐清扬接过送到身前的白纸瞟了一眼,随手收在衣兜里,看着中校说道:“给你最后一个选择,在市有一个十几万人的聚集地,那里可能有残存的军队,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去市,到时候你们可以投奔他们。” 本以为这些军人听到这个消息会兴奋,哪知道在场的这些军人全都是一脸不以为然,站在中校后面的军人是这种神情,站在上校身后的两人同样是这种神情,搞得沐清扬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中校苦笑了起来,他看着沐清扬说道:“那还不如跟着你们混,起码没有那么多的龌龊,那边的军区和我们一直不对付,我们的级别比他们高出一大截,到时候谁指挥谁?谁又愿意被谁指挥?这都是问题啊。” 沐清扬默然了,军队有派系他也只是略微听说过,可是他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派系这玩意儿居然还这么牢靠,那中国散在四面八方的军队残余不是永远没机会合成一支部队了? 沐清扬向中校点了点头,看着上校问道:“你们什么打算?”对于上校,沐清扬没有打算将他们带回去,他还没大方到这种地步,不计前嫌那是圣人,不是他沐清扬。 “给我留点食物,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只要我活一天,我就守一天。”说完他转身看着两个支持者说道:“你们跟着这个人去吧,你们还年轻,不要陪我死在这儿。”两个军官没有说话,他们对望了一眼之后就站到了上校身后,间接的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看到这里,沐清扬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这儿有多少物资,有多少武器? 中校不说话了,他转头看向上校,基地的后勤都是上校负责。 “步枪加上你们手上的一起五百支,重机枪有十挺,再就是一些弹药,弹药不多,总共十个基数,另外就是些导弹,不是外面的唬人的,是藏在基地里的,地空与短程战术你们可以拿走,其他的都不准动” 中校板着一副死人脸说道,结果他看到沐清扬迅速变化了表情,从开头的一点兴奋变成了失望,他也不管继续说道:“现役的单兵基础装备有五百套,服装4000套,军鞋2000双,军大衣?????” “停停停?????????就没其他的武器了?一点也没有了?”沐清扬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没有了,我们这只有这么多,一个营的守备装备,没有重型武器,我们不是正规的一线部队,我们是导弹部队,编制不同,” 听到上校这么说,他有些兴趣索然,几百只步枪用屁用啊,重机枪?自己还少吗?十个基数的子弹也就是说,每挺重机枪一万发子弹,十万发子弹能用多久? 中校看到沐清扬的样子猜到他在想什么,他对着上校说道:“以前防空营撤编的时候留下的武器不是还在吗?” “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家伙了,基本上就没什么保养?如果你看得上就拿去吧。” 上校一说完,沐清扬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连声追问道:“什么?是什么武器?” “十八门65式37毫米双管高射炮,到现在差不多有五十年的历史,一直堆在仓库里生锈,弹药不少,配件也有不少,就是不知道它还能不能保证高强度作战。” “哈哈,我来这儿就是找这个的,只要它能开火就行,不管怎么说也比没有强吧。”沐清扬很高兴,今天的主要目标达成,现在就剩下该怎么返回基地。 “你,你们来这儿就是想找这些东西?”上校都是惊诧了,在基地门口向沐清扬开火不就是为了保全基地的巡航导弹吗?却没想到这些人跟跟就看不上这东西。 “恩,不错,人类的处境很糟糕,中国以前武器管制太死,我们能弄到这些武器算是运气,你不知道吗?现在外面僵尸在不断的进化,我现在的武器还能勉强杀掉一些,要是等到更高级的出现,我的高射机枪就没有办法了。” 沐清扬心情大好不由得说起来自己的基地在外面的一些战绩,军官却越听越心惊。 说完之后,沐清扬对上校说道:“你们的食物储备怎么样?有多少剩余?” “现在的储备是按照三千人困守三年的储蓄,还有一些七十年代生产的压缩饼干,总计可以支持三千人吃四到五年,你只要给我们留下百分之一就行了,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种地。” 想到自己的基地的食物暂时还够吃,沐清扬不由得想到把这个基地当成后备仓库,到时候也算多条退路,只要自己不动那些用不了的导弹,就应该没问题。 一想到仓库沐清扬就想到了,外面的蛊雕,他对中校说道:“带我到监控室。” 控制台上的屏幕分成两块,一块屏幕显示着一只蛊雕在天空盘旋,一块显示着一只蛊雕在一栋库房的楼顶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看到这里沐清扬脸色沉了下来,蛊雕就是赖在这儿不走了,蛊雕不走沐清扬他们就走不了,虽然基地里食物不缺,可不能一直躲在这吧? “导弹基地能空中目标做出打击吧?”沐清扬想身边的中校问道。 “是的,我们主要以拦截为主,我们这个基地就是本地方面的最后一道防线,只要是飞向那边的导弹我们都会拦截下来,所以基地里地空导弹占了多数,陆基导弹不多。” “那要是飞机你们打不打得下来?就像是无人飞机的小型飞机?”沐清扬看着蛊雕心有所指的说道。 “可以试试,在基地的防卫线上我们布置了一种“红缨”-5防空导弹,它的作战高度为50~2500米,只要速度小于每秒260米的飞行目标它都能对付,需要现在发射吗?” 在基地山顶上嶙峋的山石中,一块磨盘大小的半圆形大石头诡异的滑到了一边,一支有四个眼的发射架慢慢地升了起来,等到发射器垂直升到两米的高度后开始变动方向,最终瞄向了正在天空盘旋的一只蛊雕。 一阵青烟闪过,四道修长的影子飞速的冲向了正在天空盘旋的蛊雕,蛊雕也看到了正在向它飞来的导弹,可它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导弹转瞬即到,四道修长的影子轻巧的从蛊雕的身边擦了过去飞向了天际。 四枚弹头在高空消失无踪,控制台边上的中校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沐清扬本来也没有做什么指望,能成则成,不成则罢,听到中校反复的念叨,他反问着:“什么怎么可能?” “导弹用的是红外制导,又不用牵引,应该不会同时脱靶啊。”中校向沐清扬解释起来。 “没什么不可能,你看到过用70毫米高爆弹都炸不死的山羊吗?现在最牛的不是人类,不是僵尸,是那些野外的变异兽和魔化人。” 沐清扬正看着显视屏想着办法,老巴走进来站到他身后说道:“队长,基地已经被肃清,所有的物资都已经准备回收,你看我们下面怎么做?” 沐清扬扭头对上校说道:“请你把所有的库房打开,导弹库房可以不用,你可以在一边看着我的队员们搬运物资。” 接着他对中校说道:“中校,我欢迎你加入,你和你的部下们可以保留军衔,我们那里也是执行着军管,你们应该很快会适应的。” 中校听到沐清扬终于接纳了自己这群人,将提在心中许久的大石头放了下来,不是他非要死乞白赖的缠着沐清扬他们,可一想到十几个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技术军官冒然跑到外面,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他才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至少跟着这群人生命有保障。 “没问题,请首领放心,我们会按照你们的规矩做事。”沐清扬听到中校这么说也有些满意,只要按着他沐清扬的规矩,这些人就不能真的闹出什么事儿? 老巴与导弹基地的十余名军官一起出去去清点物资,控制室内就剩下沐清扬与两个在监控器上操作的女军官,他没有将心思放在女军官身上,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显示器上不断变化的画面。 正当他焦虑的看着显视屏上的画面时,两个年轻的女军官在相互打着眼色,最后一个挂着少尉军衔的女军官嘟囔着嘴儿站了起来。 “首长????”女军官冲着沐清扬喊了一声,沐清扬看着画面中的蛊雕紧皱着眉头。 “首长????”女军官的声音放大了,可沐清扬还是没理她。 “首长?啊???”女军官一边喊着一边轻轻的扯了一下沐清扬的衣服袖子。 “首???首???首啥?我?”沐清扬被女军官的称呼给雷到了,他一开始还以为女军官喊得是别人,哪知道女军官喊得是自己。 两个女军官眼巴巴的看着沐清扬同时点了点头。 “咳咳???”看到一个中尉军衔一个少尉军衔的两个女军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沐清扬清了清嗓子,挺了挺他的小胸脯一脸严肃的冲着两个女军官说道:“恩,什么事儿?” 说完沐清扬还在感叹,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还能混个首长当当? “不??不知道,首长以后怎么安排我们啊。”女中尉站了起来冲说道,两只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我不是和中校说了?你们的军衔不变,统一归中校指挥,你们到了我那还干老本行搞通讯啊?”沐清扬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是自己没说清楚还是女军官们没听清楚。 “不??不是的,我们是想问问,你们哪儿对女人的是怎么安排的,我们怕?????” “放心吧,我们那儿女人过得比男人好???”话没说完两个女军官的脸色白了起来,沐清扬一看就知道两个人又会错了意思。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哪儿有大几百号女人,她们都是自己选择男人结婚的,不存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到沐清扬这么说,两个女军官的脸色好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问?”沐清扬有些奇怪,这两个女军官似乎没有受到一丝侵犯,而沐清扬也相信在军队中军人还是很自律的。 两个女军官有些疑虑,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沐清扬就在一边等着她们也不催促。“除了我们这儿以外,还收到不少其他基地的信号,每个基地都差不多,一些幸存者被困死在基地内部的一些狭小的范围之内,最开始都还好,基地与基地之间相互鼓励,可是等了半年还是没有救援之后就变了,平时与我们聊天的一些女兵都失踪了,换成一些男人在那边通信,他们喜欢对我们讲粗口,有时我们还能听到女人的惨叫声?????” 听到这里沐清扬也明白了,一些幸存者基地的持续完全崩坏,连军队也开始乱来了,这意味着以后军队也不一定能靠的住了。 “你们放心吧,在我哪儿没人敢侵犯你们,再说你们现在属于战斗编制,会给你们配枪,只要有人想要强迫你们,你们可以先开枪射杀在向我报告。”沐清扬说完不管两个欢呼雀跃的女军官,继续看着屏幕上的蛊雕。 “沐沐少。” 听到了似曾熟悉的声音,沐清扬一下子呆住了,他木然转过了头:“程程然?你怎么我的天!” 沐清扬猛地一拍额头,大叫了起来。 说话的是那个年轻少尉,而他绝对也是沐清扬的熟人,居然就是失踪已久了的程然(。)m.。 第二百三十六章 蛊雕(十一) , 浩劫前夕,他程然当时是在和小田正说话来着。可是突然之间小田的脸色大变,一点预兆都没有地就在他眼前,一半身子骤然被扯进了虚空当中! 程然当时虽然一把拽住了她的右手,然而当他也被带进去的时候却是瞬间失去了意识。接着他就被扔到了这里,然后接踵而来的丧尸大乱让基地剩下了他和刚刚的几个人,直到再次遇到了沐清扬。 “这小田的去向我也说不好,不过她应该没事儿好了,你先跟着我吧!” 心里清楚小田是被拉到了冥界,不过现在有了程然在身边,沐清扬也是松了一大口气,他没有出事真算是侥幸啊! “沐少,基地所有的库存都在这儿,上次抽调的时候,基地所有的三十毫米机关炮弹也被一起运走。” 听到这里沐清扬又郁闷了,好不容易有了大杀器没有弹药,这东西只能当个摆设,剩下的弹药要留在最关键的时候用,目前只能指望着37毫米高射炮,怎么说也算是炮吧?想到18门37炮沐清扬心里又火热起来,陆盾本来就没在计划内,有了更好,没了沐清扬也不强求。 “请注意,张首领请注意,基地外围有不明车队接近,基地外围有不明车队接近,请张首领决断??????????????”对讲机里传来那个年岁有些大的后勤上校警告,沐清扬傻了,自己能找到这个基地是靠的运气,怎么现在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跟我到基地门口???????????”沐清扬冲着两个傻站在一边的人高声吼道。 沐清扬与李瑶、李晴坐在陆盾的造作室里望着前方基地的大门在缓缓打开,在他们身后两座四联装高射机枪将枪管朝着大门的方向,沐清扬不知道来的是哪路神仙,他已经决定,这个基地只要自己看的上的都是自己的盘中菜,谁来也不给,看不上的?那是国家的,怎么说也要保护国家财产,不然让等着那天一颗导弹落在自己头上?显然,那只车队很小心,在沐清扬无聊的等待中,他们在用龟速前进,对不知名的车队沐清扬有些急迫,他很想开着陆盾从到峡谷里去看看,可是半响之后他还是决定等等看,自己这边已经有了陆盾,他就不相信那边有坦克。 “注意,注意,车队将在十分钟后与我方接触,车队将在十分钟后与我方接触,??????????” “啊???????”沐清扬无聊的打了一个呵欠,不到二十公里的峡谷,那只车队整整走了一个小时,就算是乌龟流也比他们快啊。 终于在沐清扬昨天停车的地方,一只车队慢慢的露了头,看着这些杂乱的大车,沐清扬有些鄙视,他现在得到了大量的军车,已经能统一车辆了,在看到那些杂乱的车后就不由的有种轻视,怎么说他的部下也算是半个正规军了。就在这时对面车队的后队上来了,看到后队沐清扬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噎了过去,四辆大卡车,每辆车拖着一座双管高射机枪,看到眼熟的高射机枪,沐清扬知道车队是从哪来的了。 “哎呀,队长啊,你不知道啊,我们着急啊,一看到这么多的伤员,还有那个疯子也躺上啦,我们还真不知道现在的鸟已经变得这么厉害,在加上那些幸存者说,你打的那只还是小的,我们一想,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就把所有的大家伙都给带了出来?????????” 避难所的后勤处长老田头在一边说着营地各位高层的担心,这时候维修部的魏师傅也一钻脑袋从陆盾里出来了,他踩着停在一边的越野车爬到地上对沐清扬说道:“搞不懂,真的搞不懂,里面的东西我从没见过,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备我看着眼晕,还有炮弹我也复转不了,我也只能搞搞几十年前的玩意儿,要不我去看看65式高射炮吧,那东西应该没这么多的高科技。” 听到魏师傅不能将三十毫米脱壳穿甲弹复装,沐清扬也死了心,他对修理厂车间扬了扬下巴说道:“前面有个大型的车辆修理厂,我看见里面的设备比你们厂子里的家伙还要好,你去看看吧?????????” 沐清扬话没说完,魏师傅转身就向沐清扬所指的地方跑去,显然对陆盾的不了解让他受到深重的打击,要是修理厂的玩意儿都玩儿不转的话,他王厂长就丢人丢到家了。 沐清扬让人用水泥将自己在围墙上挖出来的大洞补上,自己带着新来的队员们开着车回到了基地,一下车就看到中校站在隧道口等着沐清扬,看到那些新来的队员们陆续从车上下来倒是有些惊讶。 “你去安排一下,让那个上校指挥他们将高射炮与武器搬出来,另外对他说,我要在基地留下十个人协助他守着基地,让他放心,那些导弹我是不会动的,留着他们就是为了守卫这个基地的物资。”听到沐清扬的话,中校明白了,沐清扬的意思是食物与其他物资暂时不会带走,可就这么放在这儿又不安心,干脆留几个人守在这儿。 “对了,你们这有没有什么无线电之类的东西,我想保持两个基地的联系。”沐清扬想到李默柳他们不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派出基地的人员出来接应,要是能随时与基地保持联系,今天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了。 “您的基地直线距离离这里有多远?”中校听到沐清扬问他关于通讯的问题,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这玩意儿他门清。 沐清扬心里默算着,前天是不熟悉路况,八个小时有五个小时都用在绕路上,真的算起来,温泉基地离导弹基地还不到三百公里。 “三百公里左右,差不多吧,我也不知道准不准。” “那样就得在您那儿架设天线才行啊,三百公里属于中波距离,基地里有现成的备用设备,幸存者军官中就有人是信息专业军官,在带上两辆通讯指挥车,就能在百里之内收到无线信号。 “你去安排吧”什么中波短波他全不懂,想到这边还有四名重伤员,沐清扬有些烦躁,而基地内的医疗不到位,四个人的上可不容易治啊?”想着想着,沐清扬看到了远处有一栋独立的建筑被一片树林围住,一个红色的十字架出现在上小强眼中, “那是不是医院?你们有谁懂医术?” “那是基地的医务所,胡佳少尉可能知道一些急救??????????” “首长是为了那两只大猛禽心烦啊?”年轻的女军官欢喜之后也不再拘谨,看到沐清扬一眨不眨的盯着两只蛊雕有些奇怪的问道。 “是啊,不能杀掉它们我们也出不去啊,地空导弹无效,高射机枪也不好打,就算是这里的高射炮也不一定管用,开炮的人我都不知道在哪儿弄啊。” 这时女中尉对沐清扬说道:“我们这里有一辆近程防空武器系统,那东西听说可以把导弹打下来,打鸟应该没问题吧。” “没用的,中校发射的地空导弹你们也看到了,红外制导都不起作用,导弹车也不会有用的。” 看到沐清扬摇头,中尉有些着急连忙说道:“不是导弹,是炮,机关炮。” “能把导弹打下来的机关炮?那是什么炮?为什么那个上校没说?” 听到沐清扬一连窜的反问,女中尉仔细的向沐清扬说明。 基地曾经配属了一个近程防空连,有三辆陆盾-2000近程武器防御和一辆指挥车,陆盾-2000是由海军7管三十毫米机关炮改装的陆地武器系统,也算是中国的加特林机关炮,同样使用外接电源驱动,每根炮管都有自己独立炮门。国产730型30毫米七管速射炮的射速为4000发每分钟,最大射程3000米,一般拦裁距离1000--1500米,具有反应速度快、可靠性好、命中精度高、威力大等特点,以此相比毫不逊色与国外的密集阵与守门员系统,在7管机关炮的两边安着两个圆柱形的弹仓,每个弹舱装有500发三十毫米炮弹,一个装杀伤高爆榴弹,一个装脱壳穿甲弹。本来在去年这只小防空部队已经被抽调,在路上因为车祸,有辆陆盾-2000返回基地修理,刚刚在修理完成的时候病毒爆发。女中尉的男友正是那辆陆盾-2000的车长,平时没事男友就在她耳边吹嘘着自己的座驾有多么不得了,所以才知道的这么清楚,换做上校他们早就把这辆停在修理车间的陆盾-2000忘得干干净净的。 听到这玩意儿每分钟的射速是4000,沐清扬一下子就动心了,蛊雕再快快不过超音速,机关炮连亚音速的导弹都能拦截,那蛊雕还不是来一只死一只? “那东西在哪????????????” 坐在椅子上的沐清扬一下惊醒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屏幕上的天空已经由夜色变成白天的亮色,在屏幕中两只蛊雕还在上面晃荡,在它们的身边居然还飞着俩只蛊雕,这两只蛊雕的体型有点小,羽毛是黑灰色的,与昨天沐清扬他们杀掉那只一摸一样。 沐清扬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屏幕上的蛊雕一家子感觉有点在看动物世界的滋味儿,不自觉的摸出一只香烟,还没等点上,沐清扬就发现监控室里的异味消除的干干净净,脏乱的地面也被人清扫,隐隐能呼吸到一股子新鲜空气。 “今天和昨天怎么不一样了?”沐清扬问着站在一边的中校。 “昨天我们用的是备用电源,为了省电,才关上了换气,现在我们打开了基地的常备电源,电源供应已经恢复。” 点了点头,至于基地的电源能正常使用多久他懒得问,反正也没打算在这儿常待下去,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李瑶和李晴端着一份早餐走进来送给了沐清扬,当她看到屏幕上的蛊雕变成了四只的时候惊呼道:“鸟肉又多了一倍哎。” “扑???????”沐清扬嘴里含着的一口粥喷了出去溅到了地板上。 无数僵尸的尸体在墙边堆成了一座小型尸山,在尸山中无数僵尸的手臂或伸或卷的扬在半空中,在墙壁上射灯的照射下,无数手臂拉长了无数的阴影,看着眼前惨人的场景,基地的军官都有些头皮发麻,沐清扬的队员们则开始习以为常,他们在喷着浓浓尸臭的尸山边上抽着烟,相互间开着玩笑。在队员们给军官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时,沐清扬站在尸堆边上看着封住隧道的大铁门,基地是在七十年代建造的,可大铁门上看不出一点锈蚀,一层黑亮的油漆将铁门的各个缝隙填的慢慢的,在灯光下如同崭新的一样。 “你们决定了?”沐清扬看着铁门问出了这句话。 在他身后笔直的站着两名军人,一个是一个程然,一个是同样年纪的士官,他们看着沐清扬的背影说道:“准备好了。” “这次行动九死一生,虽然你们是军人,可是在变异猛禽的爪下你们一点放抗的余地都没有,真的准备好了么?” “是的,我们准备好了,我们不怕死,只要死的有价值。” 沐清扬向他们挥了挥手,两个人就上到一辆东风猛士军车上,程然坐在驾驶席上,士官则操作着架在车上的f06式7.62毫米通用机枪。向墙面上的探头比划拇指后,一阵电子音响在隧道中,大铁门在缓缓的向一边移开,翻到悍马车顶上的沐清扬握着12.7毫米高射机枪的扳机看着慢慢从门缝变宽的天空,在他身后两座四联也缓缓的将枪口指向慢慢扩大的大门。 “请注意,请注意,一只黑色蛊雕正在离开,一只黑色蛊雕正在离开???” 对讲机里传出了中校监视蛊雕的最新情报,这对沐清扬来说无疑是一个大好消息,一只蛊雕的离开意味着蛊雕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战斗力,虽然前路还是很困难,可这份消息硬是将他们的生存几率提高了一倍。(。)m.。 第二百三十七章 蛊雕(十二) , “轰??????”两辆小车冲出了隧道口,接着两辆托着四联装的大卡退到了隧道口,两座高射机枪将整个隧道封住,八只粗长的枪口指向了沐清扬他们身后的上空掩护着他们。 最开始蛊雕们的注意力没放到隧道口的石壁上,等到石壁打开,沐清扬他们冲出老远,蛊雕们才反应过来,一只蛊雕迅速的从空中扑了下来,从沐清扬他们的身后扑下。 隧道口的高射机枪唱响了,无数的子弹在空中向蛊雕咬了过去,蛊雕微收翅膀连着两个横翻躲过了雨点一样的子弹闪到一边,接着重新展开翅膀像一架图卡斯往沐清扬他们的头上俯冲下来。 蛊雕的在空中身子灵巧的变化着,各种只有战斗机才能施展出来的战技在它身上一一重现,不管是转弯还是爬升,不管是俯冲还是筋斗,哪怕是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蛊雕都能轻而易举的做出来,就像昨天那个似是而非的眼镜蛇机动一样的战术动作在它身上层出不穷的展现着。蛊雕在空中反转盘旋,就像一条鱼儿在水中嬉戏,无数的大口径子弹就是往它身上缠上的水草,鱼会被水草缠住吗?所以天空中的大口径子弹飞的热闹,可蛊雕总能在毫厘之间避过,不知觉中蛊雕到了沐清扬他们身后。 悍马与东风车上的机枪同时唱响,无数的子弹在蛊雕身上编制出一道道火网,沐清扬的机枪每分钟只有八十发,而f06式7.62毫米通用机枪每分钟三百发的密集子弹在车后形成的火力网可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蛊雕对迎面而来的光点非常敏感,眼看躲不过去就使劲的拍打翅膀快速升空。 可能看到蛊雕在弹雨中游刃有余,两只挂着乳毛的小蛊雕也兴奋起来,它们在空中盘旋着着畅快的鸣叫,当蛊雕仰头飞向天空的时候,一只小蛊雕沉下身子往地面扑下,它的目标不是沐清扬,而是在隧道口更换子弹的两座四联装。 一只小蛊雕在半空不断闪烁着身躯貌似躲避着不存在的子弹,直直地向隧道口上的高射机枪扑去,另一只小蛊雕盘旋在空中大声鸣唱,似乎在呼唤着危险又似乎在鼓励兄弟加油。一个人想要真正的长大,需要经历许多的磨难与痛苦,一只小蛊雕想要成为一只老鸟,往往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死鸟,小蛊雕学着蛊雕像图卡斯一样俯冲向四联装的发射口,在最开始没人理会它,因为两个机枪组的目标是那只蛊雕。 转瞬间小蛊雕就接近到机枪身前,只是两座四联装的枪身还在洞子里边,小蛊雕的俯冲角度不对,眼看就要撞在隧道口的石壁上,它无奈的快速爬升,等到了天空它重新俯冲下来。 机枪组可不是傻子,可一不可二,在小蛊雕开始第二次俯冲的时候,两座高射机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它,八道长长的光链向它罩了过来,小蛊雕发出欢快的鸣叫学者蛊雕在光链中翻转挪腾,随着它迅速接近,光链变得分外密集。等到小蛊雕想要升空摆脱光链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一声惨鸣之后,小蛊雕被一条粗长的光链撕成了两半,变成两半的小蛊雕砸到了地方飞快的滚动着,血液混着内脏喷了出来洒落满地,随着小蛊雕的翻滚,艳红的鲜血在宽阔的路面上画出一道抽象画。 在这只小蛊雕第一次冲锋之后,另一只有些胆小的小蛊雕看自己的兄弟没有收到任何伤害兴奋了,它紧跟在前只小蛊雕的身后一起俯冲,这次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撕成了两半,惊惧之下扭头就跑,惊慌之下它杯具的撞到了身边的光链上。 小蛊雕的半个屁股和右边的翅膀尖当时就没了,疼痛难当的小蛊雕高声哀鸣,拍着短了半截的翅膀向蛊雕飞去,在它歪歪扭扭的飞行中,鲜血像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从它屁股上流了出来,无数的血点像雨幕纷撒在空中往地面滴落。 蛊雕在空中盘旋着准备找到新的机会再次往沐清扬他们扑下,就在这时,小蛊雕的哀鸣声不断的传了过来,蛊雕划动翅膀接着气流将自己的头朝着小蛊雕的方向,身子才转到一半,却一眼看见自己孩子拖着受伤的屁股想自己这边拼命飞来。蛊雕当即拍打着巨大的翅膀卷起一阵狂风如闪电一样向自己的孩子飞去,小蛊雕的翅膀短了一截,飞行起来很不稳定,身子也在空中左摇右晃不在如先前的灵巧,它的速度变慢则意味着高射机枪手有了足够的时间转动圆轮调整枪口。 就在蛊雕离自己的孩子不到几十米的距离之时,长长的光链追上了飞在空中的小蛊雕身后,点点闪着荧光的大口径子弹穿进了小蛊雕的鸟背上。 在蛊雕的眼中,飞在空中的孩子在瞬间停滞,接着胸口喷出无数血花,血花之后是许多的大洞出现在孩子胸前,血点,断掉的骨头,还有内脏从大洞里喷了出来。 小蛊雕就像一架被击落的飞机,一头栽向地面,“碰????”栽倒在地面的小蛊雕庞大的身躯在地上不断的向前滑行直到老远才停了下来,一道粗长的血路从小蛊雕坠地的地方一直延伸的小蛊雕身下,在天空中能清楚的看到那别样的殷红。蛊雕傻了,它下意识在空中拍打着翅膀,不断在它身边呼啸而过的流弹,就这么看着地上那条殷红的血路与躺在血路边缘的小蛊雕,它大声鸣叫着呼唤着自己的孩子,那只小蛊雕已经断了气儿,又这么可能会回应?一颗粗长的弹头擦过了它的肩头,无数的被高温烧灼的羽毛纷纷飘落,肩头的疼痛让它不自觉的在空中翻滚着躲开那点点流弹,就在这个方向,它没看到自己的另一只孩子。蛊雕飞到自己孩子先前呆的地方大声鸣叫,没有得到另一只孩子的回应,它焦急的在空中徘徊,一具被大口径子弹撕成两半的小蛊雕尸体印入它的眼帘。 蛊雕疯了,它死死地盯着隧道口的两座56式14.5毫米高射机关枪,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哀鸣猛地往那边冲了过去。 机枪手们在大声的欢呼,他们一次解决了两只蛊雕,这样沐清扬他们的生存几率再次提升,他们没理由不欢呼,在欢呼间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们飞快的更换子弹,戒备着天上盘旋哀鸣的蛊雕,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蛊雕正往下面扑来。高射机枪巨大的轰鸣声在隧道里不断的回荡着,隧道里除了两个机枪组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站在这里,巨大的轰鸣声将人的耳膜震破,耳朵上戴着像耳机一样的避音器的机枪组成员手臂飞动,变相轮像车轮一样飞速的转动着,四联装的枪口一颗不停的瞄准着蛊雕喷射着两米高的火舌。 蛊雕在密集的的弹雨中不断的向机枪阵地靠拢,可两座高射机枪足以将狭小的洞口封死,随着蛊雕接近,咬上它身体的子弹也越来越多,最后蛊雕迫不得已斜着朝上飞去,一头就要撞到隧道口的石壁上面。 在蛊雕撞上的瞬间,身子划一个圈儿险险地擦过了石壁,钢铁一样的双爪抓到了石壁上,蛊雕向远处的高空飞去,被它用双爪抓碎的碎石头纷纷往隧道口落下。 高射机枪除了枪管的最顶端露在外面,其余的部分都在隧道内部,从上面的落下的石头没有对高射机枪造成任何损伤,只是落下的灰尘将他们的视线遮挡而已。就在机枪组等着尘埃落尽的时候,一阵狂风从外面刮来,无数的灰尘倒灌隧道里将机枪与人身全部染成白色,机枪组队员们都是见到过蛊雕扇翅膀时的场景的,随着一个分队长大声呼喝,两座高射机枪就这么对着漫天灰尘开火,直到所有的弹链打完,机枪声才停止下来。 灰尘落尽之后,机枪组没看到蛊雕的身影,却在洞口边缘处看到不少乌黑的大羽毛,没人知道,他们在看不到目标的情形下开火反倒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当时蛊雕已经了洞口边缘,只差一步它就能冲到隧道里,虽然它庞大的身躯不一定能挤进去,可它比钢铁更锋利的喙嘴啄死几个人还是有多余的。 蛊雕在与高射机枪的纠缠中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倒在机枪手们的盲射中吃了一些小亏,身上不少地方的羽毛脱落,还一些地方被子弹破开大小不一的伤口。蛊雕反复试探之后终于放弃这个像刺猬一样的火力点,重新飞上了天空,在天空盘旋的蛊雕一股愤恨之气无法发泄,不由的高声鸣叫起来。在鸣叫的时候它看到了正在建议维修梯上网房顶上爬动的沐清扬一群人,它毫不犹豫的划下翅膀向在楼顶上攀爬的沐清扬他们掠了过去。 先前沐清扬他们在躲过蛊雕的袭击之后正在拼命的往前跑,哪知道像死神一样悬在他们头顶上面的蛊雕被小蛊雕的惨叫吸引过去,机会难得,他们就趁着这个难得的空当将车开到了远处的车俩维修车间。 车辆维修车间的大门是新式的电控门,没人知道电源房在哪儿,按着沐清扬事先列好的计划,扛着f06式7.62毫米通用机枪与两个弹药箱的李瑶先上,背着单管枪的李晴跟在后面,之后就是两个军人,沐清扬在最后,李晴和陈叶留在基地,拿着刀盾的她们对上变异蛊雕的作用不大。 李瑶背着沉重的武器爬起来倒是飞快,二十多米的楼面她没用到三十秒就爬了上去,上去就开始架设机枪,昨天在基地练了几个小时的机枪拆卸终于派上了用场,李瑶干净利索的支好三脚架,安上重机枪,再将弹箱固定在三脚架上,拉开弹链就上了膛,黑粗的枪口直直地瞄着蛊雕盘旋的方向。接着李晴也上到楼上,她将12.7毫米步枪卸下端在手里,一起警戒着远处的蛊雕,身材娇俏的李晴拿着口径吓人的大枪,腰上还围着五六颗粗长的子弹显得有一种特别的野性美。 士官也爬了上去,刚刚将背包卸下的时候蛊雕就冲着这边飞来,李瑶看到沐清扬还没有上到天台,着急的大声喊叫着,手中的重机枪枪口向蛊雕那边比来比去。 李晴也将大口径单管枪举上右肩等着蛊雕飞来,蛊雕的速度超快,转瞬即到,它呼扇着一双巨翅膀伸出两只大爪子向悬在半空的两人抓来。 “塔塔塔???????????”无数小一点的光雨向蛊雕罩了下来,要是换做先前的话可能将蛊雕逼开,可现在蛊雕因为两只小蛊雕被射杀,再加上一只小蛊雕失踪,一窝孵化出来的三只小小蛊雕现在一只也没剩下,鸟血冲顶就这么傻愣愣的迎着子弹扑了过来。 昨天沐清扬一颗12.7毫米子弹打在一只蛊雕的头顶要害也没将那只蛊雕怎么样,李瑶手中的f06通用机枪用的子弹只是7.62毫米标准弹,自然不会对蛊雕造成什么伤害。一颗颗灼热的子弹弹头射在蛊雕浓密细致的黑色羽毛上,像梳子一样在上面划出一的道道线痕,除了在羽毛留下一圈圈因弹头高温而微卷的焦灼以外,对蛊雕什么伤害也没造成。 蛊雕感觉到那无数小一点的光点打在自己身上,除了一些微微的刺疼以外就是酥麻,蛊雕更加肆无忌惮的向沐清扬他们扑了过去。眼看两只乌黑峥嵘的大爪子就要抓上两人,沐清扬一只手抓着嵌在墙壁里的字型钢筋,一只手握着鹿卢剑等着最后的时刻,脑子里还在盘算着从这里跳下去到底是断胳膊还是断腿。 “乓???????”熟悉的枪声在头顶上响了起来,蛊雕的脖子上冒出一团血花,正直向这边飞来的庞蛊雕身不由的一歪,两只爪子与毫厘之差抓到了空出,这还没完,因为蛊雕与楼面本来离得就近,随着它的身子被12.7毫米子弹击中,巨大的动能让它略微偏离了方向,侧着身子一头撞到楼面上。 撞到楼面上的蛊雕慌乱起来,不断地扑打着翅膀扬起一阵阵鸟造风暴,两只锋利的巨爪像锄头一样不断的在混泥土墙面上抓出无数深深的凹槽,纷乱的泥灰向雾一样洒落四方。 沐清扬与程然紧紧抓着墙面的检修梯不让自己被吹飞,等听到身下一声巨响之后,蛊雕已经双脚朝天的躺在了地面上。机会难得,两人同时加快速度向上面爬去,程然先到的上面,等到沐清扬刚刚露出脑袋的时候,一阵强烈的惊秫充斥着他的心头,他想要有动作可又不知道怎么做,他已经里天台只有一步,而身下是二十米高的高度。就在沐清扬犹豫着是不是该往下跳的时候,一只硕大的鸟头向他啄来,看着那倒勾一样的巨蛊雕嘴想自己啄了过来,沐清扬正准备跳出去抱鸟头的时候。 “呜???”一道黑色的残影带着一声闷啸闪过他的耳际,“当????????”一支f06式7.62毫米通用机枪枪身狠狠地砸到了蛊雕的鸟头上。无数的机枪零件崩上了天空向楼下二十米的高度落去,蛊雕一声哀鸣,身子再度偏转如先前一样拍拍打着翅膀抓挠着墙面跌了下去。李瑶一把将手中的机枪残骸扔到楼下一只手抓着沐清扬的后领,像提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一把摔倒了平台上。从头到尾沐清扬除了受惊之外没有受到一点伤,他翻身就爬了起来,冲着一边傻站的两个人大声吼道:“还不去把楼顶炸开,等着过年是怎地???????” 说完沐清扬跑到平台边缘上往下看去,这次蛊雕比先前来的还要快,沐清扬刚刚探出脑袋,蛊雕的脑袋也到了边缘处,在这历史性的一瞬间,沐清扬与蛊雕大眼瞪着小眼,看到近在眼前的巨型鸟头,沐清扬手中的鹿卢剑下意识的一挥。 蛊雕第三次掉了下去,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它的哀鸣声特别响亮,仿佛它已经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沐清扬举起了手中的鹿卢剑,在鹿卢剑镰刀一样的尖钩上勾着一只与乒乓球一样大小的眼珠子,这只眼珠子已经失去了从前的凶狠与疯狂,他刚将眼珠子从鹿卢剑上甩了下去,一声轻微的震响从两名军人那边传来。 沐清扬扭头就看到一个规则的圆洞出现在那两人身前不远的地方,接着两人就将一捆绳子给扔了下去,沐清扬没在管他们,而是在四处打量着看看有什么办法应对蛊雕最后的疯狂,他要给身边的人下到楼里留出足够的时间。 沐清扬与李瑶站在天台中心,两个军人正在将绳子固定在天台上的金属避雷针上,李晴端着上膛的单管枪站在远处戒备。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楼外直冲天空,蛊雕飞起来的阴影像一层乌云将天台上的众人罩住,连着三次从墙上摔到地下让蛊雕不在像先前那样莽撞,它在离墙面十余米的地方一飞冲天,在天空翻出一个战斗机使用的后翻,巨大的身子在空中画出一个大圈之后猛地往天台上扑来。(。)m.。 第二百三十八章 蛊雕(十三) , “乓”一声巨响之后,李晴抱着单管枪倒飞了七八米摔倒在地上,在同一时间蛊雕硕大的鸟头上爆出一点猩红的血花,可这次蛊雕没再飞上天空逃跑。它伸展着巨大的双翼飞快地向站在中间的两人扑来,蛊雕一只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另外一只眼睛则被血水侵湿,从蛊雕的眼里能看出它眼睛到了愤怒的极限,甚至连身上的疼痛都不在乎,非要置天台上的几人于死地。就在蛊雕扑过来的瞬间,沐清扬与李瑶同时往两边闪去,“刷”一条粗长的电缆被两人举在半空,这条电缆的两端被固定到了天台两边的金属避雷针上,他想通过这个办法将蛊雕从天上绊下来,蛊雕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被电缆缠上,两只大爪子没有抓住闪开的两人,却抓住了横在半空的电缆上。 蛊雕看不见身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感觉到爪子抓住了东西,它就带着电缆往前的飞去,电缆绷直,蛊雕感觉到爪子上的东西在挣扎,它反倒使劲的扇动着翅膀,一阵让人倒牙的金属‘咯吱’声从两边的金属避雷针上传了过来。 “吱???呀?????”想金属护栏一样镶嵌在水泥墙头上的避雷针被大力的拉开,蛊雕的身子在往前猛飞,许多嵌在墙壁上的金属接头纷纷蛊雕带出了墙面,向一窜窜刚刚被拔出沙地的花生一样随着蛊雕飞到半空。 沐清扬与其他几人趴在地上躲避着因蛊雕呼扇翅膀而扑来的大风,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嵌在墙面上的避雷针被蛊雕带了起来随着蛊雕往远处移动着,一根长达二十米的绳子系在避雷针上也被带走。两个军人则傻傻地看着沐清扬,因为他闹出的这一出闹剧,蛊雕抓着避雷针将他们下降到下面的绳子也带飞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用备用的绳子?”沐清扬冲两个军人喊道,在出发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两个军人中间会死掉一个,可因为小蛊雕的鲁莽,两个军人一个都没死,绳子自然也带了两条。 “没有固定的东西啊?”少尉与士官在天台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拴住绳子的东西,现在有绳子也下不去。这时蛊雕带着避雷针已经飞到了墙外,深埋在地下的那一截避雷针将它的身子定在空中,蛊雕不能回头自然也不知道它想要杀掉的几个人还在看着楼顶上的大洞发愁,它使劲的扇动着翅膀与身下的避雷针叫着劲。大洞有八十公分宽,沐清扬在天台上转了一圈儿,将李晴的单管枪要了过啦,抽出兽角锥插进了12.7毫米口径的枪管里,在将绳子的一头拴在枪身上??????? 一米多长的单管枪卡在大洞上,两个军人已经滑了下去,李晴也趴在枪身上抓着绳子往下滑去,沐清扬冲着李瑶喊道:“快,你先下去。” 李瑶听到沐清扬的呼喊,回头看了看还在和避雷针较劲儿的蛊雕,爬到了洞口抓着绳子往下滑着,随着她快速滑动,绳子摩擦着她手上的手套吱吱作响。沐清扬站在洞口焦急的等着李瑶她们滑下去,绳子现在承受着两个人的力道,沐清扬在等着她们落地。 “碰???”一声轻响,那根绷在避雷针上的电缆的一头从避雷针上脱落,蛊雕的身子猛地冲到了前方向前狂冲的力道将另一头的电缆扯落,被扯直变形的避雷针无声的向地面落去,蛊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身子偏转,跟着它就看到正趴在枪身上的沐清扬,沐清扬也看了蛊雕一眼,身子瞬间从洞口消失。 当他的双脚踩到地面之后沐清扬想四周打量着,两个男人已经不在身边,李瑶正在用一块不知道在那翻出来的抹布擦拭着手中的鹿卢剑,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躺着十几具普通僵尸的尸体,而李晴则站在一只轮胎比她还高的军车前仰着头观望,似乎她从没见过这样高大的军车。修理车间很大,巨大的空间停满了各种车辆,从巨大的导弹车到小型的东风猛士,还有何种沐清扬看不出用途的特种车辆,各种各样的大型修理工具还有大型龙门吊,让这个车间看起来倒比温泉基地的机械厂看起来来的更加专业。 在最靠近大门的地方,一辆8x8军用大卡车引起了沐清扬的注意,在大卡车最后面安装着一个巨大的炮台,炮台正中间安着一台像加特林一样的大口径机关炮,七只乌黑粗长的炮管杀气腾腾的指着天空,在炮台上面还伸着一支卫星接收器一样的玩意儿。炮台后面是一间金属集装箱一样的小房子,在车身一边的车壁长有一个被打开的小门,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一个人在里面走动。顺着架在门下的金属架沐清扬进到集装箱一样的小房子里面,两个年轻的男人正在电脑边上紧张的操作,房间从外面看上去不小,可进到里面却能发现各种设备已经将着狭小的空间填满,各种线缆也将地面铺满,让沐清扬不知道怎么落脚。 时间不长,这种电源指示灯相继亮起,操作台上的显示器上也亮起了画面,画面中显现的正是紧闭的大门门顶,在沐清扬的印象中炮管所指的方向正是大门的门顶,那个天线一样的玩意儿应该是炮台的瞄准器。 “我们这辆陆盾2000是最原始的,现在的陆盾2000已经开始陆续改装能架设地空导弹的导弹发射器,本来我们基地的三辆陆盾2000这此被抽调就是去改装的,可没想到这里还留着一辆。” 程然少尉一边操作者一边向沐清扬讲解,沐清扬则看着程然十指飞动的在造作盘上飞快的翻动,不由得,他对中国的现役武器感到一种畏惧。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手下想要熟练的操作这辆陆盾2000,没有长时间的学习,打死他们也玩儿不动,基地现在使用的武器倒是不需要这么复杂的操作,可那些武器对付不了强大的僵尸,想到这里沐清扬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给战斗中队的队员们开设文化课,专门学习现代武器的操作。 所有的军车都有一个共同点,无论是大车还是小车,它们的车头都是四四方方再加扁平,看上去就像一块块板砖,板砖的大小不同意味着车身的大小。现在一块巨型板砖正对着厚实的大门,坐在车里的正是李晴,她要开着身下的导弹发射车撞开折扇铁门,在她身后陆盾2000已经调转车头,紧紧跟在导弹发射车后面。 “轰???????”巨大的导弹发射车马力超强的发动机轰鸣起来,浓浓地黑烟从粗长的排气孔喷出,像一阵黑色浓雾一样将身后的陆盾2000掩盖。沐清扬与李瑶站在操作台前看着显示屏幕上被黑烟笼罩,接着一声巨响之后,一块破损的铁门碎片黑烟中飞了出来擦着外面的探头飞到车后,身下的陆盾2000猛地发动者往浓烟中开去,在陆盾穿过了黑烟之后,大车已经到了修理车间外面的空地上。大门处发生的巨大响声惊动了正在上方盘旋的蛊雕,蛊雕一眼看到一辆巨型大车冲身下的楼房里冲了出来,它微收翅膀,身子向弩箭一样从天空冲下,巨大的身子一下子就冲到导弹发射车的车边上,两只巨大的钢爪狠狠地抓到了车后的导弹发射桶上。 无往而不利的利爪在钢铁铸成的导弹发射筒上吃了亏,中国的军工产品与民用的的就是不一样,蛊雕的爪子在特种钢铸成的大桶上只能挠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随着它再次飞上天空,那些被它用力抓出的划痕在巨型的大桶上看起来很像是一些小小的刮花。 蛊雕的脾气很倔强,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对停在不远处的陆盾2000侧毫不理睬,等到陆盾放下了车身上的四只千斤顶将车身牢牢地固定之后,蛊雕依旧没有对导弹车造成任何大一点的损伤。 就在陆盾2000那想加特林一样的七只枪管向它移动的时候,一声响彻天地的鸣叫声从远处传来,在导弹发射车上扑腾的蛊雕猛地弹了起来向天空飞去,在飞去的同时也在鸣叫着应和从远处飞来的另一只蛊雕,远处的蛊雕听到后身形徒然加快向这边冲来。 正当那只先前还在导弹发射车上扑腾的蛊雕向它迎上来的时候,一阵巨大的犹如电机飞速转动的声音传了过了,在蛊雕身后无数比流星还要炫亮的火雨将蛊雕整个的罩住。蛊雕还没带得及有任何反应就“碰”地炸开,在无数射向天空的火雨中,纷乱的残尸碎肉在半空中形成了大片的残渣往四周飞落,其中一些大一些的碎块又在下一瞬间被更多的火雨粉碎成了更碎小的渣滓。后来的蛊雕看到了眼前让它惊骇的一幕有些反应不过来,身子还在想变成碎渣的鸟尸飞去,接着他就被迎面而来的一颗流弹击中。 站在操作台前的沐清扬只看到屏幕上亮起一道巨大的光晕,之后天上的那只蛊雕就爆开,在各种残肉与蓬飞的羽毛之间,一只快速向这边飞过来的蛊雕突然顶顿了一下,接着一个黑点从它的身上脱落,蛊雕的身子再也不能在天空中保持稳定,摇摇晃晃的向地面坠落。眼看蛊雕坠落后就被前方的导弹发射车给阻挡了探头的视角,正当沐清扬下命令让在驾驶室里的士官将阿陆盾开过去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黑影重新飞上了天空。 正操作着机关炮的人不要沐清扬吩咐,730近防炮重新喷射着火云,无数的光晕追向了向远处飞翔的蛊雕,就看到蛊雕的身子猛地一震,无数的羽毛从天空飞下,在羽毛落尽时候就再也没看到过这只蛊雕了。 陆盾2000收回了支在地面的四只千斤顶,巨大的车身绕过了挡在前面的导弹发射车,在空地上四处巡视起来,直到基地内部向沐清扬传达基地已安全的消息后,沐清扬才下达了战备解除。 蛊雕被打爆的尸体碎块零散的洒落在上百平米的空地上,将原本干净的空地染成大红色,四十名后勤小组在收捡着各种形状与大小的肉块,这些肉块小得有巴掌大,大的需要两个壮年男人抬,可能因为得到中午吃肉的喜讯,这些一脸菜色的男人们很是欢喜。 他们毫不在意地面的血腥味儿,在血水中仔细的捡起每一块碎肉,动作干净利落,不时会因为在羽毛中找到大块的肉而欢呼,人是善忘的,昨天死去的同伴早就被他们忘在脑后,他们此刻只在回忆着最后一次吃肉是在什么时候。 一辆威武的东风猛士越野军车听到沐清扬的身边,老巴从车上跳了下来对沐清扬说道:“前面没有尸体,除了一些带血的羽毛之外还有一条蛊雕腿,那东西可真是大啊,我的车都装不下。”老巴说完爱惜的抚摸着身边的猛士军车,显然他对这辆军车已经爱到了极点。 听到老巴这么说沐清扬的心有些不安,那只蛊雕要死不死的话留着是个大祸害,谁知道那只蛊雕会给自己的温泉基地来一下?想到蛊雕他会看了看停在身后的陆盾2000,士官正在从驾驶实力跳了下来,程然少尉也打开车身的那扇小门。 “这个基地还有多少这种炮弹的库存?”沐清扬对陆盾的变现很满意,有了这个东西就像是开了作弊器,就现阶段来说是逮谁杀谁,什么d2d3完全不在话下。两人看到沐清扬立刻敬礼,在沐清扬点头之后少尉向他报告:“报告首长,原库存杀伤高爆榴弹、脱壳穿甲弹各五百发,现在还剩杀伤高爆榴弹五百,脱壳穿甲弹两百,报告完毕请指示。” 沐清扬被中校的话吓了一跳,要是真的全部装备给基地,那不是半个中队都要上? “这是一个营的装备,也就是说,160多人是不够的,37炮的行军状态是2650公斤,要用卡车拖拽的,另外还要专门的辎重兵搬运弹药,还要有另外的人负责协同,最起码也要三百人才够啊。” 听到中校的话,沐清扬沉默了,这么一说,基地所有的高射机枪手,重机枪手,火炮手,还有步枪手都得专职成高炮手才行啊。 “哈哈哈????,中校啊,不是我说,你那是什么年代的旧黄历了,要我说,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人,首先不打天上的,只要平射打僵尸就好,这样就少掉俩个观察手,我带着人多做些弹夹,再弄个自动供弹带,这样就不需要递弹手和9号压弹,这样又少了三个,算下来和四联装的人数一样啊。”这是魏师傅在一边向中校打趣,同时也把人员精简了一大半,听到魏师傅的回答沐清扬心理也放松了。 “其实我说不定还能减掉一个,37高射炮是机械射击,只要能调整方向就好,要是改成陆盾炮台的电动调整,速度不是更快一些?对了,四联装也可以啊,只要弄个电机,用电瓶输电。”中校听到这里面子上有些不好过,他冲魏师傅说道“那运输呢?还有架设?要是速度反应不过来,说不定等你架好炮,那些不死者早就扑到身前。” “哈哈哈??这也不是问题,你们这有很多的空壳导弹发射大卡车,只要将发射筒取下来就是最好的高炮平台,我看过,一辆导弹发射车可以安装三座高炮,再在上面加一些改动,那就是一个火力平台,到时候就算给高射炮加上装甲板都行啊。”听到魏师傅这么说,中校也哑火了,魏师傅他就是干这个的,沐清扬听到魏师傅这么说心里也有了底,在他心里也有了想法,快速火力平台做两个安装六座高炮就行,剩下的12座全都安装到围墙上,在基地的后勤下,还有什么做不到?(。)m.。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进化者(一) , 回到了聚集营地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沐清扬和他的队伍依然没有再次出征。并不是因为偷懒,反倒是因为太忙的缘故,几乎是从一睁眼开始,沐清扬就要配合李默柳指挥营地向山谷温泉度假村的迁移。现在的人口增加到了几万,即使原本占了多数的军人甚至加上搜索小队和预备役以及军警,也感觉是人手紧张。不管是秩序的维持还是周围的警戒,以及基础建设和生产都在军管控制之下,以现在的情况不需要所谓人权人道之类的说法,仅仅只是挣扎求存也够让几个大佬伤神了。 经过了一周左右的忙碌,大迁移总算告一段落,沐清扬也得到了片刻闲暇,独自伫立在小溪桥头享受着个人时光。 视线所及,是潺潺小溪,鸡肠也似的溪水曲折回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碧绿水溪的颜色开始变浅,由浓转淡,由混转清,逐渐变得透明,由混水变作清溪。这个情景,本应该是极其让人感觉欢欣鼓舞的。 但在这短短的时间但是沐清扬瞧在眼里却只觉得浑身冰凉,下一刻,轰的一声,整个小溪轰轰然燃烧起来,火焰自沐清扬目光所及之处扩散开去,片刻之间布满溪水! 沐清扬惊骇的倒退了一步,只觉热浪扑面而来,更伴随着一股怪异的、恶毒的、中人欲吐的硫磺气息。好大的一片大火,就像是往溪里倒上油,再点着,熊熊的燃烧着,形成一条燃烧的河流! 火焰升腾,妖异的窜起近几米高,焰蛇一般扭曲着,在空中幻变成各种图案,夹带着沐清扬理解不了的信息。紧接着,火焰由橙红转为碧蓝,越发显得妖异。透过重重蓝焰,沐清扬发现自己仍然能看到对面桥上的男子。 无法控制的,沐清扬又一次往下看去。 溪面的景象变了,溪水此时竟隐隐约约现出了许多的影像,而且还越来越清晰。 只看了几眼,沐清扬便意识到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水中的倒影,而是水底深处显现的影像。并且很快的,水里陆续出现出各种影像,构成了完整的场景。 沐清扬站在桥上往下看,心里生出一种错觉。就像是自己站在某座高楼的顶部,垂头下望。 脚下,是燃烧的大楼废墟,已经残缺得不成样子,像是残檐断壁的结构在烈火中燃烧着,不断的分崩离析掉落,激起火光与灰尘,伴随着冲天的浓浓的黑烟。大大小小的破洞都在外面喷火,断面处露出的钢筋被烧得通红,像是墙上插着的刑具。这样的情况,不应该有活人。但沐清扬垂头下望的时候,却发现透过层层的大楼废墟,目光一直达到不知有多深的底部时,底下竟然还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随着沐清扬的视线范围扩大,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到最后,隔着层层的烈焰,沐清扬看到数以亿计的人!他们都聚在那下面,蚂蚁一般大小,蠕动着,像一窝在烈火中生存的蚂蚁。视线又拉得近了线,沐清扬注意到他们在用一种很怪异的动作在运动。横着走的,倒退着走的,这些都还显得不够怪异。真正怪异的,是那些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奔行的,或是腹部着地,像一条蛇一样在地上扭动着波浪前行的。 紧张的感觉在心里越扩越大,沐清扬已经不敢再看,却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停不下来不看。 这些古怪的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移动。沐清扬追着他们移动的趋势望过去——在大楼的底部,地底的深处,有一个光凸凸的小山,赤红的眼色,自地底突兀的突出来,形成一个无法忽视的存在。 小山上,站着一个男人。 浑身铠甲,黑红相间的奇怪纹路纹满了整个背部和肩。下身一条火光流烨的血影自腰间垂下来,一下垂到膝盖的部位。 沐清扬看不到他的脸,只从后面看到他满头杂乱无章的黑发垂下来,直达腰际。一对眼睛躲在乱发之后烁烁发光,这不是人类的眼睛,人类的眼睛绝不会像这般没有虹膜,圆滚滚的,中间有一道血红的猫眼似的瞳孔。同时,沐清扬更注意到,它们是活动的,正滴溜溜转动着四处乱看,有股子说不尽道不完的邪恶意味,让沐清扬联想到夜归时总蹲在墙头发出凄厉的叫声的猫。 它们也像这般,潜在阴暗的深处,诡异的看着路过的行人,唯一发亮的瞳孔里透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然后,沐清扬注意到,这人人左手持盾,右着抓握着一柄巨大的长剑。它是整体铸造而成的,攥在男子手里时,大约有四尺长,正若有似无的吸引着所有的光线。头端是锋利的尖刃,簇拥着雷电一般的怪异红色光芒。 就在沐清扬的全副精神被这柄剑所吸引的时候,那人突然动了,弯腰、曲膝、下蹲,骤然弹射! 霍的一声跳跃而起,两片巨大的黑翼无中生有的突的一声展开出现在背后,整个身体在它们的一震之间高飞到了空中。腾飞到一定的高底,那人便悬停在那里,自下往上看,如同一只烈焰里腾飞的妖异的隼! 下一刻,他在空中高举长剑,大叫了一声。第一声叫罢,剑光一亮,一片广阔的黑雾就笼罩了下来,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暗影天幕。再叫,剑尖开始雷光闪耀,发出惊心动魄的噼啪声响,往黑雾里喷射。 很快的,黑雾如厚云一般压下来,其间电光闪烁,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黑暗的那个时刻。第三次叫时,剑尖中雷光与黑雾崩射,那人悬在空中,有一种君王天临般无以匹敌的气势。只是,这种气势太邪恶、太阴狠、太残暴,比邪恶更加邪恶、比阴狠更加阴狠,比残暴还更残暴。就像与宇宙中与恒星并驾齐驱的黑洞,前者带来的是勃勃的生机,生者带来的是最彻底的毁灭,连一线光也无法逃脱! 沐清扬瞧着,只觉得手脚冰凉,那股无尽的邪恶与阴寒无孔不入的扑面袭来,却又无法脱逃,只能在这片阳光照不到的地底深处忍受无尽的黑暗侵袭。 无法不看他,纵然知道这是最纯正的邪恶,却还是无法不去看他。 空中那人本是背对着沐清扬,腰部的眼睛漫无目的滴溜溜乱转。可就在沐清扬发出这一丁点声音的时候,那双眼睛陡地停下来,定定的看向沐清扬。沐清扬被它盯着,只觉得全身如坠冰酷,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与此同时,空中的人用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动作,猛地转了一百八十度。下一刻,看着沐清扬的眼睛不再是腰上的怪眼,而是一双更加怪异的眼睛。平常人的眼或许瞳色各异,但都有眼仁眼膜,这双却没有。整只眼漆黑,竟不知道里面全部填充的是瞳仁还是眼膜! 乍这么一眼看过去,根本就是两个眼形的深窟窿! 更叫人骇怕的是,每每眼睛微微晃动间,里面不仅散发着幽深的光,更有一种飘荡的黑雾在空中划出无规则的轨迹,宛如滴进清水里的墨汁,扩散着黑色的污秽。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那张脸就如沐清扬最害怕的猜测一样,果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有谁会认错自己的脸么? 正确的答案是,排除一切非正常因素,绝对不会! 那人,生得竟然是自己的脸! 沐清扬终于控制不住的嘶叫了一声。 那人却突地笑了,露出满嘴交错的利牙,它们每一枚都没有人齿牙齿的形状,只让人联想到鲨鱼的牙齿。它们甚至比鲨鱼的牙齿还更加尖利,排列更不规则,连舌头和下腭都生得有这种利齿。 沐清扬再退了一步,不仅仅因为一模一样的脸,还因为他静得让人发寒的眼光。 因为被这眼光盯着,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从前养的那只黄鸟。沐清扬一度被它的聒躁弄得烦闷无比。终于有一天,隔壁有只花猫发现了它,然后就是长达半个月的冷冷凝神。这只花猫什么都不做,每天就是静静的伏在阳台上,神情专注的看着那只黄鸟,间歇的舔一下爪或是下巴。 这样持续了半月,沐清扬有天早上起床,发现黄鸟四分五裂的碎落在鸟笼里,整个阳台与鸟笼一边血迹。满笼里的鸟毛和八歌的碎尸都在,唯独不见了内脏。现在,沐清扬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被凝视的黄鸟。 天上悬空飞着的,却是要比隔壁家花猫要恐怖上万倍的东西。 不是不想逃,而是连逃跑的力气都生不出来。此时,天上的那人大声嘶叫了一声什么。 第一次,沐清扬没有听清,因为声音太大,如同核暴一般,天地之间都回荡着轰然的巨然,震得耳朵跟聋了一样。第二次,沐清扬却听清了。虽然是个很莫名其妙的理由,但做为一个妖怪,沐清扬有时候就是要比别人听力好那么一点点。所以沐清扬这次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吼的是六道。 接着沐清扬很肯定他叫着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因为这人嘶叫着,反反复复在很短的时间里叫了不下百次! 唯一不能肯定的是,他叫他自己? 叫自己? 或是第三者? 没有时间多想,就在沐清扬恨不得能隐形遁走的时候,有一道光透过浓厚的黑雾与雷光照射了下来,正投在那人脸上。 就像是阳光下的冰雪融化,被阳光照射到的部位开始变形融化。那人惨嘶了一声,捂住脸。透过指逢之间的空隙,有血肉模糊浓汤一样的汁水流了过来。他一手捂住半边脸,一手试图遮挡天空里无尽的远处投射下来的光,嘴里仍是叫着六道。沐清扬骇得呆了,陡然也大叫道:“不是我!” 叫声出口,画面立转! 一切都来去了无痕,下一刻,沐清扬发现自己站在桥上,垂头俯望墨溪。桥仍是桥,溪仍是溪。桥下流水依然流淌,倒影里那个诡异男子也依然看着他。 沐清扬满脸冷汗看着他,却见他对自己浅浅一笑。沐清扬如中雷击!那人的脸等终于看得清了的时候,却让人惊恐的发现他残留的半边面孔真的像极了自己的脸。 那人笑一笑,又笑一笑,沐清扬看得手足颤抖,从来不知道用自己这张脸也可以笑得这样恶毒,这样邪恶,散发着一股宁静的狰狞。 沐清扬发了一声喊。那人迅速不见,周遭所有的颜色与声音又回来了。 沐清扬如同得了哮喘一样站在桥边巨烈的喘息,浑身汗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更有虚弱无力的感觉压在了他身上 此刻程然和老巴正在对新基地进行着正常巡视,他们到了温泉度假村的后边一栋六层小楼。这是个僻静的所在,顺着楼梯继续在主楼里攀爬,则看到楼里到处是古怪的图画,是各种妖魔鬼怪一样的生物,并且类似的图案开始慢慢变多,把它们连在一起,可以看出是在讲述着它们的演变和行动,那一幅幅画面几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它们在表达着。很多东西,可惜它们遇上到的是两个无知无畏的人,他们对这些东西的认识仅停留在普通涂鸦的地步上。 两人谨慎的缓步往上走,程然突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哈?” 老巴怔了怔,他鼻子远不如程然那么灵敏。 程然把手电筒的灯光在地上移游,看看有没有死什么的。在僵尸常常出没的情况下,出现吃剩的尸体在这里腐烂发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只想找到它,然后一脚把它踢到楼下去。 找了半天没找到,倒是老巴脸上一阵奇痒,有什么小虫嗡嗡飞到自己脸上。 “啪!”老巴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用手电筒照向手心,发现是一只硕大的绿头苍蝇。 “嘿!看我拍到了什么。”老巴笑道。 程然伸头看了看,奇道:“这里也会有苍蝇?” 老巴也有些茫然,这确实好像不太妥合常规现象。不过他倒是没太注意,这种温暖潮湿的环境苍蝇本就多,也许出现那么几只勤劳的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过越是往上走,苍蝇明显的多了起来,那种腐烂的恶臭也越发变得强烈,像是有一具巨大的尸体正在藏在楼上的某处腐败发烂,最终招引了这帮臭名昭著的小昆虫。 等到达顶楼时,忽然听到了缓慢的曲调,随着向里深入他们也听得愈加清楚了。它是一种混和的曲调,有低沉浑厚而饱满的气势的类似于风琴样的声音,有柔和的男声和女声混和到一起的含糊哼唱,那厚实而宽广荣耀的声音理应该给人与安详宁静的感觉。 但唯独在这幽暗里,纷乱的绿头苍蝇飞舞个不停,一股不知名的恶臭在空荡荡的大楼里弥漫,配着自楼上的门洞里摇曳不定的烛光中传来这样的声音时,却只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本能的,两人都面面相觑,手心里泌出了冷汗,就如同酷热的夏季里从冰窖里吹出来的寒气扑到了背上,引来一阵阵阴寒。 “邪门!”程然低声道。 老巴也感觉到异常,特别是那股如同芒剌在背的阴寒,足足让他的酒醒了一半。 程然灭掉电筒,气息不稳的细声道:“咱们是不是还要上去看一看?” 老巴踌躇了一下,觉得退缩似乎不是男人所为,硬着头皮道:“我去看看,你来吗?”最后问话已经明显显得底声不足。 程然困难的吞咽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都熄掉电筒光,向着传来飘忽不定的烛光的口洞摸去。在不定的烛光中,门洞显得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模糊,忽亮的烛光突然会照出一块耀斑,随即又退化成阴影,使得它就像一张没牙的嘴——几乎了年纪的老人都有这样的嘴,它代表着生命的消褪与最终谁也逃不了的灭亡,十足的不祥之兆。 两人来到门口,只觉一直闻到的恶臭忽然之间变得更为浓烈,宛如实质一样扑面而来,重重的击中两人!程然胃部开始翻涌,忙用拳头堵住自己的嘴。这个臭味比他闻到过的任何一样能发出臭味的东西都要臭,千倍于他最厌恶的臭豆腐。 老巴则从门口外跳了进来,被这股恶臭熏得好一阵窒息,缓过劲来后才猛的拧亮了电筒,直直往前方照去,嘴里大声喝道:“我是军警!不不许动!谁在这里,出——” 程然听到老巴的喝声陡然被掐断,他开始倒吸气,打摆子一样不停的抖,后头的话全成了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单音节:“噢!我的天!” 立刻这个看上去还挺强壮的男人跪倒在地上吐得翻江倒海时发出的最后一个音。 手电筒自老巴手里摔落,正照在一个事物上——那是一台相当古旧的留声机,上面放着唱片,正转动着,让跳针读说用古老的方式记录的信息,持续发出两人一直都听到的声音。 程然知道老巴看到的并不仅仅只是那台不该出现的东西,留声机并不吓人。看到留声机马上就会吐的人才是真正吓人。所以他战战兢兢的举起手电,照向老巴刚才照的方向。(。)m.。 第二百四十章 进化者(二) , 手电筒发出的雪白光柱在空中凝住,眼前的景象程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一生都忘记不了。 那是一堆绝对不该出现的东在那里,有一堆破碎的肉组成了一个人形。腐烂的时间足够它们招引一大堆的苍蝇飞来吮吸腐烂的尸水和往稀泥一样的肌肉里产卵,但还不足让它们完全腐化,所以它们还可以拼凑成个人形。 那具人形被悬挂在水泥板的房顶上,用两根钢丝穿过肩胛骨形成主支撑。另外四根钢丝分别自手肘与手掌中穿过,尾端同样被水泥钉固定在房顶上,让整具人形形成一个微微向下弯腰的拥抱动作。而它的大腿则采用了两支上好的桌球撞杆,它们自脚心穿入,一直到髋部穿出皮肉,让整个人形站立了起来,如责骂脚踏实地。 通常情况下,只看一眼并不会看到很多的情况。但偏偏程然这一眼就看得足够多,多得可以造成惊涛骇浪一样的视觉冲击! 他可以看到,虽然那是一个完整的人形,但并不是一整个部份。它的四肢、头部与躯干之间都有着不小的间隙,间隙大得足可以看到后面的烛光。也不知道是什么工具把它们切开的,但断口已经膨胀腐烂,露出发黑发黄的脂肪与碎血,苍蝇们在这里安居乐业,抚育下一代,数不清的蛆虫在断口处涌动,甚至抱成团、结成块,坠落到地面。微风过处,那种腐烂的恶臭更加强烈,成千上万的绿头苍蝇轰的一声炸开飞起,又迅速盘旋着飞了回来,继续吸食自己的巢穴。 程然甚至还看到脱离颈部有近十厘米的头部上居然还枯着一个草环——这种植物还叫做荆棘。 草环下的双眼是两个空荡荡的黑洞,眼球不知道中被苍蝇们吸干,还是其它的小动物叼食而去。但他想肯定少不了它们的份,因为在意识到自己发出像被掐住喉咙的女人一样尖声惨叫的时候,他看到受惊的巨大灰毛鼠从人形的裤脚里钻出来,机警的四处逃警,偶然瞥向电筒的目光贪婪而狡诈,泛着一种恶意的狠辣。 程然想像老巴一样扔掉电筒,但他没有能做到,他听到自己发出了和老巴一样的声音,呼吸困难,一颗心狂跳着蹲在地上大吐。 “怎怎么办?”程然的手指抠着地板伏在地上大吐,呕吐物溅到了手指上,让他联想到蛆虫窜动的肢体断面,吐得更加厉害。 “****先人板板!赶紧叫人啊!”老巴嘶声叫道。 “对讲机,对讲机在哪里?哦,在我这儿!” 程然慌乱的翻找那个半砖头大小的玩意儿。平时它们总在最不该响起时候提醒人们它的存在,在要用到它的时候却总是找不到。 老巴挣扎着爬起来,抢过对讲机,惊恐失措的转换调频,嘟嘟几长声接通以后就像疯狗一要对着电话狂吠:“这里有情况别他妈跟我说废话!******妈的!快点我找的就是你!问我什么事?****你妹没事我找你闲磕牙?发现死人了!有人被切成碎片像香肠一样挂在天花板上哪里后边那个小楼让我镇定?去你妈的镇定!是的,老子要发疯了,快点去叫队长和李长官过来,去你妈的别在废话了!” 程然一把将对讲机又从崩溃了的老巴手里夺过来,努力吸了口气,颤声道:“你好,这里是军警搜索队第一小组。哦,是的,我们是负责这里的队员,两个人让我们守在这里?我们不想守在这里,求你了,请快点派人过来。哦,好的,好的,请马上来!” 对讲机安静了下来,两人惊恐的对视了一眼,恐惧的往门边缩去,老巴甚至提不起勇气去拾自己的手电筒。两人缩到门外,背靠背紧紧挨在一起,点着那把唯一的手电筒不敢熄灭,只盼着救兵快来。--救兵来得很快,只花了二十一分四十三秒。 两人,两个年青的家伙,有一个还嚼着口香糖,手背上纹着颗红心。两人只看了现场一眼,就加入了老巴和程然的呕吐队伍。 即使军警也会吐,而且吐起来一点不比普通人差。 程然看到口香糖第一个时间从那个小子嘴里被喷出去时,心里还泛起了恶毒的快感。 随后是狂乱的对讲机一直响,近半小时过后,大部队来到。这次来了九辆车,一路尖啸着呜呜作响驶来到废弃大楼旁边。再接下来,地面上布满了零时拉起的电线,十三楼被照得如同白昼。 门洞边拉起来黄色的警戒线,整个现场也被一大片厚实的塑料布包裹起来,那可怕的人形与之一起被包装。 但是,就算隔着密不透风的塑料布,那股恶臭仍然遮挡不住,四面八方袭来。苍蝇被惊起,满空里嗡嗡乱飞,像一朵诡异的会自主移动的云。 此时是傍晚。 也是李默柳到达的时刻。 李默柳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近二十个灯架一起面对着一个像温棚一样的东西,发出炽热的白光,越发让人汗水流个不停。一大堆军警在忙碌,闪光灯不停的在塑料布里亮起。有穿着密封服的人在喷洒不知名的药液,军警们恼怒的看向他们,提醒他们不要破坏现场。 老军警、小军警,男军警、女军警,在自己身边来回走过的人,大部份都在身上留着呕吐过的污渍。所有的军警,吐的远超过没吐的。 李默柳皱了皱眉,刻意突略快要涌到嘴边的呕吐感,向着一人走去。“嗨,李长官。” 那人极其不正经的道,一手支着纤腰,脑后的马尾又换了种颜色——这次被挑染成了咖啡色。擦得发亮的皮鞋配着一身雪白的法医制服,制服的颈部开口处可以看到颈部围了根鲜艳的围巾,有点像斑马或是猎豹身上那种花纹,马尾的颜色和它很接近。记得上一次开会,这人妖坐自己身边,炫耀它的牌子是天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不过,排除这人明明长了一张极其男性的性格脸宠却喜欢烟视媚行的行为举止,他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优秀法医。 当然,这还得排除他半路突然抽疯会跟哪个男人跑了? 不过谁能知道他原本只是一个半调子兽医这样的异物在末世居然混得还不错,李默柳只能忠实的用一句成语来形容现在的作战指挥部——有容乃大 “你好,罗乐。”李默柳冲他点头。 “麻烦请不要把这两个字发音成啰啰好吗?我不是猪!你见过我这么英俊的猪吗?”罗乐道,并很不雅的翻着白眼。 一个男人翻白眼,样子能看吗?李默柳迅速黑了脸,拉长着脸看他。 “法医!我没心情开玩笑!”李默柳沉声道。 罗乐把手举到眉际,比划一下,然后以自认为很帅气的动作一甩。李默柳又把眉毛皱成了两条蚕,受不了的撩开塑料布就打算往里走。 “等等!”罗乐叫道,摸出瓣大蒜交给李默柳:“相信我,今天你用得着。这里最英武的男人吐得像台廉价的冰淇淋机一样往外冒白沫可不是什么好事。珍贵礼物,独家奉送,你下次少批我两句就行。唔,或者让我走个后门,给我一星期假期?” 当最后一句没听到,李默柳接过大蒜塞进嘴里,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难受,难闻,但却让人精神一振,那股中人欲呕的恶臭被冲淡了许多。 感激的对罗乐笑笑,李默柳钻进了塑料布,罗乐随后钻入。纵然有万全的心理准备,眼前看到的东西还是让李默柳呼吸一窒,顿了半步才继续向前走。等揭开了塑料布,李默柳才知道这里面有多臭。 为此,他十分感激罗乐。这人油腔滑调的没个正经时候,但就是相当的专业。递了一副橡胶手套给李默柳,罗乐自己也戴上一双。 “死亡时间有多久?”罗乐道:“你指各个部份的时间,还是指单独一部份的时间?” “你说什么?”罗乐大剌剌扯过一只手臂,道:“比如这一块,它的,嗯,死亡时间至少超过半年。在这中间,它还被低温冷冻过,看肌肉的萎缩和失水情况就可以得知。同时由于被冷冻过,它具体被切下来的时间不太好判断,只有进一步检验后才能得知。我想我得提醒你,结果并不见得准确。” 李默柳又无法控制的皱眉,做为一个严谨的人,他并不喜欢听到不准确,不能具体判断这类模糊的用词。 但罗乐接下来道:“不过,不必用科学的办法我都可以告诉你准确的时间,我指它们被砍下来的准确时间。” 满不在乎的拉过一条右臂,罗乐道:“不必我废话,你也应该认识吧?这是人的右臂。” 李默柳不耐的道:“简单扼要!” “好。右臂。” 发现李默柳恼怒的看自己,罗乐耸耸肩:“完了。” “罗乐!”李默柳低声咆哮。 “听到了,别冲我吼!”罗乐嘟囔着道:“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招人喜欢吗?排除你糟糕的人际关系,不会用入微的眼光观察也是问题之一。做为你的朋友之一,听听我的忠告,管好你的脾气。然后,麻烦你多读一些书,要学会用客观的眼光看问题,你是指挥官,你得记住了,你不是一个征战沙场的战士。” 看李默柳已经在发飙的临界点上,罗乐明智的调转话头,另一只手举起一只左臂,道:“你来看,这两只手臂有什么不同?” 李默柳仔细看了许久,没说话。 罗乐则道:“尽管它们腐烂得很厉害,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堆烂肉,没有什么分别,可仔细看还是有着许细节的区别。看,左臂明显比右臂更纤细,虽然我们知道习惯用右手的人右臂会更发达,但不会差别这么多。同时你看两只手掌的区别,左掌掌心柔软,几乎没有茧。而右手,粗壮、发达,茧分布均匀。我并不能从这些就能判断它们来自哪个职业人士的手,但却可以肯定一件事,它们绝对来自不同的人。这点不必做精确的栓验我就可以知道。” 李默柳心中微动,迟疑了一下才道:“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那个意思。”李默柳身体僵住,“你确定他们都来自不同的人?” “对。”李默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接下来你会说,它们就是代表了有几个人遇害吧?” 罗乐没有废话,直接拨过左腿,那左腿腐烂得太厉害,这人也没个对死人的尊重,更别说恶臭或是可怕的形状什么的,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他竟然撕的一声自桌球撞杆上撕下一部分来。 “罗乐!”李默柳咆哮。 后者不是那么太诚肯的道歉:“一不小心弄坏了证物。” 李默柳恼怒的瞪他,罗乐却把那把皮肉伸到李默柳面前,李默柳得屏住呼吸才让自己不当场吐出来。那皮连着腐败的肌肉与脂肪,有些像被揉烂的豆腐渣,被罗乐满不在乎的摊在手里。 污秽的汁水顺着他的橡胶手套流淌,与微白发黄的手套形成强烈的反差,十足恶心。 李默柳强自摆出平静的表情看罗乐,他知道这人是个彪悍角色,但完全没有想到他彪悍到这个程度。能拿这些烂肉不当回事的,估计全营地只有他这一个狠人。 “你想让我看什么?”李默柳平静的问。 罗乐把皮肉翻过来,露出已经快不要像皮肤的那部份皮肤,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刀伤,更有在医院缝合过的痕迹。 “眼熟不眼熟?疤痕组织总是腐烂得更慢的部份。” 李默柳的瞳孔急剧收缩:“老左?他在成为军警之前,他巡逻的时候左腿因为和河北帮的兵械斗时缝合过。” ”这正是左先生的****。右腿嘛,当然是他们小组其他人的。相信我,只要进行d签定,你会毫不吃惊的发现其它的部份分别属于阿强,张德,华子。我对比过牙医记录,那颗头是华子的,嗯,除了头发头发并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以发质来判断,它应该属于外籍人种。很不幸,这里估计还存在着外籍受害者。” 停了一停,又道:“明白了吗?整整一个小队都被干掉了!” 李默柳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毫不怀疑罗乐的专业分析,这些拼凑成人形的部份确实来自那些人 也就是说,这个凶手现在就躲在了营地里面!(。)m.。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进化者(三) , 沐清扬被通知到达出事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晚上十点多。李默柳有些担心地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兄弟,他知道沐清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是在不方便问他。 “除了这几个,还有其它失踪报告吗?” 沐清扬看着面前的断肢残骸,心里有些沉重,虽然看惯了血腥,但是这残酷搁到了熟悉的人身上,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勉强压抑着心里的暴戾,沐清扬低沉地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看样子这个凶手一定是隐藏在营地里,我们必须把他抓出来这个祸害太危险了!” 李默柳看了看沐清扬的表情,终于忍不住担心,低声问了一句:“你没什么吧?” “没事。” 沐清扬心里一热,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向总指挥汇报了吗?” “没有,老爷子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了,我不想惊动他。”李默柳黯然说道。 可能是过于劳累,王建华老爷子已经病了有好些日子,最近的一次检查,他被诊断出了肝癌晚期,剧烈的疼痛完全摧毁了老人的意志,终于让他倒了下来。整个营地的重担现在完全交到了李默柳肩上,虽然都没有人提起过,但其实大家谁都清楚,这个老人完全是被累垮了身体的,在这种缺医少药的环境,没有妥善的治疗,老爷子只不过是在勉强维持罢了。 “嗯实在不行,我再试试看能不能到市中心医院去一趟,总不能眼看着他受这份罪哪怕是搞些止痛药和麻醉剂也是好的。”沐清扬叹了口气,他也很清楚这个老人的重要,更何况一向关系不错,他是不忍心看着老爷子就这么一直受着这活罪的。 “不行!”李默柳听到了沐清扬的说法,却是一个劲地反对:“现在城里到处是那些魔化人和怪兽,你不能冒这个险。” “屁话!难道看着老爷子受罪?” “那也不能让你冒险!我已经让晴晴和阿瑶守在他身边,我们再商量商量,总会有办法的” 默默无言,良久之后李默柳转头对老巴说道:“你带几个人收拾一下,回头就把这里做指挥部好了” “这里?” 程然一愣,他和老巴都瞪大了眼睛,有些迟疑地问道。 “对!这里地理位置不错,也很隐蔽好了,尽快准备吧。” “是!” 虽然有些有些不妥,但是程然和老巴出于本能反应还是听从了命令。 就在他们忙忙碌碌地时间里,沐清扬和李默柳一起到了门外。 “清扬,你发现没有最近不单只是那些魔化人和异兽冒了出来,好像连这些人类也开始出现变化了。”李默柳递过来一支烟,低声说道。 “怎么说?” “我注意观察过,似乎是这次大灾害的缘故,很多年轻人都变得更加凶狠强悍了些尤其是那些经常在一线的队员,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出人意料的表现。” “这很正常假如被逼到了绝境,我想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吧?”沐清扬心不在焉的敷衍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你知道,我手下那个罗乐是个很有天赋的家伙。最近他的一些研究有了进展其实我们已经在实战里发掘了不少人才——他们似乎很特殊,甚至在某些地方,他们的战力可以和妖族或是魔化人看齐” “那也你说什么?”沐清扬突然反应了过来,他眼睛瞪得溜圆,盯住了李默柳:“你该不会是在用活人来做试验吧?” “不起码的底线我还是有的,不过” “怎么样?” “我隐约听说,在王老爷子手里有个特殊部门,似乎一直都在暗地里做着某些勾当。”李默柳脸色突然阴沉了许多,他猛地吸了口烟,缓了缓说道:“你知道,现在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所以有些人不免会向我靠拢,自然有些秘密也就没办法掩饰的住了!” “你究竟掌握了什么情况?你知道,我们都是在这个人类社会里混过日子的,有些时候,并不可能真的就那么冷血”沐清扬看着李默柳不由担心了起来。他并不知道这个同伴究竟要表达什么?但是,他却仿佛听出了一些不妙的讯息。 “我其实一直都怀疑这次大灾害是有人为因素在里面,你知不知道,那些魔化人和异兽都有着被魔气侵蚀的痕迹,而你和我都很清楚,所谓魔化其实在妖族人这里也并不少见!” 沐清扬当然知道,他早先就见过妖族入魔的那副德性,甚至像精怪一类的他也并不陌生,这都是他亲身经历,要知道,他也有过被魔化的经验,而且,他一直都被那些后遗症困扰着,至今无法彻底解脱。 “你究竟要和我说什么?” “有些东西,我早就应该和你一起去看看了!”李默柳突然把烟头狠狠踩在了脚下,恶狠狠的说道。 从事发地点到李默柳要去的地方有近三十分钟的路程。路过一片客房的时候,李默柳不知道哪股神经接错了线,居然从里面给自己端出了一杯咖啡,给沐清扬和程然端了两大杯可可。沐清扬与程然捧着饮料面面相觑,程然悄悄做了一个秀逗的手势,沐清扬更直接把他的诡异反应当作了某种发神经的征兆。 车来到指挥部,事实上,这是沐清扬一生中第二次光临这个地方。远远看过去,他发现指挥部外面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安静,警笛的尖叫剌耳难听,同样剌眼的蓝灯与红灯急速旋转着交替闪烁,有一种混乱的的感觉,片面的预兆着营地越来越不安的社会状况。 一辆辆车就这样呼啸来着又呼啸着走,总是丢下里面不安份的乘客后又赶到事发现场去接下一位。似乎有了夜幕的掩护后,人心变得更加赤裸裸的,丢掉了最后的遮羞布,正在上演一幕更加丑陋的戏码。 等戏落幕,他们都到了一个地方集中——禁闭所。 或许在这之后还要去某些地方去疗养一阵子——对于这种不安分的家伙,最好是让他们到前线去接受教育。 李默柳手把着方向盘把车倒进车位里,耸了耸肩,道:“我警告你们,这里不是好地方。”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直面复杂人生的丑陋一面,程然有些紧张的捏紧了可乐怀子,透过车窗往处望去。他看到有醉酒的男子从车里拖出来,军警当然也不会对他们太客气,使得他们的脑袋撞在车门上石砰砰作响。可悲的是当事人还在一个劲傻笑:“大哥,你看看,嗝儿!我我没有喝醉。再来两斤老老白干我都没有有问题你的车,嗝儿!真漂亮!” 还有一脸苍白的少年,岁数比自己还小,双手反拷着从车里被拖出来,并激烈的反抗着,被军警按住脑袋,侧着脸紧压在前机盖上。 他侧着的脸正对着程然,一脸的青春痘和眼中桀骜不驯的叛逆,还有那一头剌猬般的短发,使得他看上去像一匹嗜血的动物,残暴而且凶狠。 “看你*****!”他冲着程然嘶声大骂。 李默柳打开车门,一脚踹到了他腰上,成功的让他开始呻吟,彻底的闭上了嘴。 踹完了人,李默柳才回过头来对程然道:“看见了没?对付这种人渣,就要用这种手段。它比你想像的更见效!有人生没人教养,好!我替他父亲来教!” 于是,程然又一次深深认识到,这位长官在执政中并没收敛他身体里的暴力因子,他只是把它们转了个方向中,施放到到他认为该承受他的人身上,比如眼前这个。 沐清扬摇头,有些不赞同李默柳的做法。但下一刻,那个苍白着脸少年又开始乱骂,并试图挣脱开控制他的警察用头去撞李默柳。那言语,太过恶毒;那表情,太过疯狂;那动作,也太过激烈,有一种毁灭般的暴发情绪。 突然的,沐清扬就觉得李默柳下手轻了,一直等到那少年嘴里喷着白沫,一脸丑恶的叫骂着最粗俗的语言时。 沐清扬脑中掠过一个念头,或许他可以找个没有人的角落,弹出自己的爪刃划过他的喉咙。这样很快就能让他闭嘴,假如自己够足灵敏,更或许血都不会溅到自己身上。嗯,没准让血流过自己的手掌是个不错的主意,还有什么能比温暖的血液更能感觉到报复的快感? 随即又意识到这个想法足够邪恶,沐清扬硬生生打了寒颤,拼命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些阴暗的东西。 不过这似乎不太管用,有那么一瞬间,右手五指的利刃无声无息的弹了出来,在车灯的照耀下泛着一种乌黑的诡异光泽。 沐清扬大惊,飞快的把右手伸到在腋下夹住。五爪才因为本能的避免误伤自己而缩了回去。再抽出手掌,看着空无一物的指尖,沐清扬为它们的突然出现和诱发它们出现的原因而震惊。恍然意识到似乎自己最近有时候总是时不时的会在脑中掠过一些很让人不安的阴暗情绪,沐清扬心中打了个突,不安的在原地扭动着,像是屁股底下着了火。 “沐大少?” “嗯?” 程然望着车窗外的一个中年女人,一脸沉静,这完全是个儒雅的青年人。只听他低声道:“我想我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我也是。”沐清扬也低声道。 指挥部和禁闭所附近集中了太多罪恶,太多丑陋,太多人生里真实的东西来不及掩盖就这样赤裸裸的展现着,甚至——能诱发出自身的邪恶,人心里潜藏着的阴暗的那一面。 沐清扬担心后怕自己刚才陡然生出来的杀人念头,它出现得这么自然,好像自己已经深恩熟虑过千百次一样。 你身体里有着黑暗的部份——鬼医是这样说的,当时沐清扬并没有意识到它的严重性。现在沐清扬则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怪物,心理或是身体的某部份让人恐惧的渴望着鲜血,品尝人命。 这个认知让他不寒而栗,只紧张的握紧拳,生怕手指上再弹出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刚才那一刹那,程然有看到吗? 假如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他还会不会用那双细长的眼睛冲自己发出和善而风趣的眼神? 他会惊恐的叫着跑开,还是拍拍自己的肩膀说我不在乎? 沐清扬觉得假如程然的反应是前一个,自己肯定会受到一种毁灭性的打击。不论光明也好,黑暗也罢,自己真正属于本来的那一部份太重视亲情与友情,承受不了这个。 所以,他和李默柳他们绝对是不可能公开身份! 沐清扬脑中涌过各种念头,都在叫嚣着有些秘密绝对不能说。他怔怔的看着车窗外李默柳正在和一个白衣人交涉,他自己却长时间的发着呆。 视线里,程然刚才一直无意识看着的衣着褴褛的中年女子被推搡着从指挥部的大门推出来。她正在用一只看上去像是垃圾堆里找出来的皮包冲着周围胡乱拍打,动作接近于迟暮的母豹,没有什么力气,但仍然粗野泼辣。并不是所有的军警都像李默柳那么有正义感,虽然暴力但富有同情心,也不会轻视人。 这女子一身污秽的破烂衣服和披头散发的纠结头发,也许还有着一股子不太清新的味道,这些显然不讨人喜欢,两个军警用力推着她,她一只脚穿着有高鞋跟的鞋,另一只脚的鞋跟已经断落,高低的不平失得她失去了平衡,从阶梯上摔倒在地上。 “嘿!你们!” 李默柳怒气冲冲的对两个军警吼,跑过去试图将人扶起来。两个军警一脸怒气,其中一个粗暴的道:“长官,别理她。这个疯婆子吃错了药,已经在里面闹了大半夜。她从七点就开始了!说我们当中的许多人都中了诅咒。而她,就是那个唯一能解除诅咒的人。还有,别冲我吼,我已经很累了,没那个心情和她纠缠。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下次我保证让她在小黑屋里呆够四十八小时!”(。)m.。 第二百四十二章进化者(四) , 女子坐在地上,像泼妇一样双手拍打着地面,嘴里发出恶毒的咒骂,一边冲两个不道德的军警吐口水,一边歇斯底里的叫嚷:“你们这帮生儿子没屁眼的杂种!就没有一个人信我的话,你们被诅咒了,都被诅咒了!我好心想帮你们解诅咒,你们这样对待我?好!你们活该被咒!” 李默柳皱眉,伸手想把她搀起来。女子伸手拨了一下自己的满头乱发,抬头看着李默柳:“还是有个好人。我可以替你解除诅咒,只” 她突地一把捏住李默柳的下巴,仔细看着他的脸,眼光凝在眉心的位置,厉声问道:“你不是人类?” 李默柳越发不悦,打开她的手,嘲讽的道:“你也能解除诅咒?” “不,不不可能?你,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天啊!它们它们来了救命啊!” 疯女人转头就跑,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李默柳冲着沐清扬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替他们拉开了车门,一路带着他们直接走到了临时指挥所的最后边。 这里是几辆很大的房车,旁边有一个用仓库改建的大通间,铁门紧紧关着,看不到里面。 沐清扬好奇地走近了一辆房车,愣愣看着车窗里面。 那是一个矮小的身影,男女莫辨,她似乎感觉到了沐清扬注视的目光,她身体猛地顿住,眼光变得又黑又深。下一刻,她像一只灵活的猫一样窜到车窗前,动作灵巧得不可思议。 “哈哈,男人!” 她尖利的笑,脸紧紧的挤在车窗上,扭曲成可怕的形状:“你是什么东西?像人又不是人,身上还一股子我喜欢的黑暗味道。来,快进来!”嘴里说着话,还伸舌在车窗的玻璃上舔了下,似乎可以透过车窗舔到沐清扬的脸。 忽生变故,沐清扬惊得呆了,只会怔怔的看着她。 老实说,那张脸挤在车窗上变了形,实在很丑陋。透过可变形的脸,沐清扬知道就算她的脸不变形,那张脸也着实够丑鄙。 那是因为她的鼻梁太长,中间又有一处断掉的起伏,像地震过后的山脊。她的眼睛两眼之间的距离分得太开,眼眼又呈三角形,眼里黑少白多,有一种诡异的光泽,让人联想到腹蛇。而她的眉太淡,直而过于刚硬,脸上少肉高颧骨。特别是她的嘴,张嘴说话时,牙齿显得很稀疏,泛着不健康的暗黄色泽的同时,还可以看到斑斑的牙结石。而且每一枚牙都显得太过尖利,使得她张着嘴的时候就像一只啮齿动物,齿间残留着食物的残渣,十足恶心肮脏。 女人歪着脸,从一个扭曲的角度继续打量沐清扬,怪笑道:“我敢肯定!你不是,你肯定不是人。你是某种从地底下爬出来的东西!你是什么怪物?说来让我听听。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会帮你逃走。喂,说话好吗?噢,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生得真俊!” 女人又舔了一下车窗,在玻璃下留下更恶心的粘液。 沐清扬又惊又怒,这女人说的怪话虽然中亦不远矣,自己确实是某种怪物。但这并不意味着怪物就可以被一个十足恶心的女人的调戏。 沐清扬眼神一凝,心里涌出一股疯生的念头,他想对着那个女人的脸抓一把,让五爪从她的脸上划过去,把她的丑脸切成六份。或者把她多话的舌头从嘴里拨出来,切掉它,再让她吞下去。要不用钳子把她的牙一颗颗拨下来也行,就是不知道用自己的爪子和钳子比,哪个更方便。 有那么一刹那间,沐清扬伸直了双手,爪子又弹了出来,瞳孔的颜色陡然变了色,一种血样的浅红自瞳孔里迅速漫向整个眼球! 李默柳伸手过来,把沐清扬扯离车窗,而沐清扬的爪子还不及收回,在房车上留下五道切口。李默柳单臂护着沐清扬,眼睛瞪大,对着车窗里吼:“你给我滚远一点儿!清扬,你还好吗?” 沐清扬猛然回神,被自己突出窜出来的狂暴情绪吓坏了,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试图让爪子收起来。 那女人还在舔车窗,解开了衣服前襟,对着车窗露出半只干瘪的乳房。 沐清扬突然之间狂怒,眼光一寒,一双眼睛由浅红变成了一种更深更浓的红色,几乎按捺不住的就要递爪出去。 这时,李默柳和程然合力拉了沐清扬一把,让他远远离开房车,程然则吃惊的瞪大了眼看着沐清扬:“沐大少,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那张丑脸离开,像是打破了一个咒诅,沐清扬顿时失了力气,止不住全身发抖,身体被汗水打湿,像是才经过十公里的越野长跑。 “我的眼睛怎么了?”努力调节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沐清扬低声问道。他需要和人说话,分散注意,才不会让自己心里那种古怪的情绪控制自己。所以无论听到李默柳或是程然的声音,他就会清晰的知道,身边的是自己的朋友,而自己正在安全的区域里,这里完全安全! 沐清扬心里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已经有所暴露,但他就是控制不住不那陌生而又可怕的情绪。它很狂暴,很阴寒,有着一种本能推着人想要去破坏的力量。 “你的眼睛变红了!” 程然难以置信的道:“像像得了红眼病或是染了血,看上去很糟糕,很可怕。” “是吗?” 沐清扬努力眨着眼,为刚才的那种疯狂的失控而后怕,许久才问道:“现在呢?你会不会看错了?” 听着程然的声音,明白声音的主人正在关心自己,为自己的变化而不安,这让人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感。这让他慢慢平静下来,眼里的血色迅速消褪得无影无踪。 “咦?没了,难道我看错了?”程然凑近沐清扬,仔细看他的眼,很有点迷惑的道。仿佛就像是错觉,刚才的血红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沐清扬的眼还是那种清澈的黑色,此时由于环境不太明亮,它们显得更幽暗了,衬着沐清扬的飘逸头发,越发显得眼前这个人的不凡。明显比普通人更深更明显的脸部轮廓使得这张脸在警灯的照射下有一种难言的魅力。 “我刚才真的看到你的眼睛变得血红。很”程然挠着头皮,想着合适的形容词,最后道:“妖异。” 沐清扬心中一寒,当大脑恢复到能正常思考时,他忆起刚才透过眼睛看出去时,外面一片血红!像是透过一片浓厚的血雾看东西,这让他有一种不正常的兴奋而又嗜血的冲动。 即便是妖族这也不正常,沐清扬知道。听着程然的话,沐清扬毫不怀疑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的双眼肯定变成了可怕的血红色。 他努力在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勉强使自己笑起来像个正常人听到个笑话的反应,试图表现得像个普通人。 他笑道:“真的假的啊?我看起来像不像红眼兔子?或是看起来像电影里的恶魔?我比较偏向于红眼兔子。兔宝宝还是很可爱的哈!哈哈哈!” 程然也笑了,一脸自己表现得很傻很天真的表情,但是眼睛里已经有了狐疑的神采。 沐清扬努力的笑,一点也不想让程然知道他这个笑话对于自己来说实在太冷。冷得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越来越不正常的身体,这让他全身都惊恐不安。 李默柳绕过了房车,按了按角落的门铃。很快一个军装男人从里面拉开了铁门,看了看李默柳,突然反应过来啪地来了个立正,接着向他敬礼说道:“长官好!” “嗯!” “罗乐在吗?” “在,罗法医正在工作。” “带我们去!” “这是!”军装男人一愣,有些犹豫,但当他看到李默柳恶狠狠看过来时,立刻激灵了一下,立正答道。 解剖室看起来十分洁净,天花板上嵌着一共十六盏日光灯,把整个解剖室照得亮如白昼。它正左方是一排金属制的冷冻柜,其它周围的一圈都有着带玻璃门的柜子,里面放着些药品和各种器械。正中间有两张给人以冰凉感觉的解剖台,左边的解剖台上放着一具开膛破肚的原型丧尸,右边那张旁边则坐着一个青年男子,正在做着解剖及鉴定工作。 法医看上去很年轻,顶多二十三、四岁左右,脸上的神情相当的专注,但打扮和气质完全不像想像中严谨而古板的成天跟死人打交道的法医。他左右手上都戴着胶皮手套,左右手上也都拿着一把手术刀,左手的手术刀上插着一只椰蓉面包,右手的手术刀则正在切向一条大腿。没错,确实是一条大腿,而且还是腐烂发臭流着脓水的大腿。背景则是一具开膛破肚露出各种器脏的丧尸。 看着它的形状,沐清扬完全能想像得到面对着它会让人多恶心,因为隔得这么远,他已经感觉到很恶心了。但那人却毫不在乎,左手的手术刀移过来,在上面插着的椰蓉面包上张嘴咬了一口,嚼得津津有味,右手的手术刀则继续在断腿里切划拨拉,也不顾脓血四处流倘,腐肉如豆腐一样的剥落,直到从深处切割出薄薄的两片肌肉组织出来放到观察用的器皿里,这个十足让人恶心的步骤才告一段落。他一脸若无其事的嚼面包,给切下来的组织滴上生理盐水和其它的药品培养,打算进一步观察。 “罗乐!” 李默柳喊了一声,把那个法医叫了过来。 “是你?怎么终于想起来关心关心我们这些编外人员了?” 罗乐丝毫不见外地从李默柳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上,笑着和沐清扬打了招呼:“沐队长,你也来了?” “你认识我?” 沐清扬有些奇怪,他回头看了看李默柳,后者正是哭笑不得。 “当然,你可是这营地的风云人物,我可是久仰大名了!” 罗乐说着看了看程然,眼睛里却是透出了询问的意味,看向李默柳。 “这是小程,自己人。”李默柳笑了笑,接着问道:“怎么样?最近几天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老大,这可不是马上就可以出结果的项目,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连个离心机和分析仪都没有,单凭着这些简单设备,我可是抓不到头绪的!”罗乐苦笑了一下,从助手那里接过来一摞单子,递给李默柳。 “今天的那些残骸刚刚有了结论,确实是新鲜被割下来的,我检查了上面的残留物,得到了一些很有趣的结论。” “有什么能让你这个怪物都会感兴趣?看来是有线索了”李默柳看着尸检报告,随口说道。 “我们的推测是对的,尸骸上遗留了的皮屑和指甲都出自一个人别这么看我确实是属于人类,我核实过很多次了。” 李默柳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沐清扬和程然,又把头转向了罗乐:“有什么发现?” “这残留物显示了极其强烈的生物活性,它们的刚性和延展性也非常好,按照鉴定结果这些残肢断臂包括那个人头都是被人用手指甲给切断的。” “也就是说?” “对进化者!”罗乐一本正经的说道。 沐清扬在实验室里只感觉到心脏砰砰直跳。他们在罗乐的带领下参观了大部分的实验结果,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一个结论——不止是丧尸和野兽产生了异变,普通人类也在逐渐被病毒强化了,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要比大灾害之前强化了四五倍,并且在这种环境下,产生了进化者已经不再是推测,而是必然的结果。 可以说,在这次大灾害里,所有低劣生物通通都被淘汰了,病毒侵蚀加上某种特殊成份的添加物,让残留下来的一切都按照魔化的趋势来运作,包括那些特殊的族群也是如此——也就是说,假如没有李瑶带过来的药品,身为妖族所属的沐清扬、李默柳、李晴他们,一个个也免不了入魔的下场。 但是沐清扬心里突然想起了那些幻觉,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同,阴气,妖力,魔气,各种不同种族的力量在他身体里错综复杂,尤其是那嗜血状态的后遗症,已经是在他体内深入骨髓,难以摆脱掉了!(。)m.。 第二百四十三章决断 培养箱里的断腿残肢已经开始长出了长长的肉芽,甚至那个人头的脖子下面也是一样,这是很诡异的一幕,让人经久难忘。 “应该是受了进化病毒的多次侵染,看起来它们在被切下来的同时也产生了变异,开始重新生长了?”罗乐带着沐清扬他们走过了培养室,指着那些透明箱子向他们介绍:“似乎是不需要外界助力,它们只单单依靠自身分裂和吞噬就达到了这个效果” 罗乐说到这里,无意识的僵在那里保持着挠头的动作,仿佛在沉思。此时,他头顶的十六盏日光灯忽然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就在那一刹那,沐清扬全身的汗毛却全都立了起来,一股莫明的危机感突然袭来,他不自主的全身肌肉绷紧,手上的利爪暴弹,黑色的鳞甲组织覆盖到了手臂,墙上的电子钟奏出柔和动听音乐,一个温和的电子合成女声道:“现在是零点零分,整。” 由于是单字发音,声音一如即往的一字一顿。刹那之间,沐清扬那种不安的危机感升到了顶点! 紧张带肾上腺激素飙升,更带来口干舌燥的焦渴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下一刻,沐清扬突地睁大眼,双眼瞳孔陡然之间变得血红,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就像时间突然静止了,他的五感突然失灵。眼前是一片黑暗,又像是黑暗里在喷溅着血雾,黑与红正在交织,涂出一幅抽象般的画作。 罗乐消失不见,李默柳和其他人都消失不见,解剖室也消失不见,所有目光所及都也消失不见。所有声音消失了,夜晚那种安静中夹杂着人声的气氛没有了,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宁静。整个过程持续顶多不到十秒,突然之间,所有的感觉迅速回笼,一切消失的景场骤然再现,依然罗乐站在洁净的解剖室里,头顶着日光灯,惨白的光辉洒在他的白大褂上。耳边依旧听到了吵杂的噪音,但是沐清扬并没有感觉到安慰,反而倒是暴躁了起来! 培养箱的柜门在打开,不知道是人把它们维护得太好,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它们的打开竟然悄然无声的,有着一股未明的邪异味道。 紧跟着,有六样事物自抽柜里掉落了出来,有手臂,一共两只,腿,躯干,还有一颗头。 它们在向着一个地方集中,所有的部份立即像亲人相见那样亲密的往一起凑,迅速拼接到一起,拼凑成完整的人形。那动作之迫切,之猴急,总让人联想到月下密林里私会的****燃烧的男女,很难相信它们来自于不同的六个人。再接着,这个人形继续扭曲着,用一种诡异的完全不正常的动作站了起来,站在罗乐背后。 它站在罗乐背后,起初似乎也有点茫然,茫然跨前一步时,动作僵硬而失调,还差点跌倒。但当它的注意力落到罗乐身上,它立即调整了步伐,小幅度做了几个动作——十指交叉反手往外撑掌,同时转动肩部,再把头部以颈椎为中心转圈,活动脖子。 它在这样做这热身动作,结合尚且不严密的关节处发出了咯咯怪响,甚至有几次那个头颅和脖子几乎分离,垂到了胸前! 沐清扬已经全身都是汗,都多少次他都想大声呼喊:小心背后!可是他现在根本叫不出来,尽管不顾一切的想帮忙,最后却仍是僵硬在那里,张大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直到它用力掐住了罗乐的咽喉,让他双眼暴凸的时候,所有时间仿佛是瞬间被解放了出来,沐清扬也顺利开始大喊:“小心啊” 他和李默柳同时扑了过去,前者高跃而起,手指在日光灯的网上借了一下力,随即飞踢直下,高压弹一样的脚跟直磕人形的头部。 后者则飞窜中在墙上蹬了一下,半空里拆射了一个角度,飞窜到人形身前,一脚踹向它的小腹。 一脚先发,一脚后发,但同时踢上目标。 沐清扬的脚上陡地现出了坚固的鳞甲钢靴,李默柳的脚尖却幻化出了一只怪爪。两脚同时踢实,沐清扬砸在它脑袋上,发出金铁交击的声响。李默柳的怪爪却直接透体而入,再透体而出,扎了个对穿。不过,可惜伤害不大,它只停滞了片刻,但是似乎罗乐却是因此而获救了 这时候就看出了程然的反应超乎寻常,他趁着人形和两个妖族上司正在缠斗的光景,一把抓住了罗乐,把他拖出了战斗范围,而此刻实验室的那些医生助手们纷纷大叫了起来,她们疯狂地向着门外逃窜。 然而,此刻的门口却是再次走进来两个僵直的身影,是女人,两个女人,两个沐清扬他们先后遇到过的同样疯狂的女人 她们现在完全是变了一副模样,双眼完全成了白色,她们拉着手一摇一摆,嘴里无意识的哼哼唧唧,身体如同拆去了部分骨头,时不时地就怪异地弯曲一下,但是又迅速直立了起来? 她们的头发不断伸长,黑色流瀑一样向着人形反卷过去,一层层竟把这个恶心的怪物包裹了起来,一圈圈缩进,鲜血淋漓地发出了噼啪咯咯吱吱的怪响,直到砰地一下子那黑色蚕茧干瘪下来之后,两个疯女人才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她们居然是进化者?” 沐清扬转头看向了李默柳,而李默柳则第一时间往罗乐看了过去。这个古怪的法医现在刚刚清醒,正在手忙脚乱的给那两个女人嘴里塞药丸。 “这是怎么回事?”李默柳跑过去一把抓住了罗乐。 而这个古怪的医生微笑着看向他们:“没有什么,就像你们一样她们只不过是有着比较特殊的体质罢了。” “你噢,该死!”李默柳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尖爪和沐清扬的手臂,不自禁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沐清扬这时候一晃一晃走了过来,他没有收起了护身鳞甲,反倒是罗乐突然脸色发僵了起来,他看到程然已经把枪顶在了他的左肋,对于沐清扬的异状仿佛视而不见 经过了友好的协商,罗乐终于答应了不泄露沐清扬和李默柳的秘密,同时他也把两个女人的身份讲了出来。 她们是自愿参加病毒测试的志愿者,两个可怜的女人在获得了异能的同时,也被这强大力量摧毁了自己的意识,她们很快就变得疯疯癫癫,有时会四处游荡,有时也会躲在车里一步不出,然而她们又对魔气异常敏感,所以才会刚刚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了几个人,自然,她们也顺理成章成为了第一对被首先发现的进化者 回到自己房间的沐清扬一直都在回想着自己最近的种种变化,他知道应该下决心了,起码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需要离开,他是不能接受自己作为一个不安定因素继续在人口密集的营地再待下去,起码他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打定了主意,沐清扬知道自己该怎么来操作这件事,有一个极好理由,他有把握说服所有人,只不过代价是必须带上一些人一起出门,不过这也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 一夜深眠的沐清扬神清气爽地坐到了会议室中,在会议室里,基地的几个主官已经就位,导弹基地的中校和作为研究组织代表的罗乐也参加了会议,一天的大致了解,也他们知道了一些基地的底子,当他们知道基地周边的魔化人魔兽基本被基地消灭之后,他们已经完全安下心来,现在他们正在努力的将自己融入新的身份里面。按照惯例,李默柳拿着一沓文件向大家通报了基地的建设工程。之后,基地的各方指挥人员都汇报了各自的工作,等到所有的人都报告了完毕之后,沐清扬开口说出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为了我们下一步的发展,我准备在三天后出发去市联络那里的幸存者,现在说一下计划” 李默柳站了起来打断了沐清扬的话头:“你是不是急了点,要不我们再多准备准备,等到新兵的训练结束,这样你去市就可以带上两百名左右,我也可以放心啊???” “不了,我这次去市没准备带上多少人,我想二十个就差不多了” “砰!”李默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着沐清扬喊道:“不行,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要是你们有什么事儿,我可不一定能撑过后面的危机。” 其他的人也纷纷点头,倒是程然和老巴两个人没有说话,在低头寻思着什么。 程然和老巴在打着小算盘,其他人也不好开口,最终还是罗乐站了起来说道: “现在这个世道有枪有炮才是硬道理,我相信,以你的身手在路上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是到了目的地之后呢?现在谁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要是你一去就被人给缴械那不是亏大了?你带上二十个人,别人一定会动手,你带上两百人,别人就绝对不敢动手,你要是带上五百人,别人就会怕你动手,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罗乐的话一说完,除了沐清扬之外的所有人都在点头,沐清扬也迟疑了起来,在他想来,十几万人的大型聚集地应该会有秩序的,他的目标只是联络,应该不会与那些守备武装起冲突,可以一想到,要是别人看上自己的武器想要强征,那自己该怎么半? “基地现在的搜索队员有多少了?”沐清扬询问着老巴,基地这段时间一直在征兵,就连沐清扬都忘了自己到底有多少武装队员了。 “不算新兵,老队员凑上两百应该没问题。” 想了想,沐清扬抬起头看着众人宣布道: “这次我带上五十名队员,要求他们都得参加过三次以上的行动,每个人都得会开车,能熟练的操作武器???????” “可是?????”老巴站了起来却被沐清扬用手裆下。 “没有可是,人手紧缺,留守基地的队员们要学习现代武器的操作,没有武器范本就学理论,起码要做到能够操作单兵火箭筒和其他的玩意儿,我们要考虑大本营的安全。” 说到这里沐清扬看了一眼会议室里,看到众人点头,他高喝一声:“老巴,你去给我安排我要用到的东西.” 沐清扬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身上的山地作战服虽然看起来有些大,可穿起来舒服,系上武装带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儿,这次沐清扬带上了与衣服一个颜色的头盔。检查了一下军用背包里的弹药与物资,沐清扬重重的甩在背上背起,银白色的大口径手枪牢牢的插在腰间的枪套,鹿卢剑背在后背,腰带里插着两把匕首,一把是九五步枪刺刀和一把伞兵军刀。 十二支弩箭均匀的插在背包两侧上的小皮扣里,一把单手小弩装在背包右边的一个暗袋里,只要伸手拉开拉链就能将这把小弩取出来。十二枚小型三角刺被小心的插在腰间武装带暗格里,武器就是武器,不存在威力的大小。 最后他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两只钢锥与一支五十公分长的特制钢管一起插在背包上,两只钢锥的尾部被他用磨机雕刻出新的螺纹,这样两支钢锥锥就可以一前一后的拧进钢管成为一支两米长的双头枪。 当全副武装的沐清扬走出房间大门时,他有一种再次踏出家门走上征途的感觉,在这里有一种未来就在手中的成就。 不多时,同样一身戎装的李瑶与李晴走了出来,两人身上的作战服都是改过的,看起来很贴身,一头长发的李瑶与一头中长发的李晴走在一起就像一对姐妹花,李瑶背上背着柄大得吓人的大砍刀,手的盾牌是钢盾。 李晴穿上军服之后将她蕴藏的果毅衬托出来,一个靓丽如花,清冷如水晶的美女军人带着一点点嗜血的杀意自然有一种让人心折的气质,她就像一座冰山等着被人取征服,当然有资格去征服她的人也只能是沐清扬。 她们是坚决争取了一起出征的搜索任务,李瑶是出于好奇,李晴则是彻头彻尾的不放心。 当人都到齐,沐清扬便带着她们向基地大门走去,此时正是早上七八点的时候,别墅区的女人正起床在外面散步,看到沐清扬带着他的几个女人一身戎装的向山谷走去,不由得分离两边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行走的沐清扬一一在这些女人的面上扫过。 这些女人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再不是当初初来时的一脸菜色,基地的管理规程由更加的偏向女人一些,因此这些女人也没有受到骚扰。 十几辆黄绿相间的军车稳稳地停在后面的大门边上,五十名穿着新式山地作战服,头戴迷彩钢盔,背着背包与九五式步枪的战斗队员们排成一线等待着沐清扬的检阅。(。) 第二百四十四章出征(一) 单兵携行具,弹药包,军用水壶,五四式手枪还有九五式军刺将他们武装到牙齿,本来沐清扬还想给他们配上两颗手榴弹,可一想到这里的人没有经过投弹训练,在作战的时候可能会把手榴弹扔到自己人头上这才作罢。 除了手枪之外,队员们身上的武器可以说是基地现在最好的装备,九五是能携带更多弹药的小口径步枪,三挺6式7.62毫米通用机枪与两只40火箭筒已经能保证低线火力强度,队员们虽算不上是很精锐,可他们大多数都是老兵,手中的武器也是五六式,九五式慢慢换过来的,可以说,他们就是沐清扬最坚实的根底。 检阅过这些队员们,沐清扬瞟到了站在一边的一男一女,这一对是李默柳替他甄选的两个手下。男的叫做陈放,是个全家都死在矮魔手里的退伍特种兵,见过血,擅长匕首搏击和刀具。 女的叫叶欣,有着武术底子,曾经因为寻仇被毁了容,也是为此她杀了对方黑社会十几个人,直到警察到场才住手。叶欣虽然不容易接触,可她很听话,沐清扬让她用刀她就用刀,让她用剑她就用剑,让她换上防弹衣她就换上,外面穿上一套有些难看的山地作战服,她也照办。 可陈放就不干了,新式防弹衣是好东西,陈放就穿在里面换下了厚重的钢片防刺服,可军装他是死活不穿的,一身标志性的长风衣,加墨镜加长刀就是他的装扮,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他也不怕悟出痱子。 两人身边是部队教官陈广泉,沐清扬最终决定把他带上是应李默柳的要求,本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原则,也是一套军人装扮,步枪、手枪,别人该有的他都有,除了手上多出来的那把短柄朴刀。 在陈广泉边上站着一个本不该站在那儿的人物,程然,程然用作战服换下了他的常服,同样的军服,同样的钢盔,除了他肩上的军衔肩章之外就是他腰上的手枪是九二式。 程然看到沐清扬再看他,不由的挺胸立正大声吼道:“报告首长,程然前来报到,请求准予。” “你想跟着我我不反对,可你走了,可那辆该死的新式装甲车谁来操作?啊!!!” 沐清扬走到程然身边先是轻言细语,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他是靠着程然的耳边吼出来最后一个字。 “报告???????” “别打报告了,我们现在不是军官,别和我来这一套,说,谁来用它?” 沐清扬打断了程然的报告继续向他逼问。 “这个,这个,嗯,那个沐大少,士官他们也能独立操作陆盾车,虽然比我要差那么一点点,可也差不了多远的,再说,您不是让您的队员们也学习理论吗,反正陆盾就在那儿,让他们学就是,您说是吧。” 沐清扬无奈的望着嬉皮笑脸的程然,一想也是,算鸟,爱咋地咋地吧。 沐清扬冲站在大门边上的李默柳他们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自己的车队,原来准备的悍马车已经淘汰,换上统一的猛士越野军车,沐清扬的座驾就是那辆安装着12.7毫米高机的猛士,其他的三辆则安着f06式7.62毫米通用机枪,当做搜索车用。 八辆8x8军用大卡车上除了三辆运兵车之外,其他的都装满了弹药与物资,一辆用军用卡车重新改造的四联装高射机枪排在车队中间,这辆移动火力平台借助了陆盾2000的设计,在靠车头的中前部用铁板焊接了一座小屋,里面堆放着机枪的备件与弹药,还有一个小型电机能让高射机枪自由转动,节省了人为变相的时间。 在最后面是两个大家伙,一辆装满柴油的油罐车和一台由导弹发射车改装的37高炮台,由于沐清扬突然决定去市,后勤部来不及用大型导弹发射车改装三联装的高炮平台,只能用4x4型4160系列半挂牵引车底盘赶工装上一台65式双管37毫米高射炮。 这台车就是09年阅兵时长剑10巡航导弹的装载车,体型不算大,可它能运载3枚陆基巡航导弹,车辆本身的优越性就不消多说,这么一来高炮车的灵活性却是大大增加,高炮车与高射机枪平台差不多,都改成了电力传动,人员也能控制在四名之内,同时也提高了战斗时间,算是部长老谭的得意之作。 “我尽量快去快回。你要注意安全,现在不同以往,所谓进化者似乎并不简单,还有那个已经开始下手杀人的变态家伙,你还需要认真盘查” 李默柳用深邃的眼神望着沐清扬的眼睛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认真说道:“放心,一切有我,照顾好晴晴和小瑶,记得加强联络。” 沐清扬转头再次打量了一下营地,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上到猛士车上 久未有车辆经行的大路上积满尘埃,在车队开过时卷起漫天的尘雾,一队有十几辆军车组成的中型车队从寂静地公路上喧嚣而过,等到最后一辆套着炮衣的高炮车开过不久,公路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等到漫天的尘埃纷纷洒落,数道车轮花纹印在公路上印的清清楚楚。 一辆猛士打头开出老远去侦察前面的路况,沐清扬坐在副驾驶室里看着李晴白皙小手中的方向盘昏昏欲睡,这是前往市必经的码头渡口方向。 路途是枯燥的,沐清扬胡思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突然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在后座的空挡里,躲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 沐清扬阴沉的脸望着面前两个畏畏缩缩的家伙,这两个翘家的家伙与队员们一个打扮,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身上都套了一件黑色的警用防弹衣,罗乐手中拿的是制式步枪五六式,后勤部老谭手中的是他自己做的滑轮组弹夹弩弓。 “有什么想要说说的?” 沐清扬望着这两个家伙头疼起来,他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能舍弃在基地的地位跟着自己一起去闯荡未知的市,这让沐清扬怎么说他们才好? “我,我就一个技术工人,机械厂那一块马胖子比我熟,有他在出不了事儿,您看,要是路上有个什么车辆状况我不是可以修吗?再说,我老早就知道,跟着沐大少,不吃亏。” 老谭将他的理由说了来,至于是不是真的?天知道。 “真的?”沐清扬疑问道。 “真的,比真金还真,”老谭一脸严肃的点着头。 “不对吧?昨天有人给我打小报告说,你家里的女人可是和你天天干架,还说,只要扒了你的衣服就看不到一块好皮?” “谁?谁说的,我在家里才是大头,我绝对不是翘家,我是想用我有限的生命去创造无限的可能??????????” 沐清扬懒得去听老谭的胡说八道,想想老谭也可怜,好不容易娶了个婆娘,还没等他享受一下,就发现自己弄了个悍妇在家里,从此他就不得安宁,从来他都是睡在厂里,能不回家就是打死他也不回家,何苦呢?何必呢? “你呢?你又是个什么情况?该不会是做医生腻歪了,想要改行吧?” 沐清扬打趣着苦着一张脸的罗乐。 “你的身体异变很让我感兴趣,要知道我一直都在研究关于进化方面的” “放屁!你有那么敬业么?”沐清扬一眼就看透了他的言不由衷。 “唉!怎么说来着,困在那个地方,每回一见到那两个兄弟的样子,我心里就憋得慌,总想着要是我当初就当一名扛枪吃饭的普通队员,是不是更好一些?沐大少要去市,我就想着,跟着您走,哪天要是光荣了就算俅,反正我这条命是捡来的,怎么算都不吃亏。” 沐清扬沉默了,他听说过罗乐曾经有过失误造成了两名队员残废,只是没想到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他想跟着自己也算是一种逃避吧,与那个怕老婆躲出家门的老谭是截然不同的。 车队重新启程,老谭与罗乐也被带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苦楚,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既然他们要跟着沐清扬走这条前路不明的小道,就让他们跟着吧,沐清扬这么多人都带上了,还怕带上两个有能力开枪的? “01,01,我是03,我方遭遇大批矮魔,我方遭遇大批矮魔,请求支援,请求支援。”一道道夹着机密枪声的呼救声从车内的通讯器中传了出来。 沐清扬一把抄住话筒喊道:“报告矮魔数量,报告遭遇地点,报告现在位置,越清楚越好????” “不知道,不知道,前面全都是,数不过来,我们在撤退,我们在撤退,是另一条路,我们逃将矮魔引开,请求砰!” “03、03、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沐清扬只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巨响之后就只剩下枪声,他也着急了,左手拿着话筒不断呼叫,右手慌乱的从挎包了掏地图单手铺开,手指不断的沿着标示着公路的红线比划。 “快,在前面的路口左转后朝前一直开。”沐清扬交代完后,对着话筒喊道:“02、04车注意,02、04注意,跟着我,其他车辆停止前进,其他的车辆留在原地等我回来????????” 三辆架着机枪的猛士军车划过一阵尘埃转进公路边上的一条岔路,其他的大型军车则开始减速停在了路边,机枪组与高炮组的成员们则纷纷解开四联装高射机枪与双管37炮的炮衣,将枪口与炮口瞄向沐清扬他们消失的方向。 三辆军车中打头的一辆就是沐清扬的坐车,他正抱着话筒不停的呼叫者02侦查车,自从先前断了通讯之后,就再没人向沐清扬通报,所幸的是话筒那边还能听到密集的机枪扫射与队员们疯狂的呐喊声,至少可以肯定,那边还有活人。 军车在行进,沐清扬在焦急,身后的两辆军车上的重机枪手已经准备就绪,他们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见惯生死的老兵享受着大战前的安逸,坐在摇晃不止的军车上微微闭上眼睛等着新的命令,不久之后,前方传来密集而清脆的枪声?? 老兵们睁开了眼睛开始检查步枪与弹夹,说实话,他们爱死这种5.8毫米九五式步枪,用惯五六式半自动的他们几乎感受不到九五式的后坐力,后坐力小了,精确度自然也提高了,九五式步枪上本来就有的三倍白光瞄准镜与微光瞄准镜,更是让他们如虎添翼,同以前的7.62毫米不一样的是,5.8毫米子弹让单兵携带的子弹更多,这样就加强了他们的持续打击火力。 等到他们的军车随着沐清扬的军车翻过一条土岗后,前方密集的尸海展现到了他们眼前,这里已经靠进旷野,之前一路上基本上没遇到什么矮魔,现在几万的矮魔展现在众人眼前,强烈的对比之下很是让人心折。 虽然数万矮魔出现在众人眼前,那些已经经历过多次清剿的队员们和基地的老人都没有过多的惊讶于害怕,而死皮懒脸混上车的程然却是被吓了够呛,“哗啦”他猛地拉上了枪栓,之后他想要把枪口朝上搂进怀中,哪知道双手不停的颤抖,七斤重的步枪一下子从他的双手上滑了出去。 程然情急之下双手在半空快速的抓取着飞出手的步枪,可步枪在他双手的连续碰撞之下不停的变相,最终枪口朝着他自己的脑袋往车地盘上跌落,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素手轻描淡写的抓住了枪身上的弹夹将步枪收了回去。 程然傻愣愣地望着蒙着脸的叶欣将步枪退堂,卸掉弹夹只后将步枪扔回给他,当他手忙脚乱的从怀中取下步枪,“小心点,别傻愣愣的把自己给崩了。”听到叶欣略带关心的清脆嗓音,程然连忙点头,心中却泛起一阵热流冲散了临阵前的恐惧。(。) 第二百四十五章出征(二) 沐清扬不知道后面的程然差点把自己给枪毙了,他正看着远处大批矮魔阵营前的激烈交火,准确的说是猛士军车与混在矮魔队伍里的食尸魔追逃战,猛士军车在前面飞快的逃窜,几十只食尸魔则紧紧地跟在军车后面手脚并用的趴在地上追击。 原本以猛士军车最高一百五十公里的时速应该可以很轻松的甩开食尸魔,可惜开车的司机并不习惯军车的操作,或者说他没有过将车开到一百码以上的经历,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也只能和食尸魔追击的速度持平。 在军车奔逃中,重机枪发射的光链与九五式步枪的点射声不时的传了过来,虽然子弹不断的没入食尸魔群中,除了将几只倒霉的矮魔打的在地上翻滚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收获,倒是那些矮魔在地上滚了几圈儿又生龙活虎的爬了起来继续向军车追去。 “03,听到没有听到请回答,03,听到没有听到请回答,我们已经看到你们,我们已经看到你们???????” 沐清扬没有贸然带着车队冲上去,那边的情况很复杂,在加上地上开阔,食尸魔有很大的回旋余地,沐清扬不能保证其他的车辆都能全身而退,他是来救援的,不是让其他人去送死的。 “呵??呼???我??我是??03,我是03,请求支援,请求????????” 话筒那边终于传来03侦查车的回应,沐清扬连忙对着话筒高声吼道:“你们立刻停止开火,全速前进,立刻停火,朝前开,一直朝前开,让司机把油门踩到底???????我们接应你们,我们就在你们前边??????” 激烈地枪声停了下来,那辆猛士如同吃了兴奋油,在略微有些坎坷的老旧公路上划着各种弧线向这边猛冲,跟在车身后面的食尸魔没了子弹的骚扰也开始提速,可随着时间消逝,它们和军车却越来越远。 沐清扬指挥小型车队将车身倒转,用车屁股对着后面的尸海方向,一只大木箱被打开了箱盖,随着悉悉索索的金属链子响动的声音,沐清扬的车队已经准备就绪。 “呜???????????”装着强劲马达的猛士猛地从车队身边闪过,沐清扬带来救援的三辆军车也立时加速跟在那辆军车后面,最后面是那几十只食尸魔,它们从先前的追击一辆军车变成了现在同时追击四辆军车。 跑在后面的三辆军车没有立刻开火,沐清扬与另外两辆车上的队员站立起来撒出了从木箱取出的金属链条,金属链在半空中展开,一根长长的链条两边连着四个锐角金属刺焊接而成的扎胎刺,两只连着链条的扎胎刺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停了下来,一条长长的简易绊马索就在两个扎胎刺之间展开。 几十只食尸魔像一条条猎犬伏在地上向这边快速奔跑,在它们前方,一条条闪着银光的金属链子像一张张张开的大网等着鱼儿自己撞上来,在更远处,沐清扬与两外两个队员还在不断的将一只只绊马索抛了出去,更多的金属链子在空中伸展着落到地面上布成新的大网。 跑在最前面的食尸魔运气比较好,它连续闪过两根绊马索,冲到第三根绊马索最边侧的一只扎胎刺上,扎胎刺三面朝下一面朝上,一根锋利的锐刺直直地朝着天空,食尸魔的一只黑爪子的爪心恰好撑到了锐刺最锋利的尖端。 食尸魔的爪刃很锋利也很坚硬,可它的抓心却是皮肉组成,锐刺从它的掌心齐根而入将它的爪子钉的牢牢实实,原本这种伤害对于食尸魔来说不算什么,可爪子上突然多了这么多的重量让高速奔跑的食尸魔失去的平衡滚到了地上,它乌黑瘦小的身子在地上翻滚着,手中带牢的金属长链被它带起飞在半空。 连着几个筋斗,当食尸魔扑在地面上停下时,连在金属链另一头的扎胎刺被它翻滚的猛力带着向它的身后倒飞而去,随着“呜”地一声轻响,一只锐利的尖刺恰好扎进它的后脑勺,这只冲锋在最前面的食尸魔成了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死在绊马索下的食尸魔。 跑在最前面的矮魔能闪开两根金锁链做成的绊马索,却不代表着它的同类也有同样的运气,一只跟在侧后的食尸魔直直地撞到了金属链的正中心,金属链组成的绊马索重量不高,随着它的双爪撞到链条的同时,两边的扎胎刺也被带飞,食尸魔被金属链带倒的瞬间,两只飞在半空的扎胎刺绕出一个弧线从它身后收拢,当滚着筋斗的食尸魔最终在地面上停下的时候,绊马索已经将它的四肢缠的严严实实,两只扎胎刺相交而过钉在它的小腹前胸,食尸魔的力量并不足以挣脱金属链的束缚,于是,这只食尸魔成了连一个小孩子都能随随便便收拾的死狗。 这只食尸魔身上出现的杯具并不是个列,随着其他的矮魔向飞蛾扑火一样撞到了金属链上,一只只矮魔粽子呈现在这边荒凉而干揭的土地上。 食尸魔在冲锋,食尸魔与金属链子一起翻滚,一个个食尸魔变成了一只只粽子,当这一切呈现在沐清扬的眼中时,他还有些接受不过来,他与食尸魔的战斗中从来都是生死悬与一线,直到大口径高射机枪攒射的时候才略好,可现在他凭借着最原始的工具,居然将这群变态的杀手们变成了一只只刀俎上的鱼? 一只只食尸魔倒下了,当最后的两只食尸魔依旧在不依不饶的追赶着车队的时候,前面只剩下最后一根绊马索,见到此景,沐清扬调转枪口拉开枪栓,准备射击。 跑在前面的食尸魔在绊索前腾空,两只前爪错开了铁链往前落去,可后面的两条腿却搭到了金属链条上,它后腿前冲的力道将金属链条带的“刷”地一下绷直,接着两只扎胎刺飞旋起来划着弧线相交而错,就在此时,它身后的那只食尸魔刚好冲到。 相交而错的扎胎刺恰好在它的后项相错缠着它的脖子锁死在它的喉前,结果当前面的那只食尸魔被绊倒栽在地上时,在它身后的食尸魔猛地被它栽倒的力道带飞着摔在它的身上,最后在两只食尸魔相互挣扎间,链条越收越紧,最终将它们捆成了一条链条上的蚂蚱。 沐清扬与其他的车辆返回到了布置绊马索的地点,一只只动弹不得的食尸魔如同等待收获的果实不停地在地上蠕动,队员们纷纷下到车下,三人一组就近距离对准食尸魔的头颅点射,一些人将那些落空的绊马索收回。 时间不长,先前疯狂追杀车队的食尸魔群全军覆没,望着队员们将一条条金属链条从死掉的食尸魔身上解下来收回到木箱中,沐清扬硬是醒不过神来,这就解决了? 要说简易绊马索的主意还是老巴想出的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因为就连老巴自己也没把握,最开始的思路是一只侦查小组被食尸魔盯上,眼看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一名昏头晕脑的机枪手将一条马克辛机枪的子弹链扔了出去,最后意外的解决了那只食尸魔。 一想到食尸魔最大的能力就是速度,老巴就鼓动着老谭做出了上百条绊马索,后来沐清扬要去市,本着有备无患,这些没有经历过实战检验的绊马索就被搬到了四辆猛士车上,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却出人意料的收到了奇效。 远处依旧是大群矮魔在往这边慢慢蠕动,沐清扬只是稍稍瞟了一眼那边的情形就懒得再看,现在他有两条路走,一条就是返回基地,凭借围墙将矮魔聚歼,还有一条路就是不理这些矮魔直奔市,只要消灭挡路的,这群魔化人就永远也追不上他。 为这沐清扬很是犹豫,两条路各有各的好处,聚歼于山下能消灭基地周围的一个隐患,不理它们直奔市,则可以节省大量的弹药与时间,深思熟虑之后,沐清扬最终决定直奔市,这只是出门的第一天,前面还有不少路途,要是遇到敌人就往回缩,就算明年也到不了市,只有闯过去,遇山开山、遇水搭桥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 当两支车队重新汇成一支车队后,沐清扬带着车队继续向前行驶,先前侦察车遇险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挡在前路的矮魔海已经偏转了方向,绕着一条大弧线从车队的前方转向车队的后方,结果沐清扬的车队擦着尸海的尾巴尖冲往去市的方向后,那只藏在尸海中的矮魔首领才醒过味儿来,跟在沐清扬的屁股后面撵。 车辆在向前行驶,坐在车内的沐清扬一想到那些矮魔只能在后面吃灰,不由的心头泛起一阵快意,各种略显残破的建筑飞快的从车窗闪过,转过身看着车头前方开路车的车屁股,脑子里盘算着是将挡路的魔化人清蒸还是红烧,他的自信愈加膨胀了起来 此时的车队缩在一个小小的山坳中,沐清扬站在小山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千米之外的矮魔,在镜头的视角里,数以百计的小车已各种姿势或翻躺,或侧倒甚至是变成几截,堆积在一起将那边的公路封死,公路被封死也就罢了。 可公路两边的空旷地也被各种大小车辆给挡住,这里比沐清扬从城来时的高速公路入口处的超级撞车现场还要纷乱,而且这里绝大多数车辆都受到过暴力损毁,一扇扇车门被扭曲的像根麻花飞在四处,一面面被砸成蜘蛛网的挡风玻璃在地面上反射着太阳的碎芒。 在最中心的地方有一处空地,空地中间摆满了各种油污濯濯的汽车零件,这些零件大多数被重物压进地面,只露出很少的一些光滑的边角裸在外面,在空地上除了无数的汽车零件之外还有无数的白骨,累累的白骨大多数已经被压成骨渣,厚厚的骨渣铺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白褐色的地毯,白的是人骨,褐色的是被机油染成深色的土。 这里看不到其他的进化矮魔,没有进化矮魔,也没有普通矮魔,只有一只,那只站在空地中间四处游走的独眼巨魔,独眼巨魔和食尸魔完全是两个样子,食尸魔还可以看出是人变得,除了身材高一点,身躯壮一点,要是它们戴上墨镜穿上西装,说不定就是一个个型男。 可这只独眼巨魔就完全不一样,很不一样,它的身高没有如沐清扬想象的那样超过三米接近四米,不到三米的身躯反倒比曾遇到的那只看上去还要略矮一些,强壮的身躯却要比那只青筋直爆的肌肉更加壮硕,要说食尸魔的身躯是健美先生加强版,那独眼巨魔就是看似人形的大秤砣。 它的的身躯是横向发展,这也倒罢了,它的表皮还长出无数像癞蛤蟆一样的无数斑斑癞癞一样的凸起,站在沐清扬身边的人看不到独眼巨魔的具体样子的,可本已经眼力惊人的沐清扬同过十倍望远镜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凸起就是长在它身上的盔甲。 那些凸起都有扇贝王大小,略带椭圆,上有纹路,纹路就像被锯开的大树树桩所呈现的树龄,一圈圈的纹路从最外围的浅痕往中心点不断变深,到了椭圆的最顶端行成一块黑斑,随着独眼巨魔不断的走动,那些黑斑活了似地在它身上此起彼伏。 这些如同鳞甲一样的凸起硬壳遍布独眼巨魔的身躯,不但胸前背后有,双臂双腿上有,就连它的脸上头顶同样有,这些东西长在它的身上,将它变成了一只人形癞蛤蟆。 食尸魔进化成独眼巨魔让沐清扬有些措手不及,虽然车队里有三七炮,可他没有太大的的信心,矮魔进化成食尸魔之后它的防御能力就提升了百倍千倍,食尸魔进化成独眼巨魔会提升多少倍? 自从得到了高射炮之后,沐清扬有了些对付独眼巨魔的信心,了不起独眼巨魔的个头再长高一些,身躯在壮硕一些,想来穿甲弹还是能将它们干掉的,可万万没想到,独眼巨魔已经不流行长个头了,都开始学会挂甲了? 车队此刻处在了一个相对尴尬的位置,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不管是清蒸还是红烧,沐清扬都要做出决定,战斗必须在两个小时以内解决,不然数万的矮魔就会从身后涌来,对他不了解的独眼巨魔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想到这里,沐清扬转身往山下走去??????? 四四方方,形似大板砖的导弹车慢慢的开出了山坳,在导弹车的后面是四联装高射机枪,沐清扬带着李瑶与李晴站在导弹车的前方,每个人都如临大敌的准备下面的决战,同时也是沐清扬第一次与独眼巨魔的决战。 两只粗长的炮管慢慢降低射界将炮管对准了远处的独眼巨魔,同时导弹车也在放下车身边角的千斤顶固定车身,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沐清扬深吸一口气对着高炮组大声喊道,“停止行动,停止行动,做备战准备?????” 虽然高射炮的有效射程在3000米,可沐清扬却不相信自己的高炮组能在一千米的中长距离能准确命中一个高不过三米的目标,就算那四个管子的四联装都得让矮魔靠近到二百米的范围之内,用火力网才能干掉,用高射炮他心底实在没底,要是在第一时间没有击中,反倒可能将独眼巨魔引过来。 到时候独眼巨魔近身,14.5毫米高射机枪打不穿它的厚壳,说不定整个车队就杯具了,为此,沐清扬就定多做一些准备。 三十个拿着工兵锹的队员在沐清扬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摸到了高炮前方四百米的地方开始挖掘壕沟,他们挖的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大一点的声音,沐清扬则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独眼巨魔的动静,在观察的同时还要时刻的注意风向,只要风向一变,他就会带着队员们有多远跑多远。 通向独眼巨魔所在的公路有近十米宽,那混凝土浇筑的地面不是工兵锹能掘开的,让沐清扬用鹿卢剑刃去挖掘那是扯淡,为此沐清扬将带出来的矿用炸药全都堆在公路口上,在将一些碎石头钢铁零件堆在炸药边上,就成了土质地雷。 三道长约百米,半人深的壕沟已经挖好,在壕沟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绊马索,在绊马索中间是近百个半米深直径三十公分的陷马坑,再在后面是十几辆头尾相接的废气汽车,沐清扬算是将所有的办法都想高了,在路边还停着一辆像是大型油罐车一样的大家伙,要不是那玩意实在不能发动,沐清扬都想让它在当路障。(。) 第二百四十六章出征(三) 正当沐清扬一切准备就绪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半小时,后队的侦查车还没有报告矮魔部队的最新情况,为此沐清扬还是有些不安,一种被夹在中间随时会被合围的不安。 “突突突”双管37高炮响起巨大的轰鸣,那长达近三米的火焰从炮管喷出,十颗快如闪电的光矛飞速向独眼巨魔身边飘了过去。 “轰!”连接扬起的土柱与碎骨渣将那独眼巨魔掩盖,在泼雨一般的杂物垃圾中,大块大块的零件被炮弹冲地面中轰了出来洒向半空,等到土幕快速回落,独眼巨魔那怪异的身形重新露在沐清扬的眼中。与沐清扬所料无差,先前的十发炮弹看似落点与它相近,其实是相差甚远,独眼巨魔身上完好无损,除了那些鳞甲一样的边缘凹槽处溅落了不少泥土之外,独眼巨魔连块油皮儿都没破。 高射炮发射的轰鸣与炮弹爆炸时的轰响相隔太近,让独眼巨魔有些蒙头还没搞清楚那些发出巨大声响的东西到底是在远处还是在近处,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味让它快速的在炸点周围徘徊。 高炮组虽然打得不是很准,可他们跟换弹夹的速度倒是不慢,三两下就将两个五发的弹夹从炮身取下,两手一挥,两个上满炮弹的新弹夹再次卡进炮身,转动电机,炮身做了一下微调,从五八式高射机枪卸下改装到高射炮上瞄准镜子再次将独眼巨魔套住。与工地上的打桩机好有一比的炮声再次响起,十发炮弹依次快速飞出,这次沐清扬清楚的看到,最前面的两颗炮弹是直向独眼巨魔飞去,可到了后面,其他的炮弹落差却越来越大,有的甚至到了独眼巨魔身边几十米开外。 “妈的,该死的后坐力”沐清扬知道为什么打不准了,每次发射的后坐力都会让炮管略微偏移,千米之外的距离,这里偏移一毫米,那边就会落差达到几米,照这种情况来看,除了首发命中,后面的纯粹就是瞎打,最要命的是,这高射炮是机械制动,打不了单发。 这次独眼巨魔醒悟了过来,它在远处发出一声大喝,迈动着大步直直的向这边走了过来,虽然它只是走来,速度却是不慢,那两条粗壮的大长腿每一次迈步的距离是常人的倍,换句话说,它看似不快的幅度已经达到了常人奔跑才能跟上的速度。 千米长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它迈步过来的几百米,高射炮的发射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响起,就见炮弹飞的热闹,高射炮响的欢快,可那该死的独眼巨魔就是不会被打中,这下沐清扬的心飞速的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埋怨着这看似威武的高射炮实在不咋地。 等独眼巨魔到了沐清扬他们挖掘壕沟的四百米处时,沐清扬的紧张的看着食尸魔前进的方向,还好,独眼巨魔前进的方向正是挖掘壕沟的方向,说实话沐清扬没把握将在公路路面上涌炸药将它炸翻,独眼巨魔的那身蛤蟆皮看似不好惹。 独眼巨魔就像古装戏里的官老爷迈着四方步子一步一晃的摇到了壕沟前,它很执着,对在它身边不断响起的爆炸声毫不理睬,哪怕一些碎石块与汽车零件崩飞到它身上砸出“碰”地一响它也不在乎。 洋洋得意迈着大步的独眼巨魔最终掉到了坑里,要是矮魔可能会整个的陷进去,可五大三粗的独眼巨魔只是稍稍的抬了抬腿,粗长的大腿就从壕沟里迈了出来,正待他站到壕沟上面的空地上时,一发穿甲弹犹如撞到死耗子的瞎猫正正的射在它的胸口。 一道火光在独眼巨魔的胸前亮起,独眼巨魔庞大的身躯在火光的闪现中倒飞了起来往身后的壕沟落去。 独眼巨魔飞起的身影落到了沐清扬的眼中,看到独眼巨魔那壮硕的身躯被炮弹打了一个正着,不由得挥下右臂高声叫了一个好字。好字尾音未落,一声高昂的嚎叫从400米之外的壕沟中响起,一个浑身冒着硝烟的身躯直直地坐了起来,近三米高的独眼巨魔哪怕坐着也有近一米八的高度。 坐直的独眼巨魔落到了沐清扬的眼中,能清楚的看清它胸口乌黑的焦痕,那大块的焦痕并没有对独眼巨魔造成太大的损伤,除了一块斑斑癞癞的鳞甲被掀飞之外,连它的胸骨都没有露出来。看到这里沐清扬差点丧失了胆气,20毫米就能称为炮,37毫米高射炮已经能击穿上世纪三十年代初主战坦克的正面装甲板,可现在居然只能让它破了一点皮儿?难道非得用八十毫米以上的反坦克炮才能干掉它? 被打疼的独眼巨魔就像一个坏脾气的孩子在壕沟中放生嚎叫,双臂胡乱挥舞,那半人深的壕沟之间泥土飞溅,顷刻之间,方圆数米之内的壕沟已经被它拆平。 在它发泄的时候高射炮依旧未停止射击,400米的距离恰似高射炮能精准射击的范围之内,接二连三的穿甲弹击打在df3身上将它掀翻在地滚出老远,在爆炸声中独眼巨魔的嚎叫越发显得高昂,在最后它的嚎叫声甚至压过了高炮发射时的轰响。 一个高大的身影重新站立起来,它不再像先前那样闲庭漫步的走来,而是迈动着粗长的大腿直直地往这边跑来,在它跑动的时候,沐清扬在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要带着车队撤退?没办法,事情发展到了他所预料到的最坏的一面,65式双管37炮对独眼巨魔无效,或者说对长在它身上的那层鳞甲无效,此刻前面还有两条壕沟与一排由废弃汽车组成的路障,可要是被突破之后,解下来该怎么办?只有两条路,向前,向后。向前是不可能的,前路已经被上百辆残缺的汽车残骸堵死,就算拼着损失硬冲也冲不过去,向后就得面对数以万计的尸海,那就得看运气,运气好能逃掉三分之一的车辆,运气不好就得全军覆没。 正在他思虑的时候,独眼巨魔已经到了三百米处的第二道壕沟,在这壕沟里它并未多做纠缠,双爪一撑就将身子带了过去再次提速像这边跑来。 第二道壕沟就是沐清扬布置绊马索的地方,对食尸魔能造成绝对束缚的金属链条在独眼巨魔的腿上无效,它迈动的步子太大,往往在起落间就能将链条带飞,就算有链子双头相交将它的双腿缠死锁住,结果在它微微用力迈动步伐的瞬间,那些看似牢固的铁链就会断成数截远远飞开。 绊马索无效,陷马坑同样无效,在陷进去它一条腿的同时,它的另一只脚带动着陷进去的那只脚快速的拔出,在拔出的时候,那个那三十公分宽的陷马坑也废了。 当它冲到两百米所在的最后一道壕沟时,沉默已久的四联装高射机枪开始唱响,四条长长的光链加入到高射炮的轰鸣中,无数的光雨在独眼巨魔身边掀起一道道狂澜,在这碎石块与土壤组成的遮天雨幕中,独眼巨魔被大口径穿甲弹打的连连倒退。 在火光与硝烟中,独眼巨魔身上一块块斑驳不堪的鳞片被密集的穿甲弹头凿出一个个缺口最终被爆炸产生的冲力掀飞,独眼巨魔现在的样子看上去看糟糕,整个上半身被火焰雨硝烟弥漫,在加上它的身躯连连倒退,在众人眼中,自己这边似乎已经取得了上风,只要再加把劲就能将远处的那头怪物消灭。 沐清扬是知道的,不够,远远不够,独眼巨魔连37毫米的高射炮弹都不怕,会被这比炮弹小出一倍还要在拐个弯儿的子弹打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在众人欢愉相喜的时候,一辆猛士军车到了沐清扬的身边,分队长吕小布焦急的冲沐清扬喊道:“后面的尸海已经逼近,最多在半个小时之内就会围上来” 沐清扬的心中咯噔一下,后面的矮魔海走上半个小时?那不就是在身后不远处?他猛地转身一看,靠,那矮魔海就在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向以遮云蔽月的态势往这边扑来。 先前高炮轰鸣的震响掩盖了其他的声音,沐清扬与他人的耳膜都被震得嗡翁直响,吕小布在对讲机里的报告声自然就被忽略,这只能怪对讲机通讯不带震动,到了现在,他们倒是真的被逼上了绝路。 沐清扬瞟了一眼前方无边无际的尸海们,有转头看了看似乎将要止住身形独眼巨魔,又看到四联装高射机枪的子弹将要更换。一咬牙,沐清扬将头上的钢盔取下,从猛士车上取下一支40火箭筒,扛着火箭就冲向独眼巨魔,扛着沐清扬肩头的****40毫米火箭筒是导弹基地唯二的单兵重火力之一,就连主管后勤的上校都很惊奇军火库里居然还有这种老式的单兵重火力。 40火是仿制前苏联的rpg-7中国版,是一种步兵反坦克、攻坚武器,具有重量轻、射程近、价格低、适合大量装备特点,在越战时,步兵曾靠着它与越军的重火力点单对单的拼刺刀,在一天之内突破了越军吹嘘能坚守一年的工事群。 在美军索马里行动中黑鹰坠落的电影里,将黑鹰直升机击落的就是这种火箭筒,本来这种东西可以在300米的距离上击穿110毫米厚成65度倾斜的主战坦克装甲板,可沐清扬对自己的发射技术是在没有自信,这能扛着它尽可能的靠近独眼巨魔. 沐清扬扛着40火箭筒跑在前面,李瑶与李晴跟在后面,等到沐清扬跑出五十多米远才发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操蛋啊,你们跟上来干什么吗?回去” 沐清扬扛着火箭筒转身冲着两人大声吼道,李瑶有些迟疑,将手中的骨盾微收在胸前向李晴看去,李晴停下身子,将手中的大口径单管枪举起顶在肩头。 看到两人已经停下,沐清扬再次向前跑去,在他跑动的过程中,两女相望一眼便继续跟上 “吼”独眼巨魔大声高吼一声,没了大口径子弹凿在身上的痛楚,独眼巨魔感觉到一阵久违的爽利,虽然先前的子弹弹头将它身上不少的鳞甲炸掉,这对它来说只能算是一点毛毛雨,它最大的依仗不是那层连高射炮都打不穿的鳞甲,而是那层藏在鳞甲下的厚皮。 到现在为止,虽然独眼巨魔的形象看起来很糟糕,身上不少鳞甲脱落,掉甲的地方也被火焰与硝烟熏得花一块黑一块,可它的那层比鳞甲更加结实的厚皮却是一点事儿也没有的,之前的嚎叫与其说是受伤的嚎叫,倒不如说是愤怒的嚎叫。 正当它带着几分写意重新踏上征途的时候,在它前方那条由废弃汽车组成的最后一条防线上,沐清扬正将一只40火箭筒的架在他身前一辆桑塔纳小车的车顶上,歪着脑袋将右眼死死地套在那只40火箭筒那简易的瞄准镜上。 独眼巨魔那高大的身躯不断地在瞄准镜中晃动着着向这边移来,沐清扬扣着扳机的手指却在微微颤动,机会只有一次,他不相信独眼巨魔那身厚皮能强过110毫米厚的主战坦克前装甲板,可世间没有绝对,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击命中,为此,他必须谨慎又谨慎。 “扑哧”一阵白色硝烟将沐清扬全身弥漫,在硝烟喷出的同时,火箭弹也喷着火舌向行进间的独眼巨魔扑去,在硝烟中的沐清扬看不见火箭命中的情况,正在焦急中耳边就传来“轰”地一声巨响,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浪从几十米之外吹了过来将白色硝烟撕碎。 入眼就是那只独眼巨魔被炸翻在地上,双手与双腿不停地在地上扭动着,似乎想要挣扎着做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么,它总像是被掀翻的乌龟不能起身。 “机会?” 沐清扬脑中闪过这个名词,双手却先于脑中的想法,扔掉了火箭筒撑在车头带着整个身子翻上了车头,当他从车身滚下的同时,大口径手枪与鹿卢剑就落到了手中,抬脚向倒在地上的独眼巨魔奔跑过去,在跑动中,右手中的大口径手枪不断的发着轰鸣,一颗颗大口径子弹击打在几十米之外的独眼巨魔身上。 他知道大口径手枪的子弹不能对独眼巨魔造成任何伤害,他只想凭借子弹击打在独眼巨魔身上的力道让它多躺一会儿而已。 在沐清扬扑出去之后,李瑶一手巨刀,一手骨盾大喝一声,前冲小步几步跳上了一辆小车的前车盖,翻过车身追着沐清扬的背影冲独眼巨魔跑去,李晴没有冲过去,她将两颗12.7毫米的大口径子弹从腰间的皮质弹药包中取出放在身前有些掉漆起锈的车身上,端着单管枪戒备着。 沐清扬对跟在身后的李瑶毫不知情,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只尚在地上翻滚挣扎的独眼巨魔,独眼巨魔所躺的地面因它剧烈的挣扎被抛开了无数条深深地土槽,在它的脖子哪儿一块硕大的焦痕出现在它的颈子部位,在焦黑的皮肤上没有看到任何破口,倒是它的脖子不自然的扭到一边。看到这里沐清扬心里“咯噔”双腿一时发软,差点收不住栽倒在地上,当初从仓库的最角落里找出了两支40火箭筒与12支40毫米火箭弹,这恰好是一个班的装备,原来的主人早已经将它们遗忘,倒是上校对这种中国现役装备量最大的40火耳熟能详。 原本拿到手之后,沐清扬在兴奋中带着惋惜,兴奋地是有了能用单兵解决食尸魔的装备,惋惜的是这种火箭的弹药太少,到了他在最后关头想用这号称已经生产了上百万的主力准备收拾那只独眼巨魔时,他杯具了 那号称能击穿110毫米军用装甲板的的40火箭弹居然只是让独眼巨魔扭了脖子,这让沐清扬有些犹豫不决,原以为是来捡死鱼,等到跟前才发现那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大鲨鱼。 时间就是生命,特别谁还在这最危急的紧要关头容不得他多想,不进则死这个道理他是还懂得,心中暗骂一声:“妈的,没听说过火箭筒也有保质期的。”随手将手枪插进枪套,拔出鹿卢剑,双手持刃奔着那只尚在挣扎的独眼巨魔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出征(四) 此刻的独眼巨魔形象不是很好,歪着脖子,身上全是各种穿甲燃烧弹爆炸燃烧后的焦灼痕迹,一些鳞甲的甲片被掀飞之后出现大块大块的斑块,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沐清扬也没心情去品味独眼巨魔到底如何不美型,冲到它身边扬起右手就飞速斩下。 独眼巨魔对身边的动静是相当敏感的,当沐清扬正在跑动的时候,它就已经有所警觉,当沐清扬到了它的身边时,它停止了挣扎,移动的爪子已经就位,在沐清扬挥动着鹿卢剑向它的颈子斩下的时候。 “咯咯咯”鹿卢剑锋利的刀刃在独眼巨魔那乌黑色的爪刃上快速滑动,那透着金属质感爪子上,一些爪刃的质材就如被刀锋刮下的墙灰一样纷纷洒洒的顺着鹿卢剑的刃口滑落飘下。 无所不断的鹿卢剑遇到了在第一时间无法斩断的爪刃竟一时僵持起来,虽然独眼巨魔的爪刃受到严重的损害,可毕竟无法在瞬间竟功。 没有在第一时间斩断的爪刃顺时间偏转方向一下锁住了鹿卢剑,接着另一只大爪子劈头盖脸的往沐清扬的脸上抓下,沐清扬在武器被独眼巨魔的爪子锁住后,脑子些转不过弯儿,见到独眼巨魔动了,他也随之而动,左手的鹿卢剑向独眼巨魔的爪子迎了上去。 “嘣!”沐清扬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他还没等坐起来,心口一疼,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普通矮魔欺负久了,他也忘了独眼巨魔的恐怖,在鹿卢剑架住那爪子的同时,一股子巨力从鹿卢剑上压了下来,爪子带着鹿卢剑一起抓到了他的胸口将他锤飞。 沐清扬受伤,独眼巨魔也发着愤怒的嚎叫,在沐清扬被它砸飞的瞬间,锁着它一支爪刃的鹿卢剑随着紧握着它的沐清扬一起飞了出去,那飞出去的力道将独眼巨魔的一支爪刃猛地勾断,这一下断爪之伤让独眼巨魔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痛楚。 独眼巨魔不会轻易感觉到疼痛,因为它们的防护能让它们最大可能的免受伤害,可是一旦疼起来那就不得了,最开始沐清扬干掉的那只就是如此,此刻感受到疼痛的独眼巨魔因为疼痛的刺激竟然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此刻沐清扬正躺在地上吐着血,刚才那一下要不是身上的新型避弹衣卸掉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力道,说不定他就交代了。 危急关头,美少女李瑶出现了,“呀!哈”两声清脆的大喝,一道修长的身影跳上半空,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朝着独眼巨魔斑驳不平的大脑袋猛地劈下。 老谭用他原厂的裁铁刀特意为李瑶打造的大钢刀带着“呜”地一声,斩到了独眼巨魔那粗壮的脖子上,那一道声势浩大的刀光没有如李瑶所料地发出巨响,而是像斩到了一块弹力十足的硬橡胶上被高高弹起,随后被弹起的大刀带着李瑶倒飞了出去。 “哎呦!”李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坐直身子的独眼巨魔脑袋被李瑶大刀上的力道砍的撞到了自己半伸半曲的膝盖上。 等到沐清扬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他看到独眼巨魔也正在从地上爬了起,刚才被40火箭筒炸的扭了颈骨而歪垂的脑袋也挺直了。 李瑶那一刀恰好劈在独眼巨魔的脖子上,倒是把它的歪脖子给劈好了,见到此情此景,沐清扬的脑袋嗡地一声轰鸣,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正在他焦急的时候,李瑶“嗖”地冲到了独眼巨魔的身前,独眼巨魔刚从地上爬起来,腰都还没得及伸直,一面钢盾狠狠地撞在它的腿弯儿上。 中心尚未平衡的独眼巨魔身子不由的一沉往前一个踉跄,李瑶用盾牌撞上独眼巨魔的腿弯之后,接着山神扭动腰肢,闷声一喝,右手的大刀背随着腰身扭动180度带起的力量再次砸到独眼巨魔的腿弯,这股力量又将独眼巨魔撞得踉跄两步,独眼巨魔蹒跚着踉跄,可随着它双臂的挥舞,似乎离它完全失去平衡而倒地似乎还有很远。 “乓!”不远处一声响如霹雳的枪声传来,一颗荧光在李瑶的视角里带起一道残影撞到了独眼巨魔的腿弯上,这次独眼巨魔再也不能站立,那厚实的像只称砣的身躯“碰”地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独眼巨魔栽倒在地面的同时,李瑶却似一只豹子似地飞速冲到独眼巨魔身前,挥起大刀成45度角,狠狠地站在独眼巨魔头颅右侧的太阳穴上,这次,李瑶的大刀没有被弹开,大刀的刀锋也没有劈开它的厚皮。李瑶劈下的力道被它厚皮将其卸开,刀刃顺着它的头皮往下滑斩。 一只碗口大的东西顺着李瑶快速滑斩的刀刃飞上了半空,却是独眼巨魔那看似单薄的右耳,一根离脑袋还算远的爪刃就让独眼巨魔痛楚难当,那离它脑袋最近的耳朵没了让它发狂。 “嗷!”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吼,一股巨大的声浪从它的喉间吼了出来,李瑶当场就像被一只八磅锤狠狠地砸到了脑袋上,李瑶晕了,被那巨大的声浪给震得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那娇俏修长的丽影划着圈儿的沿着一条不规则的斜线,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的闪了出去。 在李瑶歪七扭八的晃着脑袋闪了出去的同时,剧痛难当的独眼巨魔像矮魔一样抬起双臂,再猛地往两边划开,两只乌黑狰狞的大爪子反爪往身边捞了出去。 这次李瑶的运气要比沐清扬要好得多,在她刚刚窜出去,一只大爪子就擦着她的后背捞空,捞空之后的独眼巨魔显得更加愤怒,它用双爪撑在身边的地面上,想要再次站起。 “乓!”一声巨响的同时,独眼巨魔倒是像被八十磅的大锤子给砸到了,双爪一送,身躯再次倒地,接着它就抱着自己的脑袋在地面上疯狂的摔打着,就像一跳大鲨鱼在没有水的陆地上挣扎,在它没有了右耳的耳孔边缘,一丝丝黑色的血液从耳朵眼里慢慢渗出。 李晴没看在远处挣扎的独眼巨魔,双手拿着单管枪一撇一扭,笔直的枪身对折成九十度,一颗滚烫的12.7毫米穿甲弹壳从枪管中抛出落到地面,她抓起身前放在车身上的最后一颗12.7毫米穿甲弹推进枪管,接着右手抓着枪身单手扬起,带起的力道让单管枪自动卡上。 笔直的枪管重新指向了正在地上翻滚的独眼巨魔,李晴凝神静气地继续戒备着独眼巨魔的动向。 之前的那一枪被李晴射进了独眼巨魔的耳朵眼儿里,本以为能一击必杀,哪知道却未尽全功,也不知道独眼巨魔的耳道到底是怎么长的。 老谭做的单管枪有一个弊病,那就是气密性不好,枪膛不能完全密封,自然也就打不远,哪怕是李晴也只能在百米范围之内才能保证射击质量,超过一百米就不知道子弹到底往哪儿飞,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装弹慢,同时单兵携弹量不多。 一般情况下,李晴喜欢保持身体的灵活性,这样她携带的子弹更少,一般开说,带上五枚到十枚就已经顶了天,而此刻她就带了三枚,枪膛里一枚,备用两枚。 李瑶拿着刀盾晕头晕脑的窜到了十几米之外才摇摇晃晃的勉强站稳,看她两只眼睛的瞳孔还在不断的转动着,显然在短时间不能指望她再次加入战斗。 沐清扬躺在地上咳出了一口血,爬起来快速的喘息了几次才感觉倒好一点,胸口不再像刚刚那么沉闷,见到独眼巨魔正抱着脑袋在地面上翻滚,那声势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容人近身,沐清扬着急的看向身边,想找个什么结实点的玩意儿暂时的将独眼巨魔束缚住。 一只倒在地面上的轮胎被沐清扬望进眼中,轮胎不大不小,倒像是从中货上被拆下的,里面的车轱辘与内胎早就不知所踪,就剩下一个外胎在哪儿躺着。 沐清扬将右手的鹿卢剑交接到左手,跑过去抓着轮胎的边侧就拖着它向独眼巨魔身边跑动。 剧烈的疼痛之后,独眼巨魔也开始适应,它摇晃着脑袋双手撑住地面准备坐起,一只乌黑蒙蒙地外胎就被沐清扬匡到了它斑斑癞癞的大脑袋上,显然,独眼巨魔对头上多出来的玩意儿很不习惯,两只大爪子扣住了外胎边缘想要将轮胎扯下。 能撕开钢板的双爪与怪力遇上了弹性十足的轮胎倒是不再好使,咆哮中的独眼巨魔双臂猛然使力,粗厚的脖子带着脑袋往后拼命的靠,眼看那轮胎被拉长拉细,可它就是不断开。 独眼巨魔与它头上的轮胎扛上了,对身边的沐清扬与李瑶不再理睬,就这么坐在地上使劲的拉扯着轮胎,倒是与那些被调皮的小男孩儿往头上包裹塑料袋的宠物猫狗好有一比。 机会难得,沐清扬双手紧握的鹿卢剑同时往独眼巨魔的胳膊斩下,“咯吱!”鹿卢剑从斩变切,再由切变锯,眼看将那独眼巨魔胳膊上的鳞甲都锯开一半,那独眼巨魔似乎还是毫无反应,而沐清扬想要真正的将它的胳膊锯断显然还要不少的时间,前提是独眼巨魔老老实实的躺在那儿等他慢慢地锯,这可能吗? 无往不利的鹿卢剑不能再第一时间见功,沐清扬心急车队,将鹿卢剑收回,跑到了一辆汽车残骸那儿,将那能装三十升汽油的油箱给拆了下来。 近十多升的汽油从独眼巨魔的头上浇下,沐清扬扔掉了手中空掉的油箱,转身就跑到李瑶的身边,拉着还有些晕的她向李晴跑去。 等到他们翻过障碍物,沐清扬直冲李晴喊了两个字:“开枪!” 在几十米之外的独眼巨魔浑身都冒着浓浓地黑烟,而黑烟最浓烈的地方正是套在它脑袋上的那只轮胎,冒着浓浓黑烟的轮胎在它头上焚燃,独眼巨魔身上扑着米长的火焰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走。 可能因为它身体的特质,先前连燃烧弹都没有点燃的身躯在汽油燃尽之后,除了一层层黑黑的焦炙物外,倒没对它造成太大的损伤,倒是头上正在燃烧的轮胎在越烧越小。 真正对独眼巨魔造成伤害的不是真在燃烧的火焰,它本身是不怕火焰的,可那轮胎燃烧时的焦臭气味儿让它受了大罪。 矮魔最敏感的就是耳朵和嗅觉,嗅觉的敏感更甚于耳朵,那轮胎在它头上燃烧的黑烟直直地倒灌到它的大嘴与鼻孔,这让独眼巨魔彻底疯了。 “刷!”独眼巨魔将进燃烧而变脆变软的轮胎从头上扯下,扯下的轮胎沾在它的手上继续燃烧,在它头上依旧有一些被烧成液体的橡胶依旧依附着燃烧,可与刚才相比,这已经算是能够勉强忍受。 摆脱了束缚的独眼巨魔很愤怒,异常地愤怒,靠着它身上的厚皮甲,它还从来没有吃过亏,可今天它却接二连三的吃了大亏,身上的零件不断的被拆下,就连它最终要的嗅觉都近乎毁灭的边缘,这让它如何不疯狂? 前方的独眼巨魔已经开始在寻找对它照成伤害的小虫子,沐清扬沉默了,今天他算是法宝尽出,各种手段都用高了,37炮,四联装,40火,鹿卢剑,李瑶,到最后的浇汽油都无效,那只独眼巨魔依旧在哪儿活蹦乱跳,那活跃度甚至超过了最初的火线突袭。 沐清扬无言地转身向身后的车队看去,车队的人员除了操作重武器的队员外几乎都下到车下看向这边,在他们身后两三百米处,大批矮魔已经将所有的空地填满,绝境,真的到了绝境。 坐以待毙不是沐清扬的风格,站这儿等着被矮魔吃掉更不在他的考虑之类,他从地上捡起了没有火箭弹的40火,拉起李瑶就像车队跑了过去,李晴抱着单管枪跟在他的身后。 看到沐清扬回到了跟前,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欢呼,同样,也没有因为绝望而哭泣,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沐清扬,等着他的命令,手中的钢枪已经拉上枪栓,身上的弹夹包已经装满弹夹。(。) 第二百四十八章出征(五) , 黄豆大小的汗珠儿不断地从额头渗出,沿着鼻槽的两边滚落到嘴里,程然艰难的吞了一口?含有汗珠儿的唾沫,抱着九五式步枪的双手在发抖,身子在不断的发颤,腰间的水壶撞到腰带上的金属扣件上不停地发出金属的叮当碰撞音。 他害怕,是真的害怕,虽然他有过与沐清扬一起在大鸟的爪下冲锋的经验,可那次与这次比较起来却是云泥之别,庞大的大鸟与身后无边无际的大批矮魔比较就像一只刚出壳的小雏鸡一样可笑。 之前在营救侦查小组的时候,还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就差点把自己给嘣了,现在大批矮魔就在他身后不到两百米处,这让没经过大场面的程然如何不害怕。 一只细嫩白皙的小手轻轻的从程然的胳膊肘里伸了进来,接着一只带着温温热热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胳膊,一具带着温香的娇柔身躯慢慢地靠到了他身上,程然不用扭头就知道,这身躯的主人就是叶欣。 就在比眨眼还要快的刹那间,程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了,他像一个真正的军人那样挺直了身板,双手紧紧地抱着步枪目视前方,脸上闪现在军人独有的刚毅。 叶欣的主动让他找到了男人的自信。 沐清扬将这些人的表现收于眼底没有发话,他将手指指向那边的废弃汽车堆积的障碍物冲着四联装的机枪组喝到:“将那堆东西给我打爆” 钢铁堆积的防线成了火焰防线,油箱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独眼巨魔被吸引到火焰之中,在火焰中寻找着那些该死的小虫子。 “所有人,所有人,带上食物和水,带上紧急物资和弹药,跟着我,跟着我???” 随着沐清扬的命令,队员们纷纷冲到车边将各自的背包背在身上。 小山不高,山后并没有出路,山头到山脚是九十度的直角落差,七十多米的距离是难以逾越的天堑,在山头的一个低洼处,沐清扬让罗乐掏出了一个腥臭的草灰块,这是在研究时偶然中发现可以迷惑魔化人嗅觉,用作隐蔽的利器。 掰开了几片碎块放进五个分队长的水壶中,命令所有人脱光衣服用水擦身子。 山后离地面是九十度的直角,山前离下面山坳里的车辆却只有四十多米多一点,沐清扬带着几十号人趴在山头最险要的地方,观察着山下的动静。 沐清扬带着所有的队员上到山上并不一定能保证所有的人都会活下来,可他能凭借着鹿卢剑与绳索让大多数人都活下来,前提是有人能挡住山下的矮魔。 还没到最后一步,沐清扬暂时还不需要征集自愿者,他在等待机会,要等到矮魔一无所得之后撤离时出现的空挡,山下的十几辆制式军车就这么扔掉他心疼。 在沐清扬的观念里处了矮魔首领与矮魔首领之间,所有的矮魔都是一伙的,沐清扬带着人与其说是等机会,倒不如说是等着矮魔首领将独眼巨魔收编好将到市的通路打通,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渔翁精神。 可山下的一切到时让他有些搞不懂了,密集的大批矮魔像洪水一样铺开将沐清扬之前的狙击阵地填充的慢慢的,那仿佛能将一起淹没的洪流还在继续向前涌动,那怕正在燃烧的火焰也不能阻挡,一只只矮魔扑到了火焰中,在身子被点燃后还在默默前行。 一只只正在前行的人形火炬后面是海潮一样的预备火炬,当火焰最终被淹没的时候,大批矮魔已经将所有的空间占满,直到最前锋的矮魔被那无数的汽车残骸堵住出路。 在大批矮魔最中心接近三百多平的空地上,食尸魔、矮魔不安的在游走着,随着它的游走,凡是被它靠近的矮魔都不由自主的想往身后退去,可密集的大批矮魔拥挤的比沙丁鱼罐头还要密集,不少矮魔在独眼巨魔靠近后就软倒在地上不停的痉挛着。 数万只矮魔将独眼巨魔包围,独眼巨魔早已经舍弃了寻找沐清扬他们,在不安中四下游走,那只藏在大批矮魔深处的矮魔首领始终没有现身,似乎它想要慢慢消耗着独眼巨魔的锐气再最后控制它。 除了丘陵阻击战中,矮魔积成尸山扑上丘陵,队员们还没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上面对如此多的矮魔,很多久经战场的老队员都有些憋尿,那些从没见过的人更是不堪,在这些人唯一的亮点就是程然,此刻他压根儿就没往山下看一看,歪着脑袋一眨不眨的盯着身边的叶欣。 叶欣被这无赖的眼神盯得很是恼火,自己也在暗暗埋怨自己,刚才为什么非得给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安慰,现在倒好,这家伙打蛇随棍爬到她身边就不走了。 沐清扬同程然一样,眼睛一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看,他没有盯女人,他盯的是山下的独眼巨魔,矮魔间的对持让他有些迷惑,更多的是着急,要是两边的矮魔耗在这儿,他还怎么带人逃跑?山下的军车与重武器怎么收回? 就在这时,山下大批矮魔中最密集的地方响起一阵诡异的音波,那音波的频率很高,高的几乎听不清,除沐清扬之外,其他人听着就像在半夜里蚊子扇动翅膀发出的嗡嗡声,听到这种让人烦躁的嗡嗡声,他们的心头同时发起一股子焦躁与恶心感。 在山下的大批矮魔也有了反应,在那音波响起的时候,无数的矮魔在向一边推挤,推挤的矮魔分开了一条婉转盘曲的小道,一队高高大大的食尸魔顺着那条小道慢慢地走到了空地边缘。 空地中心就是那只独眼巨魔,那怪异的音波对它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身子不断地随着音频的变化而摇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唱着摇篮曲哄着独眼巨魔入眠。 眼看音频变化的越来越慢,独眼巨魔的身躯也随着变化似乎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下面的状况让沐清扬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他知道,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虽不知道矮魔首领用那音频控制独眼巨魔的原理是什么,看来用不了多久,独眼巨魔可能就会变成矮魔队伍的一员。 就在这时,老谭双手抱着一个东西走爬到了沐清扬的身边,他对沐清扬说道:“沐大少,你看” 沐清扬将视线从下面收回随意的向老谭怀里瞟了一眼,接着眼睛就猛地睁大。 “你,你怎么把这个玩意也给带上来了?” 在老谭怀里是一个老式矿用电路起爆器,原本是用来引爆布置在公路上炸药的,独眼巨魔没有上公路,这炸药也没了用武之地,没想到老谭把这东西给摸了上来。 “您不是说要带好应急物资吧,我想这东西应该能应应急,所以我就带上了,你看那堆炸药附近站了那么多的矮魔,要是我们引爆,这怎么着也能炸死上千只吧?” 显然老谭的目标不是独眼巨魔与矮魔首领俩个大boss,他就想杀上千只小怪过过瘾,沐清扬摇了摇头,尸海有数万只矮魔,死掉千只矮魔对它们丝毫无损,倒是可能会激怒独眼巨魔,到时候所有的矮魔都散开,那就真的只能扔掉汽车跑路了。 看到沐清扬摇头,老谭只能闷闷地地下了脑袋嘟囔了一句:“我还不是看到队员们被怪声音给整的有些想睡觉,就像用着东西给他们提提神?” “激怒提神?”沐清扬一下子惊醒过来,为什么非要等着矮魔首领收编独眼巨魔?真的要是被矮魔首领给收编成功,那尸海造成的威力的可不是1+1=2那么简单,基地现有的火力都不能杀掉独眼巨魔,有尸海在后面支援,说不定温泉基地都不能将这群矮魔给挡住。 想到这,沐清扬一咬牙,从老谭怀里去过了那起爆器打开保险栓,就按了下去 一阵巨大的轰响震的大地都在颤动,队员们紧紧地扣着身下的山石缝不让自己掉下去。 一吨炸药在矮魔中爆炸的威力让沐清扬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才是震撼,沐清扬这次带出来的队员中没有一个是开过山炸过石头的,在布置的时候,沐清扬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一吨矿用炸药就这么布置在两百米之外的公路段上。 结果就是,沐清扬他们一边感受着身下的震动,一边忍受着从两百米飞来的石块与钢铁零件砸在身上的痛楚,炸响的地方是看不见的,那里全被硝烟与尘埃遮盖,沐清扬不知道下面的成果有多少,只能焦急的等着硝烟散尽,看看独眼巨魔的反应到底如何。 硝烟还未散尽,下面的独眼巨魔就有了反应,一声高昂的嚎叫之后,就听见下面发出轰地一声巨响,像是一辆大汽车被什么东西扔出去落地的响声。 看不见就不看,反正下面再热闹也打不到上面来,沐清扬就在山头上安逸的等待,不管是独眼巨魔收拾了矮魔首领,还是矮魔首领收拾了独眼巨魔,对沐清扬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知道是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尘埃终于落尽,山下的情形也展现在众人眼中,在原本堆积着炸药的公路段,一个个大坑出现在那儿,原来平整的路面像一张破渔网一样裂着大大小小的口子,在大大小小的裂口边上是一层层堆积的肉酱碎片。 爆炸瞬间产生的气浪将炸点周围的一切尘埃与杂物吹跑,那些肉酱中混着残尸碎片都是先前被炸上天空之后重新回落掉在地面上,在那大坑更远一点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矮魔尸体像被收获的庄稼一样伏倒在地上,只是这些庄稼大多是残缺不全的。 在大片大片的尸体边上,无数倒在地上的矮魔正在挣扎着想爬起来,这些都是被气浪掀翻的矮魔,在这些还未死去的矮魔更远处,密密麻麻的矮魔恍若无事的站立着,仿佛刚刚那声势浩大的巨响对它们一点影响也没有。 就算爆炸时地面产生的震动也因为矮魔太过密集没有对尸海造成太大的影响,除了靠近炸点边缘的矮魔被吹倒震到,尸海深处的矮魔依旧在静立着等待矮魔首领的命令。 沐清扬在那纷乱的山下寻找着独眼巨魔的身影,最终,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找到了,独眼巨魔在刚刚差一点就被矮魔首领给收编,因为沐清扬的捣乱,它最终摆脱了矮魔首领的迷惑。 高级进化之后的矮魔都有一定的智慧,越是高级的矮魔越是如此,几十万的矮魔中不见得能出现一个独眼巨魔,可见矮魔进化的道路有多难。 这只初有智慧的独眼巨魔对于自己差点被别人当成奴隶儿感到愤怒,这种愤怒甚至超过了对沐清扬他们的愤怒,很简单,高智慧生物都有自己的尊严,尊严受到践踏,身为一方霸主的独眼巨魔火了。 先前出现的那一队高大的食尸魔已经没有一只能够站立,在独眼巨魔的身后脚边,一具具被分尸的食尸魔尸块杂乱无章的被随意扔在地上,独眼巨魔将最后一只食尸魔给分尸的场景恰好落到了沐清扬的眼中。 沐清扬曾经看到过食尸魔是如何将一只矮魔像扔玩具娃娃一样扔出去摔成肉泥,此刻那与独眼巨魔同样身高的食尸魔就如同一只稻草人一样被独眼巨魔轻飘飘地举在半空,那壮硕的食尸魔在剧烈地挣扎,挣扎的力道却被独眼巨魔无视,随着独眼巨魔一声怒喝,双臂一分,卡在半空的食尸魔就飞了出去,飞在半空的食尸魔断成了两扇一前一后的落在远处的矮魔中。 独眼巨魔就在沐清扬眼皮底下的山脚下,独眼巨魔速度太快,以沐清扬的眼色都看不到那只食尸魔到底是如何被分尸的,见到此景,沐清扬倒吸一口凉气,先前他们与独眼巨魔的搏斗不是运气太差,真真的是运气太好,好到祖坟都冒了青烟,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在独眼巨魔手下走了几个回合居然只受到一点小伤?(。)m.。 第二百四十九章出征(六) 整整一队十余只食尸魔被独眼巨魔屠杀了个干干净净,独眼巨魔的不识抬举惹恼了藏在矮魔深处的矮魔首领,在独眼巨魔身前不远处静立的矮魔动了,它们像一道倾泻而下的洪流带着能毁灭一切的声势向独眼巨魔淹没。 那高高的浪头像海啸一样狠狠地砸到了独眼巨魔的身上,瞬间就将独眼巨魔那高大的身影与它们融为一起,在淹没之后,尸海并未停止,无数的矮魔在独眼巨魔矮魔原来立足的地方扑到快速的形成了一个小尸丘。 更多的矮魔扑到在尸丘上,像是要将那矮魔形成的尸丘变成一座巨大的尸山,似乎矮魔首领打定主意,要用上万矮魔形成的尸山将独眼巨魔永远的镇压在山丘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就在矮魔纷纷攘攘的变成一块块城砖压在那山丘之上时,在最靠近尸山边缘处的裙边那块,十数只矮魔猛地飞上了半空,接着跟多的矮魔飞了出去,一声巨吼之后,独眼巨魔壮硕的身躯出现在尸山的最边缘处,它竟然在尸山中挖出了一条路钻了出来。 正在往尸山攀爬的矮魔猛地转身向尸山下方的独眼巨魔扑了过去,之前独眼巨魔被普通矮魔扑到压住明显是没有准备,有了智慧的它吃过一次亏,自然不会再在同一条沟里翻两次船。 张开双臂的独眼巨魔如同一台巨大的风扇,他的双臂双爪就是那风扇的扇叶,随着扇叶每一次挥动,少则七八只,多则上十只的矮魔就被它的大爪子给挥了出去,在它大爪子的挥动间,无数矮魔被它连鹿卢剑都斩不断的大爪子抓成碎片。 在山头众人的眼中,那一只只矮魔在空中以各种各样的古怪姿势飞出十几米的距离掉落矮魔中被踩成肉泥,在那矮魔中偶尔还夹着大块大块的尸体碎片,看到着里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沐清扬与李瑶的背影,他们居然能与这种牛x的怪物战斗且还略占上风,难道他们比那怪物还要可怕? 独眼巨魔大发雄威落到了沐清扬的眼中,在他心中有浮现出另一种想法,这独眼巨魔杀食尸魔比杀鸡还容易,杀普通矮魔更是如屠蝼蚁,可是在先前与他的交手中却不竟如意,这除了沐清扬他们运气好之外,选择了最恰当,最合适的战法也是一个相当的关键。 他,李瑶,李晴至始至终都没有同它硬碰硬的较量,而独眼巨魔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发挥它的最大的长处,总是处处受制,到最后还被沐清扬玩了一出火烧藤甲兵。 这充分的说明,和这些怪物打交道不一定要多么强的力量,多么快的速度,甚至是带多少人手,只要找到他们的弱点,用最简单的办法同样也能收到奇效,就像用绊马索对付食尸魔群。 有了绊马索,再在野外遇上追击的食尸魔群时,不用沐清扬的特战小队,不用那大口径四联装高射机枪,就算只是拿着菜刀木棍的贫民都能将那一只只被捆成肉粽子的食尸魔矮魔消灭,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那可是食尸魔啊,是将几十名全副武装带着数挺重机枪的士兵堵在建筑物里几个小时不能动弹的食尸魔。 可食尸魔能用绊马索,独眼巨魔用什么方法呢?37毫米高射炮都不能打穿它的厚皮,火焰无效,鹿卢剑还得靠锯,难道非得挖个坑将它给埋了? 想到这里,沐清扬摇了摇头,这不现实,在粮库的那一战,自己可是躲在坑里都被食尸魔给挖出来了,连食尸魔都会挖坑,独眼巨魔就不会? 山下的独眼巨魔大发雄威,它明确的阐述了作为能与坦克一比的大boss面对再多的杂鱼,它也依然能雄起,随着越来越多的杂鱼被它抛上半空,独眼巨魔兴奋了,它发出高昂且略带一点欢愉的嚎叫,两只胳膊舞动的速度开始加快,舞动的幅度也开始加大。 之前普通矮魔被抛出十几二十米那是少的,现在随着它想吃了蓝色小药丸儿一样猛了起来,那些矮魔被纷纷抛落到几十米高的小山头,有些矮魔就掉在里队员们身边几米远的地方。 独眼巨魔爆发了,战斗队员们就有些骚动了,他们纷纷将枪口对准了近在咫尺正在地上挣扎的矮魔,只要沐清扬一下命令他们就会扣动扳机。 沐清扬自然不会下这种脑残的命令,他扭头冲正望着他的陈放叶欣点了点头,两道人影就拿着刀剑相矮魔闪去,在他们动身不久,李晴与陈广泉也随之跟了上去。 有了四个人无声的绞杀,沐清扬又将视线看向山下。 山下的独眼巨魔越打越猛,它再不愿意站在原地防守,而是顺着矮魔形成的洪流逆流而上,独眼巨魔的身形虽然高大壮硕,可是与那无数矮魔组成的洪流相比,更像是在惊涛骇浪中苦苦挣扎的一片小舢板,可这艘小舢板却没有丝毫被洪流淹没的可能,倒是那洪流被舢板冲成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散碎小溪。 若仔细看能发现在独眼巨魔身边有一个小小的空挡,那空挡不大,也就是它身边两米左右,可就是那两米不到的空挡却成了无数矮魔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堑,它一只爪子挥出去的同时,另外一只爪子就收回到了身边,在那只挥出去的爪子余力散尽的时候,先前收回的爪子就再次挥了出去。 就这样,不知疲倦的独眼巨魔就像一台永动机一样一刻不停的挥舞着双臂,随着双臂的挥舞,一排排涌上来的矮魔就向被大风吹散的稻草纷纷洒洒的落向远处。 独眼巨魔在下面打得热闹,沐清扬在上面看的舒爽,能够看到矮魔间的自相残杀,沐清扬觉得比末世前看爱情动作片还要来的过瘾,在他看来,独眼巨魔杀的还不够快,每次只能打飞十几二十只,被直接分尸的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矮魔还是掉在远处的矮魔中被其他矮魔给踩死的。 沐清扬恨不得独眼巨魔能将那数以万计的矮魔全部杀光才好,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不为别的,就算是小时候他用木棍去捅死一万只蚂蚁,一天工夫他也做不到,何况下面的独眼巨魔又不是他家养的狗? 杂鱼一样的普通矮魔在独眼巨魔面前纷纷变成了飞鱼死鱼,沐清扬不知道独眼巨魔矮魔已经做掉了多少普通矮魔,看他每轮挥臂都有十几二十只矮魔飞了出去,想来数千只矮魔是有的,这里的数千只在加上被炸药炸死炸残的数千只,矮魔海差不多已经损失了近万的兵力。 近万的矮魔或被炸药炸死,或被独眼巨魔给砸飞后被其他踩死,尸海深处的矮魔首领坐不住了,在那纷纷攘攘冲上前来的普通矮魔中隐藏着一些矮小的身影。 正当独眼巨魔一爪子挥出去尚未收回的空挡里,数只食尸魔猛地从矮魔中蹦了出来扑到了独眼巨魔的身上,虽然随后就被独眼巨魔随手给拉下扔飞,可更多的食尸魔源源不绝的跳到了独眼巨魔身上,就在独眼巨魔忙手乱脚的对付那讨厌的食尸魔时,那矮魔形成的洪流再次讲它淹没。 就在沐清扬在心里盘算着,这次独眼巨魔会在几分钟之后再冒头的时候,那刚刚形成的小尸丘就猛地散开,组成尸丘的矮魔享受到了空中飞尸的待遇,还未等那些矮魔落到矮魔中,独眼巨魔发出一声怅怅的嚎叫,身子猛地加速直直的冲进了矮魔海中。 显然,独眼巨魔的智慧让它学会了如何在战斗中成长,两次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让独眼巨魔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发挥它身体特长的最佳技能,传说中的厚皮必杀技,野蛮冲撞。 一排排矮魔像茅草一样被独眼巨魔坦克一样的身躯给撞翻在地上,独眼巨魔没有与这些杂鱼多做纠缠,而是直直的朝着最中心处冲去,看来独眼巨魔终于认识到擒贼先擒王这句没人教过它的古话。 魔海如潮,独眼巨魔就是那能铲平一切的推土机,那些普通矮魔丝毫不能阻挡独眼巨魔一秒钟,眼看独眼巨魔离那矮魔首领的藏身之处越来越近,矮魔首领急了。 正当独眼巨魔玩儿野蛮冲撞玩儿的最爽的时候,他却一下子冲到了空地,身子连着踉跄了几步差点栽倒在了地上,独眼巨魔找不到自己撞空的原因,可趴在山头勾着脖子往下望的众人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在独眼巨魔的前面,普通矮魔同时往两边挤开,在尸海中间形成了一条两米多宽的通道,没有普通矮魔给独眼巨魔揉虐,独眼巨魔当然差点闪了腰。 独眼巨魔刚刚站起身子重新找回重心的时候,就在它的正前方,六只食尸魔排成了一条直线,沿着那条尸海间的小道快速地跑动着向独眼巨魔撞了过来。 独眼巨魔没有想到,这么快矮魔首领就将它刚刚自创的招数无耻的施展到了它自己身上,“碰???”第一只食尸魔撞到了它是身上,虽然个头差不多,可吨量上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独眼巨魔还没感觉咋地,那只撞到它身上的食尸魔就飞反弹着斜着身子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是海中掀起一片骇浪。 “碰???”在第一只食尸魔后面是第二只,第二只后面连着第三只,就这样一只接一只的食尸魔连续不断的撞在独眼巨魔身上,哪怕是长得像个秤砣的独眼巨魔也吃不消,它被连续数只食尸魔撞得连连倒退,就在第四只食尸魔撞到之后,它一脚踩到了先前被它扔飞后又被其他矮魔踩死的丧失尸体上,不小心的将脚后跟伴了一下。 “碰???”借着这个机会,第五只一下子就将它给撞飞,倒飞的独眼巨魔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挣扎起身的时候,随着地面的踏踏震动,第六只冲了过来直直的扑向了它。 终于撞到了一起,最后一只食尸魔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死死的将独眼巨魔搂住,生怕独眼巨魔挣脱它的怀抱离它而去。 独眼巨魔暂时被那最后一只食尸魔缠住,为此,独眼巨魔相当不满,刚才它还在大杀四方无所不利,哪知道居然会被一只低它一层的小矮魔给制住,独眼巨魔双爪收在食尸魔的背上,插进了食尸魔刀枪不入的厚皮,双爪接着左右分开,那只趴在它身上的食尸魔就变成了两半。 去掉一只食尸魔,还有五只食尸魔,在独眼巨魔杀掉那只食尸魔的同时,其他的食尸魔已经从两边的尸墙中挣脱出来,一低头再次向独眼巨魔冲撞过来,独眼巨魔刚刚坐起,将手中分为两扇的食尸魔尸体扔在身边的地面,一只食尸魔就冲过来撞在它的上半身。 这只食尸魔明显吸取上一只食尸魔的教训,在撞到独眼巨魔时就翻转着滚到一边,独眼巨魔被再次撞得仰躺到了地上,接着紧跟在后面的一只食尸魔直愣愣跑到了它的身边一脚就跺到了它的腰腹间,平躺在地上的独眼巨魔当即被那近三米高的食尸魔跺的两头翘起。 正当它挥舞着双爪想要将正在它小肚子上跳劲舞的那只食尸魔掀翻时,其他的食尸魔加入到了劲舞团,在山头众人的眼中,当初如超级坦克一样横冲直撞的独眼巨魔在堆活蹦乱跳的食尸魔中沉沦了,除了那一声赛过一生的惨嚎,就只能看见四五只傻大黑粗的食尸魔在哪儿蹦着,跳着。 毫无疑问,指挥者这群大老粗们跳劲舞的正是那只阴险狡诈又万分怕死的矮魔首领,先前十几只食尸魔被独眼巨魔切瓜砍菜似地三下五除二的撕成碎片,而此刻,独眼巨魔像一位无助的少女躺在地上被暴徒揉虐,做到这一步仅仅是先前的那六只食尸魔,用地手段还是现从独眼巨魔身上学到的冲撞。 这说明进化矮魔有着惊人的学习能力,不管是独眼巨魔还是矮魔首领,都能在战斗中学习经验,一只矮魔有智慧就已经足够可怕,要是它在有了学习能力?沐清扬不敢想象矮魔开着飞机在天上飞的情景。(。) 第二百五十章出征(七) 程然此刻正用灼灼的目光盯着身边的叶欣,两团小小的火焰在瞳孔里燃烧,表现的就像一位痴情的纯情少男。 叶欣似乎早就对程然的目光免疫,她的视线从不落到程然身上,总之就是一句话,看天看地看矮魔,就是不看程然,程然想要征服叶欣,那道路是曲折而又漫长。 独眼巨魔显然十分强壮,经历了被撞到后的不适应之后,它猛地收回右爪,一下就抓到了刚刚跳起的一只食尸魔小腿上,接着抡起那只食尸魔像挥舞着扫把一样在身前抡了一个圈儿。 剩下的四只食尸魔正在此起彼伏的蹦踏,一只张牙舞爪的食尸魔那厚实的身躯狠狠地撞到了它们的腰间,一只刚刚跃起的食尸魔在空中被砸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它在空中翻着跟头栽倒了下面的独眼巨魔身上。 当它砸到了独眼巨魔身上时,一只大爪子摸到了它的头颅将它拧到了独眼巨魔的大嘴边,一张长着锋利尖牙的大嘴一口咬在了它的脖子上,这一口咬下去可不得了,那食尸魔粗厚的脖子在它的嘴里好比那蒸熟煮烂的鸭脖子,三两下功夫,在独眼巨魔大嘴中的嘎嘣乱嚼中,那根看似粗厚的脖子就被咬断嚼碎。 一只食尸魔被独眼巨魔生生的将脑袋咬了下来,其他几只食尸魔则像被拍飞的排球砸进了矮魔中掀起一阵骇浪,独眼巨魔扔掉了死在嘴边的食尸魔的无头尸首,挣扎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右爪上拎着尚在挣扎弹腿的食尸魔就往尸海中扑去。 一只摔得近一点的食尸魔晕头晕脑的站了起来摇晃着脑袋,还没等它完全清醒,一只被舞在半空的食尸魔就撞在它的身上,这一下恰好让两只食尸魔光溜溜的大脑袋撞到了一起发出“碰”地一声巨响。 这只倒霉的食尸魔的脑袋在瞬间就被撞得扭转了一百多度,在颈子骨上发出脆响的同时,这只食尸魔被抽的凌空飞了起来旋转着落到远处。 独眼巨魔挥舞着被他当成扫把的食尸魔一击建功很是爽意,似乎将这只食尸魔矮魔当做武器要比单纯地用野蛮冲撞还要来的有效率,就像纪录片中猿人学着用骨头当棒子摆脱了兽类的身份,独眼巨魔也将食尸魔当做武器继续向尸海冲锋。 这次,随着独眼巨魔矮魔的挥舞,那飞出去的矮魔不再是先前的十几二十只,而是一个扇面一个扇面的飞出去,飞在空中的矮魔比先前增加了数倍,从先前的零零散散变成了雨点一样向着尸海落下。 十几二十只矮魔飞均尸海还不能震动矮魔海的阵脚,因为它们排列的太过密集,就算是有矮魔飞来砸下它们也能吸收飞来的冲击力道,而那成排成群的矮魔飞来就不可同日而语,那一排排矮魔就像一根根连在一起的巨木,那种力道远远超过了那些站成一排的矮魔的最大承受力。 先前森严而严谨,厚重的如山如海一样的矮魔就像被大风吹折的麦田,一片片矮魔接二连三的伏到在地上,伏到的矮魔间接的阻挡了后面的矮魔前进的步伐。 在误打误撞中独眼巨魔明显的感受到尸海带来的压力与阻力在迅速变小,独眼巨魔发出一声兴奋的嚎叫,速度不由得在加快了几分,随着它前进的速度增快,矮魔首领的压力增大了。 一只摔在远处的食尸魔收到矮魔首领的指令发出一声嚎叫,摆开架势就向独眼巨魔冲撞过来,只要是挡在它身前的矮魔,不管是普通矮魔还是进化矮魔全都筋骨尽折地飞了出来。 随着地面的震动,在食尸魔跑过的路上,一只只被它踩成肉酱的矮魔尸体铺成了一条小路,独眼巨魔矮魔听到了那声嚎叫,食尸魔矮魔在独眼巨魔面前嚎叫理所当然的被它当成了挑衅,就在食尸魔跑到身前向它撞来的时候,一只大爪子扣住了食尸魔圆溜溜的大脑袋。 大爪子在扣上食尸魔的大脑袋之后,五根爪刃猛地收拢,锋利的爪刃穿进了连那古剑精卫都不能刺穿的皮肤,扎进了食尸魔颅骨中的缝隙,在那爪刃刺进颅骨的瞬间,这只刚刚还在爆发状态的食尸魔就断了气儿。 这还没算完,独眼巨魔用爪子扣着死掉的食尸魔,同它右爪子上抓的那只尚未死去的食尸魔一起挥动起来,这下,独眼巨魔的武器从单鞭变成了双锏。 独眼巨魔意气风发的舞动着两只食尸魔高昂地前进,两只与它等高的食尸魔在尸海中掀起一阵阵矮魔风暴,如山如海,威势吓人的大批矮魔被这只单刀赴会的独眼巨魔打的溃不成军,虽然矮魔是没有士气一说的,它们不知道恐惧,不懂得逃跑,可那独眼巨魔的双锏确实是催命的玩意儿。 一个扇面的矮魔飞了出去,飞在空中的矮魔尚未落下,又一个扇面的矮魔飞了出去,就这样一轮接一轮,一波接一波的矮魔雨点一样的洒向四方,独眼巨魔已经不知不觉的突进到矮魔海的最中心处。 躲在最中心处的矮魔首领吃不消了,虽然它还有大半的兵力尚未动用,可独眼巨魔已经到了家门口的警戒线,此刻就算是命令它身后待命的矮魔海冲击也是不可能的了,为此,他终于派出了全是进化矮魔组成的精锐力量。 矮魔队伍的中心点在几公里之外,随着矮魔首领的吃紧,遍布在山下的矮魔潮也开始回流,向那正在尸海靠近中心点厮杀的独眼巨魔围聚,矮魔海的转移让沐清扬看到了机会。 因为队员们身上都用药水擦拭过,所以他们身上的人味被遮掩了过去,在大批矮魔回流的时候,他们擦着大批矮魔大队身边十几米远的地方下到了山下。 原本被大批矮魔填充的空地空旷了许多,除了满地的矮魔尸体和一些被困在复杂地形里走不出去的矮魔之外,就连先前阻击独眼巨魔而挖掘的壕沟与大坑儿都被矮魔用身体填满。 总之,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有矮魔那肮脏的尸体,在尸体间还有一些尚未死绝的矮魔在扭动挣扎,不小沐清扬吩咐,一只只军刺?插上了步枪,队员端着步枪用刺刀将一只只矮魔送入沉眠。 队员们在解决半死的矮魔,李瑶与李晴他们用冷兵器解决那些将自己绕在死胡同里出不来的矮魔,沐清扬则在打量着前面被各种汽车堵死的公路????? 此刻,沐清扬带着队员们乘着矮魔间的火拼疏通着前往市的道路,在几百辆汽车全靠人拉肩扛慢慢挪开,沐清扬不敢发动汽车,怕汽车的马达声将矮魔吸引过来,没有车辆牵引,李瑶成了主力,她也知道是非常时刻,并没有借机与沐清扬讲价,而是老老实实的扮演着牵引车的角色。 老谭经历过大阵仗,地面上那几千只矮魔尸体在他眼中只能算是毛毛雨,程然就不同了,他见过最多的矮魔尸体就是隧道口那儿,被沐清扬剿灭的导弹基地里的矮魔,现在猛地看到这么多的矮魔自然还有些接受不了。 “哈哈,小子,怕了?看你那样,这只算小场面,以后有的你看的。” 老谭看到程然的紧张不由的打趣着他,罗乐则在一边嘿嘿发笑。 程然不想被看轻,装作如无其事的说道:“哼,我和沐大少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藏在哪儿?我会怕?” “别吹了,你我还不知道,一枪未发的被人给逮了个活的,丢人都丢到家了,还在这儿装大尾巴狼。” 罗乐嘲讽着程然。 “谁,谁说的,你们可以去问沐大少,你看他会怎么说。” 程然急了,口不择言的将沐清扬搬了出来,他相信沐清扬绝对不是大嘴巴。 “哼哼,还用别人说?你自己丢人倒也罢了,可搞的那些人都怀疑解放军的战斗力那才是丢人。” 罗乐不着痕迹的将程然的行为与军队联系上了,似乎在说,程然代表着军队。 “你们几个在磨蹭啥?还不去帮忙,等着魔化人将你们熬汤啊?” 沐清扬的怒吼传到三人耳边,不管是得意的罗乐,还是不得意的程然,还有正站在一边看戏的老谭全都耷拉着脑袋上前去帮忙推破车。 沐清扬很着急,没法不着急,远处矮魔之间的内讧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不管是独眼巨魔取得胜利,还是性矮魔取得胜利,对沐清扬来说都不算是好消息,独眼巨魔取得胜利之后说不定会继续回来守着地盘。 矮魔首领取得胜利那是肯定会将这里搜索一遍的,要知道,在小山上时沐清扬就曾让人杀过那些被独眼巨魔抛上来的矮魔,天知道矮魔首领会不会通过普通矮魔了解到还有些食物躲在一边窥探。 除了以上两点,沐清扬更着急的是堵住公路的各种车辆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在那三百米不到的空地上,各种车辆堆得是层层叠叠的,出了靠近沐清扬这边的车辆之外,翻过去还能看到更多的车辆堆积。 没有闲人,包括沐清扬都得用肩膀去和队员们一起将那沉重的报废车辆顶到路边,在这片由废旧汽车组成的钢铁坟墓中,所有的人都在用自己小小的力量汇集在一起,将挡在他们面前的重物搬开拖走,只为给自己挣得一条活路。 在这争分夺秒的奋战中,一声高昂而尖锐的超高音频从矮魔海的最中心越过数公里宽的横截面震了过来,这股高频锐音来的是如此突然,众人在措手不及之下纷纷抱着自己的头颅跪倒在地上大声嚎叫。 一声尖锐而稚嫩的尖叫混在一群男人的嚎叫中特别清楚,这次,除了沐清扬之外,他的几个女人还有叶欣陈放都没有队员那么大的反应,似乎只是稍微不适,包括陈广泉也是如此,当然,不包括徐梦竹。 沐清扬没时间去管在地上翻滚挣扎的扭动着的喵喵,翻身便跑到三百米之外的疑是油罐车的大车边,翻身就上到那大钢罐上,举起望远镜就望向矮魔海中的中心。 原本以沐清扬的视距是看不到那密集尸海的具体情况的,矮魔围聚,独眼巨魔的身形早就被挡的严严实实,可这次沐清扬却一眼看到了那个一手提着一只食尸魔的独眼巨魔。 在独眼巨魔身边的尸海在一片片的扑到,那扑到的矮魔就像一片片退去的海潮慢慢地向远处延伸,矮魔首领的嚎叫在尸海最中心形成了一片死亡之地,在那中心之处只有两只矮魔能够站立。 一只是提着两只食尸魔傲然挺立的大型矮魔,一只是站在独眼巨魔五十米开外高声尖叫的矮魔首领。 独眼巨魔高达三米如同一尊远古神氏,矮魔首领身材矮小,在沐清扬的面前就如侏儒,到了独眼巨魔面前就像一只横在汽车面前的一只玩具汽车。 原来时时刻刻都在小心着自己的小命惦记着逃跑的矮魔首领这次出人意料的没有逃跑,而是傲然无惧的站在比它身形大数十倍的独眼巨魔面前与它对持交锋。 自从扑进尸海就像一台绞肉机绞碎挡在它身前一切矮魔的独眼巨魔停住了,在矮魔首领的高声尖嚎之后停下了。 它没有丢掉双爪上的食尸魔去捂住自己的脑袋,也没有继续向矮魔首领冲锋,反倒像是被拔掉电源的机器静止了。 在独眼巨魔右爪上的那只还活着的食尸魔矮魔显然受不了着近在耳边的尖嚎,抱着脑袋使劲的挣扎着,可抓着它一只脚的独眼巨魔就是不松开它,随着食尸魔的挣扎,在它身下的地面被它硬生生的钻出了一个大洞,食尸魔不停地再地洞挣扎,直到洞口坍塌,泥土将它掩盖。 场面上的情景很诡异,普通矮魔包括围在矮魔首领身边的进化矮魔都在扑到,不时有矮魔的眼珠随着脑浆一起爆了出来,矮魔首领尖叫着与独眼巨魔对峙,似乎在维系着自己矮魔之王的尊严,独眼巨魔则以沉默以待,似乎在等着这让它心烦的尖叫过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出征(八) 矮魔首领就像一台反复播放的大广播,那一声赛似一声的高频音节就像一阵阵鬼啸,它的尖叫对沐清扬的队员影响很大,搬运障碍物的工作基本停下,除了李瑶与李晴他们以外,其他人都只能捂着耳朵忍受着煎熬。 可与矮魔海比起来,人类似乎要幸福的多,也许是想折服这只独眼巨魔,也许是为了矮魔之王的威严,矮魔首领毫不顾那几万矮魔的死活,用着那穿透力超强的啸声高吼着,在它身边的上万只矮魔已经覆没,随着一只只脑袋喷出脑浆与眼珠,死亡的矮魔还在增加。 不知道是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那高昂的尖叫终于停止,似乎一切即将结束,沐清扬却知道只是才刚刚开始,因为他看到矮魔首领做个一个换气吸气的动作。 矮魔首领在换气,独眼巨魔可不会傻傻的等到矮魔首领安安稳稳的完成它的换气,在先前矮魔首领的尖啸中,它就一直在忍耐着大脑中同电钻钻动一样的频震,眼看就要坚持不住要扔掉两只食尸魔抱着脑袋痛嚎的时候,那只该死的不明矮魔居然停下了? “啊哦”一声从未有过的巨大嚎叫声从独眼巨魔那宽阔的胸腔里喷了出来,左臂抬起,一只身长近三米的食尸魔被它给“呼”地扔了出去,在它爪子上的食尸魔脱手的瞬间,矮魔首领尖锐的高频啸再次响起。 在它刚刚出声不久,一只巨大的人形板砖飞到了它的身边,死掉的食尸魔原来紧绷的身躯也软了下来,在它在空中翻转着砸向远处的时候,两只大脚与两只大爪子摊开成了一个大字型,摊成大字的食尸魔就像一扇大风车的扇叶一样旋转着飞向矮魔首领尖啸的方向。 在天空中翻滚扭转的食尸魔没有砸到矮魔首领,而是在它的头顶闪过,虽然矮魔首领避过了大头,却没闪过小头,一只光溜溜的大脚丫子扫到了它的下巴上,于是身材矮小的矮魔首领与身材高大的食尸魔一起飞了出去。 矮魔首领一贯不是以厚皮著称,就连手榴弹爆炸的弹片与气浪都能要了它的小命,更何况那比板砖还要结实的大脚,于是在它下巴被踢碎的同时,它大脑袋里的脑浆也混淆了。 矮魔首领还未落地就已经断了气儿,高音大喇叭也被摁掉了开关,独眼巨魔一击建功,在它没有再受到那高频音波的骚扰之后,发出一声高昂而欢愉的嚎叫。 独眼巨魔的快活就是沐清扬的郁闷,见到独眼巨魔矮魔取得了胜利,沐清扬的心悬了起来,他扭头看向队员那边,那边的队员们才刚刚起身开始继续先前的工作。 独眼巨魔取得胜利之后,不停地踩着伏倒在地上的矮魔尸体游走,似乎在寻找这么,在更远处矮魔海的边缘处,零零散散的矮魔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一只两只,再是一群两群,等到能爬起来的矮魔都爬起来后,矮魔海整整减少了三分之二的规模。 矮魔们损失了数万,食尸魔群在一开始被沐清扬全灭,食尸魔群被独眼巨魔撕碎,食尸魔一直都是矮魔首领的禁卫军,在矮魔首领不分敌我乱发飙的时候,禁卫军全灭,所以剩下的万多只矮魔都只能被称为杂鱼而已。 零零散散的矮魔爬起来之后,没了矮魔首领的指挥,它们又重新变成了一盘散沙,一些矮魔在周围游走,一些健壮的矮魔则向远处走去,还有几只在先前的高频音波中活下来的食尸魔也爬起身来,它们显然对独眼巨魔相当敏感,在离独眼巨魔很远的地方就屁滚尿流的往反方向而去,凡是挡在它们身前的矮魔都被它们一抓拍开。 独眼巨魔矮魔在寻走中挪到了矮魔首领的尸体边上,它站在那儿嗅了嗅身边的气味儿,俯身在地上摸索,之后一把抄住矮魔首领的颈子提了起来。 乌黑的矮魔首领被独眼巨魔提在手里就像一个大号的酱萝卜,接着独眼巨魔真的就像是在啃萝卜一样,提着矮魔首领的身子开口大嚼,沐清扬离得比较远,看不到那么仔细,就见到那矮魔首领的身子被独眼巨魔捏在手里不断的变小。 十几分钟之后,那矮魔首领的身子就一点不剩,独眼巨魔将矮魔首领整个的吃下后似乎很是兴奋,高声嚎叫了几声,没在管远处逐渐散开的矮魔群,一转身竟然向它的老巢走来。 见到独眼巨魔转身就向这边走来,沐清扬差点惊骇的连魂儿都飞了出来,此刻他的队员们正在独眼巨魔的老巢里改造环境,独眼巨魔要是走过来可刚好逮着正着啊。 沐清扬带着队员们想乘着矮魔自相残杀的时候偷鸡,等到矮魔分出胜负之后,沐清扬决定赌上一把,他想赌独眼巨魔不会这么快回来,或者不回来。 显然他赔了一个底儿朝天,对于这块曾经为独眼巨魔不断带来食物的地界它还是很看重的,也许它以后会离开,可绝对不会是现在离开,在吃饱喝足之后,它自然想要继续守着自己的地盘巡视。 天地间在沐清扬的脑中一下子就溃灭了,在他的脑中,他与矮魔的距离,他与身后队员距离,还有两者之间到达小山顶的距离,几个点一起成为一个黑白相间的平面,沐清扬在迅速的计算着自己反身叫回队员再一起上到小山的时间。 只是略微在脑中一转,沐清扬绝望的发现,自己这边无论用多块的速度也不能在独眼巨魔回来之前上到山上,之前独眼巨魔在是海中前进倒矮魔首领那边是在尸海中曲折前进的,可它再回来的时候走的是直线。 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就算沐清扬舍弃所有的车辆与物资也来不及了,虎口拔牙那毕竟是影视作品,用到战场上就意味着变数与杯具,这下沐清扬慌了,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远处的队员们依旧在干的热火朝天,丝毫不知道那只能将整个尸海搅得天翻地覆的大boss真在向他们走来,眼看着最后的障碍物只剩下一点点,他们大声呼喝着号子,似乎为将要完成任务而欢愉。 一支银光闪闪,保养的毫无尘埃与油渍的大口径手枪,鹿卢剑,军刀,三角刺,三枚手榴弹,这些装备就是沐清扬此时的所有装备。 他焦急的走在钢罐上,军鞋踏在钢罐上踏踏作响,身下的响动惊醒了慌了神的沐清扬,他跪倒了钢罐上。 大口径手枪厚重的枪柄敲打着钢罐发出“通通”的闷响,以钢罐作为运输工具,除了油料之外只有各种工业原料,对于工业原料沐清扬不是很了解,准确的说是一无所知,这辆运送钢罐的大车看着很是雄伟,不比到基地的陆基导弹车来的轻。 沐清扬站在高大六米的钢罐上想起了自己被食尸魔困在大巴车上的场景,一咬牙翻身下到车下,赶在独眼巨魔到达之前在军车上找到一支上了弹头的40火箭筒,拿上几个弹筒,再次反身爬到了钢罐上,抱着火箭筒等着独眼巨魔的到来。 车辆带不走了,物资同样也带不走了,挡在前面的是一字排开的几辆大客车,只有将那几辆大客车搬开,通路才会打开,搬开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可能几分钟,也可能十几分钟。 沐清扬没有这些时间,那迈着大步的独眼巨魔很块就到身前,他必须要将独眼巨魔拖在这钢罐车前面,为队员争取着十几分钟的时间,到时候他就会乘机摆脱独眼巨魔追在后面,到时候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独眼巨魔迈着沉重的步子踩着一只只丧失尸体快速的走了回来,右爪上还提着那只被它当做武器的食尸魔,食尸魔在砸飞了无数的矮魔之后仍未断气,那身钢筋铁骨让它的身躯与钢铁好有一比,除了原本紧绷的身子软的像根面条之外??? 独眼巨魔提着半死不活的食尸魔慢慢的走到了离钢罐车50米之内,扛着40火的沐清扬用那简易瞄准镜将它锁定。 一阵白烟之后,转瞬之间,一道阴影撞上了正在行进间的独眼巨魔,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之后,一道高大的身躯飞了出去,在它飞出去的同时,右爪上抓的那只食尸魔也随着它一起往后跌去。 胸口冒着黑烟的独眼巨魔摔倒在地面上溅起一层被矮魔黑血淋透的泥浆,正在它晕头晕脑的躺在地上,还未弄明白攻击至何处而来的时候。 被它当做武器提在爪子上拖拽着的食尸魔却被爆炸的气浪炸的清醒过来,此刻它斜着身子倒在独眼巨魔的大腿上,它的一只脚还在独眼巨魔的爪子上,清醒过来的食尸魔想起了先前的遭遇,抱着独眼巨魔的大腿就是一口咬下。 人身上最锋利坚硬的就是牙齿,由人变化而来的矮魔同样如此,那连火箭筒都打不穿的独眼巨魔却被食尸魔一口给咬的惨嚎起来,独眼巨魔下意识的把食尸魔的一只脚拖到身前一口咬下。 沐清扬却乘着两只矮魔狗咬狗的时候,给打空的40火重新装上弹药,当他再次瞄准的时候,食尸魔的下半身已经被啃空,只剩下半截的食尸魔矮魔身子断口处,肠子已经流了出来摊出一堆将独眼巨魔的胸前淹没。 独眼巨魔正在郁闷地掏着食尸魔的肠子,食尸魔并没有因为身体的损害而放弃咬独眼巨魔,相反它更加用力的啃噬着独眼巨魔的大腿,一块块硬实的皮肉被咬下,被咬掉皮肉的独眼巨魔则更加用力的拉扯着食尸魔的内脏。 “扑哧!”火箭筒发射的闷音再次响起,40毫米火箭弹笔直地击中了那正趴在独眼巨魔身上撕咬的食尸魔,随着轰鸣声响,火光中爆发着气浪,几块残尸卷上天空,在尘雾中传出独眼巨魔的怒吼。 在烟雾微散之后,独眼巨魔正在从地上爬起的身形露了出来。 “回去,加快速度,道路打通直接往前跑,我随后就来” 两声火箭弹爆炸的声响引起李瑶她们的注意,她正带着陈放几个人向这边靠近,沐清扬虽然直面独眼巨魔,可那边也没放松,见到李瑶想冲过来,就对着对讲机命令他们往回跑。 李瑶他们都听到沐清扬的呼叫,李瑶只是犹豫,李晴却把李瑶一把拉住往回跑,她知道沐清扬说道应该能做到,几人都被沐清扬赶了回去,倒是李晴抱着单管枪继续往这边跑来。 沐清扬见到正向这边奔跑的李晴后没在管她,只要不与独眼巨魔近战,至少跑还是能跑得了的。 独眼巨魔被连着两枚火箭弹击中后又被食尸魔的逆反高的有些昏头,它不知道打击从何处而来,火箭弹发射的声响与高炮发射的动静可不一样。 身材高大而厚壮的满身焦烟,它烦躁的在被袭击的地方兜着圈儿想找出隐藏起来的敌人,此刻独眼巨魔显得很狼狈,肩上挂着一条酱黑色的大肠缠在它的颈间,胸口被两枚火箭弹将原来的鳞甲鳞片掀飞不少,看起来有些疏落。 在它腹下的大腿根儿那儿,一个巨大的肉坑边缘出还挂着一个被黑烟熏的看不清眉眼的脑袋,原来那只只剩半截的食尸魔被40火箭弹击中当场粉碎,在被粉碎的瞬间,它一口咬在独眼巨魔的大腿上就再也没松过口,结果就是独眼巨魔的大腿哪儿多长了一个脑袋,独眼巨魔的外皮厚实,感觉自然也不会敏锐,这么打一个头颅挂在它的身上,它居然感觉不到。 独眼巨魔不是很有耐心和毅力,转了三两圈之后,它就抬脚转身往自己的老巢走去,独眼巨魔不急着找出沐清扬,沐清扬倒是急了,他不知道独眼巨魔为什么这么恋家,可在独眼巨魔的家里,队员们正喊着口号搬动着一辆横翻的大车,眼看只要这辆大车被搬开,前路就能打通,九十九步半都走了,难道要在这最后半步翻船?(。) 第二百五十二章出征(九) 高耸的钢罐车上,一身戎装的沐清扬稳稳地站在钢罐上,双手紧紧握着大口径手枪的枪柄,银白色的大口径手枪发出一声声巨响,枪焰一次次亮起,一颗颗灼热而莹亮的子弹射向独眼巨魔拿被食尸魔咬开的大腿缺口。 第一颗子弹射在独眼巨魔矮魔的小腹被反弹,枪声引起了独眼巨魔的注意,它停了下来,接着第二课子弹射在了独眼巨魔的两腿?之间,在食尸魔身上还能看到的小虫子在独眼巨魔身上完全不能看到,在它的双腿之间是一层更加细小,也更加斑驳的鳞甲结成一条防护带。 大口径子弹被再次反弹,听到手枪的枪声,感受到子弹的震动,它转身面对钢罐车,它找到了袭击者的方向,第三颗子弹击中了食尸魔挂在它腿上的头颅,这次它连震动都没感受到,再次确定枪声响起的方向,它跨着沉重的步伐举步向油罐车走去。 随着枪声再次响起,第四颗子弹钻进被食尸魔矮魔啃出一个大坑儿的大腿,一点黑色的血花爆了起来。 “咯!” 子弹弹头击中了独眼巨魔的腿骨爆出一声脆响,大腿骨收到了剧烈的震动,让独眼巨魔站立不住,单膝跪倒。 在它跪倒的瞬间,一颗子弹直直地射进了它张开的大嘴里,这下独眼巨魔吃了一个狠的,.44大口径弹在它相对柔嫩的喉部搅动着,泛起一阵血肉与筋膜组成的微型风暴。 独眼巨魔由单膝跪地变成了全跪,它用双爪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脖子发出同人一样的巨大咳嗽声,随着独眼巨魔的大声咳嗽,一块块混着黑血的碎肉块与喉管被它吐了出来,不知道这次对独眼巨魔造成的实际伤害如何,可从它一刻不停的剧烈颤动来看,它似乎伤得不轻,再不想当初那样出了愤怒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一点异样。 在独眼巨魔咳嗽的时候,沐清扬将剩下的两颗子弹射到了独眼巨魔的身上,换出空弹夹卡进新单价,一脸沉重的站在钢罐车上等着独眼巨魔狂躁的反击。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之外的地步,第五颗子弹纯粹是瞎猫系列,能撞到死耗子,除了运气没别的,此刻他就等着独眼巨魔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到身下的钢罐车身上,他在乘着独眼巨魔拆卸车辆的时候逃跑。 站在钢罐上的沐清扬握着手枪等着独眼巨魔站起来,独眼巨魔只是捏着自己的喉咙跪在地上咳嗽着,见到此景,沐清扬甚喜,他没过要干掉这只比乌龟还要难杀的怪物,他只想拖延时间等到自己的人撤退,他就能逃之夭夭。 那独眼巨魔咳嗽着微微弓起身子,双足发力,庞大的身躯就如一只弩箭一样飞速的扑向了钢罐车的位置,沐清扬原本是等着独眼巨魔自己站起来,在用大口径手枪射击以此来继续挑动独眼巨魔的怒火,哪知道独眼巨魔竟然如此动作,措手不及之下眼睁睁的看着独眼巨魔狠狠地撞到钢罐车发出“碰”地一声巨响。 独眼巨魔的力道本来就是食尸魔的数倍,那沉重的钢罐车被撞得两只边轮离开地面后,砸到地面发出剧烈的震动,站在车顶的沐清扬被那震动掀起,身子横着摔在那略带弧形的钢罐上,这一下他的整个后背结结实实的摔在了钢铁上,一口粗气尚未喘出去?????? “碰???”钢罐车再次震起摔落,在落地时发出的巨响中,一声声钢铁支架折断的声音传了过来,沐清扬侧身横躺在钢罐上,顺着钢罐的背脊飞快的滑动着,全身发麻的他抬不起双手抓牢支撑物将自己固定。 车身震落,已经滑到尽头的沐清扬被车震的飞了起来,这下将他全身的汗毛吓得倒竖起来,原本僵直麻木的双手张牙舞爪的在光滑的金属罐上挥动抓挠,想要将自己固定住。 大口径手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两只被锈迹油污污浊的双收抓挠在金属罐身上,发出咯吱声,一块焊接在钢罐上的大型铆钉被沐清扬捞到手中,靠着这半个手掌大小的铆钉螺帽,他将自己挂在了钢罐子的边侧上。 悬在喉咙间的那口粗气还未吐出,超过前两次加一起的巨大震动通过钢罐撞到了沐清扬的胸口,就像那啥,隔山打牛功一样,趴在钢罐上的沐清扬终于从那钢罐车上飞了出去摔落到一片布满矮魔尸体的空地上。 扑在尸体中的沐清扬在第一时间没有感受到身体的痛楚,一股子超级强烈的尸臭将他的五官围住,沐清扬立刻失去了嗅觉, 沐清扬此刻已经忘了身上摔落的痛楚,忘了钢罐车前的独眼巨魔,忘了刚刚搬开大车而欢呼的队员,他甚至忘了自己到底是谁,自己从哪里来,自己将要到那里去。 现在的矮魔有个特性,只要死掉后腐烂的速度是平常的千倍,腐烂之后的气味更是有如实质,在这块在空中能隐隐看见绿雾的空间里,沐清扬是真的被整晕了。 钢罐车被撞动发出的巨响一声声传来,沐清扬坐在尸体间的空地上晕像卡通里的人物正在晃着脑袋转圈儿,除了两只眼睛没有漩涡之外,其他的无一不像。 独眼巨魔正可劲的与钢罐车较量,靠近独眼巨魔那一边的轮子已经被撞得逐渐脱落,随着车身不断的向后退动,趋势越加明显,在这一边的钢罐上,一个巨大的凹槽正在出现, 随着车身的不断震动,最终一人高的车轮子脱落,高大的橡胶轮胎在地上滚动着一直撞向远处的尸体中倒下溅起一滩绿色的尸液。 随着独眼巨魔的继续撞动,少了几个轮子的车身开始倾斜,慢慢地,车身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最终钢罐车受不住独眼巨魔的摧残歪着倒下了将它压在钢罐下。 独眼巨魔被压在车身下,沐清扬还在是尸臭恍惚,眼看他就要被那浓浓的尸臭给熏得晕了过去,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将他的后衣领一把拎住斜着甩到身后就冲了出去。 “通”沐清扬被扔到了地上,接着一道流水从他头上倾下淋在他的头上,等到沐清扬清醒过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队伍中间,李瑶在一边吐着舌头大口大口的呼气,李晴手中的水壶才刚刚收回去。 沐清扬立刻翻身站了起来冲围着他的队员们吼道:“快快快撤退,都站在这里干什么,等死啊?” “老公啊,没事啦,那个大块头被车压住啦,动都动不了的,我们很安全啦。” 听到李瑶这么说,沐清扬回头看向钢罐车,果然,远处大车侧翻着,独眼巨魔不见了踪影,在那大车哪儿还不时听到一声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车底下敲打着。 威力无匹催人肝胆的独眼巨魔矮魔扑街了,沐清扬最大的心理压力被暂时搁置,直到此刻,从初遇独眼巨魔就高高悬起的心才微微放下,他暂时是放心了,一股浓浓的恶臭却是扑进他的鼻翼,想起刚刚的尸臭地狱,连忙检查自身是否沾染尸水。 刚才飞出去之后他杯具地掉进了尸体中间,庆幸的是,他掉落的位置恰好在尸体间的空地上,身上的衣物虽然在散发着浓浓的臭味,毕竟还没有沾上那些恶心的绿色尸水,再被李瑶拎出来的时候也没在地上拖拽,倒是让他避过一劫。 只要身上没有沾到那浓稠的尸液,沐清扬的心思又放到了远处被压在车下的独眼巨魔身上,计划赶不上变化,沐清扬打算是乘着独眼巨魔与大车死抗,自己优哉游哉的下到车下追着队员们两手空空的前往市,可现在独眼巨魔的危险已经排除大半,这让他有时间将让队员将自己的家底也带上。 三十多名队员在李瑶的带动下又开始搬动着障碍汽车,原来只是打通了一条能容人侧身通行的小道,现在他们要将道路扩大,至少能容8x大型军用卡车通行。 李晴带着陈放他们去剪灭盘横在军车周围的零散矮魔,沐清扬带着李晴来到了那两不断发着轻颤与闷响的钢罐车边上。 长长的车身就像一条冲上沙滩而死的巨大鲸鱼,那锈迹斑驳的钢制零件,已经残缺不全的车身烤漆,还有被独眼巨魔的大力撞撞而裂开无数纹路的挡风玻璃,无一不在正在向人倾述着它曾经的辉煌。 独眼巨魔现在很狼狈,出了那硕大的脑袋之外,全身全都被压在那重如泰山一般的大钢罐下动惮不得,倒是它的下半身因为车轮脱落而留出的空挡,能让它用膝盖头去撞击车身的底盘发出闷响。 独眼巨魔算是挖坑把自己给埋住了,先前那个威慑十足,能杀退数万矮魔的独眼巨魔现在变成了一条毫无危险的死鱼,这又怎么不让沐清扬不乐? 沐清扬望着那想要哀嚎却又因喉咙受伤发不出声音的独眼巨魔,眉毛一杨,双手抽出了鹿卢剑,带着笑容漫步向独眼巨魔那圆圆癞癞的大脑袋走去 “呼”沐清扬大出了一口长气,无奈的看向站在他身边捂嘴偷笑的李晴,远处阻路的大车已经被搬开,军车边上的零散矮魔也被肃清,各种车辆发着轰鸣正从他身边开过,完成任务的李瑶满身污渍的正在向他跑来。 他脚边那只独眼巨魔的大脑袋看上去像一个白花花的金属球,独眼巨魔脑袋上的厚皮与鳞片早就被那锋利的鹿卢剑给剔除的干干净净,可是沐清扬的努力只能到此为止,看着那白花花的头盖骨,他真是有点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独眼巨魔露在外面的只有它的半个大脑袋,脖子连着大半个脸全都在钢罐下,沐清扬用鹿卢剑在它的天灵盖扎上半天都没有捅开。 独眼巨魔的要害远在它的头骨里,沐清扬想要真正的杀掉它就得挖穿它的头骨,现在难得有这么一个好机会,沐清扬自然想要杀掉这么一只潜在的祸害,谁知道,着独眼巨魔还会不会继续进化? 望着这只将眼眶大嘴全都藏在钢罐下的独眼巨魔,沐清扬发狠,鹿卢剑那锋利的剑刃插进了那厚实的钢罐,随着手腕的转动,一块大茶杯口大小的钢块儿脱了下来。 随后一阵强烈的惊惧压迫在沐清扬的心头,他从地上弹了起来,退到李晴身边拉着她就往后跑,接着一股像清水一样透明的液体从沐清扬用鹿卢剑剜开的破口除涌了出来,无色的液体如清水一样散开。 在它散开的途中,无论沾上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就会变成淡蓝色的结晶,接着那蓝色的结晶就开始冒着白色的气体,不多时,只要是液体铺开的地方都变成了结晶,随着破口处液体的不断流出,那结晶的地面面积越来越广。 在那液体流出不久,独眼巨魔那白森森的头骨也被那玩意儿凝结成了一块如同蓝色琥珀一样的东西,看到这里沐清扬全身的汗毛倒竖起来,因为不了解,所以恐惧,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的心底惊惧的玩意儿肯定不简单,那只独眼巨魔矮魔没有再用膝盖去撞动车身,倒像是被那不明的玩意儿给封住了? 不是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生理上的原因,沐清扬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意在身边弥漫,这股强烈的寒意让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尸臭都开始减弱。 对于这不知名的寒气,沐清扬似乎更愿意去闻那浓重而熏人肺腑的尸臭,还是那个原因,相比着盛夏里出现的不知名的寒,他更愿意陪着他的是那熟悉的尸臭,至少那尸臭是他了解的,不会给他带来伤害的东西。 正当沐清扬在考虑是不是离着诡异的玩意儿远一点的时候,一身油污的老谭跑了过来,当他看到那冒着白气儿的结晶时,说了一句:“氮气泄露啊?” 沐清扬转身就问道:“氮气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毒?会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哈哈,没事儿,没事儿,这东西很平常,我们头上的大气层里全是这玩意,没啥毒,是一种很便宜的工业原料。” 听到老谭这么说,沐清扬倒是略微放下了心,他指着那淡蓝色的结晶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儿?现在是夏天,怎么就结冰了?” “呃,怎么说呢?这东西很平常,可它的特性就是快速制冷,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将周围气温降低到零下50摄氏度,虽然没有毒,可要是被它沾上那可不得了,脱层皮那是轻的,严重的可能将它沾上的地方冻成死肉,只要轻轻一掰,就能将那块零件从身上掰下来。” 听到老谭这么说,沐清扬心里一动,难道那只独眼巨魔现在就已经被冻住?一个电影镜头闪到了他的脑中,终结者中就有这么一个场景,液体金属人被冻成冰雕后被子弹击碎,难道?就是介个东东? 夜晚降临,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沐清扬看着满天的星光思索着后面的路途,出门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差点团灭的危机,先是尸海再是独眼巨魔,最后干脆是尸海加上独眼巨魔,几次三番让沐清扬********,也让他的队员们饱受惊吓疲惫不堪。 虽然那只独眼巨魔最终在火焰与氮气两相夹攻变成了一滩碎肉,可沐清扬却对前面的路途没有一点把握,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让他的心悬在半空久久不能落下。 今天白天算是运气好,在他误打误撞中,两边的矮魔火并,矮魔首领死了,矮魔大军溃散了,独眼巨魔也死了,倒是人类活下来了,这除了沐清扬之外,挑动两边的矛盾也是一关键,最关键的却是运气,着捉摸不定的运气加上沐清扬拼死拼活的挣扎,最终他们才逃出生天。 可离市还有这么远的路途,在公路边又是人类聚集最密集的地方,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么?(。) 第二百五十三章恶魔来临,末日的真相。 也许是沐清扬的顾虑太多,他们还是很顺利就到达了市,请注意是真正的市区,而不是一个破烂的避难所,尽管它看上去有些伤痕累累,但是起码对于劫后余生的人来说,这里的环境已经是超出想象的了。 不出意外的事情是这里同样属于军管,政府机构依旧在运行,所以作为不明身份的可疑人员,沐清扬和李晴还有李瑶三个被带到了市政府办公室,现在的临时作战指挥部接受质询,而且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也是让沐清扬出乎意料之外的熟人——高强、夏正天、藏龙、王虎,以及魍月! “老妈?” 沐清扬只感觉心跳地快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这是让他绝对想不到的一件事,在全面封锁的隔离区里见到自己这个最亲的人无疑是天方夜谭的存在,难道这不是在做梦吗? “怎么很意外吗?你个混小子简直让我担心死了!”魍月立刻紧紧抱住了沐清扬,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什么奇怪的,我我和你爸闹翻了,就是这样嗯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子,顺便处理一些该死的杂碎,你知道的,那些被恶魔军团魔化的家伙” “等等等等!你是说那些魔化人是该死!我完全被搞糊涂了,老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沐清扬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太多的喜悦让他几乎窒息,反而让脑袋完全停摆了 魍月强悍的作风依旧未改,她狠狠敲了一下沐清扬的头,在后者抱头缩脑的同时对着李晴姐妹两个说道:“孩子们,你们的父母也在高强,你们带着他们过去看看” 点了点头,高强笑嘻嘻带着大家一起往后边大厅里走过去,宽广的办公室里只留下了沐清扬母子两个。 “到现在你还是没头没脑的在作战吗?”魍月给沐清扬倒了一杯水,然后坐了下来。 “我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瑶过来时候也只是带了一些疫苗而已,我只知道这场大灾难几乎是让整个人类文明毁于一旦,还有那些魔化人,它们在不断进化,我们完全是被动地在夹缝里生存而且,幽冥界的援助完全被撤回了,我一直都在辛苦为了活下去而不停战斗?” 魍月脸色很不好看,她有些不自然地撇了撇嘴,冷冷说道:“还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老爹?这个没出息的笨蛋他居然坐视了恶魔们联合行动,他甚至连你们几个小辈的安危都不顾了。” “恶魔是魔界里的人吗?” “当然不是,阿修罗族和夜叉族他们早就联合冥界的人关闭了地下世界通道,现在那些恶魔是深渊大军和那些冥界流亡者,还有该死妖族叛徒等等,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恶魔,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界人和冥界那些胆小鬼们都已经再次关闭了三界通道,我们这些逃出来的妖族人和残留着的人类就是在孤军作战!”魍月恨恨地砸了一下桌子,茶壶茶碗撒了一地,那个脆弱的木制品立刻碎成了一堆木头渣子。 沐清扬不意外山鬼的选择,这个父亲一向是胸无大志而且多疑善妒,他为了自保,保持中立或者投敌根本就不能说是意外 “这次的病毒感染事件压根本身就是恶魔们计划已久的阴谋哼!说起来我就生气就连他们释放的那个病毒源体都是你那个没用的老子暗地里送给他们的他居然会相信什么再造洪荒世界之类的谎言,真是昏了头了他!”魍月一说起山鬼的所作所为就是满肚子怨气,不停骂道。 “果然和那个开发中的神秘药剂有关系!”沐清扬心里立刻亮堂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不是空穴来风,怪不得这么快妖族就有了疫苗,看来山鬼他们早就知道了内情。 不过沐清扬也清楚,不仅仅是妖族人本身就视人命为草芥,恐怕连很多人类社会高官显贵也是如此,更不用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天界仙人和幽冥地府中人了。 “我是带着一些亲近族人过来的,现在魔族阴谋得逞,那些家伙们凭空得了大批可以调动的手下,现在的病毒扩散已经开始向整个世界蔓延,用不了多久,恐怕这个人界就是它们的天下了。”魍月顿了顿,又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惜现在除了我们这些妖族人,那些自私卑鄙的大人物们一个个都缩了起来不敢露面。你知道的,那些个恶魔现在势力庞大,它们一旦对那些魔物整军完毕,很可能接下来就是幽冥地府和魔界,哼哼!恐怕这次连天界那些家伙也逃不脱浩劫。” “钟馗大哥他们也不愿意出面?”沐清扬对于曾经的战友还是满怀希望,他可不认为钟馗他们也会就这么干看着。 “那由不了他们,这是地府幽冥大帝和地藏王共同的决定,太乙那个老小子也是如此,他把大部分修道者都带到了隐蔽的洞天福地,这种关头,这些不对路的家伙倒是都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要真的只是自保也倒还罢了,只怕是他们也打着混水摸鱼的念头,我们会更加危险。”沐清扬情不自禁打了个唉声说道。 “这个嘛倒不是不可能。” 看着魍月若有所思,沐清扬其实很想告诉这个最亲的女人,真正最有可能背后下手恐怕就是他这个老爹的。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哪怕是夫妻暂时置气,山鬼和魍月两个人千百年的感情也绝不会说断就断了 聚集市几百里外的l市首府,这个百年老城如今已经被数量巨大魔化人牢牢占据了起来,这里数量最多的当然是当之无愧的矮魔,间或有食人魔和独眼巨魔在里面来回走动,而除了它们这些家伙之外,还有着的是一种全身暗黑色的“小家伙”。之所以说他是小家伙,是因为这是一个身高不到正常人类腰部的矮小类人型生物,样子看起来就仿佛一个没有成年的人类孩童一样,通体****,黑黝黝的皮肤仿佛橡胶一般泛着暗暗的蓝色,只有腰上系了一条麻布短裙,他的双耳尖而长,而在双耳上方的位置则各生了一双墨黑的小角,就仿佛小羊羔的犄角一般,一条长而光滑的黑色尾巴生长在他的臀部,尾尖成箭头形。 小恶魔,这种深渊世界里常见的家伙,如今也耀武扬威了起来,作为原本是底层食物链的低端生物,它们被安排着用来带领那些没什么智慧的奴隶们。而对于这些能够在其它生物头上作威作福的工作,小恶魔们则表现了极大的热情在里面,尤其是那些高大的独眼巨魔,俨然已经是成了它们的坐骑,不断啪啪地挥动鞭子,更是让周围的矮魔甚至食人魔们都瑟瑟发抖了起来。 现在的魔化人大军完全有了极为鲜明的阶级划分,作为一个完整的军团,原生恶魔们纷纷被升职成为各级统领,尤其是现在整军待发的这一批,黑压压大概足有十万有余,小恶魔们是当之无愧的百人队长,而每十个百人队的小统领却也是由深渊世界里常见的劣魔来担任,它们有着一颗超大的,被拉长的头,小小的像猪一样的眼睛,像哈巴狗一样的鼻子已经一张长满利齿的大嘴,还有一对巨大的蝙蝠一样的翅膀。它相当的粗壮,并且肌肉发达,身体的长宽几乎相同。虽然同样是食物链低端,但是它们已经有了一定战力,而且更不用说在它们身边,还有着精选出来用来当做保镖的,那些所谓异变的双头巨魔存在。 双头巨魔这种家伙通体漆黑的皮肤,身材肥硕巨大足有三米多高,其中一个脑袋上生着一只硕大的独眼生着长长的后脑,后脑上布满丝瓜样地血管,而另一只脑袋上是一张诡异地面孔,眼和嘴都长的细长弯曲,看起来仿佛总是在笑,两只秃脑门上都长着一只长长的独角。作为独眼巨魔的衍生魔物,它们已经有了初级的智慧,而且高大的身躯以及巨大的力量更是让它们作为了魔化人军团里不可或缺的主要战斗力量。 当然,既然是军团,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少了大统领级别的存在,魅魔这个特殊族群,此刻也被完全利用了起来。她显然是一只典型的尤物,身材高挑,冶艳妖媚,花容月貌,一头黑发如同瀑布一样披散在腰际,一对小巧可爱的,墨玉一般的绵羊角弯垂在头的两侧,修长的眸子,嘴唇丰润饱满,似笑非笑的的笑容充满了挑逗,彷如妖艳的婴粟花,让人心襟摇动。她的身材称的上惊心动魄,丰满高耸的毫乳没有丝毫的下垂,骄傲的俏立着,急剧变细的腰肢显得光滑而柔韧,臀部曲线再一次夸张的隆起,双腿丰满修长,一身麦色的肌肤仿佛最好的丝缎一般光滑,给人一种野性而健美的感觉。一对1.5米长的黑色蝙蝠式翅膀在背后展开,轻轻抖动,身后一条柔韧细长的,三角型尖端的尾巴像小猫一样甩着。 魅魔的手中总是拿着一根长皮鞭,不时的在空中挥舞一个鞭花。此外,她的穿着暴露异常,一条黑色用材极少的以不明材料制作的皮制三角裤仅仅能遮住双腿中的秘密部位,而****也穿着用同样材料制作的黑色皮胸罩,双臂上套着一对长筒黑色皮袖套,此外并没有任何的一点遮盖。 她的魅惑可以保证让大部分低级智慧小恶魔和劣魔们乖乖听话,当然假如有什么异类的出现时,自然也会有她身边那些战魔来及时处理掉。战魔是作为魅魔家族附庸种族的存在,每个魅魔身边总也少不了他们,成年魅魔会把身边附庸战魔的数量作为一个实力的考量标准。当然,更多的情况下,这些强壮的雄性魔物更是作为了她们发泄****的对象。 战魔的身材比起食人魔来说都要略矮上一些,但却他们的上身更加宽阔强壮,身上遍布着诡异的花纹,它的上半身与其说是像一个直立行走的人,不如说像是一只直立形走的大猩猩,驼背,脊椎上生着一排刀刺,肌肉强状发达,粗壮异常的双手骨节粗大,那凶恶的面容生着一张布满尖利牙齿的血盆大嘴,时不时的向下滴落口涎。 作为主要的战斗力,战魔理所当然的成为很多魅魔们的青睐对象,而僧多粥少以及魅魔异常强烈的****,也造成了多个战魔来附庸于某个魅魔的情况,同时,这正是这个原因,魅魔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 市里的管理者却不仅仅是来自深渊的那些家伙,曾经推翻冥界黑山老妖统治的榕姥姥,拥有众多妖魔恶鬼的新任饿鬼众领袖,对于深渊一族的日渐强大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她派出了相当数量的手下作为斥候以及参谋,成为了多数魔化都市里的情报部门,每一个强大的智囊团都让她的地位愈加坚实了起来。 当之无愧的首领级人物当然是恶魔君主洛斯,他是一个充满毁灭欲望的狂暴恶魔,他对仇恨与杀戮有着强烈的兴趣。他的身躯庞大,可以比拟巨龙,长着一对可憎的翅膀,他以苦痛和强壮而闻名于世。他不仅擅长武器战斗,可以同时攻击多个目标,也适合使用黑暗魔法,最有气势的,当数流星火焰。想象一下,当火红的天空,突然降下那炽热的火雨。当恶魔横行于大地是怎样的悲怆?而这仅是皮毛。他生来就是散布绝望与恐怖,死亡与混乱...... 各大深渊领主的拥戴以及榕姥姥的附庸,使得这个曾经龟缩在深渊千万年的大佬信心满满。在他看来,人界那些残余的人类不过是些圈养的口粮,而上古时代即使是曾经一界霸主的妖族,也不过是一些胆小怕事的家伙罢了。就如同他们乖乖送上精怪转化药剂一样,这些只知道固守自保的族群根本就已经没有了祖先的血性,只需要小小的威胁,就完全可以让他们就范,而且即使是榕姥姥这个曾经也是在冥界叱诧风云的存在,不也是在自己的强大面前望风而降嘛。(。) 第二百五十四章危机将至 “见鬼!你们这些废物、渣子、蠢货”现在的市最高地标建筑凯乐大厦完全被改造成了一个恶魔军团指挥部,而在这里最高一层上面,战魔侍卫长泰德正在大发雷霆,他跳起来把一个劣魔恶狠狠踹到吧台又滚落在地,然后又提起了一把椅子砸了过去,粗壮的劣魔却是任由他暴虐的撕打,根本不敢有一点点反抗。 “一个城市,一个可以让我们肆意杀戮的乐园,就是因为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愣是丢了!你居然还敢回来?该死混账!混账!混账”一脚一脚重重踩在劣魔的脸上,愤怒的战魔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劣魔已经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他只知道滚滚怒火不断燃烧在自己的胸膛里,假如再不发泄出来,他几乎快爆炸了! “泰德不要再迁怒于这个没脑子的家伙了,你知道的,他根本不是那种行军打仗的材料,与其和他置气,还不如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苏菲娜厌恶扭过了头,她是个有些洁癖的军团长,所以她不喜欢泰德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惩罚手下。要知道,这个鲁莽的家伙已经让她换了十几块地毯,然而偏偏这个泰德此刻正在兴头,压根也不打算住手的模样。 “你听到了?军团长让你住手!” 一把锋利的匕首刷一下压住了泰德的喉咙,而同时他的一只胳膊也被猛地扭到了背后。 “山德!你敢动我?” 泰德根本不用回头,他知道身后的那个小子是谁?这种时候一定是只有他那个愚蠢的弟弟会上来。和泰德比起来,山德要显得比较纤瘦,但是这却是苏菲娜那个魅魔手下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忠,他根本就是都在以苏菲娜的意志为行动转移的依据,他对这个魅魔的痴迷已经到达了浑然忘我的状态了。 “军团长说了,你必须住手!”比泰德差了一个脑袋的山德此刻根本就是冷酷无情,他的匕首在一点点压入泰德的脖子,很快,绿色的鲜血就大量涌了出来。 苏菲娜皱了皱眉头,她蛊惑山德过去原本是为了保证这里的整洁,但是似乎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终于,还是一个小恶魔闯进来结束了这里的尴尬,它急急慌慌地大声喊道:“军团长大人!领主派深渊号角大人过来了” 随着话音黑影一晃,一个壮硕的家伙已经一把分开了两个战魔,并且每一个的肚子上都挨了狠狠的一拳。 深渊号角生着一个类似山羊的头颅,两只巨大的羊角弯曲着卷向背后,全身披满黑色的毛发,有着起伏线条的身躯每一寸都似乎积蓄着无穷的爆发力,上肢强健有力,手掌和人类相似,只是要粗大的多,一把巨大的长柄战锤被他扛在肩头,森冷的目光中透着残忍血腥的光芒,直立的双足肌肉纠集,膝盖呈反关节,原本应该是脚掌的地方生着一对巨大的山羊蹄子,这只恶魔总的来说就仿佛一个人与山羊的结合体。他的背后也有着一对翅膀,不过这对翅膀畸形的小,并不能用来飞行。 “你们的行为完全就像是那些低劣的矮魔,你们简直玷污了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要自相残杀?”看了一眼旁边欲言又止的魅魔,这个上位恶魔摆出了一副教训的口气。 半晌无言,深渊号角使者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摆手让两个战魔退到了一边,自己走过来对着魅魔苏菲娜说道:“领主大人要求你尽快不计损失拿回那个市,你知道的,决不可以让人类有喘息之机,一座城市的失陷,很有可能会让那些人类有所奢望的” “是!第三军团一定不会让领主失望。”魅魔不敢怠慢,她很清楚自己的失误有多么严重,无疑领主大人还是给了她一次机会,要是自己再不珍惜,那就无异自寻死路。 公路,便道,田地还有灌木丛全都被黑褐色的人海给掩盖,密集的魔化人,不!应当说是恶魔们一个贴着一个,慢慢地向前蠕动,就如无数的蜜蜂结成一个无边无际的大团儿,看得人鸡皮疙瘩都往下掉。在里面,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矮魔和僵尸,这些普通兵种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已经开始两极分化,一些僵尸开始进化,并且转变为矮魔,另外一些则接近淘汰的边缘,一些僵尸走着走着,突然就被周围的同类给挤倒,随后成百上千的大脚从它身上踩了过去,这只僵尸就无声无息的泯灭在人海的之中。不是一个两个,至少在视线所及中,每一秒钟都有一个,甚至几个僵尸被淹没,就这,还是能看到的,更多的是看不到的。 道路上的矮魔安静的停下,只有最边缘的僵尸控制不住进食的欲望,扑到同类的尸体上开怀大嚼,对气味儿极其敏感的僵尸对于同类的尸臭似乎毫不为意,这些僵尸的食量极大,一只僵尸吃掉了整整一只同类,还不满足,又抱起第二只开始啃。 道路两边的山丘上,一株株枯黄的大树下,恶魔军团如迁徙的行军蚁慢慢地蠕动向前,山包的上的地形要比道路上复杂一百倍,无数僵尸高一脚第一脚的在山包上艰难移动,不时有僵尸一脚踩空顺着山坡滚下去,随后第二只僵尸填补了它之前的空位继续移动。有的时候,僵尸会遇到峭壁,峭壁高深,落下的僵尸再也爬不上来。峭壁上的矮魔则在小恶魔的指挥下,不断的寻找着道路,有时实在找不到,无数的矮魔就会顺着峭壁落到下面的沟壑里,等整个沟壑峭壁被僵尸填满,无数的矮魔踩着它们的身体继续向前 甚至连作为食物链底层的低级魔物都不能算的僵尸,完全作为了消耗品,变异方向完全错误的它们,作用只是为了给军团铺平道路,以及提供给那些正在进化的僵尸和矮魔口粮。可以说,在魔族军团当中,用原生丧尸转化的大批低劣变异僵尸,已经作为了失败作品被彻底放弃,取而代之的是动作灵活,具有相对作战能力的矮魔。 这些和魔界地精极为相似的变异产物要比地精更加悍勇,他们以小队为单位,在小恶魔带领下,按着劣魔所指挥的市方向前进,而在它们后边,就是独眼巨魔和食人魔军团,这些高大的家伙虽然数量较少,但是由于身体的庞大更显得气势汹汹,而在队伍里也不乏更加体积过人的双头巨魔,它们每一个身上都背着劣魔作为作战指挥,分散在矮魔军团和食人魔军团以及独眼巨魔军团的边缘地带。 最后边是十六个壮硕的战魔侍卫们拉动的巨大车架,这个华丽的战车上面是用一个纯银色的金属展台改造而成,在数层阶梯上面是一个宽大的金色座椅,魅魔苏菲娜斜坐在上面,用妩媚的眼神安抚着这身边两个互相怒视的侍卫长,看着大眼瞪小眼的泰德和山德根本就没有一点稍微和解的迹象,苏菲娜郁闷地叹了口气,干脆懒洋洋地半躺了下来 第三军团的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进,目标直指市区的方向。绵延不绝黑压压的人头攒动,铺天盖地踏平了每一处经过的地方,而在这紧张有序的行军当中,编外那些僵尸的数量也不断减少,更多的新生矮魔加入到了正式行军行列,默默跟随在了后边,随着整军的完成,整个军团的行动也愈加轻快了起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们开什么玩笑!” 此刻的沐清扬正在摇头,而魍月和高强他们这班人,则是冷笑着看向那些所谓临时作战部的高层指挥官员们,表情怪异。数百里外的战况已经接二连三的传递回来,整个作战部的高层却依旧迷信不久前魍月的妖族和高强手下修行者联军的彪悍。这支不到三千人的特种部队,完全是由妖族魍月所属的战士们和高强苦心经营的几百个异能者组成,他们曾经作为十几万人的前导,一口气攻进了这个几乎到处是恶魔和僵尸的城市,并且在他们的号召下,绝大多数的原武警和警察部队以及大多数的青壮年都加入了进来,逐片逐片清理了本市的各个区域,赶走或是消灭了成千上万的僵尸以及矮魔,甚至连那些强壮的食人魔和独眼巨魔,以及灵活奸诈的小恶魔都在分化包围的战术里被击败。 骄人的战绩让高强的异能者小队名声大噪,魍月把手下妖族都通通编入了异能者小队,一只三千人的作战队伍迅速成军。而且,作为当仁不让的队长人选,沐清扬被推到了台前。当然,也只有这个身份特殊的妖族大少爷才可能让桀骜不驯的妖族战士们服气,至于原本那些人类异能者,自然有藏龙和王虎约束着,而经过了几次小规模的实战,沐清扬的身手也着实折服这些队员,从而没有多久,他的威信也迅速建立了起来。 一切都在向着良好的方向在发展,但是当听说市的那些恶魔们派出了十万大军来夺取地方的时候,那些被推举出来的所谓官员代表们,居然会异想天开地要求沐清扬带着三千手下去阻击,以便为大批居民和大部队转移争取时间。 最可笑的,他们竟然还是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强硬态度,这下子不止是魍月和老李夫妻以及李晴李瑶她们,连高强带着藏龙、王虎连同程然老巴等等主要骨干都不满了起来,他们冷冷看着那些依旧不明所以的官员们指手画脚,一种不安分的情绪逐渐在会场里渲染开来。 “总之我是不会去送死的,随便你们怎么说,什么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做出牺牲,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沐清扬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又重新点着了一支香烟,对于对面那几个老头子的火冒三丈以及跳脚大骂,他根本不在乎。作为妖族人,他能够勉强答应尽全力配合就已经是到了极限,难道还非要把自己这些人都搭进去吗? “高总指挥,你就这样看着不管?你也应该知道,眼下我们手里可以依靠的战斗力也就只剩下这三千多人了,您是知道了的,现在马上就会有十万以上的恶魔们杀过来,为了让我们市这十几万的人口高总,你得说句话啊!”老头子们看到沐清扬根本是油盐不进,随即又把希望寄托到了高强的身上。 冷冷一笑,高强指了指沐清扬说到:“你们是说让我强行命令他们去前线送死,然后用他们的命来替你们这些人争取时间?” “话不是这么说总是能者多劳嘛!”老头子们似乎有些放不下面子,但是还是打着哈哈认可了这种说法。 “放你妈的屁!别说人家这一拨是过来支援的,我压根就指挥不动,就算是我自己的手下,我也不可能让他们去白白送死”高强突然拍着桌子大声说道:“你们的死活本来就不关他们的事,即使人家现在拔脚就走,我也不可能有什么二话,那好你们既然说得这么大公无私,干嘛不肯让你们手里那些驻防安保部队和武警那些人先顶上去,就算人数不够,不是城里还有几万的青壮年劳力吗?一起上好了” “说穿了,你们不也是自私的而已吗?就为了你们自己的安全,眼睁睁看着十几万人处于危险不尽把力,反倒是说得很冠冕堂皇嘛!”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高强的发言,说话的女人是跟着那些官员们一起进来的,她是公选出来的女子自卫队队长,隶属于安保部门的属下,和程然他们的身份类似,原本只是列席旁听的身份,这种场合是轮不到她主动发言的。 “王菀之,什么时候又轮得到你说话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遭遇战(一) 高强啪地再次拍响了桌子,他原本是计划逼迫这些各自打着小九九的官僚们把家底都掏出来,不管怎么说,只要在城里凑起来三万人加上妖族的战士,他相信未必不能一战。可惜的是,这个二百五的王菀之居然也会出来反对自己,眼看着那几个官员们就想要转移话题,高强不禁然火冒三丈。 “十万恶魔是什么概念我不知道,看样子,你们没有一个人有信心,好吧,打不赢就跑,这点我不反对,但是我们不能这么跑,至少让别人知道这个消息吧?就算我们没能力给予帮助,但是我们总得让他们知道和我们一起跑才是生路吧?外面很危险,可我一个弱女子也带着几十个人活了下来,我就不相信,这里的人会活不下去?你们只是因为一些可能,也许,或许就放弃了战斗,你们这样做让我失望,也会让跟着你的那些战士失望,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不要太自私,希望能给别人一点希望。”王菀之说出这话,大多数人都无语,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高强被她给气到了,他直愣愣地盯着王菀之,而她却不去看高强,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身子听得笔直,倒是有几分不屈的样子。 听到这个女人的发言,倒是让沐清扬委实感到有些赞同,其实他并不是不愿意去搏一搏,但是实在是那几个官僚让人寒心,但是一群人里会站出来这么一个女人说几句公道话,确实也把他有些打动了。 最终一场争吵过后,会议也没有拿出来什么结论,然而王菀之这个女人却让沐清扬几个人留意了起来。 “这是个很有想法的女人,你看是不是让她来帮助我们做些事情,毕竟就想她所说,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十几万人被活生生的吃掉,那些恶魔们可不单纯是为了这座城市,他们同样需要补给和食物,你是知道的,对于它们这些家伙,我们或者你们人类都不过是相当于猪羊一类的储备口粮而已。”沐清扬看着高强的眼睛,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也知道,我自然是首先要确保我的族人安全,但是这和上前线作战并不抵触,只要你们做到了全力以赴策应支援,我想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可以防得住这帮恶魔的进攻的。” “我清楚,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你要知道贪生怕死是人类的本性,尤其在这样的关头,他们难免会为了自己打算,也许我应该动用武力强迫他们就范?”高强满脑门的官司,他一直都在试图说服那些顽固的老头子,但是随着恶魔军团的到来,他的耐心也似乎消耗殆尽了。 大伙儿正在商量的时候,突然老巴推门闯了进来,对沐清扬敬了个礼大声喊道:“报告,您所要求注意的那个王菀之,她似乎越过了防区,直奔我们派出的观察哨去了!” 王菀之单身上到围墙,在那些武警的窥视中,傲然走到钢丝索道哪儿,离索道三四米,突然加速跳起,王菀之在空中一个跟头精准的落到了钢丝绳上,双脚轻点,三两下就踏着钢丝绳到了对岸跃下。 望着王菀之消失的背影,值守的两个武警目瞪口呆,一个问着身边的同伴:“那个女人是谁啊,草,太漂亮了,我这一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过她也太傲气了,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要不等她回来,我们好好教训她一下。” 话音刚落,同伴一拳敲在他的钢盔上噹地一响,武警莫名其妙的看着同伴,却见同伴对他怒目而视,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貌似他没有招惹同伴啊? “你想死,别拖着我,你不知道么?她就是女子自卫队的首领,她和沐队长是一个级数的人物,她听说比藏龙王虎他们还要厉害,这样的人物你也敢惹?” 武警吐了吐舌头,连连摇头,这样的女人他的确惹不起,接着他的同伴无限感叹的说道:“这里再没有女人比她更漂亮,可惜啊,她穿着紧身衣,要是穿着裙子该多好啊,跳上去迎风一展,那白花花地大腿”说着说着,他的口水流了出来,他的同伴也是一脸向往,完全忘了王菀之过去和沐清扬他们搜索队走的是同一个方向,这件事儿应该及时汇报给上级,却被两个想当然的武警给忘到了脑后。 王菀之踏上对岸的土地,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第一次踏出市,第一次在外面的野地里奔行,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笼中的鸟儿脱离了束缚,她奔跑在野地中,时而跃上枝头向远处眺望,时而在枝头上跳跃,矫健的身影像电影中的高手那样,在树梢头如履平地。轻松的感觉让王菀之忍不住想要放声高喝,突然,前方传来汽车的轰鸣,王菀之当即后空翻,在半空绕出一个圈儿后,双手搂住树干挂到树上,灰色的紧身衣将她和树干融为一个颜色。 汽车的发动机越近,到了她的脚下,她看到一辆墨绿色的皮卡,驾驶室里有两个沐清扬他们士兵,全身披挂,一人开车,一人则拿着手中的地图指指点点。 随即,王菀之继续上路,向皮卡开来的方向而去,随后,每隔一个小时,前面就会开一辆汽车过来,每一辆汽车都坐着两个士兵,王菀之的速度很快,在遇到的第一辆汽车往返之前,她就找到沐清扬他们搜索队的临时沐清扬他们。临时沐清扬他们在一处小山包上,很是显眼,通过她的细心观察,发现沐清扬他们的防伪很齐备,三五个士兵或明或暗,将整个沐清扬他们周边监视。 王菀之以观察哨沐清扬他们为中心小心的观察,沐清扬他们看上去很平常,几个小型的军用帐篷隐藏在一片小小的枯树林里,树林周边潜伏着几个明暗哨,在最高的树上架着一根长长的天线,下方的小帐篷里,不时看到有人进出。在山包下,几辆锈迹斑斑的小车停放在哪儿,三个男人正拿着工具给那些汽车检修,在他们身边码放着一些汽车备件和轮胎。 突然,从来路开回来一辆小车,是最开始见到的那辆墨绿色的皮卡,皮卡刚刚停稳,车上的人员就下到车下,下到车下的两个士兵穿戴整齐,背着步枪没有上到山包,而是顺着山包下绕道山包的背面。 “难道在后面?” 王菀之心中自语,小心的避过山包上警戒哨的视线,远远低绕出一大大弯,向那边摸过去,到了后面,却没有她预想中的秘密,那里只有几辆自行车和自行车的打气筒,没看到人,王菀之贝齿轻咬嘴唇,沐清扬他们这边似乎越来神秘。 轻捷的俏影快速闪动,利用各处障碍物形成的阴影,王菀之在山包上警戒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穿了过去,随后,王菀之的速度快到极致,拉出一道道残像向前冲去,三五秒钟,王菀之就消失在道路的前方。 王菀之是一个天生的侦察兵,她前行的这一边是山包上沐清扬他们警戒的重点,她就在数人的眼皮子底下冲了过去,刚刚跑了一半路途,王菀之骤然跃起,就像一只蝴蝶,无声地落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俯下身子,在她头顶上放的路面,两辆自行车无声的骑了过去。继续上路,王菀之跑了将近两个小时,已经快要接近远郊的边缘,同时她也避过了两拨自行车,这让她越来越好奇,难道前面真的有什么东西? 不然沐清扬他们不会这么大张旗鼓,一路上她遇到的汽车,自行车加在一起的人员数量已经超过了二十人。 等到王菀之找到前方监视魔海的队员之后,王菀之惊讶了,她站立的地方,在监视队员侧后的大树梢上,站在树梢上的她视力范围比远处趴在山岗上的队员更远,在远方,无数的恶魔密密麻麻的向这边涌来,就如海边的浪潮,一波接一波涌动。 虽是远郊的边缘,这里离市区其实还有很远,路上的的居民点,在以前被市清理过一次,按说绝对不可能汇集这么多的恶魔,望着前面的魔潮无边无际,不止下方的道路被铺满,道路两边的山包山岗也被密集的恶魔填充。 无数的恶魔形成黑褐色的海洋,宽广的地面被一片片黑褐色淹没,先是一群群像蚂蚁一样的恶魔占据,随后是一片片,到最后就是挤挤囔囔的魔群,王菀之隔着最近的恶魔上有几百米的距离,恶魔移动的沙沙声,掀起铺天盖地的声浪向她这边涌来。 瞳孔被无数的恶魔填满,耳边是犹如无数春蚕食桑,沙沙声冲击着她的耳膜和心灵,她看的呆傻了,在这一刻,她什么都忘了,只是呆呆的望着向她涌来的魔海,在魔海面前,向来自负的王菀之感觉自己就是一片枯叶,孤零零躺在地上,等着无尽的汹涌海水将她撕碎淹没。 王菀之第一看到这样的场景,从城市里逃生,所有的恶魔都是分散的,它们无处不在,犹如天罗地网,王菀之带着她的属下,硬生生的在天罗地网的恶魔追击下杀出一条血路,本以为那就是这世间最恐怖的事儿,却没想到着无边的魔潮引起的震撼远远超过了她所经历的地域,至少天罗地网还有网眼,面对魔潮,她只感到压抑与无助。 看到那无边无际的魔海,王菀之在呆傻中只有一个念头,市完了,女子自卫队完了,她之前对市的防卫抱有信心,如市其他人那样,市的护城河和围墙不是建在地面上的,而是建在他们心头上的。 按照市的众人估算,那条防线至少可以抵挡十万恶魔的攻击,十万恶魔在他们心中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们没有考虑过恶魔会有统一的指挥,也没想过无数的恶魔会汇成一只拳头砸向市。 沐清扬他们对恶魔的宣讲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只是对于统领恶魔,大多数都抱着一种不相信的看法,恶魔会兵法,他们只会觉得好笑,只会觉得沐清扬他们危言耸听,其目的就是引起他们的恐慌,主动去抱沐清扬的大腿。 王菀之被吓傻了,监视魔海的队员们可没有吓傻,他们不断地测算着恶魔移动的速度,不止他们这一处,其他地方还有他们的观察点,他们观察不了恶魔的纵深却能了解恶魔的宽度,他们掌握不了恶魔的上限,却可以推算恶魔的下限。 即时情报通过无线电发到沐清扬他们,而图文录像则通过车辆送到沐清扬他们,给沐清扬他们对魔海的了解形成备案,无数的情报传递让每一个队员疲倦异常,在这时,他们没有想过稍稍休息一下,他们不敢,不是队长对他们的喝斥,而是那无边无际的魔海让他们不敢稍有松懈。 他们永远只能看到魔海的潮头,一次惊讶,两次惊讶,到了三次四次,他们也习惯了,所以他们没有像王菀之吓得那样不能动弹,只看魔海的前锋,一百万和一万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都是无边无际。 眼看恶魔已经接近到三百米危险线,队长一声令下,几个观测点同时后退,撤退的很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而王菀之此刻尚在因为心中的恐惧神游。 沙沙声浪越来越近,无数恶魔靠近王菀之,眼看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涌到她脚下,她站的大树只是一颗孤零零的枯树,一旦被恶魔接近,她就会身陷魔海,就在这时,在她身边密集的灌木丛里冲出十多只动物。 动物奇形怪状,没有一只是正常的,土狗一样大,耳朵长长的兔子,鸵鸟一个摸样的山鸡,小牛犊差不多大小,浑身通红的狐狸,还有浑身是刺,跑的比兔子还要快的刺猬,这些零零散散的冲灌木丛离冲出来带出的异响惊醒了王菀之。(。) 第二百五十六章遭遇战(二) 王菀之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先前的山岗,发现上面的人员早已经撤离,又看到恶魔离她已经不到百米,吓得差点尖叫,转身高高跃起,落到地面向后跑去。 这一次,王菀之没有想到掩饰身形,只想着赶快与恶魔拉开距离,她已经顾不上自己会暴露在队员的视线之中,恰在这时,她身边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枪声引起魔群的骚动,一股股恶魔速度加快,向枪声响起的地方扑了过去。 她转身跑向枪声之处,王菀之在复杂的地形上奔走跳跃,越过密集的灌木闪过迎头撞来的各种变异兽,王菀之看到是两只食人魔正在三名搜索队员接锋。 这三个队员的运气不好,刚才侦查的时候没注意风向,微风带着他们身上的气味儿飘到恶魔中间,魔海的边缘处散着几只食人魔,食人魔的嗅觉要比普通矮魔优秀多,它们悄然无声的从魔海中突出冲向搜索队员,而这时恰好撤退的命令传来,无数次的安然撤退让他们放松了戒备,却被食人魔给堵住。 队员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知道遇到食人魔,逃跑和惊慌都没有用,他们已经放弃了生存的希望,其他的队伍隔得太远不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支援,搜索队进化者和那些异能高手还在驻地里睡大觉。 三支步枪交错射击,在他们身前,食人魔四肢伏地连连跳跃躲避着子弹,不时有恶魔被子弹击中,每一次击中它都会向后跳去,换个方向重新向队员扑去,三支步枪连续开火的只有两只,另外一支只有在队友更换弹夹的时候才射击,三个普通的士兵面对两只食人魔,在短时间之内奇迹般的打成了僵局。 打成僵局也是各种因素加在一起,他们有过经验,知道该怎么做,食人魔比普通矮魔聪明,知道应该躲避子弹,队员抱着必死之心,沉着射击。 只不过,三个队员都知道,他们能保持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除非他们遇到天大的运气,将两只食人魔爆头,不然吗,他们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死亡的结局。 “快了吧!都带着手榴弹吧?我们抱着这些东西一起死吧!”掩护的队员更换弹夹,向快速移动闪避的食人魔打出长点射,向身边的战友高喊。 “我没带,待会儿我往前冲,等到它们抱住我,你们就把手榴弹扔在我怀里也许能跑个一个两个!!!”身边的队员脑子里,灵光一闪,高声叫喊,他想要用自己吸引两只食人魔,让战友使用手榴弹,让他和食人魔同归于尽,说不定还能让战友逃出去。 “扯淡,要死一起死,这么近的距离,谁也跑不过弹片,好了,来了!!!”一个队员扔下步枪,拔出手榴弹拉下拉环,身边的队友打空了弹夹,一起亮出刺刀冲向食人魔,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没了步枪的扫射,食人魔猛地前冲,扑向两个端着步枪的队员,双方就要接近,一道鬼魂般敏捷的黑影从食人魔身后闪过。冲过两名队员的身边,一脚踢在最后一名队员的手腕上,在手榴弹脱手飞起的瞬间,黑影临空跳起,脚背抽在手榴弹上,将手榴弹抽飞数十米落到密集的灌木丛里蹒跚前进的食人魔们中间。 “轰”手榴弹炸开,飞起无数的树枝草叶,“扑通”两具没了脑袋的食人魔栽倒在地面,其中一只恶魔的爪子擦着一名队员的裤腿无力的摔落 “扑通”两颗圆滚滚的头颅,张着大嘴露出一嘴的利牙砸到队员的脚边,三人本以为必死,却被突然而来的强援震惊了,傻傻地望着远处炸飞的枯草翻飞,近处两具无头恶魔尚在抽搐。 “还不快跑?”速度太快,强援初来既遁,众人还没看清是男是女,人影已经飘渺无踪,只有王菀之的脆脆的清音还在空中飘荡。 “快快跑”刚才拉响手榴弹的队员从地上捡起步枪,大喊一声往下面冲去,在他们身后,更多的食人魔跟了过来,密密麻麻的食人魔组成了一股小魔潮,脱离了大部队,跟在队员后面紧追不舍。 三个队员跑出几百米,上百只食人魔已经接近他们百米之内,队员看到前面正向他们迎来的恶魔,急得大声叫嚷,让他们快跑。远处的队员也看到了这边的险境,非但没跑,反倒主动迎上来,眼看百多只食人魔就要和十多名队员相遇。 “哒哒哒”f06式7.62毫米通用机枪在众人身后的转角处向食人魔扫射,扫射的子弹只有很少一部分子弹击中恶魔,一旦被击中,食人魔都会在第一时间领悟躲避子弹的技能,身体连连晃动,闪躲大部分的子弹,偶尔被击中,也只是伤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十数支步枪一齐开火,十多个搜索队员站成一排三人身后的食人魔开火掩护他们,三个搜索队员大声叫喊让他们转身逃走,没一个人转身,他们沉着开火,不管子弹能不能击中奔跑过来的食人魔。 食人魔更近,离三人最后的一人只差十余米,食人魔的速度本来就快,眼看就要追上,两名队员放下步枪,从背包里掏出一条金属链随手抖开,连着两颗金属圆球的金属链舞动成一个圆,两个队员舞动着手中的金属链主动迎向三人,几人相交而过,一声大喝,将手中的链子朝最前面的食人魔甩了出去,随后转身奔跑。 飞在半空的链子呜呜作响,在空中划出圆弧的链子向食人魔缠了过去,食人魔听到链子的索索声响,跳起来躲过了第一根链子,它也只能躲过第一根链子,第二根追在第一根后面缠到了食人魔身上。食人魔被困住双爪,跌落到地面翻滚,翻滚之间,一梭子子弹在地面钻出一道道土柱从恶魔的脑袋上掠过,食人魔当即飞出了半个脑壳不在动弹,第一根链子落空继续向后面的食人魔飞去,听到前面的链子响,后面的恶魔左右分开想要躲避,一时间魔群前锋乱了套,相互碰撞的食人魔不知凡几,本来链子不会网到一只,突然有两只食人魔被碰撞挤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落到链子中间被缠到一起。 食人魔一旦停下,无数子弹就会找上它们的头颅,一时间,两只恶魔在弹雨中撕成了碎片,第一波恶魔死掉的不止这么几只,混乱造成数只恶魔停顿,这要停下就会被队员精准的枪法干掉,一时间,五只以上的恶魔被杀掉。 十多个拿着轻武器的步兵杀掉了五只食人魔,是一个不俗的成绩,五只食人魔对于上百的魔群来说不过沧海一粟,眼看队员们将要被魔潮淹没,一声:“手榴弹”的警告声。 十多枚手榴弹飞向迎来的恶魔,落到恶魔前面的空地,随后队员一起后撤,爆炸声此起彼伏,连接不断的爆炸火光将一只只食人魔送上半空。食人魔的体型高大,动作灵活,但依然不可能抗拒这些手榴弹的集中轰炸,手榴弹爆炸产生的气浪和流弹对恶魔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扑来的食人魔群有一半被掀翻在地,爆炸的硝烟还在魔群中飘荡,机枪的子弹陆续扫射过来,在恶魔中间犁出一片残肢风暴,接着又是十多枚手榴弹砸进魔群中爆炸。 连续三波手榴弹在魔群中制造了巨大的伤害,随后,一阵枪林弹雨水泼一般倒进魔群,食人魔在硝烟弥漫中被子弹射的浑身抽搐。一个弹夹射空,队员们不敢再待下去,反身就往回跑,在他们的前方,十多辆自行车整齐的码放在一起。 没了子弹的压制,一只只浑身枪眼的食人魔扑出黑烟,继续向队员们追击,不少食人魔被伤到了腿脚,便不再直着身子跑,四肢伏地像狗一般跑,速度居然比别的食人魔还要快许多。 刚到自行车边上,带队的队长看向身后,见食人魔更加接近,连骑自行车的时间都没有,大喝一声,将前面的一排自行车拉到在路中间,带着队员继续向前奔跑。恶魔到了自行车那边,十多只食人魔被自行车给绊倒,绊倒的食人魔在地上滚动中,再起起身向队员追来,食人魔的速度比人类的速度快,自然越加接近。 突然,随着队长的命令,一个个队员用刺刀将肩头的背包带子割断,十多个装着补给与弹药的大包落到地上,队员们前进的速度快了一大截,即使如此,他们的速度还是比食人魔要慢,刚开始一顿手榴弹家子弹打得很是热闹,真正取得战果不多,食人魔虽然挨了一顿狠的,真真死掉的不多,也就十几只左右,往后望去依旧黑压压的一片。 “来五个人,与我一起迎战,其他人后撤”队长无法可想,便想到以身做饵,用一半的人掩护另一半人后撤,先前被追击的三人听言,一起停下脚步,更换弹夹跑到队长身边与他站在一起,随后,第四个,第五个一直到所有的队员一起站到队长身后。 “老刘,你带小李回去报告,总得让后面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我们死了,也得有个报丧的” 队长拉开枪栓,对着队伍里年纪最大的一个队员说道,说完,抬手对着扑近的恶魔就是一梭子弹。“小李你回去,一个人就行,我年纪大了,你年纪最小,争口气,当个队长重建我们小队”老刘一声大喝,站在队长身边与战友一起射击,队伍里年纪最小的队员只有十八岁,他呜咽的望了一眼队长和老刘,一跺脚,向前冲去 “妈?的,拼了,全体上刺刀,看看时我们的刀硬还是它们的牙硬”队长打空了子弹,眼看恶魔扑到眼前,随即发令,率先卡上刺刀,迎着食人魔群冲了出去,三只食人魔同时扑向队长,队长不管另外两只恶魔,狠狠地将刺刀扎进迎面而来的恶魔胸口,随即被三只食人魔一起抱住。队长被扑倒,一只食人魔张牙咬住队长的颈子,队长发出一声惨叫,抬头狠狠地撞到食人魔头上,将食人魔的脑袋撞到一边,随即抬脚将趴在他胸口,咬穿他肚皮的食人魔给踹了出去,反身将第三只食人魔按在身下,抽出手枪伸进食人魔狂咬的大嘴,连连扣动扳机,七发子弹将食人魔的后脑打穿茶杯大的一个破洞,食人魔的双爪紧紧扣在队长腰间的皮肉死去。 队长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在他身边响起喊杀声,惨叫声,先前被撞到一边的食人魔扑上来一口咬在他的背颈上,队长反扣食人魔光溜溜的脑袋,将枪口抵在恶魔的脑门上扣动扳机。 枪声就在他耳边响起,在枪声中,食人魔无力的松开了他的肩头,他感到一股热烘烘的东西从耳朵眼儿里流出来,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的队长,握着打空弹夹的手枪,茫然站起来。刚刚站起,还没有从身边摇晃的影子中,分清谁是战友谁是恶魔,第三只被他踹飞的食人魔嘶嚎着将他扑倒 队长如同野兽一般与恶魔相互掐着脖子,相互撕咬,恶魔将他的军服撕扯的稀烂,将他身上的皮肉一块块扯下,队长抱着恶魔的脑袋,手中的手枪枪柄一次次地砸在恶魔的太阳穴上,队长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他已经麻木。 突然,他感觉恶魔的脑袋一下被他扯下来,惯性让他重重地躺在地上,躺在地上的他终于能看到他的队员。 十多个队员只剩下三四个,其中大半带着伤,有的将枪托一次次地砸在脚下恶魔的头颅上,有的拿着手枪茫然的转着圈子,手指连连扣动打空子弹的手枪,看着队员无神的双眼,显然队员已经打懵了,只要有影子在动,他就扣动扳机。在他们身边,横七竖八的躺着食人魔的尸体,其中还有不少队员的尸体,一些阵亡队员被撕扯成数块,内脏与肠子都扯出来,甚至有的肠子被拉出长长的直线,另一头还抓在恶魔的爪子里。(。) 第二百五十七章遭遇战(三) 他们身边的恶魔有一半都是被割掉了头颅,在他们身后,一道拉着残像的人影在恶魔群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有一只恶魔断了头颅跌在一边,五分钟不到,数十只恶魔被杀得一只不剩。 三四个队员中只有一个队员没有受伤,他看着远处闪烁的身影,知道先前救了他们一命的强援到了,他没有怪那人没有早点出现,他只看着满地战友的尸体嚎啕大哭。 他是最先被恶魔发现的三人之一,他痛苦是因为恶魔是他们引来的,却造成整个小队的覆没,人影在最后一只恶魔倒下后显出身形,是王菀之,王菀之一直跟着这些队员,对他们的反抗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上百只食人魔出现其实也吓到了她,十多个普通人类决死反击的勇气也震撼到了她,当她看到一群普通士兵端着刺刀冲向他们数倍的食人魔,她再也忍不住,前面的残酷搏杀一点一滴都在她的眼中,队长的执着,一个人硬生生的拼掉两只恶魔,又抱着第三只恶魔对咬,有的队员哪怕肠子都被拉出来,他还在用刺刀,将咬着他大腿的恶魔脑袋连同他自己的大腿扎穿。 一幕幕人间惨剧,一幕幕可歌可泣,队员没有恶魔变态的速度和敏捷,他们只能用身体作为诱饵,每一个死去的队员都要抱着一只到两只恶魔同归于尽,王菀之从没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这种勇气,正是这种勇气激发了她的战意。 整个食人魔群总共不到百只,王菀之看的清清楚楚,从恶魔出现追击,她一直看在眼里,87只恶魔最先被杀掉了5只,后来被手榴弹和子弹杀掉了十多只,并且重伤了一半。十二个队员拼掉了十八只,也就是说,死在队员手中的恶魔达到了三十八只,而跑在前面的恶魔都是没有受伤的恶魔,剩下的被王菀之杀掉的,大多是被手榴弹和子弹射伤过的恶魔。 王菀之杀掉这些恶魔很轻松,恶魔的速度与她不是一个等级,加上恶魔是近身与她搏斗,没有让她讨厌的远程,每一只恶魔都被她金属质化的双爪给轻易的划掉了头颅,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这些人见人怕的食人魔,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她正是这些羔羊最惧怕的屠夫。 站在杀戮场上的王菀之刚刚从那种杀戮的满足感中清醒过来,就看到几个受伤的队员将一具具战友的尸体从魔堆里刨出来搬到一边,那个受到重伤的队长也被小心的抬了出来。 队长只剩下一口气儿,上身的军装被撕烂扯碎,身前身后都有皮肉被恶魔咬掉,特别是他的肚皮也被咬开,肠子顺着肚皮上的破口流出,他躺在地上,目光从一个个还活着的队员身上扫过,每当他快看到队员身上血淋淋地伤口,眼中的神采就黯淡一分,最后,他看到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队员,眼睛骤然一亮,望着那队员哆嗦着嘴皮子,似在询问。 队员望着队长的眼睛,泪眼模糊的点了点头,队长的嘴角挂出一丝微笑,艰难的抬起右手向队员行了一个军礼,随后,右手重重地落下,他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只是盯着队员,眼中全是严厉。 几个受伤的队员自觉的走到队长身边,排成一排,向他们的战友一起敬礼,那名队员回礼,双方礼毕。包括队长和其他队员一起在静静等待着,在他们身后的远方,无数恶魔组成的魔潮向他们涌来,王菀之站在恶魔尸体中,默默地看着这边,她在等着看他们之间举行的仪式。队员走到队长身边,从他的手掌中取下手枪,手枪被握的太死,队员毫无表情的将队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断,断指清脆的声响落到王菀之耳中,听得她不寒而栗,她想要阻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手枪被取下,队员将队长腰上的备用弹夹取出一个,卡上枪柄,打开保险,枪口直指队长的额头,队长微笑的闭上双眼 “砰”王菀之浑身发紧,她惊恐地看着那名队员将自己的队长一枪爆头,随后将自己剩下的战友一个个杀掉,中枪的战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没有人反抗,仿佛在举行一场邪恶的仪式。 将最后一个战友杀掉,队员抹掉了眼中的泪水,将原本已经阵亡的队员,每个人的头上又补上一个抢眼。队员将最后一个战友的头上补了枪眼,突然掉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刚刚对准,一道香风飘过,手中的手枪被王菀之一脚踢飞。“你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你有必要将这里的一切告诉别人”王菀之突然明白了他们仪式,受伤的队员会变成恶魔,恶魔就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不想变成敌人再与自己人作战,于是他们选择了死亡,而剩下的队员没有受伤,他用手枪将自己的战友杀死,是一种默认的规矩,也是一种传承,只不过这种传承太过残酷,让那个队员接受不了,有了死的念头。 队员空洞的双眼从地上的尸体上移动到了王菀之脸上,一声长叹,将手枪插到腰间,反身准备去砍伐一些干树枝和实体一起烧掉,远处却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四五辆汽车正向这边开来 原本忙碌的异能者营地突然间沉静下来,所有的人们都到了营地中心,在这里,十一具钢制棺材整齐的排列在面前,沐清扬带着程然等人肃然的站在一边,在他们身后,两千妖族人排列着巨大的方阵,整个场面肃然沉重,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任何异动,他们望着场中的棺材一动不动。 十一个正式队员阵亡,让沐清扬如在梦中,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十一个队员躺在棺材里,有完整身体的不多,看着他们残缺的身躯,沐清扬知道,他们死前将要忍受怎样的痛苦。 最后一个活着的队员站在沐清扬身边述说着当时的情况,述说中声泪泣下,不止一次的说着责任全在他身上,要是当初不逃跑,站在那儿被恶魔吃掉就好了,为了他们三个人,整个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沐清扬拍了拍队员的肩膀,抬头望向站在一边的王菀之,看到王菀之娇艳的容颜,沐清扬神情复杂,向王菀之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那名队员和报信的小刘。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就算当时是我在场,我也会做出和你们队长一样的决定,我们是一起杀出来的生死弟兄,我们绝不放弃任何一个兄弟。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得活着,他们的事迹将永远刻在石碑上,也许他们最终会被人忘记,但是,只要他们的英灵尚在,我们就要好好活着,好好战斗,因为我们不止要活我们自己的一份,还要将他们的那一份儿活出来,直到我们如他们一样战死。” 说到这里,沐清扬立正挺胸,庄重的向十一口棺材敬礼,随着沐清扬的敬礼,所有的士兵同时敬礼,妖族异能者们也同时向棺材低头致敬 “看来你已经知道情况了,有什么打算?”会议室里,沐清扬和王菀之相对而坐,沐清扬面色不虞,对于坐在他身前风姿绝色的王菀之,沐清扬心情有些纠结。 “市是不是保不住了?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王菀之半晌,问出了两个问题,随后目光闪闪,一眨不眨的盯着沐清扬,星辰一般的眸子透着紧张与绝望。 “你也看到了,你看到的只是前锋,真正的数量没人知道,也许是一万,也许是五万,也许是十万”说道十万,沐清扬几乎是咬着牙关挤出来的,一万恶魔和十万恶魔是两个概念,就算他们守在路口,所有的恶魔不放抗,他们也得连续杀上好几天,伏尸百万从来都是夸张描述,真正有一百万尸体,平铺在地上能连起200多平方公里。 王菀之的俏脸上的恐惧愈加浓重,到最后,星辰半闪耀的眸子充满一片死灰,突然,她抬头看着沐清扬喊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你们都是那么的强悍,你们有那么多的重机枪,那么好的武器,为什么你们不带着我们抵抗,你不知道,市所有的平民都是相信你们的么?只要你们站出来,所有的人都会听从吩咐”王菀之将希望放在了沐清扬的身上,惹得沐清扬一阵冷笑,沐清扬脸上的冷笑与嘲讽让王菀之闭了嘴,心中却生出一股怒火,从来没有男人敢嘲笑她,沐清扬是第一个。 “我站出来他们就会听么?带头的几个大官僚也只是为求自保,压根只想把别人推到前面去当炮灰,带着这样一群乌合之众,还谈什么胜利?我告诉你,死在你面前的战士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从基地出发,随我到市来,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和凶险,我们被魔潮追赶过,和独眼巨魔硬拼过,即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战损,随我一起杀出血路,用胜利者的姿态走进这里。你看到了,上百只食人魔群,随随便便一只都可能造成一个排甚至一个连的覆灭,可是他们硬拼了三十八只,换做市任何一个势力,用普通士兵能做到这样的成绩么?你从头看到尾,你该知道,假入不是你这个进化者出现,他们有可能活下来一个么?他们能留下尸体么?不!!!不能,他们只会被那些恶魔吞噬,哪怕他们身经百战,哪怕他们无所畏惧,那他们血战到死,他们也不可能战胜甚至逃脱,他们没有勇气么?他们战斗欲望不强烈吗?他们的武器不好么?”沐清扬说到这里,心情突然沉闷,不再说话,王菀之正在消化沐清扬之前说的话,也没再发问,两个人都开始沉默。 “他们不只是我的兵,也是我的生死弟兄,他们随我出生入死,无怨无悔,这样的弟兄一共有五十个,现在只剩下三十八个,你难道还想让我把剩下着三十八个也赔在市?索性告诉你,即使那三千异能者也是我的族人亲属,我更不可能把他们带去送死,我能做到的,我尽量会去做,假如事不可为的话,那么这个市是存是灭也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只需要让剩下的弟兄们活下去就行了,想要说我冷血,残忍都行,你想让我们留下来和十倍于我们的恶魔战斗,我实话告诉你,不可能” 沐清扬最终否决了王菀之的提议,王菀之心有不甘,却有无可奈何,想了想,她舒展了眉头,带着一些弱女子的可怜对沐清扬软语相求:“刚才你说,我救了你的人,你欠我人情,我不想要其他的,我只想求你带着我的那些姐妹一起,你们到哪儿我们到哪儿,你看” 沐清扬皱着眉头,他已经预料到了王菀之会这么说,心中暗暗盘算,半晌,他盯着王菀之的眼睛,沉声说道:“你的女子自卫队可以随我们一起,只限于女兵,你庇护的女人不能算在内,我们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带着这些女人在身边只会成为拖累” 王菀之脸上的晕红变成惨白,她没想到沐清扬会这么说,虽然沐清扬说的是实话,可是她不相信,沐清扬的手下还有那么多的人,难道他们就不会成为累赘?“可可是可是你的手下还有那么多的人要转移,我的人也不多,只有不到六百,应该” “或者,我可以给你一些武器,起码可以让你可以自保有余。”沐清扬看着这个女人咬了咬牙。 王菀之左手微不可查的在腰间的束腰带上按了一下,跟着松开,放下小腿重新凝视着沐清扬。 “我选择要武器” 沐清扬露出一排白牙向王菀之微笑点头。 “很好,我给你三百只步枪,三十万发子弹,今天天黑之前就会送到女子自卫队,在此之前,我们衷心地希望你在这里做客,直到我们可以安全的时候,当然,还要请王小姐写一封信送到女子自卫队” 沐清扬不会真的相信王菀之,他要留下王菀之当人质,王菀之从对岸回来就在沐清扬他们里呆着,洗澡之后,连更换的衣物都是沐清扬他们提供的,留下王菀之则意味着消息不会走露,恐慌不至于再次扩大化(。) 第二百五十八章迎敌(一) 沐清扬软禁了王菀之,派人给女兵营那里送了一些弹药武器过去,转过头来就派出了手下一百名妖族人带了五百的志愿者们过去,专门安排他们在战斗中留下人用摄像机记录战斗过程,所以当捷报传来时,他接着立刻联络了高强他们这些高层一起过来。 按照派出人员的报告,几天后马上就有大批的恶魔军团要来进攻,他虽然不打算继续在挡在前锋,但是这十几万的市民身家性命却是也不能不管,作为名义上的主管上级,他自然有必要和高强这些高层商量了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真真的有这么多么?” 高强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望着屏幕上无边无际的恶魔,嘶哑的问道。 恶魔形成的军团规模对每一个人都会造成心灵的震撼,就连几个武警军官也全都被上面恐怖的恶魔数量给吓的不清,生出一股无法抵抗的心理,虽然当初他们都是从那些恶魔中间杀出来的。 而这还是普通的矮魔形成的规模,其中无数的高级恶魔还没有出现,要是他们看到魅魔当做禁卫军的战魔,恐怕他们也不会安然的坐在这里,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 “我前些天提醒你们做好全体总动员的准备,就是我们知道这批恶魔在向这边移动,所以我巴望不得让每一个人用出两个人的力气,以便让我们将它们挡在聚集地外面,我们还在改造新桥,新桥需要承担十万人和上千辆汽车通过,马虎不得,这一切都要时间,我们要做好抵抗十天到二十天的准备。聚集地内部的幸存者是个什么德行,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一旦消息泄露就会形成恐慌,十多万人一起恐慌,造成的结果是灾难性的,所以我们才封锁消息,等到恶魔围城形成事实,才能让他们背水一战,让那些隐藏在角落里的蛆虫没时间和我们作对。你们说说,按照这种情况我们再不集中人力阻击,恐怕在坐的都得给人家填了口粮吧?” 听到沐清扬的话,其他人都沉默了。 “那那为什么你之前不说,现在又和我们说?” 负责警队的主官忍不住开了口,眼下的几个高层对他也确实很不错,算得上知遇之恩,而他又是一个有恩必偿,有仇必报的人,此刻,他却不满沐清扬先前对真实情况的隐瞒。 “我敢说么?聚集地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老头子要逃跑,你们会留下来么?十多万人要逃跑,我用什么阻止?只怕到时候恶魔没来,聚集地为了逃生先就杀个血流成河,等到它们来了,一个都跑不了。聚集地马上就要迎来大劫,我必须保证聚集地留下每一份力量来应对,所以我是不会看到聚集地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不顶在前面的。你应该知道,你们常备有三十万发子弹,三十万发子弹是个什么概念,你们心里都有数,没有协同作战和良好指挥,就靠我们这几千号人防得住这十万大军吗?” 沐清扬说出这话后,几个军官面有愧色,看屏幕他们知道,这位沐队长的部下对阵无数恶魔打得有板有眼,真的动起手,重火力加高素质兵员,恐怕他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特别是有几个有着进化能力者更是满头大汗,想来心高气傲的他终于知道,沐清扬手里那些异能者们(妖族)不是吃素的,现在即便是有心不合作,只怕当前这一关就不容易过了。 当然,这些军官不知道,异能者阻击的士兵已经连续阻击了两天,两天中与恶魔接火不下十次,沐清扬营地军法严苛,凡是有逃跑的直接杀掉,连尸体都不收,几场大战打下来,最胆小的家伙也变成了热血勇士。 “至于为什么现在告诉你们?不怕告诉你们,以前对恶魔我没底气,现在倒是不怀疑我们能坚守下去,你们接着看吧”沐清扬说到这里不说话了,电视机的屏幕跳转,播放的画面是十几个异能者带人做出的最后阻击,当军官们看到更多的双头巨魔和独眼巨魔以及食人魔出现,他们的脸都吓白了,这么多的高级恶魔可不是谁都能挡得住的。 食人魔队伍在为首几个异能者的枪下连个泡泡都没有鼓一下,就被消灭的一干二净,随后,山坡两边的混乱引起他们的注意。当看到十多个己方的士兵从山坡上跑下来时,他们以为接下来必然是短兵相接,没想到异能者杀恶魔心狠手辣。杀自己人更不手软,十多个士兵在屏幕上被打成血浆。 “丝”几个军官和大佬们倒抽凉气,沐清扬看上去普普通通,最多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严,却没想到他下手居然如此狠毒,杀人比杀恶魔还要果决。最后,无数的矮魔将两边的山头占满,看着密林中影影绰绰的恶魔,没人相信沐清扬他的部下能继续坚守下去,绝对的实力之下,质量再也比不了数量,突然一些火系异能者出现,两边的密林燃起大火,风助火势,更多的树林燃烧,无数的恶魔在火海中奔逃,更多的恶魔被点燃后,将火头带到了别的地方,点燃新的火头。画面中再也没有战斗,全都是恶魔在火海中煎熬的场景,镜头不断拉远,无数的山林被点燃,道路两边山头上,被点燃的恶魔下饺子一般落下扑进火海。 望着屏幕中熊熊地火海,每一个看的人心头炙热万分,他们想要起歌,想要嚎叫,毫无疑问,大火带给他们一场大胜,一场对恶魔军团的大胜利,这把大火至少烧掉万只以上,也许不止,说不定将是二万,三万,其中又有多少是高级恶魔?至少被烧死的那些食人魔应该是以百计算的吧? “别高兴的太早,虽然大火还没有熄灭,但是恶魔军团中有统领级的指挥,后面的恶魔不会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被烧成灰,总有空地让它们躲藏,也许达不到预期的最大值。” 沐清扬说这话有些泼冷水,秋高林密,无数山头上有无数密林,这些林子一旦点燃,没有外力,恐怕要等到所有的树木燃尽才会熄灭,而从远道过来,大多数地面都是这些山头,相对来说,恶魔容易通行的道路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本就不宽,它们就算再会躲,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让它们站。 沐清扬相信,恶魔军团这次的损失至少是四分之一,昨天夜晚,烧红的山头将夜空点亮,道路上的火焰已经熄灭,没有一只恶魔冲过空无一人的阻击阵地,就连空气中的尸臭味儿都被蛋白质烧焦的气味儿取代,想来,三天之内,恶魔军团不会再有任何异动,这也是他敢于公布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已经取得了一场大胜仗。 “恶魔们怕火,这样我们能不能在聚集地放一把火将它们给烧掉就算它们再来,也没有多少了?”看到矮魔被火焰吞噬,几个军官先前压抑的心头敞亮了,情绪也从悲观变成了乐观,在他们眼中,火焰成了万能的。 “不可能重复,聚集地就这么大,恶魔军团一次冲锋就能将整个聚集地淹没,燃料不够,我们以前计算过,消灭十万恶魔人数起码要用上百吨汽油,整个聚集地有多少吨汽油?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座桥,只要有了桥,我们就能将那些人撤出去,不管他们是跟着我也好,还是自谋生路也好,起码要比呆在这块死地要强。你们也不要乐观,恶魔远道到这里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之前是被道路限制了,我们烧掉一二万恶魔,但有着后方依托的恶魔都市就能给它们补充四万,八万数量,毕竟,已经十万恶魔就在这里待着!” 沐清扬说这话还有些保守,他知道军团里有很多劣魔巨怪之类的高级货色,而且大块头们很可能也会被战魔们控制。 “那你将我们喊过来的意思是?” 鄙视的撇了几个面红耳赤的老头子一眼,武警主官雷武隐约猜到了什么,心中不由地活泛起来,沐清扬没有因为那些胆小鬼而鄙视他们,还和颜悦色的与他们解说,其中要是没有什么小算盘,打死他也不相信。 “没别的意思,,你们到现在要有个统一的指挥官,有人提醒了我,要是你们再这样下去,整个不断的可能会分裂成几个小势力,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我希望整个聚集地能够团结起来,以应对后面的恶魔军团。” 沐清扬说出这话,以雷武为首的军官面有喜色,他们早就打起这个算盘,在末世里,跟着最有实力的东家才能混得开。还有些则没什么主见,犹豫不决,似乎心动,同时也有顾忌,这时候几个大佬级的高层却一脸怒气,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正规军人,岂能被一群不明身份的私人武装收编? 沐清扬心里有数,看了看高强没有说话,这种时候需要这个真正的主事者出面来解决,总不能任何事都让他来解决,也是时候让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给所有人下个猛药了! “砰!砰砰” 血花四溅,三个胖大的身躯被几枪打烂了脑袋,接着还在冒着青烟的手枪被摔在了桌子上,高强恶狠狠地盯着一群呆若木鸡的高级军官:“还有谁有意见?这种生死存亡关头,敢拖后腿就是和我们大家为敌,我根据战时条例,宣布沐清扬现在就是这次自卫反击战的总指挥,你们有谁不服,来和我说好了!” 不出意外,胜利夺取了指挥权的沐清扬,终于有了彻底扩大战果的机会,但是就在他雄心勃勃准备一举拿下十万恶魔军团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他完全措手不及了起来 魍族大本营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现在魔化病毒已经扩散到了西方大陆。同样是魔化人的冲击,让整个大陆十室九空,而浩劫所至首当其冲也就是那里的教会组织和魍族黑暗议会,如今的西方大陆,完全已经可说是重蹈了华夏大陆的覆辙。 作为完全统治了西方大陆光明以及黑暗两个社会层面的绝对巨头大鳄,教会那边首席红字大主教已经传递过来了消息,他们要求魍族黑暗议会一起抵制魔族入侵,而作为绝对的话事人,魍月带着家族主力此刻却是远在华夏,当她对沐清扬说起了这件事情时,沐清扬却是毫不犹豫的要她立刻答应下来! 沐清扬根本就不容魍月多加考虑,他甚至把李晴李瑶姊妹两个,连同李黑龙夫妇,以及寄身在魍魉录小世界里的妖众,一起塞给了魍月带走。 此刻的沐清扬显得异常坚决,他的理由也异常充分——这里局面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倒是家族那边情况危急不仅手边大部分战力要立刻开拔支援,而且同时要联络其它三大家族一起备战! 沐清扬看着魍月依然是迟疑不动,不免第一次和魍月发起了脾气,他根本不容魍月多待,强行把一行人的队伍一起送出了北门城外后边的渡桥上面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那么容易就这样送掉自己小命的,答应我看着老妈,她的脾气实在是让我不放心好吧,这里的事情一解决,我就带着你哥哥去找你,好了好了不需要这个样子,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再见面的” 看着李晴泪痕满面的样子,沐清扬又是心疼又有些不舍,两个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又定下此间事了之后立刻赶去见面的约会,沐清扬这才好不容易勉勉强强把她一起送上了出发的队伍。 看着乌泱泱一群妖族,夹杂着黑风一股脑直扑西方大陆,沐清扬这里松了口气之余,却突然想起来了那城外十万魔军。他眼下少了一支生力军,不免对那些敌人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转回去,带上了程然、陈放、叶欣、教官陈广泉还有老巴,连同拐来的手下王菀之几个,他只把老谭和罗乐留下管理后勤联络配合高强组织市民撤离,自己这一队六七个人浩浩荡荡上了老城的围墙 现在原本十公里之外的恶魔,即使大火灭了也不是完全停止不动,它们在缓慢的推进,前面的恶魔将各种灌木清除,后面的恶魔慢慢跟进,看到那些跟进的恶魔,沐清扬有些明白恶魔为什么不将灌木扔到安全地带,经过无数恶魔的践踏,再多的枯枝烂叶也会被才成坚实的地面,大火想要烧也烧不起来,显然,那些恶魔的智慧已经到了一定水准之上。 思考了一会儿,沐清扬带着百名士兵越过木墙向数公里之外的大群恶魔走去,当他们走到木墙之外,便看到阻击阵地到魔族军团,之间的绝大部分植被已经清除,腐烂的恶魔随处可见,更多的恶魔却依旧停留在数公里之外,显然,恶魔在清除了枯枝烂叶之后,又回到原处等待,就是不知道它们在等待着什么。 无数恶魔在山脊上横向延伸,将两面山头十多公里的宽度填满,密集的恶魔排列在地形复杂的山头,这里鼓出一块,那里凹陷一块,排列成不规则的人墙,人墙的后面还是人墙,一层层的墙叠加,不知道绵延了几公里。百多士兵站在沐清扬身后,望着百米不到的人墙,他们是第一次在没有遮挡,没有防御工事的空旷处近距离观察着恶魔军团(。) 第二百五十九章迎敌(二) “是你的愚蠢才让那些人类有机可乘,我们现在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斥候,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应该全力进攻进攻!懂吗?该死的。”泰德一如既往在不停的抱怨,他一直都想要抢回来原本属于自己的指挥权,对于山德的策略,他完全予以否定,并且开始出言不逊了起来。 “任何时候,谨慎的态度都可以让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为了全面的胜利,必要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山德皱了皱眉,一边让几只圆滚滚的使魔出发,它们没有身体,只有着硕大的独眼和一对小小的翅膀,毛茸茸的淡灰保护色以及暂时隐身的能力可以让它们顺利作为斥候近距离观察。 “你个懦夫,我们已经到了城下为什么还要等待,进攻!你懂不懂,只有进攻才可以让他们彻底的吓破胆子,你会坐失良机的混蛋!我们都需要口粮,这里十几万的储备人口会让我们发大财的你知不知道,你分分钟都在让大把的魔力晶石从我们手指缝里漏掉了!混蛋混蛋!” 泰德所说的魔力晶石是深渊魔族交易的基础货币,那些带着一点点放射性的红色水晶,是肮脏的地精矿工们一点点从深渊角落里辛苦挖掘的成果,对于恶魔们而言,这些魔力晶石就仿佛人类对于黄金那样无休止的迷恋和狂热。 苏菲娜看着身边的泰德和山德争执不休,强自压下火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开始厌恶了泰德的粗鄙无能和山德那种故作高深的虚伪,两个侍卫长的喧闹更让她有了一种想要赏他们几鞭子的想法。 扭动着妩媚的步子,苏菲娜轻轻按住了泰德的手臂:“泰德,你不应该让我为难的。要知道,我们已经有过了一次失误,更确切地说,这次失误还是因为你的大意才造成的好了,作为我忠实的下属和朋友,你应该清楚自己的立场是配合我的计划,而不是给我制造麻烦” 纤细的手指一点点陷进了泰德隆起的肌肉,一缕缕黑色的血液顺着凹陷的褶皱滑落下来,而此刻的战魔侍卫长大人那张脸也逐渐狰狞了起来——作为魅魔族群里的唯一一个异类,也是唯一一个靠着战力来统帅战魔这个附庸族群的魅魔大统领,苏菲娜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色相,对于十八个战魔侍卫包括其中两个侍卫长来说,她如果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时,也就是代表着她已经很不耐烦了! 泰德和山德突然感到了浑身发冷,他们立刻同时束手分立两侧,尽管还在互相敌视,但是却已经安静了下来。 看着他们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大眼瞪小眼,没来由苏菲娜突然感到一阵烦躁,她随即抽出了鞭子狠狠抽在了两个战魔的后背上面:“快给我滚!带上你们的队伍,给我把那个该死的城市拿下来,如果还要为了那些狗屁理由纠缠不清,或者完不成任务的话,你们就不用回来,直接给我去死在前线好了!” 赶走了两个心烦的侍卫长,苏菲娜的眼神逐渐开始迷离,她的似乎感觉到远处有一双无比犀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而那种感觉更让她浑身颤抖,仿佛是心脏在不停狂跳,酸麻和僵硬轮番在她那些敏感的部位上不停扫过,她的双腿忍不住紧紧夹住,诱人的嘴唇里也发出了若有若无的低吟。 这是来自于天性使然,即使是苏菲娜这种强悍的魅魔,也一样逃不脱被上位强势力量的压制,甚至在同时,她那种骨子里的欲望也被挑动了起来,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让她迷恋其中,愈加无法自拔了 沐清扬远远可以看得到那个夸张的车帐,至于那个柔媚的人影,他只能看到一个大概,毕竟他的视力也有极限。不过他很快就感觉到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下意识的集中了精力看过去,一对明亮的眸子逐渐开始变红,脑袋里也在嗡嗡作响,他甚至有了一种狂喜,那是一种隐约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可以轻易地把那个魔军里最高的指挥者一只手捏死,即使他们有着十几公里的距离也是一样。 然而,很快就是一种让他莫名恐惧的寒意袭上心头,眼前的景色颓然化作了血红色,难言的暴戾几乎让沐清扬立刻发作,他几乎控制不住地开始想要怒吼,头痛欲裂,肉眼可见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他遏止不住心底的杀意,终于大声喊道:“啊” 就在双方阵营对峙的山头,无形的力量卷起了黑色的雾气,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巨手狠狠拍在了人潮汹涌的中间,然后猛地炸开,环形的冲击波无分敌我,以沐清扬为中心一下子扩散开来,潮水一样的黑压压人群和恶魔们纷纷弹起又重重落下。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所有人淬不及防,很多战士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密密麻麻的清脆点射声连成一片,无数子弹自沐清扬的身边向恶魔军团呼啸而去,百米的距离转瞬而逝,一只只恶魔被击中倒下,一只只恶魔被击中胸口向后退去,却被后面的魔潮淹没在脚下,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恶魔军团边缘,五米,十米,十五米,缺口在扩大,纵深也在延长,枪声一直没有停下,士兵们度过了最开始的紧张,见恶魔站在原地任他们射击,一个个亢奋起来,这比打靶要带劲儿的多,不少人已经忘了前面是无数的恶魔。 他们一边射击,一边向前迈步,想要靠近一点,射的更准一点,这些人都毫无意外的被他们的中队长一脚踢回了队伍。 上百人的射击在恶魔军团边缘挖出一个大坑,数以千计的恶魔在队员面前倒下,虽然恶魔不断的向外填充,倒下的恶魔却比填补来的快,三百米的宽度上,倒下的恶魔们堆积成了一个小丘。就在士兵们最兴奋的时刻,突然从两侧迂回了七八个战魔向队伍扑来,他们全都压低着身子,用四肢奔跑,速度奇快,如几只恶犬转眼间就要与队伍接触,而此刻沐清扬已经高高跃起,他的浑身瞬间披上了黑色的战甲,两只手臂已经伸出了尖利的钢爪,带着阴风惨号呼啸着把当头的那只战魔牢牢抓住,手臂挥舞下,那高大的家伙立刻被钢爪撕成了碎片。 “炮击!” 沐清扬背后的队伍停下开始架设82毫米迫击炮,随即无数黑点升起,黑点在天空各自向恶魔军团的深处落下,几声轰鸣,硝烟中,每个炸点都有恶魔残破的残肢碎块合着泥土飞向天空。八门迫击炮一旦发射就不可收拾,每一门都发射了几十枚炮弹,看到无数的硝烟火团在在魔群中炸响。 半个小时的时间,五百枚炮弹就被打了出去。 随着各部队的逐次攻击,以及沐清扬发泄式的疯狂攻击,战魔们已经带着大批恶魔们丢下一堆尸体退了回去,而在周围那些战士们震惊的眼神当中,沐清扬也逐渐恢复了人形形态。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些进化形态而已,快组织防御,快快快”高强心里知道这是沐清扬无意间露出了妖族形态,虽然他也有些奇怪,但是毕竟他知道沐清扬的出身来历,所以只能用进化者的借口掩饰了过去,同时若有深意地看了沐清扬一眼。 魔群内部有些混乱,五百枚炮弹造成的损失很大,大的连整个恶魔军团都有些消受不起,一个个空缺出现在恶魔军团中,也不知道死掉了多少恶魔,但是在恶魔的填补空缺的时候,沐清扬看到很多的恶魔突然飞了出去,一只只独眼巨魔向先前爆炸的地方窜去,除了独眼巨魔,还有一只只食人魔在普通恶魔的头顶上跳跃奔走,如无头苍蝇一般追逐着爆炸的火焰。 出动的只有进化恶魔,普通恶魔则只是下意识的填补空缺,沐清扬知道他对面的统领级恶魔已经学会使用进化恶魔作为主力,前前后后的几次接触都能说明,统领级恶魔使用进化恶魔的次数逐渐频繁,不管是食人魔的突击,还是独眼巨魔的迂回。 想到这里,沐清扬感到好笑,那几个统领级恶魔似乎有了使用特种部队的心得,只不过,它太执着了,忘了恶魔的本分,恶魔军团才是恶魔最大的武器,在它手里,普通恶魔只是单纯的炮灰,进化恶魔才是依重,这也正说明为说明进化恶魔的损耗为什么这么大,一把火差不多将它所有的进化恶魔烧绝,这也正是它停下整顿的原因,它的高级恶魔数量不够。说不上前面的统领级恶魔是聪明还是愚笨,居然玩起了精锐,但是精锐毕竟是少数,随着步兵开火,恶魔的外围犹如掀起了风暴,一片片的恶魔倒下,一个个巨大的空缺出现,在空缺扩大的时候,进化恶魔终于出现。 先出现的是食人魔,它们一出现就收到了重点照顾,不管是在武警部队,还是在警察部队,远用枪打,近处有进化者,特别是武警部队,两只变异犬就将扑上来的2型恶魔扑到,警察部队那儿更是简单,藏龙刚刚冲到队伍的边缘,警察的网绳抢就将扑来的恶魔给网住,几颗子弹,警察面对的食人魔被处决。不多时,所有的食人魔消灭殆尽,在独眼巨魔出现的时候,按照先前拟定的作战计划,所有人一起回撤,独眼巨魔也不追赶,吃了一些腐烂恶魔的脑浆之后,又退了回去。撤下来的部队稍作修正,沐清扬听到下面汇集起来的战果眉飞色舞,才才出击了不到一个小时,枪打加炮轰,他们最少杀掉了一千多只恶魔,其中食人魔也有二十多只,只是弹药消耗有点大。 接着,沐清扬亲自领队,出击的部队达到了每只部队三百人,共一千二百人,除了迫击炮,每只队伍还有两挺重机枪,这一次,沐清扬下决心将恶魔给打疼,打的它们不得不提前发动进攻。 寂静没多长时间的山梁上又热闹起来,迫击炮再次发动,一枚枚炮弹带起的硝烟将恶魔头顶上的半空染成墨色,刺鼻的硝烟味儿混着恶魔腐烂的尸臭随风飘荡。 突然,前面的士兵满发出了欢呼,恶魔军团在动,挡在他们前方的恶魔在向后收缩,似乎被打疼了,又似乎再也熬不住这种打击了。不待各个中队长法令,各处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其中不乏重机枪的发射声,一千二百人在十公里的地段上,缓慢地推进,越来越多的恶魔倒下,他们慢慢地向恶魔逼近,而恶魔却在慢慢地退却,越来越多的迫击炮弹在恶魔军团更深处炸响,越来越多的恶魔正在转身,向后退去。 眼看形势一片大好,人人喜形于色,他们大声叫嚷的,欢呼着,甚至斥骂着端着步枪向恶魔军团逼近,不多时,他们到了堆积着无数恶魔的边缘处,一层叠一层的恶魔尸体堆积在地上,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恶魔尸体,还有一只只在魔堆上挣扎的半残恶魔,又看到前方遍布着更多的恶魔的尸体,他们还有些不敢相信,就在这时,却听到一个个队长大声吼叫,听到吼叫中带着一些焦急,他们才从茫然的思绪正回过神来。 “撤,快撤,全都给我往后跑”所有的队伍都在下达同一个命令,等到兴奋的战士们回过神来,却看到让人惊恐的一幕。原来围墙一般立在两边的魔墙突然动了,他们因为追击恶魔而跑到原本恶魔军团的边缘处,不少人甚至越过了分界线跑到里层,两边的恶魔突然围过来,形成一个巨大的钳子向他们夹过来,不知不觉,他们即将被恶魔包围,而被他们打退的恶魔也重新向他们扑来,其中,还有身材高大的独眼巨魔正在向他们走来。 一时间,阵地人心浮动,纷纷转身望风而逃,一千二百人的袭击终于引动恶魔军团的反弹,恶魔形成几波巨浪向战士们淹来,一千二百人平均分属在两边的山脊上,两边的恶魔同时发动,将四只队伍驱逐汇集成两支队伍,两只队伍不断开火,向后撤退。在他们身后,一只只恶魔不断栽倒在地,被更多的恶魔淹没,天空的硝烟还没有散去,依旧黑沉沉的,地面的恶魔组成黑色的海洋,向人群扑来。地面的黑色加上天空的黑色,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想要把一切吞噬。(。) 第二百六十章 迎敌(三) 沐清扬手中的重机枪一颗也没有停住发射,他手下的队伍冲的最猛,遭到的反弹也最大,也许是统领级恶魔对这只杀掉恶魔最多的队伍感到恼怒,将它所有的食人魔给派了出来,上百只食人魔重新汇集成,向士兵们追击,后面跟着更多的独眼巨魔。 看到这些恶魔,不用沐清扬发布撤退命令,他的中队长和小队长就先一步发令,原本站在沐清扬身边的王菀之看到食人魔群出现,主动迎了上去,她穿过散乱的士兵,在魔群中鬼影子一般闪动,顷刻之间,三五只恶魔就被她斩首,随后,即使是速度比食人魔快上一大截的王菀之,在杀掉五只恶魔之后,也不得不后退,恶魔太密集,同时有十多只向她扑来,左右之间在没有挪腾的余地。刚刚退下,十多只恶魔接二连三的被临空打爆,在魔群中打出一个空挡,看到机会,王菀之一下子冲进空挡,矫健的郊区如蝴蝶轻舞,转眼间,又是三五只恶魔被她杀掉,同时,在她身侧,一只只食人魔被沐清扬的重机枪打爆。 沐清扬看到王菀之发威,竟然主动冲进去绞杀食人魔,对于王菀之的做法他相当满意,现在多杀一只,以后下面的士兵就能少一分危险,在王菀之绞杀恶魔的时候,他主动清除王菀之身边的危险,为她提供更大的回旋空间,突然,他看到王菀之身侧两边的普通恶魔形成了一个小钳子,向王菀之围来。显然,王菀之高速杀灭食人魔已经引起了统领级恶魔的注意。 看到这里,沐清扬大声呼唤着王菀之让她回来,手中的重机枪一个劲儿的向她身前的食人魔射击。 王菀之一时贪功,没有后退,顺着沐清扬用火力开拓的缺口,继续斩杀食人魔,虽然隐隐约约听到沐清扬的叫喊,却没有太多的关注。当她连续斩杀了七八只恶魔后,突然发现,围向她的剩余恶魔居然绕开了她,自她身侧向前扑去。而她面对的却是数十上百只独眼巨魔,看到这些恶魔,王菀之回身退走,哪知道刚刚转身,却发现她在被数十只普通恶魔和十多只食人魔给挡住了去路,而远处沐清扬正在骂骂咧咧的更换着弹鼓。 在沐清扬更换弹鼓的时间里,王菀之给恶魔围住了,沐清扬先前的提醒被王菀之当了耳旁风,眼见围住王菀之的恶魔逐渐由薄变厚,沐清扬急得上火。在他身边,退下来的战士们重新射击,即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恶魔的围聚。恶魔在围住王菀之之后,两侧涌出更加巨大的浪潮向他们未来,在不远处,武警部队正在且战且退,向他们汇合。 王虎则向沐清扬跑来,反倒是两只变异犬在后面辗转游走,不时将一只只超前的食人魔扑到,咬断颈椎。弹夹更换完毕,沐清扬却不敢将王菀之身后的恶魔扫掉,王菀之只能看到一点衣角闪动,他担心一不小心将王菀之给误伤了,可是恶魔正向他们围过来,再过上几分钟,他们会被一起围住。沐清扬猛地跺脚,管不了这么多了,枪口一斜,十多颗子弹自王菀之身后向右横扫,沐清扬已经决定,万一王菀之被误杀也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十多颗子弹干掉了二十多只恶魔,露出一个空挡,只是王菀之正在躲避两只独眼巨魔,没有看到身后的空挡,看眼空挡就要被重新盖住,沐清扬高喝一声:“掩护她” 随后,连续三颗子弹穿过空挡,击中在独眼巨魔的颈子,火焰爆裂,独眼巨魔的颈子被打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这只独眼巨魔捂住自己的喉咙,向后踉跄退去。无数的步枪子弹将将要重新填补空挡的缺口掩盖,连续十多只恶魔扑到在地。而围在里面的王菀之躲过另一只独眼巨魔的挥爪,闪过几只恶魔的扑击,也看到了后面的空挡,心中一喜,向空挡闪了过去。 刚到空挡口,对面的子弹让她又退了回来,士兵的视线被魔群挡住,看不到王菀之的身影,差点连王菀之也给一起收拾掉,接着空挡被更多的恶魔掩盖,在这瞬间,更大的浪潮形成第二次覆盖,王菀之被无数恶魔围在里面,连衣角都看不到了。 这一刻,王菀之气的直咬牙,连续斩杀十多只食人魔和更多的普通恶魔,也不能突破越来越多的恶魔,突然一窜粗长的光链掠过她的头顶,在她身后,传来一阵哀嚎,哀嚎只响了一半就戛然而止,王菀之杀掉扑到身前的几只恶魔,得空往后望去,却看到一只高大三米,只剩下下巴的双头巨大恶魔踉跄着向她扑过来。让过恶魔,被打飞了半个脑袋的双头巨魔扑进挡住王菀之的魔墙,王菀之一下跳到双头巨魔的背上,顺着巨魔的脊梁骨跑上肩头再次跳起。 跳起的王菀之视线瞬间开阔,前方,无数战士正在后撤,两边,巨大的魔潮两中间淹没,在她落脚的地方,更多的恶魔正在向前移动,毫无疑问,她必将落到魔群中,这一刻,她的心中反倒安逸了,十指绷紧,闪着金属光泽的指甲徒然长出三寸,犹如电影里的金刚狼。 沐清扬已经放弃了王菀之,再多的子弹也挡不住恶魔,缺口被恶魔堵住,他下令所有人撤退,准备将剩下的子弹打完,却看到恶魔堆里突然飞出一个人来,人影还在空中,沐清扬打出一发子弹,动态视觉触动,看到那人影定格在空中,正是一脸淡然的王菀之,王菀之如雄鹰展翅,双手上的指甲长出近尺,寒光闪动,双眼直盯着前方的魔群。 “嗖”子弹连续拆掉三只恶魔,残肢飞舞中,王菀之拉过一道弧线向魔群中落去,有沐清扬在,王菀之拼死一战的打算落空了,在她将要落脚的地方,一只只恶魔断成几截倒飞了出去,残肢还在飞散,王菀之落到了空出,落地的王菀之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身子如离弦之箭拉出残像闪到沐清扬身边 整个阻击阵地热闹了起来,沐清扬手中的重机枪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根枪管,脚下的弹壳叠叠相加,垒砌半米高的小丘,在他身边,无数的战士睁着被硝烟熏红的双眼向外开枪,在他们身后,满脸硝烟的战士打着赤膊,露出红肿的肩头,短时间急促射击,让射手的肩头红肿一片。他们一边用油膏按摩着肩头,一边向木墙上张望,无数的火焰在墙头上闪烁,一个个高筑的机枪巢中,黄橙橙的铜弹壳犹如散花飞雪般落到地面弹起崩落,长长火焰自枪口拉出数米,形成一个巨大的火团,整个阵地被硝烟笼罩,分不清前方那是硝烟那是恶魔。 程然在临时指挥阵地上拿着对讲机拼命吼叫,不时下令,让身边待命的队长带上撤下来的小队前去吃紧的阵地支援,在他身边,一箱箱的弹药被打开,露出无数包着油纸的子弹,一只弹药箱边上都堆积着无数的空弹夹和撕开的油纸,一个个双手被油污沾满的男人们全神贯注的给弹夹上子弹,上满子弹的弹夹会在第一时间被人收走。自木墙外,密集的恶魔犹如沙丁鱼一般挤成一团,不时有手榴弹自它们中间炸响,炸响手榴弹甚至掀不起风浪,所有的冲击波都被密集的恶魔吸收,在也看不到有恶魔飞起,在无数炸起的沙粒中,倒下的恶魔第一时间被别的恶魔踩在脚下。 恶魔的头顶上如繁花流火,无数的子弹掠过阴沉昏暗的空间,钻进一只只恶魔的脑袋,身躯,一只只恶魔被掀掉了脑壳无声的倒下,更多的恶魔涌上前,用双爪抓挠着围墙,在密集的魔群中,一只只高出一大截的独眼巨魔为重机枪重点照顾,每次独眼巨魔现身,沐清扬就会在第一时间将它们的脑袋打爆,别人做不到沐清扬的水准,12.7毫米重机枪会将他们找到的独眼巨魔打的千穿百眼,等到皮开肉烂,胸骨尽折的独眼巨魔再也熬不住轰然倒下的时候,独眼巨魔会被无数肮脏的脚丫子给踩在脚下再也不能翻身。除了独眼巨魔,还有食人魔,相比目标明显独眼巨魔,食人魔就是魔群中的刺客,敏捷的食人魔在恶魔群众悄然接近,到了接近围墙的时候会猛然跃起,踩着无数恶魔的头顶扑到围墙上,一旦食人魔上到围墙就意味着杀戮,恶魔抓住离它最近的战士,按在围墙上撕扯着皮肉,吞噬着血液,在众人的尖叫中,恶魔会抓着猎物重新跳进魔潮中。 往往这个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刻,不是食人魔,而是其他人的恐惧,他们会扔掉步枪,转身逃走,这些人毫无意外的会被乱枪打死,在稳定阵线的同时,伤亡却在扩大,大多数伤亡却是死在自己人手中。因为逃跑被杀掉的士兵,各支部队都有,包括沐清扬的战士,到最后,程然发急了居然开始将杀掉的逃兵头颅砍下,插在战线后面的木桩上,这还不算,他还立起了更多的空木桩,让每次轮换上前的队伍先看看木桩,再上到前线。 程然激起了下面战士死战的决心,一旦有食人魔恶魔扑上来,不再有人扔掉步枪大声哀号,而是转身抱住食人魔滚到地面,让战友将他和食人魔一起打死。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悬挂的人头越来越少,舍身取义的士兵越来越多,最终,人类与食人魔的交换比例达到了一比一。虽然人类这边很吃亏,但是统领级恶魔也熬不住了,除了让普通恶魔继续进攻,只能派出更多的独眼巨魔。随着时间推移,整个战线情况渐渐不妙,在三个小时的阻击战中,伤亡达到了三百多,其中沐清扬这边独占了两百,这才过了三个多小时,按照这个伤亡比例,恐怕一天二十四小时阻击,前线所有的部队将要伤亡殆尽。 “轰”一阵巨响,接着几声爆炸传自武警那边,正在后面发布命令的程然猛地站起身,双眼全是惊骇,在武警的木墙上出现一个硕大的缺口,手榴弹在缺口出连接炸响,可惜,手榴弹也挡不住墙外的东西,无数的木头尚在飞散之间,一只巨大的独眼巨魔迈步进到武警的阵地,在它身后,更多的恶魔正争相从缺口涌入。 无数的子弹射在独眼巨魔身上,独眼巨魔大声哀嚎,挥爪将身侧一个武警战士抓在爪中,一下撕开,感受着鲜血淋在脸上,独眼巨魔不顾子弹在它身上凿击,快活的吃着手中的血肉。武警的阵地顿时发生了混乱,有些人在开枪,有些人在后撤,就连属于武警的机枪巢也停了火,程然双眼欲裂中,几条人影向武警那边扑去,其中两条速度太快,浮光掠影般一晃而过,后面的却是举着刀盾的王虎,在他身边是跑成两条黑线的变异犬。 就在武警整个阵地即将崩溃的时候,最快的一道黑影,几次闪动到了独眼巨魔的头顶,一把钢刀狠狠地劈在恶魔的头顶上,接着人影高高弹起,让众人看清那是藏龙,藏龙的速度却是比王菀之更快一筹,身后的王菀之直直地冲进涌进来的魔群,每一次挥动双爪,都有七八只恶魔倒下,飞在空中的藏龙翻身落到王菀之身边,不再管身后的独眼巨魔,与王菀之一起绞杀着普通恶魔,刀光闪动,一只只恶魔的头颅飞上天空。独眼巨魔被藏龙劈的眩晕几秒,发出一声怒喝,向前扑出,在它前方,数十个武警正在向它射击,无数的子弹击中在独眼巨魔身上让它身形不稳,不由的往后退去,退走的时候,两条黑线到了它脚边,随后,独眼巨魔发出惊天的嚎叫,在它的大腿上两块皮肉被撕掉,看到恶魔受伤,武警调转枪口向绕过王菀之和藏龙的恶魔射击。 等到王虎跑来,独眼巨魔已经被两只变异犬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儿,王虎也不去管独眼巨魔,大喝一声,举起刀盾冲进了普通恶魔群。 王虎举着刀盾冲进了魔群,武警立刻停止射击,分出一半人上到围墙阻挡恶魔的后援,剩下的人则扛着一袋袋事先准备好的沙袋冲到前面堵漏。自王虎冲进魔群中,就如在鱼群中放进了一条大鲨鱼,无数的恶魔飞上了半空,无数的恶魔斩成数块,王虎盾拍刀砍,双臂舞成了风扇一般,三两下就放滚了上百只恶魔,随后一声尖叫,举着盾牌如推土机一般冲进魔群,将挡在前面的魔群纷纷挤翻,一口气儿冲到缺口处,原地挥舞大刀转了一个圈,将身边的恶魔统统腰斩。 凶猛的王虎让王菀之掉了下巴,王虎与她见过面,却没想到王虎对阵恶魔如此凶猛,杀伤性是她的数倍,她与藏龙两个人杀的还没有王虎杀掉的二分之一,又见王虎独自一人堵到了缺口,心中闪过一股傲气,冲到王虎身后,斩杀着剩余的恶魔,两只警队精心培育的变异犬与两个进化者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将剩下的恶魔斩杀殆尽。 就在武警填补缺口的时候,突然整个阵线同时被突破数道缺口,在惨叫声中,一共六道破口被突破,全都是独眼巨魔干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迎敌(四) 到现在,只有沐清扬那边还完好无损,只是沐清扬面对的独眼巨魔越来越多,分身乏术,眼看整个阵地将要覆灭,一阵阵尖锐的哨音在十公里的阵地上连接吹响,一团团火焰在整个木墙阵线上点燃,武警这边也将之前准备好的汽油桶踢翻,扔上火头,将他们防守的木墙给上。熊熊地火焰在整个木墙阵地上燃烧,燃烧的同时,无数的恶魔穿过独眼巨魔砸开的缺口涌进来,放弃了整个木墙,所有的火力集中在缺口上扫射,哪怕皮厚的独眼巨魔被在无数的大口径机枪子弹中倒下。 越来越多的恶魔穿过燃烧的缺口冲到内侧,越来越多的恶魔被子弹射杀,到了这时,沐清扬干脆一个缺口布置数挺12.7毫米重机枪,重机枪的连续扫射下,无数的恶魔被撕成碎块。半个小时后,阵线暂时稳定下来,火焰围墙成了恶魔禁地,它们只能通过缺口涌进,缺口不大,再多的恶魔涌进来也成了活靶子,恶魔的添油战术让恶恶魔军团急速掉血,无数的恶魔被打死在缺口中累积成了一座巨大的尸山。 尸山比燃烧的围墙高出一倍,无数的恶魔在尸山上攀爬,无数的尸体被火焰点燃,被打死的恶魔滚落下来又将一片片火焰压熄。 所有的人都打疯了,他们不在管什么扫射点射,只是将手中的子弹打出去,一箱箱子弹不断的被打出去,一根根枪管被烧红,程然也不再向刚才一样到处派支援,他已经在让下面做好撤离的准备。 一具具战死者的尸体被后勤人员台上往后退去,一具具逃兵的尸体被扔进了火海,各种物资都在后撤,他们知道,打到现在已经很明了,等到火焰熄灭,他们再也挡不住恶魔的进攻,刚才不到十分钟,他们至少损失了2000多人,加上先前的,他们已经损失了十分之一的兵员。 当巨大的尸山堆积到了十米的时候,突然其中一座冒出无数火柱,是山内部的尸体被点燃,上面死掉的恶魔再也盖不住,一下子猛烈燃烧起来,剩下的几座尸山接二连三的燃烧,形成比木墙更大的篝火堆,这份意外让战线大多数地方停了火,只剩下防守道路的两边还在开火射击正在道路上涌动的恶魔。 “呼什么情况,我们死了多少,战果如何,还有,火焰能给我们争取多长时间?” 沐清扬终于从阵地上走了下来,脸上,手上全都是油污和硝烟,全身完全汗湿,火焰中,黑色皮肤在反光。 “阵地内的恶魔已经清剿完毕,我们的战士遗体和大部分辎重正在转移,我们此次阻击战的伤亡人员在五百多,加上前几天的伤亡,大概超过两千,具体人数要等我们撤到市才能统计的出来。”程然说到这里沐清扬的心中突然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刚才他已经大致估算了伤亡,心中也有了接受的准备,只是在程然报告之前,心中还藏着一份侥幸,希望自己估算的是错误的,却没想到程然统计的毕他估算的多了这么多,差不多超出他心理预计的三分之一。 “这一次,武警和警察一共伤亡一千二百多人,其中,警察的损失又比武警多,到现在他们只剩下五百不到,其他的伤亡都是我们的,大概大概在八百多人,其中其中包括两个正式队员”说道这里,沐清扬的心口一疼,程然说的正式队员都是没有过江前的正是队员,是与他一起过来的正式队员,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沐清扬不可估量的财富,也是队伍中的副中队长,也就是说,沐清扬带出来的五十个队员只剩下三十六个人。 “杀死的恶魔得不到确切的数字,前几次的反攻大概杀掉了四千左右,其中进化恶魔百只,围墙阻击战杀掉的恶魔只多不少,应该在三千左右,缺口伏击战。平均每个缺口杀掉的恶魔都在五百左右,六个缺口预计是三千左右,这一次,我们杀掉了一万左右的恶魔”听到杀掉一万多只恶魔,沐清扬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先前得出恶魔的兵力不够,他想要逼迫恶魔早点开战,以便消耗恶魔,却没想到恶魔只是一波冲击,他的阵地就连连告急,四个小时不到,阵地就被突破。打到现在,恶魔损失了一万,看上去是他得了便宜,却失掉了他的战略目标。 可以说,沐清扬的打算完全落空,还不如不打这一场,起码他能和恶魔继续耗下去。 “这一次,我们可以说在战略上完全失败,恶魔只用了六到七千就突破了我们的防线,在后面,我们再也组织不了前出防御,只能靠着市围墙。两千枚炮击炮弹全部打光,百万发子弹剩下不到十分之一,机枪损坏严重,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枪管报废和遗落,另外,我们还有一部分战士的遗体没有抢回来,全都化作灰烬。” 程然越说,沐清扬心里越不自在,嘴上却在说:“没事儿,原本预定的时间是阻击,今天已经是完成了,子弹打光了,枪打坏了不要紧,我们还有后备,我们最大的目标,消耗恶魔已经完成了,恶魔进攻不会中途停下,要么它们取得突破,要么它们损失一半退走,今天我们多杀点,以后就能少杀点,最关键的是,我们锻炼出了几千名打过大战的勇士,有了这些人,我们就失去了市,也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这是沐清扬第一次在程然面前说出他做出的最坏打算,程然看看身边,见离他们最近的人都在七八十米之外,不由得点了点头,他明白沐清扬意思,就算市被攻破,沐清扬只要能将这几千名经过战火考验的战士带出去就是一场胜利,虽然对市里大多数人不仁,却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他们身后还有李默柳的基地。 程然对沐清扬的话并不反感,他自己本身也不是圣人,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他也看透了许多,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看重眼前才是他的求生之道,在末世,多活一天都是不容易的。 “我估计,这把火可能会烧到天黑,当然,如果我们发动大量的人力物力,将后面的树林全部砍伐,添加燃料的话,我们能争取到明天中午或者下午,就看那边的恶魔等不等得及了” 沐清扬点了点头,虽然他输掉了这一仗,但是主动权还在手里,只要火焰不灭,恶魔就过不来,但是他不准备再添加燃料,他要将趁恶魔兵力大损,用护城河和围墙将其重创,在他心中,只要将恶魔消灭一半,恶魔就会退走吧。 沐清扬不知道,他想当然认为恶魔的兵力大损其实是一种谬论,只因为恶魔的一些不同之处,他将他们与恶魔之间的僵持打破,从而失去了最宝贵的时间,可想而知,等到他们最终与恶魔决战的时候,恐怕会承受难以想象的代价。 “让下面加快撤离,给高强说一声,让他在夜晚之前,将围墙的防御工事结束,发动整个市的人口将各种物资囤积,我们要在围墙上打一场大战” 在沐清扬和程然等着最后撤离的时候,市围墙那边却是闹翻了天,连续四百具尸体被运过河,运送的后勤也被解除了封口令,一时间整个市都知道有无数的恶魔将围攻市,人心惶惶中,暗地里又有人开始不安分,抢劫的事儿层出不穷。 关系到整个市和个人的生死,唯一活着的警备司令王成和得信急急返回的高强达成一致,将所有的手下全部派出来大抓捕,高强也让沐清扬手下的三千后备武装,一千五百民兵站出来协助抓捕,在强势搜捕中,上百造谣的,抢劫的全被抓了出来,在市中心斩首示众。在这种最野蛮的死刑中,市逐渐平静下来,虽然无数人心中依旧忐忑,却是不敢再闹腾了。 在市里能看到河对岸,远处的山峦中冒起的滚滚浓烟,乌黑的浓烟似妖魔在天空飞舞,无数的烟尘在空中弥漫成黑雾,看着那厚厚的黑雾向市涌来,所有人都感到黑云压城的压抑。 前方开始大撤退,王成带着他剩下的六百武装人员在围墙那儿翘首以待,第二道围墙在老谭带人紧急施工中已经初见雏形,虽然同样是以土围墙,但是第二道围墙要比第一道围墙高出一倍,紧靠着第一道围墙的新围墙形成一座母子墙,八米高,四米厚,其中埋了大量的报废汽车和钢筋钢柱,虽然不是混凝土,却也不是独眼巨魔能撞的穿的。 高强就站在八米高的围墙上向远处眺望,自他以下,围墙之上的遍布着三千背着63式步枪的武装人员,这些人都是先前在征召的后卫武装,他们只负责围墙上的防守,若是围墙被攻破,没有沐清扬手下的撤退命令,他们的命运也会同围墙一样。 三千人遍布在第二道围墙上,沿河而建的围墙没有前线阻击阵地那样的长度,加上有护城河作为天险,却要容易防守的多,至少,人员不会向前线那样,百米的阵地只有不到三个人防守。 三千人依次在围墙上展开,他们在围墙上囤积弹药,安置饮水,他们心中忐忑不安,因为他们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没个人嬉笑,也没有一个人大声说话,他们如一尊尊雕像站在各自的位置向远处眺望,浓烟升起处就是前线,他们已经得到消息,前线失利,很快就要轮到他们了。 他们的心中除了忐忑,更多的是压抑,几千具尸体是最先运下来的,他们也是最先看到的,运送尸体的人说过,能有尸体的全都是战死的,逃跑的全都被烧成灰烬与恶魔堆在一起。在他们身后,三十辆突击车来回巡逻,一旦大战爆发,只要有逃跑者,突击车会毫不犹豫的射杀。比起这三千名背着步枪站在墙头上的武装人员,墙下的物资储备沐清扬手下则又有不同,这里除了大量的物资和食物饮水之外,还有一千五百名精壮的男人,他们没有枪支,只有刀和盾,他们都是各种小势力的精锐,那些头目将他们送到沐清扬手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似乎不再理会这些手下的死活。 这些人心中不是忐忑,而是纠结,他们拿着刀盾,不用上墙与恶魔在第一时间交火,要是围墙没事儿,他们也没事儿,但是,一旦围墙有事儿,就到了他们去补缺的时候,虽然围墙有两层,第二层更厚达八米,却没有一个人是乐观的,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训练上,在沐清扬手下派来的教官督导下,他们认真的学习着配合作战。 河对岸的人员陆续返回,一个个疲倦的男人或背或抗着各种物资从王成面前走过,王成仔细打量他们每一个人,想要从他们身上看出些什么,哪怕这些人仅仅是派过河的后勤人员,王成心中也是纠结,恶魔只用三个小时攻破的消息他也收到,同时他还收到警察部队损失惨重的消息。要知道,他总共才几千人,派过去一半的兵力,损失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他却在第一时间怀疑是沐清扬和高强做局,故意消耗他的兵力,当他看到几千具尸体的时候,差点栽倒,当他得知其中大部分都是那边的人员之后才稍稍安心。不知道具体数量,王成就在围墙那儿等待,等待他的部下回来,同时也被沐清扬展示的实力给惊吓到了,沐清扬在吞并了军队之后,又编制了三千人的队伍,差不多将沐清扬手下的武装扩充了一倍,达到了16000,还有一千五百他没有放在眼里的刀盾兵,这样,就已经很不得了了。 当沐清扬手下在围墙千米之外架设炮兵阵地的时候,不止王成,整个市都被吓到了,76.2毫米大炮虽然在现在已经淘汰,但是,它就是一门射程在十公里之外的大炮,哪怕它被淘汰了还是一门大炮,当这门大炮布置在炮兵阵地后,没有人不感到震惊,沐清扬手下在无声无息中居然搞到了大杀器,看到这门大炮,不少人心中火热,有了它,未必守不住市。加农炮的出现让市的人们感到惊讶,当四门高达2米多,有着厚重地盘的55式120毫米迫击炮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感觉到麻木,沐清扬手里层出不穷的好东西让他们对沐清扬的神秘感,提升到了最大。 就在众人对远处的炮兵阵地指指点点的时候,高强又有动作,一车车军火拉到前线,一挺挺重机枪安装到了围墙之上,其中夹着七八门无后坐力炮,到后来,五座双联装14.5毫米高射机枪被吊车吊上了围墙,不少人亢奋了,在第二到围墙上,差不多每隔上百米就有一挺重机枪,五挺14.5毫米高射机枪差不多将整个防线罩住,更别说从前线撤回来的8门迫击炮,加上沐清扬手下拿出的4门一共12门迫击炮布置在围墙之上。高强拿出了全部的重火力,女兵营也将她们之前得到的重火力交还,加上武警的那部分,整个围墙上密布着各种大孔径机枪和全部的82毫米迫击炮,整整五千枚迫击炮弹在围墙下方堆成一座小山。看到这么多的布置,大多数人心中泛起一线希望,前线打成什么样,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前面的战士没有后方多,重机枪没有后方多,甚至连大炮也没有后方多,前方也没有十多米宽的护城河,和两道紧挨在一起的围墙,相信,他们最终能守下去。 时间慢慢过去,前线的部队终于退回来了,一队队满身硝烟,油污涂面的战士迈着疲惫的步伐到河边,看到那座浮桥,看到已经完成的第二道围墙,不少人纷纷跪下,抱头大哭,他们在前线几次陷入险境,木头围墙一撞就碎,三米不到的围墙也不能阻挡食人魔攀爬,他们不少人眼睁睁的看着战友被拖走,或者抱着恶魔一起被打死,要是他们在这里阻击,恐怕他们的损失绝对不会那么大。 有人哭泣,更多的人则是无声的踏上浮桥走向市,他们知道,战事远远没有结束,说不定到了夜里,他们又会站在围墙上用红肿的肩头抵着枪托射击。 王成站在围墙的门洞里数着他归来的手下,当他数到四百的时候,心中略安,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再让他数一百,他不贪心,只要能有五百人回来,他就心满意足,四百二十二四百二十三四百二十四,数到这里,他看到了带队的进化者王岩,看到王岩,他点了点头,将眼光看向王岩身后。 “没有了,都在这儿了,加上我,一共四百二十四个人,我们损失了一千一百七十六个人”王岩低声汇报,让王成脸色煞白,眼中现出一股愤恨,抬头看向围墙上的高强。“他们没有玩儿手段,所有的伤亡都是战损”王岩知道王成在想什么,前面战事的惨烈是后方难以想象的,沐清扬也没有亏待他们,不管是弹药还是粮食都是一视同仁。对于沐清扬,王岩还是有几分好感的,虽然警察的损失比武警多,也是运气不好,在武警的阵地上有三处破口,要不是沐清扬手下派人带着重机枪援,所不定他们会落下一个全灭的局面。 听到王岩的回复,王成眉头微皱,心中不喜,才出去几天,王岩就开始帮别人说话了? 暗自拿定主意,以后的战事亲自指挥,王岩只需要在第一线督导就行。不提王成的小心思,让王岩带着人到后面休息,抬头见到沐清扬正过来,当即笑容满面,迎上去嘘寒问暖。 “沐队长辛苦了,为了市亲自上到前线,听说,我们这次杀掉了十一万恶魔,全靠队长运筹帷幄,以身涉险,能取得歼敌一万的大胜,能让市多一分把握,在下感激不敬,要不是年纪太大,怕上前线拖累队长,我一定会和队长并肩作战,打出我们市的威风。” 王成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沐清扬也是太累,没注意王成眼神中的闪烁,敷衍的说了几句,就要离开,王成继续缠着沐清扬。 “队长,上次你交代的动员我一刻都没忘,如今我又在下面的平民中找到了五百精壮,虽然不是当过兵的,但是他们都是经过三个月军训,开过枪的大学生,人虽然凑齐了,我手中没有那么多的武器,这次前线的损耗太大,各种枪械损耗了两百多,又没有配件,您看,要是有多余的,能不能补充一些?” 王成的意思明了,沐清扬停下步子,望着一脸谄媚的王成,盘算着得失,王成一定是看到了自己三千后备军的武器动了心,但是他又知道自己还有一千五百人没有装备武器,所以他也不知道沐清扬手下还有没有多余的,这只是他的试探,也许,在他心中,未尝没有让自己从三千人里拿一部分给他的想法? 沐清扬知道,王成找自己要枪除了眼前的恶魔军团,也是为了以后做准备,给了枪,王成的武力就能压过武警,不说战而胜之,至少他的命能保住。只不过,武警是沐清扬未来扩充部队的军官人选,沐清扬不希望有太大的损耗,所以,给还是不给,这是一个问题。 回头看到藏龙王虎他们也进到市里,他的战士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浮桥上摇摇欲坠。沐清扬明白,前面的战士一定要好好休息,他们才是面对恶魔的主力,在这之前,一定要有人挡在前面,王成手中预备的六百人是重中之重,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先将王成安抚就行。 “武器我有,三百人的武器和弹药我可以给你,但是,那五百个大学生你要分给我三百”沐清扬不想让王成的武力膨胀,三百步枪换三百优质兵员,这个买卖不亏,至于多出来的**,沐清扬不想管,王成爱咋地咋地。 “行,就这么办,两百人刚好能将我的部队补足,我就让他们过来”王成没有讨价还价,对他来说,能将损耗补齐就算不错了,却没想到沐清扬多给了一百,只要有枪,有弹药,还怕找不到人么? 高强和王成交接完毕,沐清扬找来后勤副官老雷。 看到老雷,沐清扬让老谭去交接三百大学生,同时对他说道:“武警这一次打的很不错,我希望再接再厉,打出正规军人的威风,你们有不少人阵亡,虽然也有损耗,我说过,枪械打坏了我给你们补充枪械,战士阵亡了,我给你们加倍补充,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多说,你去仓库里取三百支步枪,那些新兵就编在武警的独立营,以打代练,给我带出一支好兵” 老雷严肃地向沐清扬敬礼,转身去安排新兵。看到那些新兵们被带向武警沐清扬手下,沐清扬眯着眼睛摸着下巴,武警是他手中最强的战力,那些新兵只要跟着武警战斗几次,就能成为精锐,到时候,要是找王成算账,他会将这些经过实战的精锐抽出来,到时候最坏,他也能得到几百战士。(。) 第二百六十二章迎敌(五) 这时候,一直拼了命造桥的老谭带着十多个人用卡车运了一样东西到了围墙后面。 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老谭,老谭已经完全变了样,头发如稻草鸡窝一般,上面涂满了厚厚一层灰尘污渍,脸上的胡子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刮过,乱七八糟比流浪汉还要不如,原本有些发福的肚子不见了,圆润的脸颊也消瘦了几圈,让他的颧骨凸起,眼睛不能用血丝还形容,红彤彤的一片,和兔子眼睛一个模样。 “队长,我知道恶魔马上就要过来了,我带人弄了一个热气球,本来还没完成,后来又听说,没时间在围墙这块而建瞭望塔,我就把这个东西做好了,希望能帮上忙,这东西不能飞远,但是升高三五十米是没问题的” 看到热气球,沐清扬大喜,在正面他们看不到恶魔的具体规模,要是在高空,他就能知道恶魔的最终数量,也让他对以后的阻击有了信心。 热气球组装需要一些时间,天色渐暗,要等到热气球升空也是明天的事儿了,远处的天空现出一片红色,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慢慢昏沉,远处夜空的红光越来越亮。 “现在是晚上19点,也许能烧到后半夜吧”望着远处的红光,站在墙头上的沐清扬自言自语,所有的人员物资武安都撤回,浮桥已经拆除,围墙上的缺口已经堵住,所有的人员已经准备到位,战士们在围墙上警戒,幸存者们再湖边的空地向上天祈求。两座围墙布置了六千士兵,高达八米的第二围墙上有三千后备军和五百名重火力手,第一围墙上有沐清扬留在沐清扬手下的一千五百民兵,王成的六百人,再加上女兵营与小兵的三百人。 几千人将两座围墙挤得密密麻麻,他们坐在墙头上凝望着远处,围墙上的各种灯光安装到了他们身前的墙头,上百盏大灯将对岸照的通明,十多台柴油发电机运转的轰鸣成为墙头上唯一的主旋律,听着柴油发电机单调的轰鸣,每个人心中都涌现处一丝浮躁,他们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等待,等待恶魔的来临,等待一切的未知。 没有人愿意说话,从上到下,白天四百具罩着白床单的尸体历历在目,每一个上到前线的队员都是从尸体前走过的,看到那大片的红色与白色,他们知道,那是死亡的颜色,若是整个市被突破,恐怕没人能幸免,他们不是在为市战斗,他们是在为自己战斗。 沉寂的夜晚,墙头通明一片,在灯光后面,无数人坐在地上等待着战斗来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言沉闷,高墙上的人员略安,在前方还有围墙挡住,恶魔要攻击到他们,事先要攻占第一道围墙,第一道围墙上的战斗人员五味具陈,他们听过不少白天的战斗经历,恶魔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将2600人的防线攻破,他们不知道他们能熬住几个小时。 时间慢慢消失,夜空的红光也在慢慢消失,大家都知道红光消失意味着什么,他们心中祈求能够多亮一会儿,可惜,他们的祈求无效,时间到了,红光完全消失,几千人在灯光后面的黑暗中无声的等待。 在沉默中,突然,一阵尖锐的哨音响彻整个墙头,无数人影站起身望向河对岸,在对岸,零零散散的出现一些蹒跚的身影,那些蹒跚的身影慢慢接近,当它们整个暴露在灯光之中,围墙上的士兵们终于见到了他们的敌人,恶魔。 零零散散的恶魔三五成群的在灯光下走到河边,天生畏水的恶魔到了河边就停下不肯在前进一步,一些恶魔踏进河水就像被开水烫了脚,连连转身想要上到岸上,一些倒霉的被身后的同伴撞到,一下子栽倒在河水里,扑起一片浪花,连泡泡都没有冒一个就消失在水中。 看到恶魔怕水,很多人心怀热烈激动不已,他们心中期盼,这条宽不过十多米的小河能将所有的恶魔挡在外面。 无数人心中怀着同一种期盼,随后他们的心慢慢悬起,直到嗓子眼,悬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沉下,上面仿佛压上了千斤巨石,汗水从每一个人的额头背上沁出,他们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对岸,其中充满了恐惧,刚才因为恶魔怕水而掀起的微澜完全平复,围墙上再也听不到一点人声,只有他们身前大功率射灯发出的呜呜声和对岸发出的无数沙沙声。 一层层恶魔从零散的恶魔身后出现,那是黑压压的一片,黑的连炽亮的灯光也被遮挡,无数的恶魔就像一片会移动的黑幕,如在清水中扩散的墨水,淹没了大片大片黄褐色的空地。时间不上,十分钟不到,灯光下的河岸已经成为恶魔的海洋,黑色的影子一直绵延到灯光的尽头,让众人感觉到,那前面的恶魔也如无尽的黑夜一般,没有尽头。 后面的恶魔不知道前面的恶魔停下,依旧在向前攒动,一层层恶魔紧挨着往前推挤,在最前面的恶魔再也受不住身后的力道,纷纷栽进河水里,整个水面扑通声不绝,整个围墙之外的河对岸,扑起的水花连绵不绝,就如一群水怪在河水里翻江倒海。顷刻之间,无数的恶魔扑到了河水里,在水中伸出双臂挣扎,或被水流带走,看到恶魔下饺子一般在水里挣扎,无数人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欢呼,他们希望恶魔能永远的被河流挡住,再也过不来。 哪知道一声号令响彻墙头:“举枪预备” 听到号令,只见墙头长枪如林,唰地举起,下一秒钟,如林的枪口同时下翻,齐齐地瞄准对岸,又见对岸扑起的水花渐渐减少,恶魔已经稳住阵脚,齐刷刷的站在对岸,犹如海潮铺天盖地,一时间两边开始对持。 恶魔在对岸静止不动,墙头上的士兵全都大汗淋淋,本来已近深秋,墙头凉风习习,若是数百人自会觉得凉爽,数千人站在一起,人挨人,人挤人,身上的热气相互传递,只觉的更加燥热,前方几十米的地方是无数的恶魔,更让人心口发慌,身上的汗水如涌泉一般流出,更多的人除了身上的汗水,更想去尿尿,仿佛一瞬间,膀胱再接憋不住。 “传下去,所有的重机枪和步枪手瞄准三十米之外射击,前面的不管想要填河,我先让它们堆出几座尸山” 沐清扬看出一点门道,若是杀掉河边的恶魔,后面的恶魔一起往前涌,恐怕河流会被堵住,若是不管河边的恶魔,只杀掉后面的恶魔,未必不会像缺口那样积出十米高的尸山,一是挡住了恶魔填河的速度,二是给后面的恶魔制造障碍,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恶魔还没动,墙头上也没有动,所有人都得到消息,枪口移位全都对准了三十米外的恶魔,距离太近,每一个瞄准的战士都有信心将瞄准的目标一枪爆头,所有的迫击炮都调整了坐标,指向无尽的黑暗,他们只需要集中火力四处轰击恶魔的中线就行。 在这里,王菀之和藏龙都没了用武之地,王菀之下到了下面的围墙和她的女兵呆在一起。如林的枪口在等待开火,恶魔一动不动,双方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突然,从魔潮中窜出几个黑点在魔潮头顶上奔腾,转瞬间,几只食人魔自魔潮头上跑到了河边,猛地跳起向河中间落去,飞起的恶魔让众人目瞪口呆,正在这时,几声枪响,飞起的数只食人魔被临空爆头,在众人的下巴还没有收回的时候,半空的恶魔翻转着落到河里。 第一片水花溅起,不知道是谁开了第一枪,一时间整个围墙上枪声大作,同时,密集的魔潮也开始涌动,不消多说,所有的重机枪同时开火。步枪声中,犹如流光飞火的流弹让三十米之外的恶魔纷纷栽倒,当重机枪开始畅响时,上百道粗大的光链横扫整个魔潮,无数的恶魔断成数截飞上天空,飞起的残肢雨点般自半空落下,落下的残肢泥土雨幕般将魔潮掩盖。前面的恶魔犹如放鸭子一样纷纷扑进河流,一片片黑压压的头颅将半条小河盖住,无数的恶魔在水中被卷走,没人在意这些落到河水中的恶魔,他们拼尽全力将枪匣中的子弹发射,他们已经顾不得什么瞄准恶魔的脑袋,前方不时有燃烧弹被点爆,火焰中,无数的恶魔断成残肢碎片在灯光中飞舞,他们唯一能做到的是用点射的方式将子弹打空,却不在意打出去的子弹飞向什么方向。 在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恶魔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整个围墙上百挺12.7毫米高射机枪和89式重机枪横扫整个魔潮,一挺重机枪能控制的方位最少在三百米,上百挺重机枪能控制三十公里的横面,何况这里没有三十公里的横截面,只有不到十公里左右,也就是说,每一挺重机枪只需要控制上百米的距离,百米的距离让人跑至少要十几秒钟,对于子弹来说却是远不需要。每一颗穿行在魔潮的大口径子弹都能掀起一阵狂澜,不到五分钟,先前密集横列在河岸边的恶魔就再也不见先前的壮观,十米多宽的河面就想一个无底洞,短短几分钟就吞没了无数的恶魔,只有岸边的浅水区还有一些恶魔在挣扎的爬到岸上。三十米之外,无数恶魔栽倒或是被撕扯成碎片,残肢和尸体开始累积,三十米之内,无数的恶魔被河水卷走,是有运气好到极点的零散恶魔三五成群的穿过死亡火线,到了河边一头栽到河里成为浮尸。 度过了最初的慌张,墙头上的众人不在向最开始那样害怕,步枪声中,开枪的士兵手脚不再颤抖,心中积蓄出几分火热,随着时间的推移,恶魔被牢牢地挡在三十米之外,无数恶魔慢慢形成尸山,其中不乏食人魔和独眼巨魔,小恶魔和劣魔在这里只能成为火网中的飞蛾,连波澜也不能掀起一点就被无数的子弹撕碎,更何况,独眼巨魔大大块头本身就是最好的活靶子。 不知道是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停止射击的命令相互响起,晚风吹散了硝烟,在浓烟与火焰中,前方的尸山呈现在众人面前。前所未有的,恶魔停下了进攻,在河对岸,绕着河岸三十多米的距离上形成了一条长达数公里,高矮不平,断断续续的长丘,这长丘全是由恶魔的尸体组成,其中最高处三五米,最低处也有一两米。整个阵线的兵力不能与河对岸的阻击阵地相比较,六千人每分钟都能发射数以万计的弹雨,更别说上百挺重机枪的火力网和威力甚至超过了步枪手。 “照明弹”发出命令的是程然,随着他的命令,十秒钟之后,河对面前所未有的,恶魔停下了进攻,在河对岸,绕着河岸三十多米的距离上形成了一条长达数公里,高矮不平,断断续续的长丘,这长丘全是由恶魔的尸体组成,其中最高处三五米,最低处也有一两米。 “开炮吧”沐清扬对程然说道,他们不能坐等,要尽可能的打乱恶魔的节奏,将一切优势控制在自己手中。程然下达命令,沐清扬则走到他熟悉的12.7毫米高射机枪边上,左侧是王虎,右侧是藏龙,每挺机枪后面还有三个后勤人员准备随时更换枪管和弹药,将枪托顶在肩头,沐清扬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浓烈硝烟和腐烂气息的空气,在后方五座大炮发出轰鸣的同时,沐清扬手中的重机枪开火了,第一条光链飞出,早已经按耐不住的王虎跟进,其次是藏龙,接着整条战线的重火力同时开火。“轰轰”连续五道巨大的火焰在前方炸响,炸响的地方离河边至少有一千米,围墙上的众人看不仔细,见五道巨大的火光一闪就重新掩入黑暗,只是那巨大的火团让他们印象深刻,一想到那是他们的大炮,心中被远处恶魔惊起的冰凉重新变成火热。百米之外的恶魔被上百道火舌打的支离破碎,统领级恶魔正在调集兵力,分身乏术,在它反应过来之前,百米之外到一百五十米距离上的恶魔全都飞上了天,其中,凡是被14.5毫米双联装高射机枪照顾的地方全是一个个巨大的凹坑。 随后,围墙上的82式迫击炮也开始发射,连续三十发的急促射击在恶恶魔军团三百米到五百米的地段相续炸开,更多的恶魔飞上了天,一块块空地在爆炸的火团闪过之后重新显露,连续而来的打击让恶魔在短时间之内至少消耗了数万恶魔,这下,魔群中的统领级恶魔着急了,涌动的魔群再次向前冲锋。 百多道重火力在百米之外形成一道散乱的火力网,差不多近半的恶魔被火力网挡住,被撕成碎片,还有一些恶魔则冲过了火力网爬上了魔墙,在这时,整个战线做旁观的步枪火力复活,枪声大作中,恶魔纷纷倒在魔堆上成为尸山的一部分。 到了这时,两层火力拦截要比之前的单层拦截更好,刚才各种子弹飞成一片迷了众人的眼睛,如今,在灯光下,恶魔艰难的爬上尸山到成了步枪手点射的靶子,准确率快速上升,弹药消耗反倒在下降。绝大多数恶魔在穿过两层火力网都被射杀,还有一部分漏网之鱼也被由有闲暇的战士射杀在三十米至河边的空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自尸山一只延伸到河边,在河边的河水里,无数黑乎乎的恶魔纠缠在一起,随着河水的波浪起伏,差点就延伸到了河中间,不知不觉,恶魔用尸体将河水填了一半。 突然,墙头上飞出无数的黑点砸在河中的尸体中间,无数水浪在河中炸起,无数的手榴弹将河中的恶魔炸开,浪花翻滚间,无数黑乎乎的尸体打着转儿飘出河岸,向下流去,一直飘向大湖,不出意外,湖中的鱼虾吃了恶魔的尸体,会长的更加肥壮。 到了下半夜,墙头上的枪声一直没停过,市的幸存者们的心也一直没有放下过,恶魔这次没有停下过冲击,一波接一波的浪潮一般向市涌来,百米之外的地方已经堆积成了一座更加高大的尸丘,前后两座尸丘同时累加,差不多与第二层围墙平齐,八米高的尸丘上不时有恶魔被射杀顺着滚下,在三十米至河边的距离上叠加了无数尸体,其中一些厚处已经有三四米高了,也不知道多少恶魔被杀掉。 沐清扬在射击中,敏锐的感觉到恶魔的冲击在不断减小,这时他的重机枪已经换了不下四五根枪管,脚下的黄铜弹壳已经将他的小腿埋住。松开了扳机,沐清扬闭上眼睛,将脑中的眩晕驱赶,随后他自己也被两座巨大的尸山给吓到了,两座尸山最矮的也有六米,最高的与墙头平齐,尸山脚下的恶魔也是一层叠一层有数米高,还有不少已经落到了河中间,河水的流动都有些迟缓,无数的恶魔在河中间载沉载浮,转圜着飘向下游,还好河水是流动的,还好落到河中的恶魔只是一小部分,要不然河水恐怕早就被恶魔填满。 白天,六处破口高达十米的尸山每座至少有千只恶魔,在这里,绵延数公里的尸山有多少恶魔,沐清扬已经不敢想了,至少,二万是有的,加上后面的尸山,相信,恶魔的兵力也快见底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迎敌(六) ♂ 我们的重机枪子弹快要不够了高强满头大汗,一脸焦急的跑到沐清扬身边说道,作为主管,他此刻的心是悬的,这还只打了小半夜,三十万发127毫米穿甲弹燃烧弹就要见底了,沐清扬手下里也没有,只有岛上还有四十万发库存,但是现在没时间去转运,船只被派过去偷武器库的弹药,因为步枪子弹也不多了,迫击炮弹更是奇缺,同样,120毫米迫击炮弹也要不少,只有762毫米高爆弹最多,足足有两千多枚。前线战事紧急,死掉的恶魔堆成了山,可是活着的恶魔还有不知多少,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恶魔和他们在比耐力,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谁就能取得胜利,唯一不同的是恶魔失败了还能来第二次,他们失败了,只能通过暗藏的竹筏撤到湖心岛。 听到高强的报急,沐清扬的双眉拧成一团,望着远处不断冲上尸山,又被打碎打到的恶魔说道:还剩下多少 三万发左右,每挺机枪只有三百发子弹,也许,再过十分钟,全线的重机枪都要停火倒是145口径的子弹还有不少,每挺至少还有两千发 沐清扬听到这里,立刻对远处的程然吼道:所有127口径重机枪停火所有127口径重机枪停火 重机枪的火力相继停下,只有五座145毫米双联装断断续续的开火,在百米之外的尸山上,恶魔的压力骤减,无数的恶魔艰难的爬行在魔堆上向下滚落。百米之外的阻击线形同虚设,三十米之外的尸山上恶魔突然多了起来,六千支步枪同时应对,有些吃力,看到那些恶魔,沐清扬心中急的毛焦火辣,转身看向囤积弹药的地方,却见无数的木箱子敞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倒是围墙后面储存迫击炮弹的地方堆成了山。 程然,迫击炮能不能打到两座尸山中间 沐清扬无法可想,便想到用散射的迫击炮集中在尸山中间轰炸,在那下面应该有无数的恶魔堆积。 程然看向尸山之间,估算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53式迫击炮最小攻击距离是85米,没问题 53式迫击炮的发射速度是每分钟25发,当然,那是专业士兵的速度,沐清扬的迫击炮小组还达不到,但是有了白天两千枚迫击炮的练手,每分钟20发的速度还能跟上,一门炮每分钟20发,12门炮就是每分钟240发,整整十分钟,魔潮冲击的正面恶魔在两千四百枚迫击炮的轰鸣中灰飞烟灭,两千四百枚炮弹的发射也让12个炮组全部累趴下。 沐清扬不知道那些炮弹杀伤了多少恶魔,他感觉到第一层尸山的恶魔明显减少,往往一冒头就会被打掉,同时,第一层的尸山已经完全超过了围墙的高度,将第二层尸山遮盖 一时间,沐清扬的心悬了起来,他不知道前方尸山的最高能堆到多少,他只知道,子弹似乎将要再次告急,这次,白天撤下来休息的两千米名战士再次上到围墙,两座围墙上容纳了八千人,这差不多是真个市的精华。 越到后面,越觉得艰苦,要不是恶魔的冲击力度再不如先前,恐怕他们身边的小河早就被填满了,到最后,恶魔和人类就想两头角力的蛮牛,各自都到了极点,恶魔要爬上十多米的尸山也不容易,往往爬到一半,一个不小心就会砸翻无数同类滚到最下面,运气好的滚下去还能爬上来,运气不少的只能被同类踩在脚下成为尸山的一部分,爬到上面的也不好受,所有的灯光全都调整,照到尸山的最上层,一旦恶魔露头,几只步枪同时射击,子弹的动能就能让恶魔滚下去。恶魔不好受,人类也同样不少受,连续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让每个人的肩头肿起老高,他们每一次射击,肩头都是麻木酸疼,他们不敢多想,只知道,要是再战斗下去,恐怕他们的膀子就要废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恶魔的进攻零零散散,人类这边大多数人都坐在地上休息,只有两千多人的生力军守住了整个墙头,沐清扬迟疑的望着越来越高的尸山,他知道,弹药真的不多了,一整夜的战斗,三百万发子弹变成了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看着需要仰头才能仰望的尸体,沐清扬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思绪,能杀掉这么多的恶魔,就算死了也值了。 恶魔与人类就像两位巨人在搏斗,最开始的惊天动地,到相互之间的僵持,到现在的虚弱无力,恶魔的攻击已经完全没了节奏,有时及二连三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让那里的守卫压力大增,有时一个地方几十分钟不见一只恶魔,让那里的守卫想要打瞌睡。 就在沐清扬观察士兵的状况时,身边的藏龙突然开动了停息已久的重机枪,巨大的枪声让沐清扬回过神来,耳边传来程然的大吼:所有重机枪开火 不知何时,形影孤单的恶魔被一只只身材高大的双头巨魔取代,在无数双头巨魔的身后是无数灵巧的食人魔,统领级恶魔终于将最后的底牌派了出来,这时,天空呈现一点亮色 当天色重新放出光明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半小时,这一次,全部的重机枪子弹全部发射,所有的重火力小组全都拿起了步枪,用他们糟糕的枪法与恶魔中的精锐战斗,无数进化恶魔犹如下山之虎,将十多米的小河填充,到最后,围墙上的士兵冒着被手榴弹炸伤的危险,用一波波手榴弹将河中的恶魔炸开。 九千枚手榴弹带走了倍数以上的恶魔尸体,河流不断被填住又被炸开,但是手榴弹是有限的,进化恶魔却是无限的。最终河流还是被进化恶魔给填住,无数的恶魔挤在围墙下,当劣魔手下的双头巨魔出现后,伤亡终于产生了,进化恶魔上不来的围墙,食人魔却能轻易上来,万幸的是有了两千名与食人魔恶魔交过手的战士知道如何应对,只要恶魔抓到人,不管那个人愿不愿意,一顿乱枪将自己人和食人魔一起打死。 扑上来的食人魔有两百多只,除了三十多只是在尸山上被数千支步枪打死的以外,其他的全都是在近距离因为贪婪而被轻易射杀,一百八十七只食人魔换了一百八十七条人命,也说不清楚是赔了还是赚了,同时也让那些打了一夜也没有伤亡的战士们明白,站在围墙上,不代表安全。 食人魔后面是双头巨魔,万幸的是双头巨魔远远没有食人魔那样敏捷,藏龙成了最大的亮点,一只127毫米胆管枪将靠近的巨魔全部射杀,半个小时内,死在他手中的独眼巨魔达到了二十多只。 其次是沐清扬的高射机枪,别的机枪没有弹药,他的机枪总是留有八百弹药,十个弹鼓的后备,先前食人魔出现,沐清扬没有舍得开枪就是为了独眼巨魔准备的,独眼巨魔的皮厚,必须三颗子弹击中在同一个点上才能将其秒杀,而独眼巨魔身影笨拙,移动缓慢,特别是在盘根错节的魔堆中,一个弹鼓二十只恶魔,整个围墙正面上,出现在沐清扬射程之内的巨魔全部被他杀掉,算下来,这些天被他用重机枪杀掉的2型恶魔能组成一个步兵营。也有沐清扬照顾不到的地方,只是一小部分,这些巨魔却被一种意想不到的武器杀掉了,五十七毫米无后坐力炮,五十七毫米无后坐力炮的破甲能力能达到70毫米,在二十米之内,数据还能有所提升,双头巨魔的大块头经受不住破甲弹的威力,在胸口炸出一个个大洞,三发破甲弹就能解决掉一只独眼巨魔,让沐清扬大为意动,有了这东西,单兵对付巨魔只需要无后坐力炮和40火就行。 当大多数人将目光对准巨魔的时候,无数的劣魔和小恶魔带着矮魔在围墙下层层叠起,最终,第一层围墙被突破,如果没有二层围墙,哪怕死再多的人,第一层围墙也不会放弃,现在不同了,当恶魔快要与第一层围墙平齐的时候,所有人员得到命令,撤守第二层围墙,第二层围墙容纳不下八千人,转移了三千人到了围墙之后更换冷兵器,准备在最后时刻拼命。 天色大亮,第二层围墙还没有被突破,恰在这时,从岛上连夜运来的十万发重机枪子弹到了,瞬间,上百挺重机枪火力复活,因为角度原因,打不到墙角下,但是恶魔的后援全被被射杀在十二米高的尸山上。无数恶魔将河道铺满,爬上尸山的恶魔的被无数的大口径子弹点射,墙头上的众人几乎是用枪口抵着下方进化恶魔的脑袋开枪,数米的距离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了神枪手,真正做到了弹无虚发,恶魔纷纷被爆头,不管是巨魔还是食人魔全扑到地面成为尸山的一部分,恶魔军团潮水一样将第一层围墙盖住,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在他们激烈抵抗的时候,后方,沐清扬望着眼前巨大的热气球,心中忐忑,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万一让他飘到恶魔的头顶上,再掉下来可就不得了。 看到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沐清扬一咬牙,检查了身上的装备,低头钻进了柳条筐,望着头顶上用各种颜色缝制的大气球,又看看身边的液化气瓶子。 一袋袋沙袋解下,热气球轻轻一震,猛地升起,升起的震动让一直都很紧张的沐清扬差点倒栽了出去,万幸,他一直抓着缆绳,才没让自己出丑。热气球缓缓升空,沐清扬紧的望着围墙,心中担心系住热气球的大缆绳会断掉,干脆不往下看,不怪沐清扬心中害怕,市里找不到六十米长的缆绳,老谭就找了一些看似结实的绳子几根结成一根,绳子有粗有细,不管是谁看到那密密麻麻结着绳头的缆绳,背上都能惊起一声冷汗,沐清扬的小命就在这看似残破的缆绳上系着。 热气球慢慢升空,沐清扬也在慢慢升空,看着墙面的视线逐渐升高,沐清扬暗骂一声,下次一定要带着降落伞。 速度越来越快,沐清扬已经能看到墙头上的士兵,五千多人将墙头挤得好比春运的火车车厢,上百挺重机枪重新恢复了火力,向高出墙头一大截的尸山喷射弹雨,无数的士兵趴在墙头上往下射击,在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站着举着步枪的后备,一旦前面的士兵射空了子弹,后面的人自动补上去,连更换弹夹的时间都不停息。 热气球继续升高,越过了十三米的尸山,视界猛地开阔,在他眼中,第二道尸山和尸山后面无数的恶魔呈现在眼中,第二道尸山已经比第二道围墙还要高大,其中的空地上是密密麻麻的恶魔,无数的恶魔就像行军蚁一般越过尸山爬到尸山之间的空地,艰难的向靠近河岸的尸山攀爬,第二道尸山与第一道尸山有几十米的空地,空地上的恶魔没有尸山脚下的恶魔多,隐约可见地面,地面犹如月球表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其中有直径在数米的大坑,那是无数迫击炮弹硬生生轰出来的,地面上,残肢碎魔铺满了厚厚一层,无数恶魔腐烂的溶液将那些大坑灌满,恶魔就似在河流中移动,那腐烂的灰绿色溶液就是河水。 虽然在前面的墙头上看,恶魔是源源不绝,不断的出现在尸山上,又滚落下来扑到围墙边,让他们杀都杀不完,但是沐清扬看到了尸山背后的真实场景,无数的恶魔在尸山艰难的攀爬,食人魔和小恶魔劣魔还好一点,巨魔往往爬到一半就会滚落下去,砸翻一片恶魔,尸山脚下已经形成了另一个尸丘,那是攀爬摔落的恶魔被后面的恶魔踩死形成的,若是后面的火力能够跟上,围墙不失,恐怕恶魔的尸体能将两座尸山之间的空地完全填满。 热气球慢慢升空,密集的恶魔变得如蚂蚁一般拉小,沐清扬的视线越过尸山看向后面,后面的恶魔还是无边无际,沐清扬也不知道有多少,恶魔已经远远不止十万,魔潮激战中,每一颗大口径子弹都能撕碎两只以上的恶魔,最多能撕碎七八只,若是燃烧起来,十多只恶魔都可能被烧死,三十万发重机枪子弹一夜打空,这还不包括十万发145毫米子弹。 仅仅重机枪,沐清扬就相信,他们起码干掉了三到四万恶魔,还有更多的恶魔倒在步枪下,半夜的步枪手射界不明,只能最快的发射,谈不上精确瞄准,但是到这现在,差不多是一颗子弹杀掉一只恶魔,不到十米的距离,每一个人都能精确射击,要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打出三百颗子弹以上,对于手中的步枪熟的不能再熟。 轰一个巨大的火团卷起硝烟在恶恶魔军团中炸起,数十只恶魔飞上了天空,无数的泥土在空中飞扬,形成雨幕,之后又是四声轰鸣,每一个爆炸点都有数十只恶魔被撕碎,爆炸之后,一片片的恶魔被气浪掀翻,在那些恶魔还没有站起时,魔潮中的空地被自动填补,倒下的恶魔再也没有站起身过。打到现在,沐清扬也为围墙上的卫士自豪,能打成这样真的很不容易,他们杀掉了百倍的恶魔,这时一场正面阻击战,没有花招,没有诡计,有的只是战士的坚持与果决。。 第二百六十四章迎敌(七) ♂ 随着热气球上升到五十米的高度,沐清扬将整个市和恶魔军团收入眼底,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昨天的阻击阵地一览无余,连绵的山丘上,一条巨大的黑色焦灼带,像一根皮带围住山峦,在皮带的一侧还有无数的白骨。 下方的恶魔整个地暴露在沐清扬的眼中,恶魔的边缘第一次显露,恶魔军团的纵深面积只有不到三公里,连76毫米加农炮都能打穿。 沐清扬心中泛起一股欣喜,他看出来了,恶魔的兵力不够了,恶魔军团在十公里宽的战线上,纵深只有三公里,也就是说,恶魔的兵力最多只有三万不到,两边的攻势近乎绝迹,只有中间几公里的地段,恶魔还在用进化恶魔攻击,而且,连着两次交战,恶魔损失了千只以上的巨魔,现在统领级恶魔骑虎难下,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过,恶魔如此,人类同样如此,一夜苦战,没有人不疲倦,身上的肿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三万恶魔再发起昨夜的重逢,相信,弹药将要耗尽的他们也不可能挡得住。 情况紧急,沐清扬不知道统领级恶魔会不会发出全力一击,他在搜索统领级恶魔的踪迹,此刻,只能先一步找出统领级恶魔,用远程火炮杀死,说不定能挽救败局。 此刻的苏菲娜已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她的军团在绞肉机一样的战场被一点点吞噬,往日战无不胜的战魔勇士们也只剩下了山德还在支撑着,她知道最多自己也只剩下了一次发动攻击的力量。但是能否冲破那个城市防线根本就是一个未知数,或许她的坚持最终只能给自己带来死亡,但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回头。使魔已经给她带来了消息,各大领主很快就会带着四十三个军团增援过来,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她现在很可能是死路一条。 现在的战局完全已经脱离了掌控,现在的市已经成为了中原范围,一百四十几个据点的大会战格局。人类的各大聚集地纷纷收到了恶魔军团败退的消息,几百万的残余人类部队正不断的向着这里增援,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反攻的机会,只要守住了市这个桥头堡,更多的恶魔军团就会被吸引过来,到时候会战规模恐怕会突破百万 坚持这是谁下的命令是哪个混蛋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是弹尽粮绝了吗不我是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了,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战略目标把手下人全部搭进来不可能,我带着大家是为了找一个活路,不是为了那些官僚去送死的沐清扬刚刚下了热气球回到指挥部,随即就听到了高强传过来的命令,他立刻就是火冒三丈,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我们这里的局部战争已经触动了恶魔军团联盟的底线,根据我方的消息,恶魔军团大部分兵力已经开始向着这里运动,数量估计不会少于五百万高强悠悠地说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五百万 沐清扬一呆,他根本没想到仅仅是十几万人的战场居然会引起来恶魔们这样的重视,把这里的战局扩大了几十倍的样子。 这件事情只能和你说,我们现在的命令不仅仅是驻守,更升级成为了一个先锋部队,一个用来吸引恶魔大部队的诱饵,为了可以消灭这几百万恶魔精锐,各地三百多万的残余部队和全国还在运转的导弹基地都把这里作为了首要打击目标,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完全就是在为了一次超大规模的集中打击在作战你想想,一个可以消灭绝大部分恶魔的机会多么关键的时刻,我们会名垂千古的 高强苦口婆心地劝着沐清扬,旁边的程然却是一言不发,似乎有些奇怪的模样。 老子是妖怪妈的我没打算去为了你们所谓的战略目的去送死,该死 这是一个机会高强似乎是不死心的再次凑了过来,他的眼睛里带着狂热,双拳紧握挥舞着说道。 去你妈的机会,我说过了我不会去送死,程然你把他给我下了枪关起来真该死,这个人简直是疯了沐清扬扭头冲着程然大声吼着,一边摩拳擦掌计划把高强一举拿下,先关起来再说。 对不起程然走到了高强身边,似乎是要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砰砰 沐清扬却在这时候突然感到脖子一麻,他蹬着眼睛看着程然和高强手里亮出来的袖珍手枪,这是只有半个巴掌大的银色小东西,不像是武器反倒更像工艺品,但是那威力却是十分惊人,它所发出了的特殊麻醉子弹立刻让沐清扬全身僵直,几乎是不能动弹。 对不起,沐大少我终究还是人类,我是不可能把这个机会放过去的程然面无表情,他低声细语地对沐清扬说道。 即使你不愿意,我们还依然是好朋友,好搭档程然,把沐清扬押到地下室的特殊房间去,快点我们有很多事要忙了高强叹了口气,吩咐程然把沐清扬带了出去。 程然一路上背着沐清扬,默默无语,只是一步步艰难地迈着步子。 你就这么甘心去送死沐清扬哑着嗓子,虚弱地凑到了他耳边问道。 我这是命令,我不能不服从程然低低地回答。 这是要你们送死他们根本就是要放弃你们,放弃这十几万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脑子 你不懂,这是必要的必要的牺牲,我们需要一次大的胜利,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疼那些恶魔,我们像这样苟延残喘活着,我倒宁肯却搏一搏这个希望程然下了电梯,走到了一个暗门处,摸索着按了一个开关。 不要这样,这种牺牲太大了,我们可以慢慢来的 哈哈哈哈哈程然把沐清扬一下子甩到门里的地下,大笑了起来。 沐清扬,沐大少你觉得我们人类还有多少机会,像这样正面对敌,我们这些残存下来不到几千万的人类,有多少把握可以战胜那些凶残的恶魔,你知道它们有多少啊十亿这还仅仅是在我们国家程然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压抑在心里的秘密:即便是国家体制依然存在,可是那仅仅是存在而已,它已经没有了能力保护残存下来的国人,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知道吗我也不愿意送死的,可这次却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我们几千人就可以换来接近几千倍的杀敌效果,我不可能我也放不下 看着程然狂热的眼神,沐清扬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不仅是程然,估计大多数的战士们都已经被预期的战果冲昏了头脑,他们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完全忘了现在人口基数不过是几千万而已,其实几千个已经有了战斗经验的老兵对于毫无反抗之力的人类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沐清扬原本想要留下一颗火种,一点点让这火种成为燎原之火,可是他却忘了总有那些别有用心,或是急功近利的人会冒出来挑唆,大义的理由更是会让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们热血上涌,用最后的力量做殊死一博有多大意义他不知道,也许自己才是错的那一个,或者这样才是战争,虽然他和他们不是同样为人类,但是他却真的不忍心看着身边一起在血海里挣扎生存下来的同伴,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但是他现在根本无法阻止。 门关上了,黑暗笼罩了一切,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沐清扬的眼睛却开始冒出血红色的光芒,闪动着璀璨的泪花 无数恶魔集成的海潮如山如墙,一步一步地缓慢压上来,两公里地段上的土地犹如被黑潮吞噬,地面慢慢地消失,取代的是无数的黑黢黢的恶魔。它们在两公里之外缓缓前进,走的很稳,让射击的队员感觉不到它们在移动,随着恶魔从两公里外推进至一点五公里处,很多人才反应过来,心突然一下收紧,开枪的速度再次加快,暴风雨一般的子弹萤光向那些零散的恶魔飞去。魔潮还在沉稳的推进,无数恶魔自部队里分流扩散,补充着消耗的恶魔向前涌去,无边无际,深沉如海的魔潮如同一只巨大的蜂窝,慢慢地向围墙移动,移动间,无数的小黑点自蜂窝中散开,先一步向聚集地扑来,就如无数的蜜蜂寻觅花粉花蜜。 高强的眼睛一直紧盯着缓慢移动的魔潮,魔潮的移动的缓慢,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却是不小,差点将高强直挺的脊背压弯,高强身边的程然一边下达着各种作战命令,一边向他张望,等待高强下令开炮。 高强望着远处无边无际的魔潮,感觉迎面而来的是那远古的妖魔大军,他身边两层围墙上无数的战士在等待着最终的决战,虽然有无数的战士陪在他身边,他感觉不到一丝安全感,仿佛变成了他独自一人站在旷野中,在无声中等着妖魔海将他淹没。枪声,呐喊声,还有对面魔潮移动的沙沙声在半空交缠扭曲,形成一股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声浪,铺天盖地的压向聚集地的中心,再骤然散开,让每一个听到这声浪的幸存者砰然变色。当魔潮接近到一公里的地方,高强扭头盯着程然,他凝视的双眼带着肃然看向后者,重重地点了点头,程然颔首,给严阵以待的重炮小组下达命令。 轰隆大炮轰鸣,炮弹在天空拉出长长的呼啸声,几颗巨大的火球在魔潮中爆发,硝烟中,数以十计的恶魔在火光中飞上天空,犹如散了架一般,分成数块向四周跌落,火球泯灭,硝烟未散,自爆炸的地方清出数十米的空白,无数恶魔被气浪掀倒,更多的恶魔犹如海水回流,短短几秒钟内便将缺口填住,凡是倒下的恶魔都被其他恶魔踩到脚下。 每一颗炮弹都能撕碎数十只恶魔,掀翻百只恶魔,每一颗炮弹都能杀伤接近两百的恶魔,可惜,对于百万以上的魔潮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好比平静的湖边投入了一颗颗石头,哪怕是石头再大,掀起几点波浪就会消散无踪。 当然大口径炮弹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至少让恶魔前进的同时,能倒下大量的兵力,在一公里之处,恶魔还在短短几分钟里,至少百枚炮弹在其中爆炸,百枚炮弹爆炸的弹片和气浪,让魔潮损失了近万只恶魔,而气浪掀翻的恶魔都是被魔潮中万只恶魔脚践踏而死,要是高强有足够的大炮,战场的面积在狭小一些,说不定,丧魔潮还没靠近围墙就会被干掉三分之一。 大炮只有五门,每门大炮的炮弹只有三百发,加农炮的炮弹多一点,也只有900枚76毫米高爆弹,高强还指望用这些炮弹去消灭型恶魔,此时开炮只是为了提升队伍的士气,五分钟的炮火急袭之后,大炮再次沉寂,而丧魔潮依旧铺天盖地的向围墙涌来。炮火也不是完全没有用,丧魔潮终于不再扩散零散恶魔,在行进中调整,形成一个整体向围墙扑来,也许那些统领级恶魔也认识到,零散恶魔对围墙效果不大,当数量不能形成绝对的优势,只会被各个击破。 恶魔一步一个脚印向围墙扑来,第一层围墙的士兵有些心寒,他们的围墙只有四米,上次战斗的痕迹还留在墙下,无数的白骨垒砌成一个斜坡,斜坡的尽头就是围墙墙头,万一被那些恶魔逼近,恶魔就会顺着斜坡冲上来,没有护城河,没有掩护,他们绝对撑不了多久,不时抬头看向身后的墙头,期望上面的指挥人员能早点让他们撤上去。 当恶魔逼近到八百米的距离时,所有的127毫米重机枪同时开火,一百四五十道巨大的光链横向展开,在战场上编制出一个覆盖数公里的大网,只要被大网稍微擦到的恶魔就想被子弹击中的陶瓷,纷纷破碎飞散。百多挺重机枪就像能无限延伸的犁头,在尸潮中犁出一道道无法填补的大沟,站在墙头上的高强被百多挺重机枪的火力,激荡的心潮起伏不能自抑,百多条粗长的光链在丧魔潮中掀起海啸一般的浪潮,无数的恶魔变成碎片,被卷上半空,又纷纷落下,落下的同时,新的碎块再次飞上半空。 高强没心思去看一百多挺重机枪掀起的金属狂潮,他只盯着恶魔,金属风暴在尸潮中掀起的碎尸犹如一层厚厚的雨幕,笼罩在魔潮的头顶,碎尸仿佛无边无尽,只要弹丸展开,就有碎尸飞起,接着,高强敏锐的视线发现,恶魔看似势不可挡的潮头已经分崩离析,整齐密集的横线上,无数巨大的缺口出现在魔潮中,虽然丧魔潮还在源源不断的填充,但是填充的速度赶不上它们被压制的速度,恶魔终于开始慢慢裂开,断成几块,一些地方,恶魔被压制的慢慢靠后,一些地方因为火力网的网眼,而脱离了大部队开始向前。 魔潮的潮头一下散开,无数的恶魔成群结队的向围墙涌来,更多的恶魔则被重机枪压制,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心中出了一口气,只要恶魔不会全部押上,就给他们机会各个击破。 看到魔潮的潮头被压制,高强心中安逸,只是有些可惜,因为要编织火力,很多的地方顾及不到,恶魔潮头分为三部,越过六百米的距离在此向围墙靠近,虽然他们让近半的魔潮不能寸进,却不能阻止另一半。哪怕只有一半的魔潮向围墙扑来,围墙上的战士们面对的压力也没有减少分毫,别说一半,就算只有一半的一半也是墙头上的战士十倍还要多,与先前,就算铺满前线也只有一两万的恶魔相比,完全是天地之别。 就在步枪手焦急万分的时候,围墙上响起十多声闷响,通通通。等待已久的82毫米迫击炮终于发射了,这次,82毫米迫击炮又得到了四千多枚炮弹的补充,天空掠过十多黑影重重地砸进魔潮,火光爆裂,无数黑烟自尸潮中升起盘旋,被硝烟染黑的天空下,恶魔的潮头为之一缓,跟着恶魔连成片扑倒在地。 可惜,恶魔的潮头分成三部,除非有上百门迫击炮和数以十万发的炮弹,不然还是难以阻止,一道潮头受阻,剩下的两道潮头依旧不依不饶地向围墙逼近,在它们身后,无数光链在魔潮中掀起一波接一波的碎尸风暴,它们在无意间成了主力。恶魔继续向围墙逼近,已经到了三百米的距离,这时,所有在射程范围之内的步枪开火,密集的子弹形成连续不断的暴雨浇在恶魔的头上,不断有恶魔倒下,又不断有恶魔补充上来,两部做前锋的尸潮如魔潮中长出的两根粗壮而有厚实的触手,两只粗大的黑色触手犹如两只长鞭向围墙抽过来,无数子弹形成一片流光溢彩的屏障,死死地顶着两条巨蟒一样的长鞭。 数千只步枪在三百米的范围外攒射,换做人类组成的大队伍,哪怕是纵横无敌的蒙古骑兵也会被打的屁滚尿流,蹦乱溃灭。到了恶魔这儿就不同了,面对数百米之外飞来的弹雨,恶魔终于展现了它们的天赋技能,只要不直接命中它们的脑门,它们就是一只只人形蟑螂,怎么也打不死。 随着恶魔不断前进,倒下的恶魔越来越多,就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的恶魔倒在路上,被无数大脚踩成面饼,更多的恶魔从后面补充,也有子弹从侧面袭扰恶魔的中后部,想要将长长的触手折断,可惜做到这一步谈何容易,触手越到后面,越是厚实,再多的子弹也只能让边缘处多一些尸体,众多的子弹钻进触手便被潮水淹没,再也惊不起波澜。。 第二百六十五章迎敌(八) ♂ 呼啸的子弹在魔潮中穿行,无数恶魔被击中,略微停顿,后又直起腰跟继续前进,只有它们身上冒着青烟的枪眼儿证明,它们身体是多么彪悍,低级恶魔不会说话,不会呐喊,它们在子弹的呼啸声中无言的前进,哪怕它们早已经被统领级恶魔认定为炮灰,只作为消耗人类子弹的活靶子。无数的恶魔倒下,无数的恶魔跟进,不屈不挠的拉近与围墙的距离,距离越近,意味着被子弹击中的频率越高,等到它们接近到百米之外,还没有闻到一丝人味儿,无数的子弹将一只只恶魔爆头,恶魔的伤亡徒然变大,当它们再次接近到五十米,在没有一只恶魔能够跨前一米,厚实的潮头如被烈火融化的黑冰,迅速瓦解,一条笔直的,呈纵向的尸山慢慢形成。 第一个回合,高强将恶魔堵死在五十米之外,无数的火球在恶魔群中炸响,无数光链编制的火力网在溶解着魔潮的主力,唯一的两只前锋,被数千只步枪阻挡在五十米之外。 到了这时,围墙上的战士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每分钟都有成千上万的弹药被打出去,堆积如山的弹药正在快速消耗,没人知道,他们在这种高强度的作战中能坚持多久,只能指望恶魔的主力快速被消灭,不然等到子弹耗尽,就是他们搏命之时。 底下的士兵们不知道,自天空传来的消息远远谈不上乐观,后面的恶魔还是无边无际,在最远处的边缘,更多的恶魔再向这边聚集,要是他们能升的更高,看的话更远,会发现,恶魔的厚度远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无边无际的恶魔越过山川,小河,荒地,还有各种建筑,道路,自边缘向这里聚集,聚沙成塔,无数沙粒一般的恶魔自各处源源不绝的汇集在一起,向聚集地而来,仿佛无数黑色的小河汇聚成大河,无数的大河又汇聚成了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向聚集地汇合,到了这时,恶魔的规模超过了三百万。 不止市的边缘地带,就连周边的不少恶魔都仿佛收到了神秘召唤,走出城市,向郊区汇聚,恶魔自大街小巷中走到一起,三五成群的向同一个地方走去,犹如朝圣者向圣地迈进,让那些躲在角落里饿的只剩下一口气的幸存者看的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前的一幕印如他们每一个人的脑中,一辈子也没有忘记。 除了这边,几座大桥如今也被各种恶魔挤满,它们慢慢地顺着大桥,越过各种侧翻横撞的车辆向江对岸移动,在江对岸就是面朝聚集地的方向,自天空往下,无数黑色蛆虫一样的恶魔在路面上蠕动,向未知的目的地前进,无数统领级恶魔将整个区域的恶魔调动起来,无数的恶魔顺着大桥到了这边。 半个小时不到,几乎所有的重机枪都枪口过热,纷纷更换枪管,在这时,远处的碎尸风暴才开始停下,无数碎尸丘陵散落在数公里宽的阵线上,高强复杂的望着大队小队的恶魔重新汇集成魔潮,继续向这边席卷。 到了这时,高强多么渴望拥有无数的远程火炮,将那无边无际的尸潮辗碎,想着不久之后那无差别毁灭攻势,高强又拾起了信心,带着部下与恶魔长久的战斗下去。 恶魔继续涌进,重机枪列阵停止了发射,统一的调转枪口,瞄准了三只恶魔前锋的中间结合部,当重机枪再次唱响的时候,每一道恶魔前锋的中间都受到了四五十到粗大光链的横扫,无数的碎尸与火焰自魔潮飞溅,五分钟分钟不到,三道黑龙一般的恶魔潮被暴雨扫清,只剩下零散千余只恶魔东一只,西一只的战力在尸堆中。 这时,三只恶魔前锋的攻势为止放缓,得不到后面恶魔的支援,前面的恶魔陆续被子弹穿透,径自溃散,再也形不成集团攻势,散开的恶魔在几分钟后背精准的射击爆头,到此,三只势如黑蛟的恶魔潮全部泯灭。 消灭了三只前锋,却是与放弃恶魔大部队全线推进为代价的,说不上是吃亏还是占便宜,但是机枪手和步枪手战线的战斗素质已经初成,配合的比较圆润,高强没指望能将恶魔阻挡与城下,只希望能在弹药消耗干净之前,为后方的攻势争取足够的时间。 当丧魔潮推进到离围墙三百米的距离时,已经到了中午一点半,撤离行动还在继续,原本应该完全撤出去的汽车到现在还有两百多辆还留在营地,撤退的消息随后汇报给了高强,让他揪心不已,车辆必须在人员前面撤出去,而人员之后才是阻击战士撤出,高强除了坚持再坚持外,别无他法,毕竟不可能让所有人给恶魔陪葬,幸运的是恶魔还没有取得进一步的成果。 第一层围墙岌岌可危,高强冷漠的看着墙下的恶魔,无数恶魔走过以前的河道,顺着白骨攀爬,无数子弹自恶魔的头顶射入,恶魔不声不响的倒下,被别的恶魔踏着尸体继续向上攀爬。无数恶魔在河对岸的大小尸丘中铺天盖地的盖过来,高强头顶上的热气球还不断将各种情报反馈下来,让高强知道,面前的恶魔是杀不完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撑下去,撑到天黑,撑到明天天明,还有三万多贫民,恐怕他们一停,恶魔就会涌过来。 眼看第一道围墙已经陆续出现零星伤亡,在短短几分钟,就有七八个人被恶魔拉下墙头消逝无踪,又见围墙之下的河道上堆积的恶魔已经到了十万计,转身对程然下令:让他们上来,让那边准备。 第一到围墙终于被攻下,无数恶魔涌上墙头,又被子弹射杀,围墙之上的恶魔割麦子一般一层层的倒下,围墙之下,无数的恶魔张牙舞爪想要冲上墙头,在这时,热气球的侦查人员终于发回消息,进化恶魔终于动了,显然,恶魔攻上桥头的第一时间就被统领级恶魔发现,从而派出了它的禁卫军。 第一层围墙失守并没有让高强着急,只是看着下面涌动的恶魔,突然抄起一只八一式步枪,朝着三百米之外的恶魔扣动扳机。高强用第一层围墙做了一个陷阱,所以他们必须要坚持到下面的河道要堆积足够的恶魔,虽然下面的恶魔已经到了成山成海的地步,高强还是觉得不满意,他要给魔潮一个狠的。 时间不长,在高强杀掉了三百只恶魔的时候,他扔下步枪,冲程然点了点头,程然小心的打开一个上着锁的铁匣子,露出一个起爆器,当程然按下起爆器之后,一秒钟不到,自下方河道的上游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一道尘柱卷上天空几十米,缓缓地向下压下,扑散的烟尘带着无数的石块尘土落下,落下的灰尘挡不住喧嚣的咆哮,一道巨大的洪流自上游席卷而下,巨大的洪峰高达六七米,自上而下,卷起无数的恶魔向下游奔腾,洪流之中,夹杂着无数削减的树干,不时有树干窜肉串一般窜着三四只恶魔席卷而下。 砰 巨大的洪流犹如一条巨龙卷上围墙对面的河岸,无数的恶魔被水流冲倒,恶魔在水中疯狂的挣扎,下一秒,更多的水流漫过,冲向更远处的尸山,水流奔腾的自围墙下流过,虽然大部分扩散到了对岸的平地,还有一部分撞到第一层围墙,卷起一道道大浪打上墙头,无数站在墙头的恶魔随着大浪消退,无影无踪。奔腾的大浪不止对恶魔造成伤害,对人类同样如此,不时有削减的树干被卷上第二层墙头,或插进士兵的胸口,或横着旋转,打翻几人落尽水中。 高强大喝一声趴下,随后,陆续有队长中队长将高强的喝令传遍墙头,无数人纷纷趴在地面上堆积的空弹壳上,虽然趴下,却挡不住树干自上而下的落下,不时有惨叫声打破洪峰的怒吼在墙头响起,到这了这个时候,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祈祷别落到自己头上。洪峰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分钟的时间,外面就平静了下来,当士兵们纷纷起身站到墙头,第一时间就被外面的情景吓到了。一层围墙很干净,前所未有的干净,上面的恶魔,尸体,打空的弹壳,没了盖子的弹药箱还有各种杂物全都消失,消失了不说,围墙上还有不少新鲜的裂口,裂口有大有小,在湿润的围墙上四处密布。河流恢复了原状又开始流动,只是比以前宽大了少许,浑浊的河水中,不时能看到一根根插在浅水区的树干,大多数树干都是光秃秃的,也有不少还窜着一两只尚在挣扎的恶魔。 河对岸数十米的地段同地一层围墙一样干净,什么恶魔,白骨全都消失,露出久违的地面,除了这,在对岸还形成了无数的小型湖泊,有的连成一线,几乎达到了上千米,都是河水倒灌时留在低洼地带,或是弹坑里的。河水只卷走了一部分恶魔和尸骸,大片大片的白地上,无数浑身黢黑的恶魔在地上水洼中翻滚挣扎,东一堆,西一堆的白骨和尸体积成一座座小丘,粗看之下,星罗棋布也不知多少。 到了百米之外,逐渐有零散的恶魔呆呆的站在水洼中,距离越远,恶魔越多,到了三百米之后,无数的恶魔重新汇集成尸墙,在它们身前的地面上,还有无数的恶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挣扎的爬起来。 高强微笑了,除了第一到围墙被河水浸泡而裂口之外,一起都很完美,超乎想象的完美,先前只想能将河水复原,在冲走围墙下的恶魔就好,哪知道巨大的洪峰展现的威力,让他预期的收益翻了几倍。 突然而来的打击让统领级恶魔呆了几分钟,随后就愤怒了,无数恶魔加快速度重新向围墙扑来,在泥泞湿滑的地面上,无数的恶魔或滑倒会被地上挣扎的同类绊倒,那一片一片大水洼也是恶魔的绊脚石,甚至有恶魔踏进水中突然消失,连泡泡都没有鼓上一个。 交战双方回到了原点,这次,高强这边倒是占了不少便宜,至少他们收复了围墙不说,还恢复了小河,有了护城河,他们能坚守的更久。 当恶魔接近到一百米的距离时,各种火力在那里重新掀起风暴,无数恶魔在那里倒下,堆积,一座尸山慢慢形成,在高强以为他们会想前些天那样再次堆砌成一座尸山的时候,突然整个尸山冲出上千只双头巨魔顶着子弹向前冲锋,这些双头魔全都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向前冲锋。巨魔抱脑袋,子弹也无奈,从来都是威风八面,生怕机枪手不知道它在哪儿的巨魔恶魔变得猥琐,让多数重机枪子弹一时间打不死它们,巨魔跑在前面,无数的食人魔跑在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食人魔混在里面,巨魔的速度不慢,比起食人魔,还稍微快一点点,就这一点点让巨魔付出了十分之一的折损冲到了河边,接着无数巨魔魔开始过河。 在巨魔开始过河的时候,更多的食人魔扑到了河边,虽然有近半的恶魔倒在冲锋的路上,但是有巨魔那个大靶子挡在前面,后面的食人魔没有受到重机枪的重点招待,步枪子弹也不容易击中灵活的食人魔。在巨魔魔入水的瞬间,无数食人魔从进化恶魔中间扑出来,跃出两三米向围墙扑过来,显然,统领恶魔打的主意是矛与盾的结合,皮厚的巨魔挡在前面吸引火力,皮儿薄的食人恶魔隐藏在进化恶魔中间,发出致命一击,如果,护城河没有恢复的话,成百上千的食人魔扑上围墙,后面有巨魔跟进,相信哪怕围墙上的士兵数量再翻一倍,进化者数量凭空增加三倍,围墙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攻破。 毫无疑问,高强面对的这只统领恶魔是最有智慧,也是最狡猾,最懂得总结的一只型恶魔,这只恶魔自河对岸的节点阻击开始,到后面的全线阻击,其中不断的吸取经验,而且这只恶魔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知道节制,它没有一次性的将所有的兵力带上拖慢它们的速度,而是将一部分作为后备,高强还不知道,其实整个区域的恶魔都是它的后备。也只有这种统帅其他统领级恶魔的领主级恶魔才有豪气将统领恶魔当做炮灰使用,但是普通恶魔的进化比例相当低,数十数百,还能无所谓,到了上千,不管那只领主恶魔都吃不消,按照统领恶魔的天性,它们总是喜欢将最强的恶魔作为护卫自战斗开始,不管是散线进攻,还是潮涌,魔潮都打得有声有色,除了被高强用河道阴了一把,炸开了他在上游围好的大坝,巨浪席卷了恶魔的前锋,才让领主恶魔发急,想出了用巨魔当盾牌,食人魔当做矛的战法。 只是领主恶魔万万没有想到,之前还是一片坦途的河道如今变成了天堑,千多只食人魔一起跃起数米,在半空拉出一道弧线向围墙落去。在战士们的点射,和重机枪的扫射中,只有不多的恶魔千疮百眼的被打落,更多的则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中下饺子一般,在河水里扑腾,也就几秒钟,上百上千的食人魔落到了水里。。 第二百六十六章迎敌(九) ♂ 恶魔是不会游泳的,食人魔落在水里,只把爪子伸出来挥舞了几下,接连沉到水里,一个漩涡,便再也消失不见。&bsp;&bsp;在食人魔在河水中全军覆没的时候,身子只剩半截身子在水中的数百只巨魔被子弹击中,便再也无法在激流中站稳,纷纷栽进水里,哪怕它们是巨魔,到了水里也不比秤砣来的轻,与食人魔一样,只要落了水的,便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一时间,恶魔的攻势为止一缓,所有的恶魔都停顿了下来,恶魔停下,围墙上的火力可没有停下,不管是武警部队的4o火箭弹,还是57毫米无后坐力炮,加上十五挺14.5毫米双联装高射机枪,在这瞬间,至少杀掉了十只以上的巨魔,在巨魔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6续有巨魔倒在12.7毫米重机枪下,其中高强杨可儿还有猫眼三人的重机枪是大杀器,一分钟的时间,三个八十弹鼓杀掉了至少六十只巨魔。 领主恶魔很快就反应过来,可能它觉察到6续有巨魔自它的感官中消失,于是整个河边热闹了,剩下的数百只巨魔还在倒下,但是它们有了新的动作,纷纷捞起身边的食人魔,扬起手臂往围墙这边扔了过来,数百只巨魔在扬起的瞬间,被杀掉十多只,但是剩下的还有数以百计,每一只巨魔爪子里都捏着一只食人魔,虽然有一大半都是被射杀的尸体,还有一部分被它们捏住了脖子,先一步被捏死,剩下的却也不少,至少十只活着的食人魔被扔了过来。 巨魔没有眼睛,也谈不上准头,十只恶魔近半被扔到了水里,成为浮尸,剩下的一半大多数砸到了墙上,骨头折裂,脑浆迸裂,最终只有十多只食人魔被扔掉了墙头上,这十多只食人魔只是砸到了几个人,还在地面上翻滚便被乱枪打死。战斗还在持续,也许被扔上墙头的食人魔被型恶魔感受到了,巨魔不断的抓起食人魔扔过来,虽然大多数恶魔都掉到了河里,或是扔在墙上砸成了肉饼,但是还有数量不少的食人魔到了墙头上,给不少人造成了伤害。 第一时间被食人魔杀掉的人不多,大多数是被抓伤的,这些人变异成恶魔的几率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他们会不会走运成为尸化人,高强让手下将这些人控制住,驱赶到墙下枪毙。 高强的急功近利给墙头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墙头上大多数士兵都没有与恶魔肉搏的经验,一时间人人自危,不少人惊吓过了头,看到又有食人魔被扔了过来,惨叫着扔掉步枪,向围墙下面逃去。突然而来的溃逃让所有人惊讶了,他们机械性的将一只只跌落的恶魔打死,看着那些逃跑者往下面跑去,因为没人阻拦,高强和程然又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射杀巨魔身上,连续有人扔掉步枪转身下到楼下。 这时高强才现了不对劲,哐地一声扔掉了机枪,拔出手枪跑到墙头举枪就射,不管是先逃的,还是后逃的,不管是跑在前面的,还是跑在后面的,全都被击穿了膝盖骨,抱着腿在地上哭号。打断了腿,高强尤嫌不够,探下头,对着下面等到高强命令,操作投石机的人员吼道:给我把这些家伙扔过河去。 高强的命令被严格执行了,上百斤的重量要用到大号投石机,恰好,王乐准备的也是大号的,在墙头众人诧异的眼神中,一个个惨嚎的逃兵被扔进了魔潮中,瞬间,惨嚎声,变成了杀猪一般的哭喊。恶魔密集,大多数人看不到那些逃兵是不是被分尸吞噬了,惨叫声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这时,不管是高强手下身经百战的老队员,还是新战士,全都吓出了一声冷汗,他们认定那些逃兵是被活生生的吃掉的,在高强眼中却不是如此,他听出惨嚎声不是越来越弱,而是越来越远,自丧魔潮中线分出一道道浪线,显然,那些逃兵被恶魔带到了魔潮最后面。 逃兵被恶魔带走了,高强也后悔了,很明显,那些逃兵最终会落到型恶魔嘴里,这不是资敌么逃兵被扔给恶魔吃掉,对那些意志不坚的士兵有很大的威慑,没有人再想到逃跑,以其被恶魔吃掉,还不如被枪毙来的痛快,当然,士兵们的士气也开始下降,毕竟,长时间的战斗,到现在他们连喝水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能撤下去休息一下。 先出现伤亡,自己人因为受伤而被枪毙,当逃兵,又被恶魔生吃,一切的一切在战士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很多人都开始感到绝望,相对来说,只有高强昨天在湖边屠杀的一千战士表现还算不错,也只是相对不错,面对无数杀之不绝的恶魔,他们同样绝望,只不过,那数千人的鲜血时刻在他们眼前流淌,他们只是麻木的抵抗者,等着一切的终结。 士气低落,原本亢奋的热血也慢慢消沉,身上的酸疼出现,射击的频率也下降了,再加上步枪持续射击连空挡都没有,枪支损坏严重,虽然大部分的巨魔都被杀掉了,但是尸潮却重新涌了过来,无数的普通恶魔和进化恶魔冲进了河水里,前面的被水流冲走,后面的源源不断的往河中间填充,眼看要不了多长时间,护城河就会被恶魔填满,而此时,才是下午两点多钟。 当对岸的最后一只双头巨魔被三挺145毫米高射机枪子弹撕成三块,墙头上的士兵们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将所有的进化恶魔杀掉,再也没有食人魔能攻到他们身边,只是他们这一口气松的有些早。 天上热气球上的战士惊恐的现,更多的进化恶魔向这边扑来,就在普通恶魔的后面,其中除了战魔,还有无数的劣魔,其中身材高大的双头巨魔不在少数,而在望远镜的视线边缘,高大的身影向河边走来,在它们行走之处,所有的恶魔同时让开,两条大道从魔潮中延伸。 轰隆声响,围墙塌了一个缺口,高大的身体有条不紊地闯了进来。 面对着这样巨大的身体,众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双头巨魔向一边引开,让后面的士兵对付涌进来的恶魔,涌进来的恶魔中不乏双头巨魔和战魔在内的进化恶魔,其中炮灰恶魔不多,劣魔和食人魔占了多数,半个小时不到,阵亡了四百人,其中百分之九十的伤亡都是进化恶魔干的,士兵们不断要与恶魔战斗,还得抢回自己同伴的尸体,这还不算,要是有人被抓伤,咬伤,只能拿着手榴弹冲进魔潮中引爆。 不是没有人想要逃走,与恶魔的绞杀战进行到一半,残酷的场景让绝大多数人绝望,很多人抽身想逃,身后的两辆高射机枪却不单单对恶魔扫射,一旦现谁要转身,子弹会将他们打上半空,爆出一片血雨,无数的血雨淋在战士们的脸上,身上,还有他们身前的恶魔身上。半个小时的时间,逃跑者被杀掉碎尸,莽撞者被恶魔咬死分尸,绝望者拿刀割断了自己的脖子,剩下的都是大浪淘沙的精锐,他们被战友的鲜血和身后的督战队激起了所有的血勇,前进是死,后退是死,那就不进不退吧。 九百战士配合三只变异兽围城了一个小圈子,将涌进来的恶魔挡在圈子里面,所有人在半个小时之内领悟了盾牌的重要,尽量用盾牌护住身子,让身后的战友挥刀砍下身边恶魔的额头。不时有战士连人带盾飞上半空向后跌落,每到这时,缺口附近的战士就会退开,露出里面的双头巨魔,两只小驴大小的变异狗伸着长长的舌头在外围巡走,它们甚至不需要招呼,只要有食人魔从魔潮中跳过队员的头顶,他们就如两道闪电将食人魔扑到,可以说,要是没有三只变异兽,就算没有双头巨魔打头,防线早不知崩溃了多少次。 狭小的缺口处堆积了无数的恶魔尸体,恶魔的尸体不断累积,将缺口堵住,无数的恶魔爬上尸山,在下一刻栽倒,无数的子弹在恶魔身边飞袭,时不时地钻进它们的皮肉身躯,子弹在它们身前身后的泥墙上溅起无数细沙,它们只要不死,就会继续越过缺口,加入聚集地恶魔的大队伍,在它们头顶上,数百只步枪抵进射击,更多的恶魔形成一股巨大的浪头淹过缺口涌进市区。 自墙头往下看,无数的恶魔向中心点的缺口涌进,河道早就被恶魔尸体填满,围墙下先前被冲走的白骨尸体如今再次铺满,层层叠起,与第一道围墙平齐,无数的恶魔在第一道围墙上涌动。在缺口不远处,高强没心思去理会冲进市区地的那些双头巨魔和劣魔,他正咬牙射击战魔,是的,恶魔统领终于将战魔们派了出来,一派还是几十只,高强拼尽全力只能拦住一只。 高强操作的是127毫米重机枪,按道理127毫米子弹连给d3挠痒痒的权利都没有,高强有动态视觉,加上他一手精准的枪法,一个弹鼓八十子弹,他能连续击中在战魔膝盖上茶杯口大小的地方。 质量叠加产生质变,战魔被打瘸了一条腿,不断的前冲,有不断的后退,时不时抓起几只恶魔扔上墙头,反复如此,就是不能靠近墙头,因为它一旦靠近墙头,则意味所有的重火力失效。无数子弹只能劈开战魔的鳞甲皮肤,却打不断它的膝盖骨,要不然,高强早就将它的四肢打断,而且不能打它的头盖骨,战魔的头盖骨特别硬,加上战魔面对重火力打击,还知道挡住面颊,所以战魔只能被挡住,而不能被杀死。 战魔被挡住之时,劣魔部队由三座双联装和二十挺重机枪一起压制,最终还是被它给突破了火线,冲到了围墙下,用手下那些双头巨魔强大数倍的力量将围墙拆掉一道缺口,要不是当初用了大量的钢材和废旧金属,恐怕连续坍塌就会拉出好大一块的缺口。 与此同时,城里的平民终于撤出了市区,正马不停蹄地赶往安全地带。 这时,程然却不在围墙上指挥,不知道到了那儿。 当然程然的去向高强知道,他不会真的以为放进来恶魔没什么,一只双头巨魔就足以让市区血流漂尸,他已经有了明悟,时机已经开始成熟,现在后边桥上大部分人已经撤离,计划完全可以开始,只需要三颗照明弹,无数的导弹就会把这里变成一片火海,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的机会终于就要到来了 红色的照明弹被高高弹射而起,划过了天空,留下三条浓浓的烟柱。接着数以百计的黑点在天空破开云层,留下水纹一般的轨迹砸进魔潮中间,数百团火焰落了下来,在地上轰鸣,炸起的残肢带着火苗雨点一般落下,更多的导弹突然从云层中杀出,如虎入羊群冲入格杀。 天空被火焰点燃,无数火团如礼花一般到处炸响,无数硝烟在云层中流淌,大地猛地弹起又猛地沉下,导弹继续向下方惊讶的人群扑来。一排排围墙建筑相续点爆,惨叫声,爆炸声,还有残破尸体砸到地上摔出的闷声,瞬间,人群和魔潮迎来了地狱,就在瞬间,无数光点从天空投下,下一刻,它们带来更多的硝烟与尘埃,无数血肉化作粉末,一颗颗云爆弹在众人的头顶上炸开,一个个巨大的圈形火焰飞散开,再猛地回缩,下方的众人要么被点燃,要么被抽干的空气引得窒息,他们抓挠着自己的脖子,扯出自己的气管,只为了多吸一口平时最不关注的空气,甚至有人抽出军刀割断了自己的气管 而此时身在地下防空设施里的沐清扬根本不知道生了什么,巨大的爆炸波在瞬间将他身上的军装扯碎,接着他被抛起来弹向屋顶,又狠狠摔了下来。白光刺目,热浪滚滚,眉心红光乍现,他的身体自地被罩上了一层黑色的鳞甲,地面不断抖动,流淌的岩浆从他身体四周喷涌而出,他只觉得浑身一颤,然后就又深深沉了下去,渐渐的,渐渐的,他失去了意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不存在了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深渊 ♂, 无边地下世界,就像一个庞大无比的牢房关押了地底的无数生灵。贫瘠的岩石上连顽强的苔藓都无法生长,熔岩河流经过的巨大洞窟内,散发着刺鼻的硫磺味道,火光闪耀,为所有深渊魔族们贡献着仅有的光明。这里永远都是那样的广阔无垠和贫瘠单薄,劫掠杀戮和奴役总是那么的频繁,千万年都变。 伽梨城就坐落在这样的一个超巨大洞窟内。 一千五百多尺高的洞窟顶部宛如黑色的天幕低低的压在这座中型城池的上方,巨大的洞穴能给一些智慧生物们提供了一个稳定的栖身之地。 流经城市的烟硫河从这个地下城市外面穿行而过,终日散发着臭鸡蛋一样的硫磺味和刺目的红色光源。 丰富的地下水资源和菌类为城里的居民们提供了生存下来的必要条件,但是即使如此,想要养活数量不断增多的魅魔们那还是远远不够的。 幸好这个超巨大的洞窟还与十几条通道相连,他们贯穿到其他较小的洞窟内。通过这些通道,魅魔们经过长年累月制度化的掠夺,总算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她们在这里定居下来,沿着斜坡式的山壁修建防御工事狭窄的居住区宽大而血腥的格斗训练场庞大而阴森的祭祀学院城堡以及那万年必在的黑地母伽梨女神雕像。最终形成了今天的伽梨古城。 苏菲娜站在远离伽梨古城的一个洞窟通道入口,从这里她可以看到前方的城墙,还有斜上方的女神巨像。那高大惊人的巨像雕刻在比卡斯卡城还大的整块钟乳石上,从岩石天穹上垂下。 祭祀们总是热衷于雕刻这种恐吓人的巨大女神雕像,她们说只有这样才能获取女神的欢心,只有这样才能获得长久的稳定和繁荣。因此她们逼迫那些弱小的矮魔奴隶仅带着简陋的工具爬上岩石天穹,将巨大钟乳石一寸一寸的凿开。不知花了多少个年月,不知摔死累死了多少奴隶,他们终于凿出一个剖面,那时正下方的地面上已经堆积出了如山的尸骨。 但恶梦尚未结束,那些奴隶们又被强迫着雕刻女神雕像的雏形。 虽然祭司们可以用法术直接塑造雕像,但她们说:制作这个雕像是为了向女神表达我们的敬畏一切法术都是伽梨赐予的,如果用法术来塑造,那就等于是让女神自己给自己做雕像。我们的敬畏何在唯有将这些奴隶的作为成就雕像的祭品才能向女神表达我们的无上敬畏之情。 因此当整个女神雕像完工时,地面上的尸骸已经快要挨住了岩石苍穹天顶。 现在,伽梨女神的雕像正持鞭站立在一个威严的拱门内,那上扬的瀑布般的秀发,四只婀娜的手臂,那饱满而坚挺的完美丰胸,那窄紧的腰肢,那曲线动人的腰臀和垂及腿步的飘逸纱裙,都是精雕细凿栩栩如生。 当然那条恶毒的蛇鞭也不会被忘记,他被非常仔细的雕刻出来,连上面的鳞片都一丝不苟的整齐排列着。伽梨女神雕像手握着这条象征神灵权威的毒鞭,面容艳丽而冷竣的站立在拱门型的石龛里,她脸上的表情被光影涂抹的模糊不清,却让脸上的刻毒表情,越发阴沉凝固。 终于又回来了苏菲娜喃喃自语着,美丽的大眼睛出神的望着那巨大的雕像,她的身边侍立着两个健壮的战魔,他们此刻一起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浑身焦黑的人,或者说那根本已经称不上是人,仅仅只是残留着一些人形而已 就像是刚刚从熔岩里捞出来的黑曜石,担架上的家伙浑身都是斑驳陆离的黑色鳞片状甲胄,怪异的头盔已经牢牢和他的胸甲焊死,好在那面甲上面留出了眼镜和口鼻的位置,但是从窄小的空隙里依然可以看出,他已经被烧得没有了模样,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红色的肌肉和白森森的颌骨以及肿胀的牙龈。 在他的背后隐约可以看到露出来巨大的刀柄,那只兵器是插在了他的后背甲叶的里面,由比例判断,那是个长规格的巨刀,而且仅是由那古朴的花纹就可以知道,无伦是这刀还是他的主人,都不可能是一个战士那么简单。 女主人,我们终于回来了担架前面的战魔迷恋地看着面前的魅魔,他和那些曾在苏菲娜手下驱使的战魔们一样,甘愿为这个魅魔统领贡献出最后一滴鲜血,即使在不久前的战争里,他的同伴也只剩下了后边的那个,但是他依然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当他发现后者也在用同样的目光看过来,他不由重重的哼了一声。 苏菲娜现在看着生养她的故乡感慨万千,并没有发现她的仆从们在争风吃醋,当然这并不能怪她,作为以闻名的魅魔家族成员,她却依旧罕见是个处女,有时候,她对于那些玩弄感情方面的技巧,也确实是迟钝了不少。 回来了长长叹息了一声,苏菲娜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家伙,心里无比的郁闷。 虽然她费尽周折把这个奇怪的人类从地面世界带回了大本营里,但是她始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执着于这个决定,甚至知道现在,她还是对他有些紧张,那是一种复杂的感觉类似于担心,烦恼,又有些敬畏和仰慕,甚至不由自主地她总想着轻轻抚摸那具身体,然后想像着在他怀抱里,贴近他坚实的胸膛。不知不觉,她又感觉到了身体不太对劲,那种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骚动,再次让她忍不住夹紧了双腿,以至于她的走路姿势也愈加怪异了起来 看到苏菲娜的模样,两个战魔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他们可不是所谓初哥,当然知道这就是魅魔发情的表现。但是对于这个异类的女主人,他们是根本不敢有所觊觎。因为苏菲娜和别的魅魔不同,她可是魅魔家族绝无仅有的贞女,是伽梨女神指定的大祭司候选者,而且即使没有这个独一无二的身份,她也是魅魔当中迄今为止身手最好的女战士,收拾他们这样的普通侍从不过是举手投足的事情。 抬好他,我们先到祭祀神殿去,我有很多疑惑,需要女神给予启示。苏菲娜迈着柔媚的步子,踏上了红色的小径,她的目标很明确,关于内心的困惑,她必须尽快解决。否则,长此以往,她担心就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而影响了她始终平淡的内心 神殿的密室里,沐清扬按着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好象喝了几瓶二锅头,昏沉沉的,勉强撑着坐起身,不时的用手敲打着好象被塞了石头似的脑袋,不过还没打几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目光有些呆滞的望向自己的手。 整个手掌有如黑焦碳,但却真实的存在着,斑驳的鳞片和皮肤紧紧契合在一起,诡异的花纹一层层蔓延向上,手指麻木但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啊 沐清扬头疼的叫了一声,脑袋里好象有无数的声音在嚎叫,无数的魂魄在对他的灵魂发动进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前是暮蔼黄昏,一条血红的道路之上,他身边站在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一只枯树皮一样苍白褶皱的手拉着他一步步向着黑暗里走了过去。向前的暗流漩涡之中,相柳蜷缩在自己幽暗的洞底,九双眼睛瞧着洞外的世界,同样的黑袍人出现在他的禁区之中,像是说了什么,那巨大的怪物立刻暴怒了起来,他像是无尽的黑云笼罩了过来,沐清扬甚至可以看清楚那尖利的牙齿和一对对幽绿的巨大眼睛。 这幻像就好象狂暴的暴风雨一样,在沐清扬的大脑里炸开,让他忍受着疼痛的同时,也体会着那死亡的恐惧,他疯狂的爬起身,对着身边的一切发动着进攻,血肉般的拳头对着一处石墙拍了过去,轰的一声,巨石化做碎石粉末,而他的身体只是退了退。 好象找到了什么解脱的办法似的,他一拳一拳的挥舞着,将本就已经坍塌的石墙再次进行了毁灭粉碎,直到他感觉到累了,身体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的摔倒在地上,昏沉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烛火好似顽皮的孩子照着他的双眼,用手遮住耀眼的光,目光落在那焦碳般的手上,坐起身,看着自己的手,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好似去拔粽子一样的撕开那层焦碳表皮,没有想象中的骨肉相连,只是轻轻一拉,焦碳般的皮肤竟如退了茧子的蚕,好似婴儿般刚出生的皮肤,有着奶样的白皙嫩泽,沐清扬兴奋的将所有念头都撇到了脑后,象脱衣服一样的将身体的表皮拨了去。 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沐清扬有些脱胎换骨的轻松感觉,这种喜悦一直在心里充盈着,甚至他没有发现,在密室门外正有一对眼睛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黑色半透明的长袍下,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蛇一样的腰肢似乎无一刻不停地轻轻蠕动着,带着那坚挺的浑圆也在抖动,云瀑秀发里黑纱半遮住了半张娇艳欲滴的面颊,只露出了一双动人心魄的媚眼,但仅是这双眼也足以让人心醉迷失,忘乎所以地拜倒在她的脚下。 真是一个有趣的男人啊大祭司莎莉娅眼睛挪开门上的瞭望口,长长出了口气,转头看了看恭恭敬敬侍立在一边的苏菲娜,缓缓转身离开了铁门附近。 没有想到我的祈愿术会在他身上有着如此之大的效果,而且他的恢复力如此异常惊人,看来他可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低贱人类,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带来的这个人一定是曾有着纯正血脉的上古妖族后裔,而且我甚至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远古君主所带来的威压,他的来历绝不会是普通妖族魔化者那么简单,嗯很有可能,他也是被那些神秘使徒们选定的候选者之一老天一个真正上古妖族血脉转化的妖魔,这可是很罕见的情况苏菲娜,我的孩子,你还真是为我带来了一件很贵重的礼物呢 亲爱的老师,那为什么他会帮助那些卑贱的人类按照您的说法,这个候选者既然是使徒们选拔的人才,又是血统高贵的上古后裔,按照常理不是应当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吗苏菲娜诧异地望了一眼密室大门,低低问道。 假如他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呢莎莉娅微微一笑,缓步移向地道尽头向上的台阶。 不知道 苏菲娜的的脸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跟着莎莉娅向前走,才走了几步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莎莉娅有些奇怪,回身看着面前这个同样娇俏的年轻魅魔,笑靥如花似的灿烂。 老师,你说如果候选者站在了我们这一边,那领主大人也许会很头疼了吧 死妮子这样的想法你也敢有你就不怕被那个洛斯把你填进岩浆池里莎莉娅啐了一口,虽然嘴里在训斥,可眼角眉梢却带着笑意,说话时也对深渊魔族的君主没什么敬意在里面。 老师把他关在密室,不也是有些想法吗作为伟大的伽梨女神子民,我们在洛斯那个暴君手里已经被奴役了太久了 嘘 莎莉娅看到苏菲娜越来越放肆无忌,连忙用手堵住了她的樱口,低声细语对她耳边说道:你个小浪蹄子,你不要命了怎么越来越大声虽然他有可能是候选者的身份,但我们还没有确认好不好而且,三界暗夜之主那位六道魔君的使徒选拔了十三位候选者,即使我们幸运地控制了其中之一,他可也未必就一定能独占鳌头,雀屏中选啊 虽然希望不大,可是这毕竟也是一份希望所在,您别忘了,那个洛斯手下的狼魔大领主沙鲁仗着候选者的身份,可一直都在欺辱您不不止是您他甚至连我和咱们整个伽梨城也在算计的呢苏菲娜有些不服气,她看的出来大祭司莎莉娅一直都在犹豫,咬了咬牙,她终于把那个一直以来的隐患提到了明处,期望着老师可以痛下决心。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莎莉娅又羞又气,继而脸色大变,她一把抓住了苏菲娜的肩头,手上尖利的指甲深深刺入了她娇嫩的肩肉里,刹那痛彻心扉,简直让苏菲娜想要大叫起来。强忍着刺骨剧痛,苏菲娜颤声回话:老师老师您忘了我是从前线回来的,那里可是是沙鲁主管的区域,他可是一直都在我面前洋洋得意的吹嘘过很多次了 你唉我其实也应该知道,那个沙鲁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家伙,又怎么能忍得住不在你面前炫耀呢莎莉娅脸色铁青,身体摇摇欲坠地放开了苏菲娜,禁不住瘫软在了地上。 苏菲娜心里一痛,她何尝不知道老师是委曲求全,作为从小被大祭司养大栽培的徒弟,她又怎么能看着自己最亲的亲人继续受那个丑陋卑鄙的混蛋欺负呢 老师,我们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假如有了那个候选者的帮助,我们魅魔一族一定可以和那些大领主们分庭抗礼,甚至洛斯也要对我们另眼看待。您是知道的,暗夜之主六道魔君是三界群魔的唯一领袖,在候选者们没有确定了真正传承者之前,对于他们,即便是深渊至高无上的火焰君主洛斯也是深深有所顾忌的。苏菲娜揽住了莎莉娅的后背苦苦劝说,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被她从废墟里捡来的男人绝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而这也正是她千辛万苦从战场撤回来时,一直坚持要带上他的原因。 我需要寻求伽梨女神的启示,这件事关乎了我们魅魔一族的未来,只有伟大的黑地母伽梨女神才有资格决定,亲爱的孩子,走陪我一起到神殿去,有很多事情,你这个圣女也应该知道了莎莉娅咬着嘴唇站了起来,她虽然已经下了决心,但是就像她所说的,作为女神的代言人,她的任何决定首先要得到伽梨女神的首肯才行。。 第二百六十八章 空白的记忆 ♂, 沐清扬此刻却是陷入了深深的苦恼,除了自己的名字,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完全成了碎片,毫无头绪。看着窄小的密室,他坐在一地碎石瓦砾当中静静思索,最后的印象里只有刺目的白光和血红的火焰,然而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隐隐莫名的冲动让他想要破坏一切挡在面前的阻碍。 可惜他现在完全没有了力气,暴戾随着肆意狂妄地发泄已经消耗了大半,他努力压制着心底深处的悸动,身体里星光一样微弱的妖力在各处经络流转,他可以感觉到在腹中丹田里有着一个黑色的涡流,充满了毁灭的气息。而那些妖力每一次流转过去的时候,就会变得狂躁不安了起来。幸亏在那个涡流的外面有着层层的金色光弧把他牢牢笼罩着,妖力在从涡流里散发的同时也随之被慢慢安抚,接着散布在各处缓缓流动。身体之外一种强大的外力此刻正努力抚慰着他们,三种力量相互碰撞着,似乎在寻求某一种平衡点,他的身体也在此消彼长里不停地被修复,而那个无法抵御的外力也一点点被消耗着。 他有奇怪的感觉,那个莫大的外力并没有敌意,他甚至可以借用外力来充实自己那些不安分的力量,并利用这个过程让自己的伤势不断有所好转。 伽梨神殿,二十四个魅魔女祭祀正穿着薄薄的黑纱翩翩起舞,魅惑众生的妖娆身躯肆意扭动着,像是怪异的美女蛇一样在蜷曲着,雪白的肌肤微微颤动,伴随着动人心魄的低吟,让周围那些血气方刚的战魔侍卫们忍不住亢阳鼓荡血脉贲张,一个个大张着鼻孔,几乎要喷出烈火来 而在他们的头顶,一团粉红色的浓郁烟雾缭绕升起,顺着大殿的穹顶蔓延聚拢,一直向着隐秘的渠道飘了进去,绵延不绝地在沐清扬所在的密室里散播开来。 此刻的沐清扬正端姿而坐,有规律的呼吸之间,那些烟雾宛如行云流水直入他口鼻之中,肉眼可见,他的身体忽而金光灿烂罩体,忽而黑气蔓延四射,最终身体慢慢归于平静,一层黑色的鳞片铠甲笼罩全身,肃然之气渤发,隐藏在密实头盔之后那张坚毅年轻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看着大殿里一派靡靡迷离的景象,苏菲娜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视若不见的莎莉娅,悄悄把步子走快了几步,赶到了前面,把自己隐藏在了暗处。 莎莉娅此刻却是一本正经地观察着那些群魔乱舞,看到那些战魔中已经有几个按耐不住,正迫不及待地盯着自己,她知道他们是在等待着自己的首肯,于是慢慢点了点头。那些战魔立刻狂叫着扑了上去,而女祭司们也配合着迎了上来,顿时现场香艳绝伦变成了更加少儿不宜的环境。眼角余光看到苏菲娜低着头鹌鹑似的模样,莎莉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的额头,低声凑过来说道:怕什么羞那个小子受了重伤,不采集来这些魔族精元阳气,你让他什么时候才恢复的了 灰秃秃的乱石荒野上铺满了烈火的余烬,几株碳化的灌木和孤零零散布在大地上的瓦砾在风中发出轻微的呼呼声,浓烟笼罩,阴沉的天依然是灰蒙蒙的,仿佛永远也看不到云开的那一天。 沙鲁一口咬断手中的腿骨,在嘴里嚼的嘎吱作响。他抬头看着天地间的灰色在天边合拢在一起,就像绝望的未来在等待着自己。残余的二十几个狼魔部下敬畏的看着自己,他们默然的微微颤抖,惊恐的神情凝聚在眉眼之间。 他们在害怕。 害怕被自己当食物杀掉吃; 害怕过几日饿死在这荒野里; 害怕在死前就在越来越激烈的内斗中被同伴杀死。 长途跋涉之后,已经有二十多天找不到任何食物了,在这乱石荒野里,连一只老鼠都很难找到除了杀死自己的虚弱的同伴当作粮食,就没有别的生存方法了。但最有能力杀死他人的就是沙鲁,他几乎有一人半高,从脖颈到脊背的一排鬃毛如同一根根立起的黑色钢针显示出他骇人的精力,枯黄色的狰狞面孔上涂满了殷红而冰冷的血迹,令他凶恶的长嘴尖牙更为可怖他身上那套威武的皮甲厚实而完好,让他的体态显得越加威严。而他左手正拿着那根经过魔力加持的重型三头链枷,暗黄的薄光浮现在小树粗细的柄和三根半人长的链条上,而那三个锤头各自放射出一轮黄光的细芒,携带着强烈的邪恶气息宣告深渊领主的无上权威正是这个链枷,在今天早晨击碎了一个狼魔的头骨,把他化为了沙鲁嘴中的食物。而现在地上只有一条脊椎几根相连的肋骨和挂在骨头上的一层碎肉了。 他是这群狼魔的领主,也是狼魔大祭司,没有任何一个狼魔敢接近沙鲁,但体内难以忍受的饥饿已化为绝望愤怒和冲动,迫使他们犹犹豫豫的缓慢蹭上前去,企图上前争得一块小小残骨来填胃。 沙鲁扫视了一圈,他手下的眼神中除了恐惧外,已经露出了几分焦躁和怒气,又几个手持弯刀盾牌的狼魔相互看了几眼,似乎在暗中交流些什么。 这是集体造反的先兆 沙鲁心中冷笑着,几个装备还算齐全的家伙想联合起来造反以为身上那已经破烂不堪的皮甲比钢铁还硬吗找死就算这二十个狼魔一齐拼死上来,也只有做自己的锤下军粮 但事情不能做绝,杀了这些手下并不难,但今后的日子怎么办没有了自己的队伍,自己迟早被其他领主给杀死他摸了模肚子,虽然这个瘦弱的军粮还没填饱他的肚子,但至少已经不饿了,剩下的这点就留给手下们去争吧。他们肯定为了这点食物自相残杀,到时候又可以把那些受伤的失败者拿来当军粮了。 他离开了残剩的狼魔尸体。二十几个狼魔一拥而上,顿时强作一团。 很快,他们奋力的厮打起来,大弯刀重重的砍在曾经一起战斗过数年的同伴身上坚硬的盾狠狠的撞击在童年玩伴的头颅尖锐的犬牙牙齿死死住亲生兄弟的脖子勇敢者厉声怒吼着踢开贪婪的战友懦弱的胆小鬼凶狠的拔出匕首捅进了强壮者的后背杀戮就像喝水一样平常,因为不愿意杀戮者已经被杀光,只有得到食物才能活下去,唯有杀死同伴才能得到食物。 这,就是现实。 一个身穿皮甲的狼魔一手拿着残剩的尸骨,用一把大弯刀杀开一条血路,冲出众人的包围。他是队伍中的勇者,也是一个出色的战士。在以前的每次战斗中他都冲在前面,毫不畏惧任何体态庞大的怪物或奇异的魔兽,但他并非鲁莽之辈,他知道如何利用有力的地形和局势来帮助自己获取胜利。沙鲁很赏识他,在队伍全盛时期,让他统率30个魔族军团配合自己作战。应该说他是个很有前途的家伙。 但前途只是心中的预期。 现在他奋力跑向远方,想脱离身后十来个战力较强的追赶者。饥饿又发作了,但不是赐予他力量和勇气他腿一软,摔倒了,另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飞奔上去,他嘴里呼喊着,挥舞一个黑色的重型链枷朝跌倒者劈头打去跌倒者扭身,重重的寒光弯刀刷的一下,闪电般直取来者的双脚,他已经来不及站立起来,只有攻其必救来者发出令人惊栗的怒吼,尖锐的受爪一指跌倒者,神的威能顿时施加在可怜的对手身上。大弯刀猛地硬生生停住,因为他的主人被定身术死死定住,全身肌肉僵硬,如同一尊雕像般动弹不得。 黑色的链枷锤头闪耀起一轮暗黄色的淡淡光辉,辟头砸到跌倒者那张邪恶愤怒而惊恐的脸上,血花四溅脑浆迸裂。来者举着恐怖的链枷,锤头上染满了红白交杂的凄厉色彩,散发出强烈的邪恶气息,鲜血顺着凸出的棱角快速的流淌下来,他朝天发出愤怒嚎叫,音爆的巨大破坏力如同滚雷向八方轰爆开来。对声音极度敏感的狼魔纷纷捂着耳朵后退,那几个追在他身后的家伙挫不及防下被轰了正着,立刻惨叫着滚到在地,仿佛被大锤撞在了脑袋上。 不远处的沙鲁捂着耳朵,非常满意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两个个狼魔在这场冲突中丧生,另有两个衰弱而大意的家伙丧失了行动能力,躺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着。 哀嚎吧,为你们的未来哀嚎吧,你们注定要成为今后几日的军粮。 当然,最让沙鲁满意的是,自己的兄弟同样是候选者之一的凯恩斯表现的非常好,用定身术瞬间干掉了敌手,再用音鸣爆震慑住其他的人,现在已经没人敢上前,他正狼吞虎咽的嚼碎着粗壮的脊椎骨。凶恶的双目被死者的鲜血染的赤红,仿佛两块天然的鸡血石,在发出幽红的邪恶光芒。 残存的十九个狼魔分食了两个死去的狼魔后,队伍慢慢平静下来,恐惧和绝望代替了愤怒和冲动。他们各自分散开,在地上缩成一团抵挡着刺骨的寒风,不时用麻木而冰冷的眼神相互看看。现在谁都不可信,唯有相信自己的警觉。 凯恩斯扭断了那两个哀嚎不止的狼魔,把他们的尸体拖到沙鲁身前,他知道只要对这个哥哥表示尊敬。身为领主的沙鲁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杀死能为征战的自己。 现在该去哪里 凯恩斯沉声问道:西边是茫茫大山南边是大批人类新建的据点东边是我们刚刚逃出来的那个烈火浓烟之地虽然北面有我们的传送阵,但是却需要穿越上千公里的飞石沙漠,伟大的领主,我的沙鲁哥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沙鲁面无表情的说:这种时候,你应该祈祷希望那位神秘的使徒大人可以指引我们正确的道路。 凯恩斯动了动长嘴上的嘴皮,欲言又止。他祈祷过,但使徒并没有出现过,那个枯朽像是木乃伊的老家伙很久都没有露面了。 更强烈的寒风吹了过来,身上斑斑的血迹开始凝结。他低头添食残留的鲜血,很有耐心的等待着茫茫然的未来。沙鲁抬起头,瞪着一双幽绿的兽眼,盯着远方的小身影。那是一只獾,他黑灰色的轮廓在远处时隐时现。自从流落到这一带,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在战场附近,那时自己的队伍有百万恶魔,可谓声势浩大。谁知一个月还不到便已落到这副田地。 嗯这只獾的身材怎么长胖了难道这附近有食物 沙鲁兴奋起来。 是的 肯定有食物,否则他不会轻易在这里出现 更不会如此膘肥体壮 会是什么食物 兔子 蛇 老鼠 还是小虫子 不管了只要能找到吃的,就算是蚂蚁也吃 他狼嚎起来,匆匆叫醒了其他狼魔:出发出发看见那只獾了吗跟着它它一定知道什么地方有食物 沙鲁抬头四下张望着,那只大獾在绕过前面的山脊后突然不见了。它心中焦急起来,呵斥着行动迟缓的部下们。它们翻上一个丘陵,忽然看见对面是一个宽广的浅浅山谷,那里竟然长着一片低矮的树林几十颗散开生长的树木上只长着稀稀拉拉的叶子,而地上还铺满了黄绿相杂的野草,一派萧瑟的景象。就在那里沙鲁狂吼道:那只獾肯定在树林里觅食那里肯定有吃的 后面二十来个狼魔立即兴奋的呜呜嚎叫起来,争先恐后的奔向低矮的树林。 吃的 这一刻,它们比什么都重要 杀敌保命的皮甲和武器此时是如此的沉重和碍事,几乎想把这些都扔下。能塞进牙缝的东西都比手里的盾牌重要。于是几个狼魔扔下盾,像兔子一样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来了 一个蹲在石头壁垒上部向山谷窥视的士兵兴奋的对头向大家宣布。 闭嘴 李默柳异常严厉的瞪着他,低声喝道:狼魔的耳朵比人厉害50倍要是被它们听见了,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到时候我回去就抽你50鞭子 他怒气冲冲的向大家说: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说话否则我先打烂他的脸。 第二百六十九章 狼魔领主 ♂, 但也许是因为逆风的缘故,狼魔没有听到山谷上的人类声音,它们已经冲进了树林里,像一群饥饿的难民,到处拔开枯草寻找任何细小的鼠穴和虫洞。吃吃吃,哪怕一块碎骨一根毛发,现在也是延续生命的关键,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意识了。 沙鲁发现了一个较大的洞口,看样子似乎是那只大獾进出的通道口他丢下珍贵的三头重型链枷,扑到地上挖掘起来。 肥美的獾肉正在洞里等待着他甘美而温润的鲜血似乎在舌头上流淌,白润而清脆的骨头似乎在牙缝间翻转。美味而嫩滑的内脏似乎在口腔中香气四溢。它双手如刨,奋力的沿着地洞挖掘下去。一尺两尺三尺 没有食物连一只老鼠也没有一个狼魔哭丧着大喊起来,顿时一片悲凄的嚎叫在狼魔中传开,如同一阵阴郁而绝望的合唱传,一直传到遥远的天际。它们寻便了所有的草地,没有看到一只兔子没有发现一个老鼠洞甚至没有找到一只虫子的尸体除了细细的茎草和短粗的矮树,这里什么都没有。 沙鲁颓然的坐倒在自己挖出的大坑中,现在已经深挖了8尺,竟还没看到地洞的尽头。 它一定在里面 沙鲁听着其它狼魔烦人的哀嚎自言自语着:我闻到了它的气味它别想跑出去。 但身体已经疲惫,它爬出与身等高的大坑,走到对面一颗短粗的怪树下休息起来。它要恢复一些力气后再接再厉。它死死的盯着那坑洞,决不让那美味的食物偷偷跑出洞后溜掉。其余的狼魔慢慢停止了无谓的哀嚎,各自走到树下,在寒风中蜷缩的着身体,双眼发呆的盯着树木石头或天空。 天空越来越昏暗,现在应当是正午,但遮天蔽日的浓云黑压压的。光线越来越微弱,仿佛日落后残余的几缕余光,在无尽的大地上做最后的挣扎。 沙鲁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天空。 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劲,它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的身影没有闻到异常的气味甚至没有感觉到异常的法力波动。但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天生的超凡灵觉不会出错沙鲁焦躁的站起来,低吼着来回走动。 到底是什么事情是地洞里的大獾会跑掉 是自己的部下将要不背叛自己 还是有敌人在接近 它焦虑的四下张望,疑神疑鬼的扫视着看似精神颓废的部下,这一刻它是一匹孤独的狼。 天空忽然开始下雪,冰凉的气息随着漫天的大雪笼罩了广阔无垠的大地。浅浅的山谷内,十几个狼魔绝望的看着天空,降雪迅速变大,顷刻间绵密的雪花如同白色的漫天沙尘,汹涌的铺天盖地而下。四周一片迷迷朦朦的白色,三尺之外以不能视物 沙鲁不安的看着这一切,心中的疑虑并未减轻一分。 难道是因为这大雪但为为何那种不妙的感觉并未退去,反而越加强烈 伟大的暗夜之主啊,请指引您卑微的子民吧。 它祈祷着,开始用灵魂去触摸那与神之间微妙的联系。 一阵邪恶而狰狞的无形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狼魔被惊醒了,它们纷纷低声呜咽着趴在地上,向着沙鲁颤抖因为那里有神的气息 不好 李默柳猛然狠声说道:这些家伙好像察觉到了点什么你们快准备好数上十秒后,大家立刻冲杀出去。 神的警示宛如一声闷雷在沙鲁灵魂中炸响愚蠢的家伙有埋伏 那道轰雷般划破灵魂的意识是如此的强烈,即使是沙鲁这样坚强的意志力,也被炸闷了半天方才会过神来。它急忙抓起扔在地上的三头重型链枷,准备大喊。就在此刻,地面突然震动 啊一声惊恐的惨叫先响彻云霄 密集的暴风雪如同剧烈的沙尘阻挡了它的视线,但也同样遮住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对于李默柳来说却正是机会,无休止的导弹攻击让气候变得异常,但此刻的暴风雪无疑是他这个黑龙的机会来了 皮肉被撕扯开的声音骨头碎裂分离的声音恐惧而剧痛的惨嚎声从东西北三面猛然传来。沙鲁惊惧和愤怒在它体内燃烧着,但也带给它凶猛的斗志 它怒吼着:怎么回事是什么敌人快说啊 背后现出一阵猛烈的风声。战斗经验丰富的它立刻向前猛地一窜,再就地一滚。一只大如两扇窗户的粗壮手爪掠过它的脊背,锋利的指爪划破了坚实的皮甲。沙鲁瞬间滚到远处,扭身回头一看。浓密的雪花中,一个体态修长七分龙形三分人态的怪物正挥舞着两只健壮而巨大的手爪迈着大步向这边冲了过来。它的身体高约两三人,但却极其粗壮。身体的上面突出一个怪异的龙头,头上长着一只长角并且布满了鳞片,而脸上那张长嘴大张着,里面长满了棱状的犬牙,一口就足以塞进一头猪身躯的两侧则是一双粗短的手臂和长而巨大的手爪,那五个大弯勾般的指爪一旦伸展开来甚至比双手大刀还长。指爪的其内侧为契形,好似斧口般锋利,一爪就足以撕开一头水牛而它的身下则长着两只又短又粗的爪状前腿和一条弯锥般的尾巴。他奋力的奔跑着,但因为身长腿短,速度只有沙鲁的一半。 刚看个清楚,这怪物已经冲到了面前,它张开满是利牙的血盆大口,嘴里咕噜着听不懂的声音,宛如大象直冲过来。 沙鲁冷笑一声,狼口中呼喊着暗夜之主的圣名,手掌一伸,发出一道胳臂般粗细的耀眼红光打到李默柳用龙鳞变化的龙人身上。顿时把那躯干炙烧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洞,上面火苗乱窜,龙人发出怪异的惨叫声连连后退。 沙鲁转身欲走。 个子大不一定有战斗力,怪物蛮力再大也是怪物,而且即便是怪物它也都是怕火的刚才一记火焰便足以急退这样的怪物了,现在还是前去与其它狼魔回合要紧。 但,异变突生。 龙头怪后退数步,嘴里发出沉闷的吼声,漫天的风雪化为急转的大团寒冰旋风,交缠着它那壮实的躯干,雪花密集的扑到火焰上瞬间将那大火熄灭。旋风退去,它的身上结上了一层冰霜铠甲。它出古怪吼着,宛如身穿冰霜铠甲的小型巨人,怒气冲天的挥舞着冰霜凝结的大手爪冲杀过来。 沙鲁轻吼一声,意识迅速触摸到灵魂深处的魔力联结点,它赞美着暗夜之主的无上威能,乞求着它向那些卑微的凡物们降下严酷的惩罚。刹那间神的力量从灵魂深处涌动出来,邪恶的气息仿佛熊熊的火焰,从它身上强烈的散发出来。神的恩赐在半空中显现,那一个长如双手大刀的重型寇派斯弯刀,它通体黑色形体粗犷,略似一个厚重问号,又似一个背面开刃的大爪。 这邪恶的武器正发出惊人的音鸣声。它呜呜的叫着,为惨烈的战斗而兴奋刹那间它闪电般的飞舞起来,对准龙头怪重重劈下。若在平时只需一刀就能切下水牛的头颅,现在即使是怪物,也难逃皮开肉绽的命运 龙头怪咕噜着,一双大手爪裹挟着凛冽的寒风迎了上去。乒乒几声金铁交鸣之声,黑幽幽的重型寇派斯弯刀被强烈的撞击弹上了半空。龙头怪呼喝着,大手爪上覆盖的一层碎冰甲如同坚实的盔甲保护了它的肢体。寇派斯重型弯刀那分金碎骨的巨大劈砍力竟只能砍开外面的冰甲和一层薄薄的树皮寒风夹杂着冰霜迅速环绕着龙头怪受伤的手爪,眨眼间一层更厚实的碎冰甲又包裹在外面 沙鲁愤怒的低嚎着,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施法,利用风雪来保护这些龙头怪而自己只会初阶神术,无法驱散风雪。更糟的是,这龙头怪根本不受恐惧和魅惑甚至连黑暗术隐身术之类的蒙骗法术也没用,因为它具有盲感能力 暗夜之主它指着龙头怪高声乞求着:用你那神奇的力量驱散这卑微者的伎俩吧神的力量化作解除魔法从它的指尖发出,一阵浓烟在龙头怪身上一闪而消。但厚厚的碎冰甲依旧附着在树挂身上,旋风和密雪依然围绕着它粗壮的躯干呼啸着,看来对方的法力远胜自己,法术根本无法解除短粗的龙头怪摇晃着巨大的头颅携着狂暴的风雪冲到沙鲁面前,一双大手爪上笼罩着一阵狂风冰雹,宛如两团阴风夹杂着数道厉电从滚云中直扑而来 穿金洞石无坚不摧 沙鲁那凶恶的狼口顶着狂暴的风雪怒吼着:神的恩赐 重型链枷的三个锤头发出三个浓密的暗黄色光轮,黑色的钢链和粗柄上也抹上一层心悸的暗黄色奇光。暗夜之主的力量充盈着整个武器,让它瞬间化为二等魔化兵器。钢板在它面前如同也如同泥灰般不堪一击 沙鲁咆哮着扯动沉重的武器,牛之力量熊之坚韧枭之洞察等瞬间施加到自己身长,鼓胀的肌肉变得坚如磐石,全身上下变粗一圈,骨骼和利牙硬似黑钢,耳朵变得极为敏锐,刹那间听到了四周被风雪遮蔽的打斗声和呻吟声,它甚至能判断出这些声音在什么位置,有多少人受了伤。 三个链锤与大手爪猛烈撞击,木头断裂的咔嚓声音不绝于耳。大手爪上坚固的碎冰甲被打的飞碎四溅,龙头怪的双臂软了下来,坚固的木制手爪竟只裂未断。 高大的沙鲁,猛跃而起,半空中吼叫着挥舞链枷,三个沉重的黑铁刺锤仿佛天降滚石,猛烈的击打着龙头怪的头部。虔心武器寇派斯重型弯刀也从空中斜斩而下,化为十余道银光直攻龙头怪的头身连接处。沉重的打击一气呵成,不给对方半点喘息的机会 冰屑四溅,碎裂声纷起。 二人半高的粗龙头怪轰然倒下,宛如一头苗条的无头大象倒在冰冷的寒霜雪地之中。 沙鲁停下来,仔细观察周围。枭之洞察使他的感官范围和清晰度迅速扩大,穿透了浓密大雪的遮蔽,直达遥远之处。 该死的雪 四周的打斗声迅速减少,骨头碎裂的声音和惨叫声四下响起有巨兽正在吞噬部下东北西三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那龙头怪奔跑的声音一摸一样就在此时,大雪忽然变得很弱,漫天的雪花眨眼间变得稀稀拉拉的,四周一片清晰。周围到处是两人多高的短粗龙头怪,它们都长着巨大的手爪。三十个龙头怪来回追赶着溃散的狼魔,它们挥舞着勾刀般的巨爪斩断着十余个狼魔那瘦弱的身躯。皮甲仿佛纸片一样被打烂身躯像稻草人一样被击断。巨大的手爪撕扯下狼魔的头颅,竟扔到大口中大声咀嚼起来 咯嗒咯嗒白色的骨头清脆的碎裂着。嘀哒嘀哒殷红的鲜血汨汨的流淌着。十来个暗红的无头残尸和大片热气蒸腾的赤血在纯白的雪地上格外刺目。嗜血的龙头怪正分食着美味的血肉,那是狼魔的血肉。 东北西三面,十几个龙头怪嘴里咕噜着,身躯环绕着大旋风体表附着着厚冰甲,仿佛远古凶兽朝它冲了过来。 它们,还没吃着 烈风狂雪再次笼罩下来。 凯恩斯坚硬的黑铁链锤重重的打在另一狼魔头上,在这家伙悲愤的目光下,把它抛给了旁边追来的粗龙头怪。这些怪物不是它们能抵抗的,唯有牺牲同胞,才能保的一命密集的漫天风雪中,四周都是怒喝声与惨叫声,唯有南面没有它机警的绕开那些正在屠杀狼魔的龙头怪,奋力朝南跑去。 这边果然的怪物果然较少而且行动迟缓。大片大片的空地上甚至连一个龙头怪都没有。但旁边几个龙头怪正朝这边移动,妄图构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将所有狼魔一网打尽趁着它们的包围圈尚未完全合拢,凯恩斯迅速冲出了包围圈,八九个幸运逃脱的家伙也逃了过来。 但,幸运是短暂的。 视线模糊的风雪中突然涌现一大群人类身影。 他们穿着厚厚的崭新皮甲,手里举着步枪和战刀,从顺风顺雪的方位,大声呼喝着朝这边猛冲过来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人类战士,他精神奕奕的挥舞着大刀,在大风中高声吆喝。每吆喝一声,那些人类就兴奋一层。他们的面容因为激动而扭曲他们的眼神因为贪婪而急不可耐仿佛曾经的自己。 杀上去高大的人类战士大叫着:他们已经崩溃了杀死它们胜利属于我们把它们的血肉剁成碎片他越来越兴奋的喊道。 他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杀了它们胜利属于我们 人类们无比激动的嚎叫起来:杀了它们 他们争先恐后的奔跑着疯狂呐喊着:胜利属于我们属于我们。 第二百七十章 雪中的疯狂 凄厉的风雪中,两只队伍迎头相撞。凯恩斯舞动着链枷,重重锤影化为一阵猛烈的暗黄色冰雹,劈头盖脸的打到人类身上,迫的他连连舞刀护住自身。几十道锤影与十来道刀光猛烈相交,金铁交鸣声不断。 王虎连退数步,狼狈退出战圈,这才勉强站稳脚跟。方才一交手,顿觉对方链锤的力道大的惊人,仿佛厚厚的铜墙铁壁直推过来,无法抗衡!又如巨大的冰雹连续出击,直震的人手脚一齐酥麻。若非自己在李默柳的指点下练了点秘术,只怕手中的刀早就被打飞了。 他心中暗骂:“饿了你们两三周,还这么有力气?真见鬼了。” 自己身为战士自然不能当了软脚虾!便再次扑上,刀光化为数道旋光直站狼魔的头、颈、肩、胯而去,定要一刀夺去其战斗力。对面的狼魔低吼一声,全身发出一轮暗黄的幽光,王虎大刀一触那5尺开外的体外黄光,顿时一滞,好似快舟撞在了一阵斜浪之上,越是接近越是难以砍入,甚至有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推偏了刀锋! 王虎倒抽一口凉气:“护盾?原来竟是个祭司?”原以为对手只是个普通的狼魔战士,谁知竟是个祭司!怪不得它力气那么大,原来是魔力加持的结果。这下可麻烦大了!需知祭司虽然不像战士般锤炼肉体,但在魔力护佑下也是身强体壮。尤其是现在它在自己身上加持了一堆魔术,其近战能力比同等级战士只高不低。要是再让它放一堆邪术,只恐自己老命难保了。他一咬牙,刀势一转,变劈砍为戳次,刀锋化为几道突刺的锐电直戳对手颈、腰、腿等护甲薄弱的部位,务必使它措手不及,为部下过来围攻创造机会。 护盾就如同一个厚厚的软甲,而戳刺之术转破盔甲。祭司的反应毕竟比战士慢了一拍,让王虎找到破绽直攻而入,手肘、胯、膝等部位险些被刺中。狼魔狞叫着急速吐出几个音节,凭空召唤出一把黑幽幽的虔心武器——重型弯刀,旋即化为重重黑色刀影硬撼大刀。重型弯刀上传来巨大的力量,将王虎牢牢挡在6尺之外,进退不得。接着凯恩斯口中再次祈祷,立即获得一个目盲术施加到王虎身上。 王虎忽然双目一黑,不能视物,情知自己中了歹毒的邪术,此时生死悬于一线,哪里容的下这种致命差错?耳中刀声大作,那重型弯刀已自行挥斩而来,就要一刀取走性命。他急中生智,向后倒身一滚,撤离大型发弯刀的攻击范围。恰在此时,后面的士兵已经赶来过一拥而上,无数子弹一齐射向狼魔,总算解了他杀身之祸。 凯恩斯厉声长啸,音鸣暴的力量顺势勃然爆发。 这厉雷破天般的一声炸啸,立时将方圆60尺内的人震得头如千刀齐戳、脑似百锤狂击,眨眼间五感失觉、神智模糊,立马躺倒了一大片。连那几个跑出的狼魔也未幸免,它们的听觉本就比人敏锐,被那厉声一震,瞬间把几个饥疲交加的虚弱者轰的瘫软在地,余下四五个也是脚步虚浮,连武器盾牌都提不稳了。 此时大雪忽然变小,凯恩斯抬头一看四周,前有几十个人类士兵陆续赶来,龙头怪却失去了踪影。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便趁着众人躺在地上呻吟,招回重型弯刀化为一抹乌黑的刀影护住自身。 它口中咒语连珠吐出,转瞬之间周身60尺内内大雾弥漫,仿佛一团浓云降落在地面上,聚而不散,5尺之外便不能视物。陆续赶来的人类士兵一头冲进浓雾之中,顿时失了目标,在雾中乱转一团。 而凯恩斯自己则借着大雾掩护,急速向北边飞掠而逃。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四周大雾猛然消散。天地一片清明,连风雪也突然消失,只剩阴云还浮在天上。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瘦汉子正向这边快速飞掠而来,他身体轻盈,好似也练过武技,而口中念念有词,向那些被音鸣暴击倒在地的人类挥了挥手,他们全身立刻泛起绿中透蓝的薄光。转瞬间伤痛消除,一个个又精神抖擞的爬了起来,对着凯恩斯一边高呼:“抓住它!它是个祭司,别让它跑了。”一边冲自己围冲过来。 凯恩斯心中暗骂,原来是这人把自己的隐雾术解除了!这次伏击看来就是他搞得鬼了!没想到有了个异能者,这些人类的胆子竟这么大!居然敢在荒野之地打狼魔的埋伏!要是放在以前,早就把这些人类当点心了。 它正心中恼怒不已,猛然瞥见一个矫健的身影宛如轻鸟,朝自己飞跃而来。 藏龙的双刀在半空中一展,变成十来道流星般的刀影,自天而降。身形好似雨燕般轻灵,忽蹲忽跃、忽绕忽冲,好似灵猫戏笨狗。一双短刀仿佛天生的快爪,出手如惊电、回手如急风,招招之间环环相扣,攻势一波快似一波,好似大江之浪绵绵不绝。直杀的对方手忙脚乱。而凯恩斯虽然一身神术护体,已是身坚如木、力大如牛。又有一轮暗黄色的虔诚护盾护体、一柄黝黑的重型弯刀护身,仍旧被杀的连连后退,身上不断挂彩,鲜血横流。 突然它凶口一张,一声狂吠仿佛铜锣被狠敲一下,粉碎音波破口而去,直轰藏龙。 藏龙只觉巨力轰击在脸面上,顿时头昏脑胀,几欲跌倒!恰在此时,突觉四肢百骸中涌现一阵力量,嗡的一下冲到颈侧、双耳之间,头脑顿时清醒,连忙跨步站稳,长键的双臂舞起一阵飞霜般的寒冷刀光护住自身。这是猛地发现四下黑漆漆一片,这黑暗比浓夜还要深沉诡异,即使自己具有黑暗视觉也觉得四周模糊不清。 凯恩斯心中狞笑,刚才趁着敌人昏乱的一刹那,施放了深幽黑暗术,方圆60尺内被黑云般的幽暗所遮蔽,不能视物,即使有昏暗视觉甚至黑暗视觉也是无用!而自己则天生有敏锐的嗅觉和听觉,在枭之洞察的加持下,更是神妙异常,黑暗中连对手的位置、步伐方向、乃至舞刀的方式都感应的一清二楚! 敌明我暗,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 天生的狩猎本能盖过了逃跑的意识,黑暗中它轻窜到藏龙身旁,猛地一扯链枷,凶猛的圆锤直砸藏龙天灵盖而去。藏龙猛觉身旁风声一起,仓促间勉力回刀迎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他被打的滚在一边。凯恩斯猛扑过去,便要回锤再打! 突然,黑暗尽去,四下一片光明。 藏龙看得清楚,立时如灵鸟翻身,跃到一旁。50尺开外人类士兵已经屠杀了最后一个挣扎的狼魔,纷纷围了过来。 该死的异能者,又把魔法解除了! 凯恩斯咬牙切齿,但仍旧扑向藏龙,只要铲除了这唯一的障碍,它还有机会从这个方位逃出!它圆锤来回飞舞,如狂狮挥打着巨爪,逼得藏龙步步后退。忽然,它只觉气力一竭,全身的魔法竟然全部被驱散!饥饿、疲惫、恐惧、头晕等感觉好似潮水般涌来,被神术压制的不良反应猛烈的啃噬着它的身体和精神。顿时手爪一松,链枷险些脱手而飞。藏龙大喜,方才他听见远处的异能者手持一个略似小短刀的木牌,念着奇怪的咒语,接着狼魔身上的神术气息尽数消失,眨眼间就疲态暴现。 一定是李默柳解除了它身上的法术但一次居然能够把数个法术尽数解除,这倒是闻所未闻! 此时正是毙敌之机! 双刀寒芒电射,直刺对手咽喉、心脏两大要处。凯恩斯绝望的厉吼一声,浑身上下猛然展现一轮狂暴而邪恶的暗黄色光芒,那是暗夜之主的灵光。凯恩斯在瞬间施展了“魔域”。虽然这种法术不能用来进攻,但六道魔君的气息能压制住凡物的意志,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藏龙双手一僵,神的光辉与气息扑面而来,他全身僵硬如木,头脑中有一种不可遏制的思想在吞噬着:“那是神灵的意志!那是不可违抗的意志!臣服啊!臣服啊!” 他在心中对自己大喊:“不!不!它是敌人!”但神的威压是如此的强大,对神灵的本能敬畏是如此顽固。他一步也挪不动、一刀也刺不出,宛如一尊极具动感的木雕。 凯恩斯大喜,可怜的凡人啊,你们的意志是如此的薄弱,轻易就臣服在神的威严之下。它急忙祈祷着给自己加持法术,好逃离此地。 头脑中两个意志剧烈的激斗着,让整个头都要爆炸了。藏龙浑身大汗淋漓,意志的较量比一场殊死搏斗还要辛苦!藏龙只觉“轰”的一下,那清凉而放松的气息瞬间“淹没”了头顶。刹那间她忽然发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扭曲着自己的意志,这就是那“魔域”的力量!她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是被魔域控制的本能思维,它如同潮水般在头脑中涌动着,要占领所有的控制权;另一则是“自我意识”,它拼命的抵抗着本能思维的力量,但仍然像一叶偏舟般在大海中不由自主的飘荡着。 形式突变,周围传来了清凉气息,“遮盖”了两种意识,藏龙忽然发现本能思维虽然强大,却突然丧失了控制能力!他的自我意识轻易的就取回了身体和意志的控制权! 刀如寒风夹雪直刺而去。一刀如寒冰刺进狼魔火热的心脏,刺骨的寒痛击碎了炙热的生命。一刀如裂骨冰风,划开狼魔坚实的喉咙,鲜血带着温热的蒸气飞溅而出,激荡的活力在寒风中溃散。狼魔手脚抽搐着,它想抬起链枷反击。但却一头倒在雪地上,不甘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天空,任凭手脚不由自主的痉挛着,狼口大张,似乎在说“神、神”,但旋即气绝身亡、死不瞑目。鲜活的生命化为一滩温热的死肉,躺倒在纯白的冰雪之地上,赤红的血浆流淌开来,仿佛鲜嫩的血肉在寒冰做成的毡板上慢慢凝结。 藏龙忽然呆呆的看着这副景象,心中一阵激荡。他忽然羡慕起这个狼魔祭司,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就是神灵的宠儿,也许死亡对于它来说是一种解脱,也许现在它的灵魂正前往“亡者国度”,等待冥国审判者——伟大的死亡之神将它遣送回家。 “老天爷!”藏龙自言自语起来:“您真的听到过我的希望没有?为何我们要受这种苦?如果有一天我也被这样杀死,暴尸野外。灵魂又会归于何处?该死的末世” 他的心动摇着,突然一个惊天彻底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彻响了大地!一团2、3人高的金黄色火焰从北面的雪地上飞速移来。所到之处,6尺开外的冰雪急速融化。在它后面,疯狂追赶着一只浑身是火的巨狼,似乎不将这火狼撕得粉碎就决不罢休!沙鲁疯狂的冲出火焰的包围圈。它看见部下全死了,凯恩斯也死了。 全它娘的死了! 人类截住了逃跑的道路,他们穿着厚实的皮甲,手里拿着长枪大刀,脸上精神奕奕,兴奋异常。 他们从四面八方举着盾牌围拢过来,冰冷的刀尖对准了它的喉咙。 已经无路可退。 “至高无上的暗夜之主啊!”它厉吼着:“我把我的生命献祭给你,让你的神威降临到大地之上,抹去一切反对你的卑微者!”神灵的意志在它灵魂深处欢呼着,它在赞许沙鲁的决定,他在鼓励沙鲁奉献出更多的生命!虔诚信徒的宝贵生命仿佛全宇宙最最甘美的血肉,令他无比兴奋! “轰”的一下,沙鲁身上燃起将近3人高的熊熊火焰,暗夜之主降下了神圣的火焰,它燃烧着,一切凡物都无法阻挡它四下飞舞的暴烈火舌;它吞噬着,沙鲁的生命急速流失。 王虎从侧面冲了过来,两只大手宛如一个狰狞的大铁钳闪电般夹击而来。 火团中的沙鲁狞笑着扯动手中的重型三头链枷,三个硕大的圆锤仿佛钢铁制成的鬼怪,在空中自行飞舞,发出呼呼的风啸声迎面而上。 “碰”的一声,一挥之下,三锤竟如三条恶狼,同时击向一处。锤一下下击中王虎的右手,仿佛巨雷震碎了整条手臂,巨大的手塌了下来。 沙鲁怪叫着,猛烈的魔力火焰轰然冲击着人类战士。战士们惊叫着倒退数步,愤怒的大叫着,捧起一团团雪水扑向身上的火焰。 但凡水岂能解除魔主降下火焰?冰雪还未接触倒到战士的躯体就化为蒸气飞腾到空中。在龙嘶吼声中,几个人宛如干柴遇了烈火,急速燃烧,顷刻间化为飞灰,散落于大地。 暗夜之主为它的小小胜利而欢呼着,更强烈的神术灌输下来,沙鲁痛快的长啸一声,那巨大的声音几乎要震塌天空的云层!四周的人类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纷纷捂着耳朵后撤。沙鲁身形急速膨胀起来,转瞬间变成两人半高,体积比壮硕的皮毛犀牛一样巨大。它畅快的长啸连连。(。) 第二百七十一章 气势如虹 它的神术从四阶提升到了五阶这是神的恩赐! 沙鲁无比兴奋的在心中祈祷着:“至高无上的神啊,恩赐我更多的力量吧,让你的威能彰显在卑微懦弱的人类面前!让他们在你的威名下战栗!” 一群战士从后面包抄上来,他们丝毫不感到畏惧,誓要将沙鲁撕的稀烂! 沙鲁疯狂的吼叫着:“以暗夜之主的名义!毁灭!全都毁灭!”它舞动着三头链枷,而三个沉重的锤头仿佛三团暗黄色的惊雷在空中自行飞舞,构成一片黄黑交加暴风,轰的战士们东倒西歪。 它身上的魔力火焰猛地暴涨一轮,百十朵飞蛇般的火焰向四周暴射而出。飞溅到围拢过来的战士们身上。 四周的战士们顿时发出惨叫声,它们的躯体在魔力火焰下挣扎着,但迅速被大火吞噬烧成飞灰,其余的战士们前仆后继冲了上来,冲向沙鲁,却如木刀砍在硬石上一般,只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凹痕。 沙鲁不停的狞笑着,魔主不但让它的身体变得如同亚巨人般高大壮实、力如九牛,更是赐予了它一副坚韧无比的躯体!等闲攻击连它的狼毛都划不破,更别提伤害了。它像一头凶悍的披毛犀牛,带着三团暗黄色的滚雷,左扑右突。所到之处,战士们宛如一个个稻草人,被打的木屑四溅,火焰横飞,洁白的雪地上满是点点残枝和黑色色的炭灰。他们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后援的人类士兵们看得心胆俱裂,他们只是偏远村镇里的普通人,因为身体强壮、严守纪律而加入了这次清剿任务。同一般的狼魔打,他们倒是毫不含糊,但如今面对着身高两人、壮如犀牛的怪物,他们本能的开始胆怯起来,尤其是这怪物是神术加持后形成的,是上界诸神的意志和力量的体现,他们的内心因此异常惊惧,害怕传说中那些恶神的诅咒,一些人双股打颤,几乎后退。忽然他们看见那巨人般高大的狼魔口中急速念动咒语,祈祷着神灵更多的恩赐。暗夜之主的恩赐很快降临——它头顶的“噗”的一下凭空炸出一大团黑色的云团,一团黑犀牛大小的黑影,带着浓烈的硫磺味道飞扑下来,撞倒了一个战士后,向人群奔来。那是一头高大壮硕的炼狱凶暴狼,它浑身焦黑色的皮毛上烟尘滚滚,肩部、脊背上突出几根短而粗的棘刺,使它的形态异常狰狞。而那双赤红的双眼,仿佛燃烧着的火炭,发出摄人心目的幽红光芒。它厉叫着踏雪奔来,所经之处白雪纷纷融化,尚在三十尺外,那滚烫干焦的地狱气息却已扑面而来! 这是士兵们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地狱“来客”——狼魔招来了传说中生于地狱的凶暴巨狼!他们也从电脑里听到过一些故事,在里面怪物总是外强中干的、反角总是***滴、主角总是英勇滴、大家总是团结滴、结局总是完美滴。他们甚至幻想着自己就是里面的主角,最不济也要当个主角的队友。然后杀完反角后,获得美貌妇人的青睐,搞到一个小庄园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 但现在他们在寒风和厉吼中双腿颤抖,手筋发软,只是凭借良好的纪律才撑住没有掉下武器和盾牌。和现实总是格格不入,在这紧要关头,他们一点“团结”的心思都没有,纷纷左顾右盼,看看同伴是不是想逃跑,要是有人逃跑,那自己就赶快更着跑,千万别跑慢了让这个体积比犀牛还大的狼给吃了,队伍的士气处于崩溃的边缘! 李默柳已经赶了上了,他以一种奇异的声调朗声说道:“所有的人结阵对付地狱凶暴狼,那个狼魔我来对付!”说着便急速念动咒语,转瞬间接连施展了几个奇怪法术。 士兵们顿觉浑身一紧,肌肉变得坚如硬木、沉重的皮甲和武器仿佛变得轻若无物、身体似乎能像鸟一样轻轻一跃就腾空而起;更奇妙的是,对面凶暴狼的动作仿佛变得很缓慢,刚才还觉得它势如狂牛,而现在忽然发现它那巨大身体其实相当笨重,奔跑转动之时躯干僵硬、四肢不灵,好似像一头肥野猪。 士兵们的身体内充斥着这些强烈而奇妙的力量,它呼唤着内心中那战斗的欲望和本能。猛然间,他们的眼中充斥着战斗的激情,一切谨慎和畏惧一扫而空,因为他们看到了炼狱凶暴狼的破绽!于是他们大声呼喝着“必胜!必胜!”,迅速集结成数排,长矛手和持了刀的盾牌手交错站在一起,互为攻守,毫不畏惧的朝巨大的炼狱凶暴狼压了过去! 藏龙也惊醒过来,看到李默柳上阵对付敌人,这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没有尽到一个人类强者的义务。藏龙有些恼怒的看着不断锤打战士的沙鲁,自己抽出插在狼魔凯恩斯身上的短刀,一个箭步向沙鲁奔去。他要乘机杀死这个令他蒙羞的怪物。他一边奔跑着,一边感受身体里被异能者加持过来的各种力量:每一块肌肉结实的如同橡木,这应当是牛之力量;身体充满了旺盛的活力,完全没有一丝激斗后的疲惫感,这应当是熊之坚韧了;而身体反应迅速、平衡感大幅加强,这应当是猫之敏捷了。但还有两种奇怪的法术在起着作用。他感到肌肉的收缩能力突然增大,迈步的速度竟比以前快了三成!仿佛每块肌肉都是蓄满了力的弹簧,准备随时弹射出去! 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的“看到”巨大狼魔浑身上下每一个部分的运动趋势,从头顶上一根鬃毛的飘动,到一根脚趾头的轻微滑动,都事无巨细的“印”在他脑海里。甚至可以在狼魔动作没完成前,就准确地判断出它将要迈出那条腿、迈的距离有多远,它将把胳臂抬到什么高度、需要花多长时间。而且他的思维的速度也变得非常快,不仅眨眼间就能发觉狼魔每一个动作的破绽,更想到突击的方法。而在以前,他只是凭借过人的天赋和苦练来形成完美的战斗本能,再用这种“本能”去战斗。因为在实战中是没有时间给你去“思考”的!可是现在,他却可以绰绰有余的对狼魔每一个动作进行“思考分析”,并且在瞬间找到最佳、最致命的进攻方法。 战斗力提高何止一倍? 这就是李默柳的妖术吗?藏龙心中又惊又喜。他如大猫般轻灵无声的跳跃在战士之间的空隙中,如同一道驾风的黑影,转瞬间飞掠到狼魔背后,身形轻轻一扭,便如一道飞烟,唰的升到半空,一双短刀化为两抹水银般的靓丽光华直奔狼魔后背的脖颈和心脏。若是刺中,即便它身坚如石也要受到重创。 两个脸盘般大的链锤正在半空中舞动,却猛地自行急转弯,如两团惊雷飞拐过来,硬敲到两抹银光上。“当、当”两响,巨大冲击力险些荡的短刀脱手而飞!双锤呼地再转,违反常理的在非常短的距离内猛拐回来,直奔藏龙面门和腰间而来。 间不容发之迹,藏龙心中忽然一阵清晰,他看到了双锤飞舞之间的“空隙”,电光火石之间身形一扭,竟堪堪从“空隙”中穿身而过,落到地上。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心中暗呼侥幸,若非刚才下意识的一扭,现在自己只怕已经变成一滩肉泥了。 此时,沙鲁才发现有人背后偷袭!它怒吼着一跃之间回转身,看着不及自己一半高的“小家伙”。旋即身形一晃,长臂带着三头重链枷,宛如驾驭着狂风怒岚而来天降怪兽,正勾招三团暗黄色滚雷飞轰而来。藏龙身形一摇就想侧身避过,谁知那三团“滚雷”仿佛三条恶狼,竟自行飞展开来,三面夹击!那运行轨迹忽前忽后的琢磨不定,却有恰好封住藏龙的身形。 他避无可避,挥刀硬击。一阵锤刀相撞,藏龙被抛到远处,滚在地上,却又挣扎着爬起身子,心中一片惊讶。刚才兵刃相交的那一刹那,他的刀一触大锤,忽然下意识的身形扭动,恰好化解了部分撞击力,第三格链锤击中身体的瞬间,自己的身体居然也下意识的一晃,堪堪擦身而过。只是这链锤的力道太大,才会带着身体飞上半空。但是身体除了一些淤伤,倒也并无大碍。但他自问,自己从未习练过这种卸力的武技!可刚才为何却鬼使神差的施展出来,而且分毫不差,这怎不令他惊异?即使李默柳加持的那些妖术也只能提升身体素质,并不能无中生有的强加武技给自己啊?! 他这边惊疑不定,一边的沙鲁更是惊讶无比,刚才自己的三个链锤一起轰出,这链枷上有暗夜之主的神术加持,能自行飞舞,攻击敌人。更能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便是一只猫也难逃三锤合击!但刚才明明有一锤击中了这人类,竟然莫名其妙的没将他打死,岂不怪哉? 一念至此,心中怒意大盛!只觉此人不死乃是亵渎了神灵。于是扑身而上。突然,远处劈来一道粗如电蟒的凌厉电光,飞炸到沙鲁身上。饶是它身具强大的法术抗力,然就被轰的手脚酥麻,几欲跪地。回头一看,远处异能者手掌中发出一轮薄青色,又一道狰狞的电光刺面轰来。 沙鲁一惊,异能者也会连环闪电? 难道这异能者也兼职了法师? 沙鲁心中一慌,无意间又看到一旁的炼狱凶暴狼正被那些人类士兵用盾牌组成严密的防御阵势抵挡住,又不停的从中间偶尔开启的缝隙内刺出长矛、子弹不停射击在它身上,已经是浑身伤痕累累,流出大量岩浆色的血液,眼看就要倒地身亡了。 终于,沙鲁露出一丝绝望。 对面的异能者掌中又发一道凌厉的电光巨蛇飞炸过来,这次威力更大,竟打的自己从头至脚雷光闪烁、噼啪作响,顿时浑身火辣辣的痛,甚至闻到了一股股焦糊味。 绝望变成了愤怒!它向暗夜之主疯狂祈祷:“吞噬着万物的主宰啊,驾驭着黑暗的统率啊,据有着血肉的王者啊你的仆役匍匐在脚下,荣耀已经离弃了我们,我愿将生命作为献祭,灾难已经击倒了我们,我愿将惊惧作为献礼,睁开你愤怒的双眼扫视大地吧,无数的异端正肆虐在天空之下。张开你至强的双颌毁灭他们吧,我的灵魂将永远伴随着你征战,神在灵魂中咆哮,神在灵魂中欢愉” 沙鲁生命在急速的流失,它感到原本还剩200年的寿命在迅速的减少,但身上却涌出潮水般的彭湃火焰,宛如数百朵火红色的浪花飞溅到四周的远处。一些人走避不及,被魔力火焰溅到身上,立刻猛烈燃烧起来,急速吞噬着人类的身躯,仿佛饥饿的猛兽遇到了食物,惊恐的士兵们拍打着身上的火焰,但火焰立即如凶蛇般缠上手臂,吞噬着他们的臂膀,神的火焰岂是凡火能比的?五六个人被烧得惨痛难忍,在地上打滚嚎叫。 巨大的沙鲁已经飞奔而至。三头链枷在空中如旋风般旋转着,带着猛烈的狂风和巨大的呼啸,好似一团飓风裹挟着三道滚雷飞压过来。在这间不容发之时,李默柳突然浑身身形暴涨,刹那间化为一个七分龙貌、三分人态的怪物。他形如站立的巨龙,但胸肩略宽、腰胯略窄,且手脚齐长齐粗,倒是有几分人形。其手掌虽然有毛有爪,但也如人手般五指分开,可抓可握。宛如一个顶着龙头、披着鳞甲的壮硕巨人! 黑色的“飓风”飞压而至。熊形怪左手猛然弹出,顺势一绞,宛如蛟龙投怒海,直击飓风的中心。“砰”的一声,两个体积比牛还大的怪物各自倒退数步。沙鲁捂着胸口,艰难的喘着气,刚才对方虽是简单的一击,却好似一个钢铁巨锤轰了过来,虽然自己有魔力加持的链枷和强化进攻的“神术”阻碍了他手臂的攻势,又有法术护住身体,可依然抵挡不住!被对手结结实实轰在右胸上,现在至少短了两根肋骨。只好急忙治疗自己,一时间没了还手的力气。 李默柳却也心中暗惊,刚才一击看似简单,其实用了巨力妖术,此术一旦发动,全身力量一齐打出。对方只要一接触,便会发觉好似一个极快速的巨锤撞了过来,武技差点儿的人,轻则经断骨折,重则骨骼、脏腑尽毁!但狼魔的那三个链枷锤却仿佛活物般,一个狠狠的壳在肩部,一个重重打在手肘上,还有一个竟不偏不倚的打在手腕上!那三个链锤本就沉重无比,在加上神术的加持,别说是打在肉身上,便是钢板也会被打的稀烂。而自己身上三处同时受到极重的打击,虽然仗着妖术奥妙,但整条手臂也吃痛不轻,更让攻势一偏,没有正中左边的心脏,让狼魔逃过一劫。 天下间哪有这等武技! 居然能在瞬间指挥三个链锤同时击中三个要害?这定然不是凡人的武技! 另一奇怪之处便是这狼魔身上的火焰,方才二者一触,那火焰便如同蝗虫般自行飞罩过来,好在自己是火龙之体,这些火焰飞落在身上根本产生不了作用。说来也怪,暗其伤害的类型来看这火焰似乎与妖术类似,也是凡火中包含了一种神祗特有的火焰,这类火焰只有信奉了相关的神祗才能具有。可一般的火焰操控乃是一道火焰攻击敌人,可这个狼魔怎么是浑身冒着这种火焰? 难道这类邪魔法术可以作出调整吗? 一念至此,李默柳杀它之心更加急切。大手爪一掌拍出,掌心发出一道雷光如狰狞的电蛇飞炸到狼魔头上。 “轰”的一声雷光炸响后,狼魔却仍旧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攻击竟无半点效果。沙鲁心中一边冷笑一边惊讶,神术中有法术免疫,能使现在的自己免疫两个法术。刚才它获得再一次恩赐后,立即调整了这个法术,将“雷术”作为了免疫之列。果然不出所料,这异能者的雷电虽然古怪,但仍算是“雷术”的变种,因此刚才那道雷电便被彻底免疫了。但它心中惊讶更大!需知施展一切法术,皆要念咒、用手势。而异能者变身之后,口不能吐人言,手不能作出手势,因此是无法施法的。但刚才这异能者随手一扬,便能发出一道雷电,除非同时学会了法术默发和法术定发! 不能再给他机会施法! 沙鲁浑身火焰猛地一灭,已经被治疗术修复的身体弹射而出,三个链锤仿佛飞天狂狼又从三个方向飞击而来。突然,一道桔黄色的龙息斜射过来,也许是它运气太差,竟全都打在脸上,顿时脆弱的眼睛和敏感的口鼻被腐蚀的轻烟直冒,惨嚎不止。灵机一动,龙息稍稍扰乱了一下狼魔的攻势,那三头链枷的威力尚未尽数施展出来,正好给了李默柳先下手为强的机会! 李默柳像一团黑色狂风猛地飞扑过去,左掌一拨,荡开三个自行攻来的链锤。右掌如重斧,狠狠切在沙鲁右臂上。电光火石之间一双前臂化为一对乱舞的粗棒槌,怒风般连续轰打在狼魔的头、肩、腰、肋上。饶是它身坚入石,也被打的口鼻喷血,肩臂骨折。手中的三头链枷终于失手掉落。三头链枷一旦脱手,李默柳心中大喜。 无此链枷,看它还有何能耐可抵挡! 立马身形一挫,再次身如滚石前压、臂如撞槌直轰,硬打在狼魔胸口上。巨大的狼魔惨嚎一声,这一击打的胸骨尽碎、心脏欲裂,匆忙间残存的左臂顺势一爪异能者的手臂,一股怪异的力量如滔滔不绝的海潮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异能者的身躯。 李默柳顶住压力猛地将狼魔打翻在地,右手爪的中指突然变得粗长一倍,爪尖如大锥,直刺狼魔的后脑。锐爪“咔嚓”一声直刺入脑,狼魔被踏倒在地动弹不得,怪异的惨嚎声连连不断。一股怪异的力量在它体内如飞涌的蝗虫群,四处肆虐、无孔不入。每条肌肉、每个骨髓都在受到搜刮。更让它惊恐的是这股力量居然开始影响灵魂的领域,探察自己与神灵的连接奥妙!死亡对于深渊世界上的许多智慧生灵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它们在死后可以去向往已久神国内得到永生。而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灵魂受到拘禁和破坏,这才是真正的绝望缩在。而现在异能者的力量正“冲入”了灵魂的深处,在四处探察什么。而至高的暗夜之主则在愤怒的咆哮着,试图阻止这股力量。 这,就是沙鲁在人世间最后的意识。 李默柳变化的半龙怪物抽出沾满脑浆的指爪,身上绿光一显,又变回人形。此时炼狱凶暴狼也被最后几个士兵们刺死在地,狼魔已经全军覆没;人类这里除了李默柳和藏龙、王虎,普通战士仅剩下三个,雪地上一片涂炭的悲惨景象(。) 第二百七十二章冒险之旅(一) 地面上的战斗一直都在继续,而此刻地下的沐清扬已经从密室当中走了出来。没有了记忆的他对于一切都很好奇,对于曾经是生死大敌的魔族人,沐清扬现在没有什么感觉,当然周围那些战魔们浓浓的敌意他还是可以感觉到的。苏菲娜和莎莉娅刻意让沐清扬穿了一身黑色祭祀长袍,深深的兜帽把他的模样掩饰得很好。所以,那些嫉妒得发狂的战魔侍卫们虽然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沐清扬,但是还不至于疯狂扑上来。 能够让魅魔一族里的圣女和大祭司青睐有加,甚至左右陪伴着在这些战魔们面前晃来晃去,这种待遇简直让他们嫉妒得要命,他们迫切想要立刻撕碎这个黑衣小子,不断涌动升腾的战意让很多战魔瞬间狂化,挑衅似的嘶吼声也接二连三响了起来! “大胆!” 莎莉娅杏眼圆睁,俏丽的娇颜上罩上了一层寒霜。伽梨女神大祭司的权威不容蔑视,作为地下伽梨古城的掌控者,尤其是在自己的大本营神殿当中,即使这些莽撞的战魔侍卫地位特殊,但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一些低贱的仆从,以下犯上的行为自然是她所遇到无法忍受的情况。 “你们一个个想要找死吗?”莎莉娅尖声呼喝一句,双手合拢然后骤然向两侧分开,顿时一片炫目的白色雾气从她身上张牙舞爪地腾空而起,铺天盖地狠狠裹在了那二三十个壮硕的战魔身上,像是一只网兜一样把这一群家伙一下子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时沐清扬才看清那些白雾居然是幻如烟海的无数白丝,瞬间已经把那些战魔从头到脚包的像是蚕茧一样。 “把这些不懂规矩的混蛋带下去,罚他们到采石场去做苦役十天!”招招手叫人把他们带下去,莎莉娅冲着沐清扬微微一笑,带他和苏菲娜到了中央神像脚下的几个王座跟前,然后客气地冲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看了看周围只剩下了她们两个,沐清扬把帽子掀开,露出了一张苍白的面颊,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莎莉娅说道:“你们是谁?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似乎不需要藏着掖着还是痛痛快快交个底吧?” “尊贵的大人,伽梨女神座下卑微的魅魔祭司莎莉娅、圣女苏菲娜听候您的差遣”莎莉娅带着苏菲娜低下了头,娇声娇气地回答说道。 “魅魔?女神这这里是什么地方”沐清扬愣了一下,虽然他还对魅魔以及女神什么的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心里还是油然而生出一些厌恶的情绪,忍不住把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地下深渊世界啊!大人您怎么了?”苏菲娜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可是在战斗中和沐清扬见过面,作为不久前还是敌对双方的首脑,她和沐清扬互相远远见过面,按照她的想法,作为实际上俘虏身份的沐清扬不论是暴怒异常,或者是一脸平静她都可以理解,但是对方却露出了一脸完全茫然困惑的表情这难道他受内伤严重,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判断了? “地地下!” 虽然是记忆模糊,但是苏菲娜的回答还是让沐清扬立刻站了起来,忍不住向着四周打量了一圈。他只是对过去的经历有些想不起来,但是基本上他还是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是什么地下居民,而且这个地方完全陌生,反倒是那个叫苏菲娜的魅魔让他依稀有些眼熟。 “我我好像认识你?我们见过面”沐清扬眼睛冒出了骇人的红光,死死盯住苏菲娜,身上不经意爆发一丝强大的气场。 苏菲娜身上一紧,立刻就感觉到了泰山压顶般的威吓。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跳起来躲在师父莎莉娅身后,结结巴巴叫道:“大大人我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是如此尊贵我没有恶意的!” “大人,您可不要吓坏了小孩子稍安勿躁好吗?”莎莉娅虽然不像苏菲娜那样被沐清扬的强大气场压制着,但是也被他的反应压的有些不舒服,连忙默默运起了自己的魔力和沐清扬对抗着,说话间隐隐夹杂了一些媚术,继续柔声细语安慰道。 看了一眼莎莉娅,沐清扬眼中红光一闪,缓缓坐了下来,低沉说道:“我只是看她有些眼熟不好意思,我刚刚清醒不久,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可以详细把事情经过讲述一下好吗?” “这不是什么问题,大人苏菲娜她也是从地面战场上无意间发现您的”莎莉娅清清楚楚看到沐清扬眼中那夺人心魄的红光一发即收,而且瞬间就收回了恐怖威压,心里不由一阵狂喜。她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她们是遇到宝了,一个没有了记忆却不嚣张跋扈的候选者绝对要比沙鲁那个混蛋好相处起码不用自己出卖色相去讨好对方。看得出来,这位候选者虽然实力不弱,还远不是普通深渊领主的对手,但是他散发出来的威压,那种无可抗拒的感觉却无疑是六道魔君至高神魔所拥有——难道是女神大人听到了自己的祈祷,为她的子民们派来了一个救星吗? “就这样,巨大的爆炸让魔族百万大军和在市区的人类一起同归于尽,幸亏之前苏菲娜原本从心里厌恶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始终一直躲在后方,这才侥幸活下来趁乱脱离了前线战场,而由于您的与众不同,她费尽心思找到了您,几经辛苦才把您带回了这里,从这个方面来说,她多多少少也是立了些许微功的大人,我们魅魔一族原本是魔界里罗刹一族的旁支,当初也是被深渊土族恶魔们挟裹被迫定居在了这个地下最深处的深渊世界多少年来,我们魅魔一族一直都在盼望着重回故土,几十代族人的想尽办法却始终无法得偿心愿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那就是候选者神使大人您的出现大人,拯救我族万千子民重见天日啊!”莎莉娅带着苏菲娜恭顺的伏在地上,完全对沐清扬敬若神明,那话里话外俨然更是把沐清扬当成了救世主。 “我?你未免太抬举我呃到底有什么麻烦,让你们居然就这么甘心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 沐清扬对莎莉娅的讲述半信半疑,由于失忆,他无法确定自己是什么来历,但他和这面前的两个魅魔之前一定是敌非友倒是肯定了的,不论是对方的叙述还是心底潜意识里的厌恶都明确了这一点。 他刚刚想要拒绝,可是看到两个魅魔眼巴巴满脸希冀,他不由得又心软了下来——毕竟她们实在和普通的那些柔弱女人实在差别不大,在某种意义上,这个深渊世界里,她们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些在夹缝当中挣扎求存的可怜人。为了活下去,同类相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况她们不过是被逼上的战场呢?再说不论怎么样,沐清扬自己的确也是被她们救了回来,这一点是事实,压根毋容置疑的。 “灵魂契约深渊至高领袖、火焰恶魔君主洛斯大人,他已经对我们所有族人种下了恶毒的灵魂契约,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脱离他的掌控,一旦发现我们有所异动,所有人都会化成灰烬的!”莎莉娅痛苦的咬着牙继续说明:“好在女神保佑,在不久之前,我终于通过魔君候选者之一的沙鲁领主,得到了屏蔽洛斯心灵窥探的结界密法,这才可以向您吐露实情的” “老师是用她自己才换回来的密法,那个沙鲁它它根本就是个畜牲!”苏菲娜也是一脸的愤恨:“它用那个密法威胁老师,老师不但被它****甚至被它吸取了一身的法力,而且它还逼着我们贡献幼年的族人来供奉它它喜欢吃小孩子!” “混蛋!” 听到这些话,尤其最后一句时,沐清扬忍不住大声骂了一句猛地站了起来。 看着在面前哭泣的两个魅魔,沐清扬沉默不语了半晌才轻轻说道:“你们是真的想要逃出去?” 莎莉娅和苏菲娜一愣,接着就是狂喜涌上心头! “大人!您愿意帮助我们?” “如果你们确实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想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也许可以一起商量一下!”沐清扬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但是他有预感,他应该不会后悔帮这个忙 蛇妖莎莉娜的巨大城堡稳固的屹立在一座宽厚而险峻具有金属质感的山峰上。 强风吹过,整个城堡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呜呜声,好似无数冤魂在哀鸣。巨大地穴之外的穹顶上竟高悬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火球,俨然像极了地上世界的太阳,它的轨迹同样自东向西移动着,此刻日落的光辉给魁梧而狰狞的灰色色城堡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橘黄色,好似生命最好的辉煌。 “太美了。” 莎莉娜端坐在城堡高处一个开阔的大厅里,遥望着即将落山的太阳,迷醉的说道:“每次看到这幅美景、听到这种音乐般的声音,都令我胃口大开。” 一只半人高、尖鼻尖耳的小恶魔兴奋的凑过来,用蹩脚的深渊通用语说:“伟大的女王,您要的人脑已经装备好了。这次是活蹦乱跳的人类,绝对新鲜!而且最新鲜的饮品,是最纯洁的那种。” “嗯,都端上来吧。” 莎莉娜挥了挥嫩白如蛋、光滑如玉的手臂,用一种媚人的声音说道:“要是端上来的人类再被你们折磨的病恹恹的,我就把你吊在城堡的尖塔顶端,让冷风吹你一天一夜。” “绝对新鲜!”小恶魔自信的大喊:“我的女王,绝对让您满意。”说着便转身吆喝一群小恶魔抬着一个小餐桌状的木台上来了。 一个强壮的男人脑袋被牢牢的固定在木台上,台面露出半个头。他的嘴巴被堵死,但眼光凶狠,一点儿都不怕周围的地精们,反而露出极为愤怒的目光,好像要把它们一口吞下去。 “我的女王,您看、您看。” 小恶魔们围在四周吆喝起来:“多强壮的男人啊,个子比我们还高,肌肉比劣魔还强健。它曾经打败过一只凶猛的地狱犬、它曾经在三个战魔的围剿下安然逃走。现在他统领着一个60个人的部队,也算是一位‘将军’呢。它的血肉将是最每位的食物。” “您再看、您再看!”它们继续叽里呱啦的叫嚷着:“他的眼中毫无畏惧,只有报复的欲望。多勇敢的人啊!快看!快开!他的目光闪过机智的光芒,一定又在计划逃脱的诡计。多有智慧的男人啊!伟大的女王!伟大的女王!他的灵魂将是您增强法力的最好材料!” 莎莉娜静静的靠坐在冷灰的花岗岩宝座上,欣赏着熔岩的迷人光辉、聆听着蹩脚但高声的赞美,优美的素手轻轻拍着节拍,享受着新一天的“早晨”。 终于吵闹的歌声结束了,在男人的挣扎声中,莎莉娜站起修长的娇躯,让优美的曲线在最后一缕阳光中反射出温暖诱人的气息。这饱满的线条让任何男人也无法把持,只想一把抱入怀中,在弹力惊人的香躯上猛力的征伐! 她袅袅的走向愤怒到极点的男人。优美的姿势和诱人的扭动,居然令他稍微安静了点儿。 她轻轻的笑了:“多可爱的男人哟。强壮、聪明、不屈,这才是最好的食物啊。”她转过美丽的面容,长长的秀眉带着一丝不屈的刚毅、大大的美目里扇动着媚人的光泽、光滑如玉的挺鼻凸显了她娇丽的面容、丰满的俏唇吐出诱人的声音:“这次干的不错,准备准备其他点心吧,我饿了。还有,把饮品也端上来吧,希望这次早餐不会让我失望。” “您绝对不会失望!”领头的小恶魔高兴的大叫,兴冲冲的跑回大堡的幽暗深处,取去取那“纯洁的饮料”。 莎莉娜从暴露的薄衣里取出一个小酒杯状的金色事物,酒杯的底部镶嵌着一刻金黄璀璨的光洁宝石,似有一丝丝纯白的事物在里面流动。 她满意地对视着男人,一双诱人的美目中忽然闪现出一丝丝火红的光华!怒火满眼的男人忽然变的眼神平和,接着变的痴痴呆呆。接着双目失神,瞳孔扩散,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好美味的灵魂!”莎莉娜赞叹道:“比起那些愚蠢的矮魔,这雄性的灵魂要美妙三四倍呢,还可以做上等的材料。” 她又从丰厚迷人的香口中如出一丝白光,飘飘荡荡的落入金色的“酒杯”中,深入了金黄宝石的内部,化为又一丝白色流光。 “太好了,可以开饭了。”莎莉娜一边回味着美妙的灵魂,一边化掌为爪,扣在露出的脑袋上。稍一用力,啪嚓几声竟抓开头盖骨,露出了里面的白质红纹的脑浆,那红纹血管还在不停的跳动着,煞是“可爱”。 她凑到大脑前,用靓丽的琼鼻上下左右嗅了个仔细:“很好,很好。比那些粗鄙的劣魔还要鲜嫩呢。一定要细细的品尝。”(。) 第二百七十三章冒险之旅(二) 当那个小恶魔兴冲冲的端着一个精美的黄金大酒瓶跑回来时,体态丰满动人的莎莉娜正端坐在黑铁宝座上,用一个白玉制成的小勺子,一勺一勺的从活生生的人头中“舀出”白色的鲜嫩脑浆,美滋滋的品尝着。纤细的秀眉化为喜悦的弧线,显示着女王的良好心情。 小恶魔顿时眉开眼笑。跑过来,举起黄金酒瓶大喊道:“伟大的女王啊,这是最纯洁的饮品!上午刚刚从穴居人那里买来的!” “嗯。” 莎莉娜女王发出了呻吟式的快乐声音:“真的是买来的?你没有编造那些无聊的恐怖故事威胁他们?你没有克扣我给他们的钱?” “没有!” 小恶魔几乎跳了起来,急急的辩解道:“自从上次您把我绑在塔顶吹了一天一夜之后,我再也没有克扣他们的钱了!这次所有的银币都给他们了,我一个子儿都没有贪污啊!” “很好。记住,我讨厌贪污腐败的仆人!”莎莉娜淡淡的说着,接过黄金大酒瓶,将里面鲜红的饮品倒入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黄金高脚杯中,端起来仔细闻了闻后细细的品味起来。 “不错,不错。”莎莉娜赞叹道:“果然是处女的血,真的好美味!比那些低阶恶魔的血美妙十倍不止啊!” 她兴奋的品尝着,不禁自言自语到:“不枉我花了12个银币买来,太值得了。”她一边吃着新鲜的脑浆,一边品味着纯洁的处女血,嘴里还哼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就这样观赏着穹顶那些水晶,像是璀璨的星星在空中一颗颗显露出来各色光芒。 “好美的景致。”她轻声的赞叹着,忽又问道:“你有没有向这个卖血女孩儿的父母交代,要拿出两个金币给她做些肉汤补补身体?” “当然交代了!” 小恶魔高声喊道:“我还知道她的父母是吝啬鬼,所以监督他们买来老母鸡做了一锅油光光的鸡汤给那女孩儿进补了。我亲眼看到她喝下了鸡汤才回来的!您的一切吩咐都是我生命的航灯!我绝对不会遗忘的!” “呵呵呵,越来越肉麻了。”莎莉娜露出了甜美的轻笑:“这是跟那些优伶们学的吧,这些没本事的家伙成天只会打女人的注意。不知道他们的血是什么味道呢。” “一定又香又甜,口感极佳。”小恶魔高声喊道:“不过吃下去一定不饱肚子。” “为何?”莎莉娜饶有兴趣的看着它。“因为他们只是嘴上功夫好,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个个都是软脚虾!”小恶魔的声音越来越大。 “呵呵呵呵~~”莎莉娜差点儿笑破肚皮,这个“聪明”的小恶魔大概也不知道这些词汇的真实含义吧。有这样的宠臣也挺有趣的——这也是自己几次都不杀它的原因吧。 站在伽梨古城的最高处,女神巨像的头顶,眺望着远处的黑龙城堡,沐清扬皱了皱眉,转头去问身边的莎莉娅:“莎莉娅,那就是监视你们的邻居?” “是的这是黑龙领主査姆斯和她宠姬蛇妖女王莎莉娜的城堡,作为洛斯君主的忠实盟友,他们实力很强大。”女祭司大人恭恭敬敬回答问题,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强大。就在刚刚,他一个人和几十个强壮的战魔们单挑居然毫不费力就获胜了,现在城里的劣魔和战魔根本找不出哪一个是他的对手,果然不愧是至高无上的六道魔君选定的继承人,未来的暗夜之王。 “那里是谁的领地?” 沐清扬指着更远处大片荒凉的旷野,后方是星星点点的小城镇,像是蚂蚁一样的矮子正不停的进出,旗幡招展,似乎是正在准备打仗的架势。 “那是灰须矮人的联军,他们和黑龙领主和莎莉娜女王是死敌,自从黑龙查姆斯占领了他们的圣山建造城堡,他们几乎是每年都会选出一个首领来组织人手发动战争,不过却从来没有打过胜仗,每一次都是惨败而归,那些家伙固执得很,都是一些不折不扣的榆木脑袋。”苏菲娜撇了撇嘴,她对这些不懂变通又凶巴巴的矮子没有好感,最重要他们的审美观实在有问题,居然会认为那些粗陋肥胖的女矮人才是最好的伴侣,对她们魅魔一族最自信的美貌根本不屑一顾。 “为什么不联合他们把那个黑龙领主给干掉?虽然实力不对等,不算那些低级的兵种,你们和那些矮人们应该加起来也有个几万精锐吧?”沐清扬见过城里的兵员,伽梨古城足足有一万多附庸战魔和劣魔的混成兵团,魅魔神殿祭司也不下几百个,按照莎莉娅的介绍,她们在周边也算是不小的势力。当然,假如她们没有这些自保之力的话,也早就被那些实力强大的部落吞并了。 “不可能,那些矮子们高傲的很,对于我们也充满了敌意,而且那些粗鄙的家伙们又固执又莽撞,也根本不懂得什么合作的概念,即便是每次打仗都是胡乱冲锋几次就退走了。”苏菲娜在试图让沐清扬打消这个念头,就她私心而言,她是很不愿意和那些又脏又臭的大胡子矮子们扯上关系的。 “在我看来,他们的勇气也是很值得赞赏的嘛!”沐清扬摸了摸鼻子,若有深意地笑了起来。 除了黑龙城堡和更远处矮人聚居的乱石荒原,和伽梨古城相邻的大部分是密密麻麻的深渊原住民市镇,这些星罗棋布的小城或是村落错落有致地排布着,沐清扬用超人的视力看到了食人魔还有矮魔,巨怪,大地精的身影,然而更多的居然是无数瘦弱的“人类”,他们的打扮恍如欧美中世纪时代,甚至在这些市镇里,大部分还都是沐清扬在电影里看到过的人类建造的建筑模样。 “那些是人类?” 看到沐清扬一脸的诧异,莎莉娅笑了起来:“说他们是人类也不算错,很多年前,大批魔界地上魔族俘虏被贬为奴隶,随着他们数量倍增,逐渐开始自发形成了自己的种群部落,不过由于深渊魔气的侵蚀,他们的身体素质已经渐渐更倾向于深渊魔族体质,作为低阶魔族转化之前的原生族群,这些现在已经是地下数量最多的魔族自称为地穴人,算是深渊世界里最常见的种群了” “地上?那里是魔界怎么我好像有过这方面的印象?该死我的头!”沐清扬的头又开始剧烈疼痛了起来。 “大人!” “大人您怎么了?” 几十天的颠簸后,矮角马拉着四轮大棚车走出了平坦的荒漠地带,开始进入起伏不定的丘陵。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车里的赫德突然嚷着要下车过夜:“我快被闷死了!从离开伽梨古城开始,我们就没日没夜的呆在车上逃命。晚上总是被颠醒,一次也没睡好。像这样下去我会对睡眠产生恐惧的。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在地面上踏踏实实的睡觉!” 赫德这个地穴人是莎莉娅给沐清扬配备的随从,作为一个低阶法师,他对于沐清扬恭敬有加。这当然都要起源于沐清扬偶然试验的一些天书符箓法术,顺便说一句,鉴于深渊世界的环境,沐清扬再次开始用上了很久没有使过的那些法术,毕竟在没有枪炮的地方,这些来源于天书的东西也勉强可以算是很方便的手段了。 沐清扬也是偶然在储物袋里发现了那些深藏已久的符箓,很自然的,天书的内容也渐渐被他回忆了起来。出发游历的这段时间里,沐清扬一连几十天都在车里独自研究天书内容,而通过和赫德这个小法师的互相验证,他竟像是开了窍一样,法术手段迅速提升到了一个让赫德根本无法想象的阶段。 听到赫德抱怨,苏菲娜又开始与他斗嘴了:“最初吵吵嚷嚷要我们没日没夜赶路的是你,现在要停下来休息的也是你。这里距乱石荒原的边境只有4、5天的路程了,挺过去就安全了,干嘛要在最后关头停下?依我看等边境再说,到时候你睡三天三夜都没人管。”末了,又小声扔下一句:“睡死过去是最好,免得那双贼眼瞅来瞅去的让人心烦!” 赫德铁青着脸,硬邦邦的大喊道:“下车!我要下车!就算被人抓住了打死,我也不愿和这臭婆娘在一起过夜了。”接着他看见对方一副要拔剑的样子,也毫不示弱的拿出手臂般长的法杖,作出施法的样子。 当然,真打起来的话,他是死定了。 沐清扬适时的插嘴了:“那今晚就停下来原地休息吧,这几天都在车上度过,颠的我也有些难受。”说完就令矮角马们停了下来。 然后就听见赫德说了一声:“我去打猎,这几天除了面包还是面包,我都快变成面包了。今天搞几只野味换换胃口,大师您去准备那些特制的佐料作顿晚饭吧。”言毕径自溜下车去,走入树木稀疏的灌木丘陵中。 “法师去打猎?”沐清扬也下了车,笑了笑后转身对苏菲娜说:“你何必那样说他呢?他心情已经够郁闷了,你又何必雪上加霜呢?” “倒霉?”苏菲娜依旧不满的说道:“能够跟随在大人您的身边,他应该算是走了大运还差不多。” “但是他彻底放弃了在城里的财富和地位。”沐清扬慢慢说道:“要知道,作为一个术士他在城里可是生活的很好,他能下定决心陪我出来受这个罪,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是我一看到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心烦。”苏菲娜说:“这种好色之徒实在让人厌恶!” 沐清扬笑了笑说:“他是男人啊,要是不好色的话就不正常了。现在他内心的痛苦就像曾经的你一样。看不到希望,生活的一切都似乎没有意义了。”苏菲娜闭口不语,默默的整理自己的一双短剑。 当赫德费力的提着一只兔子、两只山鸡回来的时候,他们在树下的大棚车旁已经点燃了篝火,在苏菲娜的提议下,他们将这些野味做成一锅好汤。 吃饭的时候沐清扬依旧沉闷,苏菲娜与赫德之间却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只是碍于沐清扬的存在才没有斗嘴吵架。因此晚餐结束后,苏菲娜表示自己今晚将继续睡在大棚车上。而赫德一声不响的闷头拿下自己的行李,开始在树下打起了地铺。 夜晚的天空异常晴朗,明亮的月光照耀着广袤的大地,树木的影子清晰可见。恍惚间有种尚在黄昏的明朗感觉。 树旁的篝火依然在燃烧,沐清扬正盘腿端坐在一边,好似木雕一般久久的纹丝不动。赫德睡在地铺里愣愣的看着他,怎么也可不上眼。 “睡不着?”沐清扬不知什么时候挣开了眼睛:“是不是太冷了?” 初春的野外,寒露阵阵,对一个体质普通的人来说是非常湿冷的,何况是在露天睡觉。 “不。”赫德翻过身答到:“我可以忍受的,感觉还好。” 赫德双目发呆,一副出神的模样。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成为高等法师。搞不好一辈子也成不了啊。你知道吗?在伽梨城,有个叫布冯的老头,他从十三岁开始学习魔法,算起来他今年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但还是一个只会二阶魔法初等学徒。到今天都没有资格登记成为正式法师。” 沐清扬继续劝慰道:“也许是他天赋不行,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你现在就已经获得二阶魔法了,再怎么样也不会他那种地步啊。” 赫德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难道和别人一样四处参加那种所谓的冒险小队?那真是太扯了,我认识两个会二阶法术的机灵鬼。当初他们也是满怀自信的到处闯荡,结果不到半年就死的连尸骸都找不到一块!只有用一些残留的衣物当作尸体下葬了。我可没他们那么精明,岂不是死的更惨?” “还有些人受了蛊惑跑去参加雇佣兵,以为可以靠拼命来换几个钱。切!那更荒唐!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还谈什么积攒钱财?就算运气好赚了些钱,也要先买下那些昂贵的法术物品以保全性命。最后物品是买了一堆,而且还消耗掉了。钱却没有赚到几个。您说,现在我怎么办?门路在哪里?” 赫德突然坐了起来,小心问道:“您能教我那些神秘的法术吗?教一点儿也可以呀!”沐清扬沉吟一阵方才说道:“有些共通的原理可以教你,但是我所修行的法门却不行,你的身体素质和我不同,会有危险。” 赫德虽是遗憾,但这一点沐清扬早已对自己说了几次了。本来就希望不大,于是便改口问道:“您说得那个‘修行法门’到底是什么技艺?为何神神秘秘的?” 沐清扬稍加介绍道:“所谓修行是强化自身的真元,浅则延年益寿,中则护体保身,深则能以调动大荒之力。到了极深处甚至能与世界相合,举手投足之间便有神变莫测之力,开山分海之威。连我也无法说清楚。” 赫德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强健的身体只是相当于修行的浅处?那么护体保身又如何做到的呢?” 沐清扬解释道:“那就分为很多种功能了,且每种功能都要用特殊的方法练习一番才能成就。我现在所练习的只是其中的少部分,能提高身体的强韧度和意志抵御能力。”(。) 第二百七十四章冒险之旅(三) 又日夜兼程的过了两三天。 此时的地形开始发生很大变化——丘陵变成了低矮的小山群落,纵横交错的拦在前面。无数个高约二、三层楼的小山仿佛是超巨型的疙疙瘩瘩们铺满了广袤的大地。令其间的道路曲折、陡峭,且满是坑坑洼洼。 赫德坐在大棚车里,感觉骨头真的快要散架了。随着车子剧烈的颠簸,胃里的东西时不时往上翻腾,好像马山就要喷出喉咙一样。搞得头脑眩晕、脖子软绵无力,实在是难受至极。 他不得不大喊着减慢速度,令车速变的比老牛拉车还慢。就这样他还嚷着要下车步行呢。 沐清扬当然不相信他真的会用那两条略显瘦弱的腿去赶路,于是就不管他的嘟囔,逍遥自得地坐在车的前面,认真的观察着四周茂密起来的植物以及偶尔出没的动物。 两侧山体上,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一人高灌木,在其间又矗立着稀疏的树木。 随着大棚车的慢慢前进,沐清扬神情越来越专注的仔细观察着那些大树,似乎不想遗漏了任何一颗。良久后,忽然让车子停了下来。自己跳下车去,径自走向灌木林中的一颗大树。把莫名其妙的赫德和苏菲娜丢在了后面。 那些灌木与树都长在陡峭的山坡斜面上,又有无数横枝盘根阻拦,本是极难走上去观察的。但只见沐清扬双脚大步迈开攀登,好似平衡度极佳的山羊自如的行走在峭壁之上,速度不但没减慢,反而像是在小跑一般迅速的掠过了灌木丛,来到大树下面。就有一条无形的坦途横在陡峭不平的山体上,穿越了大大小小的突出岩石和阻挡行动的茂密根枝,让他能轻送的经过。 “这就是所谓的‘轻功’吧?”赫德自言自语道:“还真的很有意思呢。” 旁边的苏菲娜偷偷的鄙视了他一眼。因为自己看到,沐清扬在穿越山体和灌木的过程中身体显现出特殊的摇晃节奏和一些蹲伏动作。从武技的角度来讲,是用身体与步伐的巧妙配合,在空隙和阻拦较弱的位置上穿行。仔细观察一下就发现,他的行走路径并非是直线,而是略有弯曲。很明显他是在有意绕开那些难走的位置。不过在灌木遮蔽视线的情况下,他是怎么知道前面哪处难走,哪处好走的呢? 沐清扬眉头紧皱的绕着这颗奇怪的大树观察——因为它居然是一株巨型的蕨类植物! 他望了望四周,所有的灌木都是被子植物,而所有屹立而起的大树都是蕨类植物——就是地球上石炭纪和二叠纪时代的那些植物,那时候恐龙的小个子祖先们还在捡别人的残羹过日子! 他一边向山下的大棚车走去,一边思索着:如果蕨类植物都可以发生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么其它植物呢?会不会形成更复杂、更多样化的生态关系? 再想远一点儿,动物是否也会出现违反地球规律,但符合此世规律的变化? 心事重重的回到大棚车上,勒令矮树人拉着大车继续赶路后,他劈头就问赫德:“你看山上那些树木,你还在别的地方见到过吗?” 赫德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当然见过啦,到处都是。要是再往东走几百里就可以看到成片成片的这种树木了。” 沐清扬一行在一个山坡上的一个岔路口停下车来,遥望着远处的一座城镇。 那是山陵之间一大片开阔的谷地,正中突起一座雄伟的巨岩。米黄色的巨大城堡从巨岩上拔地而起,令高耸的塔顶直插云天。好似一座挺拔而浑厚的雄鹰气昂昂的立于灰色坚岩之上,傲视着四周的广阔大地。 而在这巨岩与城堡的四周围绕着数十圈的大型房屋,每个都有四层楼高,米黄色的高墙棱角分明,显得极是整洁。而且一眼望去都是红色的屋,好似一群群契形红顶的积木被紧凑的摆放成一个大大的圆盘形。 在最外围则是一圈米黄色的厚厚城墙,如同一条长长的手臂环绕住这些可爱的“积木”。用它那高约有40多尺的墙面保护里面的人民。对于这种程度的城镇来说,它足以防住那些两三人高的普通巨人了。 另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有一条穿越了整个城镇的河流,看得出人们对它非常重视,专门在城墙上开出特殊的形状供它与船只通过。现在,它就像一条银蓝色的绸缎,反射出漂亮的光泽,令航行在其上的许多小船极为显眼。这些小东西正从城墙上专门设计的开口处进进出出,给整个城镇带来勃勃生机。 “这才有点儿‘城镇’的样子嘛。”沐清扬心里暗想,地穴里的伽梨古城也实在太压抑了,天天叫它“城镇”实在是让人觉得憋屈。此时看到这开阔之地、整洁之城、繁荣之景,顿觉心情大好,连日来车马劳顿的身心疲惫和逃往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颇有种天地通透的感觉。 心中忍不住暗叹:若是能居住在这城镇外的山岭之上、长河之侧,也是一件美事。平日里可上山采集草药,炼制所需的丹药;闲暇时可下山到城中游览世情。真是一种逍遥的生活——就像是在地上的时候。 他正想的美妙,忽听旁边的赫德略有不满的问道:“为何把矮角马放走了?要是没它拉车,我们怎么前进?” 沐清扬负手而立,继续遥望着城镇:“要是有人看到它,就知道我们之中有陌生人。如果这个人消息灵通的话,便知道我们就是伽梨古城的探子。这样一来行踪就暴露了。所以不能在这里用它。等会儿有人路过的话,我们就买几匹普通马匹。让马拉着车子穿过那个城镇,到了无人的小路再换矮角马去拉。这样就安全多了。” 言毕又脱下自己的齐膝外袍,将其反穿。以遮挡衣服外面的特殊符号,防止被人认出。 等待是一件非常难熬的事情,赫德等到心焦难耐、坐立不安的时候,终于看见一个商队从远处的狭窄山路间出现了。 那是一个约有百人的商旅队伍,但从穿着上开又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人外面穿着统一的无袖齐膝长衫,胸背处绘有相同的标志符号。里面穿的则是厚皮甲,有些还镶嵌了铜突以强化护甲效果。他们手里面各种武器一应俱全,或持结实而尖锐的长矛,或配朴实的双手大剑、或带精美的长匕首、或携厚重的强弩场箭。并且前呼后拥的,咋看上起还以为是一支小型装备整齐规范的军队呢。而在他们后面则是另一种打扮的队伍,看起模样好似伙计、脚夫之类,穿着样式统一的蓝灰色粗布衣服,身上无甲无盾。仅有少数人配了普通的单手剑。他们赶着马车、辎重形成一个单另的大队伍,其前后还有几人还举着绘有某种兽类图案的旗帜。看来这架势,倒是个稍有实力的商队,远非那些“流民”商队可比。 等走得近了却有发现,走在前面的“军队”队伍里,人人都略显出无精打采的样子。甚至有二十来个人,很不守规矩的晃荡着,让整个队形显得有些凌乱。 但走在队伍前方的商队头领却没有任何表示。 那头领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样子,身材结实而微胖。脸上那一副修建整齐的短胡子令他看上起格外有精神。他身穿一套色彩鲜艳的三色外套骑在一批高头大马上,让人一眼就看出其地位最高。只是他表情有些凝重,正与旁边另一个骑着马、穿着金黄色法师袍的中年男子在议论什么。 那个男子穿着风衣状的金黄色法师袍,将标准而精悍的身体体现出来。法师袍里面则是粗布衬衣和两条绕身缠腰的施法材料皮袋。每条皮带上都有一排小型皮口袋——那些都是用来分装施法材料的,防止材料混装在一起后相互污染或干扰,降低法术的成功率或效果。 仔细数一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大约有二十多个,看上去像个全副武装的怪人。这足以说明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中等法师,因为只有这种法师才会穿成这副全副武装的样子。高等法师大都会“施法免材”的,一般的材料都可以省去。故而不需要很多口袋,穿的衣服也比较简易、美观。 他们也远远的看到了沐清扬三人。 那个法师模样的男子一看到他们,立即愣住了。又对着他们仔细瞧了半天后,忽然对首领说起来悄悄话。 “他不会是认出我们了吧?”苏菲娜戒备的半抽短剑问道,她对法师一向是不放心的。 赫德嗤笑一声:“我看,不是认出了我们,而是看到了车内的物品。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他正向那个首领推荐买下这些东西呢。” 沐清扬连忙交待道:“如果他们真的过来买东西,你们千万别把有关伽梨城的物件拿出来了!否则我们就要暴露了。” 二人点头称是,不一会儿功夫,商队已经走到了面前。 “朋友!”商队老板非常专业面含友善至极的微笑:“你们是去荒原城卖东西的吗?” “不。”沐清扬强先说道:“我们是为黑石城里的朋友带去一些东西。” “哦?”商队老板面有喜色的说道:“我们这趟也是去黑石城呢。” 中午的时候,沐清扬一行人已经向商队买了两匹马来拉车,并且和商队一起向前面的荒原城出发了。他们已经获得了首领的邀请,暂时加入了这个同样也去黑石城的商队。 只是山路难行,看似不远的城镇走了半天却还有十几里远。城市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但一些战士开始吵吵嚷嚷的喊肚子饿,都扔下武器、蹲坐在原地不走了。商队的首领不得不下令停止前进,等生火吃饭后再赶来。按照他的想法应该在晚上赶到城墙下去休息,这样可以避免周边强盗的袭击。 但这个看起来不错的主意很快就引起了一场波澜。 几十道篝火和炊烟升起,商队的人各自围成几十团吃饭。沐清扬三人独立升起篝火做饭,当然这次是由苏菲娜出手的。 “那几十个战士有点奇怪啊。”沐清扬四处瞧了瞧后对他俩说:“你看,他们一伙人聚拢在一起做饭,好像是一个独立的小团体。在路上的时候这些人不怎么听那老板的话呢。” 赫德正眼巴巴的看着锅里冒出的浓浓“香雾”,恨不得那美味的肉汤下一秒就熟了。听了后随口说道:“那就八成是一些雇佣兵吧。多少还是有些战斗力的,要不也不敢对老板挑鼻子竖眼。” “那也不至于如此散漫啊。听他们的言语,对老板也甚是不尊重”沐清扬疑惑不解:“我要是老板早就解雇他们了,也亏得这位老板好脾气。” 赫德轻笑一声说道:“也许是老板对那些雇佣兵战士不尊重在先呢。这种商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正是发展的瓶颈期。听说是最容易出现拖欠帐款和薪水的。你再看那个法师。” 他指了指与老板同吃一锅饭的中年法师,稍有些酸酸的说道:“他就跟老板的关系非常亲密,我估计那些战士们可能是受了不公的待遇,所以怠工了。” “哦。”沐清扬点了点头。 用沐清扬独有的佐料做成的肉汤香气扑鼻,远远的溢散到整个商队。几乎所有的人都向这边张望,并交头接耳。那个老板甚至派了一个人过来,邀请他们移过去一起吃饭。 这是拉进与商队关系的大好机会,也是借用他们来掩盖自己身份的时机。沐清扬他们三人一兽也不推脱,立即转移过去。而商队老板也毫不客气的立即对他们的肉汤“下手”了。 唯有赫德显得有些不自在,与那个三阶法师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倒是沐清扬与老板攀谈甚欢。 “不知您是哪一位神祗的法师?”老板小心的问道,贸然向别人打听信仰是一种不太礼帽的行为,但此去黑石城还有很长的路,问清这三个载有不少魔法器具的人是很有必要的。相信对方也会理解的。 沐清扬故作吃饭之状,心中急速思索:看来是那个法师告诉他,我身上有魔法波动。故而误以为我是法师了。那就将错就错的认了吧。 于是,看似随意的自我介绍道:“我是自由法师。这次去黑石城去见一个老朋友,顺便帮他带去点儿东西。” 反倒是苏菲娜对他这种不尊重女神的作法有些意见,只是不便表达。只得在背后悄悄瞪了他两眼,又闷头调理肉汤。 而那个中年法师却对漂亮的苏菲娜很感兴趣,一个劲儿的往她那里凑,还努力的想搭上话。看得出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肯定立马就会在苏菲娜身上揩点儿油了。不过苏菲娜可没给他面子,只是“嗯、嗯”的应和着,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搞得那法师又无奈又焦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吃完晚餐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西沉了,商队老板下令在明亮的月光下继续启程赶路。 “太晚了!”那几十个聚拢在一起吃饭的战士开始起哄:“今天走到全是山路,太累人。我们需要休息!” “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他们大声提出“意见”。 “对!对!这样最好。”附和“意见”的也是他们。 有些人甚至开始解下皮甲、扔下武器,一副酒足饭饱后要躺下小憩的样子。而其它伙计们都望向商队老板,看他如何发命令。一时间队伍分裂成了动静对峙的两个部分。(。) 第二百七十五章冒险之旅(四) 气氛很不对劲。 接着篝火的亮光,沐清扬看到老板的脸色将怒而未怒,似有“不敢”怒的味道。只见他脸色僵硬了半晌才说:“这里距离荒原城还比较远,晚上有很多豺狼人、狗头人和亚巨人的强盗出没,只有赶到城外过夜才是安全的。” 看样子那些战士真的是一群雇佣兵啊!沐清扬心中暗想。 却听那些战士又叫嚷起来:“反正我们不走了,要走的话您就先去城里吧!我们过一夜,明天再赶到城里去汇合。” 老板的脸色越加僵硬,但语气却软化下来:“那怎么行?没你们的保护,即便是这几十里的距离也会被那些凶残狡诈的强盗们打劫的。” “不是有法师吗?”雇佣兵战士们把声音提的很高:“您怕什么?有他在,一切强盗都会被一火球轰成渣啊!”那些语气中甚是得意,又有些嘲弄的味道。 沐清扬听见老板压低声音深吸一口气,忽然语气亲昵的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别开玩笑了,我的队伍哪离得开你们啊?要不就依你们的意见,留下来过夜?” “那就要人守夜!”雇佣兵战士们纷纷说道:“守夜可是体力活,我们累了一天了,难道还要我们守夜吗?” 这不是故意找茬吗?沐清扬暗想。忽见那群人中走出一个身材中等的战士,他身穿厚皮甲,却又在外面罩了一件无袖的齐膝绿袍。最奇特的是袍子上绘有一切奥术符号,令其威武中又透出几分典雅之气。以元神探察,竟发现他身上自然流露出法术波动。看样子这家伙也会一些法术。 这个好似头领的战士被其它人簇拥着走到了商队老板面前说:“一路上这种累死人的活儿都由我们来干,可雇佣金却一个子都没发下来。本来我们说好了每两周发一次雇佣金,但现在都过去10周了,连一个铜板都没给我们!老板,我家就在黑石城啊。要是到了黑石城还没钱,我拿什么去见一家老小?” 他们人多势众,个个披甲带剑的哗啦啦拥了上来,顿时气势有些骇人,逼得老板不自觉的后退了数步。 “钱又不是不给。只不过现在在路上取不到钱罢了。”那个中年法师一边说着一边弃了苏菲娜,转身回来,挡在那些战士与老板之间。颇有不畏人多势众的样子。 “哼哼。”那领头的战士冷哼道:“那在两周前为何把你的雇佣金全额付清了?你一个人的钱比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都多。要是真没钱的话,怎么又那么爽快?”其它雇佣战士也是面有不满之色,显然是觉得受了不公的待遇。 “因为,”那法师深吸一口气,气势不减的说道:“我是法师!是具有三阶奥术的正式法师!”他傲然道:“我不是战士,也不是你这样的奥术尖兵!我作为一个法师肩负的责任比你们重要的多、准备的法术器具比你们的武器值钱的多。你们没有钱依然可以战斗,我没有钱就不能及时补充材料和器具,就无法承担多方面的责任。就会对整个队伍带来不可估量损失!” 他目光逼视的扫视着众人,似乎想压制住他们嚣张的气焰。 “你少胡扯!”那个领头的战士毫不示弱的回敬:“你让大家说说,这一路上到底是我这个奥法尖兵担负的责任多,还是你这个法师担负的多?提供侦察、加持魔法、扰乱敌人,这些事情不都是我在做吗?你帮过几次忙?” 领头的战士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我自己准备了那么多法术,然后使用。可曾要过一个铜板?而你呢?每次放着自己预备的法术不用,总是花钱买魔法棒、卷轴来顶替。这钱也没被算在雇佣金里,还要老板另外出。要是这个样子的话,那还要你这个‘正式’法师干什么?我也会用那些器具啊!老板,你也买些魔法棒、卷轴给我用,我做的一点儿都不会比他差!” 那法师冷眼而视的说道:“我准备的法术都是三阶法术,那是在战斗中起关键作用的。只有在最必要的时候才能使用,要是随随便便就乱用的话就是在拿整个队伍开玩笑。” “你还好意思说‘三阶法术’?”那个“奥术尖兵”更是不依不饶的上前一步逼视着说道:“上次你用卷轴施展的‘冰风暴’难道是三阶法术?我x#的,这种卷轴我也会!而且只要不超过五阶的法术卷轴我都会用!真说起来,三阶法术我只看见你用过一次,那次是给你自己加持了‘飞行术’!然后你干了什么?在空中用魔法棒发射魔法飞弹!我不用飞到天上就可以边挥剑斩敌边施放法术。不比你成天躲在队伍后面强多了?凭什么你能先拿那么多钱,我们这些在前面累死累活卖命,大活小活都干的人却连一个子都没有分到?” 他又对商队老板说道:“我们不是要涨雇佣金,我们只是要获得公平的待遇!既然他已经受到全部的雇佣金了,那么我们至少也要一半的雇佣金吧?老板,这难道是过分的要求吗?” 法师还想回敬两句,却被身后的商队老板拦了下来,并恳求道:“现在我的钱都存在黑石城里。身上确实没有足够的钱来支付你们的雇佣金了。你们再忍耐几天,等到了黑石城,我立刻取钱给你们全额算清。” “几天?”那群战士先是哄笑起来:“从这里到黑石城还有1个月的路程嘛。怎么会是几天?”接着转而生气的纷纷叫嚷道:“老板你是在糊弄我们吧?不管怎么样,今天不付钱,我们就不守夜!” 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法师不是说他承担的责任更重要吗?听说最近这一带豺狼魔盗非常活跃,那今晚守夜的责任就给他,让他试试看!” 晚上无可奈何的商队老板只好下令原地驻扎,休息一晚后再出发。却依旧没有拿出钱财来安慰那些雇佣兵战士。 那些战士也不客气,全部跑到商队旁边,另聚一团,升起几堆篝火过夜。颇有种罢工示威的意思。 为了尽量不暴露自己的一些习惯特征,夜深后沐清扬三人只好拥挤在大棚车里过夜。当然花脸大獾巴德贝也挤了进来,还东嗅西闻的找东西吃。 “不就是过一夜吗?我看那些商队的伙计们怎么那么紧张?”沐清扬躺下后好奇的问起了赫德。 “晚上有强盗啊。”躺在自己被子里的赫德随口回答。 沐清扬疑惑更大:“在这里都可以看见前面的城镇了,难道还有强盗敢在这么近的区域内活动?” 赫德知道这位大人对很多事情缺乏基本的认识,只好无可奈何的继续解释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强盗,在这里活动的一般是两种:一种是半人高的豺狼魔盗,它们的奔跑能力迅速而持久,连恶狼都追赶不上。而且身形小巧善于伏击、偷袭,尤善夜袭。一旦在晚上向目标发动进攻后,就会像狼群一样成批的分开骚扰,只要目标稍微露出破绽,他们就下手杀人、抢劫。而且动起手来奇快,只要一转眼的功夫便能抢了东西就跑了。即使是骑兵也很难在黑夜中追上他们呢。法师虽然可以远程攻击,但它们机灵的很,一旦得手就不再恋战。哗的一下就散开跑光了,一次也杀不了几个。何况它们向老鼠一样能生,要不了几个月就能恢复过来。实在是防不胜防。而且春天是他们最活跃也是最大胆的时期,难保不会跑来骚扰。只能希望来得少一点儿,多了可就应付不了了。” “还有一种就是那些两三人高的双头巨怪了。他们更麻烦:大都有投枪或自制的大型弓弩,而且个个都配有一种特殊的皮制投掷器,能远远的投掷大铁球或铜球。要是遇到他们,一个照明就要被射倒一半!更别提近战能力的差距了,像现在这种小队伍基本上碰上一群就完了——就一个三阶法师是挡不住的,哪怕他有六阶卷轴可用。” 赫德又想了想说道:“不过巨人的鼻子不是很好,也没有夜视能力。估计不会碰到他们。但是豺狼魔盗的鼻子就比兀鹫还灵,晚上闻到人味儿后可能会过来碰碰运气。近战时它们又有天生的夜视能力,无光之地也能视若白昼。真打起来,我们人类是非常吃亏的。所以他们怕这个。” 他又笑了笑说:“其实这老板有法师的保护是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实在不行就用个飞行术从天上逃走。真正害怕的是那些伙计,听说豺狼魔盗是非常喜欢吃人肉的。他们特别爱偷袭野外的商队,逮住一两个人类就跑。拖回去后肢解了煮着吃。 沐清扬又有疑问:“我们这一路过来,好像没见过豺狼魔盗在晚上过来骚扰啊。这里真的会有吗?该不会是那些战士为求早点获得雇佣金而编造的吧?” 赫德从被子里伸出手,拍了拍旁边装载的法术器具和铠甲,笑道:“那是因为我们有这些东西当作护身符啊。” “此话怎讲?”沐清扬一副诚心请教的样子。 赫德心里很享受这种态度,于是越说越兴奋:“豺狼魔盗可不是呆头呆脑的低阶恶魔,它们中有很多人是会一些低阶法术的,这些法术是豺狼魔盗之神赐予的。有的则是它们传承下来的奥术,比如忍受环境、隐雾术、通晓语言、火焰喷射、快速冲锋、侦测思想等等。据我所知每个豺狼魔盗部落的法术都有差别,但都会‘侦测法术’这种基本的法术。” 他又略显得意的拍了拍那些具有魔法效应的器具说道:“当初我搬上来的这些东西,还有分配的战利品都是很好的魔法装备,它们都能发出强烈的法术灵光。豺狼魔盗在远处看到这些灵光后就知道此处有战斗力比较强大的人,因此都尽量避开,尤其是在它们数量稀少的时候。所以这一路上不是没有豺狼魔盗,而是豺狼魔盗都远远躲着我们。” 沐清扬点头明白过来——强盗也怕狠人啊。 赫德又说:“但这次可能不同,敢在大城镇周围出没的豺狼魔盗团伙肯定是有一定实力的。也许它们不会轻易攻击我们这个大棚车,但现在整个商队铺的很开,其它人就很难说了。那些处于边缘的人更容易被偷袭呀。” “那就干脆挤到一起,也好防御呀。”沐清扬问道:“又为何铺的这么开呢?难道商队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赫德听了,吃惊的几乎要说:没常识的不是人家,而是你呀! 但此话想得说不得,便继续发挥耐心的力量,慢慢道来:“因为挤到一起死的更快呀。那些豺狼魔盗也会一些大面积伤害法术的。有时候甚至还会向一些无良商人或法师购买类似爆裂火球、冰风暴乃至死云术之类的法术卷轴。如果挤在一起,被它们用几个火墙术一围的话,还有活路吗?所以散开才是最好的。但这样就无法保护外围的人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世上总有人会倒霉的,不是吗?” 沐清扬不以为然的说:“只不过是一群个子只有人类一半高、智力也平平的兽人而已。还真有那么大能耐?再说就今天一晚而已,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赫德耸了耸肩说:“谁知道呢?反正豺狼魔盗满山遍野的都是,随便就能撞上一队。要是今晚就碰到,我们也不用奇怪,管好自己就行了呢。” 言毕,大家结束讨论,一起睡下了。 夜色之下,阴冷潮湿的山野里慢慢现出大片的雾气,令60多尺(约20米)外就看不清楚东西了。众人坚持了半晚终于熬不住了,或钻进帐篷被子、或和衣靠车、物而眠。沉沉的进入了梦想。 沐清扬睁开了眼睛,由于体质原因,所以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很少,仅有3个小时左右。其余的时间或在行气引导或在假寐而入定。但一道警兆惊醒了他——有一些新的气味。 沐清扬明白某些生物已经接着雾气悄悄接近了,从气味的来向而论,似乎四面八方都有! “难道真的是狼头人?” 于是坐直身子,暗自调用雷火神兵符。五指一张,五团淡蓝色的云雾状物质凝聚在五个指尖上开始膨胀,越变越大。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分化为五个长约半人、下身好似一道浓密烟雾的傀儡。 它们轻轻的飘荡在空中,似乎没有半分重量。浑身上下是漂亮的湛蓝色,浑厚的身躯上还发出点点的五色鳞光。它们平坦的脸上没有五官,但却能发出一些属于元素的声音语言;粗壮的手臂好似两个短柱连接在一起,但却没有手;腰腹以下是一柱短粗的蓝色“烟雾”,浓密的好似实体,但又像烟云一样微微翻动变化。 沐清扬心中下令,让其飞到车外四处探察一下。那五个淡蓝色的傀儡立刻颜色剧变为透明状,好似空中无物。接着都飞腾出去执行命令。 沐清扬心中暗自自豪。本来是需要使用“召唤术”才能召唤出傀儡的。但现在他身具雷火神兵符这种手段,对雷电之类的事物有了极高的了解和掌握。因此仿照法术的运行原理,用妖力来进行召唤,效果相当不错。原本傀儡的形态多样,大都不具人形的轮廓。但这些傀儡与自己之间有种天然的联系,不仅能根据自己的意愿调整形态,而且其智力也大有增加,能思考和应对一些复杂的问题。最妙的是,自己现在能接收它们“感觉”到的事物信息,宛如亲自在观察一样。这是法术无论如何不能达到的! 幸喜中,立马收心定神,开始接收五个傀儡传回的信息。 五个全透明的傀儡好似通透无形的轻风围绕着商队驻地的外围飞行,侦察着四周的动静和敌情。 它们飞行急速,却不会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呼啸而过的风声都没有。 它们四处飘荡,却不会露出半点影像,甚至连许多侦测法术都无法发现它们。因为它们一不会发出法术灵光,故而不会被秘法视觉之类的法术侦测到;二又是天生透明,故而不会被“真知术”之类的法术看到。 当它们静默的时候,即便呆在一条最敏锐的狗的身边,也能丝毫不惊动它。因为它们没有任何气味。 它们无眼、无耳、无鼻,却能对“观察”到很远距离内的一切信息,不论是图像、声音还是气味都无法躲过它们这种天生的特殊感觉能力。甚至连刻意的伪装和隐蔽对于它们来说等同于不存在。 甚至覆盖广袤之地的大雾也丝毫没有影响它们的观察力。依靠与它们之间妖力的联系,沐清扬“透过”大雾看到了四周的图像并听到了清晰的身声音,还有一丝渐渐弥散过来的特殊体味。(。) 第二百七十六章冒险之旅(五) 驻地的外围,三三五五的聚集了一些豺狼魔盗。它们组成几十个分散很开的小团体,躲在灌木、高茅草之后。每个团体中的豺狼魔盗都持有不同的武器,或持投枪、或持短剑与圆盾、或持大网与手弩。各种远近武器一应俱全且搭配得当。很明显,每个小团体就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团体,既能独立作战又能相互配合,甚至比一些人类强盗都正规有序! 这种阵势没有很高的智力是不可能做到的。赫德说得没错,真的不能把它们当普通低阶恶魔来看待。 五个完全透明的傀儡继续向外探索,很快其中一个就发现更惊人的场面——那些小团小团聚集着的豺狼魔盗大都埋伏在商队驻地的西侧,远离荒原城的一侧。而在驻地东侧、朝向荒原城的那一侧,则有一大片森林。至少七八十个豺狼魔盗正埋伏在里面! 沐清扬暗中命傀儡靠近树林探察,竟感应到一些法术波动!显然其中有会法术的狼魔,或者是携带了法术器具。甚至可能两者皆有。 要是这些豺狼魔盗发动突然袭击,打乱了商队的阵形和士气后,溃逃的人就会本能的向荒原城逃跑,或者找个可以隐蔽自己的地方,比如——那片树林! 真要是如此的话,他们只会被这些精通战术的豺狼魔盗给活活包饺子了。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商队里就一个懂得三阶魔法的法师和一个只会二阶魔法的魔法尖兵——那群雇佣兵的头领,而且双方不合。要是硬拚的话还是要吃大亏的。 但自己这边又不能显露出太多、太高的能力,以免暴露了身份。嗯,还是先把这事儿悄悄告诉那个老板和法师吧。 于是他叫醒了苏菲娜与赫德,把形势告诉了他俩。又在二人拿出武器、法杖、药水等做好战斗准备的时候,来到了商队老板和法师一起居住的大帐篷旁。 这是一个大如普通农舍的灰色大帐篷,只是外表简陋,仅绘有几个商队的标志和口号而已。当沐清扬刚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那个法师的声音:“谁?站住!”听其语气好似一条要暴起伤人的猫。 沐清扬压低声音说道:“是我,自由法师。” 法师一定是为自己施加了一个魔法警报,因此一有生物接近就立即被法术惊醒了,即使来者用了各种遮掩的技能或法术(如隐身术等)也没用。真是比最好的狗还有用啊。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赞叹魔法的奇异了。 帐篷里,法师和商队老板一边匆匆穿着衣服一边听沐清扬告知了外面的危急形式。 但二人过后的反应却很镇定,法师冷哼一声问道:“它们现在还没动手的迹象?” “没有。”沐清扬对他俩的表现有些惊讶。原以为他俩会惊惶失措,谁知反倒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面色从容甚至对那么多狼魔表示出一丝不屑。继续说道:“根据我的小型傀儡报告,它们似乎在耐心的等待什么。” 法师又是轻声冷笑一下,说道:“它们是在等外面的雾变得更浓密。等到10尺以内不能视物的时候,它们就要动手了!那时我们的人相互之间看不见,无法准确的调度和相互协助,士气很容易崩溃。而它们借助敏锐的嗅觉和听觉能准确的在黑暗和大雾中找到目标,并且用它们那种特殊的声音相互传递消息,配合战斗。胜负立马就能分出!” 又转身感谢沐清扬,并说道:“要是我们不知道情况那就会吃大亏的。但现在我们知道了,它们就已经输了一半了。您能否指出西面埋伏者的具体位置?” 沐清扬犹豫了一下,一半召唤来的元素与法师之间是没有自己那种微妙联系的,要是被人注意到就有些麻烦了。但略一思索后还是说道:“能。” 法师面露微笑的说道:“等我们通知伙计们做好准备后。我俩配合先发动攻击,你指出位置,我发动法术攻击。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那些豺狼魔盗虽然狡猾,但却是相当的贪生怕死。战斗顺利是一往无前,稍有挫折就会犹豫退却。只要我们先下手给它们来个教训,它们自然就明白事情暴露,也就会不战自退了。” 沐清扬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如此镇定。原来这些小东西的习性你们早已摸透,应对的战术也很是熟悉。我倒是小看了你们呢。 但嘴里如常的应承着,自己也出去准备了。 “轰”的一声,火焰爆裂在商队驻地之外的某处,大雾中的闪光和大响显得异常沉闷。西侧负责佯攻的豺狼魔盗惊惶的叫喊起来,接着又是几个脸盆大小的爆裂火球飞射过去。“轰、轰”几响后地面上倒下了几个可怜狼魔的焦糊残肢——每一个爆裂火球都准确的命中了一团豺狼魔盗,掩护它们的大雾这会成了遮挡自己视线的劣势。虽然强壮和敏捷的家伙们都即使避开了,炸死的仅是几个体弱迟钝的,但每一次准确的攻击都给西边这些豺狼魔盗带来了很大的恐慌和混乱。挨了几击后,它们发出“嘶、嘶、呲、呲”的怪异声音,开始向后小跑着退去。 那个法师很满意的看着现在的效果,他不断引导着手里魔法棒中储存的爆裂火球飞击而出。向着身边这位“傀儡法师”指点的方向和距离打去,每次听到大雾中豺狼魔盗惨叫,他就越卖力的发动法术,令火球一个接一个的嗖嗖飞出。 好久没有打的这么顺了!他心中畅快的想着:这个法师居然能远距离接收小型傀儡传来侦察信息,真是闻所未闻呢。不过宇宙之大无奇不有,难道只允许我们法师发明各种新奇的法术,就不准人家也研究研究新技术吗?要是以后有这样的人陪着搞远程攻击,让敌人绝望的栽倒在超远的距离上,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呢。 他又给自己加了一个“锐耳术”。这个法术可不是增强听力,而是利用法术的力量在远距离的某处“放置”一个窥探能量场,让自己从这个窥视场的角度来“听”到周围的图像。由于这个法术场完全是有法术来探测的,因此不论在任何环境都能清晰的“听到”。 他听到“周围”一片散乱的声音,看来豺狼魔盗的队形散开了。一是因为要争相逃命,另一个原因则是要用松散的队形来避开爆裂火球的区域攻击。虽然它们对战术很精通,可惜却在战略上露出了破绽,唯有尽快逃走以避免被追杀。 于是得意的向身边的商队老板宣布:“我们的目标基本完成,只需要那些雇佣兵战士们过来稳固阵脚就可以了。”说着又向沐清扬面露微笑,以示感谢。 老板的笑脸尚未展开,一个伙计就跑过来喊着:“老板!麦肯思他们不肯过来!他们说除非您把这几周的雇佣金都付了,否则今晚的事情他们就没有责任来管。” 老板与法师的脸唰的变得煞白,豺狼魔盗各个都是机灵鬼,要是那些雇佣兵战死不过来压阵的话,肯定会被它们看出破绽的!到时候只要它们一冲过来,这个队伍立马就要崩溃!那些伙计虽然走江湖也有些年头了,但毕竟只是些业余的打手而已,同那些正规军或专业强盗相比实在差远了。 这不,现在就有十几个伙计连滚带爬的躲到大车后面,两腿哆嗦的连手里的匕首都拿不稳。看样子是随时会丢下同伴,自己逃命了。 豺狼魔盗果然精明。它们在后退了几十步后却没有听到身后有追赶声或喊杀声,立刻就知道这个队伍有些问题了。有些身体灵巧的家伙,几个蹬羚般轻巧的长跃就悄悄跑了回来,嗖的一下钻到高高的草丛中向这边侦察着。 不一会儿,几声嘶哑但穿透力很远的声音在茫茫大雾中响起。西侧的豺狼魔盗纷纷飞奔回来。队形依旧散开以对抗法师的爆裂火球,但其速快如劲风,简直可以轻易的追赶兔子了。几个呼吸之间就飞奔到商队驻地外70、80多尺的距离内。 法师慌忙举起魔法棒施展几个爆裂火球。奈何对方分散的很,又机灵的很。有心提防下,几球过去连只把几个炸成轻伤而已,爬起来又像轻巧的麻雀一样,活蹦乱跳的一跃十多尺冲的向这边。 伙计们都聚拢在一起,拿出简易的武器和木制圆盾准备抵抗豺狼魔盗的第一轮冲击。但他们听到大雾中满是豺狼魔盗怪异的嘶鸣后,都不知对方有多少个、拿着什么样的武器装备、准备用什么样的阵势,于是一个个都怯了胆。脸上惊惶不安,毫无坚定、刚毅之色。 沐清扬暗叹,对敌人一无所知就会产生很强的恐惧。这样打必输无疑,除非将大雾驱散开,让双方都能看见对方,这样才能消除伙计们的疑虑、恐惧。 于是透透按住藏在衣服里的御风符,调用妖力去运转印所具备的“操控天气”法术。炼符成印后,只需消耗妖力便可让符印产生一定的法术。没有法术位的等级限制,只要还有妖力就能发出。 现在这个“御风印”除了能施展“操控天气”,还能施展风墙术和隐雾术。 现在他全力发动御风印,几个呼吸间大雾就已经淡去了不少,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动静。照这速度发展下去,不消半分种便能在茫茫大雾中创造一大片无雾的战斗区域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豺狼魔盗猛地一轮整齐的标枪投射,好似锐利骇人的奇雨从天而降。 标枪雨的核心就是法师! 虽然他已经给自己加了朦胧术,身体及四周都是一大团扭曲、模糊的光影,可以防止点对点攻击的。但现在是群体区域攻击,这法术就没用了。于是他口中咒语连珠炮般蹦出,其速度比说绕口令的相声演员还快。 嗡的一下,一面半人长宽的半透明法术圆盾出现在他头顶,帮他抵挡标枪。他自己也半蹲着身体,竭力缩小受到攻击面积。 而他口中的咒语依旧未停,手中还飞速作出各种手势,那灵活快速的样子比聋哑人打手语还快几倍!真不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训练的。 锐利的标枪雨嗖嗖的飞落而下,几个倒霉的、行动迟缓的伙计立即被扎了个透心凉! 砰、砰两下,两支强有力飞射而下的标枪重重击打在圆形的法师护盾上,令它几乎碎裂。接着第三只沉重有力的标枪飞射而来。 砰的一声,法师护盾碎裂于无形。 标枪去势未减,直刺法师而来! 嗖的一下竟刺穿法师的身体。 但就在这刹那间法师的身体已经急速扭曲、膨胀,眨眼间变成一团金黄色的烟雾,慢慢往天空升去。几枝标枪又射穿这团金云后落到地上,但金云半分未损。原来第三只标枪刺下的刹那前,他已经完成了“气化形体”法术。现在一般的力量攻击对他是完全无用的了,除非对手的标枪是魔化武器才能对他产生伤害。 变成一团金黄云朵的法师安全的向上升去,越飞越高,很快就远离了整个营地——他安全了。 但,地面上的商队就危险了,又一轮强有力的标枪雨恶狠狠的自天扑下,势不可挡! 惨叫声四起,几个人被扎穿了手臂、大腿,正哀嚎着躺在草地上抽搐、挣扎。 豺狼魔盗迅速三三五五的聚成一团,重新构成一个完善的战斗小组。在各种远近武器的相互配合下对这边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攻击。有几个凶狠的战斗小组甚至突入了商队的驻地,与装备简陋、心虚胆怯的伙计们撞在了一起。 鲜血如泼水般四下飞溅,惨叫如惊锣般声声咋响——当然,都是人类的。 那些伙计们还没靠近豺狼魔盗的战斗小组就被一杆杆电射而来的标枪准确射中,或惨叫或闷声不响的栽倒于地,眼看是活不成了。那些勇敢的人刚靠近它们,就被长矛敌住,难以靠近。那些有战斗经验的伙计好不容易越过长矛的攻击范围,又被手持圆盾短剑的豺狼魔盗挡住来势。它们以圆盾护体,直接冲撞人类勇者。只要一撞上便仗着身材矮小的优势,挥剑直削人类的腿脚。 勇敢的人惨叫着倒下了,腿部上喷出的鲜血萨满了黑沉夜色下的凄冷野草。他们的个体勇敢在豺狼魔盗严密的战术配合下只不过是送荣誉而已! 而那几个战斗小组虽加起来不足十五人,却如入无人之境,在七八十个人类群体中纵横穿插。所到之处杀的人类如滚地葫芦,士气的崩溃就在眼前!(。) 第二百七十七章冒险之旅(六)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二十个呼吸之内! 而能够破坏它们战斗阵形的法师还在空中忙活着。他已经变回了人形并给自己加了一个飞行术。但为了保险,他又在给自己套一堆保护性法术——什么法师护甲、防护箭矢、移位术一个接一个往身上套,只差没用闪现术和隐雾术了。看样子不先把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的,他是不会出手的。 商队老板见状大急,只得回头冲着雇佣兵驻扎的方位大喊:“麦肯思,你们快过来帮忙啊!等它们杀完了我们,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对方却好不含糊的回敬到:“不把这几周的钱付清,我们不会过来!你不用说那些大话来唬骗我们!这些豺狼魔盗只会攻击没有战斗力,却又携带货物和财富的人。更本不会跟我们这些有命没钱的穷光蛋死磕!” 他说对了——一只豺狼魔盗也没去他们那边“闹事”。这些非人类的家伙可精明呢,知道哪边有油水却没战力,哪边有战力却没油水。 商队老板气急交加,那满面通红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背过气去。他满眼血丝、目眦尽裂的大吼道:“好!明天我进城就把所有的欠款付给你们!还预付两周的钱!你们快过来啊,再迟点儿就没钱了!” 那边却斩钉截铁的回话道:“老板,这一路上你的口头承诺一次都没兑现过。现在口说无凭,我们这里有份临时契约,你先过来把它签了!” 商队老板真的差点背过气去,几乎是哀嚎着喊着:“现在没时间了!求求你们快过来。你们一过来我就马上签字。” 那边传来毫不心软的声音:“先签字,后过来。否则没的谈!” 商队老板一口气接不上来,立马就觉得胸口一紧,整个人浑身失力的向后倒去。就在急晕过去的一瞬间,一只大手拍上了他的肩头。顿时身心一切紧张立刻消散于无形,真的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他回头一看,正是那个“自由法师”。 此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我那五个小型傀儡飞回来三个,可以帮你的人抵挡一阵子。你快去签字,这边有我在,一时半会儿不会崩溃的。” 有法师就是好哇!关键时刻还能代替自己压阵。此刻,老板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只不过形势危机不好表达。就激动万分的握了握他的手,又扭头冲向雇佣兵的位置。 三个傀儡从半空中飞落下来,为了增添威慑力,此时它们已经从完全透明变成了明朗的湛蓝色,甚至还有无数细小的电火花在身上咋响闪烁。顿显汹汹气势。 它们三个一飞落下来,立即挥臂扑向豺狼魔盗的战斗小组。那些手臂上皆是电流闪耀,具备了二阶法术“电爪术”的效果,所到之处那些豺狼魔盗皆被电的哇哇乱叫,有些体质稍差的立即被麻翻在地。 这些家伙倒也机灵,呼地一下四散开来,免得被对方一扫一大片。小型傀儡虽然飞行急速,但也只能一个个的追逐攻击。而那些豺狼魔盗身体虽小,奔跑起来速度竟快过常人的数倍不止,简直可以匹敌训练有素的猎犬。想要追上还真是困难。 散开后的豺狼魔盗只要看见小型傀儡没有追赶自己,立即与周围其他散开的同伴又呼的聚拢成一个完整的战斗小组,继续联合绞杀人类的防御阵线。若是小型傀儡又反杀过来,它们又呼的一下飞跃着四散开来,速度快的令人无法追赶。 就这样忽聚忽散,跟几个傀儡打起了猫捉群鼠的游击战。 猛地三个小型傀儡改变战术,脸上闪耀着法术的奇形光华。其“脸部正中”猛地发出一束粉碎音波,犹如探照灯般往四下横扫! 所经之处,豺狼魔盗“嘶嘶”惨叫着扔下武器,捂耳而退。粉碎音波能震碎强度不高的物体,现在聚成一束威力更大。何况豺狼魔盗的听觉比人类灵敏的多,当下反受其害。人类尚能忍受的强力音波,对它们而言简直就是刺脑的长矛! 三束粉碎音波照着豺狼魔盗突入之处狂扫不止,令其纷纷跳跃着后撤,避走不及的也只能痛苦的滚到在地,哪里还有战斗力?立刻被人类追上来几剑砍成了血泥。 人类西边的阵线刚一稳固,猛听东面又传来豺狼魔盗的嘶鸣声——埋伏在树林里的那一批赶杀过来了! 这些伙计们刚才就被杀怕了,现在看着滚到在地、赤血涂面的同伴以及那些翻出白眼,死状狰狞的尸体,更是大喊大叫着乱作一团,或在怒声高喊以壮胆、或在呵斥同伴之无能、或在痛哭流涕不知所措,完全不能进行有效的组织和抵抗。士气崩溃就在眼前! 猛地,人群中的一人忽然浑身大方光明,好似全身都燃起了淡淡而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一大片区域。那火光中还有点点七色的闪光,互现互灭煞是奇丽。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接着他们就听到火光中的人发出一声如雷的呵斥:“都在慌什么?雇佣兵马上就过来!身上有伤但还能战斗的守在此处。没受伤的立刻去东边,用货车组成一道防御阵地。只要抵抗住一会儿,雇佣兵就能赶过来救援了。要是现在就跑,你们自问跑的过那些豺狼魔盗吗?” 那声音真的像巨雷炸响般字字直贯耳内,却又令人猛地按下慌乱之心,每个人不知怎地都变得及其镇定——只觉生死是小,按此话行事是大。刹那间忘却了自己命悬一线了。 这一镇定下来,立即发挥出主观能动性,自行分出两拨人,一拨拦在西边防止后撤的那一群又杀回来;另一拔赶往东面拉动货车,力图在那些豺狼魔盗赶来之前,用这些大车组成一道防御阵线。 放光说话的正是沐清扬了,他本来不打算掺和的太深,以免不慎之下暴露了自己。但事情演变成这个样子,也不能不出手了。 只好往自己身上加了雷火以吸引人的注意,全当自己是个霓虹灯广告牌了。还利用雷火神兵符的妖力,在火光中加入许多七彩的电火花以强化“广告”效果。 这招还真管用,于是再接再厉用具备雷震效果的声音将含有雷电效果的魅惑之力送入伙计们的耳中,先以雷震冲破混乱与惊恐之情,再利用思维空闲的机会将效果全数送入心神中。无心之下居然事半功倍,令那些伙计立刻变成了遵守命令的战士。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要是雇佣兵再不过来。两兵相接之下他们的心神定会再次被本能的恐惧所主宰。 但自己也是无奈,要是使用了更多的能力定会惹人怀疑,到时候这些可怜的伙计恐怕就要变成“可鄙”的高密者了。于是只有一边施法,一边往雇佣兵的位置张望。如果对方不能及时赶到,自己也不能太讲义气了,见势不对的话还是先溜吧——毕竟掩护自己的身份更重要一点儿。 法师从高处的空中缓缓降落下来,加持了一身的法术后,现在只能看见一团光怪陆离的光影漂浮在空中,压根就看不见法师本人的“身影”。吟唱咒语的声音从中传来,他又在引导魔法棒中剩余的爆裂爆裂火球,准备轰击从东面接近的豺狼魔盗了。这一轮打过去,定能把它们轰的七零八落,无需雇佣兵战士来帮忙了。 幻想总是美好滴,现实总是残酷滴。 一轮箭雨呼啸着射向了半空中的“法师”。法师面前猛地显出一面半透明的法师护盾抵挡飞箭,却被冲击力很强的标枪几下便射穿。 法师见状又慌忙向上飞,一直飞到安全高度后又开始念咒施法,准备报仇雪耻。 美妙的算盘再次被一轮箭雨射的七零八落——豺狼魔盗居然有几十个强弓手,它们聚在一起,手持强弩往法师的那团光影进行面射击。密集的飞箭逼得法师再次高升,否则真不知会被哪只流矢给射中呢。 如果现在地面上有雇佣兵突入豺狼魔盗的阵型中进行干扰,或者用弓箭压制它们的弩手,那么法师就能安全的连续施法,给豺狼魔盗致命的打击。但现在只有法师一人作战,顿时成了活靶子。别说打击敌人了,只要高度稍有下降就会被一轮射距很远的弩箭射的向上退却,令其只能呆在远处的高空。 法师高高的飘在天上,一咬牙急促念咒发动爆裂火球飞砸下去。这爆裂火球威力不算蛮大,但贵在射程教远,可以在普通弓箭的有效射程外进行攻击。且这法术是范围攻击,一旦炸开便能伤着周围的一片目标。于是几个脸盆大小的爆裂火球带着法师的怒气纷纷飞射而下,似要轰死几个不开眼的家伙! 豺狼魔盗虽没有强力的大弩赶走法师,却身形极为灵活,那些远远射来的爆裂火球还未落下,早就被这些家伙注意到了。只见他们呼的散开,轻轻松松的避开了火球轰击区域——这回,一个豺狼魔盗都没伤着。 而这些豺狼魔盗立即分为了两拨,一拨强弓手专门盯住法师,只要他稍有下降就射去一轮箭雨,封住他的行动。而另一拨则向这边发动了猛烈的冲锋,那速度竟然比人类的重骑兵还要快两分! 沐清扬正在蹲在伤员身边一边给他们疗伤一边指挥人作战。 不得不承认,法师在人们的心目中还是很有威信的。在老板一直没有回来的情况下,他们忠实的执行着这位“法师”的命令,仿佛他才是队伍的主宰。 不过沐清扬的欣慰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他高声下令的时候,忽地一支标枪射面而来! 他本能的头一偏,避了过去。却看见标枪“嚓”的一下把身后一个脸盆粗的大树射入了一半有余! 我的天!这力度要是射到人身上,就算他穿的是全身重铠也未必防得住啊! 他还在思量,却看见一个身影好似掠地而来的急速飞鹰,舞出两道跃动的银光猛地杀入豺狼魔盗的冲锋阵形中——那正是苏菲娜。 赫德藏身在大篷车中大骂:“臭婆娘!扔下我一人不管,想害死我呀?!”他看着远处的苏菲娜正在豺狼魔盗中大发神威,不禁暗自诅咒道:“沐清扬大人让你和我都呆在这里别动,你却偏要出去。要是那些豺狼魔盗发现这里就我一人的话,可就麻烦大了,搞不好就要露马脚的。到时候我的小命可就难保了。真是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只知道自己去快活。哼!你以为自己的里的独行侠呀?现在你打别人打的欢,看别人把你打成残废!省的你到处乱跑!” 他的诅咒是无法在这次实现了。苏菲娜短剑每挥出一次,都好似沉重的阔刃斩首剑劈出一般,身小力弱的豺狼魔盗哪能阻挡? 一个身形稍大的豺狼魔盗跳将过来,举盾便撞。妄想用盾牌顶住攻击,然后埋身削脚,以图速战速决。 一把短剑看似随意挥洒而出,一触那块包了铁皮的圆木盾,便如同斩蛋糕一样一划而开,毫无凝滞之感! “啪”的一声,这豺狼魔盗被活生生切下来的半个脑袋顿时合着脑浆掉落于地。那尚有下半个脑袋的残躯犹在抽搐,比一具死尸更令人心惊胆战。 她手中猛烈的两道银色风暴,剑光过处赤血飞溅,盾开枪断! 狼魔发现了她,纷纷怪叫着凝视过来,手中杆杆的标枪就要掷出,保证把她射成刺猬,不!射成肉泥! “嗖、嗖、嗖”一支支标枪从不同的方位连环射来,看似凌乱不堪,实则暗中相互交叉封住了苏菲娜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闪避的去路。若要闪开其中一支必然被另一支给中个正着!若无相当熟练的合击之术,断断不会由此效果。 苏菲娜脸上的慌乱一闪而没,脚步微移之间身形跟着一阵奇异的摇晃,竟在四、五步宽的方圆之地堪堪避开纵横飞来的凌厉标枪!接着双臂如挥洒的飞瀑划出特异的轨迹,一双短剑好似无形的风车将陆续射来的标枪“喀、喀”斩断。顷刻间断枪残杆四处乱飞,又把其他射来的标枪挡住了。(。) 第二百七十八掌冒险之旅(七) 苏菲娜感激的望了沐清扬一眼,刚才的刹那间对方又扔来一个大力符解救了危机。这次她根据沐清扬前几天所说的大力符可以根据需要将力量某些效果放大之语,运用魔力与之衔接,将其他效果几乎放弃,专门强化了其中的准确效果。结果是立竿见影!刹那间竟能依靠耳力来判断各个标枪的来势,并判断出其中可以利用的微小空隙。又发挥蛇击抢先行动的超强本能,硬是在不可能的密集攻击中“晃”出一条生路! 在外人看来似乎是豺狼魔盗的枪法太差劲,又或是苏菲娜的运气太好。其实都是外行看热闹而已,根本不知其中的凶险! 就在这时苏菲娜听到几声特殊的嘶鸣,凌厉的标枪雨猛地齐刷刷停住。她正在奇怪,忽见一道半人高的飞影从侧面草丛中以极快的速度飞掠过来。那标枪雨的乍停与飞影的窜出衔接的太好了、太快了,没有半分的空隙。仿佛是演戏一样配合无间,根本不给人半分的喘息时间! “唰”的一道黑芒从飞影中****而出,哪怕是眨个眼的疏忽就能让你魂飞天国。若是平时的苏菲娜未必能躲得过这近乎完美的偷袭,但现在经过妖力“野性赐福”的加持后,她对周围一切事物都了若指掌。说句不客气的话,连周身20尺内有多少根草,每根草大体上在往哪边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个飞影尚未冲出草丛之时她就已被注意到了。此时虽然事发突然,但也不是毫无准备。当下借着“蛇击术”的效果反手一剑削出。 绚丽的银弧交上凌厉的黑芒,断杆之声清脆而起。 苏菲娜身如疾风猛地飞冲那道黑影而去,两柄短剑好似两套交缠的毒蛇,组成一套凶狠的攻势,只要对方敢往上面稍微碰一碰,定会触发后面惊涛骇浪般的攻势,叫它身断头分、死个凉透! 飞影迅捷般的豺狼魔盗眼看就要撞上飞跃的短剑,死在自己的急速狂飙之下。它猛地将手中武器一扔,四肢化爪一把逮住下面的高高野草、灌木。虽拉断了草茎小枝,但也使速度突然一缓。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将身体一缩成球,险险的擦着苏菲娜的剑尖而过。 “果然是好手!”苏菲娜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随便遇到的一对豺狼魔盗中竟有武技如此高超之辈,喜的是到底有一个武者能避开经过法术、妖力加持的攻击。 只可惜它是敌人。 虽不愿杀它,但杀场相见没有仁义之说。苏菲娜正要回身将其扑杀,忽听一侧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雇佣兵战士排着井然有序的队形向这边冲过来了。 沐清扬松了口气,要是他们再不来,自己就要拉上苏菲娜和赫德开溜了。因为东面虽有苏菲娜的介入,但毕竟独木难支,有些豺狼魔盗战斗小组已经突破了货车组成的防线,开始肆意屠杀缺乏配合意识的伙计们了。而西侧原本已经退却的豺狼魔盗又再向这里移动,伺机配合东侧同伴的攻势。再来迟一点儿就要被人包饺子鸟。 随着雇佣兵中一起过来的商队老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见他不如一切的跑出雇佣兵组成的阵形向这边摇摇欲坠的伙计们大喊着:“别慌!援兵来了!那些豺狼魔盗完蛋了!坚持!坚持就是~~” “胜利”二字还未说出口,“嗖”的一杆标枪当头电射而来,直刺胸喉——好精准的射击! 老板还在愣神的功夫,从身后的雇佣兵中飞出一道长箭形的黄绿色事物,竟碰的一下准确的射中了那杆标枪!——这个更精准,只把沐清扬看的一愣一愣的。 定睛一瞧,原来就是那个雇佣兵的首领!他举拳正对着这边,中指上有一个细细的戒指正散发着残余的法术波动。 再一看那掉在地上的标枪,只剩后半截了。前面的半截好似木棒遇到了硫酸,已经腐化成灰了。看来那是一个专门释放“强酸箭”的戒指了,戴在手上假装挥拳,实则射击。果然好计策啊。 沐清扬摇头微叹,只叹自己见闻浅薄。原以为异世的人不过尔尔,谁知各个都强悍如斯!这个麦肯思的箭法完全比得过地球上的李广、黄盖等猛将,却只能在这里混成雇佣兵的首领。这个世界当真是藏龙卧虎,绝不能轻视啊。 他还在感慨,却见那个老板现在才回过神来,顿时一脸惊恐,噗的一下软倒在地。被后面的雇佣兵拖到一边安抚去了。 人类雇佣兵也三三五五的组成战斗小组,各种远近武器相互搭配着冲入了豺狼魔盗的攻击阵线中。力大身不亏的道理立刻显现,单个的豺狼魔盗虽然极是灵活、左冲右突的想找到人类小组的破绽,但在人类各种武器的配合下,远的被射成了刺猬,近的被砍成了肉块。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那个逃过苏菲娜攻击的好手,也是大叫一声,拔身飞逃,那速度用“草上飞”来形容当真一点儿不差!它很清楚——个体的战力在群体面前实在不值一提!双拳到底难敌四手啊,更何况人家是“四兵器”? 那些组队战斗的豺狼魔盗更是被打的溃不成军,像是被人类雇佣兵碾压了一般,轰然逃散——组队严重限制了它们的机动能力,一旦失去了机动能力,它们就只能与人类战斗小组硬碰硬。身小、力弱、兵器短的它们焉有不败之理?顿时个个都被杀成滚地血葫芦。 豺狼魔盗嘶鸣着、如潮水般呼呼啦啦的撤退了。肥肉变成了硬骨头,不啃也罢。 等他们开始撤退时法师才敢降了下来,还发动几个爆裂火球远远的轰击豺狼魔盗。但那些脸盆大小的火球还未落下,对方又呼的散开奔命,只是被火焰溅伤几个而已。 法师降落下来,神色略有些尴尬,但旋即恢复常态,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只是默默的看着雇佣兵战士们则收起队形,散开救治伤员、清理货物。佣兵首领领着几个战士走了过来,全都面有轻蔑之色的看着他。接着擦身而过,也不正眼瞧他一眼。 周围的夜色中满是痛苦的呻吟和人们的吆喝声,大家都把流血倒地的伤员抬到沐清扬面前,指望这位自由法师能尽力救助他们,只要今晚能保住这些伤员的命,明天就好说了。 沐清扬一个接一个的使用治疗符。因为受重伤的人很多,他预备的那几个治疗符很快就用完了,接下来只好不得已使用了大量的妖力去保住伤员的性命。 “闪开!快闪开!”几个粗鲁的人一边喊着一边对开围绕在沐清扬身边的人群。他们抬着一个伤口可怖的人挤进了队伍。一支标枪从他身体右侧的肝部戳了进去,又从他身体左侧的左肾出穿出。鲜血和内脏的残渣都流了一身,人也陷入深度昏迷中,再过一会儿就要断气了。 “快救救我兄弟!他快没气了!”一个身材高大但偏瘦的人面目凶狠的凑上前来,好像强盗在要挟医生一样:“先给他治疗!否则他要是死了,我找你拼命!” “嘿,你应该对法师放尊重点儿。”旁边的其他伤员不满他的插队和恶劣的态度,就用法师的威信来压他。 那高个子回头大骂道:“你这个没用的懦夫给我闭嘴!我兄弟是因为战斗勇猛才受了伤的!他理应受到优先治疗。哪像你们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看见比儿童矮小的豺狼魔盗就两腿打颤!” “自己没本事被砍了,倒还有理由发起威来了?你算老几?杀了几个豺狼魔盗?”周围的人愤怒起来,叫嚣着要揍他。而高个子和他的同伴也不示弱,挥拳就要先发制人。 “别闹!”沐清扬起身喝道,一拍高个子的肩背上的穴道,让他顿时半个身体一麻,差点儿摔倒在地。他先是一脸惊讶,旋即想到:这可能是法师对自己施展了某种神奇法术,要不然怎么随便一碰,自己就要倒地呢?也没感觉到什么疼痛啊。 一想到法师的能力和崇高的地位,他立即老实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沐清扬。任由周围的人继续出言不逊。 “你们都给我安静!否则会影响治疗效果的!”沐清扬面含怒气的对周围的人喝道。 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法师的威势还是相当有力的。需知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法师和法师。否则干掉你是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最要命呢! 沐清扬俯下身子开始为这个命悬一线的伤员治疗。说起来这个世界的人也算是幸运的,即便是如此可怖的伤口,只要他还没彻底断气,就能用5阶法术“治疗致命伤”治好。而且保证完好如初,连块疤都没有!要是放在地球上,即便是医术超群、器具齐全也难以保证救得活呢! 沐清扬将手放在伤口上,发出一轮柔和的淡蓝色光华。在这神奇的能量场中,伤口逐渐愈合。几分钟后那人就醒了过来,看样子只是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疲惫而已。 周围的人发出欢呼和赞叹,对这位“自由法师”的好感有增加了几分。那个高个子一脸笑容中又带着几分尴尬,以至于不敢正视沐清扬。只是一个劲儿的感谢。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所有的重伤员都得到了救治,保住了性命。绝大部分都能继续随着商队前进了。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伤残率实在是太低了啊。沐清扬暗想:这是否会导致人们变得比较好斗呢? 法师依然闷声不响的骑着马跟在老板的身边,但伙计们望向法师的眼神都充满了不信任。以前由于神秘感而导致的敬畏之情,全都因为昨天的拙劣表现而丧失殆尽了。而那些雇佣兵战士依然我行我素的聚在一起前进。伙计们都愿意向他们靠拢,以获得更多的安全感。 整个队伍似乎被分裂成了数块:雇佣兵战士、商队的伙计还有自己与法师。哦,还有那个“自由法师”,伤员们都往他所在的那辆大篷车靠拢。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所有的人相互不信任、各打各的小算盘——这非常糟糕。如果不能及时凝聚人心的话,前面的路程就是这个商队的墓地啊。 必须尽快让大家团结起来!商队老板咬牙下了决心:只有多撒血钱财才能解决现在的危机了。可现在实在是没有余钱啊!那么,唯有一条路——高利贷!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那可是比魔鬼更要命的东西啊! 但现在不借的话又如何应付未来的路程?没有钱,那些雇佣兵战士们随时可能抛下队伍!到时候自己的商队就是一条孤零零站在荒野上的大肥羊——必死无疑了。 他抬头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宽阔城墙,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接着视线越过城墙,看见一座高耸建筑的金黄色尖顶直插天际。四层楼高的城墙在它面前就像猪圈一样低矮可笑;金色尖顶上反射出的耀眼光辉,就像一座华丽的灯塔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商会的建筑!老板羡慕的看着它:只有这个浑身都流淌着金币的商会才会建造如此光辉夺目的建筑,尤其是那无以伦比的、像尖刺般插入天际的独特尖顶,是其独一无二的标志。它们象征着商会的通天财富,也象征着它的通天势力——没有哪个欠了它们高利贷的人安然无恙的活着!从来没有!即便他跑到天涯海角,甚至跑到遥远的东大陆!也没有别的高利贷组织能在它的打压下继续存在。可以说深渊世界有一半国度的高利贷生意都被它控制了。除了它,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家。 商队老板无奈的叹息了一下,自己即将走入那扇金黄色的高耸大门内。 沐清扬三人跟随着商队入城了。 经过城墙的时候才发现它的宽度竟然等于它的高度,简直与西安的古城墙相当了。而里面的人口只有四、五万人呢。 沐清扬仔细观察着城墙的细部构造,发现没有砖石垒叠的缝隙与痕迹,整个城墙好似用一整块岩石“雕凿”而成的一般。而且上面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复杂构造,以安放各种战争设备。例如比牛车还大两分的大型弩车、一种大篷车般的四轮抛掷器、专供法师战斗的小型碉堡和其他不知名的东西。看上去相当的复杂多样。 西安的古城墙乃是当时的中央政府出资修建的。这个城墙据他们讲只是当地的公爵和几万个领民们出资修建的。因为有法师的存在,这种耗资巨大、旷日持久的工程一下子变的简单许多。 “会不会有法师建筑队呢?”沐清扬突发奇想的问赫德。 “当然有啊。”赫德介绍道:“法师要钱吃饭,更要钱学习魔法。很多法师巴不得接下这种活儿呢——不用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还能有不错的收入。因此许多法师组织在一起专门进行这种工程呢。比如说着名的瓦尔加斯法师会就专门为各国权贵们建造各式各样的建筑,从休闲的假日农庄到专用的巨大私人堡垒,甚至还接下过很多王国的军事要塞建筑权。里面人都是清一色的法师,比在外面吓打吓撞的搞什么‘冒险旅程’舒服多了!” 沐清扬默默的点了点头,要是有钱赚的话,谁会愿意风餐露宿、忍饥挨饿的拿着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商队途径一条宽阔的大道。 它太宽了,简直宽过两个篮球场!笔直的大道上就是开展一场四轮马车比赛也是绰绰有余呢。在这种中等城市里建造如此巨大的街道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两边都是三、四层高的楼房,沿着宽广异常的大道延伸下去,好似庄严厚实的卫兵分立在街道两侧,使整个大道极为整洁、气派。 恍惚间有种回到21世纪地球的感觉。 前面就到了街道的尽头——那里又一座巴黎凯旋门式的高大建筑,只是比巴黎的那个大了足足一倍! 商队经过它下面时,沐清扬看到长方形的巨大门柱上、敦厚的石梁上雕刻着各种栩栩如生的神话图案,好似一幅幅生动的连环画展现在眼前。只是未加任何装饰,仅由青灰色的岩石雕凿而成。 刚一穿过这气势逼人的“凯旋门”,强烈的法术波动好似烈风般扑面而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冒险之旅(八) “大魔法师很强!” 沐清扬警惕的看了那宏伟建筑上一个个衣着华丽的法师几眼,把兜帽戴在了头上 晚上的时候商队老板才带着疲惫神情回来了。 他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那些雇佣兵战士发了欠下的雇佣金。但是战士们排队拿了钱后,脸色还是不好看。一些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嘴里还咕噜个没完。 出人意料的是,老板居然还来到沐清扬的房间给他们三个发钱。 “昨天晚上多亏了你们帮忙。”他很客气的说,用微笑来演示脸上的一丝无奈:“这趟去黑石城的路上还要麻烦您多费些心。” 第二天启程的时候,太阳刚刚从山岭的遮挡中突围上去。 赫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哈欠,完了又小声骂着:“楼下那些食人魔真是群精力旺盛的畜生,晚上吵吵闹闹的整夜不睡觉。我看他们今天能走几里路!还有那只石像鬼,大清早就伸长了鼻子叫个没完,也没人管管。还有这房间又冷又湿的,床铺小的连腿都伸不值,搞得我的腿发酸。早知道就直接给自己加持个忍受环境,然后打地铺睡更舒服!” 苏菲娜正要发脾气,又被沐清扬拦了下来:“别吵了,那些食人魔的确很吵,而且臭气熏天。好在今晚就不用陪他们了。大家快点儿收拾,马上就要出发了。” 队伍度过城里的一座跨河长桥,缓缓的向另一侧的城门走去。 走在宽达六辆四轮马车的桥上,沐清扬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的工程能力。此桥也没有砖石的缝隙和堆彻痕迹,完全是用法术将其融合在了一起,并且根据力学和美学需要,将其塑造成一座弧线优美、支撑力强大的秀美长桥。作为石制的大桥,其高度也是不凡。下面可以通行载客过百人的内河大船或者小型的沿海货运船只。 随着商队走在桥上,看着大河两岸整齐高大的红顶楼房,开阔河流中川流不息的大小船只,顿觉一篇繁荣安宁之感。很难想象一旦出城就要面对各种食人的智能生物。 老板和那个法师专门骑着马,陪在沐清扬的大篷车旁,向他们介绍道:“渡过了这条河,就步入了商道。这是专门为东西各国商贸而开辟的商业道路,穿越的地区都是由穴居人统治的,因此强盗就少多了。但是会遇到很多领主关卡,要交很高的税才能过去。不过他们只要财不要命,比那些豺狼魔盗、豺狼人好一些。” “那么,这些地区还有哪些非穴居人的国度呢?”沐清扬问道。从老板的言语中听出,很多地区都不在穴居人的控制之下。 “多了。”老板说:“最大的就是矮人王国,它跨越4个穴居人王国,拥有一支训练有素的狮鹫飞行部队。实力非常强!穴居人的领主们每年都要向王国的大小贵族进贡大量的上等酒品,稍有不对就会受到哪些矮人们的洗劫,跟一群强盗似的。哦不,比强盗还坏!强盗也就是偶尔遇上,他们是随时跑来要粮要酒。搞得上至领主下至农夫都过不上一天安生日子。还好那群矮个子土匪们都居住在高大险峻的深山里,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商道。要不然我们这些商人可就惨了!我听人说,凡是跟矮人打过交道的人都说:宁愿与豺狼人交朋友也不要与矮人做生意。他们对穴居人可蛮横了!“ 四五日后,队伍来到了荒原的边境。 在这里平原又变成了丘陵和稀疏的森林,一座边境城镇屹立在商道的一侧。 “看来这里的强盗很少吧,”沐清扬笑着对老板说:“就这种木石混合结构的简陋城镇,来一大群豺狼人就能攻下来。” 老板点头道:“强盗确实不多,有时每年夏季的时候一些流浪矮魔会跑到这里来碰运气。不过它们个子太小、没有好装备和高阶的法术,而且没有足够的粮食,所以这种城镇完全能够应付。” 沐清扬追问道:“那么豺狼人呢?它们不来吗?” 老板随口说道:“这两侧走进去都是大山,住在里面的豺狼人都被那些粗暴的矮人宰掉吃光了。它们两个种族是世仇,见了面就要杀个你死我活的。” 沐清扬注意到,他用了“它们”这个词,显然是把矮人也当作动物一类了。再结合他前几天说的事儿,看来矮人与穴居人的关系非常差啊。 商队越来越接近简陋的小城。 出人意料,城池的外面居然聚集了很多商队。大家都拥挤在城墙周围,或喂马或打牌,或无聊的睡觉或聚集着瞎吹牛。一派热闹而又闲暇的景象。 但,商队不应该停留在这种没生意可作的小地方,更不应该如此闲逸。老板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命令队伍停下,然后命令几个人分头前去打听情况。 那几人分头询问城墙下大大小小的商队们,过了会儿都回来报告:“臭矮子们纠集了三四万人在前面的平原地带准备开战。我们都过不去了!” “干!”老板大骂起来:“屁大一点儿的地方打来打去的烦不烦啊!那个山峰又不大,为了它每次就要死几百人、上千人,完全不值得嘛!我看矮子们是脑袋进水了。” 又一个刚刚进门的人却说道:“听说这次矮子们是下了决心,他们正在调集所有人手,后边陆陆续续会来上几十万人的。” “啊!”老板惊叫起来:“怎么今年会这么离谱?这下糟了,这下不分个你死我活是不会罢休的。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哦!” 他不停的哀叹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要是不能及时把货物运到黑石城,就要违反商会的契约。完了!到时候高利贷一上身,我这辈子都完了!” 荒原边境区域。 一大片开阔的平原上,遥相对峙着两支数万人的军队。他们不但扎下营寨,还从远处的大山里运来粗壮的原木,做成大栅栏、大帐篷、高耸的瞭望台、各种车辆以及其他战争器具,做好了长期战争的准备。 但是天不遂人愿,至少矮人王国现在是这样。 领主在他的简易大帐内接见了一位村长——一个大村落的村长。 这位村长年纪都已经超过六十了,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好像随时就要摔倒似的,让人看来就觉得紧张。不过他的精神还不错,而且是胆量不小,对大帐内威武凶悍的将领、猛兽皮制成的狰狞毛毡、带血的大斧长剑、还有那个铠甲金闪闪的领主都不慌不忙,好像周围坐的都是自己隔壁的邻居一样。 他吃力的向领主跪了下来,说了一通没有营养的恭维话后,步入正体了:“这几天就要春耕了,希望您威武的军队能尽快与敌人开战并结束战斗。否则村里的人都不敢下地耕种,要是误了农时的话,今年的收成就完了。” 老领主也年过伍旬了,他穿着厚厚的铠甲、披着大红色的厚披风以抵挡初春的湿寒气息。头上带着一个纯金打造的王冠,只是那王冠实是在“不花梢”。连边缘花纹和中间的一串符文都是做工粗糙,像是在某个小镇的金匠铺子里打出来似的。而且上面没有镶嵌宝石,只是用些廉价的珍珠镶在上面做替代品。一个大城市富豪的衣着打扮都比他华丽几十倍!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传说中“领主的架子”,反而是满面愁容的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派人到对面黑龙城堡那里说同样的话?” “是的,英明的矮人领主。”老村长说:“您们争夺圣山是您们的事情,但现在战场设在此处就影响了我们这些农夫的活儿。您知道的,粮食一直是由我们村子定价供应的,如果因此导致今年欠收的话,就没有足够的粮食卖了。那时,无论双方谁胜了都必须花一大笔钱到外地买粮食。闻风而动的商人们则会乘机把粮食价格抬的比天还高,吃亏的还是您们中的胜利者啊。” 这老头神情老练、面无惧色的继续说着:“所以,请您们两国尽早开战,以免耽搁了农业生产。我想两位英明的领主一定能够理解我们的苦心。” “当然理解。”领主露出了无奈的微笑:“我会与黑龙领主商量商量,尽量提早开战。您放心,不会误了今年的农事的。”说完命人将老村长恭送出去,丝毫不敢怠慢。 “您真的要提早开战吗?我们的魔法器具还没准备好啊!黑石城的那两个法师到现在还没把我们订购的货物运来。一旦开战我们会输的。”一个满面金色短须的二十多岁壮男抢步上前,急急的说道。他穿着金黄色的披风和金光闪闪铠甲,看上去整个就是个金人。那气势甚至比领主还亮丽威严。 老领主无奈的摆了摆手说:“亲爱的公爵,不要着急。据我所知黑龙领主也没有多少魔法器具。我们两国还是扯平了,就这么开战的话双方都不算吃亏。” 他一边沉思一边说:“而且就这么开战,死伤的人数可能会少些。毕竟双方都没有大威力的魔法器具。这也算是士兵们的福气吧。” 那位公爵称号的壮男还是坚持道:“但是,我们一直是按照长期战争进行的准备,现在突然改成了速战速决,只怕形势会变的不利啊。难道真的要为区区一个村子就改变我们的计划吗?这可是两个国家的战争啊!” 老王国叹了口气说:“这都是我考虑不周,才导致这个局面。你也别小看那个村子,他们名义上只是个村庄,其实却有方圆近十里的可耕地,人口六七百人。超过你五分之一的领地了。而且你也知道,那些大商人们的鼻子比苍蝇还灵。一旦知道今年的收成不好,他们就会联合起来猛抬粮食价格。你还记得几年前因为干旱,我国粮食减产,他们就把粮食价格抬高了六七倍的事情吗?” 他又叹了口气道:“今年我们也没有多少余粮可以支撑矿区的生产啊。搞不好就会出现打赢了却赚不到钱的情况。就算有余粮也好作为战争的储备,来对抗那些贪得无厌的恶魔大领主。要支持一个大矿区的生产是非常困难的。” 公爵犹豫着说道:“可是圣山的水晶矿一旦到手,那就能持续带了收入。一年亏本,那两年呢?三年呢?总有一天可以连本带利的赚回来的呀。” 老领主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么算是按照现在提高后的价格来的,可是水晶矿的价格可能一直这么高吗?今年它的价格涨的太不正常了啊。我担心持续不了多久。” 公爵有些激动的说:“这个不用担心,我从黑石城的高等法师那里打听到,这次价格上涨将持续至少7年的时间。您也知道高等法师的预言法术有时比法师还厉害。” 下面端坐的十几个公爵、伯爵们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请求领主不要提前开战:“我们有的是获利时间,千万不要因为一个村子的小事儿把我们的大事儿耽误了。还是先等黑石城的两位法师来了再打!” 他们越说越激动,都涌到领主面前吵吵嚷嚷,完全没有一点儿礼节。 “好吧、好吧。”领主无奈的站起来安抚他们:“就先等五天。要是他们两人还不来,我们再讨论开战的事儿。” 等大大小小的贵族们都走了,一侧的年轻人才不满的发起牢骚:“当初要与黑龙国开战的是他们,现在要推迟开战的也是他们。真是群难伺候的人。父亲,您也太放纵他们了。有时候应当拿出一点儿领主的威严,不能事事都听他们的。” 他穿着一身样式普通的银色重型鳞甲,既没有披风也没有华丽的头盔。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普通的侍卫,只是鳞甲整理的比较干净,能反射出点点的银光罢了。 他看上去还不到20岁,可是神情沉稳老练,仿佛历经了世事沧桑。刚才他只是站在父亲的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贵族们呼东呵西。直到他们走远了才露出愤怨之色,展示出一丝年轻人的倔强。 而他的领主父亲仍旧瘫坐在垫了狮皮的简易“宝座”上,不停的摸着自己花白的短胡子说:“威严?孩子,像我们这种小领主可能有威严吗?你可知道,为何我们的领地离黑石法师联盟这么近,而它却从来没有打过我们的注意、侵占过我们的领地?” 见王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便语气平缓的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是它用来抵挡那些山地矮人大部落的盾牌啊。你想想,如果它吞并了我们这两个小国,那么边境就与山地矮人接壤了。那时山地矮人一旦入侵,它就要负担起驱逐矮人的义务。但是,它敢与矮人翻脸吗?一旦与矮人开战,那就无法获得精良的装备和武器了。而且它也没有能力进入深山中剿灭矮人,只能在边境上就这么耗着。如此时间一长它的实力就会被大大削弱,很快就被其他王国吞并掉。” “所以它就故意让我们存在,让我们去承受山地矮人的无休止掠夺和压迫,而它则能置身事外!甚至故作友善的从中调停。哼,这种把戏你爷爷早就看清楚了,所以他在世的时候两次贿赂黑石法师联盟的权贵们,想将我们王国并入黑石法师联盟内。可惜都失败了。” 老领主沉声道:“我们其实就是弃子,而我与你则是众多弃子的王。这种王又有什么威严?在大国面前我们只能卑躬屈膝以换取援助、在山地矮人面前我们只能故作坚强以率领民众、在下属贵族面前只能委曲求全以获得他们的支持。但事实上我们是几头受气,大国认为我们这些荒原矮人的领主不够听话;山地矮人认为我们是外强中干;贵族认为我们分配下去的权力和利益不够多;民众总是说我们没有本事带领他们富强。哼,富强?就这种四面受困的家底又怎么富强?能够领导他们不做亡国奴就算是很英明了!” 老领主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我也不想理他们这些贵族,但是没有他们出钱出兵,我们怎么挡得住山地矮人们不断的劫掠?一旦我们挡不住,那么所有的罪过都是我们这些王族的!那些贵族只要把民众和山地矮人的怨恨往我们身上一推,就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做他们的富家翁。而我们家族则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这次水晶矿的事儿,我根本就不想打。但是这些贵族们见钱眼开,已经和山地矮人联络好非要开战不可,还在事先背着我写好了一份矿产利润的分配契约,商量好后集体逼我签字。哼!我只是被他们拉出来当旗帜的傀儡罢了。就算我不打,他们也会找个理由私自与黑龙王国开战。然后再用所谓的‘义务’把我们王族拉下水!” 王子急切的问道:“真的没有办法回绝他们?” 老领主冷哼一声道:“要是回绝了,我们的麻烦更大。他们这些领主会跟山里的矮人勾结,利用那些对我们早就不满的蛮横矮子来清除我们!当年你爷爷为何会在远离边境的庄园内遭遇到来历不明的矮人部队袭击?而且袭击者还个个携带着大量的法术器具?这明显是有内鬼在指点!” 王子低着头默不作声。这件事情,父亲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此时旧事重提完全是提醒自己不要小看了那些地位比自己低的贵族们。有时他们的杀伤力比外敌还要厉害、还要凶残。 老领主花白的头发胡子越发显得没精神,整个人好似老了十岁似的,他无力的摇了摇手说:“以后别在发这些牢骚了。作为一个矮人的王族,这就是我们的命运。连大都市里的小官吏都比不上的命运!只是希望我们能在死后顺利回到诸神的天国。只有在那里,我们才能不受俗世的烦扰。”(。) 第二百八十章交易 但俗世的烦扰是很容易上身的,两日后军营上空飞来一对奇美拉。 嗯,准确的说是一对毒牙奇美拉。它们的外表非常像智慧龙族,有强健双翼有强壮的长四肢。它们是智慧龙族的远亲,但头上没有角。既没有喷吐能力,更没有类法术能力。虽然会说一点儿龙族语,但智力也不高,大多数时候更喜欢用动物式的嘶吼。因此同无法驾驭的智慧龙族比起来,它只不过是只比较聪明的畜生而已,完全可以驯养。当然只有军队或富豪们才养得起。 而它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口里的毒牙和尾巴尖端的剧毒大蜇刺。即便是强壮的大水牛,只要被咬上一口或是蛰一下,十几个呼吸间就会倒地不起,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要一命呜呼。这一点倒和双头奇美拉相近,但双头奇美拉有双翼和两头,这种毒牙奇美拉则有双翼和四肢。因此远远看去与智慧龙族非常接近。稍不注意就会误以为是青少年期的绿龙呢。 但普通的士兵们可分不清,当他们看见天上飞来两支绿色的大蜥蜴,却不是普通的双足奇美拉。而是拥有比犀牛还大的绿色躯干,粗长的绿色脖子和尾巴、健全的四肢,还有那一对有力张开的肉翼,都纷纷惊叫起来四下奔走,顿时搞得整个营地一片混乱、尘土飞扬。谁还有心思看它们的头上是不是有一对角啊。 罗洛和文罗各自骑在自己的毒牙奇美拉背上,得意的看着下面惊慌失措的人。在老师与富豪们那里受到委屈,现在终于可以发泄到这些无知的愚民们身上了。 两人快乐的哈哈大笑。空中的风虽然猛烈如刀,但加持过“高等忍受环境”后,这点儿环境力量对他们的身体没有半点儿影响。虽然穿着单薄的法师袍,但却像是裹在最暖和的皮毛大衣里行赏风景一样。只不过呼呼的风声让两人的对话有点儿困难罢了。 “你看!”罗洛指着下面一群聚集起来的矮人,大声说:“还是有几个勇敢的呢,好像是在准备用弩箭齐射我们。” 文罗瞧了瞧地面上比老鼠还小的人影,得意的大喊道:“就凭他们?我们在这种高度上就是不用防护箭矢,他们也射不中我们。”四周的风声呼呼的变大,迫使他加大了音量:“我们还是亮出标志吧,要不然真打起来就不好了。”说着他端起了一个绚丽的手镯。 这是一个纯金打造的粗壮手镯,上面深深的镶嵌着一圈五颜六色的小宝石,使整个手镯光彩夺目,富贵之形中又尽显灵动之色,让人很是喜爱。 当然法师戴在身上的都不是一般的装饰品,手镯上的每个宝石里都储存着一些法术,现在文罗就发动了其中一颗宝石里的法术。 地面上,矮人士兵们正在手脚发颤的给自己的弓弩上箭,忽然看见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从天空中一只“龙”身上飞出,然后爆裂开来,形成一个大如四层高楼的银色符号浮现在空中。那符号形似一个散射光轮的法师塔,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 “看,是黑石城的标志符号,我们的援助到了!”士兵们们立刻欢喜起来,相互拥抱着、亲吻着,好似胜利就在眼前。是啊,有了黑石城法师的援助,还有什么敌人不能战胜呢? 一些骑士和百夫长们吆喝着,命令士兵清理出一片空地,供黑石城的法师使者降临下来。兴奋起来的士兵手脚特别麻利,很快就移开帐篷、推开大车和大型战斗器械,恭恭敬敬的站在空地周围,迎接尊贵的法师。 当两只绿油油的毒牙奇美拉降落下来时,那庞大的声势很是骇人。虽然它们的躯干仅比犀牛大一些,但加上一对有力的大肉翼后,看起来比猛犸还略大一点儿。这两只“大如猛犸”的巨物从天而降到地面附近后,大翅膀扇动起的强风和漫天灰尘更增添其威势,让士兵们越加敬畏和兴奋。 “哇。他们骑着龙吔!”有人小声惊叫起来:“有这样的人帮助,我们肯定能把黑龙王国打得落花流水!” “笨蛋!那不是龙!”又有人小声纠正道:“你看没有它们头上没有角!再说一般龙会让人骑在背上?你是看多了吧?依我看这就是传说中的毒牙奇美拉。很精贵的,只有特有钱的人才驯养的起。这两位法师一人一个,看样子是非常富贵了!” “不管怎么说,有这样的人帮忙,我们是赢定了!”其他人自信满满的说:“你看那奇美拉的腿,比大象还要强壮啊。一脚就能踩死两个黑龙城堡的杂兵。” “我只想骑在那条毒牙奇美拉上,去天上转两圈”还有人羡慕的说:“哪怕一次也好呀。” “别做梦了。”又有人嘲笑到:“你这辈子能坐上四轮马车绕着镇子跑一圈就算走运了。再说你就是骑上去了,没有法术的帮助,一阵风就可以把你吹下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里的龙骑士啊?那都是骗人的!” 罗洛和文罗故意磨磨蹭蹭的走下毒牙奇美拉的宽厚背部,好让自己接受更多的羡慕眼光。然后他们故作高深的一字一字念动命令奇美拉的咒语,好让自己接受更多的崇拜目光。甚至还作出夸张的手势,以强化自己的神秘气氛。就这么一折腾,原本一分钟能搞定的事情,足足拖了五分钟才办完。 当然受领主命令前来迎接的矮人骑士们是不敢有什么怨言的。他们只是非常羡慕的看着两位法师。如果他们也有魔法的话,现在就不必事事看着主子的脸色了。说不定也能像两位法师一样,让贵族们看着自己的脸色! 两只大型的嘶吼不停的毒牙奇美拉受了法术的作用,满满安定下来,接着盘起翅膀和身体,好似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两位法师转过身来,在众多士兵崇拜的目光中,很有气势的走向领主大帐。 近了领主的大帐后,罗洛皱皱眉头——里面太简陋了,除了灰不啦叽的厚厚皮革和蜈蚣般丑陋的缝合线外什么都没有。内壁上没有亮丽的花纹、没有优美的图画、没有庄严的头像,只有一股带着陈旧气息的霉臭味儿。帐内摆放的只是木质座椅,它们没有油漆、没有雕刻,只是简单的刨平了,露出里面明显的年轮。简陋的像是为初级魔法学徒准备的。甚至连领主的“宝座”也脱了色!居然露出里面的木制座身。 穷成这幅模样还打仗?罗洛暗想:领主的宝座居然是木头坐的?!黑石城里随便一个大富豪的宝座都是纯银打造了。这种穷的光土气的小国为了打仗还真舍得花钱呀。 他再一看领主,那身色调简单的穿着连乡下大财主都比不过。看起来还挺整洁的大红斗篷,估计也是十几年的老货了,一些地方已经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而周围的贵族们也好不了多少,个个穿的都是仿造的“名贵”铠甲、样式新潮的头饰和披风,但是做工粗劣、质感很差,好似乡下小铁匠铺打造的。虽然他们竭力装出一副“英武”的气质,可惜怎么看都是一群演戏的“土包子”。 看到这些,他心中对这些“乡巴佬”的鄙视与增加了一层。连说话的语调也变的很不客气:“路上碰到大风天气,耽误了两天。你们不会介意吧?” “不会、当然不会。”老领主率领众多贵族客气的恭迎着:“您能来就是我们的荣幸了。”哪里敢露出半点不满?毕竟急需的战争货物还在人家手里呢。于是给二位法师让出了最好的位置,还有几个小贵族亲自端茶倒水,服侍的比领主还好。 但是他们一开口就露出了一排排让人厌恶黄斑牙、吐出了一丝丝的让人不适的口臭,令两位尊贵的法师强忍着露出笑脸。心里却越加鄙视:“这些乡巴佬怎么这么脏?黑石城里随便一个贵族仆人都要每天用药水把牙齿洗刷的干干净净。一些贵妇们还定期找专业的护牙法师保养牙齿,让每颗牙齿像珍珠般光滑、白玉般莹亮。每个富商们都会在每日清晨用最好的香水涂满每颗牙齿,让清香溢满口鼻,与客人说话时都是口吐香气。哪像这里?简直就是粪坑嘛。” 双方又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然后忍受不住臭气的罗洛率先步入了正题。他大大咧咧的端坐在一个大靠椅上,悠闲的品着茶点,对围了一圈的大小领主们说:“你们需要的物品,我们都带来了。不过我们要先看看货款。” 很快,几个沉重大木箱被搬了进来。打开箱子都是金灿灿的金币,整齐的排列着。领主说:“这是十二万金币,请二位请点一下。” 罗洛二人也不客气,直接就请点起来。完全把周围的领主和贵族们置之脑后了。好在箱子里的金币排列整齐,法师们很快就计算完了。 “不错,是这么多。”罗洛端起右手上的一个闪耀着淡紫色光芒的魔法戒指说道:“你们的货物都在异次元仓库里,叫你们的人跟我们进去搬运。” 忽地一下,一面华丽的异次元门凭空跃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让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贵族们吓了一跳,然后纷纷向前挤着,想从头到脚看个一丝不漏。 这面法术门确实很精美,两侧明蓝色的门框上雕刻着造型繁复、线条优美的红色花纹,中间各插入一条整整齐齐的符号,每个符号各自发出紫色或金色的光芒,很是神奇。而那两扇门上则雕刻着一个大大的黑石城标识符——一个发着淡淡银光、形如法师塔的抽象符号,在门的边缘则是一圈淡蓝色的小型魔法符号,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十几个老实的战士战战兢兢的跟着两位法师来到门前,紧张的猜测着门口可能有什么怪物——凶悍的恶龙?毫无人性的魔像?还是一大群可怖的亡灵?或者一个可以将人诅咒致死的鬼婆仆人? 这些故事里的怪物们在他们脑海里徘徊不去,令他们紧张的握紧了剑鞘中的长剑,准备随时抽剑砍杀。 罗洛心里一边嘲笑着这些土包子,一边轻轻念动咒语,让七眉高的法杖浮现出一缕缕奇形的紫色“光雨”。再用法杖一敲那精美的异次元之门,轰轰的轻响声从门上不断发出,奥秘之门缓缓的自行打开了。 第五十四章玛莉娜女王 足以装下三层高楼的宽阔大厅出现在门内,乳白色魔法灯的柔和光芒从里面透出,给简陋的牛皮大帐增添了一丝明亮的色彩。 这十几个战士惊奇羡慕的跟着两位神秘的法师步入这间巨大的异次元房间。宽阔的里内没有什么装饰,但灰色的墙面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砖砌的痕迹。在高高房顶上挂着一套巨大的魔法灯,中心是由四五十盏小灯摆放成倒塔的形状。周围则有五六十盏小灯组成六个花瓣状的形状。外形极是华丽,其光线柔和但明亮,将恢宏大厅的一切事物照的好似沐浴在上午的明媚阳光之下。一个宽阔的台阶弯折着通向高处的一层,让这些平凡的战士心里痒痒,只想走上去看一看。 但他们没这个机会,也许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两位尊贵的法师指着十来个半人高的大木箱命令道:“这些就是你们购买的法术器具,快搬出去吧。你们的领主还等着呢。” 事实上在外面等着的不是领主而是一大群贵族们。他们迫不及待的打开搬出来的箱子,看着里面的法术器具,个个眉开眼笑,甚至兴奋的相互拥抱,好似踏平黑龙城堡军队的时机已经降临到他们每个人身上了。 领主已经叫来四个雇佣的法师请点货物。这几个穿着简单、皮口袋满身的低等法师们在两位穿着庄严、衣服干净平整的中等法师面前,一直保持着低头恭敬的姿态——从走进大帐的那一刻就开始。 因为他们只会三阶魔法,刚刚算得上正式法师,地位比一般的骑士高不了多少;而面前的这两位则具备五阶魔法,已经名列中等法师之位。按照传统,他俩的地位介于子爵和伯爵之间了。 他们给自己加持了辨识魔法、秘法视觉后,仔细辨认起来,还随机抽出一两个卷轴、魔法棒实验了一下。最后他们对领主点头说道:“不错,风迅术魔法棒、短讯术魔法棒、爆裂火球魔法棒、死云术卷轴、火墙术卷轴、法师秘室卷轴、群体飞行术卷轴、群体加速术卷轴,数目核对无误。” 领主示意周围的大小贵族们安静下来,然后盛情邀请两位黑石城的法师留下来就餐,并且说:“我们会准备最好肉,最美的酒。请二位尽情享受!” 最好的肉?最美的酒?罗洛和文罗闻言先是一愣,又相互对望了一眼,最后一切尽在不言中:最好的肉就是那种肥腻到让人呕吐的大块肉了吧,看着就反胃啊。或者是那种斧头都劈不动的干肉?吃一次,嘴巴要酸一周啊。 最美的酒大概就是那种能烧破喉咙的烈酒了吧,除了能把人熏死,实在找不出一丝“美”的地方。还有,装肉的盘子肯定没有刷干净!这些土包子们甚至以盘子上有上次吃剩的油腻为荣,以炫耀自己多富有!装酒的杯子就是那些做工低劣的银质杯子吧,杯身的花纹缝里肯定还有黑色的污垢!指望这种穷乡僻壤的厨子能把餐具清洗的一尘不染,那还不如训练一个小恶魔每天去洗澡! 二人对视着,越想越恶心:就餐的时候,这些土里土气的家伙们肯定还会说些粗鄙不堪的黄色笑话。自以为是“调节气氛”,其实那些肮脏的字眼听了就让人吃不下饭,和这些人一起吃饭真是一种痛苦啊。 罗洛给文罗做了个手势、使了个眼色:上次我们在南边那几个小国参加宴会的经历,你还记得不?吃了一顿饭后可是拉了三天肚子啊!那还是专门制作的“豪华”宴会呢! 文罗顿时打了个寒颤。于是二人一起说道:“不必、不必,我们还有事情要返回黑石城处理。路上已经耽误了几天,现在就不能再滞留了。必须马上离开。请您命人把这些金币抬进这个异次元大宅中。” 领主和贵族们再三挽留也没能留下,只得命人把几大箱子金币抬进了异次元大门内。罗洛抬起闪动着魔法光辉的戒指后,念动咒语,精美的大门又呼地一下凭空消失不见了。 领主和贵族们呼呼啦啦的一起走出大帐,恭送两人。看到那两只形似青年绿龙的毒牙奇美拉后,他们也是吓了一跳。等看清其头无角、其尾有大蜇刺时,两位法师已经用魔法唤醒了两只毒牙奇美拉。 他们骑上奇美拉,在众贵族羡慕的眼光中拔地而起,奇美拉扇动着吹人欲倒的强风,冲天而去,其速越来越快,最后竟似离弦之箭不可追及。 “各位闻到香气了吗?”一个伯爵忽然问道。 “闻到了、闻到了”几个贵族也嚷嚷道:“好像是那两条毒牙奇美拉身上发出的。” “从没听说毒牙奇美拉也会散发香气呀?”有人疑惑道:“难道是新品种?” “哪里是什么新品种哟。”年轻的“金色”公爵得意的说道:“都不知道吧,那是在它们身上撒了香水的!据说有钱的法师为了遮掩毒牙奇美拉的腥气,每月用香水给这些坐骑洗七八次澡。” “啊?!”众贵族目瞪口呆:“连我们也只能每月用三四次而已,它一个畜生也用香水来洗?它洗一次够我们洗多少次啊!” “谁让人家是大城市的法师呢?个个都比我们有钱啊。”领主自嘲似的感慨道:“你们没看见吗?他俩好像看不起我们呢。也许在人家眼里我们个个都是没见识的乡巴佬呢。” “哈哈哈哈~~这群没见识的乡巴佬!”罗洛骑在毒牙奇美拉上,迎着强烈的大风对文罗高声喊道:“你看到他们一脸兴奋的样子了吗?这些傻鸟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取得胜利呢。真是蠢的没救了。哈哈哈~~。启动伪装术吧,现在就去对面的黑龙城堡!” 这对奇美拉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弯后,飞向了黑龙城堡的军营。 (。) 第二百八十一章矮人和黑龙的战场(一) 二十多只豺狼魔盗在明朗的星空下,手持着各种锋锐的武器,兴奋无比的冲上了高耸而雄壮的城堡。比绝壁更陡峭的高墙厚壁丝毫没有难倒它们,只见它们轻巧的一跃两三人高,四肢并用的飞檐走壁而上,好似边跳跃变滑翔的小鸟,丝毫不受一切地形的阻碍。几十个呼吸间,它们已经挥舞着明晃晃的武器,嗖嗖的窜上了厚实的城墙上、爬上了尖锐的塔顶上、冲入了造型别致的阁楼里。 它们一齐高声鸣叫着——作为厌恶阳光、喜欢夜晚的种族,它们真心的欢呼新的一天开始了。 里面的小恶魔们坐不住了,领头的“宠臣”对着外面窜来窜去的豺狼魔盗埋怨起来:“这些贼头贼脑的家伙太吵了,每次都是这么闹哄哄的。” 但很快它的绿脸变的更绿了——外面的豺狼魔盗也唱起了赞歌。小恶魔们听到歌声后,一个个都气愤的直跺脚。领头的“宠臣”跑到玛莉娜脚下,唾沫横飞的告状道:“伟大的、睿智的女王啊!您听到了吗?这些低能生物剽窃了我们的为您写的歌曲!这是不折不扣的剽窃!这也是腐败的一种啊!您听,您听,它们的通用语多蹩脚呀!这是对您的亵渎,完全是把您当小丑来对待了!您一定要惩治这些大不敬的家伙!” 玛莉娜轻声笑了起来,宛如娇花的笑容是她越加美丽动人。她明白这是自己豢养的小恶魔和豺狼魔盗在相互争宠而已。作为城堡卫兵的豺狼魔盗一向瞧不起狐假虎威的小恶魔,而作为内侍的小恶魔也一向瞧不起“变种蜥蜴”的豺狼魔盗。两个集团为了争夺权力而爆发过数次争吵和相互揭发。要不是自己还在这里坐镇,它们早就相互厮杀起来了。 她当然离不开随时伺候自己的小恶魔,但也离不开那些豺狼魔盗——即便不需要它们当守卫,也要它们去伺候査姆斯呀。所以她对这些争宠的事情一向是一笑了之,今天也不例外。她一边用优雅的姿势品尝着“美味与佳肴”,一边乐呵呵的听着双方的歌声与咒骂——就像一出嬉闹的肥皂剧。 歌声忽然停止,外面的豺狼魔盗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和挥击武器的战斗准备声。 一只穿着链甲的精悍豺狼魔盗急急的从开阔的平台口跑了进来,嘴里发颤的喊着:“龙来了!龙来了!这次来了两条龙!” “哦?”玛莉娜也吃了一惊,这种穷山沟里怎么可能一次飞来两条龙?到这里筑巢下蛋?难倒它们不知道此地是査姆斯的地盘吗?不过査姆斯只是一条青年黑龙,要是来者是一对成年龙的话,那自己这边就要吃大亏了! 豺狼魔盗还在叽哩哇啦的大喊大叫,作为龙族远亲的它们,对于龙有着一种天生的敬畏。因此只要看到龙,它们就毫无斗志,只想着逃命。要不是这些家伙经过自己长期的训练,现在早就抛下城堡跑光了吧。又或者跑到査姆斯的大房间里去躲避? 她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幸灾乐祸大笑不停的小恶魔们,令它们赶紧闭上了绿油油的大嘴,-宛如一排排沉默的雕像立在四周——要不然它们真的有可能变成石头雕像。 玛莉娜走到足以放下三辆大马车的宽广凉台上,抬头仔细看了看远处空中的“龙影”。 只见一道淡淡的光芒从龙身上飞出,在半空中铺散成一个巨型的标志符号——黑石城的塔状标志符。 她高声笑着,安抚喧嚣惊栗的豺狼魔盗守卫:“那不是龙,而是毒牙奇美拉,一种飞行坐骑而已。和你们一样都只是龙族的远亲罢了。好了去准备一下仪仗队,我们的客人来了。记住,给我精神点儿!” 罗洛、文罗骑着凶猛唬人的碧绿色毒牙奇美拉,缓缓飞临屹立在险峻山峰上的狰狞巨堡。看着它高大宏伟的模样,不竟感慨它是怎么做出来的。一个女妖加上一群非穴居人的仆役干嘛要造这么雄伟的城堡呢? 身下的城堡上打出了高高的欢迎旗帜,却在凌厉的高山大风中被吹的摇摇欲坠。几个举旗的豺狼魔盗战战兢兢的遥望着自己胯下的坐骑,还是不敢相信这种双翼四足的大家伙只是“奇美拉”。大似猛犸的毒牙奇美拉扇动着油绿的肉翼,在一阵阵狂风簇拥之下缓缓降落到一个宽达的城堡平台上。罗洛二人骑在高高的奇美拉背上,看到豺狼魔盗双脚发颤的举着旗帜跑过来迎接。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一丝骄傲——法师就应当有这种威势。 叽叽喳喳的豺狼魔盗小心翼翼的接近后才发现不是正宗的智慧龙族,于是放下心来。甚至口吐莫名的语言与毒牙奇美拉交流起来。 他们二人信步走入宽大的城堡内部,这才发现里面的宽敞程度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或者说“大的不正常”!一扇门就接近三层楼的高度,任何一扇“小窗”都高如一层楼。整个大厅空旷的就像是用来养大象的,或是高约三人的巨人族用来聚会的。只有里面的桌椅家具个头小巧,还像是给人使用的。 这里没有灯光,只有宽敞的巨门照进来皎洁的月光,显出一丝幽静与阴冷。甚至连两位加持过“高等忍受环境、心灵屏障”的法师也感到一丝寒意。而对面的玛莉娜正悠然自得的端坐在月光与阴影的交接处,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生鲜脑浆和大红的“饮品”。吃相极是优雅,再配合她娇媚迷人的面容,比黑石城最具人气的两位交际花还要勾人。 若非事先知道她是个蛇发女妖,而且学会了6阶魔法,他两人早就上去和这位大美人搭讪了。作为中等法师,他们在黑石城里是有这种潜在权力的。很多年轻女子还巴不得有机会与他们接触呢。 主宾以法师的礼节相互行礼后,罗洛率先开口了:“尊敬的玛莉娜法师阁下,我们已经按照计划,将魔法器具送了过去,相信他们不日就将开战。关于水晶矿的事情,我们也把老师的契约带来了。请您过目。”说着拿出一个橘红色的契约,上面蒸腾出一阵强烈的法术气息。 “多好的硫磺味儿啊。”玛莉娜幸喜的停下了“早餐”,拍着圆润诱人的白玉手说道:“我看到了烟雾般四下飞舞的地狱法术气息。好吧,给我看看吧。” 她接过了契约,立刻感受到浓浓的混乱气息——看来是这张皮纸是用某个强大恶魔的皮制作的呢。她爱不释手的将其展开细细的审查起来。岩浆般火红的文字在契约上闪闪发光,那是用贵族魔鬼的血调制成的特殊“墨水”。用这种原料制成的契约对签订契约的双方都具有极强的约束力,尤其是双方都用自己的血来签订的时候。 而上面已经有了一个血色的签名,只需另一个人用自己的鲜血签订下自己的名字,那么契约就达成了,即便签名者是用假名也无法逃脱契约的效力。血液已经将双方的命运与书写这份契约的贵族魔鬼链接到了一起,除非杀死那个魔鬼,否则即便是传奇法术也无法将其破坏! “那么,就请您也签订契约吧。”罗洛说道。这里的气氛太阴冷,更重要的是对方是个具有6阶魔法的法师,要是这种家伙突然改变主意、放弃这笔生意,转而吸食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那么自己二人还未必挡得住呢。 对上上位法师的感觉就是这么不舒服,你永远也不知道对方佩戴着什么法术器具、准备了什么奇妙的法术、心里做着何种诡异的打算。尤其是对方还不是穴居人的时候。 还是快快结束了任务,早点儿离去为妙。 “慌什么。”玛莉娜放下契约,继续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自己的早餐。 对面的年轻法师急了,他们紧张的看着脑浆和鲜血,神色略微慌张的问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您想要的更多?” 两位年轻的法师脸色变的更紧张、更难看了:“玛莉娜法师阁下,这可不行。这份契约是您和我们老师事先讲好了的,如要更改的话,需要再次召唤莉莉丝大人。这不仅要花一大笔钱,而且肆意修改契约也是对莉莉丝大人的不敬!” “呵呵呵~~”玛莉娜捂着诱人的丰唇笑了:“你们急什么,我又不是不同意。只不过签这份契约的不是我。而是我的査姆斯。他才是这个城堡的真正主人。” 对面的法师神情稍微放松:“那么还请査姆斯先生出来签下这份契约吧。今天已经不早了。” “不,”玛莉娜笑吟吟的纠正道:“今天才刚刚开始呢。你们看,‘早晨’的星星多漂亮啊。” “但是,这事儿还是尽快了结的好。”对面的法师着急的说:“这是我们老师的意思。 玛莉娜又轻笑了一声道:“但是査姆斯现在还在睡觉,总要等他醒了才能签吧。” “那么,査姆斯先生什么时候能睡醒?”两法师问道。 “不知道。”玛莉娜两手一滩,无奈的说:“他每次睡觉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我也不知道他这次要睡多长世间。要是运气不好的也许你们还要等上十来天呢。” 见两个年轻法师手足无措的样子,玛莉娜呵呵的笑个不停,心中窃喜:黑石城的法师又怎么样?在别“人”的地盘上耍耍威风可以。到了我的地盘上,还是要听我的吧。 笑了一会儿,她终于改口了:“好了、好了,我这就让人去把它叫醒。希望他醒来的时候不要太恼火了。” 言毕,命令几个豺狼魔盗去叫醒査姆斯。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豺狼魔盗进入了巨大的深堡后就再也没了动静。玛莉娜依然不紧不慢的小口吃喝着,两位法师却越来越焦急了——在这种强大而非穴居人的地盘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二位也来吃点儿?”玛莉娜盛情“邀请”。 “啊?!”两法师大惊,毛骨悚然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头骨,连连摆手道:“不、不,我们来之前已经在矮人领主那里吃饱了。” “是吗?”玛莉娜戏虐的笑道:“那我怎么听见你们的肚子在叫唤?” 不过,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 下面传来一阵豺狼魔盗的惊呼。接着一阵燥热的气流呼地从阴冷大厅的地板上升腾而起。周围的小恶魔、豺狼魔盗惊慌的四散奔逃。只有那个“宠臣”两股打颤、嘴巴哆嗦着的立在玛莉娜身侧没动。 拴在外面平台上的两只超大型的毒牙奇美拉猛地从法术沉睡中惊醒。恐惧的嘶鸣着扑扇双翼,想要速速飞离此地。若非被结识的魔法绳子拴在粗大的石桩上,早教逃到最远的天边去了! 罗洛、文罗互望一眼,心中皆惊:龙威?难道那个什么査姆斯大法师骑着真正的龙? 想到此处,二人的心顿时七上八下的。毒牙奇美拉的天然地位在双足奇美拉之上、智慧龙族之下。除了真正的智慧龙族,没有什么物种能不用法术就将他们逼迫的惊骇欲逃!就算是真龙,没有一定的实力也不可能把它们惊动的如失魂之马。只有接近成年的龙才有这份威势。 而有资格骑着成年龙的只有具备8阶法术的施法者!8阶啊!黑石城的创立者,最高法师克鲁思也才8阶!这种人放到一个大国,也是能与领主平起平坐的人物!怎么会在这野山沟里撞上一个?而且还是个非穴居人。 虽然“高等忍受环境”能使他们在火山熔岩湖旁边轻松的开prt。但他们却紧张的汗如雨下、呼吸困难,握紧了手里的法杖,本能的做好的施法准备,随时发动传送术开溜。 一个比猛犸还巨大的红色身影,扇动着巨大的火红肉翼在巨门之外的开阔平台上缓缓升起。浓烈的硫磺气息伴随这澎湃的酷热之风吹袭八方,好似一个灼热的熔岩小山带着焚毁金铁的可怖威势慢慢出现。 黑龙,一个接近成年的巨型黑龙好似火色君王,带着不可抵御的强悍气势凝视过来。 两只块头也不小的毒牙奇美拉,顿时如羊遇虎,哀鸣着却再不敢飞。只能爬在平台上一动也不敢动,任凭灼热的空气炙烤他们的肌肤。 大厅内的两位法师紧张的看着龙背,猜测着上面会出现什么东西——鬼王吸血鬼?火巨灵?火元素后裔?高等龙脉术士?或者~~一个大恶魔?! 玛莉娜娇声喊道:“别闹了。这两位可是贵客。要是把人家吓跑了,咱们的金币喷泉就没了。” 巨型黑龙“呼”的一下喷出一阵足以燃木焚衣的高温鼻息,将四周的空气炙烤的一片模糊。然后它浑身大放火光,好似从头至尾都猛烈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火焰急缩,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魁梧的人形火影。炙热的光辉如万千金红色的飞雨照耀八方,好似天神下凡一般壮丽,又似一小团强烈的太阳将整个城堡照的通透。一时间,两个加持过法术的中等法师也感觉到灼热难耐。 “呼”的一下火焰骤息,黑暗刹那间又笼罩了一切。 一个身穿黑色法师袍、手持粗长黄金大法杖的英俊壮男飞立在空中,数十多小火焰在他身边忽闪忽灭的飞舞着,好似一群火焰小仆人簇拥着它们的君王。(。) 二百八十二章矮人和黑龙的战场(二) 他就像一个小帅哥,面容不过18岁,但俊朗无比,足够青春期的少女们全都发起花痴了。而他的眉目之间又自然流露出极重的威严之色,那些爱英雄的贵妇见了也要心花怒放,春水暗流呢。 当然,玛莉娜“女王”已经“暗流汹涌”了。她用一种魅惑的娇柔之音喊道:“亲爱的快过来。你一睡就是四五天,也不管人家有多寂寞。今晚你要好好补偿我。” 黑袍的帅哥法师露出了迷死少妇的笑容,还带着一丝邪邪的诡异之气。 他足不沾地,好似一道轻飘飘的火焰飞掠过来。带着一阵浓烈的硫磺气息飞扑到玛莉娜身上,有些急不可待的把她罩在大红法师袍里。接着用那漂亮的口鼻大力的吸吮着她光滑柔嫩的肌肤,发出响亮的亲吻声。而他的鼻息也越来越粗重,那双大手已经爱不释手的揉搓起可人的丰胸肥臀了。 “好了,好了。”玛莉娜吃力的推开他说道:“先办完正事儿。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黑石城斯图大法师的学生,他们带来了他亲手写下的契约,还有斯图的鲜血签名。” 黑袍帅哥法师随意瞟了他俩一眼,算是认了。 玛莉娜又向他俩介绍道:“这是我的丈夫,城堡的真正主人,未来的黑龙新星——査姆斯先生。” 罗洛和文罗又相互对望了一眼,还偷偷伸了伸舌头:原来査姆斯先生就是这条黑龙啊!老师怎么也不说一声?害的我俩白白担心了半天。 他俩心情稍微放松,却看到那个小恶魔“宠臣”扑的一下跪在黑龙帅哥的脚下,用蹩脚之极的龙族语唧唧喳喳的叫喊着:“伟大的火焰之主、太阳般耀眼的巨龙、我最最崇拜的偶像、主宰一切蜥蜴的査姆斯大王!早上好!您最喜欢的大象肉和犀牛肉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东大陆出品的上乘酒酿在两天前已经买来了。您看,这么漂亮的清晨月色,需要马上就餐吗?” 帅哥开口了,一种很俊朗的声音:“不需要。呓?你什么时候学了龙族语?” “宠臣”腾地站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叫喊着:“我早就开始学习这个宇宙间最优美的语言了。自从您君临到这片光荣的大地上,自从我第一次听到您嘹亮如歌的长呤,我的灵魂就被震撼了!我发誓,就算我愚笨的像一头驴,也要用一生的时间不断的学习这种震撼灵魂的动听的语言。” 它开始手舞足蹈的表演起来,好似在演出一个舞台剧:“由于我的天资真的很差,发音又不准。为了不打扰您的休息,只有每天晚上,顶着酷热的太阳,在狭窄的山间缝隙里练习基础发音。”它作出一副窝在山沟里唱歌的样子,只是体态歪歪斜斜的像是蹲在地上卖力的拉屎、且神态滑稽之极。不但黑龙帅哥大笑起来,连罗洛和文罗都忍不住想发笑。 “宠臣”听到笑声,变的更卖力了:“为了研究语法结构,我半个月没有吃羊肉,把省下来的半块羊换来一本智慧种族语法大全。每天趴在床上的被窝里默默的钻研。” “等等,”黑龙帅哥一边笑个不停一边问道:“半只羊能买到那么贵重的书?那可是一套厚厚的书啊,可以装满几个箱子了。” 宠臣愣了一下,但脑筋转的到挺快的,立马喊道:“因为我只买了与龙族有关的那一部分!其它的语言太粗鄙,我连它们的书摸都懒得摸!”它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挥舞着大喊:“你看!就是这些!太深奥了,太不可思议了。我整整看了两个月才把它看完。” “啊哈哈哈哈”査姆斯为它的“愚蠢”而大笑起来:“这就是人家卖给你的?龙族语可以写上两本大部头的书呀。怎么可能只有这几张?你被人骗啦。啊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我知道。”小恶魔胆子猛然大了起来,一把跪到査姆斯脚下,“眼含泪光”的说道:“可是我没有别的途径能获得学习这种优美语言的机会。我只有像落水的鸟儿抓住细嫩的树枝一样,努力的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这几片纸寄托着我对您的崇拜,也许我一辈子都学不全龙族语,但今天我终于能用这种深奥的语言同您说上几句心里话,这就已经足够了。”说着它泪水连连的保住査姆斯的大腿,那可怜的模样好似虔诚的信徒跪在大主教面前接收祝福,那一刻它感动的泪流满面。 “好啦、好啦。”玛莉娜微微含笑的打断了这个“表白”:“你先下去吧。” 査姆斯拍了拍“宠臣”大绿脑袋,微笑着鼓励:“好好学习,我很看好你。” “宠臣”退下了。大厅外的小恶魔们欢呼着把这位“英雄”抬了下去。今天它们成功的拍了査姆斯大王的“龙屁”,把那些没头脑的豺狼魔盗比了下去。真是应当好好庆祝一番啊。 拐角的阴影内,豺狼魔盗的头领伸出了恶毒的眼神,死死的盯住那群兴高采烈的小恶魔:真的像那些游呤诗人说的,活干得好不如马屁拍的好。每天累死累活伺候査姆斯大王是我们豺狼魔盗,但稍有不甚便引来大王的愤怒和不满,反而让査姆斯大王有了不好的映象。哪像这些刁滑的小恶魔?随便一个马屁就得到了大王的赏识?不公啊!不公!哼,你们等着吧,总有一天有你们好看! 它诅咒着,身影渐渐没入冰冷的黑暗中。 那位黑龙帅哥已经拿起了恶魔皮制成的契约,仔细看了起来。 良久,他冷哼一句:“费夫洛?你们的老师什么时候改名字了?哼!斯图在我面前还玩这种假名?太没诚意了!” 他俩心中一紧,正准备辩解,可爱的玛莉娜法师阁下已经替他们开口了:“好啦亲爱的,别生气了。斯图毕竟是个穴居人,可不像你这样天生强横哟。他也是担心这事儿传出去后,对他的麻烦可不小呢。” 黑龙大帅哥亲昵的抚摸着吸血鬼爱人的清凉肌肤,说道:“传出去?谁会传出去?要是信不过我,又干嘛找我为他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打掩护?要是信不过莉莉丝阁下,又干嘛要让她来当公证员?这些穴居人像兔子一样,一打就是一地的洞。要是真出了事儿,还真以为自己逃得出狼口吗?” “别管他那些无聊的小伎俩。”玛莉娜细细的轻吻着“爱龙”的英俊面颊,说道:“反正这签名是用他的血签下的。他用什么名字都无法抵赖的。” 黑龙大帅哥神色傲然的拿起契约仔细闻了闻,嗤笑一声道:“好吧,既然有血契在,不管你们老师玩什么名堂,都要老老实实的遵守这份为时七年的契约!” 他伸出了好似粉色温玉的光滑左手,指尖猛地变出一个锋利的兽爪,刃口滑的反光。他用此爪用力在右手食指上划出一道小口,露出身体里熔岩般的火色血液。 他也不写字,只是用不知名的语言念动着节奏奇异的咒语。使手指伤口处的血液一滴滴飞舞而出,跳舞似的落到契约上,最后形成了一个优美的签名——査姆斯 契约上顿时散发出强烈的邪恶气息,刹那间充盈了整个宽阔的大厅。澎湃的火焰从契约上纷纷飞跃而出,但两位法师却觉心底升起一股阴冷的感觉。而査姆斯和玛莉娜则微笑着欣赏绚丽的火花,好似没事儿。 契约上又喷出一股猛烈的硫磺蒸汽,滚滚的弥散四周。呛得两个法师直咳嗽。接着就看一轮紫光在契约上浮现,光轮中猛地显出一个半人高的火焰色魔鬼身影。 她像一个穿着华丽盛装、体态肥胖的富婆,但眼中却只有无尽的油绿色光华,看不到眼珠!她的头上有一对粗长的火色大角和一个黄金制成的契形高冠,上面闪闪的宝石构成了一个大大的魔法符号,在配合她那气度不凡的火色大角,顿显远超人间的华贵之气。 她的背上是一对厚厚的狰狞肉翼,顶端转折处的骨头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型魔鬼头颅的模样,再加上边缘一根根比刀口还锋利的弯刺,顿显超凡的威严和恐怖的力量。 她的粗腰上缠着一条特殊的皮带,上面配置着各种高等魔法物品,从拇指大小的宝石装饰物到袖珍魔法匕首、从略长于中指的银制小笔到巴掌大小的火焰小书,各式各样的器具一应俱全。强悍的力量隐而未发,却更加令人敬畏。 下身收紧的华丽裙子下露出了一对绘有魔法符号的蹄子,她的影像虚立于契约之上,也未说任何废话,直接大声宣布:“我,洛斯大人的喉舌、深渊世界的全权对外代表、所有魔鬼的最高外交官、最公正的公证员——莉莉,今天以至高洛斯的名义宣布,此契约从现在开始起——生效!” 契约上猛地发出“嗡嗡嗡”的异响,契约的文字发出稀里哗啦的五色闪光,巨大的魔法力量正在贯穿每一个文字。而契约最下面的两个签名则发出火焰般的光色,并升起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黑龙帅哥査姆斯的强壮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强烈的法术力量以不可抵御的方式贯穿了自己的身体。连自己强大法术抗力、多种强力防护魔法器具完全不起任何作用。那感觉就像是一团火焰直接扔进了鲜血和灵魂的深处。令浑身的血液开始“燃烧”,令他的心灵开始战栗——太厉害了,这才是真正的魔鬼力量。即便是强悍如他也没有半点抵抗能力。只能任凭奇异的魔法能量通过三者血液共鸣而产生不可撤销的效力。而这只是魔鬼莉莉丝在主物质位面,一个虚弱投影身上的一缕血液的效果!那种妄想用什么神奇物品就挡住的魔鬼真身的传说,全他妈是扯淡啊!那几个老黑龙果然没有说假话! 结成鲜血凝聚的契约,莉莉丝魔鬼的身影呼地消失,一句废话也没说。一切光芒、硫磺气息顿时烟消云散般瓦解,眨眼间所有的异象全部恢复正常——大厅内又暗了下来,唯有皎洁的月光依然不即不离的照耀进来。 来的快去的更快,两位法师还没有从第一次见识高等魔鬼的震撼中反应过来。玛莉娜已经开口了:“契约签订了,是放在你们老师那里还是放在我们这里?” 罗洛连忙说道:“自然是放在我们老师那里比较安全。那里守卫森严,任何窃贼都进不去的。” 黑龙帅哥不满的瞪了他们一眼:“你是说我们这里小偷多啰?” 罗洛顿时冷汗淋漓而下,暗中准备了一个瞬发传送术。他可不想试试被黑龙全力一喷的效果会如何。还好,可爱的玛莉娜法师阁下又开口解围了:“好啦,不要这么多心嘛。你知道为什么你的生意比别的龙少吗?” “为什么?”黑龙帅哥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财富对于龙而言毕竟更重要。 “就是因为你太吓人了嘛。”玛莉娜嘟噜着诱人的丰唇,抚摸着“爱龙”的面颊说:“做生意当然要心平气和。要是每次动不动就发飙,会把我们的都客户吓跑的。你看,有了莉莉女士的公证,有没有这个契约都无所谓了。真正的契约已经印在了你们两个的血液之中。这种没用的废纸,随便他们拿去好了。嗯~~亲爱的,亲一个消消气。”说着一边热烈轻吻着黑龙帅哥的俊俏美唇,一边发出非常享受的呻吟声和响亮的体液交缠声。 黑龙帅哥一面大力回应着豪放美女的热情,一面就突然相通了。于是不耐烦的朝罗洛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俩快点带着契约滚蛋! 罗洛一把抓过契约,带着文罗扭头就要跑。 “等等!”玛莉娜忽然朝他俩叫了起来,顿时让他们魂飞魄散——难道契约定了,他们这两个非穴居人要拿自己的血肉下酒了?就像那个猴子一样? 俩大气不敢出,却听玛莉娜还是埋怨起黑龙帅哥了:“你怎么又轰别人走?要有做生意的样子嘛。二位,留下来吃顿便饭、休息一日再走吧。” “不了、不了。”罗洛和文罗努力在脸上挤出献媚式的笑容,就像是面对那些高等法师一样:“我们还要赶回去看看那两个国家开战的事情呢。我们要确保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以方便二位占领那个水晶矿。”他们竭力显示自己还有点儿利用价值,不能拿去下酒:“您也知道,战场上充满了意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呢?所以总是需要人去适当的干涉一下吧。” 玛莉娜呵呵的甜笑起来,两个年轻法师的鬼心思哪里能瞒得过她,当然,她也没有什么东西来招待两位精贵的穴居人。于是便顺水推舟的说道:“那好,你们就先去吧。我俩明早就出发,召集足够的豺狼魔盗后就出发袭击那两个小国。” 罗洛、文罗二人慌忙冲到宽阔的城堡平台上,急急的用魔法飞弹打断了拴住毒牙奇美拉的绳子,连滚带爬的翻上龙背。然后大声吆喝着拔地而起,好似脱笼的惊兔,一溜烟就飞不见了。 “太厉害了!”罗洛骑在龙背上,迎着急速的大风不停的叫喊着:“实在太厉害了!你感觉到了吗?” “当然厉害啦!”文罗也高声应和道:“那个黑龙的法术我估计只有6阶左右,但浑身法术灵光的强度则达到了8阶的水准,肯定是练过法术升级的。要是真的到了8阶那又会强到什么程度?” “我不是说这个!”罗洛纠正道:“我是说那个魔鬼!那个魔鬼的影像!我感觉仅仅是这个影像都比老师还要厉害!” “但是她身上的法术强度并不高啊。”文罗疑问道。 “但她似乎能毫无阻碍的穿透任何法术抗力和其他法术屏障!”罗洛说:“她就像一个毒蛇,只要被咬中就死定了。” 玛莉娜用柔和的媚音轻声问道:“明天是只召集附近山岭里豺狼魔盗去袭击矮人的军营,还是连小恶魔也一起召集过来,共同行动?” 査姆斯哈哈笑着拍了拍女人那丰满可人的肥臀,说道:“共同行动?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两个种族能共同行动?他们在一起不相互拆台才怪呢。明天我只召集各个部落的豺狼魔盗就可以了。至于小恶魔,让它们去水晶矿附近等着就行。击垮了矮人的军队后,让他们快点占领水晶矿,挂上我们的标志。免得又被其他强盗捷足先登。小恶魔打仗的本事没有,狐假虎威的本事倒是不差。” “好吧。我明天去叫它们也准备准备。”玛莉娜说着又轻轻摇动细腻的腰肢,诱人的肥臀又摇摆起来,让温暖的激情又在体内燃烧。 每天早晨,都是这么快乐。 第二天正午过后,矮人王国的军营里已经排列起整齐的队伍。 矮人领主穿着一身崭新的银亮铠甲登上了刚刚搭建起的两人高木台上。下面是黑压压数千名士兵,他们正满怀信心的等待着领主的站前总动员。 领主接过一个白色大酒杯状的魔法器具,它能是人的声音均匀的传播到600多尺远的地方。领主看了看下面的士兵们,他们由大量的战士、少量作为基层指挥着的魔法尖兵、重要机动和辅助力量的低阶法师、以及少数招募的巡林客组成。现在他们也知道己方得到了很多魔法器具,胜利的天平已经稳稳的向自己这边倾斜了。因此他们个个都挺直了胸脯,表现着自己的英勇无畏。 领主还是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即便有优势,还是有很多人将命丧战场,这就是残酷的、不可改变的现实。不过对着这些矮人士兵来说,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希望。领主站前动员的目的就是给他们更多的希望,包括那些必将死去的人。 领主清了清嗓子,用满怀激情的声音举臂高呼:“英勇的士兵们,你们曾经在冰天雪地里,仅用老旧的武器就战胜过不可一世的恶魔!你们曾经在最黑暗的山林里,仅用自己的双脚和草鞋追击过那些比狼群还狡猾的豺狼魔盗!你们曾经在土石垒成的简陋城堡里,仅靠吃野菜和皮甲就抵抗住了凶残成性的矮魔!这是你们的荣耀,也是王国的骄傲!现在,自不量力的黑龙城堡想独占那片富饶的水晶矿,那原本是属于我们矮人王国的!他们这些狂妄的疯子要抢走我们的东西,抢走我们王国的巨额财富。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士兵们听到“我们的东西、巨额财富”这几个字眼后,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仿佛那片水晶矿就是他家的东西。 “击败黑龙城堡的疯子!”贵族们也在下面齐声高呼:“占领属于我们的财富!分享属于我们的战利品!” “击败他们!”又有几个士兵跟着凑合起来:“占领属于我们的财富!分享属于我们的战利品!” 其他士兵热血沸腾了,彻响天空的声音如海潮般一浪接着一浪:“击败他们!占领财富!分享战利品!” 领主的情绪也被感染了,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振臂高呼着:“出发!我们将在平原上彻底击垮他们!让他们的头颅在我们面前永远的低下!伟大的战争将成就英勇无畏的人!王国的荣耀将属于你们!” 各个职业的矮人士兵们一起举起大大小小各种武器、魔法棒、法杖,满面通红的高呼着,排着整齐的步伐向对战的平原区走去。 黑龙城堡军营不远处的上空有一个“空无一物”的区域,但那里却有紊乱的气流扰动和一股香水的味道,好似有什么大型透明物体在盘旋飞行。 那是两只被施加了“隐形结界”的毒牙奇美拉和他们背上的主人——罗洛、文罗。他二人正得意洋洋的骑在奇美拉背上,用秘法视觉来确定相互之间的位置。同时观察着地面上那些小虫子般大小的人群。 “我已经把增远后的鹰眼术和锐耳术效果设定到矮人领主的身边了。”罗洛迎着云雾中的风声说:“看看他再搞什么战前动员。” 鹰眼术和锐耳术并不是让你视觉和听觉变的更远,而是将一个法术能量场设定到远处的地点,人就通过这个能量场来观察事物。就如同是你亲身站在那个地点观察四周一样。 现在罗洛就感觉自己正“站在领主的身边”,看着他激情四溢的发表战前演讲。 “啊~~~”罗洛没劲的打了个哈欠,大声对文罗喊道:“这些家伙们怎么都说同样的话?每次都把什么荣耀啊、骄傲啊、光荣啊挂在嘴边唠叨个没玩?然后又把那些废柴豺狼魔盗、豺狼人拉出来壮士气?我估计对面的矮人领主也是这么说的。无不无聊啊!” 文罗笑道:“他们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难道对那些士兵们说:嘿,你们好好打,我给你们出伤残费和安家费。哼,别提了,水晶矿那些收入还不够领主和贵族们分配呢。谁管他们这些普通的卖命士兵?我看这次不论哪边赢了,领主和贵族们都要为如何分配水晶矿的收入而吵个天翻地覆。” “他们没这个机会啰。”罗洛笑道:“这次的赢家是我们的老师和那条黑龙。哎~~老师干这种事儿还是迟了点儿,要不然我们俩早就跟着发财了。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哪里还用骑着颠死人的奇美拉到处折腾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矮人和黑龙的战场(三) 沐清扬几人依然和一大群商队拥挤在城外。 “他们为什么不放我们进去?”沐清扬问道:“要是前面的战斗波及到我们这里可就糟了。” 老板躺在草地的地毯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回应道:“里面的都是大商队。他们总是能优先获得保护嘛。像我们这样的小商队就只能在外面乞求诸神保佑咯。”说完,便心情沉闷的翻过身去假寐。他只想逃避这多灾多难的现实了。 沐清扬往四周拥挤的商队看了看,发现的确都是些中小商队。他们的眼中或是焦虑或是无奈,或是麻木或是愤怒。但是无一例外的,所有的雇佣兵们都在做着战前准备。 这边的佣兵首领也是如此。他正命令手下们穿上能穿的护甲、把武器磨的更锋利点儿、舒展筋骨准备战斗。连那个法师也在清理自己的法术器具,又从浑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些气味古怪的东西预备着什么魔法。 沐清扬凑过去问佣兵首领:“那两个领主的军队大战,会不会顺手牵羊的打劫我们?” 佣兵首领对这位“法师”还是比较客气的:“当然,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您以前也遇到过不少吧。这次还请多准备几个治疗法术,因为跟正规军打起来伤亡会比较大。哦,对了,战斗的时候您可要优先治疗我们的伤员哟。其它队伍自有他们的法师和武士,咱们可要先保住自己人的性命再说。” 沐清扬点了点头,对于这些没有保护的商旅们来说,无论遇到胜兵还是败兵,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忽又想起一事,便又问道:“那为何大家不团结起来共同抵御来袭者?像这样分散作战会被各个击破的。” “难啊。”佣兵首领感慨道:“这事儿谁都明白,可真要联合作战,那就要有人去打头阵、当炮灰。那个雇佣兵愿意去?而且死后的补偿费用谁负责?雇佣兵原来的老板可不会负这个责。这些中小老板们各个都是精打细算的主儿,别人多抠他一个铜板都要争半天,何况此事关生死、费用惊人?您看,性命、金钱这些极为重要的事情哪里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协调满意的啊。大国之间相互协调也要十天半月的呢,何况这些散漫惯了的小商队?” 他又向四周一指,说道:“您看,这里的队伍这么杂,小队伍害怕入伙后又被人给卖了,大队伍则相互不服气,谁都想当头儿。有些还是竞争对手,巴不得对方早点儿完蛋呢。要是他们能联合起来,那小恶魔就可以称霸世界了。就算是出现奇迹,大家都同意联合了。这些雇佣兵的武器不统一、训练状态差异大、心态各不相同,岂能像真正的军队一样去调遣、拼杀?只要压力一大,照样会崩溃。” 他又笑了笑说:“所以啊,明知是死路,但是所有的人又不得不走下去。只看能活到最后的是谁了。这种事儿咱也经历的多了,不管别人怎么样,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聪明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那些军队也不会过来打劫。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只能看诸神保不保佑我们了。” 他俩又闲聊了几句,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激动的声音:“打起来的!他们打起来了!” 沐清扬顿时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战争是如何进行的,便用飞行符向远处的交战点飞去。 在他身后,几个商队的法师犹豫了一下,也施展了飞行术跟了过去。 远远去凑个热闹。 文罗骑在奇美拉背上兴奋的大喊着:“交锋了!交锋了!先头部队已经冲撞在一起了。奇怪啊,矮人他们怎么不在交锋前就使用购买的魔法器具?到现在也没见到双方的法师部队出场呢。” “那是因为人命没有那些法术器具值钱啊。”罗洛耐性的说道:“你没听说过吗?这些穷山沟的人都说:生个孩子就是在面包里面多加点儿麸皮罢了。那玩意儿就是堆二十车也买不到一张强效增远爆裂火球卷轴呀。自然是先用人命去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然后动用法师部队从空中密集轰炸敌人啦。不过这回可大场面看了,矮人的法师部队都带了大量的劣质法术器具。这一碰面不知道要打成什么样子呢。搞不好又要死一批法师了。”说到这里,语气甚至感慨和不忍。大概是因为自己也是法师,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了。 “管他的呢。”文罗依旧兴奋的盯着下面的战况:“你看,你看。还蛮有章法的嘛。每个小队之间调度迅速,相互之间配合的也不错。唉!我以前还以为这些矮子打仗就是打群架呢。” 罗洛笑道:“那怎么可能?这些矮子可是经常与那些粗鄙的豺狼魔盗作战呢。他们的法师和法师器具又少,自然会发展出较强的近战能力啦。据说危机关头还可以全民皆兵呢。要不然早被抓去当奴隶和魔法实验品啦。” 文罗嗤笑道:“近战再强又有什么用?一群法师飞行部队,用增远法术随便收拾他们!要是碰到大魔法师,面都见不到就会被轰成渣呀。” 此时,沐清扬正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身体。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飞行符。当身躯的性质变化后,他的妖力竟隐隐的自动与这里的魔力相互感应了!更妙的是这种天然的相互感应甚至引动了元神的变化,促使浑身的妖力慢慢运转!就像一个天然的老师在通过学生的元神来亲手教导如何调动身体的力量。 沐清扬心中极是欢喜,稍一用力,变化的蓝云便猛地劈出一道紫红的雷电,“砰”的一下击碎了地面上一块大如马匹的岩石。 他心中哈哈哈大笑着,慢慢感应天地雷动之力。缓缓飞向杀声震天的战场。 眼前显出一片开阔的大平原,从空中望下去,那些矮人好似聚集的蚂蚁,黑乎乎的聚成几团厮杀着。矮人就是没有采用大型的战阵。无论是大型强攻方阵还是各兵种组合方阵都没有。所有的士兵都是二三十个聚成一个战斗团体作战,这个战斗团体根据需要或变成圆形或变成方型或者又变成长条形。仔细一看每个战斗团体都有完整的兵种配置,远有弩兵、中有长矛兵或戟兵、近有剑盾兵。有些队伍里还不断散发出法术气息,好像是佣兵首领那种魔法尖兵在施法辅助队友。更有意思的是,虽然这些团体的人数较少,但每个团体之间的相互配合却很好,分合之间非常迅速,好像能相互通讯一样。 每个小型战斗团体就像一只顽强的蚂蚁,与敌人混合在一起相互厮杀者。鲜红的尸体,散落了一地。 文罗惊喜的喊了起来:“快看!双方的法师部队都飞出来!好戏要开始了。哈哈哈,真想知道他们碰到一起后矮人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 罗洛望下仔细一瞧,果然看见二百多个法师聚成一个群体从黑龙城堡军阵的后方急速飞出,向前方胶着的战斗区域气势汹汹的飞掠而去。罗洛伸长了脖子一瞧,只见黑龙城堡的法师们漂浮在两军混战后一点儿的位置,纷纷拿出魔法棒、卷轴略显缓慢的开始施法。一阵阵五颜六色的法术灵光从那里闪烁不停,一道道爆裂火球、连环闪电好似暴雨般绵绵不断的倾泻飞出,划出长长的弧线直落到远处的敌军阵地。一阵阵冰风暴也在敌人阵地忽然升起,发出剧烈的呼啸声。 这时小型战斗团体的另一个优势体现出来了:由于他们之间散的很开,能够迅速避开那些声势惊人的爆裂火球和冰风暴。令这些威力强劲的法术都轰击在无人的空地上,震起两三层楼高的骇人土灰。要是换成大型战阵,他们这些人早就像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被轰死在地了。 连环闪电的效果则好的多,一发过去就能扫倒一个战斗团体内的数人。于是那些初等法师们连忙改用连环闪电卷轴。西里哗啦的一阵呤唱后,一道道闪电组成一滩华丽的电暴瀑布,飞跃着落进敌人的部队中。 耀眼的电光们如乱潮决堤,纵横交错着四下暴窜伤人。惨叫声与呻吟声波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响起。 天上的文罗大叫道:“这才够华丽嘛。很久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了。要是当初卖给他们火墙就更壮观了呀。快看!矮人王国的法师部队也飞临前线了。哟,也是一些低等法师呢。唉,又要对轰了,真没劲。” 罗洛仔细一瞧,果然看见两支法师部队都飞临了前线附近,相互看见了对方。 这次是矮人王国的法师先动手了。 一团团五颜六色的法术灵光好似密集的七彩烟化暴现而出,陆续发出一道道色彩各异、形态不同的法术。一道道连环闪电好似烈光长蛇猛地飞窜出来,拉出明亮耀眼的轨迹飞射远方的敌人;一团团爆裂火球好似火红的流星雨,密集的飞射敌人,声势更加惊人!还有几个法师手中慌乱的做着手势,一轮轮强烈的法术灵光纷纷绽现。那是施展冰风暴的标志,这种远程的范围攻击法术足以打乱对方法师们的施法,甚至能干掉几个差劲的。忽然这群法师中又飞出几个大如脸盆的蓝色光团,呼啸着带出一道冰冷的寒气尾巴,好似几颗漂亮的彗星直撞对方法师群,文罗见状笑了更开心了——那几个是强力的冰封法球,只要挨上一记便能把人冻成易碎的冰雕!那些低等法师怎么可能抵挡的住?这回真的有好戏看了。 密集而强大的各种法术好似箭雨般扑向黑龙城堡的法师们,可惜双方离得都很远,只能以增远法术遥遥相击,这些法术要射到对方那里尚需一小段时间。 可惜他们的魔法道具都是劣质货,所以就先倒霉了。 数个冰风暴现在矮人他们所处的区域席卷而起,寒风刮皮的呼啸声中,一块块大寒冰好似无数板砖飞砸到这些毫无防备力量的法师身上。轻者头破血流,冰血随风飞溅;重者当场经断骨折,口鼻喷血!更没机会回避其它法术了。说时迟那时快,那些白色的巨电好似饥饿的巨蟒飞冲而至,在法师群里狂暴的乱窜,在他们身上噼啪爆响、炸的烈芒闪射,几个年老体弱的低等法师哼都没哼一声,浑身一震便已是全身焦黑、腾烟阵阵,好似木炭一般凄惨的死去。接着就是一轮密集似雨的火球飞轰过来,爆出一个个农舍大小的巨大火焰。把活人炸的七窍出血,哭爹叫娘;把死人烧得残肢横飞,连热血都蒸腾成阵阵红雾飘散在空中,效果真是骇人!然后就是几个彗星般的冰封法球飞落来,在剩余的几个活人法师里暴出大团的寒光。寒冷如狂潮般冲袭上他们单薄的身躯,还未等他们吸一口气逃跑,身体的血液已经化为了赤色的冰块、肺部的空气已经变成了刺骨的凝霜——他们一声不响的成为了大块大块的冰雕,就像一座座造型怪异的寒冰棺材般漂浮在喧嚣的战场上空。 矮人拼凑起来的法师部队就这样在第一论便全军覆没了。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在死前已经把足够的法术准备投射出去,所以灾难现在已经再次降临到矮人身上了。 绚丽多彩、凶残骇人的效果再次上演了。 一卷卷呼啸的强效、极效冰风暴把这些矮人们砸成一只只没头的苍蝇,在空中歪七竖八;凌厉的长长闪电如巨蛇疯窜,电的他们血肉焦糊剧痛、脑袋眩晕欲倒;阵阵强效、升阶后的爆裂火球宛如威力骇人的大大烟花,接连不断的猛暴开来,炸的他们发肤成灰;威力可怖的冰封法球则如末日彗星唰的飞了过来,在凄惨的矮人群中暴发出一阵阵惊人的寒气,冰封了残余的生命。残肢、热血好似一阵大雨摔落到战场上,天空中只剩几个冰雕在漂浮着,只待法术结束的那一块再摔到地面,让冰霜与尸体一起砸成粉末。 “真差劲!”文罗意犹未尽的嘟噜道:“就这么结束了?” 罗洛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査姆斯早点把这事儿结束掉,免得再死法师了。” “我看至少要等晚上呢。”文罗说:“晚上才是那些豺狼魔盗偷袭的最佳时机。” “什么?!”矮人的老领主急怒的满面赤红,几乎喷出血来。他一把拎起面前的老法师吼到:“我们的法师部队全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都是怎么回事啊!?”他那激动的样子似乎随时可能中风:“我们不是买了大量的法术器具吗?那些魔法棒、那些卷轴都干什么用去了?就是乱轰也能把敌人的那点儿法师部队全部轰死啊!他们都在干什么?!都是白痴吗?!” “你听见了吗?”他冲着跪在地上的老法师大吼道:“立即去把所有能使用法术的人召集起来,把所有掉落在战场上的法术器具给我找回来!我们需要立即组建一只法术部队去抹平敌人!” 老法师愣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所有经过训练的法师都已经牺牲了,剩下的学徒只会0阶或1阶魔法,而且~~而且他们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您知道,那些魔法棒和卷轴里的法术都是特制的,要是强行使用的话,绝大部分人都会遭到魔法能量反噬的!不但不能消灭敌人,反而会失去我们国家最后一点儿力量。” 老领主全身僵硬的站了半天才喘着粗气说道:“那就~~那就命令所有的魔法尖兵还有巡林客回来!我知道他们能力比那些废柴法师要强!要强啊!” “父亲,这样不行的。”身边的王子大胆进言道:“那些魔法尖兵是我们雇佣来的,原本契约上说是让他们带领和协同部队作战的。如果要他们临时替代法师的话,他们又要提价了。而且现在他们都在前线与敌人交战。如果让他们回来,很可能引发前线的混乱和惊慌。对我军反而不利。至于巡林客也肩负着监视敌军的重要任务,一旦召回就会给敌人的骑兵以可乘之机的。” 他小心的看了父亲没有说话,便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法师部队了,那么敌人也同样没有了!所以现在我们双方是扯平了。关键就看地面战进行的怎么样。谁能支撑到最后。所以我简易,将我们的后备部队立即透入战场,越快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尽快获得战场的主动权。” 老领主烦躁的走来走去,原本很好的计划现在全部被打乱了,再这样打下去也不知道会损失多少年轻的劳力?就算是胜了,也会损失惨重,为了一个水晶矿却搞成这个局面,划不来啊! 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撑下去了,否则就是血本无归! 主意一定,老领主立刻恢复了领导者的气度,言辞勒令所有的贵族带领着他们的保留人马加入到战斗中,不得有误。 那些贵族的眼中虽然都闪过一丝不愿意,但嘴里喊的还是挺响亮地,各个都发誓要为领主效忠到底。老领主可没功夫培他们罗嗦,立马下令他们出阵了。 老领主双臂对天抓狂道:“这个混蛋!我被他骗了!被他骗了啊!啊哈哈哈哈”他好似半颠的大笑道:“哈哈哈,他们都说法师就是魔鬼的爪牙,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啊!”(。) 第二百八十四章矮人和黑龙的战场(四) 黑龙的超大型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出现了,仿佛末日从半空中飞临而来。 在两国亲卫队胶着厮杀的那条战线上,呼的一下出现一道紫红色的火焰高墙,顺着战线足足延伸了近300尺(约百米)! 三十多名英勇而强壮的战士在瞬间一声不响的化为可怖的萎缩焦炭,砰地摔倒在地,溅起呛人的黑烟与火星。更多的人惨叫着滚到地上死命挣扎,身上满是黑黄二色的骇人火痕,到处都冒着令人反胃的烤肉味道。 接着空中传来了一阵沉闷如雷的龙语声,地上就唰唰唰的竖起横七竖八的高高烈焰之墙,好似炼狱的城墙带着汹涌的火焰拔地而起! 银色战线转眼间崩溃了、胶着的战斗变成了惊恐的后撤,他们惊呼着哗啦啦的散去,甚至连稍大点儿的武器都扔了,生怕自己跑慢了半步。他们愿意在穴居人面前展示英勇,但不会傻到在一条黑龙面前充英雄! 可惜聪明也不能拯救他们。数道长长的紫红色凶猛火墙接连二三的唰唰唰屹立而起,阻拦在他们后撤的路上、迂回的路上。将混乱的大片战场截成了数段!四下望去,左边是火墙、右边是火墙、前面是火墙、后面还是火墙。被熊熊火焰士兵们发出绝望的怒吼,往高耸而宽大的火墙猛冲过去,妄图“破墙逃生”。 但破墙容易逃生难,冲过火墙的勇敢者们全都被强烈的火焰烧得皮肉焦糊,血脉沸腾。他们无一例外的在挣扎着跑了两步后,便栽倒于地,四肢在痛苦中苦苦挣扎,发出一阵阵骇人的哀嚎声。 査姆斯熟练的念动着谁都听不懂的龙语法术,让一道道横七竖八的增远火墙在广阔的战场上不断升起。到处都是火墙组成了死亡牢笼,笼中的银色蚂蚁们惊恐而焦躁的四处乱窜,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一道道猛烈的火焰已经烧焦了无数强壮的“蚂蚁”,淡淡肉香已经飘散在无垠的天空中。 他还在尽情的挥洒着火焰的威力,背上却传来玛莉娜的声音:“亲爱的,别玩了!赶紧击跨他们。那些召集起来的豺狼魔盗已经到达他们军营附近了。这些没头脑的小家伙可不太听指挥,也许现在就已经私自开战了。我们必须在矮人领主反应过来之前,把他的主战部队击溃,造成出更大的混乱。使他们不能组织起来回援自己的军营。这样才能一举击跨矮人王国!并且让他们不敢再对这个水晶矿有企图。” 査姆斯威严的长呤一声,声震平原。接着熟练的念动咒语,连续投下五六个扩展了范围的酸雾术。一团团白色的“云朵”在地面上忽然出现,罩在其中的人好似混身掉进了滚烫的开水,顿时皮肤破开,血肉如液体般沸腾!连呼吸的空气都仿佛是吸进了滚水,肺部剧痛难当,口鼻不由自主的喷出大量的血雾!可烫破气管与喉管的他们连一句惨叫都无法发出,只得跌跌撞撞的跑出酸雾术的范围,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异哼哼声。而那浑身破开、血肉外露的可怖模样更是彻底惊骇了其它战友。这些“幸运”的战友们惊的好似过街的老鼠,没命的四处乱窜,什么军令、荣誉、尊严统统都扔到天边去了——英雄也不想这么死呀。 广阔的战场,顿时被七八道火墙和五六团焚云术搅成了一锅粥,双方的人马发出类似潮水的惊叫声,哗啦啦的四下奔逃散去。 一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士兵,惊呼着奔回矮人王国的军营,向领主大呼:“陛下!陛下!那条黑龙査姆斯突然飞来了!他用魔法焚烧战场!现在所有人都失控了!” 老领主忽然呵呵呵的傻笑起来,接着又捂着脸哭泣着:“我老了、我真的老了。就这么被他们给骗了。我太傻了!太天真了!居然相信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法师!”他抬起赤红的泪眼、拉着王子的手说:“孩子,唯有你看穿了他们的阴谋。你是我的希望,是我们家族的希望,也是整个矮人王国的希望!也许我有生之年是无法复仇了,但是你一定要为我、为这些死去的士兵们报仇!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能做到,是不是?是不是?”他激动的摇着王子,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王子心中苦笑,加起来还不足三万的人口,谁会来管这些矮人的闲事?何况现在所有的证据都不在手上?凭什么去复仇?但一看老父亲摇摇欲坠、处于疯癫边缘的状况,他只得硬着头皮大声说道:“您放心吧,我一定能报仇雪恨。今天的这些士兵的血不会白流。总有一天我会代表他们向那个肮脏的法师讨回公道!” 落日的最后一小部分沉入了远处的山峦中。 半空中的査姆斯非常满意“蚂蚁”们自行溃散的表现,虽然他并不介意多杀几个,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人自己吓跑了更好,免得再消耗数量有限的法术了。他得意的拖着自己的漂亮老婆在余晖残留的昏黄天际间慢慢盘旋着、长呤着,宣誓着自己的无上威压。 沐清扬急急的向回飞去,心中暗道好险! 刚才他被战场上的凄惨景象勾起了往日的回忆而感慨,忽然元神剧烈警兆起来,一股法术能量笼罩了他的身体,似乎在严密的检查着什么。他这才发现,那头扰乱战场的黑龙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又不敢以妖力抵抗。 好在对方很快就结束了侦测,掉头回转战场了。 沐清扬四下一瞧,却吃了一惊——从空中看下去,大片大片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豺狼魔盗已经潜伏到了矮人军营的后方,看样子随时就要发动攻击了! 心中暗叫不好!要是这些豺狼魔盗也去了商队老板那里可就糟了!于是加快速度急急的飞腾回去。 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只有最后一缕淡淡的阳光还在西方做着绝望的挣扎。 矮人军营里已是一片混乱,撤退下来的残兵或是惊呼着继续没命的奔逃,或是聚在十几个低阶法师周围等待那点儿所剩无几的治疗。惊恐的奔逃声一阵一阵呼啸而过,让人心酸的哀嚎声一浪比一浪高。 王子扫视了周围失控的局面后,急切的说道:“父亲,我们必须快点儿撤离这里,要是那条黑龙再发什么疯可就糟了。而且~~没看见公爵和他的部队,看来他们自己先跑了。” 老领主一声不响的呆坐在大木椅上,哼哼哈哈的说:“哼哼,我就知道是这样的。哼哼,要钱的时候个个都在我面前起哄,等到吃了败仗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哼哼,想保存自己的实力,然后伺机推翻我们家族,自己去当领主?哼哼,你以为这点儿想法我会不知道?你做梦!”老领主突然激动的浑身发抖,大声自言自语起来:“我有个聪明的儿子!你们这些人都被那些贪得无厌的法师骗的团团转,唯有我儿子看穿了他们的阴谋诡计!跟我斗你们斗还差一截,何况更我儿子斗?你们这些当面说一套背地做一套的卑鄙者,都是些秋天的蚂蚱!我看你们还能蹦达几天?!” 他猛地仰起头,对忧虑的王子说:“孩子,我已经老了,经过这次失败后我也没有威信统领这个国家了。等回去后我立即退位,你马上继位为矮人王国的新领主!我知道,唯有你能带领这个国家走出困境!” 王子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他想笑,但这种场合下又不能笑;他想装做镇定,但这个消息实在太突然了,年轻的他无法抑止住强烈的兴奋。 他忍了忍,张口就要说:“父亲~~我~~” 寒光如一道惊人的霹雳闪现而出,直刺他那粉白色的长长颈脖。 “咔嚓”的颈骨碎裂声爆响,他的颈侧华丽丽的喷射而出一蓬水雾般的鲜血。 一杆投枪射穿他脆弱的颈脖,射透他年轻的身躯,重重的钉到远处的草地上。标枪上还有淡淡的魔法光辉——这是豺狼魔盗术士专用的魔化武器! 王子的脖子像折断的稻草茎,以怪异的姿势垂落下去。红色的血液好似鲜美的果汁喷溢而出。 老领主发出了最最惊恐的声音:“啊~~啊~~孩子!我的孩子!”他扑上前去,抱住了那颗依旧似笑非笑的头颅——现在是如此的惨白,如此的骇人。 有人惊呼起来:“豺狼魔盗!很多很多的豺狼魔盗!它们~~啊~~!”这人惨叫着,被一根标枪刺穿了肚子,接着嗖的飞来另一根射穿了他的胸膛,破烂的皮甲没有半点作用,任由热气腾腾的赤血浇灌到贫瘠的土地上。 然后嗖嗖的标枪如狰狞的暴雨般从军营后方纷纷飞射而来。而这边残余的矮人士兵们在经过将近一天激战后,已经是衣甲破烂、盾牌碎裂,哪里还能抵挡?顿时惨叫声不断,稍微稳定的败兵们再次陷入巨大的惊恐和混乱中,他们只觉得四周都是豺狼魔盗在喧嚣,自己仿佛陷入了绝望无路的山谷里。全都哭爹叫娘的扔下破损严重的武器、扔下受伤的同伴、抱着残臂、瘸着伤腿,失了魂般四处乱撞着寻找逃路。几个法师也一哄而散,再也不管什么领主不领主的了。 老领主双目癫狂的抱着王子惨白的头颅哭泣着:“孩子!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诸神啊!诸神啊!这是为什么?” 几个残余的亲卫高呼着:“豺狼魔盗攻过来了!快把领主拉走!快!快啊!” 几人拼命的拉着领主向后拽。而悲痛欲绝的老领主则死死保住那颗珍贵的头颅,好似丢失了父母的孩子般凄惨的嚎啕大哭,泪如瀑布而下:“诸神啊!谁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 他猛地怒吼起来,好似疯子一般又哭又叫:“法师!这些该死的法师!什么穴居人法师、黑龙法师、妖、狼魔术士,所有所有的法师!我诅咒你们!你们听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就是做恶魔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等着!等我死后,我要变成最最可怖的恶魔!我要把你们的心和肝慢慢掏出来,一片一片的吃掉!我要你们眼睁睁的看着我吃!我还要把你们的灵魂扔进最最可怖的深渊,让你们承受永恒的痛苦!你们等着!等着吧。呜~~” 惊骇莫名的士兵们死命捂上了他的嘴,恶魔可是个非常禁忌的字眼,你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谈阔论的说自己欣赏某个聪明的魔鬼,但绝不能说自己对某个恶魔有好感。因为恶魔是一切神祗和政权的死敌,崇拜恶魔的人几乎是所有人的敌人!不论是善良神的法师还是邪恶神的黑卫士都会毫不留情的“清理”一切恶魔崇拜者们。即便在他们死后,灵魂也要在冥界承受永火的折磨。像领主这样大呼小叫的说要变成恶魔,一旦被有心人告发,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也是在劫难逃! 于是亲卫们高呼:“领主受了刺激,在说胡话了!大家快点把他抬走!快点儿!豺狼魔盗已经杀过来了!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身穿金色铠甲的年轻公爵早已领着他的士兵们有条不紊的迅速撤离了战场。 遥望远方的大火、浓烟和混乱如盲蚁的人群,他笑了:还好我见机快,一看见黑龙放火就跑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人马呢。哼,我“亲爱”的领主、我“尊敬”的领主,你的士兵们都是死的死、残的残了,今后你还怎么统治这个国家?你们家族统治了这个国家七十多年,现在该轮到我们家族了吧。怎么说我的家族也为国家作出了重大牺牲,我的爷爷在同矮人的战斗中耗尽精力去世了,父亲也是死于豺狼魔盗的标枪之下。他们的牺牲果然没有白费,今天我也有有机会踏上领主的位置了,哈哈哈哈哈。 他在马上高兴的放声大笑,令旁边几个亲卫莫名其妙——打了败仗还像捡了金砖一样兴高采烈的。莫不是气疯了?而且公爵带领大家逃跑的方向的确有点儿问题!他们善意的提醒道:“公爵,我们好像跑错路了。对面是黑石法师联盟的边境要塞了。是不是应该调头离开?” 金甲公爵一愣:“跑错了?”仔细望远处一瞧,在月光的照耀下,远处真的有座小城镇。但是那城墙下面似乎有不少人马呢,还看得见点点篝火闪闪烁烁的。他猛然间又高兴起来:“你们看!那城墙下面是商队吗?” 亲卫有些不好的预感,纷纷迟疑着答道:“嗯~~好像是的。” 金甲公爵开怀大笑道:“太好了,今天有的赚了!我们还剩多少人马?盔甲武器都还在吗?” 亲卫们只得答道:“还有四百多人,盔甲武器还算完好。” 金甲公爵激动的喝道:“给我上!” 亲卫们都莫名其妙:“啊?上?~~上什么?难道去攻城?公爵大人,这怎么行?我们这点儿人又有没有攻城器械,而人家的城墙是经过法术加固的。我就这么去攻,即便死光也攻不下来啊!” 金甲公爵不耐烦的打断了吵吵嚷然的部下:“谁说去攻城?我是说去打劫城墙下面的商队!” 亲卫们你望我、我望你的面面相觑,还是觉得不妥:“公爵大人,我们在城下打~~打劫的时候,城里的守军们要是觉得我是想要攻打他们,于是对我们不利,那该怎么办?” 金甲公爵自信的哼哼笑道:“放心吧,只要我们不往城墙上攻,他们就不会管城外的事情。这种买卖我的爷爷就干过两次,而我的父亲更是干过三次!我小时候就很羡慕,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干上一票。现在诸神将这些可怜的家伙们放在门外让我去抢,我岂能放弃?诸神在上啊!我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 几个谨慎的亲卫还在一个劲儿的劝导:“但是他们的人数也不少,我看至少也有两百多人呢。要是联合拼起命来。我方会吃大亏的。请您三思啊” 金甲公爵笑得更自信了:“但是他们不会联合!你们又不是没冒充过强盗打劫商队。什么时候见过那些吝啬鬼们联合了?你们看,城墙下面至少有几十个商队,而且都是些小商队,只有几个达到了中等规模。你们再看!每个商队单独聚在一处,营地之间有近50尺的距离,可见他们也是在相互防备着,害怕自己的货物被人顺手拿了。只要我们一股做气冲上去,迅速打劫几个小商队。其它的队伍在仓促之间哪敢联合?肯定都是稳住自己的阵脚再说!只怕他们还巴不得别的商队都死了,自己好乘机扩大生意,作大作强呢。” 他这一说,很多人都动了心思。边看他们名义上是“精锐士兵、骑士、勋爵”等等,其实日子仅仅比普通的农夫过得好一点儿罢了,说穿了就是——还吃的饱。而且每餐都是些粗面包、大豆和嚼起来没有一丝味道的莎拉!有点儿酸豆角下菜就算不错的了,要是有几个咸鸭蛋那就已经是“美味佳肴”啦。要是过节的时候能分一两块肉那就是已经是领主的大恩大德了。至于穿的、住的也好不了多少,与农夫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衣服上的补丁少那么一点点。他们从来没有机会走出那片贫瘠的土地,因为外面的世界更危险!对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就是为了苟且的活着,就是为了持续着干巴巴的日子。然后,等待死亡的那一天。偶尔有几个混不下去的五音不全的游呤诗人会跑去唱几首蹩脚而且过时的老歌,这就已经够他们回味好几周了。大城市里运出来的一些破损严重的垃圾玩具,也能使他们像孩子一样开心的报上几天几夜。发财就更别谈了,可以好不夸张的说,他们中有很多人自打出生开始就没摸到过一枚金币! 而现在,诱人的财富就在眼前!他们不断地相互瞧着对方,有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也许能强到一两套精致的餐具?我用那些缺了口的陶土盘子已经用腻了!***!要是能强到一副银酒杯,我死了都甘心啊!” “也许会强到一把好武器,我这辈子都梦想有一把魔化武器,哪怕是一等魔化武器也好啊!即便是个匕首我也要!” “娘的!这些黑心的商人们总是欺负我们不识货,变着花样猛宰我们。也不知宰了多少穷人的钱财。现在我们强几个铜板回来也不过份啊!” “上次我们在半夜抢了三个商队,只死了十来个人。现在也到晚上,咱们人又多,怕他们干什么?要是害怕的话,这辈子都没发财的机会了。你想想啊,一辈子连块金币都没摸过就进了棺材,活得冤不冤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矮人和黑龙的战场(五) 队伍开始喧闹起来,绝大部分人都整理起武器和护甲,准备冲上去****一票了! 金甲公爵大乐道:“传我的命令,不准点燃火把!我要乘着夜色悄悄接近他们,然后突然袭击!” 而这边的赫德又开始和苏菲娜斗嘴了。 赫德焦急的望着远方的夜空自言自语道:“大人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但以他的能耐,想要逮住他可不容易啊。难道碰上了厉害的人物?”一边说着一边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 苏菲娜横了他一眼,故意看他的笑话:“大人的本事是不用怀疑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他?不会是害怕半夜被人给打劫了吧。怕什么哟,你左手的那个戒指能给你加一层铠甲般的法师护甲,右手的那个戒指呢又能让给你挡住一般的4阶魔法。简直就像个乌龟壳一样,怕什么。” 赫德急忙贼头贼脑的四下张望,见附近没人他连忙凑到苏菲娜面前小声说道:“你小点儿声音!这两个戒指可值钱了!要是被人知道了,难保那些雇佣兵不会见财起心!” 他又拉住苏菲娜的手臂,小声说道:“你也别说我,你手上的这个戒指可是很多盗贼成天惦记着的好东西呢。这个秘法视觉戒指,你以为那些战士不想要啊?我告诉你吧,有经验、又聪明的战士一旦有了这个戒指,就能对付低阶的法师了!好多人变卖小半的家产都要搞一个!你说这么大声,难道想晚上被人给卸了脑袋呀?你被以为他们这些雇用兵都是些正人君子,只有诸神才知道他们曾经干过什么勾当!我就听说有些人白天是遵纪守礼的雇佣兵,晚上就变成强盗去抹别人的脖子,拿双份的钱!” 苏菲娜狠狠的瞪着他,不是因为自己被反驳了,而是赫德正乘着这个机会在她的手臂上摸来摸去,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真是好色的没的救了! 苏菲娜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低声喝道:“不想手被剁掉的话就马上拿开!” 赫德尴尬的笑着,磨磨蹭蹭的收回了手。说实话,这么多天没动碰女人了,作为个精力旺盛的小青年,他还真不适应呢。刚才凑到苏菲娜面前后,一闻道那淡淡的、柔美的女性气息,他就有点儿控制不住了。脑袋一热之下,把以前的不满、怨恨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忽然觉得苏菲娜比以前诱人多了,尤其是那一身优美而矫健的曲线特别让人着迷。再一看裸露出来的棕色前臂,顷刻间满脑子都想触碰一下那充满弹力的细腻肌肤,享受片刻迷人的触感。于是便这样蹭了起来, 受了骚扰又不好发火的苏菲娜顿时来气了:“你说得这个秘法视觉戒指完全是折腾眼睛用的!在罗德里斯奎城的时候,在桥上碰到那群法师和法师。差点儿把我的眼睛都刺瞎了!再说人家用一阶的‘魔力辉光’就能修改身上的魔法灵光,甚至完全遮掩住。这破玩意儿又有什么用?” 赫德嗤笑一声:“你说修改就能修改啊!那个法术看起来只有一阶,但要想用的好就很难了。没有长期的训练和丰富的经验更本无法遮掩住魔法灵光!只能修改一下灵光的效果,使它看起来像别的法术,以此来欺骗敌人罢了。”又哼了一声道:“你不懂法术就不要乱说,会让人笑话的!” 苏菲娜更是没好气的冷笑道:“对。你懂!你聪明。聪明到每次只用一阶的强酸箭就能获胜了。” 赫德的笑脸立刻僵住,转瞬间便怒目相对。低等法师的身份一直是他心中的痛,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后,更是他心中不可触摸的脆弱点和愤怒之源。当下便冷笑道:“对!我就是聪明!不像你呀,每天早祈祷、晚祈祷、饭前便后都祈祷。我说,你祈祷了这么长时间,你的哪位神祗怎么就没赐给你半点儿法术?连个0阶的魔法都不会,到现在还是个睁眼瞎!” 苏菲娜腾地拔出了短剑,怒喝道:“不许你侮辱我的信仰!你要敢再说一遍,我就挖出你的舌头!别以为你和主人的关系好,就能在我这里为所欲为!我已经忍了你好久了,再也不想忍受你那只肮脏的手和那双下贱的眼睛!” “有敌人!有敌人!”佣兵首领的声音好似猛烈的快斧,惊破了凝滞如冰铁的气氛! 他继续大喊着:“赶快出来列阵!不要慌!不要慌!敌人不多!” 是啊,面前那一堆是不多,可是后面的长长部队呢? 金甲公爵的人马已经冲了上去,他望着百尺开外急急忙忙跑出来的雇佣兵,心中大喜。立即对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低等法师下令:“把的卷轴、魔法棒和其它法术器具拿出来!立刻准备好爆裂火球和连环闪电,只要对方有法师一升空,你们立即全力攻击!务必将其它商队的法师吓阻住,令其不敢介入战斗!” 见几个法师点了点头,开始全身贯注的望着对面城墙下那一座座商队的营地。公爵得意的回望战场。首当其冲的是一个不大的商队营地,从里面急急忙忙跑出来几十个雇佣兵,领头的是个奥法尖兵的模样,神态还算沉稳。不过一个人沉稳是没用的!他们连最基本的阵形都没法排好,又怎么抵挡己方的大群士兵? 又看见营地后面升起了一个法师。这家伙本能的给自己加持了一个飞行术,急速向上拉升着,想迅速脱离危险的地面,迅速升到高高的空中。远离普通了弓箭的射程后再用远程法术进行攻击。当然就他这种水平,也就只有“爆裂火球”这一个远距离法术可用的了。 公爵的脸上充斥着胜利的笑容。这种战术他见过多了,法师们遇到偷袭,第一时间就会飞到弓箭的射程之外,或把自己传送到教远的地方,然后套上各种防护法术,比如防护箭矢、法师护盾、朦胧术、闪现术什么的,然后再用远距离攻击法术开火。这几乎是大多数法师的本能。但现在,这个本能将害了他!公爵一挥手,身边几个法师立即发出一道道连环闪电! “啪”的一下爆响,刚露头的法师浑身暴现足以撼动城墙的巨响以及烈阳般刺眼的闪电光耀!强烈的闪电又向下狂窜而去,在营地里噼里啪啦一阵猛烈流窜、疯狂电击。炸的车、货爆裂出无数碎片,十余人惨叫着弹飞在地,一声也不吭了。 法师则浑身黑烟滚滚的一头栽倒下去——他在那一瞬间就被数道强效、极效法术轰成了真正的炭!一声惨哼都没机会发出~~ 公爵哈哈猛笑起来,这样看哪个法师还敢出头!全都龟缩在自家的营地里等死吧。哈哈哈哈哈!领主!我感谢你!感谢你免费给了我这些上乘的法术器具!这就是诸神的意志吧。哈哈哈哈哈~~ 公爵的士兵们已经冲到了凌乱的佣兵首领队伍前面。杀声如江中大涛,彻响了清冷的夜空。 赫德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那块“人形焦炭”,一个正式的法师、一个具有三阶魔法的法师,就在眨眼间完蛋了!连尸骨都变成这副惨不忍睹的黑糊糊模样。这令平凡的赫德心胆俱裂——死亡原来是如此可怕! 想到这里,他心里凉的直打摆子。哆嗦了一下后,却看见苏菲娜像一只掠地而飞的轻盈凶隼,眨眼间已冲到佣兵首领那边,毫无惧色的迎击上如同浪潮般扑面冲来的正规军。 他,又打了个哆嗦。 公爵的士兵们好似一个大大的浪头狠狠的撞击上阵形松散、宛如松堤的雇佣兵们,刹那间队伍就要崩垮覆没! 但一个矫健的身影好似浪里海豚,在双方的人潮中纵横穿梭、时隐时显。所到之处惨叫声、溅血声纷纷响起。断肢和鲜血像浪花般纷纷飞溅而起、通彻心扉的惨呼像涛声撞击般洪亮震耳。那“浪头”好似遇到了一股无形的墙壁,竟哗啦啦的自行退开。 一时间血浪横飞。 一个精悍的士兵眼中闪着狡猾的神情,气势汹汹的持矛突刺而来。在他的对面一个手持双手大剑、面色阴沉的战士已经混乱的人群中死死的盯住了苏菲娜,悄悄的避开众人向她靠近。战争打的就是配合,前面强攻后面偷袭,看你怎么防! 持矛的士兵发出了胜利者的怒吼,半个身体的力量直贯利矛,身体一摇,竟单手“射出”能钻木裂石的长矛。因为对面的大剑战士已经摸到了苏菲娜身后三步以内,阴险的挥剑袭砍! 苏菲娜却在刹那间施展开八卦步的精要,她脚下一晃,以毫厘之差“滑”过了势如急箭的锐利矛势,手中短剑好似一柄刚猛的战斧迎上了他的脖颈。 “嚓”的一声轻响,人头飞跃而出,鲜红的断口似喷泉般将大股的赤水溅散到每个人身上。而苏菲娜的背后,一柄双手长剑已经带着凄厉的愤怒斩风而来。 破风之声让苏菲娜心中一凛,情知上了当。以沐清扬大师的说法,现在自己已经处于了大剑攻势的“死位”上,如果对方经验丰富的话,那无论自己用什么招数都难逃受创的结局。 苏菲娜脚下一动,竟似游蛇绕树,以不可思议的弧度绕着那具尚未倒下的断头尸体一转,以一尺的差距险险避开剑锋,更在眨眼间从未倒尸身的右侧跃到了左侧。 死位变成了生位,仅有半步之差! 有生就有死。当自己处于生位后,敌人便处于了死位! 短剑的寒光银弧好似一柄沉重的大斧,顺手之间劈开了士兵的半个脖颈。而他则瞪着最后的眼神望着不可思议的对手。又一群士兵聚成一排整齐的拥上,矛似乱枝乱摆、剑如森牙林立,妄想以密集的攻击破开苏菲娜的灵活身法。 苏菲娜冷笑:你们以为挤在一起、让武器密集如林就有保障了吗?可笑啊,你们的脚步歪歪斜斜的相互阻碍,反而让你们全都踏在死位上;你们的武器杂乱无章的相互干扰,总是露出大大的破绽。只要我使用缩身的方法再配合我的八卦步,就能轻易的踏入你们任何一个人的中门,随意取走性命! 她脚步一分,身体竟入滑不留丢的泥鳅,硬是挤入了在两柄长矛的缝隙中。剑锋直接迎上了两个“聪明”的士兵。一对银弧猛地展开,两颗头颅唰地飞去。她的身体在眨眼间又“挤开”这两具尚未倒下的尸体,踏着玄异的步伐向左侧的一排人杀去。而他们因为挤的太紧,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一双银剑在嘈杂的夜色中交错飞舞,好似凶猛的野兽开合着狰狞的獠牙,带出蓬蓬热血。一次呼吸的时间,他们在痛苦的喊叫中全倒下了。 最后一个士兵猛地一退,竟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成功的转身、挥剑。他的姿势非常特别,腰胯略微蹲下,而上身扭曲着以一种特别的角度举起了一柄双手大剑。看上去好似一个得了痔疮的人在扭屁股,当真好笑。 苏菲娜却心中一凛——这是个真正的战士!他那怪异的架势,其实是双手大剑中一种诡异的招数,只要敌人一碰那剑锋,那看似笨拙的大剑就会像青蛇游树般顺着你的武器劈向你,连躲都躲不掉!这招本来也算不得什么高招,但能在一瞬间就完成如此标准的动作,没有十余年的苦练是做不到的。 而那士兵的凶悍眼神中暴出了欣喜之色——苏菲娜居然正面举剑碰。 去死吧! 他大喝一声,长长的剑锋就要顺着苏菲娜的剑身“滑”向她的头颅。 猛地,对方的身体稍微移了一下。就这一下却恰好移到了剑锋转动力量最弱的部位!也是他的长剑无法借力的部位! 那短剑上猛地传来惊人的力道,原本狡猾的一击居然变成了纯粹的力量比拼! “当”的一声大响后,长剑震的脱手欲飞,自己被带动的脚步打滑。而对方的身形猛地向身侧一窜,一柄短剑电射而来。好似灵鸟啄食,带着催命的破风声刺入了后颈。这位凶悍战士的头颅诡异地低了下去,他的身体碰地一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跌坐。仿佛是疲惫的农夫低着脑袋、叉开双腿坐在树荫下小憩——永恒的小憩。 其余的士兵仍旧不知好歹的冲了过来。 然后,血潮飞涌。 地上都是惨哼的士兵,他们每人身上只有一道伤口,可每道伤口都深入了躯体的内部,连坚硬的骨头都像烂肉般被斩开、刺穿了,露出了里面殷红跳动的内脏与血管。他们在猛烈的剧痛和死亡的恐惧下,艰难的翻转着身子,像一条条被砍断了腿脚的狗,向回滚爬而去。却令硕大的伤口纷纷崩裂,真的血流如柱! 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连成了一道刺眼的鲜红长长弧线,将两边的人分开。 苏菲娜立于其间,她靓丽的脸上露出了别样的凌厉之色,好似一头漂亮的凶猛雌豹在大量着软弱可欺的敌人。而对方一大群人却畏畏嗦嗦,一个也不敢上前,因为他们都看到了——无论是谁,都会在一招之内被那双猛如大斧短剑给活活劈开! 苏菲娜气势汹汹的站在原地,其实却已疲惫不堪,正努力用九转易脉大法上的窍门调整的呼吸,驱散着身上每一块肌肉的疲惫。 刚才那一番剧烈的厮杀,看似迅速而轻松,其实却耗尽了她大半的力气,否则也不会有这么惊人的效果。她把自己对赫德的恼怒全部发泄到了这些士兵门身上,而她的身体由于已经凶暴化,所以力量远超常人。再加上那个强悍的力量戒指,就使得手中短剑得力量几乎等同于狂舞着的刚猛大斧!而对面的敌人看似气势汹汹,却一个个都是软手软脚的,随便一剑都架不住。 这也难怪,这些士兵们已经参加了一下午的战斗,现在全都是强打着精神作战而已。 看着对面那一排排因为惊恐万分而拥挤在一起的士兵们,苏菲娜苦笑起来——替这些士兵们苦笑!这完全是一边倒的打斗! 公爵非常愤怒,一大群正规士兵被一个小妞杀的止步不前,好似一群山羊碰到了一只猛虎,连聚在一起时都一个个浑身发抖,“顶着”粗壮的武器却毫无应战得念头。这成什么样子?怎么看起来反倒是那个小妞在打劫这些士兵? 后面的士兵见式不妙,转头攻向另一个更小的商队。那队伍只有不到30个人,不过是些打零工糊口的过路小队伍罢了。除了几床棉被,还能劫到什么好东西? 荒唐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矮人和黑龙的战场(六) 被挫败感狠狠啃噬着心灵的公爵愤声命令身边的法师:“给我电!统统给我放连环闪电!把她和她身后的那些雇用兵全部电死!” 看着低等法师们立即端起魔法棒开始施展连环闪电,几道闪电好似银光绽放的明亮巨蛇飞冲而起,划出数道狰狞的轨迹劈向苏菲娜。公爵一阵得意:这法术来势极快,即便是身法快风的武技高手也只能勉强避开一点儿,仍要受到近半的伤害。现在数道闪电一起围杀来,就算你身法奇快也是难逃一死。下场就如那个化为焦炭的法师!只是这小妞的身材似乎相当的棒啊,可惜、可惜。 数道光耀刺目的电光好似飞天银瀑冲面而来,刹那间苏菲娜已是避无可避,顿时鼓起九转易脉大法准备硬接着一击。 她心中狂呼着:“女神保佑!” 女神真的“保佑”了她。 一大团还蓝色的云雾不知从那里飞落下来,刚好挡在她身前! 巨大的银色电光好似疯蛇,噼噼呲呲的在蓝云上剧烈炸响。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闪电弹射到其它目标上,好似所有的攻击都被吸引到那团蓝云之中了。 银电消散,而那还蓝色的漂亮云团却噼里啪啦的闪动着蓝紫色的电火花,偶尔又红绿二色的绚丽电暴绽现,好似一盏大如犀牛的魔法灯在发出灿烂的电光。 公爵与众法师一惊,却有看见那团“蓝云”浑身放射出道道触手般的粗大电流直接冲向那些惊恐万分的士兵们,在他们的队伍里横冲直撞、蓝电触手纷纷飞舞,把他们一个个电的浑身乱颤,口吐白沫的昏死在地。仿佛一个巨大的蓝色章鱼在用电光般的触手挥打着可怜的小鱼群。 公爵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看形态像是一小团云,可是那质感怎么像一团蓝色的液体?” 低等法师们面面相觑,良久有一个小声说道:“看起来像是软泥怪的感觉呢。” “软泥怪?”公爵恨不得踹他一脚:“软泥怪能够漂浮在空中?还能放闪电?” 另几个法师叫道:“看那东西飞回去了。” 公爵回头一瞧,果真看见那团海蓝色的怪云飞回了后面的营地,似乎不打算攻过来。他心中暗自冷笑:“算你聪明,要是真过来报仇,我命人放出剩下的那三个冰封法球把你冻成冰渣!”又回头命令道:“这个营地里有几个厉害的角色,让士兵们都回来,去劫别的队伍!” 公爵的士兵们如滩头的潮水呼地全数退了回去。然后,掉头冲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商队——那个总人数不足30人的队伍。 果然,欺软怕硬是没有人数上限的。 那团怪怪的蓝云飞回了苏菲娜和佣兵首领他们的阵线中,嗖的一阵急速收缩凝聚,化为一个高大的蓝袍身影——这位“自由法师”,不但没有半点儿受创的样子,反而精神奕奕好似吃了一顿可口的大餐,正心满意足的微笑着看着他们。 佣兵首领和他的战友们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问道:“您~~刚才那些电~~?” “自由法师”一扬眉毛:“电?嗯,感觉还不错。电的蛮舒服呢。” 赫德拔开那些瞠目结舌的雇佣兵跑过来喊道:“太厉害了!太华丽了!您简直比黑石里专攻塑能的法师还要厉害!对了,为什么不杀死他们?只把他们电晕?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想打劫我们,真是死有余辜!刚才要不是您及时回来,我们全都完了。想想就生气,应该干掉他们!最好把后面的主使者也干掉!” 沐清扬轻哼着说道:“谁想干掉他们,谁就自己去干。别把我拉上。”然后凑到赫德耳边严肃的低喝道:“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要是乱杀人,再惹出什么事情来,我倒是可以远走高飞。你就等着被人收尸吧,或者等我飞回来为你‘收尸’?” 赫德闻言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后面营地里,那个焦炭组成的法师尸体。顿时骇的倒退两步,再不敢大呼小叫。 商队老板气喘吁吁的也跑了过来,不知道是被吓得这样还是激动成这样。他不知从哪里端来一杯茶水,脸上现出略带谄媚的笑容,异常恭敬的说道:“法师大人,您辛苦了。请喝茶水。” 话怎么就那么耳熟呢?沐清扬心中暗觉好笑,接过杯子后小心的尝了一口。 而老板依旧凑在亲热地旁边问寒问暖,没有离去的意思。沐清扬想了想便明白过来:那个法师已经被电成焦炭了,自己便是这个队里唯一的施法者,老板自然要竭尽全力巴结自己,以保证接下来的行程。说不定看见刚才的那一幕后,以为自己是个高等法师,有打通上层路线的机会,所以想和自己套上关系,为今后的生意作准备。 唉~~只可惜我是自顾不暇啊。 他看了看茶杯的东西,那是一种没见过的植物,发出淡淡的清新气息。沐清扬小口小口的尝着,体会着其中的药性。身为妖族,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怕毒。尤其是像他这样步入高阶层次的妖族更是百毒不惧。究其原因乃是长期与妖力接合后,身体已经有了些许非凡的变化。寻常的毒素无法破坏这具身躯的。 茶水中有种轻微的刺激性力量,有点儿像兴奋剂的样子。不过没有那么烈,也没有对大脑产生结构性破坏。而普通的毒品,无论量大量小都会造成脑部不可逆转的破坏!他又仔细体会了一下五脏六腑的变化,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这玩意儿只能提提神,并无大用啊。想到这里不禁有些黯然,九转玄功所需的丹药材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凑起啊。 而旁边已是惨声一片。 那些败下阵来的士兵立即把他们的恐惧与愤怒发泄到那个小商队身上,他们嘶喊着冲进了小队伍的营地,挥舞着利剑、战斧疯狂的砍杀着。他们狠狠的砍断马腿,再把嘶鸣着的可怜瘦马看成数块;他们大吼着砍倒帐篷、砍坏车轮,让货物散落一地,再相互推挤着哄抢个不停;他们毫不留情的一拥而上,用数把武器同时劈刺着可怜的人们,把他们砍的肢体破碎、白脑红肠流了一地。 他们的怒吼声和抢夺声甚至盖过了商队惨叫的声,仿佛再说:“干!抢不了他们,就抢你们!” 周围的商队看得心惊胆战,可偏偏谁都不敢出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群可怜的青年、中年、老年人像一只只滚水里挣扎的公鸡,发出最后的悲凄哀鸣。 但是谁想不到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一个胆气十足的声音在喧闹的夜色下炸响:“为了爱与正义!邪恶的侩子手们滚回老家去吧。“ 爱与正义?! 沐清扬差点儿把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会碰到这种无脑的白痴? 他回头一看却大吃一惊! 远处,一束形如手电筒之光的七彩光芒对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们一阵乱照,那绚烂的彩色光芒扫到之处皆是一片闷哼和怪叫声。身体稍差的人只要一被照到,立即一声不吭的滚到在地,好似昏死过去;那些身体强壮的则闷哼一声,好似狠狠的敲了一闷棍般脚步发颤的浑身僵直;还有些身体和精神都相当好的,则捂着眼睛大喊着:“看不见啦!完全看不见啦!” “为了爱与正义!”一个魁梧的身影高呼着这个诡异的口号,向那些焦躁而愤怒的士兵们冲了过去。他是个身穿罗马式金色铠甲的大个子少年,一手挥舞着黄金色单手利剑、一手扬起大腿般长宽的圆盾,猛烈冲向那些嚎叫着、急于掠夺的士兵们。他的脸是如此的稚嫩,看上去绝对没有超过岁,可那凶悍的架势好似一头魁梧的金色大野牛,踏起声势惊人的滚滚沙尘奋力撞向敌人。 一个大胡子矮人士兵沉着的扬起战斧率先冲了过来。他久经沙场,早已看出小子是个武士。但是资历实在太浅,那举剑狂冲的架势唬唬没见过场面的农夫们还可以,放在自己眼里则完全是漏洞百出。尤其是他跑动之间身形摇摆不稳,只要架住他第一剑再施展自己苦练了十余年的斧法,必能斩中他那条左腿。就算这武士给自己加持了足够的法术、身体坚如木石,也会被砍翻在地! 战场上砍翻在地便是九死一生!因为战场与擂台完全不同的。擂台上你倒地后还能继续作战,甚至施展一些地面武技出其不意的击败敌人。但战场上倒地的结果要么是被周围人马践踏致死,要么就是被敌人一拥而上砍成烂肉!那身铠甲虽然厚实,但上臂、大腿、腰胯之间却仅有皮甲保护着,一阵乱剑疯矛还刺不死你? 大胡子士兵冷静的沉住呼吸。他看似粗鲁的向前急冲,其实却一直保持着很小的步幅以调整自己的速度、节奏和方位。每踏前一步都计算着对方的节奏和重心的摇摆,尽量以最佳的方位角迎击敌人。 金光奕奕的少年武士则发出了公牛般的怒吼:“为了爱与正义!你们这些人渣去死吧!”他的奔跑的气势如疯似狂,似乎连顽石都会被撞成齑粉! 大胡子矮人士兵冷笑着:以为冲的快就能赢?你太嫩了,只需要两斧便能将你砍倒在地! 汹涌的金光、刚猛的斧影猛烈地冲撞在一起。 “喳”的一声异响,半个身躯带着淋漓骇人的鲜血斜飞出去。“普”地滚翻在满地的尘土中。 大胡子士兵倒在地上,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惊恐看了看失去的下半身、斜劈成两半的斧头。他重重的呼出最后的生命气息,彻底的软倒在地:终于~终于要死了吗?像那些勇猛的战友一样惨死在沙场之上吗?我那结婚才三个月的妻子,虽然长的不怎么好看,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她啊。不过很快就不用忍受潮湿的露营大帐、不用承受上级的责打与辱骂、不用再顶着晒裂肌肤的烈日去作战、不用每天生活在担忧和愤怒中。伟大的神啊,我来了。 这一刻,他笑容满面。 年轻的公爵气的浑身颤抖:“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几个小小商队里,一会儿就蹦出三四个厉害的人物。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们个个都是冒险里的主角吗?诸神在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亲卫赶紧凑过来劝道:“我们的士兵损失严重,而且现在完全没有士气了。要是再打下去的话,我们只会损失更多的人!公爵大人,快快下令撤退,保存实力以图未来呀。” “撤?”公爵挣扎着想了又想。虽然不甘心,但为了一点儿财货而浪费自己的兵力,进而影响到争夺王位的计划,那就真的不划算了。于是他便开口骂道:“今天算是邪门了,难道5等魔化武器现在已经变成便宜的大街货了?干!那我就去买他一百把,砍死那几个碍手碍脚的贵族!算了!先叫他们快点撤回来!”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远处的武士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叫骂声,其中有几句是这样的:“你们这些贵族的走狗!就像他们一样虚伪无能,除了说一口漂亮的大话,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作出最虚伪的承诺外,什么用都没有!你们这种垃圾死光了最好!” 连遭挫折的年轻公爵顿时听得心火烧头顶、七窍生血烟。也不顾礼仪的对骂起来:“撤他娘!你们这些目无法纪的流民、暴民!就像路边的豺狼一样狡猾贪婪。除了嘴里高喊着正义的言辞,发动无知无能的人陪着你们送死外,就什么用都没有!你们这些蛊惑人心,破坏领地安定的混蛋,死光了最好!你们给我用剩下的法术轰死他!” 法师们迅速念动着咒语,手中出现红、白、篮三色异光,汹涌的法术能量在公爵身边环绕着,令他顿觉底气十足:“给我不惜代价!所有的法术全部给我用上!一定要轰死那个武士!” 呲啦的怪声率先升起,三道连环闪电好似狰狞的银色长爪划破夜空、刺向浑身金色的武士。 接着三团脸盆大小的圆滚滚火光团飞了出去,每个火团都像是一个红黄二色交融的熔岩大球,极有灼热的质感——同时具有法术极效、法术强效、法术升阶效果的暴烈火球真是非同反响! 最后两颗冰封法球拖着尾巴状的寒光冲出了公爵的阵营,好似从阴冷宇宙中突然冒出的凝冰彗星带着极度深寒去毁灭敌人! 三种形态各异的法术能量好似飞天猛兽,长着彩色的“牙”、舞着绚丽的“爪”扑食而来。 猛地斜刺里飞来一块法师圆盾挡到了武士面前,又出人意料的“嗡”的一下猛涨而起,居然变得比一层楼还高!好似一面巨人使用的半透明餐桌护住了小小的武士。但法师护盾只能抵御物理攻击和魔法飞弹,怎能拦住那些强烈的元素攻击? 连环闪电好似三条毒口大张的凶猛的银蛇闪刺而至。****到法师护盾上。 突然奇变发生——那巨大的法师护盾上竟发出色彩亮丽的青色光华,好似一面漂亮而坚固的淡青色圆形玻璃,死死的抵住了迅猛狂烈的电蛇!任它们在上面溅射出璀璨的银色电火花,却巍然不动! 发出沉闷咆哮的“熔岩火球”紧接扑了过来。它们好似实质性的火红滚石,重重的砸到淡青色色超大型法师护盾上。但,异变再生——淡青色色护盾上猛地闪现出更浓厚的青色光华,让那些剧烈的火焰能量好似沉入了大海中,呼呼冒了几下火色光芒后就彻底消失了。 最后,最恐怖的“冰封彗星”拖着可怖的霜冻之尾飞跃过来,发出刺耳的怪响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深青色的法师护盾上。但它们还是失败了——深情色的半透明大圆盾仿佛是大海的表面,无论你投多少东西进去都会被点滴不剩的吞噬个干净! 三种剧烈的法术能量爆发着,发出了彩色太阳般的光芒!所有的人惊叫着转身回避那汹涌四射的烈芒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终于,强烈的光芒散去,周围一片死寂。 那面深青色的圆盾呼地缩了下去,变成一个高约半人的普通法师护盾好似活物般漂浮在青年武士身边。而他则轻藐的望着公爵这边。 公爵觉得有点儿冷:“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他的声音略带颤抖。 几个法师呆滞的说道:“好像~好像是魔免的效果?” 公爵这次不想踢人了,因为他也感到害怕了:“可~~可是魔免怎么会在一面法师护盾上?而且这个法师护盾还能变大变小,甚至跑到别人身边去?”他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你们不是一直再说法师护盾只能给施法者自己加吗?现在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效果?” 几个低等法师忽然焦急的说道:“公爵,现在不是追究这事儿的时候了!要是这小子真的会的话,那他说不定就是一个伪装的高等法师啊!即便不是,也有可能是哪个高等的亲属或学生,惹不起的!再不走,我们可就完了!” 公爵倒抽一口凉气,浑身冷直颤。的确如此,要不然怎么会遇到如此怪异的场面?那个武士说不定也是大有来头,甚至故作毛毛燥燥的样子? 政治的敏感性使他觉得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以前就听说过,有些能“看到”未来的预言法师故意设置一些离奇的事情来打成自己的目标。难道自己也落到了这种圈套中? 他大呼起来:“快回来!让他们快回来!这里太危险,赶快回我们的领地!”说完调转马头,好似脱笼的老鼠般,吱溜溜的钻进黑暗的夜幕中去了。将同样大呼小叫的低等法师和其它亲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赫德羡慕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年轻的法师,他由衷的赞叹道:“太厉害了!实在太厉害了!大师,您看到了吗?”说着他一回头,却看见沐清扬正双目严肃的眯着,紧紧盯住法师不放,而那瞳孔中竟发出隐隐的红色光华。 沐清扬见赫德看了过来,眼中红光立刻消失,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哼。是很厉害!”说完径自回去治疗伤员了。 城墙下满是哀鸣一片,所有的商队都在治疗着自己的伤员。沐清扬也尽着“法师”的本分,给自己队伍的伤员们精心治疗着。还好,没有人断手断脚,否则自己可没办法。 “大人,你还好吗?”一张靓丽的脸蛋忽然凑了过来,语气关切的问道:“是不是施法累了?要不休息一下,喝点儿茶水?” “嗯?”沐清扬一愣,这丫头今天怎么态度大变?怎么今天忽然这么主动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于是淡淡的说道:“没事,只不过在想那两个古怪的少年而已。” 赫德却突然跑过来插嘴道:“他们手里的法术装备可能是传奇法术器具!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变态的效果!”只是这次离苏菲娜教远,不敢稍有靠近。 沐清扬略感惊奇的说道:“按照你们书中的说法,传奇法术器具可是很罕有的啊。怎么会在两个毛孩子身上?就是天上掉金砖掉到你面前,也比不上他们的运气呀!我看他们本事没多大,却拿着这种珍惜的东西到处摆显,就不怕被盗走?或是惹来些贪婪的厉害角色?” 一声暴风般雄壮的龙吟打断了谈话。 壮年的超大型黑龙好似一团赤色的风暴云团,带着雷声滚动般的吼声,沉沉的压了下来。扇起的刚猛气浪淹没了所有商队的营地,让砂石横飞、大车自转,让所有的人都惊叫着匍匐在地上。他嘴里随意喷出能焚体成灰的火焰花朵,好似无上威严的君王在空中对着臣服的子民发号施令:“蝼蚁般的穴居人!交出你们的法术器具。否则就把你们烧成灰!”(。) 第二百八十七章伟大的屠龙计划(一) 小法师的“法师护盾”早已自动挡在身前,并隐有增大的趋势。而金色铠甲的武士则面色庄重的端起手中的盾牌,一丝畏惧的神情都没有,举着一柄黄金色的单手剑,上面放射出宽阔的乳白色光华,笼罩了周身20尺(约6米)内的事物,好似一座威严神圣的白色堡垒散发出井然有序的威势,将两人牢牢的笼罩在里面。 这让不远处査姆斯感到很不舒服,甚至觉得那淡淡的白光非常刺眼。他有些迟疑起来,因为一般的反邪恶法阵不可能对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效果。骄傲的査姆斯口鼻间喷出呼呼的焰流,故意拖延时间的用通用语大吼道:“你们这两个无知的蝼蚁,以为凭着几个稀奇的小玩意儿就能与伟大的黑龙新星对抗吗?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少年武士则怒火更旺,他好似冲着一只大个儿的公鸡,仰头对着査姆斯大喊道:“邪恶而污秽的丑陋爬虫!竟敢自己找上门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们破坏美丽农田、蚕食有主牲畜、强抢纯洁处女的卑劣恶行今天就要一并清算!” “啊?”査姆斯吃了一惊,旋即大骂道:“你这个信口雌黄的臭小子!我的火焰是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良物、我的事物是野外的犀牛和大象、我的伴侣是~~嗯,反正不是你们这些蝼蚁!你要为自己捏造事实的卑劣行为复出代价!”说着他那小山洞般巨大的龙口一张,火色瀑布般的猛烈焰光飞涌而来,发出风与雷的巨大鸣响。 那面“法师护盾”果然“嗡”的一下飞涨而来,化为一面高如一层楼的淡绿色巨盾,将火焰喷射牢牢抵挡在一边。足以吹飞巨石的冲击力居然没能动的了它分毫。 黑暗中,一束强烈的厉芒好似金色长矛电射而来,“噗”的一下正中小法师的后背,而那面带有虹光法墙效果的法术护盾还在苦苦支撑査姆斯的汹涌火焰。少年武士惊叫着回身杀向暗处,依然是那么勇猛无畏,即便他压根就不知道背后的敌人究竟是什么。 一阵女性媚人的轻笑响起。猛地一阵极度寒霜好似巨龙吐息般带着刺骨的冰渣猛冲出来。劈面撞到武士身上,引发了一阵冰蓝色的水纹波动。 武士没有惊叫更没有怒吼——因为这寒霜是如此的冰冷惊人,刹那间他已经被冻结了,好似封在一块透明的冰岩之中,宛如雕像。只有手中的金剑依然光辉四溢。小法师的身躯这才重重的倒在地上,背后是一个水杯大小的焦糊窟窿。没有任何防护法术或器具的他,依然顽强的活着。但只能无意识的抽搐四肢,好似割了脖子的可怜鸡一般。 玛莉娜穿着一身线条优美的黑色法师袍出现在了金剑发出的20尺光辉中。她得意的小步冲入光辉中,直向地上的小法师而去。全然不受“反邪恶法阵”的影响!而黑龙査姆斯依然喷吐着猛烈的火焰之浪,迫使这奇怪的法师护盾无法飞回阻挡。 “呵呵呵呵。”玛莉娜一边继续轻笑着一边跑近了小法师:“真的很轻松,这两个小家伙真是不知死活呀,要是谨慎点儿也不会死的这么快哟。”她跑到小法师3步以内,就要伸出那白嫩而丰润的手臂去捡他的“尸体”。就在这一瞬间,那“冰岩”中的金色利剑又散发出金色的光辉笼罩了周围20尺内的一切。好似一个金色的堡垒护住主人. 玛莉娜顿时“啊”的惨叫一声,浑身好似被钢铁铸成的厚茧给牢牢的包住,又像是被沉重的巨岩给死死的压住,整个人吃力的跪在地上,一个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了!仿佛被丢进了堡垒中最坚固、最无望的死狱。她尖叫起来:“反混乱法阵!这不是圣剑术!那把剑也有问题!” “嗡”的声音从“冰岩”中传来,金剑上飞涌而出火雾般的神奇烈焰。那些冰块好似落入了熔岩海中,一触火焰便顿时消散于无形。火焰汹涌的附着在少年武士的身上,让他似天神降世般巍然屹立在纯金色的燃光下。他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邪恶、污秽而又卑鄙的爬虫,你的诡计在爱与正义面前就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石子!” 他的身上飞涌出一团团声势惊人火花、脚步沉稳的好似最严厉的执法者,一个箭步冲向可怜的玛莉娜,脸上带着纯真和严厉一剑斩来。猛地,一个语调奇怪的沉声咒语响起。武士的左边不远处忽然现出一道粗如象身、长似巨蟒的火焰流。在阵阵嘶哑的声音中,一个巨型炼狱蜈蚣带着浓烈的火星猛冲而出,好似凶猛的海鳗闪电般窜出偷袭猎物。 武士被惨叫着撞上了半空,又像一团死麻袋似的摔落到尘土之中。比象躯还粗的巨型蜈蚣愈加兴奋起来,躬身就要扑食过去。但年轻人的生命力似乎相当旺盛,进过两次足以碎开岩石的打击后只是微微颤了两下,就浑身浮现一层淡淡金光,仰立起来。金剑上流动着一缕耀眼的黄金光华,极为夺目!剑化金芒跃动,劈开了坚如钢盔的特殊几丁质外壳,好似利刃切蛋糕一般轻松。巨型蜈蚣以惊人的速度痛苦的扭转身体避开少年武士的蹩脚攻击。它的身躯异样的结实和强旺,虽被斩开一道一臂深的骇人伤口,但对于这么大的个头而言还是小了点儿。何况它身躯还能自动复原!就在一个呼吸的瞬息间,伤口开始急速蠕动着愈合了!甚至练破碎的几丁质外壳也在一点儿一点儿的生长、覆盖住粗壮的身躯。它数十条腿紧密无间的配合着,像豹子般猛地急速后撤,另武技拙劣的武士用力打空,几乎摔倒在地。而它的身躯唰的曲抬起来,就要一口要死踉跄的少年。 这瞬间,少年的形式极为危机,由于巨型炼狱蜈蚣是中立邪恶的召唤怪物,金剑上的反混乱法阵效果对它完全无用。但要是变回原来的反邪恶法阵效果,又会给那个混乱的女法师杀掉队友、抢走装备的机会。少年的面色虽然惊惶,但更多是坚定。就在这一瞬间,他为了保护队友,依然保持了反邪恶法阵的效果,而以自己的身躯去承受洪流般冲来的巨型怪物。 嗖的一下,救兵忽至,一个紫色的法师护盾好似迅捷的流光飞跃到武士身前,电光火石之间“嗡”地涨大到一层楼的高度,拦在巨型蜈蚣的冲击路径上。“砰”的一声猛烈相撞的巨响,七彩的能量火花在这奇异的盾牌上闪现,直贯巨型蜈蚣的脑袋 巨型炼狱蜈蚣发出惨痛的怪嘶声,疯狂的扭动着身躯。它那狰狞的巨头正被护盾发出的七彩的法术能量吞噬着!紫色的力能法术带着撕裂金石的爆发力炸开了它那坚比钢盾的几丁质外壳;黄色的电流击穿了它的整个巨大身躯,令它不受控制的痉挛着;绿色的毒素能量以洪水冲击的速度直贯体内每个组织,让它浑身酸软轰的砸到地上无力的蠕动着;而红色火焰能量和橙色的强酸早已烧烂了它那巨岩般的头颅,让它那逐渐结霜的身躯无意识的艰难扭动着。 旁边的査姆斯已经停止的喷息,刚才的瞬间就是它用精湛的技术引导强大的法术力量完成一个六阶怪物召唤,从炼狱中拉来了这个巨大而凶猛的巨型蜈蚣。此时它猛地用龙族语冲着玛莉娜大喊:“任意门!” 玛莉娜面色沉着的急速完称一个咒语,身上闪过一阵淡绿色的奇形能量场后,顿时消失在原地,又呼地出现在査姆斯身边。就是现在这个机会!査姆斯灼热的龙口一张,继续已久的熔铁烈焰洪流彭湃喷涌,直射武士。 “轰”的一声火流过境,少年武士的身影好似好似火中蜡烛般急速融化着,连一丝惨叫都没发出。而那面法师护盾这是才急忙闪回,好似一面冰铁巨盾挡住了猛烈的火焰。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少年的焦糊身躯倒在了地上。金色的铠甲、金色的剑,在火焰的洗礼后越加闪耀夺目,只是那张化成炭灰的脸实在惨不忍睹!査姆斯停止了火焰洪流,畅声大笑到:“这种破绽百出的能耐还想与我斗?早点儿投降,乖乖的交上东西就不会丢掉小命了。嗯??” 它看见强大的治疗法术忽然在武士身上显现,像一层金色的液体在他残破可怖的焦糊身躯上急速流动着,那已经炭化的残躯居然不可思议的开始浮现出血肉的光泽。査姆斯四下怒视的惊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谁在搞鬼?”转头之间猛地扫视到沐清扬身上!他眼中那奥妙的侦测魔法已经发现此人就是周围最强的“法师”。 他盯着沐清扬,沐清扬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好似两只原野上猛兽在平静又紧张中遥遥想望着。两三秒后他转走了赤红的大头颅,因为他已经侦测到此人没有使用任何法术,没有跟自己的作对。回望地上的少年,他猛地发现了问题的根源——那个武士脖子上的粗短金项链正自行发出了强烈的治疗能量,不但少年武士肌肤几近痊愈,连他身旁倒在地上的小法师也开始急速愈合着身体,抬起了那张仇恨入骨的脸。 干掉他们!査姆斯和玛莉娜很有默契的同时出手了——火流如洪水飞涌、白芒如飞矛电射。一面青色的半透明护盾“嗡”的涨大,牢牢挡住了火流与白芒,好似投入了冰原雪窟中,连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就在巨型圆盾上“熄灭”了。 小法师则带着刻骨的仇恨,用近乎恶毒的语调声嘶力竭的高喊一句:“为了爱与正义!”手中的魔法棒上能量闪现,一道长长的光束喷射过来。而那面一层楼高的法师护盾就在同时猛地变回半身高的原形,让那道绚烂的七色光华直贯査姆斯的雄壮如山的身躯! 强悍的査姆斯一愣:“用法术驱散对付我?你白痴啊!”但凶悍的法术能量瞬间贯穿了他强大的法术抗力!其中效果各异的法术瞬间穿透的他的巨躯。“啊~~”他惨叫着,好似疯了般巨头猛摇,四下胡乱喷出大量的火焰飞雾。一股诡异的能量冲入了他的大脑中,连他那强悍的意志力都丝毫无法反抗——他疯了!暂时的疯了。这还没完,其余六种能量各自汹涌的摧毁着他的身躯——强烈的电流和毒素贯穿了他强韧的身躯,让他好似一座摇摇欲坠的红色肉山;火焰和强酸腐蚀了他比钢铁还坚固的鳞甲,让****的大块龙肉暴露出来、不断被继续腐蚀;而猛烈的力能能量则如一把把巨型的大斧和战锤轰的他胸骨碎裂! 浮在旁边的玛莉娜惊叫一声“査姆斯!”手下却不慌乱,急速启动左手的一个戒指,眨眼间将一个“反秩序法阵”加持到“爱龙”身上。阵营保护的力量暂时压制了破坏大脑的法术能量。査姆斯惊醒,却听玛莉娜大呼道:“是法术驱散!该死的,我们太大意了!” “为了爱与正义!”那个小法师又傻头傻脑的喊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接着又要发动手中的魔法棒! 玛莉娜冷哼一声,瞬发一道幽影般的狰狞鬼影眨眼间扑射到小法师身上,储存在上面的“高等降咒”瞬间爆发,令小法师嘴歪眼斜脚打颤,差点儿跌倒在地,那里还能施法?但那个金甲的少年武士已经想一头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猛牛向这边冲过来了!那柄闪亮的金剑上冒出了熊熊的金焰,宛如一个短柄的火把。而他更是高呼着:“为了爱与正义!将敌人焚成飞灰吧!” 金剑上的火焰好似活物一般跃动而出,竟要飞击玛莉娜!但玛莉娜岂是庸手?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便将完成的力墙术扔到了少年武士的前面。金色火焰“砰”地砸到半透明的力墙上,顿时瓦解。而武技平平的少年更是控制不住跑势,像头笨牛似的结结实实撞了上去,翻倒在地后还反滚了好几圈。就这短短的功夫,査姆斯“哇呜”了几下口鼻间喷出大量血雾,几乎就要倒下。惊的玛莉娜狂喊起来:“快变形!我带你走!” 査姆斯毕竟是强悍的黑龙,在这最后关头鼓起残力,浑身闪过一阵蓝白色的魔法闪光后,猛地缩成了黑袍人形法师的模样。被玛莉娜一抱,急速飞腾而去。转头的功夫就没入了黑暗的高空中。而小法师依旧在原地双手双脚打着颤,体内的降咒术严重干扰着他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最终没法发出第二个“法术驱散”。 大片营地皆是安静无声,好似飓风过后的死寂。良久呼痛声、惊叫声、求助声乃是哈哈大笑声一一浮现,越来越大,最后一片嘈杂与混乱。人们各自奔走着到处在捡东西、清理货物。那跑来跑去奔忙的模样,宛如一副热闹的工作场景。沐清扬转头问赫德:“你听说过什么爱与正义的组织吗?看他们那些东西,决不可能是能随便捡来的。” 赫德只是死死盯住那个少年法师,眼中充满了羡慕与嫉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爱与正义?没听说过!这里可是深渊世界,爱和正义算是什么玩意儿?” 沐清扬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组织,怎么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给两个毛孩子?算了,这事儿与我们无关,随他们去吧。”言毕再不理会那两个少年,转身去做自己的医务工作了。留下赫德站在原地盘算着什么。(。) 第二百八十八章伟大的屠龙计划(二) 沐清扬不想理会别人,别人却要理会他。 那两个少年周围忽然围过来一些法师、法师甚至巡林客。他们面带笑容的跑上前去和他们打招呼,仿佛都是熟人似的。少年武士有些厌恶的回避着他们,看样子是很恼火这些人刚才有事不出来,现在无事了就跑出来套近乎。而那个少年的法师的态度要亲热的多,至少在他身上的“降咒术”没有被解除以前。五六个老老少少的法师围在他身边却束手无策,别看他们都是商道上的老手了,有的甚至年近四十了,其实绝大部分人都没有3阶以上的魔法能力。唯一一个具有4阶魔法的法师却只会几个预言系法术,完全不能施展“移除诅咒”。接着七八个在武士那里碰了钉子的低等法师,连忙跑过来自告奋勇的帮助他解除诅咒,因为3阶魔法里就有“移除诅咒”。而且他们个个都是三阶的。于是乎都就了起来。 “这个诅咒应该我来移除!我的神幕偌挞是秩序的神灵,你们也看见了那个女法师是个混乱阵营的!我的魔法对她的诅咒最有压制力量。小伙子你一定要相信我。”一个年近四十的法师挤到最前面不停的喊着。 “别听他的!”另一个年纪也在四十岁上下的法师在急急的旁边喊道:“别听他的!刚才那个女法师一身的亡灵气息,绝对不是普通的诅咒。我的神拉斯安达是专门克制亡灵的,只有我能移除它!不信你就让他试试看。” “你给我闭嘴!”先一个法师怒目相视,因为他和他的神都被侮辱了,于是狠声回击道::“你要有这个能耐的话,怎么不在神庙里呆着?反而跑到商道上混饭吃?我看是被人赶出来的吧。” “你才给我闭嘴!”后一个法师也毫不示弱的回应道:“你不也是在商道上混饭吃吗?你怎么不在自己的神庙里呆着?或者闷在那个鸟不生蛋的穷乡下当个小村法师?” 前一个法师真的怒了,闷在小村当法师的话,一辈子顶天就是个三阶的料子了。想要晋升就得干出一番事业,为神灵作出一些贡献,小山村里几百年也没那个机会啊!就算有了,你一个三阶法师也成不了事情!所以让一个法师闷在小山村,就是在骂人家是胆小懦弱、不思进取的缩头乌龟!他恨的牙痒痒,但嘴里倒不回骂,反而高昂着头颅,一副正气盎然的样子的大声说道:“是幕偌挞神要我在这条商道上磨练,为建立一个良好的秩序而作出自己微薄的贡献!这是我们的秩序信徒的义务!” 后一个法师眼中尽是冷笑之意,这种官腔谁不会说?于是冷哼道:“那么现在拉斯安达神要我为这位年轻有位的法师阁下移除诅咒。” 前一个法师终于激动起来,面色赤红的大喊:“你胡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连祈祷都没祈祷过,神灵怎么会随便给你指示?” 后一个则依旧冷笑道:“我的神有没有给我指示你知道?你管的着?你又不是拉斯安达神的信徒!” 于是两人来开架势准备好好的大干一场——当然,只是宣扬神祗的说教和辩论比拼。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随意动武的。再说也没什么利益可得。 少年武士终于看不下去了,这种混乱的场面总是让他心里觉得非常别扭、极不舒服。于是他大步上前,推开这些年纪比他不止大一轮的法师,喝令道:“都给我停下!现在一个一个排好队,依次为我的同伴医疗!你,先来。你,到后面去!”那架势中完全没有“尊敬长辈”的意思,好似他是个大国的****,别人都必须听从他一样。 几个法师眼中或闪过一丝惊异、或闪过一丝冷意,但都很“听话”的排起了队伍。开始为连站立时都摇晃不稳的小法师医疗了。 沐清扬回到自己营地内时,正看见佣兵首领、商队老板、还有其它几个雇佣兵的小头目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些什么。沐清扬好奇的走近问道;“在商量什么呢?”却见佣兵首领和商队老板急忙把他拉过去,小声耳语到:“别那么大声,我们在商量把那几个小商队的货物抢过来。”说着指了指几个在偷袭、龙焰、和刚才的法术比拼中破坏严重的小商队。那里营帐撕裂成破布、车辆毁坏成断木堆、货物散落了一地,还有火焰在胡乱的燃烧着这些事物。 抢劫?沐清扬顿时愣了,这里的人都怎么了?先是一群败兵来打劫,接着一条龙过来打劫,现在连佣兵首领也要打劫?就不怕被那个冲动而天真的少年武士一剑劈成两半吗?于是他严肃的指了指远处的武士,示意佣兵首领太不要命了。 佣兵首领几乎是粘在他耳朵边,非常谨慎的轻声细语道:“我们知道,所以才不能大声啊。” 沐清扬哭笑不得的悄声回应道:“你们大不大声有什么区别?只要你们一去打劫,立刻会被那小子给斩杀!还商量什么?趁早收拾好我们自己的东西,明天早点儿出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另一边的商队老板急急的低语道:“您没看见吗?那几个商队的老板好像在刚才的混乱中死了!现在他们的货物都是没主的东西了!我们不去抢,人家也会去的。而且那两个少年迟早也要走的,等他们一走大家肯会开抢!所以我们要趁早做好打算,到时候好抢到更多的货物。您也要帮我们啊,绝对不会亏待您的。我们强到货物后先清点清楚,到了黑石城就卖掉!卖的利润由我们几个分成。至于多少可以商量,大家现在就商量清楚,免得到时候又乱了套,或者抢来一些我们不需要的东西。” 正说着,苏菲娜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小声问道:“抢劫那些无主的货物?那好,能算上我一个吗?我的武技不差,他们那些人也看到了。只要我一上去,一般人不敢跟我抢的!”沐清扬顿觉好笑,原来顺手剪径的事情大家都会啊~~ 几个法师忙的满头大汗,却依旧没有移除掉小法师身上的降咒术,它就像一个钻进洞窟里的小蛇,或是粘在身上的影子,怎么都拉不出、斩不断。刚才还争得厉害的法师们面面相觑,甚至故意避开小法师的眼光,气氛很是尴尬。 “嘿,各位好。”赫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面带微笑的对小法师说:“我有个朋友会5阶魔法,而且对驱逐诅咒很有一套,要么请他来试试?”没有人会拒绝这个意见,也没有人能拒绝这个意见。于是面有疑色法师们看着得意洋洋的赫德返身回去,请那位不在神庙里呆着,反而在外面到处跑的5阶法师。心里都在纳闷,一个获得5阶魔法的法师干嘛会选一个只有2阶魔法能力的法师做同伴? 当赫德回到营地时,大家正在在商量一旦有机会去抢的时候,应该抢什么东西。沐清扬让巴德贝偷偷跑去那几个破碎燃烧的商队营地里,侦测货物的品种、数量和方位,以方便等会儿的抢劫活动。因此大家对赫德打断大师进行侦测的行为大为不满。而沐清扬也感到很恼火,怎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拉下水了呢?那两个少年实在太古怪了,自己压根就不想去碰。 赫德急忙辩解:“您想想看,他们的装备有多好啊!说不定是传奇装备呢!要是我们能与他们交上朋友的话,或许能够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获得这些好装备的,说不定还能送我们几件呢。您现在都没一件象样的装备呢。这个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沐清扬直摇头:“谁想去要装备谁自己去搞,我才不想去趟这混水!那两个小子浑身上下都透着古里古怪的味道,天晓得里面有什么名堂?随随便便就能拥有这么超凡的装备,不是件好事儿啊。”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这两位不但没事儿反而活得挺滋润,甚至能“起死回生”,还不够奇怪吗? 赫德万万没想到沐清扬竟丝毫不动心,一句话就被回绝了。急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可~~可~~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人家,您看他们自己过来了。” 沐清扬只得硬着头皮、面含微笑的迎上了那两个少年,以及他们身后呼呼啦啦十来个法师与法师。此时的赫德显得非常活跃,他急急忙忙跑到双方之间,像个介绍人一样,把双方的身份为对方介绍,似乎更两边的人都挺熟一样。 耐着性子完成了相互之间的问候,然后直奔主题。他先以法术检查了一下这个降咒术,却发现其强度很高,只有具备6阶魔法的法师才能移除掉。而自己假扮的法师只有5阶魔法的水准啊。要是移除了岂不也会露出马脚?唉~~真是麻烦啊。 他装模作样的磨蹭了半天,大声对众人说道:“这个降咒术非常厉害,我必须先向我的神灵祈祷后才有把握移除它!请大家安静一下。” 众人皆默默的看着他跪在地上低声轻语。有些人已经准备看他的热闹了,只有赫德还在得意洋洋的微笑着,因为他知道只要沐清扬大师没有拒绝的事情,一般都是有把握的。他对此非常自信。足足装神弄鬼了几分钟后,沐清扬才用了一个加了料的金光符和辟邪符,现在他的符箓水准已经初窥门径又加入了妖力凝练,因此法术的能量层次远强于这个初级“降咒术”。 三下五除二的移除后,便对松了一口气的俩少年伸手说道:“这次的费用一共10个金币。”这笔数目对一个普通人而言是很大一笔钱了,但收费过低的话会引人怀疑的,事实上已经有点儿低了。因为沐清扬不想与他们讨价还价,所以自降价格,赶快收费闪人。 俩少年也痛快,直接拿出10个金币给了沐清扬,而旁边的赫德则盯着这些钱不放,似乎再说:我是介绍人,也应该有一份的。最后,沐清扬也例行的说了一句:“愿神注视着你,使你的才华能在命运中绚丽的绽放。” 出人意料,小法师回来了句:“愿爱与正义和超然的神同在。” 沐清扬微愣,这种说法只有存在于相互友好的神灵之间,一方的法师获得了另一方的帮助,当然不能说是对方的神灵在保佑自己,于是出于礼节的需要,一般就会说“xx神与神同在”。既表示自己没有忘记对方神的恩德,也表示毕竟自己的神并不下于对方的神。难道真还有个“爱与正义之神”落在了深渊世界?沐清扬有些狐疑的望向一旁的赫德,对方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清楚吧,反正别再来找我就是。沐清扬打定注意,便对众人说道:“既然事情解决了,大家就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吧。明天大家都要赶路呢。”热闹也看完了、关系也巴结不上了,有些失望的众人皆准备散去。 “难道大家就这样走了吗?”一个法师忽然高声喊道。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中等法师袍的中年法师在高声鼓动大家:“那条黑龙已经受了重伤!而且他们逃走的时候没有用传送术!是飞走的。这说明他们要么不会这个法术、要么就是用完了。因此他们一定跑不远!大家何不联合起来,乘机追上去干掉他!这可是获得巨大荣誉和财富的机会啊!难道就这么散去,让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此丧失吗?” 众人皆停下脚步面面相觑的思索着,迫于无奈沐清扬也不得不停下来看他们如何继续下去。有人谨慎的说道:“但他毕竟是条龙,而且是条壮年的黑龙。要是被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何况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受伤,她会冰霜喷射、力墙术,说明至少具有5阶魔法!我们这些人大都只有3阶法术,就你一人会一点儿4阶的预言法术。怎么杀死她?” 那个法师急忙插足到沐清扬面前大声说道:“还有这位尊敬的法师先生,他也具有强大魔法!大家加在一起难道还怕一个5阶法师和一个受了重伤不能战斗的黑龙了吗?我可以用生物定位术找到他们大致的方位,然后大家追上去干掉他们!如此一来我们就~~” 沐清扬猛地打断他越来越激情的演讲:“等等,我是不会加入的。这件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中等法师彻底的愣住了,好半天才用惊异的语气说道:“他可是一条黑龙啊,肯定有大笔大笔的财富,如果我们能够抓住他,逼他说出财宝的下落,我们都会发大财的!” 沐清扬再次打断他炙热的语调:“那个女法师,我估计不止会5阶魔法呢,好像还会一点儿6阶的。至于钱财,非常抱歉我有事在身,必须尽快去黑石城,不能在路上耽搁太多的时间,也不想冒这个险。” 众人“翁嗡嗡”的交头接耳起来,会六阶魔法就麻烦了。万一她会石化术,这里有几个能够接的下来?还有高等解除魔法,能随便去掉法师加持在身上的法术效果。现在又没有这位自由法师帮忙,立刻就变成了非常危险的活儿呀。 那个法师当然不死心,他又大步冲到那个少年法师面前,把声音提到最高:“怕什么?还有这位爱与正义守护着的英勇少年!有他那个神奇的法师护盾保护大家,我们还怕什么?只要我们把平时积攒的好器具全部用上,还怕杀不死两个邪恶的、混乱的匪徒吗?”言语之中,把“邪恶、混乱”说得又慢又重,显然是在激那两个少年。(。) 第二百八十九章伟大的屠龙计划(三) 果然,俩少年被激了,或者说被正义之心给诱惑了。 “我们不会放过他们”少年武士一边表态似的说着,一边大步走到众人的中间,高声对大家说道:“我们两人虽然是第一到这条商道上行使爱与正义,但早已听说过这边强盗众多,秩序混乱,大家都生活在重重的压迫之下。大家想想为什么会这样?仅仅是因为敌人强大吗?”他的表情严肃、眼神却很是激动:“不!这同样是因为我们不够团结!正因为我们不够团结,所以才会受到少数人的欺压。大家想想看,刚才来的那支不顾军人荣誉的卑劣军队真的就比我们强多少吗?如果我们联合起来他们真的敢前来抢劫吗?不!他们不敢!但是我们怎么做的呢?你们看看,所有的营地都相互分离、相互提防,这种状态别说是一支军队,就是一群豺狼魔盗都足以随意劫掠我们了!” 沐清扬冷冷的看着他,这种陈词滥调倒也说得挺热情四溢。若非他自己真的相信,那就是虚伪到了顶点,可以假戏真做了。而且很显然,周围的人也都不吃他这一套,个个都扬着面无表情的脸,发呆似的望着他的演说。 “你们想想,要是矮人、穴居人、亚人土族能够真的联合起来,那么我们又怎么会对高高在上的恶魔和妖魔卑躬屈膝?那个洛斯大魔王为在什么凶残劫掠了几个世纪却依然存在?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些深渊民众都不团结,个个都希望别人被灭掉?要能够联合的话,又怎么会发生这种痛心疾首的事情?让那么多人充当炮灰悲惨的战死或当奴隶?”他的声音居然有些荡气回肠的味道,竟吸引了一些商队的人围过来看热闹。他见人越聚越多,遍越说越兴奋:“所以,我们只要齐心协力就能在这条商道上建立起良好的秩序,那么现在何不从这条黑龙开始,齐心协力的惩处他的罪恶,让正义和秩序得到彰显?大家不用瞻前顾后,只要我们齐心,没有什么难得到我们!”这最后一句几乎是在振臂高呼,堪比动员大会了。 不过大家显然还在瞻前顾后,连半个表态的人都没有。像是一圈圈沉默的雕像在围观这位可怜的少年。于是少年武士的眼光转向了沐清扬,有点儿希望他站出来作个表率的意思。 沐清扬就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就这么干看着,偏偏一语不发。意思也很明显:这事儿谁想去谁自己去,别拉上我。咱不想惹麻烦。 沉默是可怕的,终于那个法师首先忍受不住了。他一步走到另一个法师面前,抓住他的手臂,激动的说道:“马里奥,我们两个以前都是为那些小贵族服务的,按说也有安安逸逸的生活。我们为什么出来?还不因为那种生活没有前途!权力在那些贵族老爷手上,钱财在那些狡猾的管家身上、而尊敬则是属于法师的,我们这些不上不下的法师有什么?虚名!只有一个远离大众的虚名!为什么我们要这里风餐露宿、成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还不是为了有一天能抓住机会爬到高塔的顶层?只有成为高等法师才能成为真正的大人物!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真的能杀死一条龙,即便不算他那堆成小山的财富,也有龙鳞、龙肉甚至龙骨啊,这些东西的价格都是非常高的!只要得到其中的一部分,你还会为了学习四阶、五阶魔法的学费而发愁吗?有了五阶的基础,你才有机会向上晋升啊!才有机会在有朝一日成为万人之上的、真正的高贵法师。仔细想想啊,我的朋友!这种机会世上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啊!要是你不抓住的话,还有下次吗?嗯?” 对方似乎有些动心张了张嘴,但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人仍旧保持着沉默,便又闭了嘴。 那个法师有些急躁的转向另一个法师说道:“雷廷,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了。当初你为什么要从那个安宁的小村子跑到这个到处充满杀戮、贪婪与算计的地方?嗯?” 法师躲避着他的目光。 于是法师激动起来,对着他大喊:“因为你不甘心!你不甘心一辈子都窝在那个贫穷的小山村里,虽然那里的人质朴,但却没有办法满足你的梦想!因为你不甘心作一个小小的低等法师终了一生,等到老了,走不动了就躺在那间阴冷潮湿的小屋子的等死!你需要荣耀!需要成为主神的得力干将、需要让你的才华得到完全的释放!而现在就是主神赐予你的最好的机会啊!那条黑龙是谁,难道大家在这条商道上来往了这么多年不清楚吗?不就是洛斯大魔王手下那个叫査姆斯的大蜥蜴吗?” 另一个法师连忙示意:“小声点儿!他可以号令方圆数百里内的豺狼魔盗啊。你不怕被它们找麻烦吗?” 法师底气十足的喝道:“我怕什么?现在有这两位勇敢的正义少年,正是我们杀死那个四处大土匪的最佳时机!他不但劫掠过商队,还威胁旁边的矮人王国和魅魔城堡,逼迫他们每年进贡金币和其它财富。虽然他不敢强攻大的城池,但光是骚扰庄园、焚毁农作物就够人受的了。”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对那个法师说到:“我们要是杀死那条龙,你、我、还有我们大家都会成为矮人王国和魅魔的嘉宾!你会获得平民和贵族的一直欢迎和尊重,而你也会被他们接纳。想一想吧老朋友!到时候他们都会皈依你的神明,而你,将得到神明的亲睐,穿上高贵而华丽的法师袍宣扬神的教义!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多少底层的法师只有在梦中才会见到的事情啊!” 法师还是很犹豫:“可他身边那个女妖~~” 前一个法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要是怕的话,这辈子都别想获得神明的亲睐了!还是跑回你的小山村,当个安稳的法师混一辈子算了!你仔细想想,那个女妖是彻头彻尾的洛斯盟友,而你是暗夜诸神的子民,你杀死了她,你将会得到多大的青睐?说不定立即赐予你4阶魔法!现在你去乘机除掉她,等到黑龙恢复过来,你还有机会吗?” 法师有点儿动心了,他小声说道:“如果还有别人的话~~”。 另一个法师喊道:“我去!” 顿时气氛调动起来,不一会就有四个低等法师、三个低等法师加入了“屠龙”的行列,加上两个少年一共有九人了。最后那个4阶法师对没有选择加入的人高声喊道:“你们会后悔的!等着看吧,荣耀将属于我们!” 人群开始散去,沐清扬却听见一个走开的低等法师冷笑到:“但性命属于我们。” 他转头一看,赫德似乎有加入的意思,但也是犹犹豫豫的不敢站出去加入。于是走到他身边,在赫德惊讶的笑脸旁,悄悄说道:“以后不要再透露我的事情,要不然下次就把你的脑袋剁下来!” 赫德好奇的问道:“大师,您真的不想获得财富与荣耀了吗?这次可是很好的机会啊。” 沐清扬笑了笑:“谁说我不去?我当然会去。只不过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去罢了。”言毕迅速升上了黑沉沉的夜空,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等到了极高的空中,他仔细观察四周无人后,唰的一下顺着空气中残留的龙血气味向远处划空而去。 玛莉娜携带着变成人形的査姆斯向他们的城堡方向飞去,査姆斯口鼻间不断飞出的鲜血早已在大红的法师袍上凝结成触目惊心的大块黑斑,他已经变的出气多进气少了,生命围在旦夕——而城堡还在近百里之外!他们飞了大半天才飞到战场这里,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飞回抢救了。 査姆斯神情混成的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带一些治疗药剂了。这次实在太大意了。”说着又吐了一口血,眼看就要断气的样子。 玛莉娜简直心急如焚,由于二人在这一带横行惯了,身上又有许多法术器具保护着。因此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宁愿携带更多的攻击性法术器具或着干扰、削弱敌人的法术,很少携带治疗器具的。城堡里虽然藏着不少,但远税难解近渴,最遭的是他们两个都不会传送术。她心乱如麻的抽泣道:“我早就说我对行影术有些天赋上的优势,可以去学学。你却偏偏怕花钱,还说这东西没什么用。现在倒好,想飞都飞不会去了。要是又行影术,我们还能在阴影位面以8倍于现在的速度赶回去。” 査姆斯的神志已经开始模糊了,根本没有力气去反驳。但在恍惚之间猛地想起一件事情,便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记得曾经给过老村长一个治疗中度伤害戒指,每日能使用三次。快~~快去他那里~~” 玛莉娜闻言大喜,虽然龙的生命远远高于穴居人,三次治疗中度伤害更本治不好他的伤,但却可以暂时吊住性命!只要査姆斯不死,凭借他那龙族的强悍体质,或许有一线生机。于是急忙转向东北方飞去。 “他们转向了!”四阶法师在使用了一个探知法术后掌握了査姆斯的大致方位,便立即通知大家:“还好他精神萎靡不振,我的法术才能释放到他的身上。根据法术探测的结果来看,他们的速度突然变慢了。而且周围有一座高山。” 少年武士比谁都着急,用命令者的口气问道:“是那座山?” 法师借着少许月光四处看了看远处的山脉,最后指了指东北方的一座说道:“跟那一座山非常相象!。” 几个人面面相觑后小心的说道:“那个方向上不是有个大村子?” “啊!”4阶法师好像想起来什么,语气兴奋的对少年武士说道:“他肯定是跑到那个村子去求助或躲藏起来了!” 武士二人有些吃惊:“求助?谁会帮助一个非穴居人的土匪头子,而且还是条邪恶的黑龙?是被迫帮助他吧?” 4阶法师冷笑起来:“更本不是被迫,而是狼狈为奸!”他把声音提高了几度,生怕两个少年听不清楚:“那个村子名义上是个独立的村子,其实却与那条黑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听说他们还居中调停过矮人王国与那条黑龙的一次冲突。哼,诸位想想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子怎么有资格来调停一个国家与龙之间的争端?我早就回忆这是黑龙安排好的伎俩罢了。他自己出面威胁矮人城堡,但又害怕城池上的远程弩炮以及城堡人民的拼死反抗与报复。便指使那个村子的人装扮成调停人的样子,前去讨价还价。而他只要在旁边做作样子就可以了。那些贪图安逸的贵族老爷们当然会选择用金币来换取安宁。这样那条邪恶的爬虫就可以不费一丝力气、不冒一丝风险就获得大量的财富!嗯,我敢肯定就是这样。” 少年武士转头问其它几个人:“真的是这样吗?要是那个村子真的与邪恶的黑龙狼狈为奸的话,那我们不会对他们客气!” 其余的法师与法师们唯唯诺诺的说道:“这些说法我们也听说过,只不过没人能够证实。而且那个村子的人也从来没有做过抢劫、欺诈的事情,那里的人还算是非常本分的。” “那都是作些样子罢了!”4阶法师有些气恼同伴们不支持自己:“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吗?为什么这个村子能够独立存在?按理说他应该属于矮人王国或者黑龙城堡,但事实上却一直不受两个国家的管辖。这不是非常奇怪吗?而且这个村子恰好处于和査姆斯领域的交界处。这不是很明白吗?村子就是査姆斯打入穴居人国度、廉价获取利益的窗口,是他的耳目和传声筒!是他的傀儡和帮凶!” 他说得非常激动,而其余的法师、法师们都保持着沉默,显然不赞同他的观点。于是4阶法师变得有点儿喋喋不休:“我知道你们是在害怕那条龙报复你们,所以不敢说出真相。但现在要是还不把事实说出来的话,今后你们想说都没机会了!难道你们不想获得财富、荣誉和地位了吗?” 当他说出最后几个词的时候,终于有几个人点头了:“我们也听说过那个村子与黑龙的确有些勾结。” 但仍旧有一个法师说:“那些都是传闻!没有明确的证据。”说着就要和其它人争执起来。 少年武士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没完没了的争论:“好了!够了!我们现在是在追猎邪恶的黑龙,不是在争论那个村子的事情!现在我们就出发去那个什么德莱福斯村看个究竟。他们到底有没有与黑龙勾结,去了不就知道了吗?出发!” 一行人在夜色下小心的骑着马儿,慢慢穿过稀疏的树林,向远方进发。(。) 第二百九十章伟大的屠龙计划(四) 老村长正在自己暖和的屋子里酣睡的时候,一阵谨慎的敲门声把他吵醒了。接着他就听到了玛莉娜女士的声音:“盖纳快开门!” 蛇发女妖妖深更半夜跑来敲你家大门,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估计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尝试的。但老村长盖纳一点儿也不吃惊,因为她一般都是半夜到来的。只不过现在是春耕季节,村里牛羊门都很瘦弱、大肥猪全都在去年冬天杀了制成腊肉了、仅有的那些只鸡是不合女士胃口的。 那么,到底用谁的血来招待这位尊贵的客人呢?带着这个伤脑筋的问题,他打开了屋子的门。 “査姆斯先生?!”老村长大吃一惊的看见威力无边的査姆斯先生竟然七窍流血的拉塌着脑袋,好似一个半死的人。他的呼吸沉重而怪异,好像随时会断气一样,从口鼻延伸下来的长长血迹一直趟到了胸口,染黑了大片鲜红的法师袍。是谁,能够打伤火焰的化身、连领主都战栗的黑龙法师? 老村长敏锐的感觉到这次麻烦大了,不管是谁干得,要是被他们知道査姆斯溜到自己村里,那就全村都要遭殃了!能把査姆斯先生打的半死的厉害人物,屠个把村子完全是小菜一碟呀。巨象打架,他们脚下的蚂蚁就要遭殃了,更糟的是这些蚂蚁还不得不去拯救其中一头大象。只能希望自己帮助的大象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老村长立即把他们请进屋里,按照他们的意思拿来了那个治疗戒指。对着浑身黑袍的人形査姆斯释放了三次乳白色的治疗法术后,他的呼吸开始缓和下来。但巨龙的生命力强悍,反之受伤后所需的治疗量也很大。这次治疗仅仅治好了****骨骼破碎的问题,而体内残留的毒素、酸蚀能量,还有肌肉受到的火焰与霜冻伤害、神经和大脑遭到的破坏更本没有恢复半点儿。仅仅是暂时保住了性命。 刚恢复一点儿精神,査姆斯就开始恶狠狠的开骂了:“那两个臭蝼蚁!我要用法术保护他们的生命,然后把他们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再用锤子一寸一寸的碾碎他们的骨头!我要一边听他们美妙的哀嚎声一边吃早点。对了,玛莉娜。那根魔法棒不是一般得到法术器具,而是传奇器具!” 玛莉娜大吃一惊:“那你开始怎么说是个‘超量法术驱散魔法棒’?早知道是传奇器具我们就不去了。” 査姆斯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了狰狞而疑惑的神情:“我怎么知道那个法师会在里面藏了法术驱散?而且还是具有传奇力量的法术驱散!伯伯教我的那个侦测法术可以探察出目标的基本能力和潜在力量,一直都非常管用。但我从来没有对传奇人物或器具用过,所以才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当时探察那个魔法棒的结果的确显示出其法术强度不超过3阶。而且也没有发现任何隐藏的力量源,所以我打定注意下手的!谁知道它突然发出了法术驱散,而且法术射程和强度都是传奇层次的!要不然怎么能破开我的法术抗力和其它防护效果。” 玛莉娜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说道:“我看还不止!你第一次喷射火焰时明明已经把那个武士烧死了,可他又奇迹般的复活了!那个项链不但可以自动治疗致命的伤害,甚至能够不经接触就治好旁边那个小法师。这连传奇法术都很难做到呀。难道~~难道是神器?”此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两人吃惊的相互对望了一会儿,还是査姆斯先反应过来:“不是神器!上面没有任何神力气息!这个我可以肯定。也许是某种特殊的传奇器具吧。还有那柄黄金色的剑,搞不好也是间隐藏着的传奇器具~~” 想到这里二人顿时心有余悸,与手持四间传奇器具的敌人交手,在大意下还能保住性命,这已经算是骄人的“战绩”了。两人沉默了一下,玛莉娜又开始安慰査姆斯:“就算他们有传奇器具,咱们也不用怕!使用它们的少年实在太次了,只要我们回去带上最好的装备和做好周全的计划,不怕干不掉他们!” 吃了大亏的査姆斯却依然提心吊胆:“我怕那几个器具里还有别的名堂啊,能瞒过伯伯探测法术的东西,肯定不能以常理来推论。但是奇怪啊!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会在两个毛头小子身上?即便是他们偶尔得到的,但就凭他们那点儿烂本事和那些天真的思想,也应该早被人给偷走、骗走或者抢走了。怎么会留在他们身边?真的太奇怪了!等我的伤好了,就立即去伯伯那里问个明白。” 这时老村长终于插进话来:“两位尊贵的大人,需要吃点儿什么吗?” 玛莉娜轻笑道:“你这里有什么?蜥蜴肉?还是角马肉?” 老村长有些尴尬的抱歉道:“我们这里实在没有那些东西,只有些腊肉可以招待两位大人。” 玛莉娜呵呵笑道:“谁说只有腊肉?我看还有人血吧。呵呵呵呵,我喜欢。”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只隼悄无声息的飞落在村长家外的大树上,透过淡淡的薄雾仔细的扫视着四周的动静。好似一个威严的领主在巡视着自己的天地。 老村长正领着一个年纪不超过十岁的小姑娘往自己家里走来。那个小姑娘虽然外表脏兮兮的,但脸蛋却红扑扑的可爱。她边走边问老村长:“来的就是买我血的玛莉娜阿姨吗?” 老村长笑着纠正道:“不能称阿姨,应该是玛莉娜大人,你记住了。不要说错了话,让玛莉娜大人生气,那样的话她以后就不买你的血了。” 小姑娘努了努嘴说:“我听说玛莉娜大人又年轻又漂亮,看上去比我妈妈还年轻十岁。那不是阿姨又是什么?我没说错嘛。” 老村长对这个倔强的小姑娘无可奈何的说道:“对,你说得没错。不过玛莉娜大人不喜欢别人叫她阿姨,她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大人。如果你希望她今后继续买你的血,那就最好讨她高兴高兴,所以要叫大人。” 当他们走到门口时,玛莉娜正靠在门框上微笑着望着他们。 小姑娘跟着村长走到跟前,张口就说:“玛莉娜阿姨~~阿姨大人,很荣幸见到您。” 玛莉娜愣了一下:“阿姨大人??”随即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是谁教你的?” 小姑娘倒也老实:“是盖纳爷爷教的。” 老村长辩解道:“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她用阿姨来称呼您,我就教她应该称呼用大人来称呼。她刚才可能是因为紧张,所以说错话了。” 玛莉娜呵呵笑了起来:“她没说错嘛,大人来大人去的,好像我很老似的。阿姨就阿姨吧。”她蹲下来亲热的捏了捏小姑娘的红红脸蛋问道:“你看阿姨比你妈妈年轻多少岁?” 小姑娘看了又看,说道:“不知道,反正年轻很多,就像我姐姐一样。” “呵呵呵呵”玛莉娜彻底被逗乐了,就像被一个可爱的宠物逗乐了。她面含微笑的柔声问道:“你知道你的盖特纳爷爷带你来姐姐这里是干什么吗?” 小姑娘非常干脆:“知道,阿姨要买我的血喝。因为我的血是整个村子里最棒的。” 玛莉娜又问:“不怕疼吗?” “怕啊。”小姑娘平静的说道:“但是家里可以用卖血的前去买几个暖和的被子。以后每天睡觉的时候就不用挨冻了。” 老村长说道:“玛莉娜大人,请尽快开始吧。恢复一些精力好对付敌人。” 玛莉娜嗯了一声,边卷起小姑娘的袖管,微笑道:“别怕,我咬上去一点儿都不疼。而且我只吸一点儿就可以了。”话是这么说,但小姑娘毕竟害怕受伤,伸过胳臂后就紧紧闭上了眼睛,好似要受刑一般。又引得玛莉娜一阵轻笑。 女妖很小心的咬在这条同样红扑扑的稚嫩胳臂上,那姿势很轻柔、很缓慢,好像在细细的品味一小块美味的糕点。小姑娘“忍了”半天,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于是挣开眼放松下来,还冲着玛莉娜笑。样子非常可爱。 玛莉娜也冲着她做起了鬼脸,好似在逗她玩儿。很快,这笔买卖结束了。玛莉娜拿出几个银币交给了小姑娘。想了想后,又掏出一个递给她,并且说道:“这一枚是专门给你的。回去买点儿好吃的补补身体,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不许变瘦哦。” “嗯。”小姑娘高兴的接过银币,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又回头对玛莉娜说道:“玛莉娜阿姨,我的血真的味道好吗?” “当然。”玛莉娜说道:“是我喝过的所有血中,味道最好的。” 小姑娘高兴的笑着说:“那您今后一定要继续买我的血哦。” 玛莉娜微笑着,简直可不拢嘴了:“一定。你也要把自己养的胖胖的哦。” 树上的隼鸦低声叫了两下。 当村长将小姑娘送回家中,在返回时,天上的雾气已经消退,几缕阳光从远方的山峦中透出来,照映着淡蓝色的宁静天空。 突然,村长听到了“呜呜呜”的号角声——那是外人到来时的警报声。 很快几个青年人跑到村长身边大声嚷嚷道:“村长,外地来的有几位法师和法师在村外,要求进来检查。“ 村长心里随时七上八下的,但脸上倒是异常镇定,甚至还用不客气的语气骂道:“这些外乡人,以为自己是谁?连黑龙城堡和矮人王国都不敢来号令我们!他们又算什么东西?以为自己很高贵吗?哼,我也法师。” 用咒骂和不屑的语气安定了几个年轻人后,他才问道:“我们是个独立的村子,不受任何人管辖!他们要检查什么?” 一人答道:“他们说是来检查我们有没有~~有没有窝藏那条黑龙~~,嗯,他们说,那条龙被他们打成了重伤后,逃到这一带就不见了。他们怀疑藏在我们村子里。” 村长面色顿时极为难看,善者不来啊,能够击败査姆斯先生的法师和法师,自己这个小村子压根就惹不起啊。一时间竟心乱如麻的僵在当场。几个眼尖心巧的青年人马上明白过来,那位査姆斯黑龙八成真的藏在自己村子里!有人立即悄悄凑到老村长耳边,急切的提醒道:“村长,那些人大约有十来个左右,我看了一下,全都是法师和法师,另外还有一个武士。他们一个个都是气势汹汹的样子,还威胁说,如果我们不把村寨的大门打开,他们就自己冲进来。您看,现在形势危机,是不是就~~” “就什么?”村长冷喝一声制止了他,但自己却心乱如麻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又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都不要乱说话,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有几个人小声咕噜道:“要是不把他交出去,我们全都要完蛋的。他们可是打败了龙的家伙。一发怒说不定会屠了我们村子。” 老村长向他愤怒的挥拳示意:“你再乱说话,我就让人打死你!你们都懂什么?!要不是有査姆斯先生,你们这辈子都别想过上现在这种安稳的生活!你们看看其它村子的年轻人,要么被拉去当兵,然后被矮人一斧头砍死或者被狼魔一乱枪射死。要么就是拉去修城墙、修道路,累死后就埋在地下当路基垫着。那会像现在这样每成天缠老婆、孩子?”他人老了,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喋喋不休的斥责着面前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你们也不好好想想,凭什么我们村子能够独立王国之外,不接受他们的赋税和徭役?难道领主是白痴吗?你们看清楚了!我们村子在査姆斯先生巡视领域的边缘,是属于査姆斯先生管辖的。所以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们才没敢打我们的主意。要不然,天天有人踢你家的门,要你交这交那。连出门走路都可能反了律法,然后一帮子跑到你家门口找你要罚金。不给的话就抢光你的东西,甚至抢走你的女人,把你和你的孩子拉去当奴隶。” 稍微喘了口气又继续说道:“现在没人踢门收税、没人拉你们去修路修城、没人把你们的老婆孩子抢去当奴隶。这都是因为有査姆斯大人!大人甚至不收我们的赋税,所以我们才能每月吃到肉。要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想吃到十磅肉!你们用脑子好好想想,要是没了査姆斯先生,周边王国的贵族们会放过我们吗?他们早就对我们这里垂涎三尺了,到时候就会派士兵拿剑指着你的鼻子,要你交出家里的钱财。那些士兵为了一个金币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然后你们就等着粮食首饰全被抢,每天晚上睡稻草吧!” 稍微解了下气后,他又叹气道:“我这就去看看,总有办法的。你们啊,不要每天只知道聚在一起赌博!要出去外面走走,了解一下现在的形式!别到了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实在没事儿干就去练练弓箭,要不然小心下次被狼魔给射死!” 言毕带着几人向外面村寨大门处走去。 玛莉娜吸食了一些美味的鲜血后,恢复了一点儿精力。正聚精会神的引导魔法能量,预备了几个低阶法术——没办法,高阶法术需要有充分的休息、精神充沛时才能准备,否则的话容易导致预备失败,甚至发生魔法反噬自身的情况。 躺在床上的重伤未愈的査姆斯等她预备完了,便冷笑着开口说道:“那两个人来了,就在村外。好像还带了一群帮手!刚才这个村子里的某些人想把我们送出去,好在盖纳特拒绝了他们的建议。不过我们早点儿做好准备,要是那些人背叛了盖纳特,我们就要拼命了。” 玛莉娜问道:“你怎么知道?” 査姆斯冷笑道:“我们龙的耳朵鼻子比穴居人敏锐的多,刚才他们聚在远处说话,还以为我听不见。可笑!何况我还留有一个锐耳术,正好用上了。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好了,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准备应战吧。要是那两个人硬闯进来的话,盖纳是顶不住的。” 玛莉娜急忙说道:“我准备了一个飞行术,可以带着你飞走的。” 査姆斯苦笑道:“飞?飞的回城堡吗?我的伤又开始恶化了,估计撑不过两个小时了。与其死在逃跑的路上,我更喜欢杀他几个!要么你先走。我知道阳光只能压制你,但伤害不了你。” 玛莉娜的眼神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狠声说道:“我先留下来帮你,或许能杀掉那两个小子!” 査姆斯凝视着她,沉声说道:“你就不怕那个法术驱散和武士的剑吗?而且他们还可能藏了其它厉害的法术或器具。除非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否则就没胜算。可是现在~~” 玛莉娜的态度也很坚决:“那道法术的射程虽然加大了,但还是没有超过100尺(越30米)!只要离他们远点儿就没事。要是~~要是实在打不赢,我再走。” 査姆斯闭了双眼说道:“好吧,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屋里一时间非常沉闷,两人都是面色凶狠的做着最后的准备,好似两头困在山谷里的绝望凶兽。査姆斯例行启动了探测法术,然后就感觉到屋外的树上传来一道有点儿熟悉的气息。 这不就是战场营地里那个“法师”,吗?难道~~他早就来了,而且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他为何没有出去通风报信?而且他为何要打扮成法师的模样? 看来他有秘密啊。呵呵呵呵,你的秘密就是我的希望。 于是一道风讯术传了过去:嗨有兴趣下来作笔买卖吗? 沐清扬非常郁闷,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战场上被发现可能是因为太过夸张显目,但在此处又是什么原因? 带着深深的不解,沐清扬飞落下来,浑身一阵蓝绿色的水色光华闪过后又变成一个高大的蓝袍人士。他刚一踏入房中立马感到一种不快的气息,好似这里面有个死人尸体一般。目光森然的扫视了一下,便盯住旁边的玛莉娜。这个“女人”容貌艳丽,俏鼻挺秀、眼眉似水。甚有媚人之色。其体态丰润而曲线凹凸诱人,好似一位的娇娆的贵少妇。要是赫德在此,定会如猫见鱼、双目馋的发呆,说不定心里还会喵喵直叫呢。但沐清扬更看到她一身的死亡气息!这种气息一般是在垂老将死之人才会有。但眼前这位反倒精神奕奕,丝毫没有病恹恹的样子。而这种气息对于沐清扬这样的妖族而言是非常敏感的,也非常不喜欢。尤其是他特别注重肉体的常驻与转化,故而对此种肉身败坏的气息尤为厌恶。当然他知道,这是修行不够的原因。若是修到肉身转化、超越凡人生死的地步,那么对此种凡人的死亡气息也就无所谓了。但此种气息实在让人异常反感,所以沐清扬面有怒色,双目中电光隐现,直刺玛莉娜。 玛莉娜顿觉一股凌厉如锋刃的力量直贯双目,惊的她“啊”的惊叫一声,倒退数步直靠墙壁才未摔倒。但来者的强悍气势依然逼人难耐,他那轻微的呼吸声在玛莉娜听来就像是巨雷在耳边震动般难受。玛莉娜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小羊,面对着一只愤怒的大虎。于是她全神戒备,随时准备发动法术! 査姆斯很不高兴的声音打乱了这凶险的气氛:“这位法师是从东大陆来的月华法师吗?我的老婆虽然是女妖,但并无恶意,只不过令你感到不快罢了。请您收起威压,免得伤了我老婆。让我们谈谈我们的买卖吧。” 沐清扬一惊,尽量收敛了自己的妖力,这才压制住对玛莉娜的厌恶之感。此时就听査姆斯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我请你进来你就进来,你就这么相信我?我可是个混乱邪恶的家伙呢。”说着便盯着沐清扬死看。 沐清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是因为我更不相信外面的那两个家伙。” 査姆斯好奇说道:“为何?他们可是善良阵营的呢。诚实而善良的很呢。” 沐清扬慢慢说道:“秩序善良也会杀人,否则要武士干什么?诚实的人不一定聪明,善良的人不一定明智。有时候反而会变成别人手中的屠刀。对于我而言他人善不善良、守不守秩序不是最重要的。” 査姆斯越感惊奇:“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沐清扬微笑道:“这是秘密。”又岔开话题说道:“反正我看不透他们,总觉他们背后非常古怪。我一向认为最大的危险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无知。对于他们两人,我一无所知,所以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査姆斯艰难的笑起来:“那你就看得透我?我就不危险吗?” 沐清扬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至少看得比他们要透,而且在你的伤势恢复之前你的危险性要远远小于他们。更重要的是我还知道你们是可以做交易的。” 査姆斯感到这个人真的非常有意思,便又问:“如何知道的?” 沐清扬指了指屋外说:“从那个小女孩儿身上知道的。所谓一叶落而知秋风至,能在一件小事儿上认真履行买卖,那也做的大买卖了。只不过我们之间的买卖价格可不便宜啊。” 査姆斯点头道:“一叶落而知秋风至,说得好。那么要救活我的生命,你开价多少?” 沐清扬想了想后说道:“怎么也要五万金币!” 査姆斯的伤似乎越来越重,气息渐弱的说:“那你先救我,然后去我的城堡去拿钱。” 沐清扬连连摆手道:“不、不。我可不会跟你去什么城堡,那是你的地盘,我怎么敢去?你见过猫跑到狼的巢穴里去拿肉吗?我知道你们这些法师身上经常带有很多法师器具,我倒是想瞧瞧有什么适合我的。” “哈哈哈哈”査姆斯又笑了起来:“你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法师,那我也就不废话了。我身上的好东西虽然有不少,但有很多是我离不开的。不过我这里倒是有几件特别的东西,或许适合你。” 见沐清扬点头同意后,他就拿出一个卷轴模样的东西,但有一圈魔法阵的图案。査姆斯念动咒语后,那圈魔法阵呼地变成了一个头颅大小的异次元窗口。他继续念动咒语,又飞出几个东西掉落在床上。(。) 第二百九十一章独立,盖纳的决心 沐清扬仔细一看,是三个颜色各异的华丽权杖,第一个是根火色琉璃般的权杖,火焰般的流光在半透明的权杖内慢慢变化流转着,好似一股熔岩藏在其中;第二个是暗黄色的权杖,其质感类似于岩石,但又有几分金属的色泽,杖头是个一个工整的骷髅头;第三个则是水蓝琉璃般的权杖,通体泛起蓝绿的水色光华,好似由水液凝固而成,在淡淡的阳光照耀下,杖身四周发出了彩虹般的光晕,非常漂亮。居然都是权杖,看来这条黑龙对代表权力的玩意儿还是蛮偏爱的。査姆斯用越来越弱的声音简短的介绍道:“这些权杖的价值都在6万金币以上。这个火红色的权杖每天可以施展两次火焰护盾、一次火墙术,每三天可以释放一次焚云术,你知道,这个法术很管用的,甚至可以用来对付石像鬼。” 见沐清扬略略点了下头,他接着说道:“这个黄褐色的权杖每天释放两次恐惧术、两次疲乏波、一次死亡一指。用来对付那些杂兵非常好。” 沐清扬笑了笑,这东西给赫德或许非常有用。但以自己的实力,那些杂兵对他而言比路边的石子还不如。但也不说破,仍就是点了点头。査姆斯接着说道:“最后这个听说是从东大陆流传过来的,我不喜欢它。它每天可以释放两次寒霜喷射、两次毒云术,嗯就是死云术、还有一次召唤超大型水元素或者其它高等水中生物。”黑龙是火焰的爱好者,当然不喜欢这个水系的权杖了。沐清扬来回看了看,火焰权杖和水雾权杖似乎都不错。特别是火焰权杖能释放一次能够对抗魔像的八阶焚云术,是相当棒的。而水雾权杖近有寒霜喷射、远有毒云术,还能召唤一个帮手,也是很不错的。一时间竟拿不定注意。于是拿起水火两个权杖左瞧右瞧,总是下不了决心。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沐清扬暗运元神之力悄悄的探察到两个法杖内部,看看哪个与自己的元神契合一些。刚一探入水雾权杖里,立刻发觉一缕残余的意识流!那意识若有若无,但并不残缺,好似一份纸质文件,虽然字迹模糊了,但并无残损之处。再深入其中微微感应了一下,忽然发觉这缕残余的意志流中包含了有关法师变形的知识。这些知识与普通的野性变形有很大差异,似乎是在野性变形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新的内容! 沐清扬当下大喜!自己的野性变形与九转玄功中的变形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借助了天地宇宙之力来改变自己的外形,后者则是肉身自然而然的变化,也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特异能力”。不过原理虽有差异,却都属于肉身变化一类,对自己修炼乃至弥补残缺的九转玄功或许能有帮助!至于那个火焰法杖的焚云术虽好,但自己又不不需要天天与人家打架。因此就有点儿鸡肋了。于是毫不犹豫的拿起这根蓝绿色的水雾法杖说:“就选这个!” 査姆斯呵呵笑道:“那么我们就开始治疗吧。” 沐清扬则微笑着说道:“我事先声名,以我现在的法术只能保住你的性命!想要痊愈是不可能的。”其实如果沐清扬全力治疗也可以治好七八分,但天知道这条黑龙被治好后会不会一口吞了自己? 老村长盖特纳急急忙忙赶到村子门口。 他们这个村子其实是一个小城寨,里面住人,外面则是一圈岩石砌成的坚固而厚实的围墙,上面甚至能并行三人。在这个充满了凶猛怪物的世界上,没有强大的防御能力是不可能持久生存下来的。尤其是他们这些临近大荒野的山村更是村村如此,有些富裕的地方甚至建成堡垒群的模样!当老村长登上三层楼高的“城墙”时,已经有好十几个手持弓箭的村里人在上面警戒了。而城外的不远处就有几个人呆在弓箭的最强杀伤射程之外,纷纷叫嚷着:“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想放跑那条恶龙?再不开门的话,我们就自己攻进来!” “你们这些普通人,看见我们的袍子了吗?我们的身份是法师和法师,难道你们想与我们对抗吗?”这句话很具威胁性,绝大多数人对法师和法师有着天然的恐惧,他们相互对视着,有些动摇不定。 然后下面的人就乘机利诱起来:“我们知道龙就在里面,快打开大门。等我们消除了那个邪恶的蜥蜴,你们也将分得一大笔财富的!到时候你们这辈子不用下地干活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了。想想吧,你们每天都可以喝到美味的葡萄酒、吃到香美的肉干、得到长久的荣耀和尊重。只需要你们现在作出一个正义的选择!打开城门吧。” 最后老村长沉着的站立上了墙头,下面的人闭嘴了。因为老村长穿的就是一件初等法师袍,而且他毅然回绝了他们:“我们的村子一向是独立的,不受外人的管辖和命令!更不会接受你们无端的猜测和指责!如果你们没有切实的证据,那我们就没有义务为你们开门!谁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也许是那个强盗团伙也说不定。快走吧陌生人,这里除了壁虎外什么蜥蜴都没有!你们要找的话,就请立即去一百里的城堡里去找。我相信等你们达到那里时,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那个4阶法师冷笑起来:“那你们的村子为什么会在连个王国之间保持独立,而不被他们吞并?还不就是因为那个黑龙做了你们的后台!现在除了你们,就没有别人会窝藏他了!” 老村长气急败坏的打断他:“住口!你这个挑拨是非的外乡人。那条黑龙除了偶尔从我们村子上空飞过以外,连陀屎都没拉下来过。你们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他是我们的后台?至于王国为什么不来吞并我们,那是他们的事情了!就算他们来了,我们也绝对不会接受他们的统治!当年我们在这片土地上一村一寸清理荆棘、一步一步同小恶魔和豺狼魔盗争夺可耕地的时候,那些贵族老爷们又帮我们什么忙?这片土地然满了我们上辈人的鲜血,而不是那些贵族老爷的!你们不要什么身份来恐吓我们,不管你们是贵族、法师、还是法师,我们都没有义务去服从你们的命令。” 下面的法师和法师愤怒了,纷纷叫道:“再不开门,就等着尝尝火焰和闪电的厉害吧!”有几个甚至已经准备动手了。但,那个骑着马的少年武士出面制止了他们:“你们都安静一下。我们的确没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那条恶龙一定在这个村子里。我去和他说说。” 于是骑着马走到前排,对墙上的老村长说道:“敬爱的老法师,我是一名正义的武士向您保证,我们绝对不是强盗!我们此行的目的是铲除那个邪恶的黑龙和他的同伙。如果您这里真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那何不的大大方方的打开门让我们进去看一看呢。只要我们确认了您这里没有窝藏他,那我们马上向您致歉并离开。” 老村长依旧是声色俱厉的冲着他们大喊道:“你们没有听见我说得话吗?我们不欢迎你们这些外乡人,要是你们干动武的话,我们也不会客气的!”说着便命令手下的人去召集村里的民兵,准备战斗。而墙上的十几个弓箭手也准备拉箭开弓了。 四阶法师立即跑到少年武士旁边恶狠狠的小声说道:“他这是心虚!我们别理他,直接用二位的法术杀进去搜索。” 少年还在犹豫,旁边一个法师则提出了更稳妥的方法:“要么就先对他使用诚实之域,然后再问他。这样他就会说出真相了。我恰好准备了这个法术。” 几人都点头称是,于是那个法师慢慢骑着马向城墙靠近,以达到法术的射程。 老村长很警惕,大呼道:“你想干什么?再靠近的话我就让人放箭!”此时刚才在村里遇到的几个年轻人也拿着自己的弓箭赶来了,他们围在老村长旁边搭弓开箭,一时间战火一触即发! 少年武士虽然很不耐烦,但仍旧语气和善的对他喊道:“尊敬的村长,我们只是想用诚实之域来判断一下您说得是不是真话。如果是真的,那我们立刻就走!只需要小小的试一下。” 四阶法师大呼糟糕,这个没头脑的少年还真是天真呢!这么一说别人还会老老实实的等着被检验吗?果然,老村长怒气冲天的下令道:“再靠近一步,我就放箭!”说着就举起了手势,真的准备随时开战了。 下面的人彻底被激怒了,他们纷纷冷笑着喊话过来:“就凭你们这些普通人也想与我们开战?你可想清楚了,我们是连黑龙都能打败的人!不想死的人就立别理这个老头子,打开城门的人也是我们的屠龙功臣!财富和荣誉正等着你们!”弓箭手们都看着老村长,他们眼中尽是畏惧和茫然。毕竟,对手不是普通的豺狼魔盗和小恶魔,而是有着奇异能力的法师和法师啊。 老村长身旁的几个年轻人还是有些动摇,他们小声对村长说:“盖特纳爷爷,他们真的惹不起啊,要不就~~” 老村长略带愤怒的小声对他们喝道:“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家伙!难道想一辈子当贵族的奴隶和走狗?让你们的孩子从生到死都要趴在他们脚下过日子吗?当年我们的父辈就是因为忍受不了他们的压榨在逃难到这里的,他们为什么宁愿与小恶魔、豺狼魔盗战死在这片土地上也不愿回去?你们想过没有?我告诉你们,那些日子虽然悲惨,但比起每天都心怀恐惧的活在贵族脚下,要好无数倍!因为我们有自由、有希望。如果你们想让自己的孩子每天都生活在惊恐和无望之中的话,就下去打开城门吧!不过你们得先杀了我!”他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语气非常坚定。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和迷茫,那坚定的光芒甚至使显得威严逼人,令几个年轻人不敢正视的底下头去。 少年武士彻底的不耐烦了,他用最后一丝忍耐说道:“我的这柄剑能够释放侦测阵营的法术,要是他和黑龙是一伙的,那必然是个邪恶的家伙!你们让开,我开侦测一下。”他端起了剑,对着墙头上正在小声呵斥人的老村长施展了一个侦测。黄金色的利剑上柔和的金光微微闪动,却没有一丝过激的反应——目标不是邪恶的人!少年武士不甘心的又施展了一个侦测混乱。金光依然淡淡的、静静的。丝毫没有警觉扰动的样子——目标也不是混乱的人。少年武士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他是个好人。应该不是黑龙的傀儡或帮凶吧。看来黑龙真的不在这里。” 四阶法师哭笑不得,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幼稚了,跟着他跑简直是一种折磨。于是急忙说道:“也许他的确是个好人,但要是受了邪恶黑龙的胁迫呢?比如下了什么诅咒、或是绑架了他的亲属?我的小英雄,好人在有些情况下也会干坏事的呀。要是他真的没问题,那怎么会一直回避我们呢?” 武士还是很犹豫:“要是他真被胁迫了,我们这样杀进去岂不是会害了他?” 四阶法师真的要哀叹了,这种人怎么感在外面混?迟早有一天会被人给卖了!于是继续开导他:“那条邪恶的蜥蜴,以前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要是我们放跑了黑龙,那今后就会有更多人被害死!为了正义能够得到伸张、为了建立良好的商道秩序,难道我们连一点儿冒险的勇气都没有了吗?那今后随便一个恶人都可以接着胁迫他人而逍遥法外了。这个世界就还有秩序可言吗?” 武士狠了狠心,便毅然的抬头对老村长大声喊道:“如果再不开门,我们立刻攻击进去!到时候一切死伤都是因你而起的!你难道想看见自己村子的人白白牺牲吗?” 老村长把心一横,就算把这条老命拼了,也绝不能交出査姆斯!因为村子的独立,孩子们未来的自由都在他身上!城墙下面的人一步步的接近,几道魔法的光芒在他们手中跳动变化,就要猛力发出了!弓箭手们异常紧张,他们还是第一次同这么多“尊贵”的法师和法师对战,他们本能的感到恐惧。只是因为老村长死不退缩,他们才没有士气崩溃、调头逃跑。老村长迅速施展了一个半透明的圆形法师护盾,又拿出一根魔法棒——里面还有数量少的可两的几颗魔法飞弹。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忽然一道声音传到了他耳朵里:“盖纳,我们的伤好了一点儿,现在已经离开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狂喜好似滔天的洪水直冲盖纳坚韧的神经,他高兴的几乎要跪倒在地了——诸神在上,这是奇迹么? 他连忙对下面的人大喊:“不要攻击!我们放你们进来搜查就是。” 一只隼在远处的天空飞过。 当沐清扬又装模作样的飞回来的时候,城外的营地已经“收拾”的比较干净了——因为能用的东西,哪怕是一块完整的木板,都被商队们抢了个精光。只剩几块烧成木炭的残破大车凄凉的躺在原地冒烟。沐清扬一看,队伍里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而且还多出了几个陌生的伙计。他们或老或少,身上穿着别的商队的衣饰,甚至穿着几件残破的农夫衣服,仅仅够遮体而已。(。) 第二百九十二章幸运的相遇 沐清扬拉住正在清点自己“战利品”的商队老板问道:“他们是从哪儿来得?你还有钱雇佣新人?” 商队老板兴奋的回头说道:“哎呀,大师您回来啦。那几个人是别的商队的,他们的老板死了,所以就加入我们的队伍咯。反正也没花几个钱,向他们这样的人每天只需要管吃饱就行了。” 沐清扬突然发现那几个人中有些人头发花白、面如树皮般苍老、神情如僵木般麻木。不禁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就这样活一天算一天?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吧?” 商队老板不以为然的接口道:“这就算好的了。有些领主每年都会把领地上多余的人口到深山里去呢。说是为了清剿豺狼魔盗和小恶魔,其实是把领地内的不安定份子清理出去,顺便给那些小恶魔、豺狼人什么的送些口粮罢了。他们这几个人估计也是被领主赶出领地的农民,活到现在就已经不错了。唉~~没办法啊,像他们这种人这辈子能当个饱死鬼就算是感谢诸神了,要是还能穿暖、睡好,那就是撞大运了。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沐清扬轻轻摇了摇头,转而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现在可是急着要离开那些奇奇怪怪的人。 商队老板打了个长长哈欠后,略带疲惫的说道:“虽然大家都很累,但还是今天就走。谁知道那些败退的军队会不会再杀过来抢劫?还有,前面一段路程需要特别注意,那个水晶矿就在商道的不远处,天晓得会不会遇到兵痞。呵呵,不过遇到也不要紧,您的女奴可真够劲儿呢。呵呵呵。” 沐清扬一看他他那副猥-亵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外心思。只可惜苏菲娜不管是在身体上还是在思想上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帮助。说白了,她现在根本没有资格与自己双修!虽然自己是旁门出身,但也不会迷色纵欲,空费气力与时间。当下只是笑了笑便转身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商队出发了。 一天后,树木茂密的丛林地带里,十来个人正无精打采的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着。 “我们迷路了!我们迷路了!”四阶法师满面颓丧的不停叹气,让旁边的人烦不胜烦。 另一个法师终于忍不住了,冷喝道:“你说够了没有?当初鼓动我们来杀黑龙的是你,在村子里听到远处有黑龙吼声,催促我们跟来的也是你。现在倒好,完全迷失在山林里了。你喊来喊去又什么用?快想想办法把我们引导出去!要是耽误的时间过长,我们商队的老板会扣我的雇佣金的!到时候我找你要!” 其余几个人也附和着叫嚷起来,仿佛这个法师成了千古罪人,人人得而骂之。 法师沉默了,他沮丧的神情是那么的可怜,以至于大家很快都不忍心再说他了。谁都知道他的沮丧并非是因为受了责骂,而是因为丧失了希望、丧失了一举成名的机会、甚至丧失了在这条商道上谋生的能力——那条黑龙看来是已经飞走了,等到他身体恢复后定会展开疯狂的报复!要是还呆在这个商道上混,那就太傻了。而那两个天真的少年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真的以为前天的胜利是因为自己的强大,而不是因为敌人的大意。他们甚至开始劝慰起那个法师,完全没有注意到众人略带怜悯的目光和偶尔的窃窃私语。 突然稀疏丛林的薄雾中走来一只衣甲破损、神情惊惶的的疲惫小军队。他们的队伍展开了几个穴居人关卡的旗帜。这边九个人大喜过望,立刻跑过来去与他们碰头。出乎意料,这支小军队居然听说过前天晚上两个少年人击败黑龙的事儿!领头的一个中年骑士异常热情的凑到少年武士和法师面前,沾满灰尘的脸上满是异样的惊喜之色,他滔滔不绝的说道:“二位少年英雄就是前天晚上击败黑龙的那两位?真是太好了,太荣幸了!我简直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激动。嗯,果然和我想象中的少年英雄一摸一样,大家看,只要二位往人群里一站,立刻就显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我敢说,就算是两尊纯金打造的金人放在这里也绝对没有二位显眼!大家快向两位少年英雄行礼!”于是这一两百人的军队居然真的呼呼啦啦围上来,排队立正后向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敬礼了。 被遗忘在一旁的失落法师心中顿时不服:这两个少年除了运气好,搞到了几件上好的装备外,还有什么本事?要头脑没头脑,要见识没见识!要不是他们磨磨蹭蹭的兴许早就抓住黑龙,立下极大的功劳了。看他们现在那股飘飘然的样子,真是少不更事的毛孩子,哼!看你们能风光到几时!想到这里,就越发不能忍受骑士滔滔不绝的肉麻称颂,打断他道:“请问尊敬的骑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据我所知你们不是正在与强盗开战吗?” 骑士有点儿不情愿的结束了拍马屁的正事儿,慢慢将这两天的事情一一道来。原来,他们城堡前日晚上也遇到了大量豺狼魔盗的偷袭,好在指挥得当,迅速稳住了阵脚。暂时急退了那些乌合之众。而对面的矮人王国就没这么走运了,他们内部忽然发生混乱,整个军队四散奔逃而去,完全是一溃千里!看样子这场仗似乎是城堡以惨重的代价打赢了,但结局却一点儿都不美好;首先,大量的散居在山林里的豺狼魔盗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全都跑来骚扰剩余的穴居人军队。领主毫不容易急退了它们几次缺乏配合的进攻后,便心急如焚的排出他们这只队伍前去打扫战场。结果等他们拖着连续奋战了几日的疲惫身躯,勉强“跑”到水晶矿时,却发现那里已经被一大群小恶魔占领了!这些胆小鬼忽然转了性子,居然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原本这些身体矮小武技很差的东西本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可这些人实在太疲劳了,许多人甚至两天没合眼的跑来打去。现在个个都无心恋战,当下就一触即溃,狼狈的钻入丘陵树丛中逃命,直到遇到了这个“屠龙”小队。 四阶法师仍旧不服气的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屠龙的事情?”他故意用了“我们”以获得某种心理平衡。骑士呵呵笑着又转头对少年武士说:“二位的大名早就在商队们中间传开了,他们昨天早上出发后就到处传颂着二位的英勇无畏和勃勃英姿。估计要不了两个月你们就会成为无数公主、小姐们的梦中情人呢哈哈哈哈!” 四阶法师终于忍受不住他那些巧妙而肉麻的称颂了,便打断道:“咳~~咳~~恕我冒昧,我们追踪黑龙时走丢了,在这个山林里迷了一天的路。现在希望早点儿赶回去。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您能否带我们走出去?” 骑士眼光仍旧是牢牢盯着武士和小法师,好似大人物一般对他随意挥手说道:“没问题,这一带我们还是比较熟悉的。不过我建议二位先不要急着赶回去,还有一件很重要的正义之事在等待着二位呢。”说后面时,完全把四阶法师无视了。武士一马当先的应承下来:“没问题,只要是正义之举,只要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持久的秩序与和平,我们俩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骑士面有极度兴奋之色,非常恭敬的说道:“是这样的,我们领主命令我们去收复一个矮人水那晶矿,但那个矿却被一大群野蛮、卑劣的小恶魔占领了。由于他们数量众多,约在三百左右,而我们的大部队还在与残忍、自私的豺狼魔盗作战,无法前来支援我们。我担心时间一长,会有更多的小恶魔聚集到水晶矿那里,占有我们穴居人的财富。所以~~想请二位带领着我们去剿灭那些粗鄙凶残的家伙!让他们知道穴居人的厉害,不敢再有食人的行为!而且我们领主一听说二位少年英雄的伟大事迹,立刻就像去找你们,只不过战事紧张才没来得及行动。如果二位能主动帮助我们,详细领主一定会喜出望外,甚至直接封二位一个不低的爵位。” 少年武士考虑了一下,旁边那个小法师提醒道:“有了爵位就可以有领地,有了领地,我们才能够顺利推行爱与正义的秩序呀。”武士便点头道:“好我们愿意。”又回头对其它法师、法师说:“你们也愿意去吗?” 那几个人很是犹豫的都不说话,似乎觉得加入这种清理小角色的事情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法术。但那个骑士却来了精神,他热情的邀请他们也加入:“请一起去吧。这个水晶矿对我们国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是绝对不容有失的!如果大家能够协助我们拿下那座水晶矿,我们英明的领主一定会赐予很多财富和荣誉的!” 那几个人动心了,有人还用极小的声音交头接耳道:“这是进入贵族阶层的大好机会啊!如果立了功,最少也会给我们的个勋爵之类的头衔吧。” “一个勋爵有什么了不起?空头名号罢了。”另一人小声咕噜道。 “但是,这也是挤入上层社会的机会啊。而且听说这种小国的战事较多,有机会磨练自己,甚至功成名就。要是一辈子在这条商道上跑来跑去又有什么前途?”同意的力量到底大过了反对的力量。大家犹豫再三后纷纷表示愿意前往——除了那个4阶法师。 一个低等法师走上前,小声对他说道:“你不去吗?这可是立功出名的大好机会哦。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样的机会吗?”这位四阶法师几乎是苦笑着点头同意了——我要的其实不是这种“机会”啊。 骑士高兴的哈哈哈大笑,连忙邀请他们加入了自己的队伍,然后返身向水晶矿进发。他骑在疲惫的马上,暗自得意:“我真是太走运了,原以为丢了水晶矿,领主和那些贵族会砍了全家的脑袋。呵呵,没想到居然让我撞到这几个人物!不但可以轻松的占领水晶矿,还能为领主送去他想要的人。到时候他老人家会怎么赏赐我呢?也许会提升我做一个男爵?哈哈哈哈哈” 多年的梦想就在眼前,令他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两个少年好奇的问道:“您在笑什么?” 中年骑士啊了一声,连忙掩饰道:“想到两位英勇少年就在我的身旁,我忍不住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到高兴。” 树木稀少的岩石平原上生长着茂密的草,散布四周的众多豺狼魔盗都蹲伏在地上,伺机向中心那个被围困住的简易穴居人营地发动进攻。它们数量众多,杀气腾腾;而对方则龟缩在营地里,靠着暂时挖起的土堆、竖起的木排来抵挡标枪和强弓。这人穴居人经过了连续两天的奋战,早已盔甲破败好似烂铁挂身、神情呆滞好似数日未食。一副随时可能覆灭的样子。豺狼魔盗的形势似乎大好。但,只有他们的首领——査姆斯手下的豺狼魔盗队长,才知道真正形势危机的是自己!这些豺狼魔盗看似数量众多、满山遍野,而且个个气势汹汹、目光狰狞的好似要大吃活人。其实都是属于不同的部落,依靠査姆斯主人的徽记暂时召集起来的。攻势顺利的时候自然是“勇猛无畏”,可一旦遇到较大的阻碍,立刻就会各自打起小算盘、退堂鼓。它又急又无奈的看了看手里的赤红色徽记,这块火焰般明亮的徽记是査姆斯主人用自己的鳞片制成的,当初在上面恒定了强力的“魅惑怪物”,在加上天然的黑龙气息能够威慑住同属蜥蜴类的豺狼魔盗,这样自己才能暂时的号令并集中这些散居在各地的大小部落们。但这个法术只能让对方认为持有者是自己的盟友,而在豺狼魔盗之间,盟友关系也是非常脆弱的。没有哪个部落会出死力去进攻穴居人的营地。就这样耗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一些部落已经有松动的迹象了。而现在的自己又无法控制它们,一旦围攻失败,也不知道査姆斯主人会如何惩罚自己。在焦躁和愤怒中,它忽然看见一个绿色的小身影骑着一头棕色的山猪向这里奔来。上面传来了“宠臣”的声音:“快给我人马,水晶矿被穴居人攻下来了!” 只见这个善于拍马屁的家伙一颠一颠的骑在山猪背上,惊惶失措的大喊大叫着跑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下猪”不稳,竟一头栽倒在地上,模样甚是好笑,也甚是解气。 接着它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保住自己的大腿,哭丧着喊道:“有一队非常厉害的穴居人攻占了水晶矿,把我和我的部下都赶出来了!太可怕了!他们有一个魔法棒能释放无穷的法术驱散,所有被彩光照到的小恶魔都像是挨了一闷棍般,立刻瘫到在地不省人事。然后被他们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刺死,啊啊啊我们小恶魔的血啊满地都是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宠臣和魔盗 首领非常快意的看着它泪流满面,终于,用威严而冷漠的语气问道:“你就是来说这些的吗?嗯,我知道了。你可以让开了。不要干扰我指挥战斗!”说完不客气的一把扯开它那绿油油的脏手。 小恶魔惊讶的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它到底是深韵“官场之道”的老手,喜怒不形于色。甚至相反地,还能惟妙惟肖的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猛然跪下抱住对方的大腿哀嚎道:“别管这些人了,赶紧去救水晶矿吧!要是那矿丢了,我们两个都完了,査姆斯会杀了我们的!” 豺狼魔盗冷哼道:“你倒是挺会说话的!可惜,到时候死的是你!査姆斯主人给我的任务就是彻底击溃这些穴居人军队。给你的任务才是占领水晶矿。现在矿丢了,死的人就是你了!” 小恶魔终于急了:“但是,我现在跑来求救,如果你不去救的话,査姆斯也会迁怒于你的!你就不怕它那足以融化钢铁的烈焰吗?” 豺狼魔盗腾地一把推开,冷哼道:“你给我听着!当初査姆斯主人亲口对我说,我的任务就是全力击溃矮人军队。除此之外什么事情都不要理会!你听好了,他说过,什么事情都不用理会!我现在去帮你那才是不负责任。而且我知道,主人曾经给过你命令,要是出了意外,你和你的部下要一起死守水晶矿!现在你一个人来了,你的部下呢?呵呵呵呵,我记得当初你说,无论出现什么敌人,你都会死守矿洞,半步不离。否则就把自己的脑袋放在水果盘上端给主人。现在你怎么不在水晶矿里死守,反而一人个跑了?!那么是你自己砍下自己的脑袋?还是我来帮你?” “宠臣”尖叫一声跳起来,既然对方已经和自己划清了界限,那么自己也不用装模作样了!它尖声咒骂道:“好!你这胆大妄为的臭蜥蜴!你给我等着!等我到主人面前告你一状,你就等着被烧成灰吧!” 首领却依旧冷笑道:“你去说吧,看主人到底是先咬掉你的脑袋,还是先把我烧成灰!” “宠臣”愤怒的尖叫道:“你听好,就算我死了,你也有不救援的责任!下场也好不多少。那个水晶矿对主人可是非常重要的!” 首领又哼哼的笑了两声说道:“水晶矿?什么水晶矿?主人可没有对我说过水晶矿有多重要呢。我看这句话是你自己瞎编的吧。你也给我听着,当初主人下命令时,只对我说击溃这些矮人就是我唯一的任务!我现在要是离开这里,那就是对主人的不负责任!” “宠臣”顿时咿咿啊啊的哑口无言。当初主人和客人商讨事情的时候,这些豺狼魔盗的确不在场,后来下命令时又是分别对小恶魔和它们下的命令,没准主人真的没有对它说过水晶矿的重要性!于是“宠臣”只好言毕骂骂咧咧的翻身“上山猪”,转身向远处奔去。留下首领一人享受着报复后的快感——这个马匹精,当初以为万无一失,不会有人进攻水晶矿,所以才说出那些豪言壮语。现在看他怎么收场!哈哈哈哈,感谢魔神用这个可爱的矿洞狠狠惩罚了它!哈哈哈哈哈!”但首领的快意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个豺狼魔盗士兵跑来喊道:“凯斯部落自己跑了!” “该死的!”首领大骂起来:“不就是出了五六个低等祭司吗?就敢如此大胆!以后让主人把他们全都烤成烧肉!”接着又狠声道:“我就知道你们瞧不起我们。总是背地里说我们是仗着主人的威势。哼,我们部族天天侍奉主人,总有一天会出几个龙脉的!你等着!” 当然,这需要主人哪一天发了神经,去“幸临”某一位雌性豺狼魔盗。 想到这里,它又急怒攻心,毛躁的举起标枪大喊道:“传我的命令!给我集中起来从南面发起进攻!”罗洛和文罗停在水晶矿附近的一个山谷密林里,在茂密的树荫下焦急的等待着黑龙査姆斯的到来。按照原先的约定,査姆斯占领水晶矿后会自己过来与他们联系后续的事宜。但现在已经超过预定时间半日了,还没看见一条蜥蜴的影子呢。二人终于不耐烦了。 罗洛沉吟道:“是不是出了意外?要不然那黑龙半途反悔了?” 文罗笑道:“他可是威震一方的大强盗呢,一身的好装备,会出什么事儿?难道是我们黑石城的最高法师斯图先生来了?呵呵,就算是先生来了也不敢拿他怎么样!那些没头脑的平民和无能的贵族不了解情况,难道斯图先生也会不了解情况?査姆斯的后台可是硬的很。他的那个家族就是个强盗窝,要是随随便便就被人给杀了,杀他的人才要倒霉了呢。那群老黑龙不把当事人敲诈个干净是不会罢休的。” “至于反悔,我想他也不敢轻易做这种决定。毕竟双方已经在魔神莉莉丝大人面前立下了鲜血契约,不容更改的!除非他想让自己全身的血液给被那魔鬼煮沸了!即便他是条不怕火焰的黑龙法师。” 他最后瞎猜道:“是又睡觉去了吧?” 罗洛可不会这么想,他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说道:“我们还是去水晶矿那边看看吧。” 文罗无奈,只得跟着他骑上毒牙奇美拉,又施展了隐形结界后,驾着大风腾空而去。 尚未到达水晶矿就发现了不妙的情况——四五十个穴居人正在丛林里追赶着三十多个惊恐奔命的小恶魔。其中有十来个人身上都穿着法师袍或法师袍,还带有淡淡的法术灵光。 “这是怎么回事?”罗洛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那不是用来占领水晶矿的小恶魔吗?怎么全都跑出来?原先不是计划了好,在战场上把矮人国的法师部队全部干掉吗?怎么又蹦出一群人?査姆斯跑到那里去了?” 文罗焦急的说道:“别问那么多问题了!估计水晶矿已经被这些人占领了!査姆斯说不定也碰到了麻烦!快去杀了他们,否则老师辛辛苦苦作出来的鲜血契约就要作废了!” 罗洛连忙制止道:“先别慌,我先用短讯术跟老师通讯一下,看看他的意见是什么。” 文罗急道:“别问了,那法术太耽搁时间!我们先出其不意的把这些人杀了,再去杀回水晶矿看个明白。相信老师也会这么做的!要是等你问明白,这些小恶魔已经被杀光了,矿洞也可能被大量的穴居人占领了。到时候杀都没的机会杀了!” 罗洛也急了,高声喝道:“不要动不动就杀、杀、杀的!先问个清楚再行动!这次任务是我负责,你先听我的!”言毕已经开始发动耗时冗长的“短讯术”了。十分钟后,短讯发出,直通黑石城的某个法师塔内。又过了十五分钟,一道简短的命令从黑石城方向传来:“如果干扰此次行动的人不多,你们就立刻将他们全部处决!” 文罗得知后埋怨起来:“我说要老师肯定会动手的吧。你看现在他们都跑没影儿了。” 罗洛还是有些犹豫:“那些人有四五十个呢,数量太多了。要是被逃走几个,那就麻烦了。” 文罗呵呵笑道:“什么麻烦?是你心软罢了。只要先干掉他们,我就能大获全胜了!那些普通的士兵是不敢与我们对抗的!赶快追吧,别浪费时间了!” 罗洛一咬牙,只得更着文罗骑着两只毒牙奇美拉一起向远处飞去。 沐清扬一群人正在宽阔的商道上慢慢前进着。这道路虽然宽阔,但却坑坑洼洼,车辆行动起来好似老牛拉破车一般缓慢无比。好在道路的两旁都是些间隔不远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茅草等,空气十分清新,到让沐清扬直想停下来凝神调息,享受五脏运行、魂魄合和的内在大乐。赫德也在大棚车内上颠来颠去,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借机揩苏菲娜的油,反而座的远远的,故意避开眼前的美貌女武者。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沐清扬暗觉好笑,便想出口戏弄一下他:“这两天看你精神很不好的样子,是不是没睡好觉?” 赫德愣了一下:“谁说我精神不好了?” 沐清扬笑道:“你当然精神不好啦。你精神好的时候两个眼睛总是到处乱转。哈哈哈哈!” 赫德郁闷的转头朝向车外,却突然大叫提醒道:“听,树林里有声音,好像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在唱歌。你们听这语调,乱七八糟的,真难听。” 沐清扬噌地警觉起来,探身出了马车——这些兴奋歌声中似有一缕杀气!就像是杀红了眼后的兴奋之情!搞不好又是当土匪的军队杀过来了。可偏偏现在车队又跑不动,无法逃走。他当机立断的大喊道:“赶快停下戒备!有敌人!” 话音刚落,一群手持弯刀、臂带小盾的小恶魔唰唰的从树林之间奔逃出来。 沐清扬本能的扬手一道凌厉夺目的连环闪电劈了过去。加持了高等隐形术的罗洛、文罗仿佛是无形无影的幽灵,不知不觉间飞到了骑士队伍的后方上空,正准备放下区域伤害法术干掉那些施法者。猛然看见不远处的商道上突然出现一道明亮的6阶法术——连环闪电!一道凌厉的粗长电光闪耀而出,横窜进一群小恶魔堆里,当场将那些可怜的小恶魔轰成表情狰狞可怖的了枯尸,摔倒在宽阔的商道上。罗洛:“惊叫道,先别动手!那里有个会6阶法术的厉害的人物!先等等,看是不是同这些与追赶小恶魔的人是一伙的?”话音未落,文罗大喊道:“我已经加持了高等隐形术,这法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赶快下去干掉他们!”隐形的二人俯冲而下。 少年武士和小法师一边兴奋异常的用力唱着旋律优美的赞歌,一边挥动光耀闪闪的锋利金剑、神奇魔法棒驱赶、屠杀着软弱无能的小恶魔们。其他人组称一个半弧形的阵形,就像围兔子一样把这些小恶魔撵着往前驱赶。尤其是弧形阵的两边布置着那几个低等法师和法师,随时干掉那些妄图从两边逃跑的小恶魔。看样子是要把它们斩尽杀绝了!他们大笑着释放一团团头颅大小的魔法飞弹、射出一支支稀雨般的弓箭、挥砍然满鲜血的长矛大剑,一个接一个的把那些腿短体弱、实在跑不动的小恶魔们破颅放血、劈肉斩骨,让凄惨的惊叫声、四溅的温热鲜血、可怖的断肢断头散满了一路。前方忽然开阔起来,居然不知不觉追杀到商道旁,还有一个商队正拦在小恶魔奔逃的路上。猛地商队里闪出一道形似惊蛇的蓝色连环闪电,噼里啪啦的横扫前面跑的快的几个小恶魔。那强烈的杀伤力,甚至不给它们一个惨叫的机会。狰狞的电光眨眼闪灭,几个小恶魔型的“干尸”却扑到在地,有些还碎成几块! 其余的小恶魔见状惊恐的大叫一声,刹那间再也不敢冲了,速度立刻大减。 少年法师高兴的挥舞着魔法棒大喊道:“前面有帮手,大家快把剩下的小恶魔围起来!这次定要把这些害人精杀个精光!” 众人一拥而上,大呼着:“死去吧!死去吧!”弧形队伍就要把那些吓傻了的小恶魔们围杀!众人组成一个大圈将残余的几十个小恶魔们团团围住,中年骑士刚刚顺着少年武士的话喊道:“你们这些害人精,全都去死吧!” 话音刚落,四周唰唰唰的飞射出几十条巨蟒般的粗长事物,对着这片区域上所有的人、马、小恶魔无差别的狂扫乱卷。骑在马上的法师、法师全都被鞭子般抽打过来的“巨蟒”击反在地,疼的无法动弹。那些士兵刚准备跑开来,立刻从地面上窜出或粗如水桶,或细如手臂的大小“蟒蛇”,眨眼间将身体一缠一勒,卷在地上、空中,眼看着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蟒蛇啊!”有人惊惶失措的大叫起来,拖着自己的武器扭头就跑,再也不管什么小恶魔和正义了。 “笨蛋!不是蟒蛇!”摔在地上的两个法师身体较好,最先从落地的剧痛中恢复过来,仔细一瞧便急切的大喊起来:“是‘黑触手’!有人在使用法师攻击我们。快把他找出来!啊”因为他的声音太大,立刻就被一条粗长的黑触手给死死的缠住了。整片区域全是大大小小伸展挥舞的可怖黑触手,像几十条凶猛的黑色大毒蛇齐齐地从草丛、灌木中支起身子到处缠人而食!所有的人、马、小恶魔全都在这些粗长的黑影间惊慌俟错的到处乱跑,只想迅速奔离这惊悚之地。但在这重重阻碍之下哪里跑的出去?几个胆大的低等法师边跑边躲着周身那些拔地而起、肆意挥舞的黑触手,还不忘记大喊道:“敌人在哪里?快说啊!我们集中起来把他轰成渣!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位勇猛的法师被一团猛烈的爆裂火球飞炸在身上,爆发出比客厅还大一倍的巨大火团!连身旁的两个士兵也被卷进可怖的火焰中,惨叫着倒了地。火焰散去,三具直挺挺的躯体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另一个被严重烧伤的士兵双目泪血的哭喊着,跌跌撞撞向外围奔去。呼地大如四层阔楼的冰风暴带着凌厉的寒风与碎颅裂肤的冰块、冰刺席卷而下。接着又是数个冰风暴带着贯耳欲聋的猛烈呼啸声在四周接连升起,好似一座座巨大白色的“坟墓”在吹响壮美的夺命交响曲。 寒风散去,仅乘几个强韧的法师以及那两个靠在一起的少年——他们的身躯上到处是严重的冻伤、撕裂开的伤口,但武士脖子上奇异项链正发出淡淡的水色光华笼罩了两人,迅速们破损严重的身体。 几个低等法师躺在地上艰难的自我治愈着,还不往了呻吟道:“敌人肯定使用了高等隐形术!这样在攻击我们时就不会显形了。快用‘识破隐形’和‘秘法视觉’!法师呢?死到哪里去了?” 立刻有两个未死的士兵哭喊着:“法师都死了!都死了!啊,不对!还有一个跑了!” 剩下的两个法师急怒道:“这个混蛋跑得真快。啊!快看天上奇美拉!”有心算无心、高阶打低阶,战局就死这么一边倒!对罗洛、文罗二人来说,这些没有防备、没有好装备的低等法师比那几个小恶魔强不了多少! 毒牙奇美拉正托着两人在空中交替盘旋,高等隐身术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该是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罗洛犹豫了一下,投下一团毒云术罩住两个正在愈合的少年。威风凛凛的文罗兴奋的大笑一声,启动了一个戒指里的法术——6阶法术连环闪电!华丽的闪亮电光在剩余几个活人中一连串清脆的爆炸,面目狰狞的可怖干尸摔倒在地。但一面两人高的七彩法师护盾遮挡了连环闪电的攻击,两个少年已经身体痊愈了! 文罗兴奋的说道:“你看,那个彩色的法师护盾好奇怪!居然能抵挡闪电攻击!看来是个好东西。” 罗洛眉头紧皱的说道:“来者不善,赶快解决他们,免得夜长梦多!分头从两个方向攻击,他们的盾牌不能同时防护两个方向!” 两只奇美拉呼地分开飞行,让背上的法师各自从不同的角度攻击。 少年武士举盾挥剑,用不容争辩的激情之音高喊着:“爱与正义是不可战胜的!一些污秽与邪恶必将被扫尽!”剑上绽放道道奇丽的金光,好似回应他的凛然正气,刹那间显出一团爆裂火球般的金色耀眼火团,好似活物般飞跃而出,直击罗洛! 少年法师也举起那根神奇的魔法棒,对天怒喊道:“凶残的邪恶之辈们,滚回你们的地狱主子那里去吧!”又将一道道蕴涵着极高混合杀伤力的七彩虹光射向空中!只要击中一次就能把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邪恶之徒打成粉末! 但两只奇美拉呼地升高,火球和七彩虹光还未射出五分之一的距离就消散于无形了。 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力墙术猛地出现在两个少年之间,将他们完全分隔! 罗洛被对方的攻击激怒了,他久经战斗考验,一眼就看出那团火焰的威力。要不是那法术的射程太短,只怕现在的自己已经变成散落空中的飞灰了!这一刻,他顿感凶性大发,暗咒一声:“白痴!死去吧!”猛地发出一个凶猛的单体法术——魅影杀手。而那个面奇妙的七彩法师护盾却被力墙术牢牢挡住,再也无法飞来救援了。 “正义之剑啊,赐予我力量吧。”勇敢的武士低声祈祷着,当手中的金剑发着淡淡的金黄丽光回应他的真诚时,他扬起锐剑准备再次发出正义的火焰:“邪恶的暴徒,我啊啊!” 恍惚间一个比农舍还庞大的奇形怪物飞腾过来,它是个可怖的头颅,上面都是一条条让人疯狂的怪异触手。数个惊悚的怒目张在凶猛的头上,发出抽取灵魂和意志的邪异光芒,一张生满交错长牙血盆大口猛地张开,又一个同样的头颅暴伸而出,接着这个头颅又一张开那倒抽凉气的血口——又一个一摸一样的头颅飞弹出来。不知怎么,少年武士猛觉这就是世上最最可怕的东西,而它正张口吞噬自己!刹那间勇气、正义、爱都离他远去,内心已被恐惧、战栗、疯狂所替代。他只想逃,只想逃到没有人的天涯海角藏起来。就算是死,也不愿意面对这可怕的怪物。而那惊怖骇人的怪异大口已扑面而来,速度好似快的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啊”的一声凄厉惨叫,武士口吐白沫仰面倒地。奇异的魔法能量已经贯入了他的身体中,彻底毁灭了一切生理机能。发泄了怒火的罗洛又叹息一声: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满口爱与只正义的,到头来还不是像个怯懦的孩子般,被一个影子轻易干掉?而在另一边,少年法师正用一人多高的虹光法盾抵抗着文罗的进攻,但也只是防护的滴水不漏罢了,半点回击的能力都没有。因为法术驱散的射程实在太近了,而这个1阶小法师又没有其它远程进攻手段。 对面的文罗则聪明的多,只用一道道强酸箭来拖延时间和七彩护盾,等待罗洛从另一个放上发动致命攻击! 骑在奇美拉背上的罗洛沉稳的念动咒语,就在那个法师护盾抵挡一道强酸箭的刹那,一道凶狠耀眼的闪电劈头炸到小法师身上。“噗”的一下,地上又躺下了一具双目惨瞪的干尸 罗洛和文罗这才有时间回头观察商道上那个放连环闪电的施法者,只见他身材高大、一头短发,穿着一件齐膝的深蓝色法袍,也未看见身上有强烈的法术灵光,好似没有什么好装备在身。 文罗已经杀的兴起了,猛地问道:“要不要把他和那些商队的人也杀了?他们看见了我们!” 罗洛喝道:“不要再说什么杀杀杀的了!他又没有阻拦我们你看地上!那个武士怎么又起来了?” 少年沐浴在黄金色的柔和光晕中,慢慢站立起来:我是爱与正义的使者!我是世界新秩序的建立者!我是伟大的命运之子!我是必将千古传唱的英雄!爱与正义再一次的眷顾了我,这就是证明! 他高声喊道:“世间至大的爱与正义啊,再一次绽放出你那无穷的光辉吧,将这些邪恶统统” 话音未落,一道碧绿的强酸箭打来。但少年一点儿也不心慌,因为他知道,那个神奇的虹光法盾会自己飞来保护自己的! 果然它飞到了自己的左上方,正好挡住了那道腐蚀性非常猛烈的强酸箭。 这就是伟大的爱与正义之力!在它的庇佑下,谁也不能杀死我!他正热烈的想着,却听头上一个法师急急的尖叫一声:“用解离术戒指!” 一道碧绿的光华射中了自己。 “砰”地一声轻响,金光敛去,英勇的少年忽已化为飞灰,飘散风中。金剑、项链、盾牌全都散落一地。 “哈哈哈哈”文罗恶狠狠的说道:“吃了我们一记具有升阶、强效效果的解离术看你死不死!哈哈哈哈,现在成为飞灰,我看你还怎么复活。哈哈哈哈!” 落到地上的项链猛地发出光耀刺目的烈芒,“轰”的一声巨响!狂风大作,砂石乱飞!一种特殊的冲击波四处轰击开来。罗洛、文罗的奇美拉再也无法在遮天蔽日的狂风和猛烈的能量冲击下保持飞行,在两人“啊啊”的惨叫声中,向远处飞坠而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黑石城堡 强烈的光芒、呼啸推人的狂风、还有那诡异的能量波轰然冲击了整个商队,人仰马翻、处处惊呼,大车歪斜欲倒、货物随风飞坠。沐清扬正保持着巍然不动的强悍身姿。忽然发觉冲击过来的能量流中隐藏着奇怪的力量,正在侵入了自己的“意识海”! 意识海是与肉体相关的基本意识功能,而不是心识变幻的核心——魂魄。因为真魂已经在元丹中了,而元丹又被魍魉录护卫着。侵入身体的能量似乎在沿着意识海试探着魍魉录的防卫,但那沉睡的魍魉录却像一个厚厚的绝缘层,将其牢牢挡在外面。这些能量来来回回的找不到门路,因此停滞在意识海上徘徊不去,时间一久便让自己产生了感应。否则以它们的细微诡异,自己是很难发觉!那股能量依旧不散,却并没有直接对意识海产生作用,也未对体魄、五脏六腑产生作用。沐清扬再仔细一观察,发现这股细微而诡异的能量似乎总想进在脑部干些什么事情,只不过进入后又没有“找到”目标,便又流转到别处,四处试探着。 沐清扬心中一凛,这东西看来果真是冲着真魂来得!只是自己的真魂处于元神之中、魍魉录内世界里,故而免去了这诡异的一灾。 沐清扬不敢大意,立即运转妖力将这些能量固化在意识海中,既不让它消散又不胡乱作用。以备自己暗中调查。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睁眼一看竟是商队老板,他的眼中尽是关切和异样的热情,他小声问道:“您还好吧?” 沐清扬感到有些奇怪的点头道:“嗯,还好。”这时才发现周围的狂风早已无影无踪,商道和两边的树林早已经安静下来,人们已经开始收拾满地吹散的货物了。自己刚才敛收住那些能量竟然不知不觉花了很长时间。商队老板满面堆笑,眼神中甚至带着点儿谄媚的光泽:“原来您是一位获得6阶魔法的法师大人呀。呵呵呵,能够遇到您这样的大人物,真是小人一辈子的荣幸。不知道您常驻在那座神庙?有机会我一定去拜访。” “啊?!”沐清扬吓了一跳,自己哪有什么神庙哟。赶紧打岔道:“这个以后再说,刚才的爆炸怎么回事儿?大家受了伤没?” “爆炸?”商队老板满脸惊异的说:“什么爆炸?” 沐清扬愣了一下,回头向树林看去,才发现让人大吃一惊的一幕:那片发生战斗的区域现在变成了一片突兀的岩石地面,很碍眼的出现在一圈树林里。什么尸体呀、掉在地上的装备呀统统都没了。完全是一大片空无一物的天然岩石地面,在微风吹拂下发出轻轻的“呜呜”声。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罗洛和文罗昏头涨脑的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罗洛安抚了一下趴在地上、头晕无力的毒牙奇美拉后,满脸疑惑的问道:“我们怎么在这里?不是一直在水晶矿附近等査姆斯吗?” 文罗吃力的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头,使劲儿想了半天才模模糊糊的说道:“你忘了?我们不是在追踪一群小恶魔吗?后来后来”后来了半天却后不出来了。 罗洛“哦”了一声,接口道:“我想起来了!后来我们和人打了一仗。呃”又使劲儿想了半天才说:“好像有个放连环闪电的家伙。嗯,我记得很清楚!” 文罗连忙叫嚷道:“是了!是了!那个人穿着一身蓝色的齐膝大袖袍子,后来发生了非常厉害的爆炸。骂的,他可真厉害。” 罗洛好奇的四处望了望,见四周一片安宁便问道:“他人呢?我们好像打的很激烈呀。他怎么没有追来?” 文罗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我记得发了一个解离术卷轴,让我找找看。嗯,确实用了,连强酸箭和冰风暴也用了不少呢。让我想想,好像是我先发了解离术,然后就爆炸了;嗯,又像是先爆炸了,我的解离术才发出去。哎呀呀,脑袋僵僵的,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罗洛心有余悸的把他拉起来说道:“看来我们撞到地面的时候把脑袋也撞伤了。先别管他了,我估计他也在当时就受了重伤,而我们又被爆炸刮起的狂风给吹的很远了,所以他才没找来。无论怎样,我们快去和査姆斯汇合。就算他追来了我们四个人也不怕!奇美拉已经清醒过来了。唉,这身体到底比我们法师强韧啊。这么快就恢复了。” 两人心怀怯意,匆匆骑上奇美拉腾空而去。 査姆斯骄傲的飞行在水晶矿的上空,欣赏着散布在地面上的四五十人形焦炭。啊,好久没有干这么畅快的感觉,哈哈哈哈哈 得意而悠扬的龙吟声向极远的四周传去,然后就“招来了“两只毒牙奇美拉。 三人降落在水晶矿前面,査姆斯张开小山洞般巨大的赤红色凶口,嘴中焰火纷飞的不高兴道:“你们两个到那里去了?我到约定的地点等了你们半天,你们却一直没来。还好我及时飞回了这个矿,把这些乘我不在时侵占我财富的小东西全部烧成了炭灰!哈哈哈哈烧得真痛快啊。哈哈哈”而端坐在龙头上的、那个肤白如骄雪的美妇人还跟着呵呵呵的娇笑,让人心里又惊惧又痒痒。 罗洛和文罗望了一眼地上黑糊糊、冒着淡烟的炭尸们,个个如鬼似怪、形态痛苦。顿时浑身冷颤到:“是您迟到了,然后我们来这个矿招您。结果在半路上发现一群穴居人在追赶小恶魔,嗯,我们就上去帮忙。然后然后就碰到一个会六阶法术的家伙也跟着屠杀您的仆人,于是我们气愤之下就和他打了一场。然后但他太厉害了,您的仆人们几下就被他杀光了,而我们奋战了好久也没战胜他,。眼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只好耍了个伎俩甩开他,就匆匆赶来了。”他们可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败绩”。 査姆斯一愣:“我迟到了?我记得清理完战场后就直接飞来了啊。嗯?等等好像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强悍的龙也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玛莉娜拍了怕它的脑袋提醒道:“你忘了,我们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嗯嗯对了!是被人打伤了,然后我们就碰到了那个神秘的法师。你为了治伤还给了他一个法术权杖。然后我们飞回城堡里治好了剩下的伤,接着就回来了。” 査姆斯立刻哇哇大叫的冲着两个法师满口飞焰的喊道:“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在战场上的时候有人用法术驱散偷袭我!而且是非常厉害的那种。喂!你们什么时候把法术驱散的卷轴卖给了穴居人王国?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的我差点儿丢了命!你们知不知道!我花的这笔医疗费,你们要一个子儿不少的还给我!”说着喉部鼓起,好似一团强猛的烈焰正积蓄在其中,随时就要像浩浩的洪流般暴喷而出。口鼻之间道道轻烟蒸腾而起,让他那狰狞的面目在浓烈的烟气中若隐若现,更为惊悚! 罗洛连忙惊恐的摆手道:“不!不!我们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我们可是订有鲜血契约的啊!打伤您的什么法术驱散卷轴一定是别人卖的。这笔帐您应该去找那两个王国去算。” 玛莉娜又拍了拍査姆斯的大脑袋,娇叱道:“把你满嘴的轻烟收起来,好呛人啊。他们说得对,没准就是从别处买来的,搞不好也可能是祖传的呗。你杀了人家那么多士兵、坏了人家那么大的好事儿,人家一怒之下就用上了,也不奇怪啊。” 罗洛不想在纠缠这个可能带来生命危险的问题了,连忙叉开话题说道:“好了。无乱怎么,矮人王国都被削弱了,水晶矿也到了您的手中。就让我们完成接下来的手续吧。” 晚上,沐清扬照例伽坐于大棚车内静养。却看见赫德说了一句:“外面空气不错,我到外面去睡。”就匆匆出去,留下苏菲娜与沐清扬两人。 沐清扬顿感奇怪,放在平时,这小子可是专门找机会接近苏菲娜的呀。今天怎么忽然来了个大转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于是小坐一会儿之后,自己也借故跑出去了。 见赫德又在外面打起了地铺,沐清扬凑过去,轻声笑道:“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一直躲着苏菲娜似的。以前不是很迷着她吗?” 赫德一听就来气了:“她那个臭脾气,我现在看了就生厌,每次都故意跟我找茬,再数落我一顿。真是烦不胜烦!每次一碰她就像踩了猫尾巴一样大喊大叫,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不就是个落魄圣女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她做了我的女奴,看我怎么整她!” 沐清扬无奈的笑着摇头道:“就算送给了你,只怕你也碰不了她!” 赫德坐起身来,好奇的问道:“为什么?等到我是主她是仆的时候,她要感反抗我的命令,我就可以好好惩罚她。看她还闹不闹。” 沐清扬还是摇了摇头:“没用的。她就是死,也不会任你胡来的。这个我了解。” 赫德略感吃惊:“这个凶残的婆娘还这么倔?” 沐清扬反问道:“凶残?她怎么凶残了?我看她还好啊。” 赫德连忙说道:“就是前天晚上,您回来之前,她杀了好多人呀!个个都被分尸了!满地血淋淋的断肢好恶心。那个婆娘还越打越快活,好像嗜血的猛兽一样,两个眼睛里都是冷血的凶光。看着就让人害怕。那您是怎么忍受她的臭脾气和那凶巴巴的眼神的?” 沐清扬只是淡淡回应道:“战场上不是我杀人就是人杀我,没什么对错善恶好讲。她要不凶点儿,只怕早被人给杀了。至于我,你看我从来不碰她,当然什么事儿都没有啦。” 赫德咕噜道:“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沐清扬笑了笑说:“这就和你一样啊。要是有人每天在你耳边大谈特谈魔法没落的事情,你受得了吗?不跟他翻脸才怪了。” 赫德低头不语。 沐清扬起身说道:“只不过苏菲娜所遭受的经历比你更多也更难以磨灭,所以她的反应才比较大。说起来其实你们之间有着类似的经历,是可以相互理解的。你不去碰她、她不来惹你,久而久之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好了睡觉吧。”言毕自己也回车了。 黑石城位于另一个天然的巨大地穴内,这是是个无边无际的旷野,同样在天上用魔法制造出了日月星辰——据说这是洛斯深渊君主的手笔,但也有人说这不过是他利用了一些罕见的能量晶核罢了。不管则么说,这是个较大也较富裕的王国。沐清扬的商队沿着大道一路行进时,道路两边都是绵延不绝的农田,许多农夫正顶着日趋灼热的太阳、踩着扎人的草石在田里干活。时不时还能看见穿着彩色华服的人在一群仆役的簇拥下,来到农田里巡查。那架势可比矮人国王威风多了。因为老国王无论穿着的多么英武,只要一出门就像个土气的老村长。唉~地方小、位置偏、人矮又很贫困没法啊! 一想到死去的老国王,沐清扬心里不禁有些有些感慨世事无常。 商队老板站在一座丘陵的顶端,指着十余里外远方高山下一座巍峨的大城池说道:“那就是黑石城了!” 眼前赫然是一座巨大的褐红色高山,好似一整块巨岩巍然屹立在无边无际的丘陵地带。它那高远的顶峰正被大量的云雾围绕着,好似万人之上的绝世君王正接受无数臣民的簇拥和朝拜。在山体的环抱之下,一座高大宏伟的城市正像衣饰华丽小王子依偎在它怀里,许多高楼式的粗壮大塔沿着山体一座座的向上眼神,直到半山腰的一块突出巨岩上矗立起一座巨大的三角形法师塔。沐清扬看着那巨塔从顶至脚都发出柔和的白色光华,在老远的距离上就能感受到它那强大的法力波动。而那高耸的塔顶上则发出鲜红的光芒,宛如火炬般突显在蓝天白云的清淡背景下,尤为艳丽。沐清扬暗自估算了一下,那高度竟比得上十多层的大楼了! 这一比之下顿觉吃惊,再沿着山体向下观察那些形态各异、或似四方巨柱或似圆桶碉楼的法师塔,发觉每个得高度超过了八层楼!而且上面也有色彩各异缤纷的华光,好似一朵朵光泽艳丽的彩色小花绽放在山体间,那景色又宏大又漂亮。在山脚下则是面积很广的城市,远远望去都是造型奇异、色彩缤纷的奇型屋顶,好似一座童话里的城市。便转头问赫德:“我还以为法师塔都是些沉闷无趣的筒子楼呢,原来还能做的如此绚丽多姿?这黑石城周边的环境很不错嘛,近有开阔的草地、灌木群,远有郁郁葱葱的森林。背后的山顶上有白雪之色,城外还有一条宽阔的运河,水色清澈宜人。旁边~嗯?那边怎么还有一个城堡群?” 他将手指去,只见离黑石城三四里的一座大丘陵上屹立着另一座造型魁梧的巨大城堡,在它的外围环绕着一些同样高如坚实大楼的各色建筑。在最外面则是五六层楼高、极为宽厚的城墙。一眼望去好似一群威武的重甲战士列阵护卫着中心的壮美城堡。只是,在它的外围没有任何市镇,就像一个威武的巨兽领着他的手下们孤独的聚成一团,与对面绚丽而热闹的黑石城遥相对峙。 沐清扬拍了拍赫德的肩膀,打断他低沉的情绪:“那个城堡是什么?怎么孤零零的放在黑石城的旁边?就建在黑石城里岂不更好?” 赫德“哦”了一声,精神不佳的回应道:“那是本地领主的城堡。” 沐清扬沉吟道:“他怎么不把城堡就修在黑石城里?既热闹又可以有强大的法师保护自己。” 赫德失笑道:“贵族与法师,谁愿意曲居于人下呢?” 队伍沿着宽广丘陵上的大路慢慢向黑石城和公爵城堡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又有许多道路与这条大商道不断回合。慢慢的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脸上都是疲惫而又解脱的神情,看来是准备到黑石城里好好“休整、休整”了。这些商队的人大都相互认识,于是男人之间的荤话就开始了。阵阵邪邪的哈哈大笑不时响起,恍惚之间路边的青草、小灌木都显得娇艳起来。 多么美好的早春时光啊 傍晚的时候,沐清扬一行人来到了黑石城下。 这时沐清扬才发现原来黑石城也是有城墙的,那三四层楼高的厚厚城墙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出一种泛着血红光泽的异样金黄色。沐清扬仔细城墙和敌楼,却感觉到整个城墙都散发出法术波动,敌楼上的波动尤为强烈,估计是藏有强力的法术器具。而且在城墙上还设置有许多大如马车的强力弩炮,听说射程极远,一般都是用来对付龙的。 只不过这里是法师的集中地、是宏伟魔法学院的座落之处、唯一一个和恶魔平起平坐的穴居人势力,是周边都要恭敬对待的黑石城——这里就是一条古龙也不敢轻易进犯。因此城墙上的设施明显缺乏维护,老旧了些。城墙虽然造型不错,又有一座座风格奇异的敌楼做“装饰”。 不过,由于城外集市的建筑群也是相当高大,以至于把这座漂亮的城墙给“淹没”了。 这些集市沿着城墙而建立,共有十余个大小不一的集市围绕着黑石城而存在。这些地方都是为各地的商人、冒险者而准备的。远道而来的人们聚集在城外的集市里进行着各种正规的贸易或见不得人的交易。一座座高大的酒楼、妓院、歌舞会所拔地而起,给人一种压迫的气势。甚至尚在集市外面时就能嗅到一股腐臭味儿,和嘈杂的喧哗声。 这些东西明显与魔法研究所需要的安静环境相冲突,但法师们研究和教学又离不开商人们提供的材料和资金。因此黑石城的法师们就用那道城墙把这些集市隔绝在真正的城外。城内就有了一个安宁的学习和研究环境。当然为了阻止闲杂人等进入内城破坏来之不易的宁静。法师们又规定:只有具备法师资格的人极其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才能进入并居住。其余的人未经许可不得入内。这条法令甚至连领主、祭司、恶魔、妖魔也不例外,如果他们没学习过高级魔法也是不能进入的。 听了商队老板的介绍后,沐清扬点头赞同道:“法师们这样做也是很明智的,要是研究者与乱七八糟的人过于亲密,恐怕坏了学习研究的氛围啊。” 老板想笑但又不敢笑,只得强忍住说道:“这个,您就有所不知了。法师天生就和商贾亲密无间,就像城池就没有内外墙之分一样魔法学院与大集市大商会混居在一起,还不是相安无事?甚至人家的势力还能震慑伟大的恶魔和妖魔领主控制的地区。所以我说啊,这黑石城想要发展还是拆了城墙、去了禁令比较好!” 沐清扬好奇的问道:“既然如此,那当初建立黑石城的法师们为何还要用城墙隔绝内外?” 商队老板纠正道:“不是法师们,就是一个法师——最高法师斯图大人。整个黑石城就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喏,半山腰上那个最大的尖塔就是他的。” 沿着他的手再次向半山腰望去。低沉的夕阳之下,大红的塔顶好似一台火炬正放射出赤红耀眼的血色光芒。(。) 第二百九十五章赫德之死 沐清扬跟着商队走下去是进入了一个很热闹的集市群中,这里有专门为各地商队准备的高约三四层的大旅馆。不可避免的,这里也弥蔓着难闻的气味,周边都是劣质酒馆和廉价妓院,时不时喧闹的叫骂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此时此刻,沐清扬几人正式与商队老板作了告别,临别老板依依不舍向沐清扬询问未来的落脚处,打算今后联络。沐清扬只说自己未来也没什么打算,所以不提也罢。 看到老板有些失落的走后,沐清扬三人继续逛了逛,随便找了家旅馆。最开始他随意选了一间房间。但他刚把头伸出窗子就看见醉醺醺的路人对着路边开始呕吐了 沐清扬立刻叫来旅店老板:“换房间!” 旅店老板有些为难:“只剩下楼顶阁楼了,条件最差,到了晚上也冷得要命您知道,屋顶有很多缝隙,既不遮风又不挡雨,像您这样尊贵的法师大人难道去住那种地方?”他从来者的气度可以猜出对方至少也不会是像法师学徒那么简单。 沐清扬立即开始瞎扯了:“我知道,所以我才要选在那里!作为伟大魔神的信徒,我们喜欢居住在高高的地方,感受黑暗的气息。好了你赶快准备吧赫德?你怎么没进城去?” 赫德踏着轻快的步子上了楼,一脸的笑容:“等明天,我们处理了战场捡来的货物后再进城,您知不知道,我们这次可是发财了”看见旅店老板走下楼去了,他又凑到沐清扬耳边说道:“大师,我们之后的财产可以存放到商会里去。他们在西大陆各个大城市都设有分店,可以随时凭单据取钱。”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极低,似乎对旁边的苏菲娜也很不放心。 沐清扬点头道:“那你今晚跟我们一起住?” 赫德咧嘴笑道:“呵呵大师,我们现在也算是有了钱,要不现在就出去转转,我打听到有一家的点心做的不错,要不要尝尝?” 沐清扬沉吟道:“你自己去吧,处理完了其它事项,安定下来之后我再去。”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自己可不想到处乱跑。 这里是一座四层楼高的建筑,难得是很整洁的所在,作为酒楼,它外面的墙壁上是镶嵌着各色水晶,好似千万朵五颜六色的各式鲜花铺满了四壁,在夜色下发出彩虹般的光晕,极为华丽显眼。 克里斯穿着初等法师袍大步走入了这个装饰华美的地方。店内的天花板和墙壁上画着美丽的壁画——“蓝天”、“白云”交织成了一副副特殊的图案,四下看去都是嫩绿的草原,星星点点的七色花朵盛开在其间,好似青翠的绿色地毯。整个大厅则被装扮成了一个由粗如马身的长长蔓藤组成的镂空大屋。如果坐在其间,就觉得自己是坐在蔓藤组成的亭子里欣赏外面的春日野外。这里的设计出自地上魔界灵族人的手笔,当然也造价不菲。所以这里可不是为那些粗鄙的商队伙计们准备的,而是为方便法师与城外的商人们商讨而开设的,因此整座酒楼都在魔法阵效果的保护之下,同时还加持过其它防护侦测的法术。因此克里斯才选择这种地方秘密会见自己的心上人。 一想到她的醉人眼神,他顿时来了精神,好像自己的年纪忽然变小了一倍多,成了懵懂的待熟少年。他双眼炙热的到处扫视着,恨不得能炙穿一切障碍视线的东西。终于,那个清丽的背影出现在一个角落里,那优美头部正一动不动的出神欣赏着“外面的风景”。克里斯感到手心出汗了,他竭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避免因为过于激动而被心上人视为“毛躁”。每一次,他都要用自己最好的表现来证明自己配的上她! 斗篷低低压在她的头上,以至于自己看不见那梦中时常出现的迷人面容。但那诱人的朱唇发出出的甜美声音就足以让自己沉醉:“你来啦。” 简单话、甜甜的声音,一下子让刚刚坐下的他又手足无措起来,编好的甜言蜜语忽然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因为他忽然觉得那些话是如此的俗不可耐!完全配不上她的高雅和美丽。 于是他又像过去无数次一样,笨拙的说了声:“来了。”然后坐下,陪着她看“风景”。直到服务生上了糕点和酒品,他才鼓起勇气慢慢拿出一封信说:“这个是给你的,希望你回去后看看。哎不是现在”但是已经迟了,丽人唰的一下拿过信,顺手就拆开了。她低着美丽的面庞,边看边翘起了弧线优美的嘴角,轻笑起来。 “真是俗哦。” 她轻轻的咯咯笑着,令克里斯无地自容。他能够承受全世界的人嘲笑,唯独无法承受心上人的轻视。 于是他面红儿赤的急忙弥补说道:“这这是我第一次写,所以写的不是很好。以后我会每天练习相信我,只要我努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我。”他是真的急了,真的不知所措了。 “好啦、好啦。”低着头的丽人有点嗔怪的语气:“你都跟我说过无数次了。我知道啦。” 然后是一阵沉默。丽人慢慢品着茶,克里斯也装模作样的喝着,其实他只想丽人抬头看自己一眼。然后丽人有用她那清脆迷人的声音说道:“今天妖后榕黛大人的女儿来了。这几天我要陪着她,可能见不了你了。”克里斯黯然的神色尚未显露,丽人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成功?” 克里斯结结巴巴的说道:“还还差一点儿。” 丽人叹了口气,又问道:“又在瞒着我吧?是不是差很多?缺多少钱?” 被心上人说中的克里斯顿觉手足发凉,但他硬顶着回应道:“不是钱的问题,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解开一个小问题罢了。相信我,很快的。等我获得七阶法术,哪怕只有一个,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丽人轻声说道:“那就请快点儿。你还记得去年冬天我们在这里立下的誓言吗?我们可是约好了在这个春天结婚的。” 克里斯被这句话给“震慑”了——她重提这话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等不及要透入我的怀抱了吗?他激动的难以自持,冲动之下无法保持“绅士”风度了,就像一个莽撞的少年,一把抓住了丽人的细腻嫩手。 好美妙的感觉!真想就这么抓着一辈子都不放开!他陶醉了也兴奋了,因为丽人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她只是静静的端坐着,任凭自己无礼的爱抚着柔手和光滑诱人的手臂。这温馨迷人的时刻是多么的珍贵啊!然后,就被一个低俗的声音给彻底破坏了! 赫德一进门就昂首挺胸的大喊:“服务生!哪里有座位?”他这是明知故问!这里到处都是座位!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要让这里所有的人知道,他赫德现在吃的起这里的饭菜! 有着良好训练的女服务生保持着甜美的微笑,将他引导到一个桌子旁,然后他就开始大大咧咧的点菜了:“飞龙肉排?好,来一份!乳浆?好,来一大碗!山菌?行,点了!还有”那语气嚣张的好似一个一夜间变成百万富翁的土包子。让其它人纷纷为之侧目。 克里斯皱着眉头,好奇的看着赫德在一边放肆着。他知道这个人,他曾经是他的一个小学徒,天赋不怎么样,还成天爱做白日梦。听说数月前暂停了学业,去伽梨古城的叔叔家了,好像是为了继承叔叔的领地。看现在的样子,似乎是获得了爵位,发财了。但他为何没有穿着贵族的服饰或佩戴相关的徽记呢? 带着这个问题,他对着吵吵嚷嚷的赫德悄悄用上了一些侦测的技术,这些小法术可以用来探测人思维,当然这是说在不提防的时候。 很快一个令他鼓舞的信息传回来了:“虽然两万金币少了点儿,但好歹也是一笔钱,乘着现在还多,就好好享受一下吧。万一我一会儿存起来大部分,肯定又舍不得用了。” 克里斯的心有噗噗之跳:“两万金币!现在自己正差一万多呢!只要那件事情完成了,我就有六成的机会获得七阶奥术,成为高等法师。这样我就有资格娶上美人归了!” 心结稍一解开,他的心思就活跃起来,转头避开赫德的视线,跟心上人开始聊起了情话。而嚣张的赫德点完菜后只是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外面的风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老师就在一旁。作为一个发了财的暴发户,他实在没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存在。要知道今晚是如此的美好,尤其是当你有钱的时候。 赫德又到了街上,还在为将来的美好想得入神。人影幢幢里他的眼前一黑,赫德“哎呀”被撞倒在地,两腿发软的他顿时跌倒不轻,痛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有钱的他恼怒的抬头喝道:“你怎么搞得?推个车还到处乱撞”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却先看到对方身上有三阶法师的徽记!于是下面的话就强忍着吞进了肚里。因为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学徒”。 对方是个面容娇好的女法师,只是凝重的面容冲淡了她的颜色。她只是轻轻的说了声“抱歉。” 然后就飞快离开了。 这让赫德心中暗自恼火:不就是个三阶法师吗?要不了两年我也会成为一个三阶法师!运气好还能成为四阶的!到时候绝对不会象这个没出息的女法师一般,憋在城里混日子。自己肯定会外出闯荡,直到功成名就后再带着满车的金银珠宝和成排的美女仆役到处炫耀炫耀!还要嚣张的在学院里对着学弟学妹们发表一通别开生面的演说。他一边意淫着美好的梦一边向钟声响起的广场跑去。希望能看看这次成为正式法师的人是哪几个。 三阶法师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即使站在奖台上的人不是他,他也会因此儿激动。 正要离开,地上却有一个特殊的黑盒子映入眼帘,赫德捡起来,上面依旧有些淡淡幽香是刚刚那个女法师? 但此时,号角齐鸣,来不及思考,他顺手把小黑匣往怀里一塞,急急忙忙的向不远处的颁奖台跑去。 事与愿违,忽然又迎面来了一个身高体长、面容柔和的男性法师——他曾经的老师克里斯,一个天赋很高的人,不到36岁的年纪就学会了大量6阶法术。大法师斯图曾经说过,只要他再认真钻研10年一定能顺利掌握7阶法术,跻身于高等法师的行列! 赫德顿觉有些紧张,正想打个招呼就走,却见对方忽然露出了少见的“亲切”笑容,居然主动打招呼道:“这不是赫德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哟,看样子你发财啦?”说着就盯着赫德手上戒指不停的看。赫德慌忙向他行礼,并接着这个机会用法师袍的袖子遮住手指上的戒指,说道:“早安,老师。真是一次意外的邂逅,我很荣幸再次见到您的风采。” 克里斯“哦”了一声说道:“你最近混的也不错嘛?瞧瞧手上这两个戒指就值很大一笔钱哪。” 赫德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这两个戒指是我得到的遗产” 却听克里斯哼笑道:“你又在骗人了!要不要我用侦测思维的法术对你试试?”赫德大惊,他可不想被人在脑袋里面乱来,天知道是侦测自己的思维还是对自己用魅惑法术?一想到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活傀儡,赫德心里非常害怕,于是便老实的说道:“我这次回来获得了两万金币和一些法师器具。这就是我全部的财产您是知道的,我绝对不敢骗您。” 克里斯面容柔和起来,微笑着说:“那么老师想暂借你一万三千金币用一下。等来年就还你,而且还加付你一千三百金币的利息很划算吧。” 赫德惊的不知如何开口了,老师的钱应该不少啊!怎么会向自己借钱呢?而且黄澄澄的金币自己都还没数够呢,突然要借给别人,实在是不忍啊。于是便开口道:“这些钱不只是属于我,还有一大部分是小队的公共财产” 克里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不容推辞的语气说道:“哎这我知道,我只借用一年的时间,一年后还有一成的利息。这么好的事情人家想都想不来呢。” 赫德心中暗骂,嘴里却难以反对,毕竟对方是自己的老师,不能得罪啊。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我们也要定个契约。您一份我一份。” 克里斯呵呵笑道:“没问题,现在就去我的实验室去解决这事儿吧。” 当失魂落魄的赫德返回颁奖台的时候,这个仪式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人了。远远的,他看到一个衰老的身影带着局促的而僵硬的动作走上了奖台。然后一个年纪与之相同的教师,将一个三阶法师的徽记交给了他,并高声说道:“这位同学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了三阶的能力,现在他当之无愧成为了正式法师,成为我们深渊世界的穴居人贵族。他的事迹再一次说明,只要有恒心、有毅力,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大家应该向他学习,无论条件多么困难,只要你们努力探索、刻苦钻研。总有获得丰硕成果的一天!现在让我们再次祝贺他!”下面做着的三四十排法师学徒们“啪啪啪”的热烈鼓掌起来。 赫德默默的走到了后排座位那里,不知为什么,看到年近六十的老头子站在奖台上傻傻的、又有些腼腆的笑起来时,自己的心里沉沉的,只觉堵的慌。好似一股难以消解的悲哀之情郁积在胸口,无法释怀。也不是为他而感到悲哀,而是为自己感到悲哀。也许两者都有吧。他想着,却听到后排几个人一边使劲鼓掌,一边呵呵笑着议论道:“你看他那身板儿,就是成了三阶法师又能干什么?最多给恶魔做点儿低廉的法术器具糊口罢了。 另一人说道:“我看糊口都未必!他只会一个三阶法术——飞行术。其余的都是些二阶法术了。现在的尖兵越来越多,他那点儿法术哪里看得上眼?我还听说他为了学习三阶奥术欠了别人一屁股的债呢!搞不好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哼,你看他那高兴的样子,被人吹捧两下就自以为真地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真是傻啊。我才不会像他那样花了那么大代价就为了混个正式法师的头衔,实在是不值得呀。喏,你看他还在笑,呵呵呵呵真是傻的没救了。” 还有人故意把巴掌啪的特别响,嘴里却说:“看他那个傻样儿哦,我要是他,就自己一头撞死算了,居然还这么高兴的上台去丢人。嘿,真是没救了。” 几个人一起呵呵笑起来。鼓掌鼓的更有劲儿了。就像是再看一出精彩的耍猴戏,非常精彩。 赫德也觉得想笑——想悲凉地笑:“老家伙,你可真幸运,能在有生之年成就自己的梦想。不过你可也真不幸,当成就梦想的时候已经垂垂老矣。你真以为他们在为你的努力而喝彩吗?你可知道他们的掌声只是一种嘲弄的。 哈哈哈哈哈哈,三阶这就是三阶啊,哈哈哈哈!” 不知怎地。他忽觉心痛。再也看不下去那些虚情假意的“热烈”鼓掌,于是黯然低头的转身向城外走去 当赫德神色黯然地回到集市旅店时,沐清扬和苏菲娜已经在门口等的不耐烦了。 沐清扬见他精神有些恍惚的样子,便问道:“你昨天晚上怎么一晚上没回来?货物都卖掉了没有?我还需要你来介绍几个大法师来接触,时间都不早了,快走吧。” 苏菲娜小声嘟噜了一句:“只怕又是去鬼混了一夜,睡过头了。” 赫德却没有反驳,只是阴沉着脸与二人一起走入了热闹的集市。(。) 第二百九十六章赫德之死(续) 柳嫣儿是穿着一身穴居人三阶法师常服在黑石城里奔走,这里是大魔法师斯图的势力范围,作为一个穴居人异类,这个在深渊世界赫赫扬名的老头子庇护着黑石城周边大片地区。在深渊世界,至高恶魔君主洛斯陛下因为斯图的存在而承认了这些魔法师的地位,穴居人从而也就有了一个可以飞黄腾达的机会——成为三阶正式法师。由于这个贵族身份也在妖魔势力范围和恶魔势力范围里被承认了具有平等对话的权利,在整个深渊世界,这些法师自然也就成了最常见的一批特权贵族阶级,而且,在黑石城堡这种人几乎成了这里的主要居民。所以,想要自己一个人逛逛的柳嫣儿自然也就采取了这个比较大众的伪装。 当然对于这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古堡,柳嫣儿还是不太看得上的。虽然妖魔们所在的南方地区也是荒凉居多,但是传承了远古文明,又曾经历过华夏文化熏陶的妖魔族人所在的聚集地,一般来说还是在按照着华夏城中那些亭台楼阁民居建设,毕竟很多同族也曾经以人类身份生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大部分已经习惯了那种舒适雅致的环境了。见惯了华美的建筑风格,园林小筑,以及自家高耸入云的城楼和宽广厚重的城墙,魔女柳嫣儿对这个斯图口中的奇迹之城自然是一百个看不上眼,假如不是带着妖魔大领主榕黛大人的任务来,恐怕她已经是调头就走了 魔女柳嫣儿她是榕黛大人最小最喜欢的一个干女儿,同时作为榕黛主要的助手,她的魔女地位也一直都是稳如泰山牢不可破。作为贵宾,这次她的到来是带着一个很不好的消息而来。 地上人类世界的战争已经打得如火如荼,由于大量残余人类和妖族人的结盟,原本占有绝对人数优势的低阶奴隶兵种们被蚕食殆尽,深渊魔界世代的死敌——紧邻着深渊,魔界八部众的族人们此时趁机开始蠢蠢欲动,面对着各地不断发出的预警和战报,恶魔君主洛斯也终于感到了人手吃紧,他在积极调动各地恶魔领主的同时,也向妖魔大领主榕黛这里发出了征招令,柳嫣儿这次过来黑石城,也是打算用秘法控制斯图,用他的旗号来征招穴居人法师以及周边那些龙族,矮人和一些偏远地区的魔族人。她和榕黛的想法一样——那些高傲固执又喜欢奢华的家伙们假如是作为炮灰简直太合适了! 可是她却在这种地方出了纰漏柳嫣儿一边胡思乱想,她一路不停地直接赶往斯图的府邸,她知道,只要在这个黑石城里,就绝对没有他这个大魔法师办不成的事情的 此刻,孤身一个人的沐清扬正在四处张望着,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刚上了街道没有多久就失去了苏菲娜和赫德的踪迹。仅仅是转眼的功夫,那个贪财的家伙和魅魔少女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这不是说他的警惕性不高,只是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身体里面有所异动,接着就是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想:“好久没见还记得我吗?” “你” 皱着眉头他似乎感到了一种烦躁的情绪,但是同时也让他有了贴心温暖的感觉,那几乎就在嘴边但是无法脱口而出的名字却迟迟没办法说出来。 静默,片刻后,熟悉的声音才传来:“是的我可以感觉得到您的情绪极为混乱,可惜我的时间不多好吧!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但不能是现在你的那些朋友快死了!” “朋友?” “那个魅魔和小法师,他们正被一个强大的存在追赶。” 沐清扬心中一惊,他甚至没有细想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他们在哪里?” “向城外走,我会告诉你他们的位置!”话还没说完,沐清扬已经发足向西奔跑。 他全力奔跑,直到风声里隐隐夹杂了马蹄声。 前方是一道小丘。 等他攀上小丘顶的时候,一股恐惧感攫住了他的内心,他大吃一惊,这尚是他头一次产生如此感觉。 每当面对一些未知的危险时,沐清扬的心就会微微发热起来,他压下了立即撤走的念头。 借着月色的光芒,他很轻易的就看清了六只冒着蓝光的三头恶犬正追赶一个全身冒赤色光焰的人,他们的速度极快,在黑夜里,掠出几条长长光焰尾巴,再后面,则是一团黑色的烟云覆盖了五米方圆的区域。 黑暗,阴森。 一股死亡的气息悄无声息的靠近。 沐清扬直觉就对那团黑云产生畏惧感,对死亡的恐惧是每个生物的天性。 全身冒赤色光焰的人明显就是赫德,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从他的身形看,已经受伤了。 一只三头恶犬发出一声嘶吼,加快的速度,眼看就要咬到赫德,火光乍先,他暴喝一声,手里三道火光分上中下直冲三头犬,“呜”惨鸣声中,三头犬身体像浓雾一样爆散开。 “别!你疯了”是苏菲娜的惊呼。只见赫德的大腿被另一只三头犬死死咬住,红光闪耀得更剧烈。 沐清扬忍不住了,他站起身。 “不要再用那些法术了,这里是深渊世界,魔力会侵蚀你的身体,让你本来的妖力不断减退,想要想起过去就拔出剑来你本来就应该是高贵的战士,而不是一个孱弱的法师,不要去用不该属于你的力量,你是伟大的未来妖族领袖,别让黑暗笼罩了你的内心”脑海里那声音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道。 沐清扬轻轻哼了一声,他把已经抓在手里的符纸又塞了回去,顺手从储物袋里又抓着铁剑一把扯了出来! 他迈着大步冲下斜坡,眉心光华闪动,原本加载了加速效果的轻身术开始失效,他沉重的脚步发出了腾腾的闷响。 他的出现让赫德又惊又喜,求生的渴望让他爆发出潜力,一连串的火球不断连发,让几只三头恶犬被逼得无法近身。 沐清扬的脚步被面前一片黑色烟云飘来挡住。 灰影破雾而出,他全身都包裹在巨大的灰色法袍里,斗篷深处两颗闪烁绿光的眼睛。 巫妖! 沐清扬的脑海里有声音在大喊。他尚是首次见到这种传说中的人物,这可不是赫德或是曾一起作战过的那种末流术士可比。 在这个深渊世界上,有一些人是站在力量顶层的,比如恶魔君主,高阶大法师,妖魔领袖,深渊领主,精通暗杀的暗影一族等等而作为恶魔之中的高级祭祀,巫妖的数量并不太多,以至于他们很少会在人世间走动,但并不代表没有。 巫妖手中握着一根黝黑的法杖,他胯下的一匹巨马通体漆黑,一丝杂毛也没有,眼睛和四蹄上燃烧着六团火焰。 梦魇! 来自深渊底层的高级魔兽,高级召唤术的产物。这绝对是一名绝对的高等巫妖,而且还是恐怖的召唤系术士。他身下的梦魇如同黑夜里的幽灵,四蹄火焰熊熊,整个大地似都在颤抖,眨眼即到了沐清扬面前,一声长嘶,如同晴空之雷,两前蹄已经高高举起,朝沐清扬的头颅蹬踏而来。 一瞬间,沐清扬的全身神经都提升到了极点。他所有的精神全部集中在梦魇蹬来的两个硕大如钵的马蹄。脑中一片空灵,左手缓慢的递送出去 似缓实急,眼看双蹄已经离沐清扬的脑袋不足一尺,蹄上猛烈燃烧的地狱火焰映照着沐清扬的脸庞,一道白光已经后发先至撞上了梦魇的右前蹄。 刺耳的金戈交击声,甫一接触,沐清扬只感觉眼前一股浩浩荡荡充塞天地的魔气朝自己席卷而来,浑身更是如同火灼,难受得几乎要放声大吼。 然而就在此时,眉心一股凉意却漫过来,让他头脑一凛,似乎有什么冲进了脑海,他的眼睛骤然亮起来,红光浮现。 万物皆空,眼中只剩下银亮的一点。鹿卢剑又向前一分,梦魇发出惊天惨嘶,它的右前蹄竟然被削断了。然而左蹄还是狠狠的踏在了沐清扬胸口,发出擂鼓般的咚声。 沐清扬胸口衣服瞬间被焚毁,整个人倒飞出十多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赫德发出一声怒吼,他猛地用手砸在自己胸口,口里喷出了大量鲜血,那些红色的雾气和血滴完整地划出一个巨大的法阵,中心闪烁着红光,咆哮的法力排山倒海般冲出。 几只三头恶犬被汹涌的气流撕裂得粉碎,就连梦魇也失去一蹄,落地后也重心不稳,扑跌在地,马背上的术士根本没料到此景,同样摔得很难看。 灰袍术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发出嘶哑的咆哮:“啊!该死的蝼蚁!”梦魇的一脚有多少力量,他非常清楚,足可以将上吨重的青刚石踢裂,而青刚石是号称世界上最硬的石料。所以他确信刚刚这只可恶的蝼蚁已经被踢碎了胸骨,或许早就见了暗夜之主。反倒是发疯般冲来的赫德,巫妖法杖直指,一颗紫色光球冲向他,“啪”的一声,赫德发出一声惨叫,横跌在地。 解决了赫德,巫妖术士一瘸一拐的走向沐清扬,口中喃喃着:“蝼蚁,你这只可恶的蝼蚁,我要将你的灵魂囚禁起来,每天承受地狱火的煎熬,我要将你的身体作成标本,放进最恶毒的黑泥沼炼化成毒僵尸,该死的蝼蚁,该死的蝼蚁” 巫妖术士到了沐清扬身前两米处,停住了。 “嗬――”他的口中发出轻喝。法杖用力一点,沐清扬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之力翻转了过来,在他的胸口,一个轮形的标记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时隐时现。 巫妖脸色遽变,充满死气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恐惧 沐清扬陡然睁开了他一直紧闭的双眸,红色的瞳仁里是无穷无尽的杀意。他一个翻滚,整个人已豹子似的从地面跃起,左手里青蒙蒙的一团光,那是鹿卢剑又散射出的冷厉杀气。 噗嗤一声,巫妖术士不可置信地望着胸口深深没入的剑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恐,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法杖上的黑宝石剧烈颤动着,砰的碎裂。黑色的怨气从宝石炸裂的瞬间就冲霄而出,沐清扬被那浸入骨头的阴森寒气逼迫,松开剑柄,连连倒退数步。 巫妖软倒在地上。 “赫德!”一声惊呼震醒了还沉浸在杀意中的沐清扬,他忍着胸口的剧痛站起来,只见苏菲娜扑在赫德的身体上,边哭边摇。 沐清扬跌跌撞撞的走到赫德身边,这个瘦弱的小法师此刻浑身发紫,嘴角溢出一些黑色的血沫,景况悲惨。 “赫德!”沐清扬半跪下去,扶起赫德的半边身体。 “你你”赫德抓住沐清扬的衣服,试图说着什么,一张口,嘴巴里就涌出血沫,使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坚持住,赫德,”沐清扬不断的激励他:“你是中毒了,等我去找解药。” 轻轻放下赫德,沐清扬又来到巫妖尸体边,拉开他的衣服,从他怀中掏出七,八个瓶瓶罐罐。沐清扬一骨碌全部拿到韦斯身边,一一拔开塞子,闻了闻,每个瓶子里气味都不同。 “该死的,哪个是解药,喂你知道吗?”沐清扬按住胸口,想感受一下刚刚的力量。赫德身上紫色越来越浓,皮肤几乎成了黑色,他的脉搏也渐渐弱下去。 “没有用的,这些都不是解药。”沐清扬的脸色苍白了起来,他懊悔万分地撕扯着头发,一下子跪在了赫德的身边。 “我不行了。”赫德顿了一下,面色突然发红,话语也流利起来:“我们是被斯图的人暗算了,快,离开这里求你!” “赫德不要说了!”听到赫德的话,苏菲娜哭得更加厉害。 “别哭,苏菲娜,你不应该为我这种小人物流眼泪”赫德的手伸进怀中,摸出一个小黑匣子,递到沐清扬面前:“这东西拿着,小心” 赫德还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发出一声噎,沐清扬感觉到手上的热量在急速消退 “赫德!”沐清扬有些悲沧,这个同伴就这样闭上了他的眼睛,他根本对这样的局面无能为力。 法师塔的顶端。 黑云弥漫在一块六角形的平地。地面用鲜血淋漓着一个巨大的阵图,无数呈三角锥的枯骨头颅堆布在每个阵脚,每堆骷髅堆的顶上,则是一个墨绿色的骷髅头,不断的有青烟从骷髅头的眼耳口鼻七窍中钻出。 塔里内阴云密布,森森的阴寒之气弥漫在空中,黑色的池水咕噜咕噜向上冒着泡,数不清的尸体浸在水中,惨白的死人脸上充满了绝望,悲伤,残暴,所有的负面因素集中在这里,使燥地附近如同鬼蜮。 这里就是黑石城大魔法师同时也是巫妖术士斯图大人的老窝。 募然间,阵图大亮,四周的黑云如同暴雨前夜,滚滚翻动。 骷髅头发出墨绿色的强光。霹拉一声巨响,黑光从阵图中冒出来。逐渐形成一个骷髅形状。“噢――”愤怒的声音穿越过沼泽迷雾,惊起乌鸦在天空中呱呱飞过。“无耻的蝼蚁,卑鄙的蝼蚁,你亵渎了法师的尊严,竟然偷袭我嗷”黑光里发出嗡嗡的声响,与沐清扬杀死的巫妖声音如出一辙。 自成为术士以来,斯图是头一次受如此严重的伤。从来没有任何近战职业可以靠近他身周五米之内,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被他炼制成了标本,所以巫妖术士才是所有人的噩梦。 可是,今天,斯图却差点被人偷袭致死,连分身都被毁了。传出去,他斯图就不要在魔法世界混了,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唾弃到死。 一想到那些居心叵测的学徒肯定会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阴阳怪气的大叫:“噢,我们敬爱的斯图大人受伤了,这真是整个魔法世界的耻辱。来吧,让我们用两只猪来拱死敌人!” 斯图觉得自己羞愧欲死。 该死的,那只傀儡呢。怎么还不出来迎接他的主人,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受了重伤吗? 这个该死的世界,该死的人,该死的傀儡,全都该死。斯图狠狠的诅咒着,朝燥地不远处一座巨大鸟笼般的房子大吼:“克里斯,我真该给你装上狗的脑袋,一条狗都比你聪明忠诚,快给我滚出来”连吼几声,房子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斯图彻底愤怒了,肉体已毁,他的魂灵只能聚集在阵图处,对于自己助手的麻木,他大声咒骂:“克里斯,你这只劣等的猪,难道连你也敢蔑视我了吗?你等着,我会将你变成最丑陋恶心的缝合怪,成为这世界上最肮脏垃圾的存在。” 门开了,一道悠然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斯图大人,我等你好久了,你可终于回来了。” “你?”斯图警惕的后退一步。 门内的阴影里渐渐的浮现出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来。女人一头长发犹如高山的瀑布,垂直落在她纤纤一握的腰肢上,她细弯的眼睛,如同天上银勾似的月,带着勾魂摄骨的魅力,而她洁白无暇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蕴,看不真切,柳嫣儿,除了她谁还能拥有如此震撼人心的邪恶之美。 连斯图这种将人体器官作为材料的巫妖术士也不禁窒了一窒。有的美,确实是令人无法抗衡的。不过斯图依然很警觉,他碧绿色的眼珠一转:“你到底是谁?”柳嫣儿的目光落在那团黑雾上,有些讶然:“巫妖术士竟然肉体也毁灭了,谁办到的太可怕了。” 斯图愤怒的吼道:“女人,巫妖是不容蔑视的,难道你以为我没有肉体就不能再运用强大的法力了吗?” 柳嫣儿却恍若未闻,轻施玉足,如同一抹紫烟掠了过来。 “斯图,听说你已经找到了天蚕蛊的下落!”一听到“天蚕蛊”三个字,巫妖术士更加警惕看了看面前的女人。“什么天蚕蛊,我只是替你抓到了那个该死的小偷。” 柳嫣儿轻笑一声:“斯图,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眸深处却似被一团紫色的火焰包容起来。 “你要干什么?你说的是叫天蚕蛊吗?” 斯图连连后退几步:“我没有,你看我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斯图,你说我该相信一个巫妖术士说的话吗?是不是呀我伟大的黑石城主宰斯图大魔法师?” 柳嫣儿脸上挂着笑容,步步紧逼。 “我真的没有!” 斯图简直气疯了,他难得的说一次真话竟然还不被人相信。 柳嫣儿终于不再笑了,她眼中紫焰越来越旺,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了,斯图难受得几乎要吐血,如今他只剩下魂灵,而他引以为傲的法力被压迫得无法动弹。 “天蚕蛊被一个拿着大剑的男人抢走了,我也是被他刺了一剑。”斯图终于抵挡不住那强大的精神威压,使出吃奶的劲憋出一句。 “拿着大剑的男人?”柳嫣儿眼神一动,紫焰散去,四周空气又恢复如常。 “什么样的男人?”一直从容淡定的柳嫣儿此刻话语中却多了几分急迫的味道。 在绝对的压迫下,斯图不敢再耍花招,他将沐清扬的特征描述了一下。 “竟然是他。” 柳嫣儿终于确定,斯图说的就是沐清扬,她一直要找的人。 这个传说中“暗夜之主”的传承候选者——原本早就应该被接引进入圣殿的一个妖族人。 作为野心勃勃的妖魔首领,榕黛一直都在寻找着这个沐清扬,以及成为剑灵的黑山老妖下落,本来魔气大规模侵蚀人间界是绝好的机会,趁着黑山和沐清扬虚弱一举擒拿,但没想到中途出了点状况,等榕黛和柳嫣儿再次回来找沐清扬时,他却凭空消失了,以妖魔军团如此庞大的力量都找不到他。 她怎也想不到沐清扬一直都潜伏在了深渊世界。 后来连榕黛都以为沐清扬已经被杀,柳嫣儿还为此懊恼了一段时间。 现在听斯图如此一说,沐清扬不但还活着,而且实力大进,要知道恶魔术士如果没受伤,连自己也轻易拿之不下,沐清扬能刺他一刀,实力已不容小觑。 “你最后见他是在什么地方?” “城外荒原!” 柳嫣儿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喜悦,她的声音也转柔了,动听得仿佛情人的耳语:“斯图,你真是一位可爱的术士,咯咯” “你要干什么?”听到如此柔媚的声音,斯图却内心震恐。 柳嫣儿诡异的一笑,猛然间右手紫炎大涨,纤指在阵图上轻轻一点。 蓬的一声。 “不!” 斯图发出绝望的惨呼。(。) 第二百九十七章赫德之死(再续) 只见一团剧烈的紫色火焰从阵图中间引爆,瞬间将斯图的魂灵吞没。 三日后,乱石戈壁,一匹黑马载着一人一孩纵跃飞奔。 马背上的男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皮肤粗糙,头发呈现灰白色,背上却是一把异常宽大的大剑,墨黑的剑把,古朴的护手。男人怀中还搂着着一个女人,只看到她乱发里幽幽的绿色眼睛,却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本来模样。 如果不是眼中如万载寒冰般化不开的寒冷,谁又能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沐清扬。他的相貌完全变了,这完全得益于巫妖术士留下的那些瓶瓶罐罐和魍魉录书灵的帮助,他不但恢复了一些记忆,而且在苏菲娜的指点下,沐清扬轻易的改变了容貌。 他现在正带着苏菲娜赶回伽梨城,赫德的遗骨,他一定要带回他家里才行。 极目远眺,延展着一望无际的大戈壁,右边缘处耸起一列长长的黑线,那就是无尽山脉,也是矮人王国所在地。如果是以前的沐清扬,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沉重的责任,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深入到山脉深处,一个又一个美丽的传说,都深深吸引着沐清扬。如果能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仇恨了结,他定要做一名自由自在的游侠。远离这个肮脏的世界,去寻找梦中的伊甸园。心内涌起热血,沐清扬收拾情怀一夹马腹,健马狂奔起来,终日在死亡与仇恨之间游走的闷气,终于随着迎面的强风而消散不少。 草木在两旁流水般倒退,沐清扬仰天长啸,声音裂空,穿越云霄。回应他的却是阵阵闷雷。前方地平的极处,一横黑压压的乌云,正向这方张牙舞爪,迅速吞噬晴朗的天空,电光闪现。 雷暴既至! 沐清扬快速的策马向左翼跑去,他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冲下土丘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条小河,这是背风面。沐清扬很快的拿出了马袋里的野营帐篷,在一小块燥地上搭建好一个暂时的避雨小窝。黑马被他缚在了一边灌木丛中。雨在一刻后,哗的下起来。 天地瞬间变成了一片银白色,远近的雨雾纠结杂了一起,不远处的小溪传来劈劈啪啪的水滴溅落声,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来得凶猛迅急。 钻进小帐篷的沐清扬抖落头发上几滴水珠,抬眼发现苏菲娜抱着膝盖缩在一角。 这几天里她一句话都没说过,原本灵动水亮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充满悲伤和迷茫。 沐清扬理解她的失落,苏菲娜的表现可以说得上是沮丧,因为无论沐清扬吩咐什么,苏菲娜都会做,她只是不说话。这让沐清扬有些不知所措。 “吃点东西吧。” 他拿出包里一片干肉,送到面前。 苏菲娜缓缓的看了沐清扬一眼,接过干肉,轻轻咬了一口,片刻后,她又对着外面的雨雾发起呆来。 沐清扬叹了口气,他只期望时间能抹平伤痛。 这时候他的手碰到包里一根硬硬的东西,拿出来,却是一时兴起买到的笛子,这个古老的乐器是作为一件战利品由一个下等劣魔商贩售出的。 悠扬的笛曲从笛管里纷纷扬扬的飘荡出去,与河水里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组成了天地间最动人的声音。 他想给小女孩些许安慰,一曲毕,沐清扬又连着一曲,那些笛曲却仿佛自己从心底里冒出来,甚至好些久远模糊的笛曲,如今吹奏起来也分外清晰。在独特的音乐里,苏菲娜一直迷茫失色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许光彩,晶亮的泪珠滚出她的眼窝。直到一声模模糊糊的“救命”传到他耳朵里。 沐清扬才霍然停下吹奏。 整个世界似乎只有水的声音,沐清扬放下笛子,侧耳倾听片刻。 “救命” 他终于听清,猛的站起来,拔出大剑。 “救咳救命”声音好像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的感觉,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沐清扬快步冲到河边,他的耳朵超乎常人的灵敏,在一片纷杂的雨声中听出声音来自河里。河道并不算宽,但是大量的雨水明显使水流喘急了起来。沐清扬将左手搭在眉毛处,往河心里望去。 “救”第三声只发出了一个字,沐清扬的目光已经霍然转向,他看到了左下方一个载沉载浮的身影,好像已经失去了气力,随着河流向下漂去眨眼就失去了踪迹。 沐清扬连忙向下游跑去,虽然他足够的冷静,但还没有漠视到看一个大活人活活淹死。他迅捷得像一个猎豹,河水虽然喘急,他还是很快速的就赶到了女子沉下去的那个河段。他将腰带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扔下剑,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昏黄的河水使视线大大受阻,他在河道里梭巡着,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女人足够命大,沐清扬顺着水流向下漂去,期冀奇迹发生,然而摸出去大约五百米,他依然没有看到女人的踪迹。 沐清扬钻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心下有些恻然——也许早就淹死了吧。 他看了看蔓延至无限远的河流,再一次感觉到生命的变幻莫测,微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脚带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沐清扬心下一动,又钻入水底,赫然发现一个白衣女人沉在河底,她的衣服刚好被一蓬水草拌住了。 沐清扬拉断水草,将女人托到水面,搂着她的脖子游到岸边。 将女人摊在河滩上时,看清她面目的沐清扬不由得愣了一下,好美的女人!一头银色长发,五官巧夺天工,即便现在脸色白得可怕,嘴唇冻得发紫,也丝毫不能消减她的美丽,何况她白衣湿水,紧贴在峰峦起伏,曼妙无限的身材,相信任何正常男人都会忍不住产生冲动。论容貌,苏菲娜和此女也在伯仲之间,可是论风情,她简直拍马赶不上此女万一。 此女连昏迷的样子,就足以让正常男人失去理智。 幸好沐清扬并非一个普通男人,他的心志早就被锻炼得堪比磐石。绮念刚刚冒出,沐清扬就一懔,他绝不可被欲望操纵自己的内心,何况这是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弱质女子。用手试了试女子的呼吸,极微弱,而且腹部微凸,明显呛下了不少河水。沐清扬将手掌压在女人的胃腹部,用力的挤压。 女人开始咳嗽呛水,有些黄浊的水从她嘴角溢出,如此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女人终于整个身体痉挛似的缩起来,整个人侧弓,大口大口的呕吐,大量的河水从她嘴巴里涌出。 “哎呃”她发出长长的一声幽叹,眼睛缓缓的睁开。 “来,吃点东西吧。”沐清扬随手从包里取出块肉干扔给女人,同时将一套自己的干衣拿过来:“你的衣服都湿透了,需要换下。” 本来女人还因为沐清扬的话有些惊疑和害怕,不过她看到一直坐在一边的苏菲娜脸色就松了下来,等沐清扬走出帐篷外,她迅速的脱光衣服,穿上沐清扬的衣服。 女人的身材很高挑,只比沐清扬略矮,不过骨架就纤细许多,换上沐清扬的衣服,胸口露出一大片雪肌,见沐清扬进来朝他妩媚的一笑。 沐清扬觉得隐隐的不妥,平时的他绝不会对女人产生无法控制的感觉,只是这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他心脏跳得有些加速。 而这几天一直沉默的苏菲娜竟然主动和女人说话。即使这对苏菲娜来说是个好现象,沐清扬却不得不警惕。这女子来路不明,处在危险四伏的大草原,她怎么会孤身一人。 实在有太多疑点。 “大哥,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柳嫣儿见沐清扬一直在旁默然不语,突然开口道。 沐清扬回过神来,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柳嫣儿。” 柳嫣儿? 沐清扬脑袋里头一个冒出来的就是一个熟悉的面容,说起来,眼前的柳嫣儿和晴晴之间还真有某种奇特的神似。 这当然是错觉,沐清扬也被自己冒出来的古怪念头弄得有点想笑了。 看到他脸上难得一见的人性表情。连柳嫣儿也不由微微一呆,她柔声道:“你笑什么?”“没什么,想到一点有趣的事情罢了。” 沐清扬看看外面的天色:“天快黑了,今晚看来只能在这里休息了,我看你也累了,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 夜里的风有点冷。雨虽然小了,却淅淅沥沥的仍旧不停。 苏菲娜整个身体都蜷在沐清扬怀中,她似乎将沐清扬当成了自己的老师,睡梦里依然抱着沐清扬脖子,低低呓语着“莎莉娅老师”。 沐清扬小心的将苏菲娜的手放进毯子里,又将她背部的毯子拉好,裹住她曲线玲珑的身体。在她的的另一侧,柳嫣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已经睡熟了。沐清扬瞥了她一眼,顿时一窒,因为睡觉的姿势加上衣服特别宽大,柳嫣儿一半香肩从衣服下滑了出来,小半个浑圆饱满的****在衣服下若隐若现,肌肤上隐隐的光泽使夜晚的诱惑更加浓烈。 沐清扬落在毯子上的手几乎不受控制的朝女人胸前高傲的丰耸滑去。 女人完全没有察觉。 她睡得很香。 沐清扬的手微微颤抖着,就在触碰到一点滑腻时,“啪嗒”,帐篷顶滴下一点冰凉,落在他的鼻翼上。 沐清扬猛然震醒,迅速收回手。 这可怕的欲望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沐清扬不敢再看女人一眼,仰身卧倒。女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深处抹过了一丝惊奇,但随即是更娇柔,更诱惑的神色。 夜更深,熟睡中的沐清扬恍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李晴温暖的身体,像灼热的火石,急促的喘气,蛇般扭动。一股奇特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子,清新得仿佛空谷的里的幽兰百合。 谁? 沐清扬猛的睁开眼睛,这时候,眼前只有两颗钻石般明亮的光点。沐清扬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他绝没见过一个女人的眼睛可以那么勾魂摄魄。那美仿若已不再是人间所可拥有,眸子深处像星空一样广阔,充满了无尽的玄奇,几乎要将沐清扬的灵魂吸取女人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星眸迷离,而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血色,略紫的嘴唇微微张着,未发出任何声音,未作出任何淫亵的动作,但沐清扬却感到了那无声的野性呼唤。那是消失掉很久的感觉,似乎生命里只有小颜才能让沐清扬如此彻底的点燃欲望之火。若隐若现的羊脂膏体,更加动人。 沐清扬的目光像野兽一样,狂热,躁动。鼻息在加重,双手颤抖着,缓缓伸向女人。整个荒野,整个天地,似乎都已只剩下眼前一个微微喘息的女人。 雨声渐渐听不清 就在沐清扬的手即将触碰到女人的身体时,他的胸口一阵火灼般的疼痛。 刻下,沐清扬的眼神深处骤然掠过一丝狠厉,双手如同钳子似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冷森道:“说,你到底是谁?” 女人被沐清扬掐得透不过气来。 沐清扬眼里一片杀气,清醒过来的他顿感事情不妙,沐清扬绝不信自己会如此没有自制力,连续几次失控。他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下半身动物,亦不可能对一个初见的美女产生如此强烈的冲动。 书灵正提醒他,此女来历不明,而且非常危险。 女人的脸憋得通红,身体还非常虚弱的她被沐清扬一掐,还没怎么用力,就很干脆的又晕了过去。 沐清扬松开手,女人的头发贴在脸颊上,看起来异常柔弱。沐清扬头一次产生两难的情绪,若他能冷酷到底,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这个女人。但还有一个可能,此女根本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沐清扬将亲手扼杀一条无辜生命。 天人交战,沐清扬是否该从此走上绝情绝性之路,内疚和痛苦的情绪撕扯着他。 “大人!” 苏菲娜的声音震醒了沐清扬,她猫一样的眼睛有些惶恐的盯着沐清扬,因为她看到柳嫣儿倒在沐清扬的身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沐清扬微微一叹,放下杀念,他掐住女子的人中,过了片刻,女人悠悠醒转,她一睁开眼睛看到沐清扬,就流露出受惊的神色,身体向后缩了缩。沐清扬却暗叫一声要命,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掐了一下,让头脑清醒,这女人的媚惑力实在太强了。特别是那双独特的眼睛,轻易就能让一个男人变成野兽。 他别转过头,沉声道:“都睡吧。” 沐清扬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帐篷。 站在雨中,沐清扬狂躁的****才被强制压下。 他将手按在胸口,希望听听“书灵”的意见。依然是一片空荡荡的,书灵从黑石荒原里出来就在沉寂,按她的说法是在积蓄力量。 沐清扬隐隐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次日,雨停了。 沐清扬大清早就策马出去寻找物资,他运气不错,在费了小半天后,终于找到一处废弃的游牧营地。 沐清扬一路行来,路上就碰到不少因天灾人祸荒弃的游牧营地,虽然肯定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要找几根干燥的柴禾却不难的,这次他甚至挖到了一瓮酒。回到了河边的小帐篷,因为有柳嫣儿在,沐清扬的警惕心未绝,并不愿意多话。 取下柴禾在帐篷前就点燃了一堆篝火,沐清扬就拿着铁剑来到了不远处的河里。河水虽然有些浑浊喘急,却还不至于看不清颜色,沐清扬提着铁剑走到河中央,微抬铁剑,剑尖向下,凝神静气。 自书灵苏醒过来,沐清扬发觉自己感官比以前更加灵敏,几乎到了非人的地步。 此刻他站在河里,静静感受片刻后,微闭的眼睛猛的睁开,右手一抖,剑在水里一探即出,一条活奔乱跳的青尾大鱼就被沐清扬刺在了剑尖上。如法炮制,不过短短数分钟,沐清扬已捉到五条肥鱼。去鱼鳞,掏内脏。等沐清扬用铁剑串着一排肥鱼走回帐篷前时,甜美如梦的歌声响起。 柳嫣儿将自己的衣服烤干重新换上,迎风俏丽在帐篷门口。她的银色长发随风舞动,冰雪般的容颜上,那双幽如旋涡,可勾起世间任何梦幻的眸子正茫然望向远处,而她鬓处,却是一双比常人略尖略长的耳朵,晶嫩如玉,更添一种诡异绝伦的美丽。 苏菲娜的手被柳嫣儿牵住,女人的歌声似乎有魔力,让她走出了前几天的阴霾,脸上挂着动人的微笑。 沐清扬知道自己应该警惕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却无法硬下心肠破坏如此美丽的景致。 “来吃鱼。” 等苏菲娜接过后,沐清扬又将另一串烤得金黄酥脆的肥鱼递给柳嫣儿面前:“这条给你。”柳嫣儿接过后,咬了一口,脸上浮现一个动人笑容:“很好吃。” 沐清扬淡笑了笑,没有应话,自顾自在那里烤鱼。 吃鱼的时候,沐清扬沉声问道:“吃完东西,我送你离开,你家在哪里?” 柳嫣儿眼眶一红,泣声道:“我已经没有家了,父母在战乱中死亡。我是被奴隶商人准备送做女奴的,路上被我偷跑出来,他们在追我的时候,我走投无路,只好跳入河中,然后然后” 柳嫣儿的泪扑簌簌落下,声音中更是充满莫名凄惶的哀恻,配上她绝世的容颜,足以让任何正常男人赴剑山火海。 可惜,沐清扬何许人。 听了这么个凄惨的故事,沐清扬脸上没任何怜悯的情绪,因为他所经历的,已绝不在此女故事的凄惨之下,而他所目见的,更是有比这凄惨百倍的。 他只冷冷说了一句:“我不认为你偷跑出来会有什么好下场,既然你已经没有家了。以你的容貌,即使送入贵族家也会受宠,若你在外面流浪,只怕要比送入贵族家做女奴凄惨百倍,妓寨,贼窝,任何地方都可能是你最终归宿。” “大哥”柳嫣儿惶惶的叫了一句,她已听出沐清扬话中意思。 “这已不是我所能管的范畴,早知你是这样的原因跳河,我绝不会救你,也许死亡亦比你活着更有趣,谁让你投胎在这样一个世界。”沐清扬冷笑着奚落道。 柳嫣儿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她绝不相信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冷酷的男人,连她如此一个绝世美女也可以这样对待。 “大哥我我可以跟着你我”柳嫣儿双目蕴泪,像只受惊的羔羊,在冷风中凄惶抖动。 “跟着我?”沐清扬哈哈大笑起来。 “我从没见过世界上有你这么蠢的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因为我救了你?你了解我吗?你又怎知我不会在玩够你后,将你卖给任何一个可能看上你的男人。若你够聪明,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那贵族,乞求他的原谅。” 沐清扬残忍的将现实中的丑陋一点点剥离在女人面前,像恶魔一样把女人心中最后一点希望摧残。 笑声中却带着点悲沧的意味。 这已是沐清扬最后的怜悯,在这样残酷的世界,若你不能拯救一个人,至少要让她学会面对现实,再残酷的现实也可以忍受,但是一个人如果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这个人没救了。 柳嫣儿望着远去的一骑,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还真是有够残忍的男人啊,不愧是伟大的候选者,竟然在自己这么强大的诱惑下,也没有动心,反而就像抛弃物件一样把自己扔给了一个商队。 “这位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商队的护卫团长两眼放光的走到柳嫣儿面前,他从没见过一个这么美丽的女人。而这个美丽女人却孤身一人在商队里,那么自己不是有机会嘿嘿 想到妙处,护卫团长望着柳嫣儿身上的凹凸充满了直接而狂热的眼神。柳嫣儿目光落在护卫团长身上,幽幽一叹:“好的,是可以上路了” 她如同青烟似的拂过护卫团长,在他肩头点了一下,然后又幻影般在商队中穿梭来回,所有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僵在那里。柳嫣儿确定没有一个人遗漏,这才咯咯笑着朝沐清扬远去的方向追去 “她会没事吗?”苏菲娜仰起头,脸上写满担忧。 “她会没事的,”沐清扬有种直觉,那女人绝对不是善茬,他不想苏菲娜再去想这个问题。 城关外。 沐清扬停下健马。 官道上,来来往往汹涌的人流,除了商队,更多的是军队,这里靠近矮人卫戎东线,是边境的大城,现在穴居人和矮人以及黑龙势力都在开战,这里也成了军事重地,穴居人前线大本营就设立在这里。 城墙上密密麻麻都是梭巡的士兵。 浓浓的战争气氛笼罩着整个城市,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这座石城,如今就像满身尖刺的刺猬,让人无从着手。 沐清扬的眉毛微微拧在一起。他来到这里,自然也有其目的。既然恶魔们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占领人间界,甚至不惜摧毁了无数城市和魔化人类,那么还有什么比破坏这个深渊世界更好的复仇方式呢? 恶魔君主洛斯不是想让候选者互相打起来,来个渔翁得利吗? 榕黛,这个妖魔的新头领,应该也是蠢蠢欲动吧? 还有那个莎莉娅,她不是处心积虑想控制自己,让他帮助她们这些魅魔来脱离深渊世界吗? 还记得深渊世界是在魔界脚下,那么原本是天界人的魔族们,恐怕也正在待机而动才对,还有幽冥界阴司地府的那些大佬 沐清扬望着石城的方向,嘴角弯起一个冷厉的笑容:“作为前奏,那我就先大干一场好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暗谋和刺杀(一) 仙人掌旅店是离商贸区最近的一家平民旅店,规模也相当的大。 老板娘莎莎是矮人荒原这里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同时又精明无比,靠近商贸区的旅馆有很多,但却乎所有都是贵族开设的大旅店,豪华气派,价格不菲。 仙人掌旅馆是这附近唯一的一家平民旅店,能在这种黄金地段开设旅店,同时又越做越大,早已证明了莎莎不凡的手段。莎莎最厉害的本事就是酿制出这个马里城关最顶尖的葡萄酒,同时她本身又是最出色的调酒师。 她的旅店几乎聚集了最出名的酒鬼。但莎莎有个古怪的习惯,她的酒一天只售三桶,而想得到她亲自调酒的机会,更是几乎没有可能。连马里城关的驻军元帅想亲自品尝她调制的鸡尾酒都需要看莎莎的心情——没有人敢强迫她。 荒原人爱酒,爱马是出了名的——旅店里的一群酒鬼里,有不少有身份的贵族。只要他们还在一天,就会罩这个马里城最出色的酿酒师一天,何况莎莎又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这些整天赖在旅店里的贵族们,多少也是想赢得美人心。 一想到将大美人纳入房内,不但可以享受她丰美的肉体,还可以独享她酿制的美酒,任何充满大男子欲望的贵族就会心潮澎湃吧。 査姆就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位。他是大族长的侄子,又是现在马里城关科莱元帅的儿子。在马里城,他可以横着走。 可是,今天他却在旅店前吃了个闭门羹。 事实上,吃闭门羹的,也不止他一位。素日里,这个时辰旅店早就开门了。 有些察觉异样的查姆少爷飞快的走了过去,来旅店喝酒的贵族少爷大多相熟,的来到很快引起了其他贵族的注意。 “拉卡,这是怎么回事?” 查姆拉住了一名身材瘦削,眼神有力的年轻人,他是另一大族伊卡族的族长儿子,论身份比起查姆也不遑多让。 拉卡微微一撇嘴,眼里有一丝怒气:“不太清楚,今日我来得早,酒馆本来是开了,哪知突然来了个男人,进了旅店后没多久,老板娘就出来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查姆圆圆的脸蛋抖动了两下,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精光,沉声道:“男人?” “是呀,就是那个男人,竟然被老板娘招呼到后院去了,该死的,老板娘不是说不准任何男人进她的后院吗?”肤色白皙,却长了对三角眼的瑞奇添油加醋道。 查姆依然神色不动,和拉卡等人打了个招呼,便转进街角的一间茶铺去了。望着他胖墩墩的身躯离去,拉卡眼中闪过惊异,神色也变得冷峻起来。 茶铺包厢内,一个压着帽檐的人低着头,匆匆走到查姆面前坐下恭声道:“查姆少爷。” 憨态可掬的查姆少爷眯缝着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让你看着旅馆的,你怎么办的事?怎么带着男人进后院的事都不通报给我!”。 这个人抬起头,赫然是刚才贵族少爷里的一位。他抹了把冷汗,微喘道:“查姆少爷,只是一刻钟前的事,我还没来不及搞清状况。” 查姆轻轻哼了一声,粗短手指有韵律的扣动着桌面。 “我按你的吩咐躲在酒店里监视,不过很快,就来了一个男人,”说到这里,密探眼里流露些微惊惧:“还有那男人带着一个女人,他们和侍者打了个招呼,老板娘就出来了,我听到女人喊老板娘姐姐,后来我们就被赶出来了。” 查姆摸了摸自己厚厚的下巴,原来还有个女人,查姆眯缝的眼睛里露出冷笑。 旅店的后院。 听到噩耗。莎莎抱着苏菲娜的身体,眼睛都哭肿了。 这个平日里风情万种的旅店老板娘,卸下了伪装,哭得泣不成声:“我的赫德,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莎莎莎莎”苏菲娜哭得愈加厉害。 沐清扬倚在门边,眼前两个哭成泪人的女人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真是让人头痛的问题,他宁可去面对千军万马。 站了好一会,他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莎莎从悲痛中惊醒过来,看到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抹了抹眼泪,缓缓站起来。 “大人,谢谢你帮赫德收回了尸骨。” 沐清扬摇了摇头:“赫德曾经帮助过我,他是我的同伴,这是我的责任。恩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你,那把赫德和苏菲娜留在这里,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 莎莎抱起苏菲娜走到沐清扬面前:“请问您有什么急事吗?” 为了引起动乱,沐清扬要杀这里的贵族,不过这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需要踩点,布置计划,准备武器,甚至出逃路线等等,他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好,既然先生没什么急事,请多留一会,我要好好谢谢你。” “大人,你留下来吧”苏菲娜拉住沐清扬的胳膊摇了摇。 沐清扬的目光落在苏菲娜身上,浮现一丝温柔,几天的相处,已使他对小魅魔产生特殊的感情,就像同伴的感觉。 “请尝尝这个。”莎莎的眼圈依然红着,不过她已经镇定了心神,握着一个小小的非常精致的绿玉酒坛,倒了一小盅酒在沐清扬面前。 沐清扬举起酒杯倒进嘴里,冰凉的酒液像奶昔一样,入胃后却是一道火热之气漫上来,入腹浓香,他赞叹了一句:“好酒。” “莎莎姐姐是很厉害的酿酒师哦。”苏菲娜睁着那双绿色的漂亮眼睛。 “如果喜欢请多喝一些。对了,我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莎莎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虽然他的相貌普通,甚至看起来显老,但是那双眼睛,却令人印象深刻,黑色的,充满故事。 “叫我沐清扬就可以了。”沐清扬随口说道。 “你的眼睛很奇特,我在这里很少见到黑色眼睛的人。沐先生是哪里人?” “浪迹天涯,浮萍无根。” 沐清扬的语气不冷不热,莎莎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苏菲娜眨了眨眼睛,也老实地闭上了嘴巴,她知道,有些事是不可以随便对外人讲的。 午夜的马里城已经寂静下来,广场上的喧嚣不在,街道上清冷冷的,偶尔有一两支巡逻队驾着马骑过。 春寒料峭,除了依红偎翠之地,深夜并不是适合出门的时段。在莎莎的热情招待下,沐清扬暂时在仙人掌旅店住了下来。一来旅店人流量大,容易打探消息,二来沐清扬听到一个很有用的消息,莎莎的旅店每个月都要送一批酒进去库里克商行。深夜,旅店下面的大堂只有几个醉汉依然抱着大酒坛子,在墙角呼呼大睡。旅店的大门半开着,风灯在门柱上摇摇晃晃。沐清扬轻手轻脚的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换上一身紧身武士装,带着头罩,步下旅店的楼梯,走入大堂。大堂内除了几个醉鬼呼噜呼噜的鼾睡声,再无其他的声音。沐清扬悄无声息的走在大堂的甬道里,全身略微放松。 穿过大堂中央时,一只黑猫突然瞄的一声叫起来,打翻了一只小罐。 “这么晚还出门呀?”慵慵懒懒的声音响起,沐清扬警觉的回头,大柜台后面抬起一张如画的俏脸来,是莎莎。 此刻,她正用那双弯月般的眼睛疑惑的打量着沐清扬。 “老板娘不是这么晚还不睡吗?”沐清扬不答反问。 “哎还不是这只该死的猫,把我吵醒了。”莎莎单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那慵懒风情足以让任何男人为之一呆。 沐清扬当然不会色迷心窍,他只是用一种淡淡欣赏的目光看了眼莎莎姣美的身躯。他平静地说道:“老板娘看来是真的困了,你继续睡,如果那只猫再不听话,你可以饿它两顿。” “这猫儿一饿更叫得紧了。”莎莎皱了皱眉。 “如果他再叫,你就再饿,饿到他没力气叫了,你再给他吃点,往复几次,它就不敢乱叫了老板娘你睡吧,这夜也深了” 沐清扬抬头看看门外的黑沉沉的天,脚步不停留,很快的走出大堂。 莎莎看着他消失在门外,这才低下头,伸指轻轻弹了一下黑猫的脑袋:“小黑儿,听到没,再乱叫你可没东西吃了” 黑猫儿抖抖脑袋,不满的喵叫了一声。 沐清扬在黑夜里像幽灵一样游走,他有超乎常人百倍的灵觉,使他能随意的感知方圆数十米内的风吹草动。在任何异变到来之前做好最有利的选择。当豪华的恶魔贵族商行出现在面前时,沐清扬的心微微颤抖。 仇恨之火顷刻点燃,但他却要将它深埋在心底。他绝不能让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任何错误的决断,那将以生命作为代价。 深呼吸几口气,沐清扬在墙角的阴影下走动着,路边每隔几米就有一颗参天大树。 沐清扬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鹰聿般的眼睛注视着黑色的大门。 夜已很深,府里的灯却还亮了,门口一排巨大的水晶灯好似小太阳的光芒,照得门前数十米方圆亮晃晃如同白昼。全副武装的守卫很多,刀剑在风灯光芒下亮晃晃的,甚是骇人。 偶尔还有马车队载着货物从街道远驶来,这个恶魔商会作为矮人荒原最大的商行之一,在边境战事吃紧的情况下,货物吞吐量是很大,所以恶魔们昼夜营业。沐清扬看了片刻,就开始朝树上攀去。 来到二十多米高的树顶端,扒开茂密的枝桠,他已可看清商行内部的景象。 原本是一个空旷的车马场,可是现今被改造了得如同迷宫,新建了许多房子,且房子与房子之间缝隙紧密,不少低阶奴隶和仆人护卫在里面穿梭着。仔细观察了许久后,心细的他更发现了多处暗哨,有屋顶的,井边的,马厩的,从前庭进入内部,至少会有几十双眼睛注意到你。沐清扬的心一沉,这还只是前庭的景象,中厅,后院,还不知道被改造成什么样子。 恶魔商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型堡垒。 只靠沐清扬一个人,攻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攀下树木,在夜色的掩护下溜回旅馆。 大堂里老板娘已经不见了踪影,沐清扬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还久久无法睡去。 还有什么办法呢,他双手枕头,目光落在天花板上一时间陷入踌躇。到了清晨的时候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沐清扬醒过来时,日头已经老高,接近中午,暖暖的春日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可惜沐清扬怀着心思,无心领略这春日媚力。略微清洗了一下,他揉揉有些昏沉的脑袋走出房间。 楼下大厅嘈乱无比,闹烘烘的,沐清扬因为用药水易了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引不起任何人的兴趣,这自然也是沐清扬最乐意看到的。他要了份餐点,随意找了张桌子,埋头吃起来。 “大人。”苏菲娜从柜台后面钻出来,跑向沐清扬。 沐清扬看向她,这时候他平静的脸上才会浮现笑容:“吃过早餐没?” “吃了。” 这时候一个胖胖的身躯突然在沐清扬对面坐下,右手轻轻的以独特的韵律扣动着桌面。 沐清扬抬起头,警惕着望着眼前这位看起来笑容可鞠的胖少爷,这人他依稀有些印象,也是追求莎莎的贵族少爷其中之一,只是沐清扬对这些事并不热衷。 “你好!” 查姆开口,他同样在打量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人,虽然通过几天观察,可以发觉此人和莎莎并没有亲密关系,但查姆总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即使他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你好。” 沐清扬淡淡的回应。 “这位小姐是莎莎的妹妹吧?果然生得美丽动人。”查姆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条红色的额链,递到苏菲娜面前:“我和你姐姐是朋友,这个东西送给你。” 苏菲娜看了看那串晶莹剔透的额链,把目光转向沐清扬,她想要征求听沐清扬的意见。这些细节落在查姆眼里,令他神情微微一动。 “既然是这位少爷送你的,就收下吧。”沐清扬大约也能猜到这不过是追求莎莎的手段,人家送殷情,他一个外人没有回绝的理由。 苏菲娜接过额链:“谢谢。” 查姆笑得眼睛几乎都陷进肉里了,连连扼首。 沐清扬和这位查姆少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时候,门口进来数名武士。沐清扬不禁浑身僵了一僵,瞳孔骤然收缩,浑身蓄劲如同一只准备发动攻击的豹子。这一切,只因走在最前面的战魔武士便是曾经在迦梨城遇到过的熟人。当初抬着他到这深渊世界里的泰塔。(。) 第二百九十九章暗谋和刺杀(二) 沐清扬的杀气一掠而过,泰塔顿觉背上寒毛倒竖,猛的一侧头,目光棱利的扫过来,手已经握在了刀把上。 他开始朝沐清扬走来。沐清扬神情虽然不动,心下却是大震,将苏菲娜拦到身后,肌肉也缓缓绷紧起来,他想不到短短瞬间爆发的杀气竟然就引起了泰塔的注意,注意到越走越近的泰塔,他将左手轻轻的按在了腰间剑把上。 “查姆少爷。”隔了五米,泰塔就朝胖少爷轻佻的行了个礼。沐清扬心下一松,原来泰塔找的不是他。 查姆眯缝的眼睛睁了睁,瞥了一眼泰塔:“是你。” 莎莎这时候终于摆脱了四,五个男人,朝着这边走过来。“唷,什么风把泰塔大人吹来了” 泰塔回转身,眼睛顿时大亮,那双沙鹰似锐利的目光侵略性的落在莎莎惹火诱人的凸浮处,狠狠的盯了几眼,才依依不舍的向上,定格在女人的脸上。 “莎莎老板风采迷人,全马里城的男人都恨不得每天守候在莎莎老板香闺门外,我泰塔岂能例外。” 几句话即捧了莎莎,又赤裸裸表达自己的欲望。这正是恶魔的本性,假如有必要,他们并不介意和一个深渊世界的低等公民结上一段露水情缘。 跟在泰塔身后的几个恶魔武士都嗷傲叫着起哄起来。不过他这一举动却让大堂里百分之八十的男人都有些反感,这里迷恋莎莎的岂在少数,恶魔大贵族也不少。可这么大胆调戏的倒还真没有,莎莎美艳之名虽在外,但真正做她入幕之宾的除了她挂掉两年的丈夫却还再没有过。 对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目光,泰塔熟视无睹,足可见恶魔在马里城的地位,即管他一个区区护卫,也可以在这里横着走。查姆的神情依然笑呵呵的,不过沐清扬注意到他扣动桌面手指的频率急促了几分。 莎莎淡淡一笑:“泰塔大人是荒原闻名的勇士,倾慕的女人多了,小女子又算得上什么。” “那些女人又怎比不上莎莎老板的一坛酒。” 恶魔说话都是粗着嗓门大吼,沐清扬没兴趣呆在这里,拉着苏菲娜,朝查姆和泰塔微微欠身:“查姆少爷,你们聊。” 莎莎朝沐清扬说道:“让你费心了。” 泰塔本来不会在意沐清扬,不过见到莎莎和他熟悉,而沐清扬走的方向又是后院,谁都知道马里城的“酿酒美人”从不会让男人进她的后院。 他的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跨前两步,挡住了沐清扬:“等等,这位是谁?眼生得很。” “我只是位普通客人。”沐清扬毫不惊慌,淡然应对。 “普通客人?”泰塔暗暗恼火沐清扬平静得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神态,存心刁难:“现在前线战事吃紧,要小心地上人的间谍混入城内,搜身!” 泰塔身后的一名护卫应声出列。 莎莎神色一变,语气微冷道:“泰塔大人,他是我家乡的亲戚,可不是什么间谍。” 查姆这时候也站起来,呵呵笑道:“泰塔,马里的防务什么时候交给恶魔商会的“下人”了。” “下人”两个字查姆特意加重了语气。 泰塔的脸色黑了下来:“身为一个合格的战士,战时自动部属,对可疑人物进行搜查乃是份内之事。” “好,好,好!” 查姆连道了几个“好”字,哈哈一笑:“泰塔大人果然赤胆忠心,改明日,我为泰塔大人上报军部,马上就让你去前线做一员先锋将,如何?” 泰塔神色一窒,竟无法将话说下去。他不是怕死,但现在上战场,还是在穴居人驻地元帅科莱的手下,不如自杀来得利索。查姆冷笑连连,莎莎见气氛僵持,连忙打圆场:“今天大家都是来喝酒的,公事免谈,我酒水管够。”若在平日,这些酒鬼定要欢呼,可前面一闹,泰塔实在没脸呆下去,狠狠瞪了沐清扬一眼,匆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沐清扬向查姆道谢,离开的时候他发现查姆望着他的眼神饱含深意。 望着手头的情报,沐清扬陷入深思。 以前他尚没有将所有事情理顺。按照荒原惯例,任何大城的防务都要交给人口第一氏族管理,以马里城重要的地位城防军归穴居人确实没错,没想到城主却是影魔罗德尼,也就是说恶魔是这里的主宰。 因为本来沐清扬把心都放在刺杀上,对这些并不不了解。可是,苏菲娜已经从莎莎这里探听到了不少消息,现在趴在他耳边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今天查姆和泰塔的冲突,可见低调的恶魔城主已经逐渐浮出水面,准备和地头蛇穴居人贵族们一争高下了。 沐清扬的目标是杀死罗德尼,破坏恶魔和穴居人的关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沐清扬看人的目光相当准确。那个查姆,绝对不会像外表那么平凡。如果他够聪明,倒是可以互相利用的对象 内城高耸的城防军指挥部。查姆匆匆走进去,一路上,各将军纷纷朝他行礼。径直来到最里层的一个房间,查姆笑眯眯的神色马上换成严峻冷肃的样子,细眼里泛着冰冷的光芒。 房间十分宽大,却很静幽,一名约四,五十岁,光着头,颚下一绺辫子胡须的强壮男人站在一面墙前,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地图,他高大的背影对着门口。查姆躬了躬身:“父亲。” 科莱元帅是马里城的城守,荒原穴居人里一位很骁勇善战的族长。 他回转身,羊皮袄完全紧紧绷在身上,显示他肌肉虬结的强壮上身,从外表上看,查姆和他差距很大。 “查姆,你过来。”“是。”查姆移到科莱的面前,他比科莱矮了半头,需要抬起头才能对上父亲的眼睛。 “现在各大氏族蠢蠢欲动,矮人又大举进犯,查姆还记得三十年前我族是怎么赶翼人族下台,获得“首氏”位置的吗?” “当然记得。”查姆细小的眼睛充满睿智冷静光芒,只有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他才会露出他本来面目:“当年翼人族就是派出了大部分男丁参加恶魔的合纵联军,与地上魔族一战损耗巨大,才让我们穴居人势力壮大,一举将他们赶下台。” 科莱满意的点点头,声音忽又转冷:“现在的局势你怎么看?”查姆沉思了一下,语气凝重的说:“我们现在的局面与当年的翼人族类似,外面战局不稳,内部又有各大氏族虎视眈眈,这场战一不小心,便会使穴居人重蹈翼人族覆辙,陷入万劫不复。” 查姆看了一眼科莱,见父亲颌首不语,并为有让他停下的意思,便接着分析道:“月前狼魔大领主沙鲁被杀,同时他的兄弟凯恩斯又在附近被杀,两起刺杀同时发生,可都是地上人类的手笔,那亦是两个世界战端引发的导火索。父亲,现在我们穴居人是“首氏”,执掌荒原,这场战争对我们影响最大,我敢肯定这两起刺杀定是恶魔们在大肆宣传,他们是在考验我们家族的实力,让那些强势家族一个个都主动出来请战,这里能够站出来的必定是有能力爬上“首氏”地位的氏族。” “你说的没错,”科莱双手负背,昂首望着地图,双目射出灼热的光芒:“查姆,你看到没,荒原大地东起落日山脉,西至黑沼泽,这大片土地都是我们穴居人的,我们才是荒原真正的王,王还没有老,那些杂碎就开始按耐不住了。” “父亲大人请放心,查姆定会用性命保全我族千秋万载的将荒原统治下去。” “哈哈哈,果然是我科莱的好儿子!”科莱用力拍了拍查姆的肩膀,赞赏道:“查姆,你虽然是我的小儿子,但我荒原之上,只论实力,不讲地位,你体内流着我科莱的血,而且你的脑袋比你那几个兄弟伶俐得多。我的大领主哥哥已经老了,只要在这次危机中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大领主的位置未必不会落到你身上。”查姆虽然表情没动,但眼里流露的强烈光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 大领主! 这可是自己毕生追求的目标呀! 查姆并没想到那个相貌平凡的沐会突然求见。 “查姆少爷!” 沐清扬背负那把巨大宝剑,静静的站在日光下,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 “沐先生,”查姆放下手中的石臼,接过旁边侍女送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迎上来:“里面请。” 沐清扬目光掠过庭院巨大的训练场,只见不少穿着皮铠的青年正在训练,或执剑对砍,或举着石臼,这些人身材强健,眼神锐利,沐清扬目光掠过时,他们都警觉的回望过来,足见他们的实力不凡。 沐清扬跟着查姆进入内厅,将那把大剑放在一侧。查姆的目光落在剑上,暗暗一惊,这种剑虽然不常见,却是所有军队里的骑士都渴望着的兵器,它锋锐巨大,能够毫不费力地将敌人连同座骑一截为二。然而,却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有足够的腕力将它挥转如意。与占尽优势的长度成正比的,是沉重到可怕的分量,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另一种版本的双手斧。够实力的杀戮者,都喜欢扬起这种长剑时的狂暴直接,凛冽干脆。 这位沐,果然不是普通人呀。 侍女送上茶后,沐清扬略微品尝了一小口,却并未说话,而是目光扫了一眼身边的侍女。查姆马上会意,他挥退了所有下人。 沐清扬的耳朵却动了不动,不动声色的盯着查姆背后巨大的屏风。 “查姆少爷似乎很小心呀,这里可是你的地盘。”沐清扬淡淡的语气令查姆有些被牵制的感觉。 他眉毛皱了皱,轻轻喝道:“你们先走开。” 两道人影从屏风和立柱后闪出来。这两人面目都很平凡,但沐清扬注意到他们的肌肉非常精炼,而且走动的姿势保持着奇特的韵律,像猫一样落地无声,连呼吸都控制在非常缓慢的程度,毫无存在感的两个人,就像阴影。他们警惕的瞪了沐清扬一眼,在得到查姆的肯定后,缓缓退出门外。 “沐先生,现在你满意了吧,那么说说你的来意吧?”查姆的右手放在木桌上,一下一下的扣动着。 沐清扬沉默着,他在等,查姆起先仍饶有兴致看着他,渐渐的,沉默使查姆有些不耐烦了,他右手扣动的频率稍微变了一下,就在这时,沐清扬冷不丁冒出一句:“查姆爷,我来是帮你杀一个人。” “什么?” 他恰好把握住查姆内心变化的一瞬,使查姆城府很深的心境出现了破绽。 马上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查姆“啪”的拍了下桌面,冷声道:“帮我杀人,杀谁?” “罗德尼!” 查姆愣了愣,脸色骤然转狞:“胡说八道,你到底是谁?我乃城防军长官,保护马里城子民是我的责任,你竟然在马里图谋杀人。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活着踏出这里。” 见到查姆狰狞的面目,沐清扬丝毫不慌,反而心中暗喜,查姆果然是明白人,否则刻下已经叫人进来抓他了。 “查姆少爷不会不知道罗德尼是影魔族的贵族吧。” “哼,那又怎样?” “如果查姆少爷知道目前荒原穴居人的处境都是他们造成的,就不会这么说了你知道的,他们可是最擅长挑拨离间的家伙。”沐清扬以肯定的语气说出,锐目中爆起惊人光芒。 查姆盯着沐清扬一字一顿道:“你有什么证据,肯定这些事都是恶魔做的。” 沐清扬突然笑了一下,很冷,他的声音若剑锋般刺人,说出的话更加令人惊心动魄:“就凭杀死狼魔沙鲁他们的是我兄弟。”望着那双黑色的瞳仁,查姆有种堕入冰窖的感觉。 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已经把桌角捏碎了。 “你是谁?” 查姆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话语涩涩的,像沙漠中极度缺水的人。 “曾经的一个妖族人如果你有印象,应该知道一个叫沐清扬的人。”(。) 第三百章暗谋和刺杀(三) ♂, 沐清扬沐清扬查姆突然想起来:前一个月妖魔们曾经疯狂找过这么个人,说是候选者之一,难道你就是沐清扬不对,你和他长得不像。 查姆少爷不会以为我会用原来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马里城吧。查姆的目光很锋利,可以直刺人的内心,但他这次发觉自己竟无法看透眼前此人,这种感觉令一向喜欢将事情掌握在手中的查姆很不爽,却又无可奈何,他几乎用有些赌气的成分喝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沐清扬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查姆爷,不要降低你的智慧,你很清楚,无论事情真假,恶魔确实是你们的强敌。而我承认身份,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甘心把这么个天大的秘密说给你,换的就是一个诚意,查姆少爷,你站在有利的一方,而我不过是用我的实力来证明这一切。查姆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的确如沐清扬所说,他并没有损失什么。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杀死罗德尼 沐清扬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杀他,我为什么又要帮你。 杀他,是因为他该死,沐清扬漆黑如墨的瞳仁爆起疯狂的杀意逐渐变红,想到死去的兄弟们,仇恨从骨髓深处蔓延出来,他冰冷冷的说道:谁也不能把我像棋子一样随意玩弄。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恶魔手里吗他们不但被魔化,本性全失,而且他们还被作为了储备的口粮从恢复记忆开始,我就发誓要让恶魔自食其果,我绝对会让他们好看,既然有人和罗德尼联合,有什么比杀了罗德尼,破坏他们之间的密谋更让我感兴趣的,至于你帮我的原因,查姆少爷,我杀了罗德尼已经是对你最好的报答,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沐清扬眼神里的恨意像北风一样赤裸裸,查姆感觉得到那滔天的恨,无法抹杀,也无法冒充。 如果一切确如沐清扬所说,罗德尼是家族混乱背后的主谋,那杀了他,穴居人的危机也解了。 自己在族中的地位一定会如日中天。大领主的位置,不会遥远。 他望着沐清扬的眼神,渐渐炽热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证明自己的能力,否则杀死罗德尼只是一个笑话。查姆慢悠悠的说着。 站在沐清扬面前的是刚才屏风后的两个人之一。围看的人不少,全都是查姆手下的高手,他们望着沐清扬的眼睛不怀好意。阿力木是马里城有数的高手,他的剑像风一样快。虽然沐清扬的剑很凶悍,可谁都知道那是大型武器,作用在沙场上,在决斗中反而影响速度。沐清扬神色平静,两脚略分。他观阿力木此人双目精光乱闪,定是一个脑袋活络,喜欢走蹊径的剑手。 心中已然有了注意,站定当场,他肩扛剑,姿态松懈,讥诮道:我即管站这里不动,二十剑内,能让我动下脚步,这比试算我输了。 阿力木顿被沐清扬狂妄之语气得马脸通红。他拔出剑,剑身修长笔直,类似于专门的突刺用西洋剑,挥砍的作用力不大,当剑一拔出来,马上有一团灰蒙蒙的气流旋转在剑体周围,空气中流动的风与剑体共鸣而欢畅雀跃起来。 希望你的剑和你的嘴巴一样犀利。阿力木阴阴一笑。 左右脚踩了个花步,剑直刺 让人眼花缭乱的步伐,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细剑,绝对有傲人的资本。 而沐清扬竟说站在原地不动,阿力木誓要将其残忍的扎成马蜂窝,让他明白蔑视疾风剑的下场。 沐清扬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将眼睛闭合起来。 阿力木简直快被这狂妄的家伙气疯了。他根本不知道沐清扬只有闭眼,才能集中书灵的力量感受周围的一举一动,对敌人来说,闭上眼睛的沐清扬绝对比睁开眼睛的沐清扬更可怕,因为那将使你无所遁形。任何的花招,虚招在沐清扬面前将不复存在。他们认为沐清扬的自大其实正是沐清扬拿出全力时的样子。 疾风剑幻化出千万光点,在阳光的照射下,那零星的一点就像烟花一样,蓬的爆开,无数光点洒向沐清扬。 观者无不轰然叫好。 连查姆也忍不住猜测沐清扬是否只会说大话,因为他还牢牢站在原地不动。 风急卷,风属性斗气让四周的草木全都摇摆起来,空中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龙卷,虽然范围不大,但在这一小片天地里已甚是骇人,沐清扬成了风暴中的一点。 当无数光点笼罩住沐清扬的那一刻,空中炸起闷雷似的一声响。 当 接着就是一个人影倒飞出五六米,狠狠砸在地上。 烟尘消散,沐清扬剑大剑斜举,脚步未动一分。 而阿力木则直接昏迷了过去。 被沐清扬霸道的力量直接命中那把细剑,可以想像重量差距如此大的两把武器对撞会造成什么后果,细剑已经扭曲得像块废铁。 可是要在阿力木那覆雨般洒下的剑光中寻到那致命一点,又需要何等可怕的眼力。即使真的看到那一点,要用这么大的剑砍中无异于拿斧头砍发丝一样困难。 所有人都被沐清扬震慑,再不敢露出讥诮神色。查姆哈哈大笑起来:沐先生果然了得,看明白没,你们几个一群井底之蛙,一点都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人的道理。 沐清扬缓缓收回剑,他知道,自己和查姆因为共同的利益形成联盟了。 三日后是一个机会,马里城的祭神会在大广场上举行。 边境的战火如火如荼,荒原暂时还处在上风,穴居人扫荡了矮人东线大营的前锋军,将前锋营全部斩杀。整个马里城陷入欢乐的海洋,祭神会是荒原残暴之神的隆重节日,感谢天神赐予荒原力量与风调雨顺的丰年。 去年可怕的蝗灾没有发生,虽然战争的爆发一度让民众恐慌,但是随之而来的大捷使人们耽于安乐。 在祭神会的前夕,一批又一批特制的魔法礼花被运进了马里城。附近狂热的信徒会从各地涌来,毕竟今年大典是第一次没有在都城举行,而是放在了马里城。大广场被重新布置,残暴与力量之神的汉白玉大雕像耸立在广场中央,鲜花从世界各地运来,将广场布置成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虚假的梦幻,是最能麻痹人心的良剂,在笙歌缭绕的美景面前,人们又一次陶醉在神的恩宠之下,那信仰自是坚定上了几分。 祭神会前一天的夜里,雨就延绵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使前几天高度的热情稍稍降了点温。 沐清扬的心砰砰跳起来,他看似平静的脸下潜藏着的是无穷无尽的杀戮之意。多日的等待终于使机会慢慢靠近。 大人,晚上你会和我们一起观看祭神大会吗苏菲娜眨巴着眼睛望着沐清扬,这几天沐清扬很少回旅店,她有些闷。 沐清扬笑了笑,今晚也许是他在马里城最后的日子,无论是成是败,他都不可能再呆在这里。苏菲娜对他算是个忠诚的同伴,这个魅魔更趋向于人性化,虽然只是针对他和莎莉娅而言给了,但即使这样,也使他依然能对这个冰冷的世界保留一丝热情。 我不想骗你,我真的要先走,因为还有些事没办。苏菲娜有些犹豫,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被自己带回来的男人,现在他不再像是个法师,而更像是一个冷血的战士,而自己却越来越软弱了 嘭嘭嘭 天空中炸响的魔法礼花震醒了沐清扬。 祭神节开始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避开了所有人。靠在广场的角落里,黑色眸子隐藏在帽檐下。小雨淅淅沥沥。满场沸腾的人们,欢呼雀跃。残暴与力量之神墨什塔尔的大雕像在礼花的闪耀下若明若暗,这只三头的大神是半人半狼的综合体,他有三个头颅,代表残暴的恶狼头和代表力量的熊头分别倚在人头的两边,浑身虬满肌肉的庞大身躯却拥有三手四脚,人们纷纷膜拜着巨神的雕像。 沐清扬计算着时间,检查自己身上的武器。袖子,绑腿,胸口全部绑的是沐清扬暗藏的兵器。 祭神节类似地球的万圣节日。满场带着面具的人,一直等礼花结束。一个身穿墨黑衣服,带着狼头面具的人挤过人群来到沐清扬所在的角落,他打了个手势,沐清扬知道他是查姆的人,跟随他走出广场。 两人走进附近临街的一间二层民房。黑衣人揭下面具,是个阴森的男人。 沐先生,按照计划,等会魔法礼花会出问题,到时候整个广场将一片混乱。外面的守军都是我们的人,我会带人给你创造杀死罗德尼的机会,不管成败,你一定要退到这间房,房内有密道,你可以安全离开马里城。 沐清扬点点头,他注视着远方混乱的人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莎莎小姐还有苏菲娜,查姆有没有安排好 放心,她们两个现在都在城守府。 沐清扬不再说话。 祭祀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其中高潮处就是点燃由魔法术士亲自制作的一只礼炮,据说礼炮升天后,能产生黑石城宏伟的影像。 万众期待的一幕即将到来。 祭祀会在一阵荒原美女的辣舞之后,由祭师点燃了那只足有两人高的大礼炮。火信逐渐燃烧殆尽。 猛然间。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马里城都颤抖起来,那两人高的大礼炮竟然直接爆炸开,剧烈的火光烟云冲霄直上,离礼炮不远处的神祗大雕像在火光中轰然倒塌。整个广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尖叫,呐喊,人们纷纷向外逃窜。而在人群里,一条黑影却不断逆流向中心挤去。库里克商行一行人离爆炸地点相当近,罗德尼在众护卫护驾下挤开人群向外跑。可是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有很多人挡在罗德尼这行人前面,大大降低了他们的速度。 突然,斜次里飞来一只劲箭。 罗德尼身边的护卫连忙挥剑格挡。弩箭劈飞,护卫高喝:有人行刺,大家小心。 回应他们的是四面八方射来的箭。 四周人影绰绰,全是人,全是尖叫,根本辩不清到底是谁射的箭。这些护卫将罗德尼包围在中间,用剑挥舞成一道剑墙。他们的实力虽然高强,可是人实在太多了,拥挤在一起,大大影响了实力,不断的有护卫中箭倒下。 突然,一条黑影幽魂一样漂移过来。冲到这群护卫面前,募的发出一声怒吼,一把巨大的足有一人长的剑大剑狰狞扑下。狂猛绝伦携着风雷滚滚的剑气涌向护卫中间的罗德尼。几名护卫斜冲过来,拼死抵挡。 蓬鲜血爆射,挡在最前面的一人从额头到胯下活活劈成两片。 剑未收。那黑影右手一抖。十多个光点飞散在空中。 扑簌簌。又有两名护卫成了马蜂窝,脸上身上扎满匕首。 这个流氓太无耻了后面的护卫看到黑影再次扬起手,以为又是那些了无踪迹的暗器,一个个就地十八滚。 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黑影已经飞快的越过他们,冲向罗德尼。 罗德尼惊恐的向后退去。 受死吧 黑影发出罗德尼无比熟悉的声音,举起巨大的剑剑。 你是谁 下地狱你就知道了 剑匹练般冲下,四周发出护卫们的惊呼大叫。 银月辉光带起的是冲天血泉,罗德尼从肩膀到腰被斜劈成两截,白花花的肠子滚了一地。护卫们傻眼了。 沐清扬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罗德尼。 顷刻后,少主的悲呼震醒了所有人。 护卫们目光充满绝望的愤怒,他们像疯长的野草拥向黑影。剑光像闪电一样劈开夜空,死亡的剑气如同恶魔在狞笑旋风般一个回旋,一圈护卫连人带武器被劈成两截,鲜血与内脏喷涌而出。沐清扬伸出舌头,在嘴角边滴落的温血了一下。双目中发出灼灼光芒,视野内弥漫起一片血红,所有人,所有物,全被被一层红色的薄膜包容了。。 第三百零一章暗谋和刺杀(四) ♂, 剑一收一放,捅入另一名护卫的腹部,用力咆哮一声,将那护卫冲撞出去,沐清扬一抬脚,将那名护卫蹬飞出数米。 或许这些护卫在单对单的情况下都能与沐清扬打得别开生面。但是在混乱,黑暗,恐惧,血腥弥漫的夜晚,有太多的因素制约着他们,他们的剑气无法有效的命中目标,甚至可能误伤到自己人。而沐清扬又是那么的狡诈,那么的精确,每一次站位都让这些护卫的剑砍得难受无比,只一不小心,就可能砍伤的是自己人。 沐清扬并不需要计算,他靠的是直觉。 没有人比他在战斗中更懂得把握时机,这就是血火中走出来的战士和一个只懂用花哨的斗气做摘手套决斗勾女的剑士的区别。死亡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临近。 人多的一方反而被杀得哭爹喊娘。他们从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眼睁睁看着身周的人凄惨的死去,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剑的狂猛和沐清扬霸道的力量使护卫的身体就像一捅就破的白纸,撕裂得不成样子。 当你前一刻还在谈笑的同伴,突然被砍断了头颅,断颅处白色气管和红色软组织是如此清晰,你甚至可以看清在剑光一闪而过,头颅暴飞的一刻,那粗如大碗的断颈猛然收缩如核桃,不断膨胀,如同一个气球充入过量的气体,蓬的爆裂开,一团浓丑腥黑的血雨漫天飞洒。而接下来你看得一个恶魔狞笑着从身边划过,刺骨的凉气灌入胸腔,为什么感觉下身如此空虚,你竭尽全力的低下头去,凄惨的厉嚎不由自主的从你喉腔里发出,下半身已经倒在地上,腰部断裂的截面里,无数热气腾腾的白花肠子在重力作用下喷涌而出,落地的时候还在微微蠕动。断肢,头颅浸泡在满地流淌的鲜血中。许多没有经历太多血腥的护卫被恐惧攫得放声尖叫。一副副活生生肢解的影象对感官的刺激太强烈,血腥味灌入胸腔中,憋得他们偷不过气来,胃部不断的翻涌,酸水不由自主的就涌出喉咙,吐得一塌糊涂。 护主的信念战胜不了人的恐惧这家伙根本不是人 终于有人怯战了,向后退去。 沐清扬撞开人群,死命的向前狂奔,就像一只黑夜里的猎豹,刚才短短的战斗,却消耗了沐清扬太多的心力。厚重的呼吸声,追赶声,压迫着沐清扬的神经。沐清扬终于冲出了广场,朝着查姆给他安排的那幢房子跑去。 然而渐渐的,他感觉不妥起来。后面跟随的人好似越来越多,这些人远远的吊在后面,并不靠近。他看到了那幢房子,只要跑进去,查姆已经答应给他安排好后路。可这时候,他想起了那时候国安的高强,想起了刻骨铭心的出卖。 不安的感觉弥漫了他的身心。 在还剩几十米的时候,沐清扬突然掉头朝着反方向跑去。他的举动显然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后面紧跟着他的那些人首先拦了上来。 沐先生,快点进房子,查姆少爷已经为你安排了出逃的路。为首的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挡住沐清扬。 哼,哈哈沐清扬突然冷笑起来,他举剑朝那人劈去,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现在还想骗我。 那剑来得汹涌凌厉,面具人身手很快,却依然被剑锋刮掉了面具,是阿力木。 这时候,后面房子里也冲出一大批人,将沐清扬的前后路都堵死了。 既然已经掰了,查姆的手下也全都拔出了武器,他们大喝起来:沐,你涉嫌杀死荒原贵族,放下武器。 沐清扬这回连冷笑都不想笑了,他挥舞着剑向前猛冲。 剧烈的剑气凝结成锋利的尖啸,阿力木带着所有人向后退去,却依然挡着沐清扬的去路。这些人似乎打定注意要耗死沐清扬,不断的游走纠缠着沐清扬,虽然被沐清扬杀了不少人,但沐清扬的体力也在剧烈消耗着,拿着剑的手重若含铅。远处已经传来马蹄声,轰隆隆的声音宣告着骑兵队快来,只要被他们堵上,沐清扬休想活着离开。 肺部越来越疼,沐清扬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他反手驻地,目光落在二十米开外的高墙,眼睛亮了亮。这街上房子外墙都很高,所以查姆的人并没有占领高墙。 沐清扬猛的将剑向前扔去,让挡路的人慌忙后退。身体一个侧移,飞快的朝路边狂奔。望着那越奔越近的高墙。沐清扬有种逃出升天的喜悦,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他已经取出机弩,用力一扣,飞索刷的越过高墙,倒勾死死的卡在了高墙处。 这是他的秘密武器,幸好没叫查姆他们知道。 在离高墙只有三米的地方,他用力深蹲,全身所有力量瞬间积蓄在绷紧的小腿处,膝盖关节一收一放,整个人在巨大的弹性下,如同炮弹一样射到了五米高处,沐清扬一把揪住那飞索,在墙上连续蹬踏。就在几乎越出高墙的一瞬间,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死亡恐惧感揪住了他的内心。 他的头皮爆炸般发麻,胸口印记烈火般燃烧起来。 书灵在警告他,可是来不及了。 空气中一道黑光像真正来自地狱的魔枪。 百米距离不过是短暂一瞬,枪体上附着着一层灵蛇般游走的青色火焰沐清扬刚刚翻身回望。 瞳孔就骤然收缩 黑枪闪电般破开沐清扬腹部,深深的钉入墙面。剧烈的疼痛让沐清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火 一骑破开人流,冲了进来,马背上的人健硕高大,一绺胡子在下巴系成辫子。赞达科莱幽冷的眼中一片肃杀,刚刚掷枪的手上一层青色火焰正疯狂舞动。 剑手们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被钉在墙上的人。 他们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沐清扬垂着头,整个人无力的挂在那里,仿若死去。过了片刻,下面的人才有点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死了吗好像死了 科莱大人来了窃窃私语不断。 科莱策马慢慢的踱到墙根下,沐清扬必死无疑,那一枪,已经凝聚了他毕生的精华,足可以将一只巨型猛犸活活钉杀。 沐清扬能逼出他这一招,已足可自傲,但他已死。 科莱望着沐清扬一动不动钉在墙上的尸体,心下微叹,此青年表现出来的能力已可让所有斗气剑士汗颜,从刺杀伊始,他就一直关注着沐清扬,没有一丝斗气却像野兽般剽悍精准的战斗让人折服,自己手下这么多斗气剑士仍被他耍得团团战。若不是自己用炎矛偷袭,沐清扬这次定能逃脱。这使他首次对斗气是否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产生怀疑。 没有人发现沐清扬被钉穿的腹部,有一个小盒子破裂了,那只赫德送他的黑匣子,被黑枪钉碎了一个角,在破碎的边缘,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沐清扬的鲜血沿着血槽狂涌而出,很快浸透了那个黑匣子。鲜血一涌到黑匣子的缺口处,就好像长鲸吸水般,全部被吸收殆尽,黑匣子的蠕动越来越剧烈,整个匣子的表面现出一片片血红色的斑纹。 而同样,沐清扬眉心的书灵印记时明时暗,印记上似乎有无数条丝线蔓延出来,开始向铁枪洞穿处溢去。 因为斗气的灼烧,伤口附近已是青紫一片,斗气的残余力量在那里疯狂破坏沐清扬的身体组织。当印记上的丝线蔓延到伤口附近时,无数黑血被挤压出伤口,疯狂灼烧的青色斗气竟然被逼出体外,丝线继续缠绕上那根黑枪,本来还浮现一层青火的铁枪顿时晃动了两下,火焰骤灭。 这一异状让下面的科莱心生警觉。 炎矛是魔法圣器,需要不断补充斗气,三个月才能使用一次。 只要使用一次,火焰便能燃烧一天一夜,突然的熄灭使科莱生出蹊跷之感。下面众剑手还站在科莱身后,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此刻,噩梦发生了 沐清扬腹部的颤动得非常剧烈,一片红光在那里闪耀,即管是黑夜中,也是那么灼目。超卓剑手天生的灵敏使科莱嗅到了一股极端可怕的能量。 他脸色大变,连忙暴喝:后退,全都后退快 人群哗然向后退去。 就在此刻 砰的一声,沐清扬的上衣爆碎了,同时破碎的还有他怀中的那只黑匣子。 一声仿佛来自深渊地狱的魔音爆发出来。凄厉的音波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想像,仿佛成了实质的剑刃,轰然波荡开,一轮一轮的音波潮水般向外排荡,附近庭院里所有花草就好像被十二级大风席卷过,花草树叶劈里啪啦翻飞开。除了科莱,所有后撤的剑手还来不及惨叫,耳朵里就爆起一团血雾,他们的鼓膜在第一轮音波赶到的时候就爆裂了 第二轮音波扫荡过来,除了阿力木少数几名剑士还在苦苦用斗气支撑,其他剑手的衣服在一瞬间撕成粉碎,五官极度扭曲,嘴巴张得大大的,眼耳口鼻里,鲜血刚刚溢出,就被声波击成粉碎的血沫。任何声音都被强大的声波压制住了。护卫们就像被扔进了密集的风刃卷过,所有的内脏全部揉成粉碎。 当第三阵音波赶到时,阿力木等人也步入了后尘,同样被无形音波轰杀至渣。只有科莱一人,拔出铁剑,遥指沐清扬,全身上下青色斗气如火焰一样燃烧着,一张脸凝得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 音波一轮一轮的排荡,附近庭院里除了几株参天大树,所有花草都被削成碎末,连大树也仅剩下光秃秃的躯干,细枝,碎叶在空中狂舞。科莱苦苦支撑着,体内的斗气容量急遽的下降。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但他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音波的能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以他八品大剑师的斗气能量竟然只是堪堪抵御,甚至不能撤退,因为只要一退,那口气松下来,他绝对是和倒在地上的人同一下场。 一团紫影突然从远处飘来,缓缓落在高墙上。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人,一头银色的长发,全身上下浮现着一层紫色火焰,只是和罗德尼的青色斗气不同,女人身上紫色如同火般的火焰,更加凝练,同样燃烧的范围也更大。她站在院墙上,似乎一点都不受那恐怖声音的干扰。略带怜悯的看了科莱一眼,就在这时候,沐清扬的腹部飞出一粒血红色的光点,急遽得像是裂空的惊电,飞向罗德尼。 恐怖的死亡嚎叫竟然是这个小东西发出的。 在它飞出来的时候,声音骤然停止,科莱的心神一松,可是随即那血红光点就划进了他的头颅。科莱的眼睛暴睁,在他的视野内,那浑身紫火的女人正飘下高墙,下降的时候,一手搭在刺穿沐清扬的铁枪上,轻轻一拉,沐清扬在倒下的瞬间,被女人接住了。她抱起沐清扬,在地上一个点落,如同一团紫烟飘出高墙。在科莱的视野内消失,随即无尽的黑暗涌来 血从科莱的嘴角流出,他凸瞪的眼睛越来越黯淡,整个身体软软瘫倒在地上,片刻后,他的天灵盖砰的爆碎开,一只血红色的小虫子爬出来,浑身上下有若透明,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那小虫子晃动了两下脑袋,猛的又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朝着刚才女人离开的方向飞去,很快隐没在空中。 马里城祭神节的一夜,狂欢成了噩梦 先是礼花大爆炸,神像坍塌,一条街上的人全部被强大的声波震毙。 谣言纷纷,人们以为天神降怒,责怪他们祭祀的不虔诚,第二日就有一百个纯洁的处女被选出来活活烧死在主神雕像面前。整个马里城被一片愁云惨舞笼罩。然而即便这样,仿佛真的印证了人们的恐慌,刚刚带领荒原大军立下赫赫战功,穴居人的战神,大军统领城守科莱大人也被人暗杀了接下来失去主将的荒原大军彻底混乱,被同仇敌忾的矮人大军杀得节节败退。 很块的战线被推进到荒原的内部,离原本歌舞升平的马里城只剩五十里的距离。 战争的阴影头一次笼罩在这群盲目乐观的马里城居民上 当沐清扬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妩媚的俏脸。 一把甜软得仿佛最深沉梦幻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是你沐清扬摸了摸头痛欲裂的脑袋,想撑起身体,但紧接着腹部的剧痛让他呻吟一声,倒回榻上。 脑中无数念头电闪,最后定格在那如同地狱来的黑色长枪影像上,长枪泛着青色鬼火,刺入身体的一幕又仿佛出现在眼前。绝望,疼痛,死亡是如此接近,沐清扬想自己应该是死了才对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如此真实 他的目光落在绣着大朵大朵百合的粉色帘帐上,身下是软软的白虎皮,在他身上盖着的则是粉色的被褥,一股甜甜的女人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即管对眼前女人保持着强烈的戒惧,沐清扬还是感觉这里实在是美丽的温柔乡,当然,更有可能是温柔冢才对。 不过片刻后,沐清扬又自嘲起来管它温柔乡还是温柔冢,自己能活下来都已经是奇迹了,多活一天赚一天。他索性放下戒备,安心的享受起这舒适的环境起来。安逸之下,他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饿了 女人掩嘴一笑,端过一边桌上的肉汤说道:我知你要醒过来,早就准备好吃的了,来,我帮你垫个枕头。 她温柔的将沐清扬的头抬起来,在他后背垫上一个大羽绒枕,然后又去桌上端起那碗羹,舀起一小勺子羹粥,送到沐清扬面前。谁知道沐清扬也不张嘴,一直盯着她。 你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呀,你不是饿了 沐清扬看了半晌,叹道:柳嫣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知道你杀得并不是罗德尼本人吗女人叹了口气,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第三百零二章危机(一) ♂, 你说我杀死的并不是真正的罗德尼沐清扬豁的站起,震惊万分。 柳嫣儿点点头,她慵懒的躺在软椅上,不紧不慢的说道:真正的罗德尼早已回到领地去了。留在那里的不过是他的一个替身而你这个笨蛋竟然和那个科莱合作,真是嫌命太长听到笨蛋两字,沐清扬唯有苦笑自己也确实够蠢的,以为算无遗策,结果却是送货上门。谁料到罗德尼精明如斯,会留个替身在恶魔商行。至于和穴居人合作,那确实是没办法中的最好办法,他并不后悔这样做。 他匆匆转身朝里屋走去,将武器等工具都拿出来。 正要出门,柳嫣儿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你这就要走了 沐清扬窒了一窒,这个神秘又漂亮得离谱的女人,即管这几天对自己照顾有加,做得甚至比真正的妻子还好。可沐清扬却隐隐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那是与生俱来的直觉。 你现在走好像也来不及了柳嫣儿继续说了一句。 沐清扬凝视着她:你什么意思 科莱已经被杀了,现在矮人国已经打到了马里城门外 什么 一句话打击得沐清扬僵立当场,养伤的这几等于和外界隔离,想不到风云变化,局势都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即管去杀了罗德尼还有什么用,穴居人的下台已只是时间问题,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沐清扬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默默靠着门边滑坐在地。 目光落在远处的群山,眼神深处弥漫出莫可名状的哀伤,棋差一着,不但自己差点丧命,甚至让科莱和罗德尼的阴谋得逞。沐清扬从没试过如此沮丧,哪怕自己曾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砰 整块门板被他狂暴的一拳轰成片片碎裂,鲜血一下涌出他的指缝。沐清扬却失声大笑起来,笑得悲沧。眼泪夺目而出,混合他苍凉的笑声,闻之心酸。他不想流泪,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他终究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呀 一开始,他以为强悍的是自己,到最后,却发现强悍的是命运。手指的疼痛让沐清扬头脑清醒了许多,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任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时间悄然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啪 很突然的,沐清扬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半边脸颊很快高高肿起,血从他嘴角溢出。 啪 又一记耳光,两记耳光之后,沐清扬抬起了头,挺直了腰。有多久没掉泪了,他不晓得。在地球时,他接受特训曾经被指导员骂得狗血淋头。记忆最深的就是一句话老爷们一个有事扛着有苦受着,有哭的那功夫干点什么不好从那以后,他就发誓不再流泪。这一次,他忍不住,他哭了,但重要的是哭过之后还能找回自己。 淡淡的幽香钻进他的鼻子,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嫣儿像烟云一样飘落在沐清扬眼前。淡紫色的眸子像水,幽潭的水,寂静而寥落。 我可以给你指出一条路,不过这条路也并不好走。沐清扬浑身一震,眼神掠过一抹寒光,冷声道:什么路 入主矮人东线大军 掌控了整个矮人的东线大营,等若有千军万马,就可能在战场上亲自将穴居人军队收服,甚至光明正大一挫恶魔军团,给他们一个最惨重的教训。没有什么比这更有诱惑性。沐清扬的呼吸刹那粗重,眼中神光直泛,他盯着面前这个神秘又美丽的女人,从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既然她能提出这条路,那么也应该知道走这条路的办法。 你能帮我入主矮人东线军 柳嫣儿平静的望着他,悠然道:我当然能 淡紫色的眼眸永远叫人看不透,沐清扬从激动中缓过神来,不动声色的问:什么条件 和你说话真不费事,柳嫣儿展颜,伸出一支纤细如笋的玉指轻轻点在沐清扬的胸口,游移到他心脏处,扣了两下,慢声细语:加入暗夜神殿,站在我的身边 暗夜神殿沐清扬向后退了一步,闪开柳嫣儿放在他身上的手:那是什么东西 柳嫣儿的眼神骤然泛起狂热的神采,语气忽缓忽急,充满了蛊惑的味道:暗夜神殿是你无法想像的存在,暗夜神殿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真正巅峰的存在,你所见识的,不过是这深渊世界最底层的事物罢了。 沐清扬并不是这么好蒙的人,冷笑道:说得动听,既然暗夜神殿这么厉害,难道我加入暗夜神殿,想毁灭恶魔的话,你们也帮我做。 柳嫣儿默然片刻:这不行。 沐清扬笑得更大声了。 柳嫣儿却并不生气,平静说道:你会明白的,暗夜神殿虽然是顶级的存在,却并不是没有同级别的存在。特别是来自魔神之域的人,那才是我们命中的夙敌普通战争我们是不能插手的,否则整个深渊秩序就乱了,这是游戏规则,谁也不能破坏。 那你让我入主矮人东线军岂不是破坏了规则。 咯咯,柳嫣儿娇笑起来:所以说,你现在还不是我们暗夜神殿的人嘛 人这一生会面临许多诱惑,有的是可以轻易拒绝的,有的是要经过天人交战才能拒绝的,而最后一些是你无法的。沐清扬同样面临着他无法拒绝的诱惑,近在咫尺的复仇机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无力者的宣言,谁知道十年会发生什么事,任何东西都没有实实在在到手的机会更具诱惑性。他不知道暗夜神殿是什么东西,但是既然已决定在复仇之路上走下去,那么所要承担的风险便和获得成正比。对他来说,复仇已成了他此刻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既然你答应了柳嫣儿轻缓的说着:那么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柳嫣儿折返进屋里,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银瓶。她打开瓶塞,瓶口对着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落进了她手中,她将握紧的手伸到沐清扬面前。这是什么呃沐清扬还没问完,右手便被柳嫣儿抓住,柳嫣儿将握着的拳头松开,对准沐清扬的掌心。顿时,针扎般的疼痛传来,沐清扬哼了一声。 柳嫣儿如同幽灵般掠到了沐清扬身后,将他的身体缠绕住了。沐清扬这才看清自己的手掌,一只浑身透明如红水晶的小虫子在他的掌心嗡嗡扇动着翅膀,翅膀如太阳般的金子颜色,绚丽的色使这个小虫子看起来无比珍贵独特。然而让沐清扬恼怒的是,这虫子正在吸他的血。他当然要甩掉虫子,却他发现自己被柳嫣儿缠绕住了手脚,连动一下都办不到。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别紧张,很快就好了柳嫣儿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沐清扬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飞速流失,掌心的那只虫子变得愈加晶亮,简直像要发出光来,他无法知道这只小虫子怎么能吸食这么多血液,只觉得头越来越昏,最后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铜须站在巨大的辇车上,遥望着马里高耸的城墙,数十万计的军队正排列成五个方阵,将马里城牢牢围困。这已是矮人大军冲破荒原公国联盟最后一道防线的第三天,荒原的穴居人大军在三日前大败在落日山,顶替科莱大将的战将同样被铜须斩杀,余下不足万人的残兵败将退守回马里。大陆三大坚城之一并非虚言,围困的三天,铜须发动了两次试探性进攻,在面对高达三十米,厚达五米的巨大青刚石城墙面前,投石器和攻城车显得那样无力,而城墙上射下的密密麻麻的利箭,滚石却给己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马里城充足的辎重储备使得围困成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存在。 矮人东线大军却已是倾巢出动。轻装步兵团五万人,攻城兵团二万人,重步兵团二万人,两侧各是一个骑兵团,每团一万人,总共五个军团共计十一万人。如此庞大的军力使铜须有一战的信心。 更何况他还有更狠辣的招数。 铜须目中射出残忍的光芒,右手猛的一挥:中军,赶他们上去。 潮水般的中军分开,足有上万各氏族平民被驱赶着向城门走去,在边境到马里二百里的广袤土地上,居住着十三个荒原公国联盟氏族的部落,从矮人大军横扫这一片土地的时候,铜须就将来不及逃跑的氏族成员和士兵俘虏全部集中在一起,今天终于发挥出作用。 一将功成万骨枯,铜须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但是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学得许多战争心得,他誓要让荒原公国联盟付出惨重代价。上万荒原公国联盟平民,无论男女老幼,还是士兵俘虏,被重步兵团用长枪桶着向前驱赶,二万人弓箭兵团在两侧排列成半弧状虎视眈眈,满弓达弦,锋利的箭头在日光照耀下泛着摄人的光芒。 猛然间,行伍中数十名俘虏突然发狂,哇哇叫着冲出人流,数百支劲箭瞬间射出,噗噗噗噗连串血花爆起,几十名俘虏被弓箭扎成了马蜂窝,鲜血瞬间染红大地,被驱赶的人流发出恐惧的尖叫,哭声,喊声连成一片。一些走得慢的老弱病残踉跄跌倒在地,后面的长枪兵马上冲上前,将刺枪桶进他们的身体,鲜血噗孳孳涌出来 血腥的屠戮,矮人军狰狞的脸庞,构成了这个正午最惨烈浓厚的画笔。上万的俘虏就这么被驱赶到马里的城门前。 快让他们开门,不然你们都得死一名矮人军官来回策骑奔跑在这群俘虏的后翼,扯声大喊。死亡的压迫下,俘虏中妇孺小孩在下面放声大哭,青壮年的则朝城墙上大喊:快开门快开门呀不开门我们全都要被杀死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 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响彻了马里上空。 城墙上已是一片哗然。 马里这种大城,等若战略要地,驻守军全部都是穴居人的军队。 此刻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无数的氏族百姓,还有军队俘虏在那里,高喊开门,原本严阵以待的他们也一下失去了注意。 上万人的声音足可用惊天动地来形容,连内城的百姓也一个个走出门外,向城门的方向张望。战时严峻的气氛下,本来就被压得透不过气的马里百姓们纷纷猜测,恐慌的流言在人群中飞速传播。城墙上查姆少爷满目通红,咬牙切齿的大骂:这些矮人国人太无耻了,连这么恶毒的办法都使用。 自从父亲突然死亡,科莱又被杀,穴居人陷入了信任危机中,查姆痛苦的发现,自己已经四面楚歌。 如果当初不去招惹沐清扬,父亲就不会死,查姆很后悔。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 铜须望着五里开外的马里城门,浓尘滚滚,混乱不堪。已经一漏时间了,还没反应,他的眼角划过寒光,猛的用手向下一斩。站他身侧的副官马上策马朝前狂冲,紧接着,一个大队的弓箭兵脱阵而出,大队长高声喝令:弓箭兵听令,起弓,斜上四十五度角 刷的一下,所有士兵都将弓拉满,举高 发射 空气中响起一阵急促密集的尖啸裂空声,上千支利箭划破长空,呈一片弧线落入那群俘虏平民中,乌黑的箭头狞笑着扎进人肉,一朵朵血花绽放,惨叫声响彻天空。查姆的眼球睁如铜铃,目呲欲裂的望着城下血淋淋的屠杀。 发射 又一声暴吼更密集的血花绽放开 快开门呀,你们只管自己死活,难道我们其他氏族的人就可以随便牺牲吗这里还有很多小孩呀快开门两轮箭雨的洗礼下,下面的氏族平民们都发疯了,一个个冲撞向城门,恐惧的漫延是如此迅速。下面已经完全乱套了。 查姆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鲜血在的指缝间爆开,他拔出指挥刀,咆哮道:老子和他们拼了 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他。 是他最信任的副官,脸上一片阴寒:不能开门 查姆用力甩开他的手,用刀一指城下的平民,嘶声狂吼:那你让我怎么办,杀死这些人吗 将军英名,不杀不足以定军心不杀我们就等着被杀,城一破,所有人都得死副官眼中是一片杀机,恶狠狠的道。 查姆猛的僵在那里,他的斩马刀在空中抖了半天,渐渐垂下,脸色阵青阵白。 所有城墙上的士兵都默立在那里。 副官的话同样传到了他们的耳朵。 城墙的垛口上,无数的刀剑森然,石灰,巨石,沸水,滚油,一样样的守城机械架起。查姆沧然环视,城墙下,俘虏们的呼喊声依然急促躁烈。 那一声声惨叫,一声声怒喊,一声声哭泣,如同尖锥一样刺在他的心间。可是马里的数十万百姓,却像一块更沉重的大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第三百零三章危机(二) 不杀不足以定军心,不杀不足以定军心。 他喃喃独语。 仰天一叹,猛的将手中长刀抛飞出城墙,悲声大叫:“杀,杀,全都给杀光!” 满垛的弓箭飞下,无数滚石,热油倾洒,城墙下的俘虏平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尽数被湮灭在真正的地狱之中。 查姆热泪纵横望着城墙下地狱般的一幕,一支利箭将母亲和她的孩子一起穿透,一块巨石将老人压成肉酱,还有无数人被沸油直接煎成了人干!所有的悲嘶惨叫都仿佛听不见了,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将再也无法得到救赎,只有永恒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为今日所做的一切罪孽忏悔。 副官一直如磐石般纹丝不动,细眼里映照着城墙下的悲惨画卷,嘴角牵动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查姆的这声命令,已将穴居人最后一丝希望覆灭。明天,荒原首都该换主人了吧。自己也不用再隐藏身份给这条猪做手下了,罗德尼少爷才是真正的主人呀。 铜须望着马里城门前屠杀平民的一幕,眉毛深深拧起。他没想到查姆真敢这么干,在制定这个计划之前,他已经将对方主将的性格考虑进去,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查姆肯定会出城与自己决一死战,可他竟然宁杀上万百姓,也不愿出城。这大大出乎了铜须的意料。只不过这样一来,荒原公国联盟恐怕要换主人了,背上“屠杀他族”烙印的人将真正成为其他氏族的众矢之的! 科莱的突然死亡,还有穴居人的衰败,好像是一只无形的魔手在掌控着这些。铜须隐约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起来! 就像预料的一样,穴居人在平民屠杀发生的第二天就被赶下台了,而上台做代理摄政王的便是暗影魔罗特,也就是罗德尼的父亲。 罗德尼的目的既已达到,恶魔军团没有不动的道理。第三天,恶魔军团就不宣而战,直接冲入了矮人东线,幸好铜须不是笨蛋,在东线附近派遣了足够多的斥候。斥候在恶魔军团刚刚出动的刹那,就将讯息飞报给了尚在围困马里的矮人大军。 铜须二话没说,掉转头就率领大军往回赶。 他这几日吃喝不宁,老感觉事情透着点古怪的味道。斥候的飞报终于使这种担心转化成了现实,恶魔军团来了,这个命中的夙敌。 铜须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恶魔军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穴居人下台的这个节骨眼上发动进攻,使他隐约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可是以他的智商,还不能将这一切串连起来。铜须心中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他想起恶魔军团的凶恶,那来去如风,又狡诈无比的行军攻击,就真的像一只狼一样。现在铜须只希望留守大营的一万士兵能挡住恶魔军团的进攻,拖到自己大军回营支援,否则主营一破,整个东线的屏障就打开了,矮人国东部广袤的土地将成为恶魔军团口中的肥肉,随意切割。 十一万大军在落风草原上加急行军。 攻城兵团拖到了最后,重步兵团次之,轻步兵团在中间,而铜须带着两个骑兵团冲在了最前面,各大兵团像一条短节的长蛇,蛇头和蛇身的距离越拉越大。在空旷的草原上,动作最缓,游击战中攻击力最弱的攻城兵被放在最后,而且各军团之间结构松散,这和铜须心思不够缜密,大局观也不足有关。 大军正行进到落日山,即前几日铜须在此大败穴居人军,斩杀敌酋之地。这里原为荒原公国联盟在马里外的第一道防线,山林浓密,易守难攻,只在山体中央人工凿出一条道来,数日前大战的狼籍遍地,甚至满地的尸体都没人清理,一股人肉发腐的恶臭传来,几只草原秃鹫在地上啄着腐烂的尸体。 “大人,是否要停下大军,先派几个斥候进去探探!”一幕僚钻上前来,策马略落后与铜须。 铜须此刻心急主营山的安危,策马在山体前来回奔跑几步,望见满地尸体,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猛一挥手,喝道:“急行军前进,全军速速通过此山,一定要在明日日出之前赶回!” 骑兵当先冲入山道,紧接着是轻步兵,接着是重步兵,当攻城兵也进入山体时。 山林里静得可怕,满地腐烂的尸体使整个山林阴气大盛,似有无数孤魂野鬼在你看不见的眼皮底下凄嚎,铜须的眼皮陡然跳动两下,感觉有些不妥。地面上尸体也太多了些,而且许多是全副武装。战后尸体肯定会被清理,完好的武器盔甲也会收缴起来,凭这里还有这么多武器,铜须还在思索之际。 忽的山林里扑拉拉飞起一群惊鸟,原本被摧毁的防御工事里突然冒出无数人头,林道上万马长嘶,草原骑兵独有的冲锋号响声在山顶响起。 “杀,杀啊!”漫山遍野的骑兵如同野草般钻出来,齐声大吼,马蹄声一下震天响起,草原骑兵们的冲锋吓了铜须一大跳,而他此刻尚在行伍的最前头。漫天的箭矢纷飞而下,完全没有防备的矮人军一片片倒下。几轮箭雨让阵型松散的矮人军更是混乱不堪,冲锋号越来越急。骑兵们放下手中弓箭,如洪流一样涌下。 铜须强忍住内心的惶恐,放声大喝:“放箭,放箭!”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许多原本伏在地上的“尸体”,突然跳了起来,一下子拿起长枪扎入矮人军中。许多矮人士兵还没来得及射出手中弓箭,就被捅落马下,片刻后,山体上洪流一样冲下的草原骑兵就冲垮着整个矮人军,原本就像断裂长蛇一样的矮人大军瞬间四分五裂。弯刀折射着日头的光芒,在矮人军中掀起一片一片的血雨。头颅,断肢,在弯刀的咆哮中飞舞。 铜须一拉马头率领重骑兵就要冲回,一幕僚冒死拉住他:“统领,不行了,敌人数量远超我们想像,肯定早有埋伏,若我们再折冲回去,这么多人挤一块,若从山上推下滚石檑木,我们必死无疑呀,大人速速带领大军离开这山体,到前方空旷之地再做打算。” 惨烈厮杀犹在耳边,看着落于最后近身战力差的攻城兵被草原骑兵围起来屠戮。铜须只觉一股一股热血往脑袋上冲,他只想到恶魔军团凶猛,却忘了荒原骑兵也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统领大人千万不可冲动啊!”那幕僚见铜须不为所动,死命拽住他马的缰绳。 铜须犹豫再三,终觉事不可违,目中射出沧然之色,狠狠吊转马头,大吼一声:全军突围,不可恋战!” 在他的带领下,骑兵首先冲出了落耳山,紧接着轻步兵也冲出不少,而接下来两万人重步兵却只稀稀拉拉冲出来五,六千人,而攻城兵却是全军覆灭,一个都不剩。 铜须集结好阵势后,落日山口涌出了黑压压一片骑兵。与此同时,恶魔军团终于突破层层封锁,一路扫荡着来到了矮人主营脚下。 守侯在山上的副统领云呼站在山顶哨塔上,望着山脚黑压压一片蓄势待发的恶魔军团,只感觉苦水不断在嘴中翻涌。留守大营的只有一万士兵,而山脚恶魔军团略一估就至少达五万之众,况且这还只是第一波,此后必将源源不断涌来,也不知自己能否挡得几刻,撑不撑得到统领率大军回援。 山体被打通了无数通道,其中机关陷坑无数,恶魔军团即管拥有五倍于矮人军的士兵,也不敢随意冲锋。一支二千人的炮灰军从恶魔军团中分出,朝山上冲来。刚沿着山道冲上数十米,土地突然塌陷,上百士兵惨叫着摔下陷坑。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箭矢不知从什么地方射来,又有几百个人变成了刺猬,剩下那些士兵想后退也不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没冲出几步,山体上滚下了巨大的山石,士兵们被压得哭爹喊娘,四散逃开的时候,全部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暗箭射杀了。二千人,在短短十分钟内被尽数消灭。 云呼的信心再度膨胀起来。 他却不知有两个人正站在军营不远处一棵大树梢上,遥望着这边。一名脸色冷酷,全身黑衣,背上挂一把特制长剑,身上散发着阴寒气息的男人,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一头银发的绝色美女。 两人都将目光投射在战场上。 “现在的战局你怎么看?”银发美女柳嫣儿的声音任何时候都是那么动听,你永远无法在这迷人的声音下听出她的真实情感,即使眼前正是残酷的沙场,也无法让她有丝毫波动。沐清扬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他们不错!” 柳嫣儿点点头:“当然不过,我相信你不会比他差。” “论计谋,策略,我不如他。”沐清扬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轻哼一声,转过头去。这时候,山脚下又被驱赶出来几千炮灰兵,他们的身形十分臃肿,慢腾腾的朝山上爬来。沐清扬的眼神闪动着,过了一会,淡淡道:“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 “哦?怎么说!” “这些炮灰兵全部做着探路卒,不但大大消耗了山体上的机关,连一些陷坑暗道也被地毯式的试探给发现了,我敢担保,恶魔军团中肯定有一位眼力高明的画师,正将山上出现机关的地方全都一一标出。” 三波冲锋结束后,漫山遍野的尸体,凸显战争的残酷。但事实上矮人军没死一个人,恶魔军团也没死一个人,死的全是炮灰兵。牧云能做上副统领位置并非偶然,他也隐隐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的地方,罗德尼绝非笨蛋,这恶魔军团一拨一拨的把炮灰兵赶上来送死,肯定另有深意。 正猜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恶魔军团终于动了。 无数弓箭兵出列,点燃用火油浸过的箭头,扑簌簌划过天空,一时间,漫天火雨,浓烟滚滚。云呼眉毛一跳,恶魔军团此举何意,左军师生前早就吩咐将山前侧大部分树木都砍伐殆尽,留下的多是山体峭壁,虽还有些树木,却绝构不成对东线主营地威胁。满地的尸体被火箭一射,蓬的燃烧起来。火箭如蝗群一样遮盖半空,几乎所有可能的地点都被射到,满山数千具尸体跟着燃烧起来,恶臭一下子弥漫上空。 沐清扬目光大盛:“竟然用尸体做燃料,那些死亡营士兵身上穿的衣服肯定浸过油,难怪那群士兵看起来特别臃肿。有机体燃烧的恶臭可不是人能抵挡的,除非陷坑的通风设备够好,否则陷坑中那些士兵除了跑出来或者憋死,别无他途,果然够狠!” “要变天了!”柳嫣儿望向西侧天空。 沐清扬将手伸到半空,风向改变了,只见那些尸体身上发出的恶臭随着风向改变朝山上急卷。 只不过片刻光景,恶臭漫山,浓烟将整个山一侧全都覆盖住,连在千米高的主营里也已经弥漫起臭味。 沐清扬依然面无表情,柳嫣儿却有些不自然了,用手袖挥挥鼻前的空气,好似要赶走那股尸体燃烧的恶臭。 云呼捂着鼻子,匆匆爬下哨塔,恶臭弄得他恶心干呕。这还是通风流畅的山顶,可见那些在陷坑中埋伏的士兵有多么凄惨,已经有好些开始呕吐。 “走吧,矮人军要撑不住了!” 沐清扬从怀中掏出一张面具贴到脸上,跳下树梢,飞快的朝主营营地掠去。 柳嫣儿也飞掠而下,只不过她浑身紫火狂冒,看来是被那些臭气熏得不清,直接用魔力将臭味排斥在外。 “谁?” 主营门口的卫兵见一黑影如闪电般冲上来,即使在青天白日之下,沐清扬的骷髅笑脸依然令人胆寒。 他们纷纷拔出刀剑,沐清扬在冲到离他们三米处的时候,用力一蹬,整个人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落下时单手驻地,已是跃入门内。后面士兵还在哗然,一道紫云已经飘了过来,也不见什么动作,数名护卫就纷纷被一股无形之力排荡出去。沐清扬和柳嫣儿在营地里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极快的掠过主军帐,云呼正在那里用一块布死死的捂住鼻子。骤然见到出现在面前的一男一女,骇了一跳,他身后的亲兵刚拔刀冲上,就觉一股大力弹来,纷纷倒飞出去。 柳嫣儿漂浮在空中,美绝人寰的脸蛋上一片冰冷。而另一个面罩骷髅的挺拔男人,身上泛着慑人的杀气,他往怀中一掏,一点金光飞出,云呼伸手抓住,脸色顿变:“暴风令符!” 暴风令符是矮人国皇室的象征,任何统领之下的军官可用此符随意遣换。而此地统领铜须恰恰不在,即管云呼一个副统领,依然要受暴风令符的辖制。 “现在整个东线大营由我管制,云呼副统领,下令吧。”面具脸男人冷冰冰的说着话。 “这”战前易将让云呼张口结舌。 “这什么这,速速备马,传令下去,让全营将士撕下一块布来,用尿液浸湿,蒙住口鼻!”云呼听到这个命令,瞠目结舌,还僵在那里,沐清扬上前两步,猛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喝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想抗令吗,是否要我现在就将你按军律斩杀!” 拥有“暴风令符”的沐清扬的确有此权利。 云呼冷汗狂冒而出,顾不得脸颊疼痛,马上叫来传令兵吩咐下去。数十骑冲出主营大营,分别朝各个密道跑去,将这个奇怪的命令传达给山体内潜伏的众士兵。 “什么?用尿浸湿,有没有搞错咳咳咳”一名中队长接到这样的命令,呛得连连咳嗽,不知道是被恶臭熏的还是被这命令吓的。 传令兵已经人手一块尿湿布,闻言大喝:“这是飞云将军命令,速速执行,否则一律按军法处置!” 陷坑内士兵也是被熏得急了,一个个从身上撕下一块布,脱下裤子就往上面淋尿,不一会,每个人脸上都包起一片尿湿布,尿的味道虽然不好闻,但确实比尸体燃烧的恶臭好多了。真也奇怪,包上尿湿布后,恶心的程度大大降低,至少再非刚才般难以忍受。 沐清扬爬上哨塔,遥望着山脚下的恶魔军团。 “再传令下去,让半数士兵们跑出来活动,然后装死!”云呼这次不再犹豫,因为刚才传令兵回报,那个看起来异想天开的尿湿布竟然真的有效。传令兵将命令下达后,陷坑内的士兵纷纷冲出了坑道口,在山上乱跑起来,浓烟滚滚中,山脚恶魔军团只见无数人影晃动,紧接着人影摇摇欲坠,纷纷倒地。 罗德尼站在巨大的指挥辇车上,了望山上情形,嘴角带起残酷的笑意。这招奏效了,只花了几千名炮灰兵就能逼出躲藏在陷坑暗道内的矮人军,铜须的大军此刻肯定被罗德尼的军队死死拖住,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抵挡我恶魔军团铁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尸体已经燃烧得差不多,大风将恶臭浓雾吹散,山体上的景象渐渐清晰,山坡上倒着很多蠕动的矮人军,应该是被恶臭熏得不清。是时候发动总攻了。罗德尼右手高举,白鳍团,火翼团,冲锋。两个军团计二万重步兵哗啦啦潮水般涌去,气势煞人! 沐清扬冷冷观望,一点不为所动,倒是一边云呼看得冷汗直流,双手直搓。 “将军,将整个山体的通道结构图拿给我看看。” “哦,哦!”云呼连忙跑下哨塔。(。) 第三百零四章危机(三) 此刻千万恶魔军团已经遍布山脚,冲上了十多米,虽然还有不少人跌入暗坑,但和整支大军比起来,并不伤筋骨。死亡营那些士兵尸体做了最好的垫脚石,黑压压的士兵如涨潮的海水。 山道被设计得易守难攻,恶魔军团的推进依然只能用缓慢来形容。 云呼用最快速度将地图拿来,沐清扬将其在哨塔上的横台上摊开,细细的观察起来。只见图上纵横交错的暗道,设计足可当得上鬼斧神工。哪里是出风口,哪里是暗坑,哪里是机关塔,每一处都标得清清楚楚,将整个大营围得铁桶一般。沐清扬的面具脸上浮现狰狞笑容。 若没见过地图,他还不知道怎么打,可是一见此地图的精妙,他却直想狂笑——罗德尼,看来你还是低估矮人的智慧,有这张地图在手,这次看你恶魔军团还怎么狂妄。 山体上林林总总的火焰还在燃烧,只不过大不如前。恶魔军团逐渐爬上了半山腰,身在局中的他们也许还没发觉,但沐清扬置高临下,却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密集呈锥形冲锋的阵势正被巧妙的山道设计分割成一块一块,四分五裂的恶魔军团在各自向上攀爬。 沐清扬大声下令:“让暗坑内的士兵全力攻击,滚石,飞箭全部启用,快点!” 恶魔军团还在幻想一群被尸气恶臭熏得浑身无力的矮人羔羊等待自己屠刀的降临。忽听空中响起无数急促的破空声,锋利的箭矢,巨大的滚石从陷坑暗道中飞出,一下子落在阵型分裂的恶魔军团头上,利箭穿透恶魔军团的身体,带起一蓬蓬血花,巨石滚下,直接撞开了一条条血肉模糊的通道,碎裂的身躯,骨骼,鲜血溅满山道。 恶魔军团们一下子被迎头打击得发蒙。 山脚下响起急促的冲锋号。 “给我顶住!往上冲,矮人小儿是临死反扑,他们撑不了多久拉!第一个冲上山顶的官加三级,赏金一百!”军团将军竭力狂吼。 恶魔军团顶着飞矢巨石朝山顶冲锋,人数占优,又在巨大奖赏的诱惑下,没道理不拼命。就在冲锋势头刚形成之际,倒在地上的矮人军突然一个个都跳起来,面上蒙着块布,手中的大刀却恶狠狠的劈开了恶魔军团们的身躯。 刚被熏得头昏脑胀,只能被迫用尿布捂鼻子的矮人士兵们实在是心中憋足了恨。一刀砍飞一个脑袋,还在恶狠狠的嘀咕着:“逼我捂尿布,王八蛋,老子砍死你们!” “把火油倒出去,不是想烧火吗?那就烧死他们!”沐清扬平静的下令。 上百桶火油从坑道里推出,噗咚噗咚的滚下山,落入人堆中,留守军营的全都是专门训练过埋伏作战的守城兵,几乎个个都是神射手,那些火油桶一落下,紧接着就被火箭穿透,轰然引爆。四溅的热油点燃了无数恶魔军团,一时间满山凄嚎,爆炸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罗德尼双目爆出骇人光芒,似不敢相信眼前景象,只见漫山遍野恶魔军团狼狈逃窜,白鳍,火翼军团的重装步兵的人数在急剧减少——这不可能,矮人军如何抵挡刚才满山遍野的恶臭。 难道他们已强悍到可以不呼吸空气了吗。 罗德尼攥紧拳头——这太诡异了。 然而眼前的情形却容不得他多想,矮人军占据有利地形,而且各机关陷坑比自己想像的要隐蔽厉害得多。 他叹了口气,颓然摆摆手。 收兵号“呜呜呜――”在天空中响起,惨遭痛击的军团潮水退却,留下数千具尸体,山体上烈火熊熊,残肢败体,尸横遍野,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体现到了极至。作为刚才这一切导演者的沐清扬,漠然站立在哨塔顶,黑洞洞的眼窝深处燃烧着燎原之火,风呼啸而过,愈显得他魔王降世般的身形,卓然挺拔。 经此一战,云呼对突然出现的面具男佩服不已,沐清扬所表现出的冷静沉着,指挥若定的风范绝非自己可比,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每每料敌先机,将凶狠的恶魔军团杀得丢盔弃甲。何时出了这么个超卓的人物了。 “大人,现在该怎么做?”他恭敬的陪立在侧。 沐清扬目光投射在远处后退的恶魔军团,沉声道:“刚才这一战肯定大大出乎了罗德尼的预料,以他沉稳的性格,在摸清我们山上虚实之前,定不会再贸然进攻。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绝不能让他发现具体的人员数量,否则他来个全军总攻,即管我们有再多的机关暗道,也要被踏平了,毕竟人数上的差距摆在那里。现在你去把全军都召集上来。还有你在这些地方派些士兵埋伏我猜罗德尼很快会派一些斥候来查探了!” 沐清扬将地图上几个隐蔽地一一标出,指给云呼看。 命令下达后,他走下哨塔,向主军帐走去。 从进入矮人大营开始,沐清扬就像换了一个人,以前的他只是独行客,孤僻冷淡,现在却成了高傲的将军,一举一动都充满强烈霸道的气势,说出去的每一句话掷地有声。沐清扬是政治专业出身,同样在特种军营里生活训练过一段时间,深深明白军队中令行禁止的特点,长官说的话就是金石律令,即便是错,手下也要不折不扣的去执行。所以他现在要的是所有士兵都敬他,畏他,他不需要什么官兵一家,其乐融融的假像,他要的是胜利,胜利,还有无数恶魔军团的鲜血! 他今日所做一切,都只为了昔日诺言。 沐清扬仰天遥望。 “大家你们在看着我吗我定不会叫你们失望!” 柳嫣儿坐在帐篷前高高的木架子上,摇晃着一双白生生的玉足。美眸若水流转在沐清扬的身上。 “喂,你在想什么?” 沐清扬收回遥望天际的目光,空洞的眼窝转向柳嫣儿,摇了摇头。这个神秘美丽的女人,总是那么捉摸不定。沐清扬每次面对她都有种挫败感,因为他根本看不清柳嫣儿的一点内在。还有 瞪了笑意盈盈的柳嫣儿一眼,转身离去。 他踏上军营高台,那是矮人军平日操练士兵,长官所站的位置。 全军已被云呼招集在高台前的操练场上,而在此之前,战前易帅的传言早已使每个士兵都知道,云呼再非他们现在的最高统领。除掉牺牲,受重伤的士兵,约莫九千士兵集中在这里。刚才的一场胜利使矮人军的士气空前高涨,所有士兵都狂热而好奇的望着站在高台上形似**********。面具上的骷髅,即管在强烈的阳光下,依然显得阴气森森。沐清扬低哑浑厚的声音在广场上飘荡:“今次十万恶魔军团来袭,铜须大统领又被牵制在荒原公国联盟内,战争的严峻形势已经摆在眼前。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同样,不要小看在场的九千名士兵,因为你们现在正掌控着矮人国的生死存亡。东线大营一破,矮人国东部千里土地都将置身于恶魔军团利爪之下,我听说东线士兵大多是城市募集而来,在场大多数想必都是矮人国东部人。想想看” 沐清扬的声音激昂起来:“你们若倒下,矮人东部城市数万万百姓,你们的兄弟姐妹,父母子女,都将成为恶魔军团爪牙下的猎物,你们的母亲,妻子,姐妹更是将沦为恶魔军团发泄的工具,这样凄惨的一幕,你们愿意看见吗?回答我?!” 沐清扬嘶声一吼,下面的士兵全都面目通红,疯狂桀喊起来:“不愿意,杀光恶魔军团,我们要杀光他们!” 场面沸腾得几乎失去控制,沐清扬冷目中射出狂热暴躁的光芒,这才是他要看见的,一支真正的猛兽之军。这时候,营门内拖进来三名恶魔军团斥候。 “报!长官,我们按你方法,在几处隐秘地埋伏了士兵,果然抓到这几名斥候。”亲兵将三个恶魔军团斥候推上高台。 斥候似乎已知必死,桀骜的高昂着头。 沐清扬突然高举双手,大喝一声放开他们。 矮人军们面面相觑。 亲兵们却是见过沐清扬刚才指挥时的英姿,对这位新任将军佩服无比,当下不说什么,放开三名斥候。 斥候们警惕着盯着面具男,那种野兽般狂躁的气息令他们感觉恐惧。 “给你们一个机会,”沐清扬突然摘下猎血刀,抛到一边,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寒声道:“你们三个,若是能打败我,我就放你们离开。” 能有机会活命,谁人不想,斥候们眼睛骤亮,互相对望了一眼,齐吼一声,朝沐清扬猛扑过去。骷髅面具浮现小丑般的怪异笑容,三人扑到的时候,沐清扬一拳挥出,悄无声袭,密银右手击打在中间那名斥候的拳头上。 “啪!” 骨裂声全场清晰可闻,那斥候整个拳头都扭曲了,惨嘶着倒摔出去。而另两人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沐清扬身上,触碰到钢铁一样的肌肤。沐清扬稳稳站立,击中他的拳头犹如隔靴搔痒,沐清扬豁然收手,握住右边那人的胳膊用力一柠同时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一个转折,将那士兵整只手臂扭成一团麻花。凄厉的惨叫,让下面观战的矮人士兵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沐清扬暴喝:“都给我仔细看着!” 他抬脚扫在胳膊被拧断的斥候小肮处,那士兵口吐白沫整个人被踢得腾飞,却又被沐清扬拉住断手往下一拽,士兵就面朝下狠狠砸在坚硬的磐石地面上,烟尘飞舞,口中血沫四溢,浑身抽搐着挺动几下,死! “看清没有,没看清再接着看!”沐清扬向下面九千名士兵大吼一声,大踏步朝另一名砸了他一拳的斥候走去。 斥候却已是吓得连连后退,尖叫一声,向外逃跑。沐清扬飞身上前,腾空,双脚缠上他的脖颈,一夹,一拧,斥候被他拉扯摔倒。沐清扬一个倒翻,双手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杀!” 他的眼眸里一片死气,仰天狂啸。 全身肌肉贲张,将斥候在空中抡了个半圆,双手猛的向两边一扯,“哗啦”,鲜血内脏狂喷而出,扑簌簌掉落下来,溅得沐清扬一头一脸,浑身如同血池里走出来的魔神,惊天杀气弥漫在整个大营。 所有看到此幕的矮人士兵们脸色发青,不少人难受得大呕起来。 沐清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将手上被生生撕裂成两片的斥候身体扔在地上,一步步踏出血溅之地,每走一步,地上就多出一个血脚印。 最后一名斥候看到这一幕,心胆俱裂,整个人倒在地上,白沫乱吐,眼球翻白,过了一会,整个人挺动几下,竟是被活活吓死了! 云呼也快吐了,他根本不敢再看沐清扬,那已不是人能办到的事。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恐怖凶残的人,即管被杀的这几个是敌人,他也觉得有些不忍。 而从这一刻开始,“魔神”恶名就一直挂在沐清扬头上 赶走了所有人。 沐清扬提起木桶,将水哗的泼在自己身上,身上黏稠的腥血随着水流冲向地面。他裸着身体静静站在那里,片刻后,突然脸色发白,低下身干呕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沐清扬发出受伤的低吟。 他刚刚将一个人活活撕成了两半。他不是没杀过人,可这种疯狂的举动还是第一次。那时候,他脑袋里空空如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清醒过来后沐清扬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失去人类的感情,他害怕自己再也不能爱,杀戮有时候真的会像毒瘾一样。他热爱冒险,正如他热爱生活。可是当初那个热情的青年如今已是沾满血腥,沐清扬痛苦不安 突然间,一把不咸不淡的声音在他脑海中震响:“主人,你的体内寄生了不明生物,是它影响了你的魔力和妖力的均衡,从而让你失去控制。” “书灵,是你吗?”惊醒过来的沐清扬连忙看向水面,果然眉心一团火色印记在发着淡光。“到底是怎么回事?书灵,什么不明生物?” “一个相当强大的生物体,被恩,”书灵考虑了一下,继续说道:“应该是封印在你右手了。” 沐清扬摘下手套,露出他光泽暗淡的右手,暗红色的纹理覆盖在他的肌肤表层,而他的指甲表层,泛着金属的光泽,看起来像是镀上了一层虹膜。该死的柳嫣儿,到底做了什么?“书灵,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手恢复原状。” “为什么要解开,这东西虽然会影响你的脑激素,但它的力量很不错,至少可以提升你能力。”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问你怎样能让手恢复原状。” “很简单,解开封印就可以了。” “怎么解?” “当然是封印这东西的人,那个女人,去找她吧。” “废话,她要肯解,我还问你。”沐清扬咬牙切齿,这书灵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行?” 沐清扬懒得理它了。 “那就没办法了,也许等我恢复能量可以吸收掉它,现在那女人来了”书灵突然消失,沐清扬眉心恢复一片光洁。 门口响起脚步声,接着帐篷帘子被掀开。沐清扬站起身子,毫不在乎自己正****的展现在一个女人面前。而女人似乎也一点不在意。 “你怎么了,刚才我听到你在说话。” 沐清扬擦干身子,穿回衣服,带上手套,这才冷冰冰的说了句:“没什么?” 柳嫣儿掠进帐篷,绕了沐清扬一圈,又仔细观察了四周,确实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对,我心情是不好,而且,我要睡觉了。”沐清扬不想和她说话,直接钻进了一边的毛毯里。 过了一会,感觉到后背贴上来的柔软,沐清扬转过身,皱起眉头:“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睡觉呀。” 柳嫣儿一脸无辜的望着他,扭了扭饱满诱人的身躯,在毯子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冷冷的注视着这个女人,可惜娇媚脸蛋上没有一丝尴尬,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和沐清扬对视着。片刻后,沐清扬败下阵来。 需要怎样的天分才能让一个女人变得这么妖精。 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玩弄手段,沐清扬发现自己在柳嫣儿面前就是个小孩子。 (。) 第三百零五章危机(四) 火光中,沐清扬拿起铁锤用力的敲打着铁毡上的黑铁条。 围在他旁边的是军营里的铁匠。 这些皮肤黝黑的矮汉们看着沐清扬将铁条打成一个古怪的月牙形,虽然沐清扬的手法还很拙劣,不过他打造的东西很简单,在经过一个上午的磨练后,沐清扬终于将两个粗糙的月牙铁做出来。 “将马牵过来。” 亲兵们很快将一匹高壮的红马拉到沐清扬身前,将坚韧的筋绳穿过月牙铁的小孔同时连接到马鞍上,两片月牙铁挂在了马腹两侧。 看着这个古怪的东西,铁匠和士兵们充满疑惑。 沐清扬一脚踏在那块月牙铁上翻身上马。用力的蹬踏之下后,沐清扬露出满意的笑容。接过仆兵送上的长枪,他策马朝一边的操练场跑去,马匹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将操练场上所有士兵的目光吸引。在操练场的另一侧,是一块巨大的试剑石。青色的岩石表面布满剑痕,其中最长的一条剑痕几乎将整块大石劈成两半。它的历史一直要追朔到百年以前,这块试剑石上留下了矮人东线每一任统领的痕迹,它坚硬无比,同时象征着矮人东线的荣耀。 没有一名统领可以将试剑石砍碎,三十年前矮人王在试剑石上留下最长的一剑道迹,却依然没有将这块试剑石劈开。 渐渐的,它已成了不可摧毁的象征。 沐清扬一甩马缰,当黑马朝着试剑石冲去时,士兵们呆呆的聚拢起来。 沐清扬用的是枪,他在做什么,拿枪去捅一块几十吨重的大石。 天哪,他疯了。 单是那可怕的反弹力足以将马和人都震毙。 可是没有一名士兵敢去阻止。沐清扬的凶残已经深深的烙印在士兵们的心里。红马如风,如烈火,沐清扬举枪横指,他的脑中一片空明,书灵改造了他的身体,还有那古怪的右手,增幅了他的力量。但精神聚焦到极点的时候,石块上出现了一颗光点。隐隐绰绰,就是那个点。 “破绽嘛!唔,就是一些游移的光点。”书灵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沐清扬空洞的眼眸倏忽沸腾起来,红马已经加速到了极点,在沐清扬马缰的控制下根本不能掉头,它发出剧烈的悲鸣。四周的空气都好像有了生命,狂澜般在整个操练场内飞舞,渐渐的凝固住每个观看人的神经,扼紧他们的喉咙,使他们一个个呼吸急促,这并非真实的感受,但那疯狂肆意的杀气已经扑面而来,如刀割体,使他们一个个惊颤的闭起双眸。 一声暴喝。 长枪如一条有生命的黑龙,张牙舞爪的从沐清扬手中冲出。强烈的震响在操练场内回荡。无匹的力量倒冲回来,沐清扬的胳膊死命的夹住鹅卵粗的枪杆,肌肉被扯裂了,他的喉头甜甜的,极力才压抑下涌出的鲜血。半杆长枪深深没入试剑巨岩中,长枪捅入的正是当年飞将军那道剑痕,碎石飞了一地,片刻后,巨岩突然摇晃起来,轰然向两边倒塌。所有士兵在那一刻心神大震,齐刷刷的跪伏地上。 试剑石竟然被刺裂了。 不可摧毁象征的毁灭仿佛一个时代的完结。 狂潮般的高呼淹没了整个大山,惊鸟扑棱棱直飞高空。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魔神将军,威临天下!” 沐清扬立马横枪,回转身,刀锋般的目光俯视着倒伏在前的万千士兵 “现在,我要选出一千名勇士作为搦战恶魔军团的先锋营,哪一千个英勇的男儿愿意,出列!”哗啦啦,九千人里涌出一大片人。沐清扬的悍勇激发了这群战士的血性,沐清扬勉力才压下疯狂叫战的声音,让各大队长跳出战力最强,而且马术最精湛的一千人。被选中的士兵一个个双目赤红,呼吸急促,显得狂躁不安,没有被选中的那些则疯狂嘶喊。 “好了!”沐清扬冷喝。 “选中的人全部站到前面来,未选中的也不要气馁,恶魔军团无数,有你们杀的。” 一千名野狼般的士兵站到队伍前列,沐清扬的目光从左至右扫射过去,每落在一名士兵的脸上,那名士兵就浑身绷直,抬头挺胸。一排扫完后,沐清扬点了点头。全军士气达到鼎沸,现在的矮人军绝对以一当三没问题。 当主营山上的所有马匹都装上那个叫“马镫”的东西时,士兵们这才发觉魔神将军打造出的月牙铁,竟然能让他们提升数倍的冲击力。重所周知,没有马镫的骑士只能靠牢牢夹住马腹才能在马高速奔跑时保持平衡,甚至连骑士冲刺都很难完成。即使有远超地球人的体力和力量,还有斗气的帮助,蓝风大陆的骑士们也经常在马匹高速冲刺碰撞的时候失去重心飞下马。沐清扬以前并非想不到这个问题,只是偶尔会去想,也不会去实践,笑话,他可没义务改变这个深渊世界的历史进程,像有些东西,历史发展到一定时刻自然就会出现了。 以前他只是普通妖怪,也没有接触过骑兵战,更不会想要把马镫制造出来。 现在他成了统帅,自然要竭力的将所有容易实现的工具制造出来。沐清扬制造马镫只是想单纯的想提高骑兵的战斗力,他需要一支真正灵活多变的骑兵队执行一项计划。这计划无疑是他复仇最坚实的一步。 柳嫣儿已经好几天不见沐清扬回帐篷了,这让她有些无聊。除了要将那个木头人拉进暗夜神殿,平日里她也只能靠消遣沐清扬打发时间,这主营山上全是矮人,在柳嫣儿眼里,简直是一群臭虫,以她的地位,当然不屑与他们为伍,也就只有那个木头人能逗逗。 可是木头人最近好像发疯了。每天带着那一千人躲到山背的一块平地上操练,一天训练十六小时,剩下八小时,吃饭睡觉,而且全是原地,沐清扬和那一千人混在一起,已经一个星期,连澡都没洗过。柳嫣儿有一次过去看他,还没靠近,就被那一千个汗臭熏天的男人给熏了出来。那种味道简直无法忍受,以至于柳嫣儿一个星期没有去见沐清扬。 在这期间,沐清扬做了什么她也没有过问,正他已不可能逃出掌心。 沐清扬当然没有逃。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计划中,这个计划完全依托于柳嫣儿和他的努力。任何人都被蒙在鼓里,士兵们只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计划中属于什么棋子。由于上次狠狠涮了恶魔军团一道,罗德尼不敢再轻敌,他决定等待大部队汇合再一举拿下东线。虽然小规模的骚扰不断,大的阵地战却没有一次展开。在恶魔军团后续部队源源来到的时候。沐清扬获得了宝贵的半个月时间。 沐清扬半个月的刻苦磨练终于使自己的实力有了实质突破。他凝聚精神的速度更快,破绽的“点”对他来说再不是那么难以寻获,这里面当然有书灵的指导功劳。只是对右手,他依然没有办法,密银手套只能压制封印物的大部分力量,如果摘掉手套,那绝对是场可怕的梦魇。 在最后一次和云呼商定后,他决定行动了。 “将军,主营山上好像有动静!”亲兵飞报罗德尼:“他们好像冲下来了!” 罗德尼刚刚坐下,头也不抬看着桌上地图,用一支鹅毛笔在上面画着什么。 “什么冲下来了?说清楚。” “骑兵,主营山顶的矮人骑兵!” “咔嚓”鹅毛笔一下折断,罗德尼拍岸而起,匆匆走出大帐,攀上主辇车最高处,遥望主营山顶。只见山上浓尘滚滚,一骑黑色洪流从山顶漫延下来,而龙头还在快速的突进。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罗德尼都搞不清状况了,不是据斥候说东线大军已经离开主营去了马里吗,不是说山顶只有一万人吗?区区一万人,难道也敢冲下来和自己十万恶魔军团对阵? 妈的,这绝不可能,罗德尼双眉紧皱,牢牢盯着那洪流席卷而下,兵器的点点寒光在白日反射下是如此刺眼。 过了片刻,他的眉毛舒开,这么点人? 只见那洪流首尾已可看清,统领大军这么多年的罗德尼目力何等尖锐,一眼望出矮人骑兵队不过千人。 好个矮人军,连千人骑兵队都敢下来搦战了吗? 矮人千骑飞快的冲下山坡,在山脚下一字排开,只见阵列中策马走出一骑最为高挺矫健的黑马,那骑士隔得远远的看不真切,高举长枪,嘶声狂吼,声音却出奇嘹亮:“可敢出来一战!” “哇哦哇哦”矮人千骑全都怪叫起来,面对数万大军,竟显得嚣张之极。 更有几人狂叫道:“将军,我看那乌龟小儿是不敢出来,只敢缩在他的龟壳里,哇哈哈”嚣张的大笑响彻天空。 恶魔军团这边骚动起来,士兵们全都破口大骂,侮辱己方主将,那是何等奇耻大辱。若非军律严明,早就要冲出去灭了那千人骑兵队。罗德尼面目阴沉,脸上表情虽看不出什么,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已经泄露了他内心的狂怒。这时候,边上数员大将里冲出一人,横刀在罗德尼身前:“我出战,斩下那嚣张小儿的头颅,以平统领之怒。” 罗德尼低头看去,正是战魔维尔。 罗德尼望着他,眼神动了动,维尔在恶魔军团里实力出众是公认的,否则当初罗德尼也不会留他到现在,此刻,由他出战再合适不过。 “好,准你带三千狼牙骑兵出战,若不能将这支矮人骑兵队剿灭,你也不用回来了!”罗德尼冷声下令。 维尔心中大喜,三千恶魔军团,这乃是罗德尼最精锐的部队,对方不过千人,若还不能剿灭对方,自己真真不要混了。他猛的一抱拳:“遵命!” 片刻后,三千恶魔军团在阵前集列。维尔提过四米长枪,带着三千全副武装的恶魔军团向前冲去。 数千恶魔冲锋,使整个地面都颤动起来,烟尘滚滚,弥漫天空。 冲杀气势如虹,原本躁动的矮人骑兵队都安静下来,一个个斜举长枪,左侧提着牛皮大盾,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瞪住越冲越近的恶魔军团。 沐清扬单骑站在最前面,左盾右枪,只不过他天生神力,特制长枪足有五米之长,手腕粗细,另一只手的盾牌却是足有六十斤的大铁盾。胯下黑马选的是矮人东线最壮最高的一匹神驹。 沐清扬的目力本就强劲,当看清恶魔军团领头狂奔而来的一骑时。 他一直平静至乎漠然的表情变了,杀气暴涨,有若一层红光在他身上浮动,拽拉缰绳,整匹马前蹄猛的抬高,沐清扬发出凄厉的悲啸,矮人千骑似乎都感受到了面前魔神那弥漫开来的悲哀杀气,所有骑兵感同身受。 沐清扬胯下健马长嘶一声,将前蹄猛的蹬下,土地陷出两个凹坑。黑光乍现,后面一千矮人骑兵俱向天厉吼:“杀!” “杀”声嘹亮,直穿云霄。 千骑暴动,以沐清扬为最尖锐的一点,呈锥形向恶魔军团冲锋而去。 主营山顶,柳嫣儿遥望下去,山脚平原,一大一小两片黑色波浪正越冲越近,她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微微动容 沐清扬的眼中已只有一个维尔,将其死死罩定,长枪前指,枪尖那一点如同太阳一样夺目闪耀。 维尔浑身冒起寒意,强者的直觉使他感觉到巨大危险在靠近,恐惧紧紧攫住了他的内心,头皮爆炸般发麻,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景象。对方的骑兵高速接近,他终于看清了狂冲在最前面的矮人主将。 骷髅面具弯起诡异的小丑笑容,尽管阳光是如此热烈,维尔还是遍体泛起阴寒之意。黑洞洞的两颗眼窝,隔了上千米,依然像死神的双眼,漠然,轻视,同样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杀伐之意,杀意就好像削铁宝刀上的锋刃,轻轻一触,即能摧毁任何防线。维尔虽依旧在狂奔,内心却越来越冷,那种将获大功的喜悦早不知跑到了哪里。 难道自己三千恶魔军团还会惧怕对方千人,还会惧怕一个光天化日之下带着面具装神弄鬼的家伙? 不,不! 维尔在心里嘶声大叫。 杀了他,杀了他! 维尔双眼赤红,被那无穷杀伐之意弄得像逼急的狂犬!他也猛的将铁枪直指,一下盯住了沐清扬。 来吧,做个了断吧! 枪体上腾然冒出一片暗红色的火光,枪尖上仿佛燃烧着一团火,割裂得空气嗤嗤直响!近了两边骑士都能看清对方眼中猩红的血丝,还有扭曲的脸庞。接近到十米的时候,人狂吼,马怒叫!两片黑色波浪轰的撞在一起,让人难以相信的是,恶魔们发现自己好像撞在了墙上——矮人骑兵组成的冲锋线超出他们想像的坚固。 第一阵线的恶魔军团被强大的反弹力冲飞,落地的瞬间他们隐约看到矮人骑兵两脚并不是挂在马侧,而是踩着什么东西那东西让矮人骑兵稳住了身体。 在两片黑色波浪的顶尖,维尔,沐清扬早已完成了战斗。 刹那之间,沐清扬的眼中再无其他,尽管三千恶魔军团在前,无数嘶吼声音在耳,但他已看不见,已听不见,在他的视野里,偌大的战场只剩下迎面而来的维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双目死死盯着维尔胸口亮起那个点,凝聚了他所有精神力量窥视出的“破绽”。 瞳孔收缩成漏斗状。 红光乍现。 沐清扬全身浮现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红光,比落日更耀眼,若有人现在撕开沐清扬胸前衣服,定会发现,他烈火印记已经弥漫全身,如同燃烧的火人。矮人军中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沐清扬胯下黑马似也全身浮现了一层红光,人马合一,健马暴嘶一声,高举前蹄,狠狠的蹬踏在维尔那匹白马的头颅上,顿时那匹马脑壳迸裂,惨嘶着倒飞出去,撞倒数骑!而沐清扬五米长的铁枪高举,枪尖上,牢牢的钉着战魔维尔,他的胸前被捅了个透心凉在枪体上,挂在枪上,鲜血喷洒而下,溅得沐清扬一头一脸,骷髅面具愈显狰狞。 黑马原地蹬踏了两下,沐清扬的伸出舌头舔了甜嘴角的血迹。 四周的所有一切他都不再听,不再看了,目光沧然遥望天际! 在天英灵,睁开眼好好看看那! 看看这枪上挂的是谁? 好兄弟,睁开眼看看吧(。) 第三百零六章危机(五) 拼杀在一处的矮人与恶魔军团,用手中的武器疯狂发泄着心中嗜血的欲望。双方都被激起了真火,一照面就是真正拼命的姿态。 这战打得异常惨烈。 刀刀到肉,地上的血肉以疯狂的速度在激增。不多时,地面已经被染得血红一边。那些血水混合着雨水在地面上肆意流淌,又逐渐汇聚成一条滚滚血河,只要倒下,就绝没有爬起来的可能,混乱密集的人群,将倒下的,不管死还是伤的人瞬间就踩成肉糜。 误伤是不可避免了的,反正在这样的环境下。 理智早已经丧失,瞪着血红双眼的人们只知道冲,冲,杀,杀。 一切挡路的障碍。 不管是战友还是敌人,马上挥刀砍下去。反正这联军里本来就有许多生死仇人。他们的联合只是外界的被迫,恶魔领主的强势让他们不得不组成所谓的军团。到了这时候,联盟脆弱的枢纽已经完全失效了。恶魔们能做的,就是杀别人,保自己。到后来,已分不情谁在打谁。 码头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在快速的吞噬着所有完整的人,吐出来的却是散发浓浓腥味的血浆和残缺肉块 战斗继续,但是沐清扬却是已经脱离了大部队。 是的,他的杀戮欲望让他迷失了理智,等到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在不停地奔跑当中。 呼哧,呼哧,呼哧。 不停的飞奔,奔下山坡,沿着马蹄印不断的奔跑。雨水将沐清扬淋得透心凉,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修复,沐清扬眼里的血云在逐渐变淡。有书灵在他体内,右手的邪物力量又被压下,沐清扬的意识逐渐恢复。 可总有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缠绕着他。让他迫不及待的想逃离战场,这种像被猎人追赶的感觉真不好受。就像兔子一样,再不甘心,对猎人的恐惧感却始终无法消散,那种无声无息的恐惧感连进入杀戮之境的他都没办法压下。 到底是谁在窥探他,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沐清扬跑着跑着,突然发觉前面的路消失了,仿佛被猎人追赶的兔子,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却发觉前面是一片万丈深渊一样。他茫然的停下来,转着身体,环顾四周。天地间静悄悄黑洞洞。 沐清扬仰天咆哮:“谁,给我滚出来。” 回答他的是若有若无的风声,风里夹着笑 沐清扬讨厌自己像被调戏的猎物一样。 他宁可对方站出来一刀砍了自己。 冷静,要冷静。 他知道那种调戏的感觉,自己越焦躁,越愤怒,猎人就会越有快感。 王八蛋,他在心中愤怒呐喊。但是脸上却绝不愿意再流露出一分情绪,可以杀死他,但绝不愿意当做被调戏的猎物。沐清扬站直了身体,目光炯炯的望着无穷的黑暗处。他知道,肯定有一双眼睛在望着他。 咦 风里传来一声轻咦,似乎对沐清扬的行为感到一丝诧异。风铃般的笑,轻轻忽忽,能直透进人的心底 雨似乎停了,银月钻出了云,四周万籁俱寂。夜风轻送,是一抹淡淡的香气。明月光芒倾洒而下,说不出的宁静逸人,连沐清扬锋芒般外露的锐气都减弱几分。沐清扬倏然侧头,瞳孔急速收缩,就见无尽的黑暗处,一个人影渐渐的清晰起来,如同灵魅般优美的身影呀,身上的光芒渐渐绽放 浅黑色的裙衫铺洒在地上,黑纱间,露出的是一抹雪也似的白。然而这都不是让沐清扬惊讶的。这女人似轻烟般看不真切,但是她一头柔顺的黑发却刺进了沐清扬的内心,斜挂在女人鬓角的一绺黑发风情万种,几根发丝被微风吹拂,夜色里,凭的多出几分迷离。黑色的发,黑色的眼。让人亲切的颜色。勾起沐清扬隐埋最深处的追思。刹那间他竟恍惚了,杀气早已消失无踪,琉璃红色的右手低垂着,邪气也被驱散,他的目光时而温柔,时而迷茫,落在黑雾中那若隐若现的女人身上。几乎是毫无意识的,他一步步朝着女人走去。女人唇角挂着微笑,黑色的眼眸里绽放两朵迷人的郁金香,浓郁的芬芳钻进沐清扬的鼻子。近了,越来越近了。微风吹散了女人脸上的迷雾,这是绝代的妖媚呀。 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尤物,没有一个男人能抗拒的诱惑 一指青葱缓缓抬起,即将落在沐清扬的额头,女人嘴角似讥似讽的笑 就在那冰凉的手指点在沐清扬额头的刹那。一声暴喝平地而起。 “妖女,找死!”沐清扬嘴角突然弯起,他霍然怒睁双眼,一股淡淡血雾在他眼中出现,凛冽的杀气似乎要将夜风的黑暗吞没,沐清扬握手处,火焰像灵蛇般弥漫开,前后吞吐,已经化成实质的杀气涡流爆转,刮得女子黑纱乱舞,露出黑纱下曼妙雪白的身子,女子缓缓抬过头来,眼中是充满无尽哀戚的神色。 沐清扬只觉脑中嗡的一下,手竟然想收回。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口咬住舌尖,刺痛钻进他的脑海,鲜血的味道弥漫在他口腔里。 沐清扬厉喝一声,奋力的将右手刺出。那女子眼中流露出一点惊异,倒不相信沐清扬竟还能下手。几乎就在血手即将绞碎她喉咙的刹那,女人已如一抹轻烟荡了出去,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沐清扬的暴起一击。 “沐清扬,你好狠的心呀”那女子竟似没有一丝重量般,轻悠悠飘在空中,发出一声戏噱似的轻笑。 月光忽然消失了,轰隆的雷电再次震响,大雨倾盆而下,浇了沐清扬一头一脸的水,他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抬头望向天空。 他没杀死那女人。 不过从那迷离的幻境中解脱了出来,他回到了现实世界。那个妖一样的女人总算不再那么勾魂慑魄。虽说依旧很美,却不是那种令人屏息的诱惑。而且他从女人身上,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认识我?”沐清扬冷静的问道,脸上甚至有些温柔的神色,完全看不出刚才他曾下死手。她妩媚柔美的脸庞凝望着沐清扬,发出一声让人心魂神颤的幽叹:“我当然认识你,你不知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吗?”就 在她话音刚落之际,沐清扬的眼皮一跳,骤然感到一股凶横的杀气从下腹传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微微一收腹部肌肉,一抹森寒之气已经钻入沐清扬下腹,沐清扬就在这时,用力的控制肌肉,微阻了一下那透体寒气,右手用力横拉。一连串孳孳声,就像塑料泡沫在玻璃上摩擦着,令人难受得想吐血.沐清扬拼死才滚了出去,沾了一地的污泥,爬起来的时候他差点要破口大骂。 无耻! 实力比自己强这么多,竟然还偷袭。 他右手上割了条嘴巴大的血口子,腹部更是差点来了个十字切。有些狼狈的沐清扬狠狠的盯着浮在空中,把玩着一把黑色小剑的女人,那把乌黑黑只有匕首大小的剑在女人两只晶莹剔透的手掌间顽皮的跳跃着,却正是刚才让沐清扬差点挂掉的罪魁祸首。 不过很快,沐清扬眼里的狠厉神色就消失了。他不在意的抹了抹右手的血迹,又伸手到下腹的伤口处整理着,过了一会,他甚至将身上本就破碎的衣甲都扯了下来,一块一块的扔到地上,又小心翼翼的走向浮在空中的女人。最后他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能给我点时间吗?”沐清扬忽的轻声问道。 “哦,你要做什么?”女人微笑的看着沐清扬,轻弹一指,那乌黑小剑就在她掌心陀螺似的旋转起来,看起来毫不经意像在耍玩,可是沐清扬知道剑上的魂早就锁住了他的身体,只要自己稍有不慎,那柄可爱的小剑绝对会在自己身上扎出十七八个窟窿。 “让我把面具卸掉吧,我不想带着另一张面孔死去。”沐清扬似乎真的丧气了,面对这样一个鬼神莫测的女人,他甚至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女人思考了一下,咯咯笑起来:“好的,我也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沐清扬蹲下身去,微微侧着身,这种狼狈的样子总是不想被人看见的,所以浮在空中的女人也并不在意,何况沐清扬上身已经****了,就算想耍什么花招也办不到。 沐清扬先把脸上的面具卸掉,露出他原本年轻的脸,他甚至把头发上的染液也抹去了,一头黑色的长发顿时露了出来。 “哧!黑色电芒破着虚空而来,带起一溜鲜血,接着隐没于虚空之中,下一刻,那黑芒已经出现在黑纱女人的掌心,不断的旋转着 沐清扬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的大腿上多了两个可怖的血洞,汩汩的向外冒着鲜血。其实不止他的大腿,他的身上也全是一条条裂开的血口,不断喷涌鲜血,将他浑身染得血人似的。 这黑剑上有阴毒的能量,连沐清扬这样特殊的体质也承受不住破坏,被割破的伤口根本无法止血,而且那疼痛被千百倍的放大了,直接通往他的脑神经。沐清扬单手支在地上,咬牙忍受大腿上传来锥心刺骨的痛。剧烈疼痛和因为失血过多产生的无尽疲倦混杂在一起,是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难受感觉。他想就此倒下,永远的昏睡过去。可身体上的疼痛却不停的刺激他,告诉他,坚持下去。坚持下去,沐清扬。雨水 打在他脸上,冰凉凉的沁入他嘴中。已经是第几剑了。已经撑了多久。沐清扬拼命的想回忆起来,不知道了,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个女人好可怕。 沐清扬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这样弱小,弱小到连反击的资格都没有。他引以为傲的身体素质,还有书灵的灵觉完全失去了作用。不,也不能说完全没作用。书灵可以给他预警,告诉他剑从哪里钻出来,可这样的预警在超越极限的剑速下失去了意义,身体跟不上意识,超强的身体素质反而受到更多的折磨,沐清扬不是个会放弃的人。然而在黑纱女人眼里,他的这种不放弃的精神反而更加激起她的凌虐之心。 女人手一抖,一抹微笑又在她唇角荡开。只要他再动不了一下,自己就送他归西。看着那个男人蠕动了一下身体,撑起半边身体,又重重倒在泥水中,她终于发出了冰冷得意的尖笑:“不行了吗?那么去死吧!” 便在这时,倒在地上的男人忽的发出一声暴喝:“等一下!” 女人的手轻轻一颤。虚空之中钻出的那把黑剑贴着沐清扬后脑头皮停了下来,嗡嗡的旋转着只要再轻轻向前一推,沐清扬的脑袋就会被洞穿。 黑纱女人微笑着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沐清扬缓缓的抬起头,溅满泥浆的脸上展现一个笑容,这样的笑容绝对诡异,特别是在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身上出现,黑纱女人轻轻一愣,脑海中没来由荒唐的想到,他的牙齿真的很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黑纱女人就恢复了冷冷淡淡的神色。 只听沐清扬轻声问道:“你是暗夜神殿的人?” 黑纱女人的笑容微微一滞,旋即她柔声道:“你猜对了呢,可惜,没有奖励。”她的眼底深处抹过阴幽之色,这是她即将动手的征兆。 “告诉我你是谁?能死在你这样的美女手里,也是一种荣幸”沐清扬急促的将话语接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这样拖延下去会不会有用,沐清扬几乎就像溺水的人,想抓住任何一线可能的生机。黑纱女人灵妙的目光落在沐清扬身上,却仿佛将他的皮囊全部剥裂出来,沐清扬浑身剧烈颤抖了一阵,抬起头,正看到两片黑色火焰铺天盖地的压来意识被无数根棍棒搅得翻江倒海,三魂七魄都在深渊里绝望挣扎。 通灵术!是通灵术! 沐清扬仅存的意识大声的咆哮着,这个黑白无常曾教给他的高阶灵术,沐清扬自己使出和黑纱女人使出,如同萤火与皓月的对比。通灵术的可怕沐清扬也十分清楚,轻则被迷惑心神,重则抹去意识,完全成为使用者的傀儡。黑色火焰分裂成无数细小火星,在沐清扬的意识里吞吸蚕食。 不不能绝不可以沐清扬的意识拼命挣扎着,可就像陷入流沙一样,无论他如何努力,“流沙”还是一点点将他吞没。那种渗入骨髓的空虚感一点点的抽拉。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不断揉捏。沐清扬的眼口鼻耳齐齐渗出细微的血丝。这样绝望的时刻,书灵竟然消失了,没有出现,沐清扬不知道是该绝望或者愤怒,反而是右手的邪物力量冲了进来,与黑火对抗。就在邪物力量与黑火碰撞的刹那。 那些黑色火焰猛的聚合,收缩,沐清扬的意识得以喘息了一口气。 “上古妖体!”黑色的火焰形成一团幽幽的人形黑光在沐清扬的意识中浮荡着,直接传递出这样一个诧异的信息。这诧异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沐清扬。 邪物力量追逐着那团黑炎,金色的大眼化做一张大网,席卷而去,可是黑炎轻易的就穿透了金色的网,然后迅速缠绕住金色大眼,炎光剧烈起来,邪物顿时发出尖嘶。 半晌之后,金色的力量已经暗淡无光,而黑炎则退出了沐清扬的意识。 如同大赦般,沐清扬的意识重新掌控了身体,只是他现在连一只指头都动不了,全身的水分都化成了冷汗,每一条肌肉都在痉挛,可以想像刚才他所承受的痛苦。 黑纱妖女轻飘下来,落在沐清扬胸口。赤晶玉足点在沐清扬身上,却没有一分重量。她看着仰在那里一动不能动的沐清扬,眼中有看不明道不清的意味,纤眉微颦,似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轻俯下身。 妖灵般的面孔凑进沐清扬不足一尺。 看了半晌,那仔细欣赏的神色就像在把玩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般。 可怜沐清扬连转动眼睛的气力也没了,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用这般眼神看着,连投递一个反抗愤怒的眼神都办不到。 玉掌压下,黑纱妖女的手贴在沐清扬的脸上。 冰冰凉凉的,接着却是一团黑炎轰的冒出来,覆盖了沐清扬整个脑袋,看起来就像要将他灼烧一般。过了不知道多久,黑炎倏的收回女人掌中,沐清扬的头颅看起来无恙。 “真的是上古妖体!”这一声包含着肯定,甚至兴奋意味的声音从这个妖女口里传出来,分外多了分奇特滋味,从头到尾,似乎只有这一句话才真正流露出黑纱妖女的真实内心情绪。(。) 第三百零七章危机(六) 想来这“上古妖体”对黑纱妖女的触动很大。 “难怪柳嫣儿那小妖精对你青睐有加”黑纱妖女喃喃自语着。朝着沐清扬菀尔一笑,接着沐清扬便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腾空而起。黑纱妖女带着沐清扬飞奔而去,身如行云,看起来并不快,但几个滑动之后,已经隐没入黑暗中 才消失掉没多久。 天边一朵紫云就骤然而至,那速度简直快到了极限。眨眼之间落在刚才激斗的泥泞地上。那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紫炎,接着紫炎迅速淡去,显出一个曼妙的身影来。冰雪般的银发,细弯的眼睛,仿佛天上莲瓣似的月,带着勾魂摄骨的魅力。 柳嫣儿,她来了。 轻轻的抽动着小巧的鼻子,莲瓣弯月似的眼里顿时掠起一阵幽冷阴郁的寒光。她弯下腰,伸指粘了点被雨水冲淡的血迹。两指轻轻一摩娑,环顾四周,单手一挥,无数紫色的光点从四周盘旋而来,汇聚于她的手心,逐渐化作一朵紫色花瓣。接收完花瓣里传来的些微意识,柳嫣儿的眼睛已经被两团紫炎覆盖住,一直波澜不惊的她发出了怒哼:“孟婆,你这个贱女人!”手掌猛的收紧,紫炎从她体表喷出,瞬间将她包容,紫光一闪,追逐而去。 “你到底是谁?”沐清扬哑着声音问道,张开的嘴巴灌进冷风,让虚弱无力的他连连咳嗽数声,喉咙里又满是腥甜的味道。急速飞行的黑纱妖女放缓了一些速度,手上多了分力气,将沐清扬拽到了身前,看着他耷拉着脑袋,口鼻里渗出细细血丝,形状凄惨。 沐清扬的视野已经一片模糊,但他仍能感觉得到,这个掌控了自己生死的女人,正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看着他。而耳畔杂响的剧烈风声,也让他明白这女人依然在高速飞着。这看起来寻常的飞行,却最是体现了实力。这妖女绝对是他目前所碰到最可怕,最深不可测的敌人。在压倒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一切谀滑言辞都不顶用了。反正现在是案板上的鸡,生死由天定。 想到这一层。沐清扬的心脏一松,接着又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沮丧感从五脏六腑缓缓的透出来,一波波的将他浸润,吞没他三万六千个毛孔,吞没他的口鼻,让他闷得无法呼吸。 在这个世界挣扎得久了,沐清扬一直带着点隔离似的骄傲。 他所看到的人,见到的物,然则是有优秀的,可是沐清扬从没怕过他们,更不觉得自己便矮了一截。即使是以一己之力想去挑战恶魔军团,他也不曾气馁过。无论是好运也好,坚韧也罢,他一步步踏实的走过来。随着实力的不断提升,他甚至有一种奇特的优越感,在陌生而严酷的环境中游刃有余。毫无疑问的说,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强者,是个临绝在大部分人头上的人上人。毕竟 他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会骄傲。 直到遇见这个妖女。 他才发现自己简直错得离谱。 这个世界不是绕着他沐清扬转的,还有比他强百倍,千倍的人存在。青蛙蹲在井底,以为天空不过是头顶的那一小片方圆。没想到天之大,海之阔。自己就是那只青蛙了吧。沐清扬一直骄傲的内心突然被催垮,带来的冲击也特别剧烈,有一刹那他甚至迷茫了。他所依靠的信心,所包装的坚韧外壳,全部在一夜之间被粉碎。乃至于他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复仇有什么意义。在高高在上的人眼里,这一切,原来也不过一场闹剧吧。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狂风般刮过他心头,将刚刚才引出来的一点迷雾吹得干干净净。螳螂在大象面前张牙舞爪。 有什么意义,在妖女这样级数的人眼里,他不就是那只螳螂吗?不就是舞台剧目里的小丑吗? 最让他感觉难受得是,连书灵也背弃了他,他知道,妖女在对他使用通灵术的时候,书灵是可以出来救他的,可是书灵没有。 连自己最信任的伙伴都抛弃了自己。 沐清扬被苍凉和忧郁充塞,郁闷得压在喉头的那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哇的吐出来,血珠飘洒。 黑色突然远去,沐清扬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是重重摔倒在地上,巨大冲击之下,五脏六腑都像是要从喉咙里挤压出来,难受得沐清扬连连翻滚,内脏碎片混合紫黑色的淤血大口大口的喷出来。 妖女甩掉沐清扬,只不过为了避开那些乱洒的鲜血。等沐清扬挣扎了几许,渐渐平静下来,她才悠然飘下。 灵媚的眼睛没有一分波动,无论是可怜,或者厌恶都没有,就像在看着一件死物般的淡然。 是不屑吗? 那为什么不杀了我,不杀了我? 在不断复杂的情绪冲击下,沐清扬的血液向上涌,冲撞进他的脑海里。他终究是个极度骄傲的人,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被泥水沾染的面孔也扭曲了。含混着大吼起来。被一股死志催得干涸的身体里渗出了一点气力,这气力抽抽噎噎,像女人的哭声一样断续,也终究撑得沐清扬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妖女冲去 啪的一声,额头被妖女一根指头弹了一下。 沐清扬就倒飞出四,五米,又是重重一摔。 好不容易生的一点气力顿时蒸发得干干净净。 沐清扬彻底昏迷了过去。 意识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在悠悠的旋转,飘荡,这是哪里 我是谁? 我是谁? 就在这迷糊的意识尽力回忆的时刻,一股巨大的吸力穿来,它被拉进了一个橙色的旋涡中,无数的意识片断吸附过来,不断整合。记忆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我是 沐清扬。 是我,我不是被那妖女抓走了吗? 这是哪里? “不用再想了,这是你的灵识,这里就是你的体内。” 书灵 是你! 沐清扬剧烈抖动起来,显得激动无比。 他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团橙色的火焰悬浮在幽空中,在火焰中心却是一本魍魉录。 你是书灵? “是我!” 意识终于清楚了,书灵还在他体内,心却陡然沉了下去,通灵术占据他内心的一幕又浮泛上来,他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不帮自己。 不是最可以信任的伙伴吗? 不是同生共死的本源法器吗? 沐清扬颤声问。 “抱歉,我不能被暗夜神殿的人发现我的存在,所以不能帮你。” 书灵的声音冷冷淡淡的传来,虽然说是道歉,可在它嘴里却俨然成了理所当然的事。这句话打破了沐清扬内心最后一丝侥幸的期盼,他曾自我安慰书灵也许是无能为力,可是 书灵无情的打破了他最后奢求的幻想 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对伙伴的信任 原来不是它帮不了自己 它不帮 只是因为不能被人发现,这就是理由。 沐清扬轻笑起来。突然觉得好陌生,那个一起走过漫长道路,陪伴自己的书灵,真的是自己认同的伙伴吗? 多年的风雨,互相扶持、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在这个深渊世界唯一的熟悉伙伴,就这样,残酷的湮灭 沐清扬连生气的气力都没了。他不想再看到它,永远不想。 沐清扬转过了身,就在这时他发现在幽空之中还有另一团金色的火焰。 只是这团火焰与书灵相比,不但细微得可怜,甚至快要熄灭了。 “你可以吸收它了,它现在力量小得可怜。” 书灵的声音再次传来,沐清扬却恍若未闻,意识来到那团金色火苗前,一股残暴的邪气顿时爆发出来,是它,封印的邪物天蚕蛊。 被妖女的黑炎灼烧过后。 天蚕蛊早已经化掉了,只剩下这团邪物的本源力量。意识探了过去,邪物意识便挣扎起来,金色火苗竟然扩大了几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你救了我。 沐清扬自嘲的笑笑,伸出了“手”,邪物的力量果然很弱了,轻易的就被沐清扬抓在了“手”中。只是那邪物力量传递出的邪气也感染了沐清扬,原本纯和的意识体明显有了杂色。 一连串的打击背叛,让原本就极度沮丧愤怒的沐清扬邪心大涨。 邪物上深至黑色的红缓缓渗透出来,一点一滴地熔化,再分泌出邪恶的浊液,这浊液浸泡着沐清扬的灵识元体,不断的发酵,渗透,直至一道阴幽幽的信息传递出来:“你救了我,想必也是为了自保,为了答谢你,就永远留在我体内吧。” 阴霾的语气直让人汗毛都要竖起来。 邪物似乎预感到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临,尖声狂啸,邪气乱射,狂乱的挣扎抖动起来。可是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它又怎么能逃脱沐清扬的掌控。挣扎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而沐清扬的意识元体却在不断的膨胀收缩,每一次蠕动,元体上就多了分阴幽,少了分活气。 一声刺耳的尖啸,啸声直撼脑颅,几乎要将整个幽空都刺成两瓣。这尖啸持续了只有一息,便陡然顿住。幽空之中,那团金色火苗便再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一团暗红色的邪心之火不断在燃烧着 黑纱妖女孟婆拽着陷入昏迷的沐清扬,穿林越山。 不消多少时间,已经将索罗顿远远甩在了身后。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却钻进了她的鼻子。她的眉毛轻轻一挑,缓缓落在一根细小的枝杈上,赤白的足在黑夜里也发出幽幽光泽。 虽然她的目标只是沐清扬,但深渊那些恶魔也要照拂一下,否则怎么好和洛斯君主交代。不过想到要去见那群野兽,她还是忍不住拧了拧眉毛,露出一个不舒服的神色。 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有洁癖。 血腥气似乎更重了。 孟婆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淡淡的黑雾笼罩住她,将所有气味都排斥出去,她纤足一点,已滑了出去,也许是被血腥味弄得不舒服的缘故,她甚至没有察觉到拽着的沐清扬有了一些变化。 这个男人右手上的红色在渐渐的退去,身上的伤口也在以可怕的速度愈合着,那些肉不断蠕动,迅速的填补着被切割的伤口。 孟婆很快就来到血腥味浓烈的场地。 眼前景象连波澜不惊的她也忍不住心头一跳。密布高空的黑云带上了一抹血色,面上铺满了残肢碎体,浸泡在浓浓的褐色血浆中,风一吹,荡起一道血色涟漪无数的人肉骨头碎块可以想象当时战况的惨烈程度,这也就罢了,更可怖的是他们临死的表情和死状的诡异,那种表情,只有受到绝大恐惧刺激精神崩溃的人才有,那种死状,竟是被人吸干血液撕成了一块块,而且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相似,却看不出到底是被一群人还是一个人干掉的。夜色下一张张癫狂又狰狞的脸庞,仿佛在宣告着他们死前有过怎样激烈的情绪。孟婆强忍着洁癖带给他的不适感,漂浮在这样一个修罗场中。很快,她确认了,那些恶魔和矮人,一个不剩,全葬在了这里。 这些恶心的家伙虽然野蛮无比,孟婆却也知道他们的实力,在深渊世界中也算拔尖的。而被这样残虐而死,到底是怎样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现在深渊世界附近谁还能有这样的势力。 榕黛和柳嫣儿?不可能,她如果在附近,早就出手救手中这小子了。除了她们,还有谁? 孟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两个军团的恶魔连同上万的矮人,即便是魔界军或是幽冥界的军队,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拿下,而且看他们死去的惨状,也不可能会是军队造成的。 脑海中思绪不停,脸上却是清冷一片。 这时候,警兆忽生,孟婆侧头仰望,终于动容。 一团紫炎飞速朝这个方向赶来。作为死对头,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柳嫣儿,她竟然来了,她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被“幽冥大帝”派出去执行妖魔潜伏任务了吗?一连串疑问只是闪过,孟婆根本没有想过要躲藏或者逃跑。因为她很清楚柳嫣儿的实力。 若手里没有个人,她可以远遁而去,可多了个人,她根本逃不过柳嫣儿的灵目追踪术。 眨眼之间,紫炎就到了眼前。 紫炎一散,便露出柳嫣儿的绝世容颜出来,只是现在她面罩寒霜,一双莲瓣月眼里被紫炎火覆盖,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有多么愤怒,而在自己这个死对头面前,她也根本用不着掩饰。 根本看也不看四周的修罗景象,柳嫣儿盯着孟婆,只说一句话:“把他放下。” 孟婆微笑着将沐清扬举起来:“你说他吗?”(。) 第三百零八章危机(七) 她那明知故问的神态真的很想让人揍上一拳。 柳嫣儿眼里的紫炎光顿时大作,虚空之中,一朵紫色的武器逐渐成形,紫色的流光不断流淌,在弧线优美的莲瓣下,却是森寒严酷的杀意。 “净世紫莲”! 也只有孟婆这样同级数的超级高手才可能让柳嫣儿使用独门武器。已经互相习惯,不知道斗了多少次的两个人对对方的了解绝不在自己之下。 对待孟婆,柳嫣儿根本不想多嘴。 而孟婆,一看到柳嫣儿的“净世紫莲”出现,嘻嘻的笑容顿时不见,左手虚空一抓,那条灵活尾鱼般的黑色小剑顿时出现,滴溜溜的旋转起来。紫炎,黑炎骤然澎湃。 在两人浮空的脚下,两个气场不断扩大出去,将满地的残肢血肉都扫得横飞起来,瞬间清理出两个巨大的圆形净地,而在这圆形边缘,紫,黑两色火焰熊熊燃烧着。 两人都还没动,却仅是这对峙,就像将整个谷口都熔化了。 狂暴的烈焰,犹如踏入了喷发火山的中心。灼热的气流将空间都扭曲了。 在紫与黑的天地中,两个欣长优美的身形模糊不清。沸腾的杀意就是澎湃的岩浆,气劲的咆哮则是火山的怒吼,大地都无法承受这非人类力量的撕扯,雨还没落到谷口地面,就被蒸发得干净。 过不了多久,因为蒸发的水汽,两人头顶形成了一团浓厚的阴云,滚沸翻涌,更显得气氛的凝重压抑。拔空而起的尖啸震碎了那团阴云,紫光如蝴蝶一样翩然飞出,莲瓣带着迷离色彩。另一边,黑炎下,那滴溜溜旋转的小剑却膨胀了起来,眨眼已有五,六米大小,黑光一闪,当头劈下,巨大的剑体有若泰山压顶,浑厚霸道的气息却完全不象是孟婆这样娇柔的女人使出来的。 莲瓣穿梭飞舞,却不与那黑剑纠缠,到了黑炎之前,那莲瓣忽的一抖。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空中多出了数十余道紫芒依稀的勾影,勾影不断牵动,千百道气流交错纵横,那黑炎一瞬间就被切割成无数段,孟婆脸色急变,黑剑想要收回防御却是不能,她只能再次发力,黑剑顿时又扩大上几分,风雷之势更大了,黑剑呼啸冲下,简直就要将柳嫣儿劈成两瓣。 可曾想到柳嫣儿竟是没有一点收回莲瓣的迹象。莲瓣急耀,翩然振翅。黑炎来不及收缩,就被千万道针尖般的气劲捅穿。净世紫莲上携杂的真元力庞大尖锐。还未及体就若刺骨冰粒打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完全拼死般的疯狂让孟婆也感觉到了惊惧。不由得向后急退,尖声大喝:“柳嫣儿,你疯了!” 柳嫣儿依然死死的盯着后退的孟婆,真元锁定着她闪避的路线,对当头劈下的黑剑毫不在意。黑光轰下。紫炎大闪,而另一边,孟婆也发出一声痛哼,黑炎收缩,一个人影已经掉落下去,那是沐清扬。 空中落下的男人身体似乎抖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内腹微收,不过随即又撤去那轻微防守姿态,毫不顾惜的重重摔在地上,这一系列小变化空中那两绝顶高手竟没发现。 待黑炎全部收回体内,孟婆的右臂已然有一道深入骨髓的巨大伤口。她的左手抱在右手处,鲜血从指缝里渗出。头发也有些散乱了,又惊又怒的盯着被黑剑命中的紫炎气场。 紫炎散去,柳嫣儿看起来比孟婆还要狼狈得多,衣裳都被刚才巨大的冲撞撕扯破裂,多处地方透出她雪白细腻的肌肤,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略显苍白的脸色证实她刚才受到的冲击绝对不小。只是她的眼睛依然幽深坚定,注视着半空中的孟婆。净世紫莲悬浮身前,沾染上几丝血迹,缓缓的流淌,汇聚在莲瓣尖处,逐渐饱满,然后承受不住那坠重之力,啵的滴落水中。 孟婆闪动着眼眸,先是谨慎的注视着柳嫣儿,接着又一瞥落在地上的沐清扬。 唇角的一丝微笑渐渐绽放。她幽幽道:“柳嫣儿,就算他是千年不遇的上古妖体,你也犯不着拿命和我拼吧,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哦。” “你管那么多,孟婆,你我同样是暗夜神殿的副殿主,如今你却公然出来挑衅,想劫持我选定的候选者,又是什么意思?”柳嫣儿声音阴冷冰寒,浑然有一语不合再次动手的意思。 “紫莲仙子,你莫非忘了,是你自己先动用力量帮助他在东线军取得地位,你先破坏了规则,难道我就不能偶尔犯点小错。” “可笑,你不是也在和恶魔们有私下协议吗?”柳嫣儿冷笑道:“和我说规则,也不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事。” 孟婆幽幽叹道:“不说这些了,既然你我都有错,那也说不上谁针对谁,可是上古妖体的事,仙子不会想一直隐瞒下去吧。” 柳嫣儿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那细微的神色虽然很快掩饰住了,却无法逃脱孟婆犀利的眼光。眼睛微微一转,孟婆将目光落在沐清扬身上:“上古妖体天下少有,你却一直瞒着未报给“殿主”,倒真是令人遐思呢。”紫光毫无征兆的暴起飞来,其力之犀,顿时断绝了孟婆的噱笑。 只是孟婆也早有防备,身形几个幻化,躲避掉净世紫莲的攻击。 黑色小剑再次飞出与净世紫莲纠缠。少了沐清扬这个负累,孟婆轻松挡住柳嫣儿的攻击。咯咯的娇笑声从空中传来:“仙子,你想杀人灭口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呢,我们俩斗了上百年,要是这么容易能杀死对方,我们之中早有一个不活在这世上了,你还是先消消气吧。” 紫光陡然一闪,回到了柳嫣儿的身前。她的脸上红晕一闪而过,身子也微微发抖。不过瞬间恢复了常态。柳嫣儿明白孟婆说的都正确,她不可能杀得了孟婆,何况“殿主”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到底要怎么做?” 她冷冷的问道:“如果你只是想向“殿主”告状,那么请便。” 孟婆飞了下来,她脸上仍笑嘻嘻的,右臂上却染满了鲜血,看起来颇是狰狞,她举了举右手:“仙子还是先帮我把血止了,这净世紫莲破坏血质,真是有些麻烦。” 柳嫣儿默默的弹出一颗紫色药丸,孟婆捏碎敷在伤口上,果然迅速止血。 “上古妖体呵”孟婆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向往,长长悠悠的喘出一口气。 暴雨已经小了,这谷口上方更是被催散了乌云,只剩下袭袭凉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 “天蚕蛊,仙子也是下了血本呢。”孟婆菀尔一笑,看了漠然神色的柳嫣儿一眼,接着说道:“魔灵万象,狩魂一体,你用这至毒邪物喂养这小子,若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也只有上古妖体能够不断消化蚕食这邪物力量,上古妖体体质特殊,本身最容易消耗邪物驳杂的力量,留下最精纯的能量,过滤功能可说天下最好的炉鼎,以魔养身,真是好打算呀”孟婆就这么娓娓道来。 夜风中,她的声音忽高忽低,便如一团风中烛火,幽幽然的被一条细线牵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躺在地上男人微不可查的颤抖。随着那轻声慢语,一点点黑暗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一颗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深夜叙话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断绝了。孟婆和柳嫣儿几乎是同一时间皱眉,盯着幽幽黑谷,她们身上如临大敌的神色却是极少见的。 黑暗里,一把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悠淡女声传来:“紫莲,孟婆,好久没见了” 听到这声音,孟婆和柳嫣儿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地藏菩萨!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命里夙敌会在这里出现。 黑暗中,一个幽白的身影毫无声息的浮现。若论实力,孟婆与柳嫣儿联手也不是在出现的这个男人对手的,甚至是不堪一击,但不知怎的,看他盈盈走来,那优雅的风姿,和飘逸得没有一丝烟火气的气质,却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感受。 以孟婆与柳嫣儿的绝代艳光,在此人出现之后,竟也黯淡了下去。仿佛空间的焦点一下转到了那个人身上。孟婆和柳嫣儿对视了一眼,都看得对方眼里浓浓的戒惧神色。 菩萨,佛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物。 就和她们一样,来到这世界,随便个动作就能引得飓风过境般。 暗夜神殿与佛门,就是云端的几大势力之一。那是追索到未知年代的宿命之争。而地藏却正是佛门最优秀的人物,地藏王,菩萨随便一个称号都代表了神一样的存在,平素里,这些神话般的人便是让凡人见上一面也是极难的。 可是今夜,这个世上最顶尖的人物却无巧不巧的来到这里。这其中潜藏的暗流,实在比表面的平静要汹涌上亿万倍。柳嫣儿与孟婆这对组织里的死对头,在面对命里夙敌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致对外。 她们两个很清楚,即使在全盛时期,联手也绝不会是地藏王的对手,何况两人刚才一场内斗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当看到地藏在黑暗中悠然行来时。孟婆脑海里骤然闪过一道电光,再注意到满地血腥,一股幽冷的感觉就点点滴滴的渗透出来,连话里都带上了浓烈的寒意:“这些人是你杀的?” 恶魔和矮人的凄惨死亡,这里又是深渊老巢,能灭掉他们的人孟婆原本是怎也猜不到。但地藏的出现,却让隐隐的预感越发的浓烈起来。恶魔再横再强,对上地藏,却也只是一根手指的事。 地藏淡淡道:“算是吧,我只是稍微改动了一下他们的精神频率而已,没想到他们便自相残杀了。”“ “这么说来,那你定是早就藏在一边,等我们两个打得差不多了才出来,真是好计谋,好心思。”孟婆抚掌轻笑,说不出的讥讽。 地藏依然是那副清雅仙姿,对孟婆的讥讽毫无感觉,平静的道:“我在这里不是为了等你们。” 对面两女微怔一下。 这世上难道还有别人能劳动地藏王的大驾吗?这不可思议之事,偏偏出自地藏之口,由不得她们不相信。 两人对望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孟婆笑道:“即是如此,那么就不打扰了,地藏菩萨请随便,我们先走一步。” 她顺手就要去抓地上的沐清扬。 “慢着。”地藏的声音再次传来,柳嫣儿脸色已经冷下来:“怎么,你难道想留下我们。” 黑剑和紫莲同时在虚空中出现。空气顿时像被挤缩成了实质,处在飓风之眼的地藏衣袂飘舞,神色却恬淡依然,他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向地上的沐清扬:“你们可以走,他必须留下,我等的人,是他。” 那暴虐的气压顿时一滞,孟婆和柳嫣儿显然精神波动巨大。她们心情真不知该怎样形容。倒是柳嫣儿神色变得更加凄厉,净世紫莲一触即发。 孟婆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半挡住蠢蠢欲动的柳嫣儿,脸上浮现一个温和的笑容:“地藏菩萨,虽然我们暗夜神殿与你们佛门一直不合,但这几十年来,大家也相安无事,你可知道地上这人是我们暗夜之主的候选者,又是上古妖体,恐怕我们不能让你如愿呢。” 地藏眼眸无波,只是单手抬起,一层水样的波纹在其掌心中弥漫开。一见那架势,孟婆就暗骂了一声。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作为打过无数次交道的命中夙敌,孟婆非常清楚佛门那些家伙的性格,简直没有一点人类的情绪。 地藏的动作已经代表了他的意思,如果不留下沐清扬只能靠武力解决。若在平时,她们遇到地藏王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只是今日,谁会料到难得的上古妖体就在眼前? 上古妖体放弃,还是不放弃?身边紫光乍闪,在孟婆还在权衡的时候,柳嫣儿的净世紫莲已经朝着地藏攻去,洒下一片紫色光幕。 地藏手中水状波纹也在这时候成型。冰晶色的短剑由下至上,一个斜挑,简洁的一个动作,那紫光庞大的声势就消溃,露出净世紫莲的本体。冰莹迅速飞出,与净世紫莲进行最直接的碰撞,无数气芒剑影跳跃闪烁,炸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气流,对峙的三人还好,地上的沐清扬却被这一阵强烈气流震得翻飞,落到了五,六十米开外,这碰撞澎湃的气息只持续了一瞬,就被一股无形之力压缩回去。 地藏神色平淡的单掌一勾,冰莹剑轻易的就摆脱了收缩之力,回到他掌中。而积蓄了庞大力量的柳嫣儿却失去了对手,仿佛用劲全力却打在了空处。 两股力量瞬时倒卷而回,柳嫣儿痛哼了一声,这一次,旧伤新伤一起,她再也压抑不住满喉腥甜,大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退了十多步,踉跄着就要倒下。 孟婆急速后退,来到她身边扶住她。心中却是又惊又骇,诚然柳嫣儿是有伤在身,可地藏的战力也未免太恐怖了些。距离上次见他有八十年了吧。八十年不见,他如今的实力竟到这匪夷所思的程度。 柳嫣儿几口鲜血吐下,脸已若金纸,紧闭着双眼,嘴唇颤抖,若不是孟婆扶着,早就倒下。反观地藏,悠然自在,脸上并没有一击成功的喜悦,也没有对敌人的嘲笑,平平静静说道:“让我带走他或者我杀死你们。” 这天下间能这样对暗夜神殿两大圣使说话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就连孟婆这样高傲的人也不得不默认,地藏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要他做什么,虽然是上古妖体,可你们佛门并不需要吧。” 淡淡一笑,地藏没有回答。 孟婆眼底的屈辱神色一闪而过,这口气,她只能忍下,注目片刻,颓然低头,涩声道:“仙子,我们走吧。” “仙子” “柳嫣儿” 就在孟婆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时,一股令人颤栗的气息渗透出来。 “啪”的一声,孟婆被扫飞出去。(。) 第三百零九章危机(八) 幽紫色的炎火在柳嫣儿的身上绽放,柳嫣儿浑身都在颤抖,头发无风自舞,只是发根,却已然变成了深血颜色,仿佛染浆一样弥漫,很快将柳嫣儿一头银发染得血红。 孟婆只看了一眼,心脏就要跳出嗓眼。 不可置信的恐惧神色浮现出来,憋在喉咙的那四个字怎也吐不出来。 柳嫣儿已经抬起了头,红发下的眼,已看不见瞳孔眼白,只剩两团血幽深不见底。而她原本白如冰雪的肌肤寸寸龟裂,肌肤裂开,诡异地没有一滴血渗出来,只在她脚下,血色波浪急速翻卷,天地为之色变。 连地藏也感觉到了那可怕而危险的能量。澎湃汹涌,血浪一波一波涌来。地藏的神色虽是淡然,眼中却再无一分轻松。 他单手持剑,缓缓飘飞,眼前骤然一黑,接着便是接天红色,将天地都化做滔滔血海。 地藏当然知道这是血海之力。最接近神域的力量。这一片天地,已经成了单独的世界。血海狂涛,不过是眼前那个幽红女子的能量场。 孟婆虽然不是柳嫣儿的攻击对象,却在这领域里难受直吼:“柳嫣儿,你疯了,天魔解体,你会死的!”现在的柳嫣儿还能听得见吗? 或者她听见了,可是踏出这一步的她已经回不了头。 “天魔解体”霸道疯狂。 “殿主”创造出这一技能不过是给她们一个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机会。 孟婆怎么也想不到,柳嫣儿会如此不惜命。 何必呢,就是一个上古妖体,再宝贵,没有了命,什么都是空的。 她无法理解。 前方的大战已经开始了。 突如闪电,柳嫣儿的身影在幽血领域里根本看不情。一团血雾将地藏包裹住。 爆出“当!”的一声炸响,血浪哗荡,连孟婆之能也震的血气翻滚,一口鲜血将吐未吐。这一声响,却至少包含了上万次的攻击叠加。上万次攻击只发生在一瞬间,所以连声音也只发出一下,血雾中就飞出一个染血身影。 地藏飞速后退,腹部一片血红。血雾汇聚,柳嫣儿的身影再次浮现,只是她身上,肌肤已经裂得如蛛网一般,天魔解体在使她获得强大能量的同时,也在疯狂消耗她的生命力。 地藏半身染血,眼睛依然清冷。他望着那双血瞳,眉头终于在不经意间挑动了一下。一团青光蒙蒙挥散,自他脚下幕布般扩散出去,将那血海狂涛挤压出去。 看到这一幕,孟婆脸色惨白:“神之领域!” 这一夜,她受的刺激够多了。 柳嫣儿疯狂解体使用领域也就罢了。地藏竟也使出了领域之力,而这个根本是自己的能力,不像柳嫣儿是用生命的代价去引燃。 这其中差别,可想而知。 青色微光不像幽血领域那么霸道,却逐寸逐分坚实的将血浪推斥出去。 柳嫣儿喉咙中发出低吼。浑浊的声音代表她现在根本已经被力量支配,连意识都在渐渐消失。可是有一个目的却越来越清晰,杀死眼前之人,这也许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丝执着。 这种执念在加速她生命力的燃烧。也使她的最后一击变得更加可怕。血液几乎凝结成了固体。柳嫣儿用生命点燃的力量,终于引爆了 她在飞,身上的肌肤却在不断剥落。领域还没有最后成型的地藏已经来不及完成最后的释放,她缓缓举起了剑,望着越冲越近的咆哮血浪,无喜无悲 碰撞无声无息。一切才开始,就已经结束。领域在溃散,一阵微风吹过 山石,树木,小草,都化做风中微尘 无声无息的领域之力像辐射一样扩散,毁灭了不知多少生命 在这恐怖的能量下,所有东西都化成齑粉 这大片的地下世界,竟成虚无空间。 血浪与青光瞬间消散。 随风落下的人,当力量用尽,肌肤剥落,鲜血终于涌出,还没落到地上,两团黑影已经抢上前去。 在半空中,他们已经互相看清了对方面容。 一个是孟婆。 另一个 竟是沐清扬。 孟婆的速度终是快上一线,抢在沐清扬之前抱住了落下的柳嫣儿。 只看了一眼,有洁癖的孟婆脸色就发起青来,这还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紫莲仙子吗? 这个肌肤脱落的女人 被可怕的天魔解体肆虐过的女人 沐清扬要冲上前去,却被孟婆一脚踢开,在地上打了个滚的沐清扬,再次爬了起来,状若疯狂的朝孟婆冲去,大吼道:“混蛋,让我看看她,她怎么了?” 孟婆仍是一言不语,一脚踢开沐清扬。 冲上 踢开 冲上 踢开 沐清扬全身都是伤,无论他如何拼命,孟婆只要随便一脚就能踢中他。 “你让我看看她让我看看她呀” 迎接他的只是当头一脚。 孟婆的脸色越来越冷,一个隐约的念头在她脑海里徘徊这不可置信的念头,她越排斥它,反而越清晰,就是这个念头,像幽魂一样缠着她,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沐清扬小小的奢求。 柳嫣儿到底为了什么使用禁术。她到底为了什么?为了谁?目光落在沐清扬身上 孟婆神色变得很古怪。“ 不可能的!殿主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太可笑了堂堂副殿主” 孟婆突然放声大叫出来:“这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她仰天大笑,拼命的一脚将沐清扬踢出去,这一脚是如此猛烈,将沐清扬踢出几十米外,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间竟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再也不看沐清扬一眼,抱着柳嫣儿飞遁而去 笑声越来越远,苍凉而幽寂的在天空中打了个转再也不闻。 刚刚化成的荒漠中,沐清扬拼命的奔跑,追赶却再也看不看那消逝的身影,砰的一声,他双膝跪倒在地上,低着头,眼泪一点一滴洒在这黄沙之上。 为什么不让我再看看你 为什么 为什么 柳嫣儿,你到底为了什么 你不是要我的上古妖体吗 你来啊 你来拿啊 你来啊 来啊! 沐清扬一声声锥心刺骨的泣吼你为什么不来拿 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不要这样 我不要这样啊! 沐清扬嚎啕大哭 整个人都埋进了黄沙里。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快消失了恍恍惚惚间,只觉得胸口一点热力,急速的扩散,将他四肢百骇都用细线牵拉住 迷糊中,沐清扬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眉心的印记灼灼发光,印记能量完全散发了出来,几乎将沐清扬的额头照得通红,最可怖的是沐清扬的身体,被红光照耀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下,一颗红色心脏在一鼓一鼓的脉动。 红光引领下,沐清扬来到了荒漠的一处。 跪下在沙地里扒拉着,过了片刻,一只手露了出来 片刻之后,一个青衣染血的男人被他从沙地下拉了出来。这人赫然竟是地藏! 只是他浑身上下幽幽青光,唇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清,似乎陷入了某种奇特的状态,以至于封闭了外界的一切。沐清扬的双眼也被一团红光覆盖,他突然嘴巴渐渐张开,一团紫色幽光在沐清扬的口中形成,那紫光更加灼亮起来。地藏的嘴似乎被一团强大能量撑开,扩张到了极限。沐清扬全身都在剧烈颤抖,紫色光球一闪一闪,慢慢脱离沐清扬的嘴巴,向地藏飘去 就在这时,地藏的眼睛猛的睁开。 庞大的精神力瞬间冲出,一时间,沐清扬的脑海里只剩那两只明亮璀璨的眼睛,四周一切消失不见。 那红光时暗时淡,与地藏做了拼死抗衡。熟悉的同源能量,让两个对峙的人不用开口也能“交流”! “六道,你果然出现了!” “地藏,我们有三千年没见了吧”这赫然竟是书灵的声音。 “你当初叛离佛门,早就破坏了佛门戒律,还不随我回去领罪。”红光陡然大亮,却是再也不说话,那紫色光球也在沐清扬和地藏的嘴中悬着 两个人的对峙,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地藏绝对拥有比书灵更强大的精神能量,只是现在他身受重伤。 他已经猜到书灵的目的。 同为父神的创造物,没有任何一个物种的躯体可以承受他们庞大的精神异力。 除了万中无一的上古妖体。书灵并不想占用眼前这个上古妖体,那么他的目的就很清晰了,就是占用地藏这个的恶尸分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平地里已经起了狂风。 书灵似乎感觉到了体内沐清扬的意识在苏醒,刚才他趁沐清扬心神大乱之际将其催眠,就是想争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了这个“鸠占雀巢”计划,他等待了那么久,筹谋了那么久。 绝对不允许失败。 失败意味了死亡,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书灵更了解轮回的可怕,所以他必须要将地藏的身体抢过来。 那绝望之中挣扎出的力量,硬生生冲了过去两个光球相互缠绕,在地藏体内进行生死一发的夺体大战。 紫色光球已经滚入地藏的体内,沐清扬体内的力量顿时消失大半,沐清扬的意识渐渐苏醒。 六道的能量瞬间突破了地藏的防线,狂暴冲向他的脑海。同是天地创造出来的守护者。 它非常清楚这具身体的总枢纽在哪里。只是它完全没料到,被打通的两具身体道路上,又有一个燃着邪火的意识被拉了过来。 那当然是沐清扬。 地藏与书灵(六道),前后两代的幽冥帝王,它们的精神能量是多么庞大,哪怕两人都不在全盛状态,沐清扬汇聚起来的那点精神异力在两股撕扯着的庞大异力面前就如同沧海一粟。 刹那间,四周已只剩下黑暗。 沐清扬如一叶扁舟在狂风骇浪里穿行,早就迷失了方向。 六道与地藏在交汇挣扎,两股能量不断盘旋,终于行成一团旋涡,将两个人都牵拉进去,这精神风暴无可抵挡。 争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沐清扬也在这精神骇浪里穿行了多久。也是他命不该绝,在这巨大的精神乱流中竟没有被撕扯掉。反而好死不死的闯入涡轮之眼中。 这精神涡轮正是六道和地藏疯狂斗争的产物,它们已控制不住力量,为了这身体的争夺,两个人几乎耗尽所有精神力量,而这个精神涡流的形成却像噩梦一样,快将两人的本源意识都扯碎了。 早已停不下来的它们遇到闯进涡轮之眼的沐清扬。 就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两股巨大异力一起涌向沐清扬。 刹那间,沐清扬觉得自己被一双巨手仿佛揉捏成各种形状,那种痛苦竟连他这个性坚韧的人都无法承受,可他现在仅仅是一团精神体,不会痛晕过去,反而对那痛苦愈发清晰。 狂流不知道宣泄了多久,直到三股能量体逐渐均分,形成等量的三份。 这巨大涡流才平静下来。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意识却清晰无比的沐清扬不但发觉自己的精神能量周围多了团巨大的两色能量不断旋转,脑海中还多了一些记忆片断。 书灵(六道)的,地藏的靠着这些记忆片断,他逃命般离开了地藏的身体,回到自己体内。 沐清扬苏醒了过来,他很快察觉,体内已经没有了书灵的存在。 那个守护了他多年的灵魂,终于离开了他。可是带给他的却是极端的愤怒。 这愤怒已经快将他整个人撕裂了,望着倒在地上的地藏,他拼命的控制住自己才没有下杀手。 他要问个明白,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噩梦。 是否只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在刚才的涡轮风暴中,书灵的记忆像流水一样冲进他脑海。让他明白了很多事。太残忍也太痛苦,他宁愿只是一场梦,那潜伏在最深处的秘密,就像丑陋伤疤被揭开 原来,书灵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特殊存在。它的本名六道魔君,是曾经的幽冥世界之主呀。当初好大的名头,却因为狂傲不羁被三界六道众神追杀,巧合下盗取了阴阳书,在通过阴阳路时,被天界派来的执法者追杀重创,他的身体被扯碎了,只剩下一团奇特的灵魂之火。 在流落人间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幽冥世界,除了那是它的故乡。更因为当初他就是祖神创造出地府守护者的“残次品”。 他可以摆脱的守护者三戒律约束,他有自己独立进化的意识,他已经不再是诸神随意控制的傀儡。 而随着这个意识的不断进化,书灵想要重新获得一副身体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只是,能适合他使用的躯体,人间根本是没有的。 它必须回到幽冥世界。 所以它几乎转遍了人间,终于找到了一处寄居点,就在蚩尤之心上面。书灵留了下来,他用自己的能力轻易的控制了天界使者太乙真人,利用他控制蛊惑三界各族,制造混乱,安静等待着回到幽冥世界的机会。 而它要回去,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就是找到能通过阴阳两界到达深渊幽冥世界,那个冥河之源的载体。 普通的人是无法承受两界风暴的强烈撕扯的。所以这个难题比找到路径更困难。 数百年匆匆而过,甚至连书灵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个妄想时。 沐清扬出现了,他的身体很特殊,他是真魍魉,是上古妖体,这种概率在如今三界中几乎是没有的,不管沐清扬是否愿意,六道和蚩尤之心使他顺利成为了妖族里的天生王者,他是几百来书灵找到的唯一一个适合穿梭阴阳的载体。 后面的一切就简单了。 几乎所有步骤都在书灵的控制中,他影响了沐清扬的意识,让他冒着生命危险一点点成长,又控制那些妖族和天界人以及邪魔,给沐清扬制造一刻不停的麻烦,不断进入阴阳两界吸取能量,就在末世之战里,沐清扬遭遇巨大爆炸的时候,书灵已经借由黑山老妖和那些魍魉空间里的灵体恢复了大半力量,之后就是控制魅魔带着沐清扬进入深渊世界。 暗夜之王,深渊世界的神袛,幽冥世界之主,六道魔君它回来了! 它带上了沐清扬回到这里,书灵冷静而缜密的计算着机会。 它需要重新获得一具身体,但这不是简单的任务。 几次穿越阴阳界限,它的能量十去八九,虽然和普通人相比,那依然是庞大的力量,可她要找的身体,不是普通人的身体,而是神佛那层次的躯体。 这层次的人,有哪个是好惹的? 以书灵现在的力量,还要小心翼翼不暴露身份。所以它一直隐忍着,并且利用各种机会不断提高载体沐清扬的力量。 在巧合之下,柳嫣儿等人的出现,让书灵离目标接近了。 暗夜神殿是他用来与神佛抗衡的组织。 只有借助它们的力量,书灵才能与三界六道作对。 于是,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所谓的相遇,所谓的巧合,原来都只是一只无形之手在掌控。 一直到今天。 有了眼前这一幕。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伙伴啊? 这就是守护自己至今的伙伴啊? 沐清扬时哭时笑,宛若疯子,他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太多了。那个纠缠自己的妖女,为了自己拼得性命不知而守护了自己至今,进而让自己全心全意信赖的伙伴,却是这一切的凶手,它把自己带到这个残酷的世界,它为自己做的一切原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身体。 所以他沐清扬,成了彻头彻尾的白痴,傻瓜。 他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要恨谁? 他恨这苍天 恨书灵 更恨自己 “你都知道了”一把清清淡淡的声音落入沐清扬耳中。 沐清扬笑声僵了,他忽然冲上去,手掌用力挥下。 “啪!” 重重的一巴掌,将那个眼神清冷的青衣人打得飞了出去。 青衣人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他的瞳仁,显出红色,与原来淡青色不太一样,而他的声音,却是千百次在沐清扬心中回响的,那个古怪的意识体书灵,不,应该叫六道了。 它终于成功了,霸占了地藏的身体。 这一切,如此幸运和完美。 没有丝毫纰漏,只是看着眼前愤怒得眼睛血红的男子,他幽幽叹了口气:“抱歉” “抱歉?”沐清扬一声暴喝打断了六道的话,他重重的喘息了几口气,那几乎要将他熔化的怒火呀,根本压不下去,拳头紧接着,指甲早就入肉,血一滴滴淌下 一声凄吼,沐清扬身体模糊成一片虚幻,瞬间穿透了几十米距离,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下。空气都发出了难以承受的尖啸 这一拳抽空了沐清扬所有力量,如果打实了,就算钢铁做的脑袋都会被击碎。 六道眼神一动,伸手轻带,沐清扬惊天动地的一拳就擦过他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 “砰!”漫天黄沙被拳力卷起,方圆十多米都是昏黄一片,募的,一缕青光掠出,眨眼已到百米开外,书灵清淡的声音抛下:“这事,我对不起你,先送你回去将来有机会再补偿你吧” 声音落地,青光已不见了踪迹。空间似乎是像幕布一样被扯动,沐清扬被红光包裹卷入无尽的空间风暴里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一个光卵被从狭小的空间裂缝里甩了出来狠狠砸到了沙堆上。 荒凉的大漠里,黄沙渐渐沉淀,露出跪在一个两米深,五米方圆大坑中的男子。 沐清扬猛的抱住脑袋,整个人像承受着巨大痛苦似的缩倒在地。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所有细胞都在沸腾,狂暴的能量在体内肆虐,似乎每一颗细胞都成了独立的个体,成了一只只狰狞的野兽,堆挤在一起,发出凄苍厉绝的吼叫。啊,他的眼白化成黑色,瞳仁却收缩成针芒大小的一点血红。一丝丝青烟从他的五官七窍里涌出。束发的绳火光一亮,便化做一抹黑灰,那一头长发披撒下来,已不是用语言所能形容的可怕诡异。沐清扬似乎不再是一个人。他身上再没有一点人类应有的气息。沐清扬强壮修长的身体完全展露出来,肌肉纹理完美,浑身淡棕色的肌肤,充满了阳刚的气息,但是在他的胸口,弥漫到臂膀处,如今却浮现着一圈圈诡异的血色斑纹,那斑纹的模样就像一只只窥视着外界的眼睛。一圈圈诡异的斑纹仍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扩散 邪恶!绽放! 在他眼中,时而爆起沸腾血光,时而又是刺骨阴幽,两团不知名的能量就在那里扭拉撕扯,幻出各种形状。 “嗬嗬嗬嗬” 沐清扬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在极力的压抑下断断续续,就变成这样呜咽不清的怪声。嘶――他扯开了胸口的衣服,如同眼睛似的血纹遍布上身,仿佛要从身体里钻探出来。血管内血液的每一下流动,就好像千万钢针在刺扎着他的身体,以十万分的痛苦放大在他的脑神经里,那种痛苦,一瞬,如同千年。体温极速上升,蒸红了他的身体,而这火是从他体内最深处焚烧,热力所过之处,筋肉、骨髓、血管、经脉,都呈现诡异的金色。瞳孔内,沸腾的血气渐渐收缩,聚成针芒大小的一点。沐清扬全身都被血眼斑纹弥漫,那些血眼越睁越大,迸的齐齐炸开。沐清扬发出痛苦的嘶喊。但那喊声随即被迸射出的血雾所吸收,泛着闪亮光泽的血雾将沐清扬包容其中,血雾似有灵性,时张时伏,充满了强烈的生机。在一团无形的力量拉扯下,血雾渐渐汇聚于沐清扬的胸腹。 与此同时,沐清扬瞳孔中一点血色针芒也在变幻,每一点血雾的吸收,血的颜色就在蜕变——变得如同虚空中的黑洞,吸收着所有光线,就在黑色到了顶点时,仿佛睁开眼看到阳光的那一刹,一朵血色金炎绽放开。 似血似金——让人无法肯定的颜色。沐清扬全身的痛苦都在急速消退,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奇特的要将全身满涨起来的充实感。正负两种极端感觉使沐清扬产生坐在云霄飞车上的起伏感。从最幽深的谷处,忽然冲上云霄。强烈的落差让他全身的肌肉,内脏都在舒张,蠕动。他发出一声呻吟似的低鸣声,整个身体都抽搐起来。那不是痛苦的抽搐,而是精神亢奋,如同到达高潮的强烈舒爽。沐清扬这一辈子没有体验过这么无与伦比的快感。那一刻,他心中甚至忘记了所有 所有 “沐清扬清扬清扬” 一把温柔而略带撒娇味道的女音由模糊到清晰地慢慢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鼻子里痒痒的,他打了个喷嚏,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他醒了,她得意的摆了摆手中的马尾巴草,笑道:“大懒虫,你终于醒了,快起来啦。” 望着这张熟悉而美丽的容颜,他整个人呆住了。看着他这副发呆的样子,她调皮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然后笑着说:“喂,喂,有人在家吗?”他仍然一动不动地呆看着她。 看到她这样,她气呼呼的说:“傻瓜,快醒醒啦。真是的,老是一副睡不够的样子。好了啦,快起来吧,今天说好要带我去玩的,晚上还要去听音乐会”听着那熟悉调皮的声音,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啊,可恶,再这个样子我走了。”说完,她站起来准备向外面走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伸出双手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大坏蛋,不可以”略微挣扎了一下,她的身体就软下来,气喘吁吁的道。 他没有出声,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法出声,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她,紧紧地,紧紧地。紧得好像只要稍微一松开的话,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你真是的。”她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温柔地将他的头搂住。温暖舒服的体香,幽幽然钻进沐清扬的鼻子 “晴晴晴” “你说什么?”陌生的声音钻进他耳朵。 顿时让他浑身颤抖,猛的松开怀抱,那是一张布满鲜血的可怖脸庞,肌肤已经剥落,露出里面腥红的血肉。 “啊!”他发出一声惨叫,猛的坐了起来,呼呼呼的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是梦。 却又如此真实,沐清扬仍然心有余悸。 “啊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将沐清扬从那可怕的梦魇里拉出来。 他是躺在医院里,身边是一群医生护士,而在他身边,是老妈魍月和李默柳、再看过去,那是张熟悉的美丽面容——晴晴! 李晴则是惊喜交加一把抱住了他,眼里的泪水已经把他的肩膀染湿一大片。 “你瘦了!”怜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沐清扬转头看向四周,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但也有不少是熟悉的面孔,父亲山鬼也在旁边,只不过目光冷淡,看到他醒了就长长叹了口气,然后低着头出门去了 “这是哪里?” “英国伯明翰市,孩子你这一失踪就是十年找得你好苦总算是老天保佑,可让我终于见到你了!” 伯明翰,是英国除伦敦外最大的都会区。市区很少有高楼大厦,大部建筑都是二层楼房,显得古朴无华。经历过了末日的洗礼,这座城市显得愈加的陈旧不堪。当然不仅是这里,世界上大部分城市都是如此。恶魔的到来让混迹在人间的各族异类们终于按耐不住冒出头来,他们和人类一起对抗这次大灾劫,虽然死伤惨重,损失巨大。但是十年来和深渊恶魔的战斗反倒让各族和人类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作为同样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友邻,异族和人类的界限也随着深渊恶魔的退去而逐渐消失不见了 (。) 001异类学院 原本的十一区已经被废弃了。 那些高耸的工业革命时代的房子看起来陌生而沉默,似乎里面都是空的,就像是被遗弃的电影建设道具里的房子。 看起来似乎里面没有人,却有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在注视着。 这代表的意思是:一些东西在看着他。 宽广的天空并不蓝,确实不透明的乳白,就像巨大的翻转的碗。天气沉闷地让人窒息,沐清扬肯定有双眼睛在看着。 他突然看见在房子前面的老柑桔树上有什么黑暗的东西。那是一只乌鸦,静止地坐在淡黄色的树叶中。 这就是看着他的东西。 他试着告诉自己这很可笑,但是不知怎么的就是知道。那是他见过的最大的乌鸦,丰满而光滑,在它黑色的羽毛上有彩虹一样的光亮。 他能清楚地看见它的每一个细节:贪婪的黑色的爪子,锋利的嘴,闪闪发光的纯黑色的眼睛。它一动不动,就像一个静止的蜡像模型。但是他瞪着着它,沐清扬感到他的脸有一些发红,心脏一波一波在喉咙里和脸颊下跳动着。 因为它注视着他,看上去就像他是一丝不挂的样子。 乌鸦飞走的轰隆声从巨大的树顶上传来,沐清扬的脑袋条件反射地抽动了一下。 当他看见这只是树冠里枝条和树叶在晃动时,他放松下来了。他的眼睛看向手里柔软的白色,他感到自己的脸上写满了懊悔。 他没有想要杀它。 如果他知道他有多饿的话他会猎捕一些比兔子还要大的东西。但是,当然,这是让他受惊吓的最合适的东西:不知道饥渴将会有多么强壮,或者他可能会做什么来满足它。 他很幸运这次他只杀了这只兔子。 他站在这棵古老的树下,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卷发上。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沐清扬看上去正好很像一个普通的路人。 他不是。 在巷子深处,没有人看见他,他开始进食。现在他费力地舔着他的牙龈和嘴唇,确保上面没有污点。 他不想发生任何意外。也许他应该回到那个拯救他回到文明社会的医院,回到他躲藏了近乎一年的地方。 是什么想要让他再回到日光之下的? 但是他厌烦活在阴暗之下了。他厌倦黑暗,厌倦在它之中生活着。绝大部分时间,他是厌倦独自一人。 他不确定为什么选择了十一区。 这是一个古老的街区,有它自己的规格,最古老的建筑在一个半世纪以前就被建立了。但逝去的人的记忆和躲藏着的幽灵仍旧在这,和超级市场以及快餐店一样真实。 沐清扬很钦佩并且感激这一部分。他觉得也许他能加入这个街区的人们。而且也许——仅仅是也许他会在他们之中找到一个地方生存。 他没有完全被接纳,这是当然。 想到这里他露出一个微笑。 他比那希望的知道的还要多。那里绝不会是一个完全让他属于的地方,但他很真实。 除非他选择属于黑暗 他把这些思想全部丢掉。他弃绝黑暗,他让黑暗留在了身后。他在黑暗里呆了那么久,直到今天,他站在了阳光之下。 沐清扬意识到他仍旧抓着这只兔子。轻轻地,他把它放在棕色树叶堆上。远远的,对于人耳来说太难听见了,他便认出一声猎犬的叫声。 “你浪费了时间尾随,我的兄弟!”他悲哀地想:“你的早餐在等着你。” 当他从肩上拿下夹克衫,他注意到乌鸦早早地就在妨碍他了。它仍旧返回到这棵古老的树上,似乎在注视着他。它有一些不太正常的,在枯死的树叶中安静地移动,他走向巷子的边缘。 他的汽车停在那。 他回头瞥了一眼,就一下,然后看见了乌鸦离开那棵树向兔子俯冲过去。用那种方式扑向那只柔软无力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太吉利,有些不吉利,还有一些洋洋得意。沐清扬的喉咙勒紧了,他几乎要大步走回去赶走那只鸟。然而,它和那只猎狗有一样的权利,他告诉自己。它们和他有一样的权利。如果他在遇到那只鸟,它观察自己的思想,他决定了迅速离开。 所以,他瞟了一眼它然后钻进车子,他不想到达时已经迟到了 排在沐清扬前面的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穿着一双拖鞋,一条破旧的蓝牛仔裤,和一件脏兮兮的t恤。在他的屁兜里塞着一支中号螺丝刀。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能看到他的t恤上有三个大大的字母,b。 在他的两撇细细的胡子上粘着一些面包屑。当他看见沐清扬的时候,他发黄色的眼睛睁得老大。 “这儿不是申请进养老院的地方,老爹。”这样说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了长得出奇的犬齿,然后又转回头去面向入学登记台。 沐清扬觉得脸上发烫。从打他在一张标着“新生报道”的桌子前排上队之后,他就感觉到了斜眼,窃笑,和嘀嘀咕咕的闲言碎语。 他站在这些年轻人中间,就像立在花园里的一块广告牌,放在宴会桌上的一具尸体。 队伍又往前移动了一个人。新生都在交谈着,但声音都压得很低。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都很克制自己,只有排在他前面的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是个例外。 也许是周围的环境震慑住了他们。这个建于19世纪末的体育馆已经好多年没有重新粉刷了。 以前的绿色墙壁都斑驳陈旧了。高墙上打碎的窗户都糊上了纸板,挡住了外面的天光。木地板都翘着,走起来嘎吱嘎吱地响,篮板上的篮圈泛着黄色的锈迹。 近十年以来,伯明翰大学在所有的竞技领域中都是联赛冠军。虽然它招的新生远比它的竞赛对手要少,但它的队伍总能设法取胜,经常还是以大比分取胜。 沐清扬系上了外衣的扣子。虽然这是秋季里很暖和的一天,但体育馆里却很凉。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他会以为在他的身后立着一道冰墙呢。 在他的头顶上,大灯挣扎着想要赶走黑暗,一点点降临的黑暗就像是沉入海底。 他转身看去,紧排在他后面的人笑了笑。她穿着一件宽松休闲服装,上面印着奇奇怪怪的图案。 她的头发剪得很短,脸不大,五官端正,但是有些扁长,所以不能说是漂亮。 但是在所有这些年轻人里应该是有一些漂亮的女孩和英俊的男孩的。 他已经见过不少校园之类的环境了,当然完全知道校花应该是个什么标准。 但这里那边的女孩,虽然脸长得跟模特儿似的本身却是少了点儿什么东西不,是多了点儿什么?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但是好像有些令人厌恶? 这种复杂的情绪在沐清扬的心里开始徘徊,若隐若现的,瞧啊!不不,现在不见了不,现在又有了这来回不停地变化,就像是穿行在街巷之中明暗里不停地闪来闪去。 不出意外的那个排在他前面的那个小子又转过身来,他笑的样子就像是狐狸看见了一只鸡。 “小妹妹,哈我知道她喜欢岁数大的说不定你们俩还挺般配呢。”他的身上和衣服上的臭味在他的周围挥之不去,就像绕着一只死老鼠打转的苍蝇。 “我对她没兴趣!”沐清扬冷冷地说。 “我的大叔,在你这个岁数就不能挑挑捡捡了”那小子说着,又转回身去。 沐清扬脸涨得通红,他很快想像自己把那小子揍趴下了理智还是让他把手松开插进裤兜里,虽然这样子可以暂时约束他的冲动,但他也很清楚,时间长了可能就不太管用了。 万幸,队伍又往前挪动了 他看看手表,他本打算半小时后给他妈妈打电话的。今天他应该能早点到这儿的,但他睡过头了,而且闹钟还停了,当它又走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满不在乎似的。当然,它并非故意如此,但不知为何,他觉得他的东西就应该对他在意。 当然这是非理性的,如果他是一个相信理性至上的人的话,他还会在这儿吗? 对于老妈这种突发奇想的让自己这个年过四十的大龄青年来这里参加什么社团,沐清扬原本的想法就应该是彻底打消她的这个念头,而不是顺从着她的意思,来这里看一看什么的?虽然说根据她的说法妖族人四十岁才不过算是个没成年的孩子,但是就一般人的眼中,他踏进学校却只应该是作为校工或者教师之类的才算是正常的吧? 队伍走走停停地向前移动着,像一只弯弯曲曲的蚰蜒,不时地站下来,扭动一下活动活动。 就这样当他排到了头一个的时候,离他预定打电话的时间已经过去10分钟了。 在登记台后面的是一个很老的男人。他穿着的衣服,还有装束都不太像是现代人,古板的要命。 他在脸上用手指甲划了划,仔细看看他的长相是像极了用粘土捏成了大致的人形似的。一个乌贼嘴似的鼻子贴在面团一样的脸上,胡子乱七八糟,突出的窄额头,杂乱的白眉毛下,一双混浊的眼睛转个不停,看上去有些贼溜溜的。 一只手接过了沐清扬的材料和打孔卡片,那可不像是一个老年人的手。手很大,很厚,白白的,很光滑。不过,手指甲很脏。 “我猜,是沐清扬先生吧。”那声音很刺耳,一点儿没有一个老人所有的嘶哑的颤音。 “啊,你叫我?” “当然喽。我看过你的资料,而且,在10年前,我还参与过你家族的那场自卫反击战,当然,这仅仅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只不过表示我和你家族不算陌生。” 沐清扬注意到挂在他发旧的斜纹呢外套上的名牌上写的是:苏瓦.耶鲁尼,只是名字没有挂职务,看起来,这位就是母亲临来的时候一直提到的那位“暗夜研究会”的主席了。 “关于你的要求我想从我个人来说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希望你这个决定不会是一时冲动,毕竟这里是暗夜联合议会为主导的地方,规矩很多,对于新人的要求自然要很严格。” 他停了停话锋一转,又笑着说道:“当你的母亲提到我的时候,她抱怨了吗?” 沐清扬说:“没只是提到过您的脾气可能有些古怪” 他深吸一口气,说:“可是你怎么知道她?” “我们可是老朋友了!” 苏瓦轻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着就像是晃动一个装着勺子的木桶时发出的声音。 “你所写关于那些死灵以及魔化体的论述和你在你的文章里所展现的经验,足以让你在年纪轻轻就能被这里录取,可见你和那些整天只知道贪图享乐的公子哥不一样,好了在这里签字就行!。”他让沐清扬在表格上签了字,找出了用作验证的卡片递过来。 “拿着这个去收银处。噢,对了,这里是充满了奇迹的地方,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 老教授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暗示什么东西?沐清扬莫名被他搞得很恼火,但还没有到他需要表现出来的地步。 在由灰变黑的气氛中,那个老头的脸泛着光。似乎那张脸慢慢漂向他,膨胀开来,猛然间,沐清扬就进入那些灰色的皱纹里了。 这儿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地方。 那个小人形在一个有着淡淡的光晕的平面上舞动着,然后消退了,而他又陷入了一片咆哮着的黑暗之中。他探身向前,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 “沐清扬先生,你经常会这么犯病吗?” 沐清扬松开了手,直起身子。“太激动了,我想是。不,我从没犯过病,现在没有,过去也没有。” 那人轻声笑了。“对,那应该是心情紧张的结果。或许你可以在这儿找到消除紧张的方法。” 沐清扬转身走开了。在他离开体育馆前,他看到的只是模糊的人影和标志。那个老巫师他是怎么看透他的心思的?难道那只是因为他看过他的资料,做了一些调查,推测出了什么吗?或者还不止是这些? 太阳已经躲到了厚厚的云层后面。越过校园,越过掩映在许多树木中的房屋,就是伯明翰大学的标志性建筑——张伯伦钟塔,伯明翰大学第一任校监约瑟夫?张伯伦男爵是这所名校的创始人之一,而钟塔正是为了纪念他而建造的,这可是世界上最高的独立式钟塔。 当然在暗夜世界里,这个钟塔真正的用途是代表着巫师们的最高荣誉,据说,他们曾经是邪恶的代名词,并且发动了无数次对光明世界的攻击,这些会变魔术的朋友和教会之间的战争谱写了无数传奇。但令人意外的是,在之前十年末日灾难中这些巫师们却勇敢地站在了人类联合军这一边,他们联合起来用魔棒把那些入侵大学的巨怪都变成了石头。 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是永恒的诅咒,那些巨怪的首领一直都处在极不稳定的状态,只要圆月升起,那神秘的力量就有可能把他,那个深渊巨怪托德从符咒中解脱出来暂时恢复清醒。 曾经有过这样的说法,当圆月高高升起的时候,有一个小巫师曾经把他放出来过,托德在外面游荡一番,直到天亮才回复到石头状态沉睡。 九年前,在城市边缘的一所房子和许多树木在一个暴雨之夜被化为了平地,就像是被巨人的脚踏平了似的。那些折断的橡树形成了一条小路,直通一座形状怪异的小山,小山的名字叫托德。 这些故事无一不被人说成是富有传奇色彩的寓言。 但是,那个暗夜研究会却公开宣称那座托德山是属于危险的地带,这难道也完全是巧合吗?(。) 002校园里游荡 猛然间,沐清扬意识到他正在走过了一个电话亭。他看了看手表,感觉到了恐慌,再不给李晴打过去,他房间里的电话就该响了。最好就在电话亭给她打电话,这样可以避免一些口舌,同样也可以让那个闲得发慌的李默柳闭上嘴巴。 沐清扬掉头要往回走。他的路被一个大个子年轻人挡住了。 他比6英尺高的沐清扬高出一头,胖得就像是直立双腿站着的森林熊,不过小一号罢了。他穿着一件很脏的圆领长袖运动衫,胸前沾着些酱料的污迹,一条短裤,一双破网球鞋。他用像香蕉一样粗的手指拿着一个巨大的烤香肠三明治。 看到他,沐清扬突然意识到,这儿的大多数学生不是太瘦,就是太胖。 “沐清扬先生?” “对。” 他们握了握手。那家伙的皮肤又湿又凉,但手很有劲。 “我是特里.潘。就你的身份环境,你应该听说过我的祖先。那个最出名的,或说声名狼藉的疯狂老女巫,蕾妮.潘。” “噢,学院里那个药剂大师?是的,她可是一位英雄人物,拯救了那么多的初期魔化者,她的功绩可是让我的耳朵都灌满了。” “我就知道你知道。我继承了祖业,但是谨慎多了,当然。反正,我已经大四了,还是星空兄弟会推选的委员会主席。” 他停了一下,咬了一口三明治。蛋黄酱和香肠碎末带着芝士慢慢地从他的嘴里溢出来,他说,“你被邀请参加我们今天下午在会所举行的一个聚会。” 他把另一只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 沐清扬草草地看了一眼。“你想让我加入你们的兄弟会?我太老了,做不来那种事。我觉得我适宜” “胡说,沐清扬先生。我们是一个很严肃的团体。其实,这儿的兄弟会和别的学校的不一样。你应该知道。我们觉得你会带来稳定,还有,我得承认,威望。你非常有名气,你知道。顺便说一句,苏瓦就是星空的一员。他会关照属于他的兄弟会学生。当然啦,他不承认这点,而且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也不承认。但事实如此。” “哦,我不知道。假如我立誓入会了——如果我被邀请的话——我就得住进兄弟会所吗?” “对,我们一视同仁。当然,那只是在你立誓以后。在你做积极分子时,随便你住在哪儿都行。” 特里潘笑了,露出了嘴里没嚼完的东西。“你没结婚,所以没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沐清扬先生。只不过是说,我们不发展已婚的人入会,除非他不和妻子一起生活。已婚的人失去了他的某些力量,你知道。当然,我们决不主张独身。我们也有一些很不错的聚会。每月一次,我们会在托德山脚下的一个小树林里搞一次狂欢活动。大多数女宾都是芭芭拉女生联谊会的。她们当中的一些人真的喜欢老成持重型的,要是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的话。” 特里潘往前跨了一步,他的脸正对着沐清扬的脸。“我们不光有啤酒,大麻,麻醉剂,和女生。还有别的吸引人的东西。有些好东西是暗夜议会吸血鬼侯爵按他自己的配方做的呢。但大部分都是小儿科的东西。那儿还有一只山羊呢。” “山羊?黑山羊吗?” 特里潘点点头,他叠成三层的下巴上的垂肉嘟噜嘟噜地晃。“对。老苏瓦会去那儿监督,当然,他会戴上面具。有他在,不会有出格的事的。去年的万圣节,虽然” 他顿了一下,又说,“反正,有东西可看。” 沐清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的心砰砰地跳,像那种祭拜仪式中敲打的手鼓声,他只在书里读到过那种仪式,但他曾经设想过好多次了。 沐清扬把卡片装进口袋。“一点钟?” “你会来吗?太好了。回头见,沐清扬先生。你不会后悔的。” 打过电话,沐清扬走过学校广场上的那些大楼,其中气势最雄伟的一幢建筑是博物馆。它是校园里,也就是最初的校区里最古老的建筑。光阴在其它建筑的砖石上都留下了印记,但博物馆的建筑好像把光阴都吸收了似的,而且好像又要慢慢地把吸收的东西再散放出来似的,就像水泥、石头和砖块在太阳下吸收热量,然后在黑夜里又释放出来一样。其它的建筑上都爬满了攀缘植物,而且有点太茂密了,但博物馆外面什么植物都没有。想要爬上它灰暗的骨白色石墙的那些攀缘植物都枯萎了,并且掉到了地上。 苏瓦的红石头房子很窄,有3层楼高,上面是一个双峰屋顶。覆盖在房子外面的攀缘植物长得很茂盛,似乎那房子没有被它们的重量缀得垮塌下来已然是一个奇迹了。那些攀缘植物的颜色与其它建筑上的也略微有些差别。从一个角度看去,好像是青紫色的。从另一个角度看,又是绿色的,像极了苏门答腊岛上的一种蛇的眼睛的颜色,那是沐清扬在一本爬虫学专著里的一张彩页上看到的。 土人部落的巫师就是用这种有毒的爬虫来传递信息的,有时还会用它去杀人。 他匆匆走过那所不会引人驻足观看的房子,通过钟楼脚下阴影里小巷的传送阵径直到了新生宿舍。 宿舍楼是18世纪在另一座建筑的旧址上兴建的,19世纪又重新改建过,直到几年前它又一次被战火牵连了,以至于灰色的墙皮都剥落了。几扇窗户被打破了,窗口被钉上了硬纸板,门廊的地板都翘了,在他的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大门是橡木制的,上面的漆早就掉光了,门上有一个青铜的猫头鹰头,嘴上挂着一个当门环用的粗重铜环。 沐清扬进了门,走过铺着破地毯的大厅,顺着光秃秃的楼梯上到了二楼。在第一个楼梯平台的灰白色墙壁上,留有很久以前某个人写的字:去死吧。混蛋! 那些字被冲洗过好多次,但显然只有用涂料才能把这句带有侮辱性的、危险的情绪表现掩盖掉。一个大三的学生告诉过他,谁也不知道那是谁写的,但在它出现后的那个晚上,有人发现一名新生吊死在了一个房间里。 “那孩子在自杀之前把自己毁得不善,”那个大三学生说。“我那时没在,但我知道那情形。他应该是用一把剃刀和一个热熨斗干的。现场到处都是血,他的身体吊在房梁贴在墙上,被摆成了一个倒十字架,你知道那是谁的标志,他还把墙上的石膏抓下来一块,留下了一个很大的血手印。那看着简直不像是人手留下的。” “我很惊讶,他还能活到把自己吊起来的时候,”沐清扬说。“流了那么多的血,你知道。” 那个大三学生大笑着说。“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吧!” 过了片刻,沐清扬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的脸马上气得煞白,但后来他又在想,那个大三学生不会是照老规矩和新来的新生开玩笑吧。他想,无论如何,他不会再去向别人问这件事。如果他真是被愚弄了,他不会再受骗第二次。 他听见了长长的走廊尽头有电话铃响。他叹了口气,经过那些关着的房门,往他的房间跑去。从他的身后传来了轻轻的窃笑。 他打开了房门,并且又随手关上了。 他站在那儿,盯着电话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电话铃不停地响着,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起了一首诗,诗里写的是一个流浪汉被野兽窥视着在一个水坑里泡澡的事。他想得入神,放在火上的茶壶叫个不停,但他没有能听到。 电话铃还在不停地响着。 在电话那头是李晴,大概是刚刚从浴室出来吧?刚刚她可是说出过一次门的。 一种突如其来的罪恶感令他涨红了脸。 在他穿过房间的时候,从眼角里瞥见了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黑黑的东西,转眼间便钻到了塌陷下去的、泛着霉味的沙发床下面。他在边桌旁边站住了,伸出手去抚摸着听筒,感觉到了它冰冷的颤动。他把手又缩了回来。虽然显得很蠢,但他还是觉得,她似乎能察觉到他的抚摸,并且知道他就在旁边。 他有些羞愧,以至于犹豫着没有去把听筒提起来,反而是开始在屋里转圈。这时候他注意到踢脚板上的洞露出来了——塞进去堵洞口的那个可乐瓶被推了出来。他蹲下去,把可乐瓶又塞了回去,然后站直了身子忐忑不安地跑了出去。 当他下到最后一级台阶时,他依然能听见电话铃响,但他不知道那是否只是他脑子里出现的声音。 他交过学费之后,又去食堂吃了饭——食堂的饭菜比他预想的要好,然后他向议会预备役的大楼走去。大楼的状况比其它建筑要好,也许是因为军队管理得好吧。反正,它还没到要人来巡查的地步。那些魔晶大炮就架在后面。难道学生真的要学会用这些中世纪战争时的武器吗?在这些东西都生出铜绿,锈迹斑斑的时候? 当沐清扬要求领他的制服和手册时,那个当班的军官愣住了。 “我不明白。你不知道预备役不再收新生和大二的学生了吗?” 沐清扬坚持说他想要参加。那个军官摸了摸他胡子拉茬的下巴,吸了一口雪茄。“唔,让我想想。” 他查阅着一本书,书的边好像都被老鼠磕坏了。“那,你都知道什么?条例上没规定年龄。当然,这儿缺了几页。应该是一个勘误表。以前没招过像你这种年纪的人。但是好吧,要是条例上没提到这种情况,那么真该死!不会伤到你的,我们的小伙子不必非得通过障碍科目,或其它类似的科目。 “可是,你已经是参加过实战了呀!你为什么要来登记?”军官的眼光很准,他看得出来沐清扬的气质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沐清扬没告诉他,他曾经在“末日侵袭”时在中国民团服役,并且是一个代表人物。因为他流落在深渊世界里,没有达成要原本沉重打击恶魔的计划,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从那时起,他就有一种负疚感,而现在他起码可以为这个人世间尽一些力——在这个原本早就该来的陌生异类世界。 那个军官站起来,但态度不是很配合。“好吧。我给发装备。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些混帐东西玩的是一些很不寻常的把戏。你就会知道他们从他们的大炮里打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 15分钟过后,沐清扬把一套制服和手册夹在胳膊底下离开了。他不想带着这些东西回家,所以,他把东西寄存在了族人开的书店那里。那个女孩把他的东西放在了一个架子上,那上面还有别人的东西,其中有些东西是外行人根本不认识的东西。那当中有一个罩着黑布的小笼子。 沐清扬走到兄弟会街。除了那个“星空之家”外,那儿的房子都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这些房子和学校里的其它建筑一样,都显得很破旧,疏于维护。沐清扬拐上了一条水泥步道,步道的裂缝里都是枯死的蒲公英和其它野草。在他左手边斜着一根15英尺高的大木头柱子。城里人根据柱子上刻的那些头和符号,把它看作是一根图腾柱。当然,它并不是图腾柱,因为拥有它的那个部落并非土人或是印第安人。这里曾经立着好几百根这样的柱子,但现在只剩下了两根,另一根保存在学校的博物馆里。 沐清扬从柱前经过时,把左手的拇指根放在了鼻子下面,食指尖放在了前额,表达着所谓敬意的仪式,按照一些同学的说法,如果不遵守这种惯例,就很可能会遭遇不幸。他在做这些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傻,但他知道,这么做是没有坏处的。 没有刷漆的木楼梯走上去嘎吱嘎吱地响。门廊很大;纱窗都生锈了,而且有好多窟窿,根本挡不住外面的小虫子。前门开着;从里面传出了音量很大的摇滚乐声,同时能听到好多人在大声交谈,还能闻到一股刺鼻大麻的味道。 沐清扬险些掉头回去。 他害怕到人多的地方去,而且一想到他的年龄,他就觉得很尴尬。但特里潘就站在走廊里,他被一双大手拉住了。(。) 003星空兄弟会 “进来吧!”特里潘低声吼着。“我会把你介绍给兄弟们!” 沐清扬被拽进了一个大房间里,里面挤满了男男女女的年轻人。特里潘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不时停下来拍拍某人的背,高声打着招呼,有一次还拍了一个体格健美的年轻女孩的屁股一下。他们来到了一个角落里,苏瓦教授正坐在那儿,围在他旁边的一些人看上去比这里的大部分人要年长一些。沐清扬估计他们都是研究生。他握着那只又肥又厚的手说道,“很高兴再见到你,”但他有点怀疑他是否听见了他说的话。 苏瓦把他拉近一些,以便他能听见他说什么,然后说道,“你决定好了吗?” 那老头的口气很难闻,但他肯定是喝了什么了,沐清扬以前从没闻到过这种气味。那双红眼睛好像闪着光,就像是在眼球里点了两根小蜡烛似的。 “决定什么?”沐清扬大声问。 那个老头笑笑,说,“你知道。” 他把手松开了。沐清扬站直了身子。虽然屋子里热得能让他冒汗,但他却突然感到很冷。苏瓦暗示的是什么?那不会是他真知道的事。难道他真的知道吗? 特里潘把他介绍给了周围的那些男女,然后带着他走到了人群里。他又被介绍给了更多的人,大部分是星空兄弟会的成员,或是街对面的女生联谊会的成员。他能准确认出的唯一一名入会候选人是一个黑人,一个加蓬人。等那些人都走开之后,特里潘说,“他来自一个巫医世家。如果他能接受我们的邀请,他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宝贝,系里在中部非洲巫术方面比较薄弱。过去曾有过一个特棒的老师,艾玛.贾,但她10年前在塞那马纳休假的时候失踪了。如果这个年轻人能担当助教的话,我不会感到惊讶的,别看他名义上只是一名新生。老兄,有天晚上,他还教过我一部分你简直无法相信的祭奠仪式的内容。我好啦,我现在不说它了。改天再说。反正,他最尊敬苏瓦,而且,因为那傻老头是系里的头头,他几乎是笃定要加入我们了。” 突然,他开始呲着牙,咧着嘴,弯下腰,手紧紧捂着他的大肚子,脏乎乎的皮肤变得煞白。 沐清扬问,“怎么回事?” 特里潘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直起了腰。 “啊,真疼啊!” “怎么啦?”沐清扬说。 “我不应该说他是傻老头。我没想到他能听见我的话,但他不是用耳朵听的。该死,世上再没有别人比我更敬重他了。但有的时候,我就喜欢信口胡说好啦,再也不会了。” “你是说?”沐清扬说。 “对呀。你以为是谁?别管它。跟我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拉着沐清扬走过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好多书架,摆满了书籍,,教科书,偶尔还有几本包着旧皮面的书。 “我们这儿有一个好得不得了图书室,可以说是所有会所里最好的一个。它是我们最吸引人的部分之一。但那指的是它开放那部分。” 他们进了一道小门,走过一小段走廊,在另一道门前停了下来,特里潘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开了门。门里是一个狭窄的旋转楼梯,台阶上满是尘土。在高处有一个窗户,微弱的光线从脏污的窗玻璃透射进来。特里潘打开了一盏壁灯,他们开始爬楼梯。到了顶上的第三层,特里潘又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一道门。他们走进了一个小房间,房间周围的墙壁前都摆满了和天花板一样高的书架。 特里潘开了一盏灯。 房间的一角有一个小桌子,还有一把折叠椅。桌上有一个台灯,还有一个吸血鬼侯爵黎斯特的半身石像。 特里潘喘着粗气说道:“一般的,只有大四的和研究生可以来这儿。但我对破例。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加入星空的一大好处。别的会所都没有像这样的图书室。”特里潘眯着眼睛看着他继续表现出一些善意:“看看那些书。但别动手。它们,唔,吸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沐清扬在房间来回走着,看着那些书名。 “真让我吃惊。我以为这其中的一些书只有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才能找到呢。还得是在上的锁的图书室里。” “一般人都那么想。听我说,如果你立誓入会,你就可以看这些书。只是不要告诉其他低年级的人他们该嫉妒了。” 特里潘依然眯着眼睛,好像他正在思考着什么也许他不该想的事,他说道,“你不介意转过身去,用手指把你的耳朵堵住吧?” 沐清扬说,“为什么?” 特里潘笑了:“啊,如果你立誓入会,你就会得到一个小方子,那是在这儿工作是必需的。但在那之前,你还不能看到它。” 沐清扬尴尬地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同时,他又觉得很兴奋,他转过身去,背对着特里潘,用手指把耳朵堵上了。他站在这间安静极了的房间里——它是用绝缘板,还是用什么也许是非物质的东西隔音了吗?数着数一千零一,一千零二 过了一分钟多一点的时间,他感觉到特里潘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转过身,把手放了下来。那个胖子手里正拿着一本大开本但很薄的书,书皮上有好多黑色的小鼓包。沐清扬很惊讶,因为他确信,他在书架上没看到这本书。 “我把它抑制住了,”特里潘说。 “给,看吧。”他看了一下手表。 “能看10分钟。” 封面上没有书名,也没有作者署名。此时,当他更近距离地看这本书,并且拿在了手里后,他觉得,书皮不是动物皮制成的。 特里潘说,“那是一个叫做爱德华的老巫师自己的皮。” 沐清扬说了声,“啊!”手不禁地抖了一下,接着他又恢复了镇定。 “他肯定长了好多痦子。” “可能吧只管看好了但是,很遗憾,你也许看不懂。” 第一页微微有点发黄,但对于有几百年历史的纸张来说,也就不足为奇了。 上面全是大大的手写字符——“新纪元年,西蒙亲笔手书。 “西蒙?”沐清扬说道。 “他是爱德华的哥哥,作为一个教会牧师,算是当时很有名的一个人物,他晚年就是在这附近定居,并且一直到去世就没再离开。他也和那些狼人的后裔打交道,但他们不知道他到底向着谁。他和受了重伤的爱德华一起逃进了荒野。20年之后,他带着这本书在城里现身了。” 他慢慢地翻着拿5页纸,把每一个象形文字都记在他如照相机一般的记忆里。有一个形象他不喜欢去看。 特里潘说,“苏瓦是唯一能看懂它的人。” 特里潘看看他的手表。 “还有一分钟。嘿!” 他从沐清扬手里夺过那本书,很严厉地说道,“转过身去,把耳朵堵上!” 特里潘显得很慌乱。他背转身,过了一分钟,特里潘把沐清扬的一只手拉了下来。 “抱歉,这么急慌慌的,但时间就快到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只有10分钟的时间。” 沐清扬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认为那也许是因为特里潘对那本书太敏感了,所以才会有那种表现。 特里潘显得很紧张,说道,“咱们走吧。我觉得冷了。” 下楼的时候,他说,“你确信你看不懂那本书?” “我从哪儿知道怎么读?”沐清扬说。 他们又回到了大房间里的喧嚣和刺激气味当中。他们没呆多久,因为特里潘想带他看看会所里的其它部分,除了地下室。 “这周的某个时间你可以去看。但现在最好别去那儿。” 沐清扬没问为什么。 当他们走进二楼的一个非常小的房间时,特里潘说道,“通常我们不让新生有自己的房间。但对你如果你想要,它就归你了。” 这让沐清扬很高兴。他不用去忍受别人的坏习惯了,也不用去听那些让他恼火的唠叨了。 他们下到了一楼。此时,大房间不再那么拥挤了。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老苏瓦招手让他过去。沐清扬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出于某种原因,他知道,他不会喜欢苏瓦要对他说的话。或许他也不能肯定他是否会喜欢听。 “特里潘带你看了兄弟会的好多好书,”苏瓦说。那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特别是西蒙的书。” 特里潘说,“你怎么?”突然他咧嘴笑了。“你感觉到了。” “当然。”苏瓦说。“好啦,沐清扬你不觉得是该接那个电话的时候了吗?” 特里潘显得很迷惑。 沐清扬则感到很不舒服,浑身发冷。 苏瓦的鼻子都快贴到沐清扬的鼻子上了。那张生面团似的脸上的许许多多皱纹就像是象形文字一样。 “你已经决定了,但你没让你自己了解这一点,”他说道。 “听着,让你入学那是你家族里大人的建议,所以从你来的那一刻起,你就做了选择。早些时候你本可以拒绝的,但你没有,即使,我猜想,你母亲一定还和你说教一番因此你并没有犹豫。所以,你即使现在不愿意加入这里,也需要了解这些孩子的根底了。” 他吃吃地笑着:“我好心给你建议是要表示我对你家族的敬意。我想,你会迟早继承你母亲这边家业的。如果你能够消除某些性格缺陷的话,我想,即使是两个家族都收归你的麾下也不是不可能。同样道理,在这儿即便是要获得一个学士学位,也需要有力量,智慧,严格的自律,和巨大的奉献,沐清扬。 “有各大家族好多人申请到这儿来上学,因为他们觉得这里的课程很轻松。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神秘系学院里的要求比麻省理工对工科学生的要求还高,而且还更危险。 “然后是道德问题。这在申请入学时都有声明。但有多少人想去遵守道德声明呢?有多少人决定要站在错误的一边呢?他们放弃了,不知道,对他们当中的任何人来说,要回到另一边去都为时已晚了。他们已经表明了自己,已经抵抗过了,并且好像已经被永远记住了。” 他停顿了一下,点了一只棕色雪茄。烟雾围着沐清扬打转,但他没有闻到他预想中的味道。烟味和他曾经有一次闻到过的死蝙蝠味不太像。 “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要决定他或她自己的命运。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马上做出我的决定。我已经盯上你了,你在这儿的进步取决于我对你的性格和潜质的评估。 “日安,沐清扬。” 老头走了。特里潘说,“这说的都是什么呀?” 沐清扬没答话。他在烦躁不安的特里潘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他对特里潘说了声再见,开始慢慢地往外走。他没回家,而是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闪烁的红灯吸引了他,他走过去看出来什么事。一辆带有特殊标志的汽车和医院标志的一辆救护车停在一个两层楼的建筑前。从写在很脏的窗玻璃上的字可以看出,这个建筑的底层曾经是一个食品杂货店。里里外外的墙皮都剥落了,墙上的石膏也掉了,露出了下面的木板条。光秃秃的木地板上有三具尸体。其中一个是在体育馆里排在他前面的那个年轻人。他仰面趟在地上,小胡子下面的嘴张开着。 沐清扬问其中一个扒在窗户上的人出了什么事。那个人留着灰白的连鬓胡子,可能是个教授,对他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出这种事。有些孩子被带去尝试一些东西,那是只有正式的异能者们才想要去尝试的东西。是被严格禁止的事。但却管不住那些小傻瓜。” 小胡子的尸体上好像有一大块圆形的东西,也可能是他前额上的一块灼痕。沐清扬想离近点看看,但救护车上的人在把尸体抬出来之前,先把一块毯子盖在了他的脸上。 灰白胡子的人说,“学监和秘密医院会处理它们的。”他短短地笑了两声。 “外面的人根本不用想到这个校园里来。至于家属会接到通知说,他们是喝醉了到了不该来的地方好了。” “那么做不会出问题吗?” “有时会。会有不死心的家伙雇私人侦探来,但他们同样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一夜无眠,破晓将充满夜色的天空以分红和苍白的绿来点缀。 沐清扬透过公寓房间的窗户看着天空。他很幸运,学生公寓里的这间套房就是因为天花板的窗户而显得独具魅力,并且这还是一扇可以打开的隔窗。 信手推开了,一股凉爽湿润的风沿着窗棂从上面吹下来。 沐清扬已经穿好衣服了,但并不是因为他起得很早。 他昨晚一直没有不睡觉。至于为什么他住在这里,当然是他意识到扮演一个学生的角色应该遵守某些规则。 手指上小小的银圈闪闪发光,戒面是用一个石头做的,一块向他小手指甲那样大小的透明玉石。沐清扬看着它,这个沉重的银色戒指,正在他的手里。这个母亲用送他的生日礼物正提醒着他,肩上沉重他的胸腔里满满的是那熟悉的窒息感,靠着窗子,他把他的额头压在冰凉之上。 为什么他想要来这个校区里,像个普通学生一样住在旧宿舍楼公寓里?原本他希望在这找到平静,毅然离开了家人的陪伴和李晴他的爱人,就连那个死党兄弟李默柳也一起被自己摒弃在日常生活之外。虽然沐清扬一开始的计划是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一样,过上一些有规律的生活,但好像在这个特殊学院里是不可能达到的。而他继续这样特立独行下去,那他也永远不会被接受,他永远没法得到渴望的安宁。(。) 004隔阂 李晴比平常起得要早些。 她能听见李默柳在房间里准备淋浴。妹妹李瑶仍旧在熟睡中,蜷缩在一起就像是床上的一只鹌鹑。李晴关上她年轻的妹妹半开着的房门,然后继续走下走廊,离开房子。 早晨的空气清新干净,柑橘树只有普通的麻雀们居住。昨晚伴随着跳动的头疼上床,而现在,她抬起脸深深埋进干净的蓝天和无声中。她比昨天感觉好多了。她和沐清扬在上学前见面,即使她没有见到情郎,但她也肯定他把一切都会解决的。 她的住处离学校只有两条街。 那是一个小别墅,就像这条街上的其他一切房子一样,除了门廊油漆有一点掉色。 沐清扬站在外边树下,和周围几乎融为一体。 他很平静。 这点不需要怀疑。 虽然他现在不足以使人感觉到了已经融入这里,可是他的形象已经让任何人都不会排斥了,一种很健康的样子。 他现在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中年文青作派。 他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皮肤因为长期在昼伏夜出显得有些苍白,但是配合着一身合体的棕色洋装,让他明亮的眼睛显得很精神,对于一个生活在对礼仪和阶层极为看重的国度,他的表现无可挑剔,含蓄而且优雅。 “你要进来吗?” “不。我们走走吧。”李晴紧走了几步,他们肩并肩走在一起,没有触碰。 柑橘树和橡树错落的排在街道旁,周围的空气仍旧安静沉默。李晴看着潮湿的人行道上的自己的脚,感到突然很不确定。毕竟她不知道该怎样开始今天的话题。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会想要开始校园的生活吗?不过看样子,你心情不错?” 他说:“哦,很不错的地方。” 李晴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他也有些狐疑地看向自己的身上衣着,检查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对劲的情况。 “所有的一切都很好。”他抬起头,试着让语气带有更多的热情,以便冲淡这尴尬的氛围。 “那些人,那些食物,每一样。真的非常”他的声音停下来了,然后他微微地笑着。 “是的,我知道。”她替他说完了。 他忍不住停下来低头看他的鞋尖,他的脸有些发热。 李晴的语气里带了些幽怨和赌气,她实在不愿意让他总是这样,一直和自己处在聚少离多的状态。当然她很清楚这个越来越沉默寡言的男人心里装着很多事情,曾经她试着替他排解,可惜似乎大多是在做无用功,而她和他之间却是因此平添了隐约的隔阂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往往在不恰当的时间会遇到不恰当的人来打扰这种安静,当沐清扬和李晴一起走到街拐角的时候,从树影里迎面走过来一个高高大大的身躯,他的行动姿态有些僵硬和怪异,看起来像是奥兹国那个喜欢扛着斧子的铁皮人,而他的袖扣和上衣下摆也相互磨擦发出咔咔的响声,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 “特里,你是从校区过来吗?”沐清扬看到那副邋遢的尊容就毫不犹豫地叫出了来人的名字,这个星月兄弟会的头面人物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脸呆滞地抬头看了他们半天,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大叫了一声:“天!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见鬼你一直都没有注意我们吗?怎么回事是狼人?” 沐清扬注意到特里潘的脸上布满了粗硬的黑毛,他的面颊向前伸展着,或者说是完全凸起扭曲,青筋暴起,獠牙支出唇外,他衣衫褴褛破烂不堪,袖筒里双手在瑟瑟发抖,显露出来尖锐闪亮的指甲,粗长的鬃毛从袖口里探了出来,而隐藏在t恤和牛仔裤的身体也是肌肉坟起,把衣服鼓鼓囊囊涨得满满的,甚至他的鞋子都被脚趾撑开了,露出里面的内容来。 “嗬这可不奇怪,你不也是来自于伟大的华夏古老家族嘛!你应该知道的在我们这个学院里,几乎没有什么正常人,大家都是属于各种暗夜家族的成员,只不过为了避免家族互相之间的冲突,我们一般都会用约定俗成的面貌来交往而已好了,我并不算来自于什么有名的家族成员,但是也同属于威廉大人的后代,自然有着纯正的狼人血统了。”特里潘毫不在乎地活动了一下脖子,一副脸孔隐隐约约比刚才好像缩短了一点,被扯动的嘴角也呲出了雪白的獠牙。 “当然,严格来说我是不应该这样见人的,但对一个刚刚经历过初次觉醒,一夜未睡的狼人来说,我想我的表现应该算是已经很不错了吧” “那你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让一个狼人在这种情况下出门,不管是为什么我想恐怕不会是那么简单可以应付得了的了。” 抿着嘴唇,李晴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一脸担忧,她看得出来,沐清扬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有些自信,而且带着些迫切意味——是这么想要躲开我吗? 特里潘的表情却是很有些尴尬,他努力做了几个曲臂动作,缓释了一下肩膀的压力,然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兄弟,这其实也不是非去不可不过作为学院里的一份子,我们这些小组织总免不了需要安排人来处理一些特殊事件,考虑到你需要一些恰当的机会来融入这里,我想要你来多担当一些这类工作当然,你如果现在不方便的话,尽管可以和我说我可以先和其他兄弟商量商量的。”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看了看李晴,后者的手正下意识抓紧了沐清扬的胳膊,用力扯了扯。 作为一个成年人,特里潘知道自己来得其实很不巧,在这对恋人约会时间横插一杠子,实在不算是一个绅士该有的作派。 沐清扬感觉到了李晴的犹豫,他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凑在她耳边轻轻问道:“亲爱的,你不要担心,这仅仅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很快我就回来找你你看?” 赌气松开了他的手,李晴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她很快又一把将沐清扬的手拉了回来,贴在他耳边嘱咐道:“你现在还并不算是太平世界,你要记得一切安全第一。” 沐清扬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自己却向特里潘问道:“我们要去哪里接任务你带我去好了。” 特里潘无奈地看着李晴,然后耸耸肩。 “好吧当然。来吧。” 他们离开的时候,特里潘有些羞愧地向后瞥了一眼,但是沐清扬没有回头,李晴感到身体里一阵麻木,一种彻底的失落充斥在她的心里。 她无法再一个人站在这里再多一秒了,她转过身然后尽可能快得离开了街道,向着家里走去。 当她站到她的书桌前时,伤感已经彻底击溃她了,那种被愚弄的感觉似乎穿过她的喉咙溶到她的眼泪里。但她在刚刚没有哭,她告诉她自己,她不能。可是当她确信在环境安全以后,还是最终奔溃了。接着一直到傍晚,她独自一人在家沉默不语。李默柳和李瑶没能注意到,只当她出门还没有回来,李默柳在下午就和李瑶出了门,他们必须去市场采购,所以当天李晴在家的时候,这所房子一如既往的平静。 现在她很高兴可以有时间来静独处,她现在只想一个人。但是,另一方面,她不知道一个人该做什么。现在她终于能放心大哭了,却发现眼泪却无法再流出来了。 她把拖鞋放在大厅的地板上,然后光着脚缓慢地走进起居室。 这是一个很难让人忘记的房间,卧室旁边的这一部分是这所房子里唯一原始的地方。这所房子始建于1998年,在末日战争的时候几乎毁于一旦了。唯一被保存下来的就是这间房间,拥有小花装饰的壁炉造型还有房间的明亮天花板能很好地说明这一点。 李晴转过从天花板上的一块窗户看着外边。玻璃很厚,并且有波动,外面的一切看起来都歪歪扭扭,使人眩晕。她记得第一次看这块波动的玻璃时,感觉就很诡异。这导致充斥在她的喉咙里的悲伤又回来了,但她仍旧流不出眼泪。她身体里所有的一切都相互对抗着。她不想要那么懦弱,然而她却因暂时孤独而感到心痛。她想要发泄郁闷,但当她想要大叫的时候,她的喉咙开始痛地无法发出声音。 她感觉被深深伤害了感情,但她依旧表现得那么淡然,她甚至对特里潘也那么友好混蛋!她的心脏重重地撞击,艰难地,记下了两滴滚烫的眼泪。 至少,她终于哭了。她的哭泣伴随着气愤,耻辱以及挫败——还有别的什么? 她真正今天失去了什么?为什么她是真的开始对那个男人感到陌生,对这个让她始终放不下的臭家伙? 他总是会让她心里牵挂,是的,而这使他与众不同,让她时时刻刻想起他的那张又爱又恨的脸。最后,是这些家伙埃琳娜她是什么。 曾经在她的生命中从没有人会让她紧张。但当她今天和沐清扬分开的时候,她的脉搏在急速跳动,她的膝盖软弱无力。她的手掌都湿了一切都是那么怪异。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难道只是因为他的状态让她感到紧张?不是一个很好的原因,她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肯定这个事实,这个男人实际上是一个很差的男友。 “晴晴!” 李晴吓了一跳,她的臆想被粉碎了,但不是她的幻觉,而是走进前门的李默柳和李瑶两个。 “二姐!二姐!”这是李瑶,她的声音尖锐而又兴奋:“你在家吗?” 李晴恐惧的又上升了,她瞥了一眼窗户。她此刻无法面对她的妹妹,她现在的模样让人一看就能猜得出来他们刚刚吵架了。 她做出了一个快速的决定然后快速跳出了后窗外。当她穿过后院回到大街时,她犹豫了她不想跑进任何认识的人群里。 但她独自一人能去哪呢? 答案几乎立刻就来了。 当然。 她可以去那个安静的避难地。 这是一段相当长的路程,几乎是走到了城的边缘,但在最近的几年里这对晴来说已经非常熟悉了。 她穿过石桥然后爬上后山,经过毁坏的教堂,然后顺着小小的巷子而下。公园的这一部分还没有被开放,这里是作为花窖和储物空间的用途,一片原始的区域,还未被开发出来。 这里的草地几乎很平整,鲜花为其增添了一些色彩。晴坐在雕刻着花纹的石梁上,她将沿路摘下的小花放在上面,然后她弯着腿一直坐着。 在恶劣事态平稳后她经常来这里。 末日之战发生时这里是为数不多保留下来的原始地貌,有时候她甚至都还不记得这些,但是有了想不通的事情,她总会过来。现在她让刚刚所有情绪尽情释放,而她喉咙里的悲伤却越来越大了,眼泪轻易地就留下来。 她就这么失去了防线。 为了曾经有过的痛苦回忆,她并没有对人过多讲起过曾经被拐走的日子,出于自我保护,她把那段时间的记忆全部冰封了起来,不过由于被屡次触动了妖族血脉的缘故,她还是在不久之前又一次在梦里经历了那个如同地狱里的一切。 悲剧式的被吸毒者和人贩子转手,她居然被一个庞大的地下杀手组织看中吸收进来,这是一个跨国性的佣兵团体,他们可以为了钱任意泯灭良心,当然也为了自己而肆意玩弄着人性,甩掉包袱。 为了躲过海防部队的追赶,组织里所有老弱病残被统统抛弃,还没有觉醒的晴就是这样被扔在了公海海域的无名荒岛,一起的一共一百三十一个老人,病患,孩子,为了争夺仅有的三天份口粮,所有的同伴都变成了红着眼睛的恶狼。 可能是先天血脉的原因,最终只有晴在这场惨绝人寰的地狱屠杀里活了下来,当海军搜索队发现她的时候,她正面无表情地从一具死尸上切下几条干肉,扔在礁石上来勾引那些贼鸥,靠着贝壳和雨水以及这种引诱的办法,她躲藏在礁石洞里活了下来。(。) 005不安的预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晴都被军方严格保护着,无数的人都想要在她身上找到那座岛上的真相,不过她本人已经身处在首都军区医院程老院长,以及高强这个国安局特殊人物的保护下,渡过一段安定的生活。 出于报恩的态度,她在偶然的情况下参与到了国安局的行动当中,并且表现相当优异,她娴熟的追击手段和制敌技术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于是她就这样成为了一个最年轻的侦查员,而问及她的身手,晴却根本无法回答,她的那段过去就是空白。 当然,她很幸运拥有李默柳这个哥哥。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放弃自己的事业来全国各地寻找妹妹的。还有李瑶,这个像是永远长不大的怪力小龙女,对一个有恐怖经历的女孩子来说,他们的存在给了她很大的慰藉。 但是晴和父母关系很淡。有时,她会带着对他们的愤怒来到这儿,她因他们愚蠢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们而感到恼火。那时候她还和沐清扬沉浸在热恋中,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那个男人就够了。 但她现在属于哪里呢? 她很想知道。 有个简单的答案就是,这儿,在有着亲人和情人的地方。但最近这个简单的答案几乎错了,她感到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属于她的地方,一些她立刻就能认出的地方 一片阴暗笼罩过来,她抬起头,凝视着。片刻之间,两个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带着熟悉的威胁对她眨眼睛。她凝视着,眨眨眼然后立刻笑了,那是李默柳和李瑶两个,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隐藏地,居然会悄悄跟了过来? 兄妹两个瞪着她,然后相互看着最后又爆发出一阵笑喊声。 “哈!” 当他们平静下来之后,李默柳笑着说。 “我的那个顽强地魅族小妖女妹妹回来了。” 李晴残暴地对他做了一个露齿而笑。她的信心回来了,即使她不明白她自己,但她知道一件事,她不会让那个男人离开她的生活。 “好吧。” 她欢快地说:“现在,听着,你们两个。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些,否则我会被家里其他的人嘲笑的,而且有不少人会抓住任何机会让我看起来很可笑。但是我仍旧不会离开他,我会一直和他坚持这感情。虽然现在我好像还不知道其中诀窍,但我会知道的。直到我想出一个主意,我们都得冷漠对待他。” “哦,我们都要?” “是的,我们都要。哥哥,不能随便邀请他来家里,记住,他是我的未婚夫,而且你得让我得完全信任你。” “等一下。”李默柳说,他眼睛里闪烁了一下狡黠的目光。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小刀,轻轻在拇指上割了一刀,然后伸向了李晴。 “给我你的手。” “为什么?” 李晴说,猜疑地看着刀子。 “一个小小的原因,为什么你要问呢,你不想继续你的计划?” “但是哦,好吧。哎呦!” “看,以血为誓。” 李默柳严肃地说道。“这意味着你得坚持你的誓言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什么,我的妹妹。” “好了,我知道你这不过是借口。”李晴郁闷地说。 “你知道我在做一些实验,我们的血脉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这就是为什么我告诉你要做这个。” 李瑶在旁边做了一个鬼脸。 “你的那个愚蠢实验已经两年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总会支持你,而且哦,好吧。我也不会置身事外的。”她闭上眼睛,装作很痛苦的说道:“我发誓会保守哥哥的秘密,并且帮助姐姐来整一整未来姐夫。” 李默柳在李瑶手上也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而李晴凝视着那把刀子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缓慢地说:“我发誓我不会放弃,他是属于我的。” 突然一阵冷风从墓地刮来,卷起他们的头发并且摆动着地上的落叶。李瑶喘了一口气,看了看李默柳和李晴,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天黑了。”李晴感到很不舒服。 “我们最好赶紧回去。”李默柳收起来刀子,照顾两个妹妹。李瑶和李晴也站起来了,把大拇指放进嘴里。 “再见。”李晴温柔地面对着地上的野花。紫色的花在风里摇曳着,她对李默柳和李瑶点点头。 “我们走吧。” 沉默地,这兄妹三个翻过围栏,朝着废墟走去。以血为誓的插曲给了李晴一个庄严的感觉,当经过老教堂时她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伴随着太阳下山,温度陡然下降,风越来越大。草地上每刮一阵风就送来古树的味道,以及树叶的嘎嘎作响声。 “有些冷了。”李晴站在教堂的门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台阶上的青苔。 月亮还没有升起,但可以看见隔壁墓地还有它前面的小广场。新开的墓地表明了那个黑暗的日期,许多墓石上刻了士兵的名字。这看起很野蛮,荆棘高高的黑色植物在墓地中穿插,常春藤爬满了花岗岩。李晴不喜欢这样的布置,不满意地撅起了嘴。 “这里看起来不太一样了,不是吗?我的意思是在夜里。”她不平稳地说道。她不知道怎样表达她真正的意思,这不是一个有生命的地方。 “我们可以走那条远路。”李默柳说。“但是这意味着要多走十几分钟。” “我不介意走这条路。”李瑶说,她用力揉了揉肚子。“我是说我饿的要命。” “你能停止说关于吃的问题吗?这种时候”李晴说,然后她低头凝视着远处。 环形的公路很宽阔,但眼前的小路要更近一些,她感到更不舒服了。她停下来静静思考。当靠近巷子时,黑暗里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她的心脏跳动开始加速了。她试着不去理睬它,但她的皮肤全都泛起了疙瘩,并且手臂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在突然刮起的风中,每个声音似乎都是扩大了的可怕。脚踩在落叶上的嘎吱声震耳欲聋。 “为啥那么我们停下了?”李默柳说。 “我只是我很抱歉。”李晴喃喃道,但是当她强迫自己转身的时候她立刻变得僵硬了。 “瑶瑶?”她说“你有什么问题吗?” 李瑶直直地凝视着墓地,她的嘴唇分开了,她的眼睛瞪大并且茫然。恐惧漫上李晴的心头。“瑶瑶停下停下!这可不好玩。” 李瑶没有回答。 “瑶瑶!”李默柳说。他和李晴相互看着,突然地李晴知道她必须得离开了。她转过身沿着小路往下走,但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身后说话,她感到胃里一阵痉挛。 “真是个单纯的女人。”这个声音说。这不是李瑶的声音,但它是从她的嘴里传出来。在黑暗中显得苍白,她仍旧凝视着墓地,李瑶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表情。 “女人。”这个声音又说道,并且当李瑶转过头看着她的时候又增加了一句。 “有人在那边等你。”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李晴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墓石那边似乎有什么形状在黑暗之中,向三个人逐渐移动。李晴惊声尖叫一声,她感觉那是无可匹敌的恐怖存在,毫不犹豫地,他们都开始跑,李瑶也在和她们一起跑,也在尖叫着。 李晴往南边的路跑着,踢开绊脚的石头在草地上笨重地跑着。 李瑶沉重的气息在她身后,还有李默柳,总是平静而又时不时发些愣头青的黑龙小子,现在也胡乱地喘着气,昏头昏脑地跟着乱跑。这里有一个拐弯,并且她们前面的树丛里传来一声叫喊,然后李晴发现她能够跑得更快了。 “我们后面到底有什么?干嘛要跑?”李瑶大喊。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喘着气,她的肺里似乎有一团火。她不知为什么,但她感觉她们应该不要停下来。 “别停下,该死!别看后面!”她抓住李瑶的袖子拉到她的旁边。 “我累了!”李瑶紧紧抓住她,有一些犹豫,她其实并不害怕。 “跑别停!”李晴纠缠着,又抓着她的袖子强迫她移动。 “过来!” 她看见前面闪烁一阵微弱的水光。过了树丛里有一个广场,而喷泉就在前面。李晴的腿摆动着,她的呼吸在喉咙里呼啸,但她不能让自己落后。现在她能看见那个脏兮兮的雕塑了。离她们越来越近,有二十步远十步远五步。 “停一停!”李默柳也在喘气,踩在地上的脚步如雷鸣一般。他在水边弯着腰,手撑在大腿上,深深呼吸。而李瑶依旧在纳闷:“那是什么?哦,干嘛要一直跑?”她说。“干嘛要怕它,我们不是也见识过那些更恐怖的东西吗?” “我想你倒也算是专家。”李默柳踉跄地说。“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李晴,我们不要这么神经质好吧。” “好像没事了。”李晴愣愣说道。她的眼角似乎有眼泪,摇摇晃晃地走过水池边,但在她脖子后面炙热的呼吸已经离开了。喷泉池里黑暗的流水激涌着。 “它没有跟我们到这儿。”她说。 李默柳凝视着她,然后凝视着周围,最后又凝视着李瑶,然后立刻笑了。“当然,它不会跟着我们的但是无论如何让我们先回去吧,好吧除非你想在这过夜。” 一些难以名状的感觉使李晴惊悚。 李默柳又看着公路上。“你知道,我没看见什么东西回到这来。”他的语气平静:“也许没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了,也许我们只是恐慌和害怕我们自己,有什么东西会发疯来追我们呢?” 当三个人动身的时候李晴没有说话,一直保持踩在充满泥垢的小路上。但是她很惊恐,她非常不安 当沐清扬办完事回到宿舍的时候月亮已经在头顶了。 他是被特里潘拉到了那个死过人的旧宅附近,按照狼人的说法,这里是被诅咒之地,总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学徒们来这里挑战,所以这里每个月都会死几个蠢货,原因不明,不像是意外,但也不像是人为的。 他调查了很久,现场没有遗留明显线索,除了受害人那些杂乱的脚印,根本没什么可疑的东西,但是气氛让他很不舒服。他感到晕眩,几乎快要摇晃了,因为饥饿而感到疲劳。他让自己这样沉重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原始的野性仍旧让他狂暴,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克制了。他仍旧不确定这些力量到底是哪来的。 他一直在阴暗处看着那些古怪的脚印,他很害怕他会陷入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里而克制不住自己的力量,曾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靠近过,但即使是他这个暗夜之主亲自选拔的寄主,在黑夜中的感官也无法判断那是什么。他看着灰色的墙壁感到异常颓废,是莫名的烦躁在影响他的心绪,现在一切都是空虚的,无论即将发生什么。 躺在地上的身躯变得修长,他用在夜视力极佳的眼睛凝视着黑暗,能看见其中蕴藏着真实的彩色,他把手指压在一起,然后缓慢地触碰嘴唇,他能闻到血腥的气味。 让他万分惊恐的是,他发现自己正沉浸在这一切之中。他的舌头反复在他的牙齿上摩擦着,享受着这之中美妙的令人鼓舞的感觉 不! 他猛地把自己拉回来,他的脉搏开始参差不齐,他的身体在不断摇晃。此刻所有围绕他的念力触角全都被一起驱散,他只希望应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他很难相信在他的皮肤都快要燃烧起来,他很怕自己的克制力会崩溃,而他会在所有人面前暴露一切,他不知道要怎么样应对这种场面,他只有一点点努力练习克制他的力量,他朦胧地意识到他不能使用那些黑暗的力量。 即使妖力依旧在身体里流转,但是那些恐怖的暗黑系魔气和冰冷的幽冥阴气也没有被同化。这是在深渊魔界和幽冥鬼界留下的种子,经过了之前那次六道魔君和地藏分身的争斗,这两种力量不断蓬勃长大,现在它们竟直追自己天赋妖力,要不是他一直用意志力勉强压制着,恐怕心智也早被这两种力量撕扯,从而丧失殆尽了!(。) 006晴的小伎俩 沐清扬感到那种莫名的烦躁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尽管他一个下午都想要把驱逐出去。他冒火地想要大喊大叫,甚至撕扯那些床单和窗帘。他在这儿一个人和自己对抗着,和那些杀戮欲望对抗着,直到一股澎湃的力量让他从混乱中逃了出来。然后他重重躺倒在床上——他感到又饿又累,根本就失去了对自我的控制。 但是那力量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几乎是不记得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或者说不记得他是怎样让这一切发生的。闪耀的黑暗力量爆发,在他片刻沉睡之后便迅速觉醒了。 那是出于杀戮的欲望,对追逐的渴求,对于那些恐惧的气味和死亡的胜利。他上次用如此的力量感受这些需求还是在深渊里。现在他的皮肤像火一样燃烧,他所有的思想都变成血红:他没有思考别的,除了那些血液如火热的铜一般的味道,那些原始的动力。 那些狂暴因子不停地穿透他,他的目光跟随着窗外经过的行人。如果什么都不考虑只凭潜意识的话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当他贴住玻璃的时候,他的鼻孔急剧扩张,那是与众不同的快感在呼唤着他。 人类的血液横飞,极限残暴的发泄,被禁止的,那令人沉醉胜过一切烈酒,让他感觉这对抗已经让精神太累了。 眼前只有猎物走来走去 现在,当他一点点失控的时候,他开始最后挣扎,他试着不去想这些,不去看窗外——但心底的那个狂躁引诱着他,像个纤细的手指在不断搔着他的痒。他是真的渴望血腥,但他必须停止这一切,他必须在它们开始前斩杀这些欲望。为了身边的人,也为了自己。他虽然现在表现是十分糟糕,但他还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近人情,就是这莫名的烦躁不安让他不断地远离开所有人。 “你是不是不舒服?”一个急促的声音喊道。门开了,特里潘毛哄哄的脑袋露出来。 “出去!” “哈,你是在经历什么仪式觉醒吧?小心点,打扰邻居的可不止是吱吱呀呀的地板。你锁上了门窗吗?” “是的,兄弟。你很贴心出去好吗,现在我这里不太安全。” “没错。你不知道后边会发生什么,对吗?”他看着沐清扬苍白的脸和殷红的眸子,浑身哆嗦了一下。 “晚安,兄弟。” “晚安。”他迅速退了出去,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时间过了很久,他才平稳了下来,躺在床上,他静静凝视着窗户 通常他在晚上都是似睡非睡那样地休息着,这不是正常的睡眠方式,但却是最安全恢复体力的方法。 可是今晚他感到很累,面对着魔气和阴气,已经耗费他太多精力了,早就习惯了的姿势也仅仅是帮助他养了养神。很快,虽然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但他已经看不清窗户外的灯光和大楼的背影了。 他随意的让思绪浮动在大脑里。曾经李晴就那样坐在身边,在傍晚,月光给她的秀发度上了一层金色,她是那么可爱。坐在她的边上,一起说着情话是那么让他自豪 沐清扬看着她,感受着她的容貌和苗条的身体。她就像孩子一样脆弱,让人忍不住钟情和爱怜。 躺在低顶房间的床上,沐清扬悲叹着。黑暗把他带入了疲倦,新的图片在他的思想里闪动着。 它们没有顺序地一闪而过。通过那些闪电般的光芒他简短地看见一些恐怖场景。 柳嫣儿的脸,扭曲在残忍的皲裂之下,她毫无声息躺在那里。当年轻的孟婆穿着她白色的长袍带走她时,那阴冷的眼睛闪耀着嫉恨。浓雾后面闪动着一丝微光,冰冷的感觉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巨怪大吼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若隐若现的几个魅魔那里。他没兴趣去一探究竟。他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火焰君王恶魔首领洛斯的脸孔,现在离他越来越近了 “不!” 他挥动着手臂穿过他的头发,稳定自己的呼吸。 一个糟糕的梦。 他像这样被这些梦困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漫长的,真实的,他一点都不想要的梦境。最后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重复,他所看见的深渊烈火和冰冷阴森的地狱,还听见六道离开的叹息声。 脑海里的回音是那么清晰。 突然,他瞬地清醒了,沐清扬发现他自己在打开的窗户边。他看到灰色的夜空时夜晚冰凉的空气吹在他的脸上。 “谁?”他用汹涌澎湃的力量喊着,探索。回应他的是绝对的静止。 他什么也感觉不到,没有回应的波动。附近,一群惊鸟在树顶上飞过。在城里,许多思绪都进入了睡眠,在野外里,暗夜家族也开始了他们秘密的行动。 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回到房间。也许他听见的声音只是错觉,也许他只是自己在吓自己。市区宁静和平,而他应该和它一样,他需要睡眠 隔天,阳光明媚的美好上午,同在在伯明翰校区的暗夜贵族女子学院。 和沐清扬出入的神秘系研究学院相同,它是同样在暗夜议会联盟控制下的,各个暗夜家族或者妖族年青一代出没的场所。 对于年青一代的精英异能者 是的,这是西方各国约定俗成的,对于超能异族生物们简称,类似于那些电视上曾经不断演绎的英雄人物们,人类社会对于合流同化进来的暗夜生物和妖族异类们这样称呼。虽然是共同联合击退了无数恐怖的恶魔,但是不同的种族和悠长的寿命还有怪异的生活习性,还是让普通人类对妖族异类以及暗夜生物们充满着嫉妒和排斥,以至于异类世界生物们联合组成暗夜联盟议会,形成了一个庞大复杂的族群。 浩劫十年后,2025年的人间界和天界,幽冥界,深渊魔界,以及地处幽冥界和深渊界之间夹缝里苦苦挣扎的修罗魔界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们用国家团体和佛教,道敎,基督敎,******敎,巫毒敎等各种林立的教派组织存在着。所有世界的子民们,无论光明还是黑暗生物,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那一丝仅有的平衡,喘息着,恢复着,为了应对下一次的混乱和毁灭冲击。 话归前言,一天刚刚开始的时间,在暗夜贵族女子学院里,川流不息的人们,被散落的建筑空间分割,三五成群的聚集在熟悉的角落里。 此刻,金发弥赛尔的眼睛是炫丽的,而当她靠近那个传闻已久的小团体时,她的脸颊更充满了兴奋的颜色。 “哦,李晴,你得听听这些!” 李晴对她微笑着,她们不熟,所以保持着礼貌但并不显得不亲密。 “我的意识是我能加入你们吗?我刚好听说了一下关于那个沐清扬的谣言。” “坐吧。”李晴优雅地说。 “但是”她增加道,拿起一块面包圈。 “我并不对这些新闻感兴趣。” “你们?”弥赛尔说。她看着月儿,然后看着李瑶。“你们在开玩笑吧,对吗?” “当然不是。”月儿夹起一颗青豆,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 “我们今天还有别的事。” 对于才恢复了不久的小妖狐康月儿来说,沐清扬这个主人兼哥哥的角色没什么可以津津乐道的,更不用说还有李晴,李瑶两个的存在,她可不愿意让沐清扬误会自己这样的淑女是个大嘴巴 “没错。”李瑶突然说。“ 沐清扬的旧新闻,你知道的请接纳我吧。”弥赛尔弯腰摩擦着李晴的肩膀,她哀求地看着后者。“我以为你会想要知道他的消息。” “我已经是过了那个充满好奇心的年纪。”李晴说。 “毕竟,冲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新来的,我想要欢迎他来到十一区,但我实在太忙了!” “忙?” “忙极了。”月儿说,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 “是很忙。”李瑶立刻跟着回应道。 灵巧的,李晴用大拇指和食指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照片。 “看这个”她微笑着故弄玄虚“——我不应该这样随便的。” 弥赛尔凝视着照片。上面是一个晒黑了的年轻男人,赤着上身,站在一簇灌木丛里,一脸的邪笑。 “他年纪要大些,是吗?”她尊敬地说道。 “算是个成年人。当然啦,对于我们族群来说,他不过还是个年轻人”李晴越过花园,向远处瞥了一眼。 “我的家人不一定会认可,所以我会保密。大多数时间,我们只能背地里通通信而已。” “多浪漫!”弥赛尔低声地说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保证。但是关于沐清扬” 李晴给了她一个高傲的微笑。“如果”她说:“如果是非要选择的话,这一次我宁可谨慎一点,而绝不是一头扎进去。”她转向月儿:“不是吗?” “嗯。”月儿和李晴彼此有意地笑了,然后转向弥赛尔。“你不赞成吗?” “哦,是的,”弥赛尔匆忙地说。“我也是。每一次。”她对着自己笑了然后然后点了点头站起来离开了。 当她离开的时候,李瑶装作可怜地说道:“这会杀了我的,姐姐。如果我没办法听见这些传闻我会郁闷死的。” “哦?我可以告诉你。”李晴平静地回答。“她会说有传言说沐清扬是吸毒的。” “什么!” 李瑶瞪着眼睛,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太荒唐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像这样懒的吸毒者?我的意思是,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已经够让他发疯了,还要用什么毒品来麻醉?只会让他彻底疯掉了吧”此刻,她的声音突然打住,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但另一方面,为什么他要这么让人有这个误会。要不然,谁会怀疑那么显而易见的人事情呢?虽然他独自生活,极端地保密李晴!如果这是真的会怎么样?” “不是真的。”月儿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那个散布消息的人。”说完,月儿露齿一笑,然后继续:“晴姐让我这么做的。” “噢噢噢。”李瑶钦佩地看着李晴。“你真坏。我能告诉人们他得了晚期疾病吗?” “不,你不能。我不能让悲剧情节在他身上发生。但你可以告诉你想知道我那个友好的笔友。” 李瑶捡起照片。“你是说真的?” “当然,哥哥他总要为我背点黑锅吧。” “真遗憾。”李瑶认真地说。“回头你告诉弥赛尔不要和任何人说他” “没错。”李晴看着她的手表。“一种小手段,哦,十一点了,该结束了。” 放学之后,她们匆匆回到了家。 她们用尖锐的吵闹向前门致敬,当李瑶打开门的时候,一条非常大,非常胖的红毛犬试着逃开。它的名字是红魔,自从在战场上被李瑶收养以后,它就被这个怪力女孩宠坏了,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忍受它。不过当李瑶走过的时候,它照例被李瑶的膝关节夹住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来。 这件起居室不算明亮,宽广却堆满了杂物,窗户上有百叶窗帘。李默柳也在这儿,正从头上拿下帽子,把外套挂到衣架子上。 他的脸色很沉重,不过,好像自从迫不得已随着父母远渡重洋来到异国,他就一直是这样。 “哦。”他皱着眉头说道:“很高兴你们回来了,小瑶,晴晴,月儿。” “发生什么事了?你看上去很累。”李瑶说。 李默柳把他的帽子放在桌上,作为回复式的问了一个问题。 “昨晚我们去过的那里出事了!” “出事了?” “是的。” 李默柳做了一个深呼吸。“现在,你们听我说,千万别再去那了,尤其不要在晚上去。你们明白了吗?” “但是为什么?”月儿困惑地问。 “因为昨晚已经有一个北欧蛮人族的异能者在那遭到攻击了,这就是为什么你知道他们在哪发现他的吗?正好在旧教堂的喷水池边。” 李晴和月儿怀疑地盯着他,然后李瑶抓住李晴的胳膊。 “蛮族人收到攻击?怎么可能他们可是有了名的狂暴?但但,那是谁呢?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今天早上一个守夜人发现浑身是血的他躺在那儿。我猜,当他被攻击的时候很可能是在桥下闲逛,当时直接被迎头来了一下狠的,伤在要害咽喉那里其实,他们把他带进医院时候他也只是半死,而他直到现在还没有回复知觉,是医生说他很可能会死的。” 李晴咽下口水,瞪大了眼睛:“你是什么意思,直接被攻击?” “我的意思是他的喉咙几乎被扯出来,他失血的数量让人难以置信,他们一开始认为很可能是什么没有撤退的恶魔,但医生说那是一个强壮的吸血鬼或者狼人干的。不过,警卫队里好像认为是谁在那附近躲起来了。” 李默柳转过身看着她们每一个人,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在征询什么意见:“所以如果你们去那里,那么这个凶手很可能就会和你一起在哪,随时有可能袭击你那么,明白了吗?” “你现在不必再吓我们了。”李瑶微弱地说。“我想我明白的,我是最不听话的那一个,哥哥。” “那么,很好。”李默柳的肩膀落下去,然后他用力地按揉着后颈脖。“我得去躺一会儿,昨晚到现在我都在办案,实在是有些累了。”他走出起居室往卧室过去。 独自地,这三个女孩相互看着。 “那绝对不会是我们中的一个。”月儿飞快地说。“尤其是你,晴姐,你总喜欢就独自在那。” 李晴的皮肤感到刺痛,同样的感觉一直在她过去的记忆里。她能感到寒冷,看见无数纵横交错的尸体围绕着她,阳光和蓝天六必治似乎从未离她那么遥远过。 “小瑶,”她缓慢地说。“昨天,你还看见过别的什么在那吗?就是跟着我以前的时候?” 在模糊的房间里,李瑶茫然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见到过什么。” “不,你帮我想想。” “我没有。我从没见过什么陌生的东西。” “李瑶!”月儿说:“你呢?” “我没见过,我见到了只会把它砸烂。”李瑶的脸紧绷,但她的眼里却是满满的跃跃欲试。 “好吧,我不想再谈这个了” 李晴和月儿无奈地相互看着 窗外,阳光躲进了云层里。(。) 007机会 一个异能者在那被攻击了,几乎是被谋杀,警员仍旧没有找到时谁做的。 人们认为那个人一定疯了。因为当他醒来之后就一直喃喃着“黑暗里的眼睛”以及橡树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他不记得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害怕。 每个人都吓得要命,每个小孩在日落之后都得呆在家里。或者成群出去。但到现在为止已经三个星期了。没有出现其他攻击。 死亡率的下降是那么让人兴奋。李瑶说着一定是恶魔残余做的。小月甚至暗示那个老男人是自己对自己做了蠢事虽然李晴很想看看到底有谁能够咬自己的喉咙. 李默柳没有发表意见,他大多数时候都忙于那个恶魔研究计划.就现状来说,它执行的还算不错。 李晴从杜撰的情人那里“收”到了几封信以及一束红玫瑰,每个人似乎都忘了她曾对沐清扬感兴趣.所以她的心理防线依旧稳固.甚至是弥赛尔都没有制作什么麻烦. 现在只担心一件事.沐清扬. 甚至是李瑶和月儿都没有意识到他对李晴有多重要。李晴很害怕告诉她们害怕她们觉得这个女人疯了。 在学校里,李晴戴着平静和克制的面具.但实际上好吧,每一天它都会更糟糕。 李默柳开始担心李晴了.据说她这些天都没怎么吃饭。实际上没错,它似乎没法在课堂上集中甚至是任何像在鬼屋聚会那样的娱乐里,她没专心于任何事除了沐清扬,李晴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自那个糟糕的上午后他就没有再和李晴说过话了。但奇怪的是,在上个星期李晴发现他在看着一个空荡荡的地方,不说话,只是看着。 理所当然,李晴感到了惊吓,她的心脏重重地撞击。她窥视着他,甚至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声音,但他只是回了回头,然后他就看向原处了。之后却没发生过第二次,也陆续偷偷去看过几次,而每次她都感到他的眼光很诡异。 他甚至和所有异类男人们都不一样。 现在的他很孤独,很寂寞,虽然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偶然会发现他在足球场上.但他只是在外面一个人发呆。 在他周围没什么人,除了特里潘之外。特里潘是唯一一个能够和他谈话的人,当然他也同样没有和其他那些女孩混在一起,这点李晴能看见,所以从这方面来说这个未婚夫还算做的不错,但他似乎始终是在逃避其他人,比人们排斥他的程度更深。 他在课间就消失了,以至于李晴从没在餐厅里见过他一次,接下来他更没有邀请过一个人上他宿舍的房间. 他也从未在放学之后出过门。 该怎么样在某处,让他没法逃开的地方逮着他呢? 李晴一直在想着缓解这种尴尬。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陷在一场大暴雨里呢,这样你就不得不躲进一个温暖的身体里?“月儿建议李晴可以在公寓的门口等着,虽然这主意不实际,但试着想一些更好的办法却都快要让她发疯了。 每一天对李晴来说都更加糟糕,她感到似乎就像一个轮回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一直紧紧地运转。 如果不马上找些事情来做,恐怕她要 “死亡“! 答案突然出现在她的脑子里了。 对于未婚夫现在的状态,她感到很抱歉,她猜测是不是自己那个杜撰的传言伤害了他。自从这个故事之后他不再和她说话,通常从她附近经过的时候只是旁若无人的走开。 她想告诉他那不是真的,没有在一开始就告诉他,她是不会和其他男孩子在一起的。她想告诉他,她从未打算伤害他,而现在她感到很糟糕。但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始。最后,她只是远远望上一眼,接着无言转过身走进教室。 李默柳有时候会很担心他们的状态,有一天下午他刻意在家里走廊等她。 “李晴!”他说,然后她转过身。 他现在正看着她,至少,他的眼睛是盯她的脸上,然后他摇摇头似乎只是想要说个玩笑。 “你这是在玩火!”他郑重的说道。 “我去和他谈谈好吗?”李默柳点点头看上去有些郁闷又有几分谅解。“看,李晴,这是很幼稚的事。但我不认为他真的在意过,现在他对每个人的方式都在格格不入”他喘了口气,李晴也楞了一下,然后感觉心里一疼。 他接着说:“当然除了你以外。” “不,他在躲避着我,甚至不和我谈话,他从不说任何关于他或者他在做的事。现在就好像是有一座墙当在他面前而我却无法穿越。我甚至不认为他愿意让什么人穿越这座墙。该死的羞耻,因为我觉得在这之后的他是痛苦的。” 李晴沉思着这些,从一个她从未考虑到的视角被打击了。 他似乎总是克制自己,总是表现强制自己表现得镇定自若。但她知道她似乎也是用这种方式对待别人。 在背后的时候,他真的和她一样困扰而又不幸福吗? 接着一个主意产生了,它简单地可笑。没有复杂的方案,没有暴雨或是汽车抛锚。 “哥哥。”她说。“你不认为如果有人想要躲在这堵墙之后会是一件好事吗?我的意思是说,对沐清扬来说是一件好事?你不认为这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是吗?”她抬头强烈地看着他,希望他明白。 他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短暂地闭上他的眼睛怀疑地摇摇头。“李晴,”他说:“你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你用你的小指扭曲周围的人,我甚至不认为你知道你正在做这些。而现在你打算让我做些什么帮你得到沐清扬,而我却没有一点怨言愿意赞同你。” “你是我的家人,我只是想征求你的意见,但除非你觉得那是对的。我不想伤害沐清扬,我也不想让你难做。” “你是这样吗?” “当然。我知道这听起来一定很荒唐,但这是真的。我只是想”她再次停下了。 在她自己都不了解她自己的时候她要怎样解释呢? “你只是希望他现在以你为中心,”他坦率地说。“你只是想要重新拥有你曾有过的东西,但是你用错了方法。” 她后退几步看着他,她的喉咙膨胀,眼睛被温润浸水湿。 “好了。”他说。 “晴晴,不要这样!我很抱歉。”他叹息道:“好吧,我猜想那用李瑶的狗狗拉着他让他倾倒在你的身上好么?” “不!”李晴说。她立刻不经意笑了出来,她只好试着擦干眼泪。 “我只希望你能把他带去下个星期的同学舞会上去。” 李默柳的表情很奇怪。 “你只是希望他去那个舞会。” 李晴点点头。 “好吧,我会努力让他去的。还有,李晴不要再搞砸了好吗。” “嗯。” 一会儿之后李晴说:“那么,就这样吧,谢谢你。” 李默柳的表情有些古怪。 “不要感谢我,晴晴这没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当他转过身走向大厅时她依旧一脸迷茫。 “保持别动。” 月儿说,扯了一下李晴的头发。 “我认为”李瑶从窗户那个座位向外探,“哥哥做的很不错。” “什么?”李晴心不在焉地喃喃道。 “就好像你不知道似的,”李瑶说。“在这无聊的游戏里始终牵引着的两个笨家伙。如果沐清扬最后真的去了,我想我会昏过去的,或者呕吐。” “哦,我会提醒你漱口的。”月儿说。 “还有哥哥,实在太偏心了” “和你们一样,他们全都是我的最亲的人。”李晴平淡地说。在月儿熟练的手指下,她的头发变成了一件艺术品,柔软的卷发。裙子也不错,她的眼睛里透出晶莹的颜色。但即便是她自己看着也觉得有些虚伪,不是那种充满了活跃的颜色,而是苍白,坚决,就像是站在第一线面临生死的士兵。 只要他去了舞会,他就不能拒绝和我跳舞。 李晴站在镜子前,她一遍遍对自己重复。 “今晚你想要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是你的。”李瑶安慰地说。“还有,听着,当你不需要哥哥的时候,我能顺便请他带我去甜品店吗?” 月儿哼着鼻子。“只有你们去?” “哦,你也要来,我怎么会落下你但是,说实在的,晴,我喜欢这个姐夫。所以一旦你能控制沐清扬了,你就不要再耍花招了,所以” “哦,做任何你想做的吧。你们应当得到一些福利。” “我当然会好好表现!”李晴这样想道。 她仍旧不完全相信她对他造成的伤害,但现在她没法为自己解释,她需要集中她所有的气力和注意力。 “好了。” 月儿把最后的发饰针别在李晴的头发上。“现在看看你自己吧,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美丽的魅族小公主还有她的致命危险。嗯我们都很漂亮。” “‘我们’都是皇室成员吗?”李晴愚弄地说,但这是事实。她们都很漂亮。月儿的裙子是纯酒红色的,紧紧地裹着腰部,层层叠叠。她黑色的头发固定在她的后背。还有李瑶,当她站起来加入到镜子面前时,就像是一个闪烁的穿着褶皱黑色礼服的舞会爱好者。 作为她们自己李晴有经验地扫视着她自己的影像然后又开始沉思,裙子不错。唯一在她头脑里浮现的就是紫罗兰的优雅。 然后她们一起出门了,她们参加过很多次舞会了,总会是她们一起。这时候,李晴惊奇意识到她甚至在害怕晚上那一刻的到来。 门铃响了。 李默柳站在台阶上,穿着他熟悉的黑色色上衣外套。 “我找过他,但是他不在家或者他很可能已经在那儿了。”李默柳说,向她解释道。 音乐从礼堂的大门溢了出来。当李晴走下车时,一个古怪的感觉正匆匆流过她。 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她意识到,看着挤满人群的正方形的学校建筑。 我太愚蠢了她这样想着,并且希望这舞会立刻散场。 礼堂内就像是个万花筒。 当她和姐妹一进去就被人群围绕了,所有的问候大量落下。李晴的裙子她的头发她的鲜花般的颜色。 围绕着她的全是激动和呼吸,李晴则一直保持寻找一个黑头发的脑袋。 非洲虎族部落的小酋长沉重的呼吸打在她身上,发出极浓的口香糖的气味,他看上去很有气势。 李晴忽略他,希望能赶紧走开。 苏瓦老先生拿着一个装满水的纸杯从边上走过,他的衣领看上去似乎要让他窒息了。 另一个小家族的公主,被红裙子包裹着正翩翩起舞。 李瑶已经在舞池里了,在灯光下闪烁。 可惜李晴在任何地方还是都看不到沐清扬。 一阵更浓的香味传来,李晴快要晕倒了,她立刻逃到点心桌那里,几个服务员一直在那批评着电视机里的足球比赛。人群给他们让出一块空间。 我们真的就像傻瓜——李晴忍不住这样想。 她瞥了一眼身边看李默柳是否和她一起,但他看上去只是保持在身边呆着,脑子里却是神游天外。 摇了摇脑袋,然后她就开始在人群寻找沐清扬。 一群又一群,当她靠近之后发现了他。他的黑色礼服剪裁敏锐,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更加沉默,他在里面穿了一件灰色衬衫。 他静静地站着,没有烦躁不安,在他周围围了一些人。而且,尽管他能透过他们看见他的侧面,她也能看见他没有什么兴趣和他们说话。 虽然有些意外,但她从未看见过他穿得这么隆重的样子。这让她感到头晕眼花异常兴奋,似乎那就是一个信号,而现在就是摘去面具的时刻。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肩膀,锁骨一线上,然后她向他转过身。 在那一瞬间,沐清扬察觉到她很漂亮。不是因为裙子,或者她的头发做的怎么样。美丽的是她本身,苗条,高贵,如丝绸一般,火焰在她身体里燃烧。 她看见他的嘴唇微微闭紧,跳进反射地,她抬起头看他的眼睛。 “还好吗?” 那是她的声音,如此安静,自信?(。) 008弥赛尔的迷乱 “还好。” 现在的确如此。他没有把这些说出来,但她知道这是他所想的,从他凝视自己的方式中她能看出来。她从未那么肯定自己的力量。除此之外他实际上看上去似乎并不像过得很愉快,他看上去总是像受到了伤害,在痛苦之中,似乎哪怕再多一分钟都受不了了。 乐队开始演奏了,一首缓慢的曲子。 他仍旧凝视着她,将她看在眼里。那双红色的眼睛变得黯淡了,伴随着欲望而转变成黑色。她突然感觉他也许会把她拉过去然后努力吻她,甚至不说一个词。 “想跳一支舞吗?”她缓慢地说。 我正在玩火,正在和一些自己都不明白在一起,她突然想道。 而她立刻意识到她很害怕。她的心脏猛烈撞击。似乎那双红色的眼睛将她埋入地下,“危险”冲着她尖叫。本能正告诉她应该逃跑,应该离开。 她没有移动。 同样极大的力量正维持着她站在这里。这已经失去控制了,她突然想到。无论这儿发生了什么超出她预料的,都没有什么。但现在这并没停下来,甚至她已经被恐惧深深吸引了。 这是紧张的一瞬间,她从未体验过的激动,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只是凝视着她,似乎被催眠了,而她也凝视着,两人之间能量的微光似乎就像是闪电般的光亮。她看着他的眼睛变得黑暗,被击败,感到他会向她伸出一只大手。 李晴现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平静,她的大脑空白,发出嗡嗡的声响 星星在遥远的天空中闪烁着。 沐清扬把车停在托德山腰的教堂前,留下开着的前灯和李晴一起走下来。虽然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有好几辆车跟在他们后面,但自始至终一路上都开向空地的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沐清扬打开汽车后想出一瓶烈酒。 “想通了?”他给女孩子倒了一杯,李晴摇了摇脑袋,试着不理会胃里恶心的感觉。她感到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很满足。 他们爬上石阶小路,爬到山顶时,李晴喘着气,而沐清扬则在看着天空。 有什么庞大的红色的东西挂在地平线上。过了一会儿李晴才意识到那实际上是月亮。它大得就像不真实的那样,发出红色而又腐败的光芒。 远处山下就是一个墓地,是个很奢侈的石屋,里面摆着巨大棺椁。从门口看过去,房间里似乎没有其他的了,只有那个,它就像是一个大块石头做成的箱子,大得足够装下两个人,还配上一个大理石的盖子。 一群无聊的年轻人路过这里,他们同样是舞会的参与者,径直进了里面,赫然那个虎族的泰戈尔和弥赛尔也在中间。 “我祖父米菲斯是一个很强势的老家伙。”图里.泰戈尔装腔作势地说,似乎是在介绍他们。“老米菲斯依据地图找到了这个教堂。虽然那时小树林也在这。据说我的那个曾祖是被这里的溪水淹死的——” “——直到被野狼吃掉。”特里潘说,他效仿一头狼的样子,然后他打了一个嗝。女伴咯咯地笑。烦恼穿过图里.泰戈尔英俊的脸上,但他还是强颜欢笑。 “这些人看上去有几分苍白。”特里潘的女伴薇薇说,仍旧格格地笑。“我想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点颜色。”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只口红开始涂抹在这个棺椁的雕刻人像上。 弥赛尔感到一阵恶心地刺痛。 图里.泰戈尔看着她。 “嘿,把他们打扮的漂漂亮亮可没有意义。”他把手放在石头边缘上然后倚在上面,试着转移话题。 “你说什么,特里潘——想要给他们一个晚上逛逛镇子吗?也许正好在城镇中央?” 不。当特里潘大笑着而薇薇尖叫狂笑时,弥赛尔想道,有些惊骇。但是特里潘已经站在图里.泰戈尔身边了,支撑着做准备,他的手也顶在盖子上。 “我数三下。”图里.泰戈尔说,然后倒计时。“一,二,三。” 弥赛尔的眼睛固定在可怕的小丑上——当这些男孩紧张地向前发出咕噜声,并且肌肉在衣服下鼓起的时候,他们没法移动这个盖子一英寸。 “这该死的东西不知怎么黏在一起了。”图里.泰戈尔生气地说,转过身。 弥赛尔感到一阵解脱的虚弱,她靠在坟墓的盖子上支撑着——当它发生的时候。 她听见一阵石头的摩擦声,同时感到盖子正在她的左手下移动着。它正在她的手下移动,让她失去平衡。打火机飞出去了,惊声尖叫着,试着找到自己的脚。她跌入了打开的坟墓里,一阵冰冷的咆哮围绕着她。尖叫钟鸣般的在她耳朵里。 然后她站在了外边,月光足够亮让她看见其他人。图里.泰戈尔正抓着她。她胡乱地凝视着周围。 “你疯了吗?发生了什么?”图里.泰戈尔摇晃着她。 “它在移动!这个盖子在移动!它刚刚打开了——我不知道——我掉进去了。它很冷” 但不管怎样他们都走进去了。薇薇坚持在门口,看着,此时弥赛尔已经在颤抖了。不久,图里.泰戈尔就冲她招手。 “看。”他说道,当她极不情愿地进去的时候。他捡起打火机,用它照着大理石的****。“它仍旧在那,就像地毯。看见了吗?” 弥赛尔低头对准盖子和坟墓。“它移动了。我几乎掉进去了” “当然,无论你说什么,宝贝。”图里.泰戈尔用他的胳膊揉着她,让她向后靠近自己。她看见特里潘和薇薇也是同样的动作,除了薇薇,她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很享受。图里.泰戈尔的下巴强有力地摩擦着她的头发。 “我现在只想回到舞池里。”她断然地说。 摩擦暂停了。 然后图里.泰戈尔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宝贝。”他看着特里潘和薇薇,“你们两个呢?” 特里潘露齿一笑。“我们还要再呆一会儿。”薇薇格格地笑,她的眼睛仍旧闭着。 “好吧。”弥赛尔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回去,但她还是允许图里.泰戈尔领着她出去了。一到了外边,无论怎样,他都中止了。 “我不能不让你看看墓碑就回去。”他说。“唔,来吧,弥赛尔。”他说道,当她开始表示抗议的时候。“别伤害我的感情。你得看看它,它是家族的自豪和欢乐。” 弥赛尔让自己微笑着,尽管她的胃就像冰一样。也许如果她顺着他,他就会带她离开这。“好吧。”她说,凝视着墓地。 “不是这边。在这边。”然后下一刻,他就引这她走向了旧墓地。“没事的,路不是很远。看,那边,看见了吗?”他指着某处月光照耀着的地方。 “你疯了吗?发生了什么吗?”图里.泰戈尔摇晃着她。 “它在移动!这个盖子在移动!它刚刚打开了——我不知道——我掉进去了。它很冷” 但不管怎样他们都走进去了。薇薇坚持在门口,看着,此时弥赛尔已经在颤抖了。不久,图里.泰戈尔就冲她招手。 “看。”他说道,当她极不情愿地进去的时候。他捡起打火机,用它照着托马斯.菲尔大理石的****。“它仍旧在那,就像地毯上的一个小虫子。看见了吗?” 弥赛尔低头对准盖子和坟墓。“它移动了。我几乎掉进去了” “当然,无论你说什么,宝贝。”图里.泰戈尔用他的胳膊揉着她,让她向后靠近自己。她看见特里潘和薇薇也是同样的动作,除了薇薇,她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很享受。图里.泰戈尔的下巴强有力地摩擦着她的头发。 “我现在只想回到舞池里。”她断然地说。 摩擦暂停了。然后图里.泰戈尔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宝贝。”他看着特里潘和薇薇,“你们两个呢?” 特里潘露齿一笑。“我们还要再呆一会儿。”薇薇格格地笑,她的眼睛仍旧闭着。 “好吧。”弥赛尔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回去,但她还是允许图里.泰戈尔领着她出去了。一到了外边,无论怎样,他都中止了。 “我不能不让你看看我祖父的墓碑就回去。”他说。“唔,来吧,弥赛尔。”他说道,当她开始表示抗议的时候。“别伤害我的感情。你得看看它,它是家庭的自豪和欢乐。” 弥赛尔让自己微笑着,尽管她的胃就像冰一样。也许如果她顺着他,他就会带她离开这。“好吧。”她说,凝视着墓地。 “不是这边。在这边。”然后下一刻,他就引这她走向了旧墓地。“没事的,路不是很远。看,那边,看见了吗?”他指着某处月光照耀着的地方。 弥赛尔喘着气,肌肉紧锁着。那看上去似乎是有一个站在那,一个巨大的脑袋上没有毛发的人。她一点也不想去那,不想呆在那些几个世界前的花岗岩之中。明亮的月光投下奇怪的阴暗,这儿每一处都有许多不可名状的阴暗。 “那上面只是一个球。没什么好害怕的。”图里.泰戈尔说,让她和他一起踏上小路,走向那块光亮的墓石。月光使墓石变成红色,巨大的球形提醒她我月光就在地平线上。现在月光也同样找在他们身上,和托马斯.菲尔的白色的手臂一样苍白。弥赛尔没法隐藏她的颤抖。 “可怜的宝贝,她冷了。然她温暖起来。”图里.泰戈尔说。弥赛尔试着把他推开,但他太强壮了,用手臂包裹着她,把她拉向他。 “图里.泰戈尔,我想离开;我现在就想离开” “当然,宝贝,我们会走的。”他说。“但是我们得先让你暖和起来。糟了,你那么冷。” “图里.泰戈尔,停下。”她说。他的围绕着她的手臂只是让人厌烦,让她抵制,但现在她感到他的手臂在她身上一股冲动,探索着裸露在外的皮肤。 “来吧,弥赛尔,别像这样,我只是希望你暖和一点” “图里.泰戈尔,让我走。”她抵抗,试着让自己挣脱他。图里.泰戈尔绊了一下,然后他的重量就全压在他身上了,把她压在铺满常春藤和黑色植物的地上。弥赛尔拼命叫喊。“我会杀了你,图里.泰戈尔。我不是闹着玩的。放开我。” 图里.泰戈尔试着摇摆,然后突然格格地笑,他的四肢沉重地调整着,几乎没有用上。“唔,来吧,弥赛尔,被发疯。我只是想让你暖和一点。弥赛尔是冰公主,暖和起来你现在正在变暖,不是吗?”然后弥赛尔感到他火热的嘴唇正弄湿她的脸。她仍旧被他压在下面,他湿润的吻移到她的喉咙上。她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 “哎呀,”图里.泰戈尔喃喃道,“很抱歉这个。” 弥赛尔摇着她的脑袋,她的嘴唇碰到了图里.泰戈尔的手,笨拙地抚摸她的脸颊。她咬了一口,把牙齿深深刺进手掌里。她使劲咬着,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听见图里.泰戈尔痛苦的号角。手被急急拿开了。 “嘿!我说了我很抱歉!”图里.泰戈尔看上去因为手受伤而忿忿不平。然后他的脸一黑,凝视着这它,他把手握成了一个拳头。 说的对,弥赛尔如噩梦般平静地想。他也同样把我撞到想要杀了我。她在拳打下支撑着自己。 一个黑影缓缓靠近了这里 许涛强制自己走进墓地,每一个围绕着他的就是大声疾呼。他最后一次到这儿来就是那个老男人的那一晚。 记忆里恐怖的感觉穿过他的肠子。他发誓他不会杀死桥下的那个男人,他没有吸取足以致命的血液。但那个玩撒谎那个汹涌澎湃的力量全都混乱了,令人困惑。也许那根本不是力量的缘故,也许这都是他的想象,甚至全都是他自己做的。当需求摆脱控制的时候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他闭上眼睛。当他听说那个老男人在住院,几乎接近死亡时,他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达。迄今为止他怎么还能让自己不受控制呢?差不多是去杀人,他已经杀过很多人了 他不能让自己想这些。 现在,在午夜的黑暗中站在墓地的大门口,他只想转身离开。回到那个有着陪酒女的酒吧中去,回到那个柔软,阳光般古铜色身边去,她很安全,只因为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但他不能回去,因为弥赛尔在墓地里。他能感觉到她,感觉到她情绪中的苦恼。那个和他有过交集的弥赛尔在墓地里,陷入了麻烦,他得找到她。 当他头昏眼花时已经在半山腰了。他挣扎着靠近教堂,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集中注意力的东西。灰色的浓雾穿过他的脑袋,他努力移动。虚弱,他感到如此虚弱,无助让他眩晕。 教堂的门在他面前关上。 弥赛尔从图里.泰戈尔的左肩膀上看见了月亮。这将是她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恰当,她想。尖叫卡在她的喉咙里,被害怕堵塞。 然后又什么东西抓着图里.泰戈尔把他扔在她的祖父的墓碑上。 她撑着一边做起来,喘着气,一只手抓着她被撕破的裙子,一只手摸索着武器。 她不需要。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移动,他看见了那个把图里.泰戈尔从她身上扔开的人。 许涛。 但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那个有过***的亚洲小伙子另一面——那张绝美的脸因为暴怒而苍白冰冷,他的绿色眼睛里有杀戮的光芒。甚至没有移动,许涛散发出的愤怒和威胁,是因为弥赛尔发现自己害怕他,甚至超过了害怕图里.泰戈尔。(。) 009弥赛尔的愤怒 “卑鄙的人渣。”许涛说。 他的声音缓慢而冰冷,不知怎么的让弥赛尔感到晕眩。当他想图里.泰戈尔移动的时候她没法让自己的眼睛离开他。 图里.泰戈尔摇了摇脑袋眼花缭乱地想要起来。 许涛就像跳舞一般移动着,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容易似乎受了控制。“但我一点也不知道你的本性是那么低下。” 他击打图里.泰戈尔。 这个大男孩伸出一只强壮的手,许涛击打他却忽略了一边的脸,在这只手触碰之前。 图里.泰戈尔靠着另一块墓石。他爬上去然后喘着气,他的眼睛显出白色。弥赛尔看见他的鼻子在滴血。然后他就仿佛触电一般。 “一位绅士是不会强迫任何伙伴的。”许涛说,击打着他的一边脸。 图里.泰戈尔又倒下了,面朝着那些黑色植物和荆棘。这一次他爬起来要久一些,血从他的鼻子和嘴巴里流出来。他就像一匹受惊的马一样冲向许涛。 许涛抓住图里.泰戈尔的上衣领子,旋转着,顺势碰撞出去。他摇了图里.泰戈尔两次,那些拥有强壮肌肉的拳头像风车一样围绕着他。然后他把图里.泰戈尔扔出去了。 “不要侮辱我的女人。”他说。 图里.泰戈尔的脸扭曲,他的眼睛旋转着,但他被许涛的脚固定住了。许涛把他从脚边抓起来再次摇晃他,图里.泰戈尔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软弱无力,他的眼睛翻起。许涛继续发言,举着正沉重的身体如拆除骨头般痛苦地强调每一个词。 “而且,尤其是,不要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她” “许涛!”弥赛尔哭泣。 图里.泰戈尔的脑袋来来回回地朝相反方向转动。她对她所看见的感到害怕;害怕许涛可能会做的。尤其害怕许涛的语气,那种语气冰冷得就像一把长剑在跳舞,美丽,致命,而又绝对的残忍。 “许涛,停下。” 他的脑袋急速转向她,凝视着,似乎他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有那么一会儿他没有认出她,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黑暗,这让她想到了一些掠夺者,一些大鸟或者一些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食肉动物。然后他的脸上渐渐闪过理解,在注视下一些黑暗从他的眼睛里褪去。 “他会没事的。”许涛空虚地说。 当她的恐惧渐渐消退时,弥赛尔感到自己很空虚。震惊,她以为自己正在休克中,我现在很肯能会歇斯底里地尖叫。 “有人送你回去吗?”许涛问,仍旧是那种充满寒意的死人一般的语气。 弥赛尔想起特里潘和薇薇,上帝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没有。”她说。 她的思想开始工作了,开始留心身边的事。她的裙子从头到脚都被撕坏了。机械的,她用手捂着。 “我会开车送你回去的。”许涛说。 即使已经麻木里,弥赛尔仍旧快速感到恐惧。她看着他,墓碑中奇怪的俊美,他的脸在月光下苍白。对她来说他以前看上去从没那么美丽,但却有一些异国的美丽。不是异国的,根本就不是人,因为没有人会有那样的力量。 “谢谢。这样不错。”她缓慢地说。这里没有别的可做了。 他们留下图里.泰戈尔在墓石前痛苦地翻滚。当他们穿过小路许涛转身走向桥时弥赛尔感到另一种寒冷。 “我的车停在公寓那了。”他说。 “这是我们回去最快的路。” “这是你来的那条路吗?” “不。我不走这座桥的。但他很安全。” 弥赛尔相信他。苍白而安静,他走在她的身边,没有触碰她,除了他脱下他的外套披在她裸露的肩膀上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会杀了任何试着得到她的东西。 桥在月光下苍白,而在它之前冰冷的流水围绕着古老的石头形成漩涡。当他们通过狭窄橡树林小道走向村路时整个世界依旧那么美好,冰冷。他们穿过篱笆牧场还有一片黑暗的农场直到他们到达一条宽阔的跑道。公寓是用本土的红砖建成的巨大的建筑,它就像两侧的雪松和枫树一样古老。除了一扇窗户之外其余的全在黑暗之中。 许涛开启双扇门中的一扇然后他们走进一个小小的走廊,前方有一段楼梯。两边的副手就像门一样有着橡树的光亮,似乎发着红光。 他们走上楼梯到达第二层,楼梯似乎不堪重负。 让弥赛尔感到惊奇的,许涛让她进入一间卧室然后打开一个似乎像是壁橱的门。虽然她能看见一个非常陡的,非常狭窄的楼梯。里面几乎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但弥赛尔能看见木质的地板和天花板的斜横梁,在两边有高高的窗户,房间里分散着摆放了家具。 她意识到他正看着她。 “这里有没有一间浴室可以让我洗澡?” 他朝一扇门点点头。她脱下外套,向他递过去,没有看他,然后走进去。弥赛尔茫然地走进浴室,麻木地感激着。然后她就开始生气。 她不是很确定这一切到达是怎么发生的。但当她清洗着她的脸和手臂的时候对于没有一面镜子感到烦闷,而事实上她把钱包落在了图里.泰戈尔的敞篷车里,她又开始感到生气了。 她的所有感觉就是气氛违和。 该死的许涛,甚至在救她的时候也还是那么冰冷克制。他的优雅,勇敢,真该死,围绕着他的只有那种强势的危险。 她从头发上扯下别针,把裙子的前面部分栓紧。然后她用一个在水槽上找到的雕刻了花纹的骨梳快速地梳着头发。她将下巴举高,眼睛收紧,走出了浴室。 他没有穿上他的外套,他穿着沾满了血的体恤衫站在窗户旁,脑袋弯着,全身绷紧地等待着。没有抬起他的脑袋,他像黑暗中的椅子后背上的意见天鹅绒外套指了指。 “你可以把它穿在你的裙子外面。” 那是一件全身的外套,非常贵重柔软,还有一个风帽。弥赛尔穿上这件沉重的外套。但她没有被这件礼物安抚;她注意到许涛没有向她靠近,甚至在讲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她一眼。 故意地,她侵入他的领地,更加紧地把外套扯向她,甚至在这一刻,一种****在她身体里上升,将她牵引着。她走向她然后检查窗户旁桃花心木的化妆台。 上面放着一把匕首,有着银色的刀柄,还有一个漂亮的银白色玛瑙杯。这还有一些金色的圆面,有一些金币在上面。 她捡起其中一块金币,一部分是因为它很有趣,一部分是想让他看见她正在拿他的东西。 “这是什么?” 在他回答前停顿了片刻时间。然后他说:“一个金币。一个古老的艺术品。” “那这是什么?” “一个烛台。”他心烦意乱地说。然后说道:“弥赛尔?” 她朝一个旧布袋子伸出手。“这是什么?能打开的吗?” “不。”他像猫一样条件反射,扯了过来,揣进怀里。 “这是私人的。”他说,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弥赛尔注意到他的手紧紧是捂着胸口,却没有碰她。她举起她的手指,然后他立刻退回来。 突然地,她感到非常气愤。 “小心。”她野蛮地大叫:“别碰着我,否则你就会传染疯病好吗!” 他转过身靠向窗户。 可是当她离开,走到房间中央的时候,她知道他看着她的影像。而她突然知道,她看上去一定很像他,苍白的头发披在肩胛的阴暗上,一只苍白的手收紧喉咙上的天鹅绒外袍的领子。 塔楼里的公主。 她倾斜着脑袋看着天花板上的活动门,听到一个柔软的,独特的呼吸声。当她转过身,他注视着她裸露的喉咙,他的眼里看上去困惑。但下一刻他的脸就僵硬了。 “我想,”他说,“我最好送你回去。” 在那一瞬间,她很想伤害他,让他感觉到他让她感受到的情感。但她也想要真实。她厌烦了,厌烦去读出许涛的思想。听到她心里面自己的想法让她感到一阵轻松。 “你为什么讨厌我?” 他凝视着她。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找不到什么词语。然后他说:“我没有讨厌你。” “你有。”弥赛尔说,我知道说这些并不并不有礼貌,但我不介意。我知道我应该感谢你今晚救了我,但我不关心那个。我没有让你救我。我起初并不知道为什么你甚至会在墓地里。考虑到那一夜,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做这些。” 他摇摇他的脑袋,但是他的声音柔和。“我没有讨厌你。” “在那一夜,酒醒了你就逃避我,就好像我是某种瘟疫。我试着对你友好,你却把它扔回我的脸上。这是一个男人在有人试着欢迎他的时候应该做的吗?” 现在他想试着说些什么,但她一扫而过,毫不注意。“你刚刚还一直都躲着我,这是羞辱我。现在如果你不是因为有某些事关重大的事情你甚至不会和我说话。这就是你想插嘴的话吗?有人在犯傻,差点落进那个毛绒绒的杂碎爪子里?” 他现在很安静,将头转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摆正自己的肩膀,保持她的头抬起,尽管她的眼睛已经要痛苦地燃烧了。 “而我到底有什么错呢,”她继续说道:“你甚至不愿看着我?至少,就这样让我发疯好了。我不会借着那件事烦扰你,我不会再和你说话,但我只想在走之前知道事实。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许涛?” 缓慢地,他转过身抬起他的脑袋。他的眼睛阴郁,盲目看见他脸上的痛苦让弥赛尔有些扭曲。他的声音仍旧克制,但很勉强。她能听出他保持稳定所花费的努力。 “是的。”他说,“我想你有权知道。作为我的第一个女人,弥赛尔。”然后他看着她,直接看向她的眼睛。然后她想,这会很坏吗?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坏呢?“我不讨厌你。”他继续,小心地清楚地发出每一个音。“我从不讨厌你。但你让我想起了某个人。” 弥赛尔吓了一跳。就她所预料的,并不是这个。“我让你想起了某个你认识的人?” “我当然认识,”他快速地说。“但是,”他又缓慢增加道,似乎对他自己感到迷惑,“你不像她,真的。她长得很不像你,但是她强大,美丽。她也很柔弱,那一瞬间她就那样被强者们结束了她的生命。” “而我不是。” 他发出了一阵笑声似乎这里有什么幽默的事。“不。你是个小巫女。除了那些,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弥赛尔沉默了片刻。看着他脸上的悲伤,她没法继续保持她的气愤。“你和她很接近?” “是的。” “发生了什么呢吗?” 一段时间里,让弥赛尔以为他不会回答她。但最后他说:“她死了。” 弥赛尔的呼吸有些颤抖,她最后的气愤也消退了。 “这真的很糟糕。”她缓慢地说,想到墓地里被黑麦草环绕的墓石。 “我很抱歉。” 他没有说话。他的脸又封闭了,似乎在看着很远的地方的某样东西,某样只有他能看见的麻烦和悲伤。但他的表情里没有悲痛。但通过那面墙,穿过了他所有的克制,她能看见他无法忍受的内疚和孤独。他是那么迷茫和痛苦,在她知道自己做什么之前她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许涛。”她小声说。他似乎没有听见她,他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痛苦的世界里了。 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她没法停止自己。“许涛,你很痛苦” “你不会明白。”他他彻底爆发了,他所有的克制都被愤怒冲破。他低头看这个她的手似乎所有根源准确无误地就在这,似乎她厚颜无耻地触碰他彻底把他激怒了。 他绿色的眼睛开始睁大,当他把她的手摇晃着拿开时眼睛变得黑暗,不知怎么的他又阻止她触碰他,而相反的,他抓住她的手,他的手指紧紧和她的握在一起,似乎抓住了宝贵的生命。他迷惑地看着他们紧紧连在一起的手。然后,缓慢的,他的注意力从他们扣在一起的手移到了她的脸上。 “弥赛尔”他小声说。 然后她看着她,痛苦从他脸上瓦解,似乎没法再对抗了。失败最终崩溃,然后,无能为力地,他弯下他的脑袋靠近她的嘴唇。(。) 010抓痕 深夜,康月儿和李瑶跟着李默柳一起开车回家。 一路上康月儿有些闷闷不乐,低着头不说话,而李瑶则是四处乱看,似乎对这种荒凉的山路充满了兴趣。 “在这等一等!” 李瑶猛地抓住了李默柳的肩膀,大声说道。 “我想那个我看见了什么?” 李默柳踩了踩刹车,开在山路的边缘,两旁种满了厚厚的荆棘和灌木。有一些白色的光亮在这,向他们射过来。 “哦,我的天那是薇薇。” 当李瑶刹车时这个女孩走进车灯光线里然后站在这,摇晃着。她明亮的褐色头发杂乱纠缠,她的眼睛像突出的玻璃球似的注视着,脸上全是肮脏的污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 “让她到车里来。” 没等李默柳说完,月儿已经打开了车门,她跳出来然后跑向这个茫然的女孩。 “薇薇,你还好吗?发生了什么?” 薇薇呻吟着,仍旧注视着前方。然后她似乎突然看见了月儿,紧急抓着她,握住月儿的胳膊。 “离开这!” 她的眼神充满绝望,她的语气奇怪而又浓厚,似乎她的嘴巴里有什么东西。 “你们赶紧离开这!它来了。” “什么来了?薇薇,在哪?” “现在就离开” 月儿低头看着马路,然后然后让这个摇晃的女孩回到车里。 “我们会带你离开的但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李瑶,把你的围巾给我,她要冻死了。” “她伤着了是快休克的前兆,或者别的什么问题是,她不是一个人出会场的其他人在哪?薇薇,还有谁和你一起吗?” 薇薇呜咽着,当月儿把李瑶的彩虹色的围巾包裹着她的时候她把手捂着脸。 “不特里潘。” 她不明不白地说。似乎伤痛让她很难说话。 “我们在教堂里那很可怕。它出来了就像是一团雾围绕着,黑暗的雾。还有眼睛,在那团黑暗里我看见了眼睛,在燃烧着。它们要烧死我” “她有点神志不清或者说是歇斯底里,又或者你可以称为任何东西。总之,我听不懂她要说什么?” 李默柳缓慢而清楚地说:“薇薇,拜托了,一件一件来其他人在哪?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薇薇的脸被泪水沾湿了,她抽搐着肩膀,结结巴巴说道:“特里.潘和我我们单独呆在一起。我们在然后突然之间它就围绕着我了。我没法跑。弥赛尔说墓石已经被开启了。也许那就是它出来的地方它真的很可怕” “他们在墓地里,在废弃的教堂那儿。”月儿梳理出了一条脉络。 “而弥赛尔和他们一起,然后你再看看这个。” 在顶灯下,他们可以看见薇薇的脖子上,已经她被褪下的紧身衣上深深的抓痕。 “它们看上去像是动物的记号,就像是就像是猫爪的抓痕,也许”李瑶探着头像小狗一样闻了闻那里。 “没有猫会在墓地出没,更不用说抓一个小女孩,薇薇不过是个平庸的兔族女孩子,更不用提她还没什么能力呃除了速度上的天赋。” 李默柳的脸上冷峻,颌骨上肌肉愈加突出了起来,他的身上有些焦躁不安的味道。月儿跟随着他,注视着一切然后摇了摇头。 “李大哥,我们得先带她回去。我们不得不这样,听我说,我和你一样担心李晴和沐大哥。但是薇薇需要一个医生,她就要支持不住了。放心,有沐大哥在,你应该要比我更有信心才对!相信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我们得回去。” 李默柳又低头凝视着马路,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关上门,他发动车子然后掉头,每一个动作都很暴力。 在回去的一路上,薇薇始终流着眼泪 李晴感到沐清扬的嘴唇碰到了她的。 而且这是那么的简单。“所有的问题都不存在了,所有的恐惧都放下了,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她所感到的不止是激情,还有一种柔和的亲切以及身体里让她颤抖的强烈的爱欲。那种剧烈让人恐惧,但除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在害怕任何事。 就好像是回到家里一样。 这是属于她的地方,而她最终找到了他,和沐清扬在一起,她就回到了家。 他轻微地把她拉开,她能感到他在颤抖。 “晴。”他小声挨着她的嘴唇说。 “我们已经做了。”她小声说,然后倒向他,让他再次放弃了推开自己的打算。她好像几乎都可以听见爱他的思想,能感受到他的感觉。愉悦和欲望在他们直接萌发,接连着他们,将他们拉近。李晴也感觉到了,一种更深的情感源头在他的身体里。他想永远占有她,保护她不受伤害。他想要把她拉出每一个对她构成威胁的邪恶,他想要把她带进他的生命里。 她感觉到他的嘴唇温和地压在她的上面,她很难负荷此刻的甜美。没错,她想。情感就像静止的波动一样传送到她的身体里,她快要被淹没了,所有她对于这个男人以及美妙的汹涌澎湃的回答的愉悦感觉全都包围着她。热烈的爱沐浴着她,在她身上闪耀,像阳光一样照耀她心灵的所有阴暗。她为此刻的愉悦,此刻的爱已经长久的情感而感到发抖。 他们没有说话。这里也不需要言语。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轻柔的触碰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就像他害怕他的手会伤到她一样。她知道,然后,不会再因为憎恨自己,而让他这么长时间地逃避她了。 不,不会再有憎恨了。 李晴不知道之后他们是怎样安静地走下宿舍楼梯的。在其他时间里,她都是颤抖地呆在沐清扬光滑的黑色汽车里,但今晚她几乎注意不到它。当他们开过废弃的马路时他一直握着她的手。 靠近她的住处后,李晴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就是灯光。 “是那些议会的调查员们。”她发现她的语气有一些困难,在安静那么久之后说话变得有些困难。 “车道上是他们的车,那一辆是哥哥的。” 她说。她看着沐清扬,平和似乎一下被打碎了。 “你觉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有可能。”沐清扬说。 他靠近过去,李晴拉着他的手。她希望鼓起勇气和沐清扬在一起,而他们永远不需要面对这个世界。 但现在没有其它办法。 他们走向打开的门。在里面,整个房子被灯光点亮。一走进去,李晴似乎就看见几张脸同时向她转过来。 眼前必须看见的景象就像爆洪一样像他袭来。她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站在门口,沐清扬在她的身边。然后李瑶尖叫一声搂住她,拼命地摇晃。 “姐姐!总算你还安全。但你去哪了?为什么你不打个电话?你知道你让每个人担心了吗?” 李晴迷惑地凝视着房间里。她一件事都不明白。 “我们很高兴看见你回来。”李默柳说。 “我在学院宿舍里,和清扬哥哥,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 李默柳越过李晴的脑袋对沐清扬瞪了一眼,然后,转过来看着李晴说:“但你们发生了什么?” “你不用管为什么调查员在这?”李晴处于本能地转向沐清扬,她感觉到沐清扬更加靠近她了,想要保护她。 “他们在这儿是因为薇薇今晚在墓地收到了袭击。”李默柳说。 他和李瑶还有月儿站在沙发的后面,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以至于话语间有一些笨拙,还有一点疲劳。“我们大概两三个小时以前找到她的,后来我们甚至还在找你。” “没有人知道你们在哪里?。”月儿说着,并且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下沐清扬,后者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这个小女孩简直是在明确表达着她很不满! “好吧,现在,也许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队长安慰道。 “医生说她受到了一点惊吓,而且她也喝了一些酒1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是她的想象。” “那些抓痕不是想象。”李默柳低低嘟囔了一句,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什么抓痕?你在说什么?”李晴问道,从一张脸看向另一张。 “会告诉你的。”月儿说,然后她简单地解释,她和其他人是怎样找到薇薇的。 “她一直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和特里潘在一起。当我们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医生说他没有确定。除了那些抓痕她没有真的受伤,它们有可能是一只猫弄的。” “她身上没有其它什么伤痕吗?”沐清扬锐利地说。这是今晚他进入房子里说的第一句话。李晴看着他,对他的语调感到惊讶。 “没有。”月儿说。“不过好像额头那里被撞到了,有些淤青。” “什么?”李晴说。 “撞得有一点严重,我的意思是,她吓到了,这让她现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站在李晴身边,沐清扬仍旧静止着。 “对于发生的她有什么解释吗?” “她有些歇斯底里,”李默柳说。“非常狂乱,她没有任何感觉。她一直喃喃着什么眼睛还有黑色的雾还有没法逃跑——这就是为什么医生说她可能在幻想。但据每一个知道的人都说,她和特里潘半夜在墓地那废弃的教堂里,然后有什么东西攻击了那。” 李瑶加了一句:“它没有攻击特里潘,至少说明了,这个鬼东西有一些选择和爱好。调查员发现他躺在教堂地板上失去知觉了,而他不记得之前的事。” 但李晴立刻就知道会有一些麻烦,她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她就是知道。 当李默柳说完话的时候他僵住了,而现在,即使他没有移动,她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似乎他和她正在分裂,像断裂的浮冰一样。 他用那种她曾在他房间里听到过的那种可怕克制的声音说道:“在哪里,是托德山那里的旧教堂,我们回来的路上,路边那座?” “是的,在那个废弃的教堂。”马特说。 “你肯定她说的是在不久前?” “她不太乐观,但肯定是几个小时之前那段时间。在那之后不久我们就找到了她。怎么了?” 沐清扬没有说话。李晴能感觉到她们直接的距离慢慢变宽。 “清扬”她小声说:“清扬,你知道什么吗?” “医生说她没什么事。”李默柳说:“没有暗示她会死。” 沐清扬突然点点头,然后他向李晴转过身。“我得走了你现在很安全。” 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抓住他的手。“我当然很安全,因为我在家里,你要走吗?” “嗯是的。” 他的眼睛异常深邃,接着转过了头,又冲着其他人挥了挥手。 “打电话给我。”她紧握了握他的手,试着传达她在他眼里感觉到的情感,她希望他明白。 “走了,晴。”他小声说,他的眼睛是盯住她的下一分钟他就离开了。 离开了医院,特里潘独自在街道街道上游荡,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状态又一次狂躁不安了起来。看着托德山的阴影,他感觉似乎是做了什么很超乎常理的事情,但随即他自己开始讥笑起了自己的敏感。作为一个狼人,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合理的存在,很不用说,自己热衷于去学习那些黑魔法的经历了。 但是一切就是这样潜移默化地开始,就在他以为很快就平安无事的时候,他身体猛地涨大撑碎了上衣,黑雾遮住了他的身体,然后就是像阴影一样缩进了巷子里,红色的月光静静洒在街道上,在青黑的路面映出了片片污浊的痕迹。 对于夜里的小巷来说,这里的黑暗与城里街道的黑暗根本就是两码事,特里潘很有耐心地趴在墙头上,杂乱的外旋楼梯让他无法看到前面,一丝恐惧袭上他的心头。全身上下都感到一种浓浓的自我憎恨之情。他不清楚是否有勇气面对随后将要发生的事情。等待、再等待,他为了这个夜晚而疯狂。狂躁完全占据了他的思想,当他盯着前面时甚至看不到穿行迂回的小路,心里如同有着浓浓的乌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把左手慢慢压在胸口下面,用手指抚弄着砖石,刀刃似的指甲无声地抠动着缝隙是动手的时候了。 他在街道最黑暗的地方等着她的到来,在那条她可能走的路上,他静静地等待着。积水夹杂着寒冷滑过脖子,砸到遮阳棚再流下去,在地上留下了一团类似水痕的东西。 他冻得发抖,将薄薄的上衣更紧地裹在双肩上,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下面。此时的周围邻居们仍静静地沉浸在梦乡,他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两点。 就快来了,他想。 但是,时间不紧不慢地流逝着,每一分钟都让人感到痛苦。他的肚子咕咕叫着。突然他感到一阵惊恐,也许她不会来了。所有的等待、所有的牺牲都将化为乌有。尽管有些冷,但是,他还是开始出汗了。他紧咬着上嘴唇。脑子里数着时间,就这样坐着,时间越长,他就越感到恐惧。 她还会来吗? 然而,她不知从哪儿出现了,在苍白的街灯下显得虚无缥缈。她的美貌让他感到窒息。他的脉搏剧烈地跳动着,胳膊下和脖颈后积聚了很多汗水,黏糊糊地湿了一大片。他口干舌燥,甚至无法吞咽。 当她静悄悄地走近时,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双颊泛着红晕,但她的皮肤仍很白皙。身材高挑,修长的身体上又套上了一件白色的高翻领毛衣,顺服地贴在身体上。黑色的牛仔裤紧绷绷地裹在大腿上。他想象着她强大的魅力和自信。他甚至能够感觉到不久前自己已经进入了她的体内,敏感地感受着她的身体。 那双唇的低吟与凄厉的声音以及双腿柔软。 出于敏感,她发现了异常,也许她无法看到黑暗里的他,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她凝视过来的目光。他很喜欢她的眼睛,热情而又天真,就像红宝石一样。 他知道该做些什么——就这么呆在这里,等待着,并任由她走到自己的身边。但是,他的内心无法承受太多的痛苦。他上上下下地看着整个街道,看看他们是否很安全。随后,他跳了下来带着浓雾飞快靠近,并叫着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几乎近似于呢喃。 “薇薇。” 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她拔腿就跑,试图逃离这里。他伸出手来抓她的衬衫,但是,她推开了。他踉跄了一下,迅速去抓她的手腕,但是,尖锐的手指甲却钩住了她的手链。她迅速摆脱了他,手链掉在了地上,翻滚着,随后,她急速跑进了的废墟中。 他尾随着也进了里面,她就像羚羊一样敏捷,身姿优雅地在瓦砾中奔跑着。他笨拙地跟在后面,一双大鞋使他放慢了步伐,双脚也陷进了淤泥和灌木丛中。 两人渐渐地拉开了距离。他呼喊着她的名字,祈求她停下来,而她肯定听到了呼喊,或者,她被绊倒了。 当他漫无目的地伸出双手时,他感觉到了柔嫩的双肩。他用力抓住她,使她转过身来。他们的身体撞在一起。他紧紧地抓住她,而她则挣扎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闻到了她呼吸的芳香。她一言未发。他用右脚钩住她的脚跟,使她无法挣脱,同时,两人的臀部紧紧靠在一起。他用力拉着她的衬衫,举起另外一只手,用指尖像切黄油一样切割她的衬衫,衣物的撕裂声清晰可闻。他又一次割着衬衫,一次又一次地割着,把她的衬衫割成了碎片。他用手指抚摸着她的肌肤,感受着她丰满的****,手指尖在她的身上高低起伏着,有点像过山车的感觉。 他把指尖放在她****,恰好放在心脏那个位置,也是内心深处的某个位置。 她挣扎着,无声哭喊着。 游戏将要结束了。 他知道她希望如此。但是,他暗暗提醒自己,这决不是他的想法,而全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轻轻推开了她,她的双唇最终发出喘息声。湿漉漉的什么东西从手指上慢慢流了下来。 这就是他疯狂举动的全部,现在,他们的身体分开了,特里潘的手里那颗汩汩冒血的心脏还在跳动着(。) 011好奇心 在黎明前开车回到公寓,一路上都是微弱的薰衣草香,沐清扬思考着,当他经过枫树巨大的影子时,沐清扬因为突然跃起的记忆而退缩了。他不能让自己沉沦但那些矛盾已经在他脑海里翻滚,似乎是打开了崭新一页并让无能为力地它一页页回翻。 晴有那么一刻他感到一度纯粹的愉悦和敬畏,忘记了所有其他的事。 李晴,温暖如阳光,柔软如晨曦,她像冰块中燃烧的火焰,美丽而且内敛着热情。 但他有什么权利爱她?他感觉自己时刻会将她带入危险之中。如果下一次灾难来临的时候,李晴是在他身边最近的人呢?不行在那些危险触碰她之前我一定会无法忍受而死的,他想着,对自己发誓。 在我无法解脱之前,我会死于渴求。我发誓她不会知道这些秘密。她永远不会因为我而放弃美好的生活。 在他身后,天空露出光亮。但在他离开之前,他突然有一个想法,他所有痛苦的力量都集中于此,去寻求一些可能的最近的力量。搜索一些这里发生的别的答案。 没有一点答案的暗示。 托德山沉默地挡住了第一缕阳光,老教堂也安静地嘲笑着他直到他的眼睛掠过巷子,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在旋梯上倒吊着,沐清扬在那一瞬间,心脏猛地抽紧了起来。 在太阳射进窗户里的时候李晴醒了。她立刻感到自己似乎是从流行病里来回走了一趟,而这似乎是新的清晨。当她站起来的时候所有的思想都混在一起。 她全身上下都感到疼痛了。但是她和沐清扬——这使一切都是真确的。那个死掉的老男人,还有薇薇那有什么?什么事都没有除了沐清扬爱她。 她穿着睡衣下楼,从打在窗户上的阳光准确无误地意识到自己起的很晚,康月儿和李瑶在起居室里。 “早上好。”她给了她的妹妹一个惊奇的,紧紧的拥抱。 “早上好。”她拉起身边的月儿然后和她在房间里跳起了华尔兹。 “哦!早上好,哥哥。” 她为她的兴奋以及穿着的睡衣感到尴尬,她把月儿放开然后冲进厨房。 李默柳进来了,尽管他有着深深的黑眼圈,他还是微笑着。 “这个早晨你看上去非常有精力。” “哦,是的。” 李晴又给了他一个拥抱,为他的黑眼圈感到同情。 “你知道我得去调查组上班。” “是的。”李晴从冰箱拿出果汁然后倒进一个玻璃杯里。 “但我能先去弥赛尔家吗?我知道她一定很烦乱,尤其是任何人都不相信她。” “你相信她吗,晴?” “是的。”她缓慢地说。“我相信她。还有我和清扬也发生了一些事,我想” 敲门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所有的心情都被打破了。 “哦,来了。”李晴说,喝了一口橘子汁。 “稍后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她向三个人承诺,然后走出厨房。 李瑶和月儿站在原地,带着不习惯愣愣地站着,看向同样不知所措的李默柳。 拿着几张账单,李晴感到自己很尴尬,直到很久才开始说话,她清了清喉咙,她的眼睛固定在墙角,她悄悄地快速瞥了一眼,看见李瑶和月儿出来以后也同样盯着那块地方。 莫名地,她突然大笑起来,她们全都抬起头来。 “抱歉我太开心了,甚至都没法控制情绪,我知道我应该对这个态度感到抱歉,我很抱歉,很糟糕,我应该表现的更有礼貌一些,而现在我们可以假装没有发生过吗?” “你应该抱歉,像这样丢下我。”李瑶佯作责怪道。 “还有我和你哥哥,对所有的人。”月儿说。 “好吧,就这一点上我学到了。”李晴说,片刻就心情低落了下来,然后李瑶颤抖地笑了。 “而你为你自己收获了那么大一个礼物——和姐夫美妙的一夜,说说你那戏剧性的故事。当你和他一起走进门的时候,我以为我产生幻觉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有。他仅仅是露面了,就像那些老电影里的骑兵一样。” “为了你。”李瑶说。“还有什么能更让人兴奋的吗?” “我能想到一两件。”月儿说。 “但也许还不够震撼。” “我会告诉你们的。”李晴说,放开她们后退道。 “但你们能先和我去弥赛尔家吗?我想和她谈谈。” “你可以在你穿衣服的时候,我们去的路上谈话,就你那件事。” “你是个女人了。”月儿狡猾地说。 “我的姐姐就要离开我们了。”李瑶现在知道霸占李晴的房间不再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了。 而当她们上楼的时候李晴则笑得快要沸腾了。 艾德妮夫人看上去面色苍白,但还是邀请她们进来了。 “弥赛尔还在休息。医生说让她呆在床上。”她解释,微笑着,有些轻微地颤抖。李晴,李瑶,还有月儿挤进狭窄的走廊。 艾德妮夫人轻轻叩响弥赛尔的房门。 “亲爱的,一些学校的女孩子来看你了。别让她说话太久。”她对李晴嘱咐道,打开了房门。 “我们不会的。”李晴保证。她走进一间相当漂亮的蓝白色相间的房间,其他人正好在她身后。弥赛尔躺在床上,用一个枕头支撑着,下巴用一条围巾包裹着。她的脸和它相比就像一张纸一样苍白,她沉重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她怎么这个样子。”李瑶小声说。 李晴移到床边上。“弥赛尔,你能听见我吗?我是李晴。”她不确定地扫了一眼李瑶和月儿。 “看上去就像给她注射了镇定剂。”月儿说。 但是艾德妮夫人没有说给她注射过任何东西。皱起眉头,李晴朝这个毫无反应的女孩转过身。 “弥赛尔,没事是我,李晴。我只是想和你谈谈。我想让你知道我很愿意和你做朋友。”李晴不顾月儿的一瞥继续道:“而且我想问你——” “不!”从弥赛尔喉咙里传来一声尖叫,生硬而又刺耳。像蜡一样静止的身体爆发出强烈的举动。当她来回摇晃着脑袋,她的手臂挥打着空虚的空气时,她明亮的红色头发打在脸上。 “不!不!”她尖叫道。 “做些什么!”李瑶喘着气。“艾德妮夫人!艾德妮夫人!” 李晴和月儿试着把她固定在床上,她反抗者她们。尖叫还在继续。弥赛尔的母亲突然出现在她们身边,帮忙把她按在床上,把其他人推开。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哭喊道。 弥赛尔抓住她的母亲,平静下来,但是然后她沉重的眼睛越过艾德妮夫人的肩膀瞥了一眼李晴。 “你!你和他是一伙的,你也是邪恶的东西!” 她对李晴歇斯底里地喊着。 “滚离我远点!” 李晴惊呆了。“弥赛尔!我只是想来问问” “我想你现在最好离开。让我们独自呆着。”艾德妮夫人说,防护性的紧紧抓住她的女儿。“难道你没看见你对她做了什么吗?” 在晕头转向的沉默里,李晴离开了房间。李瑶和月儿跟着她。 “你注意到她的手了吗?”月儿对李晴说。“当我们试图阻止她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它和冰一样寒冷。” 李晴迷茫地摇摇脑袋。没有什么是有意义的,但是她不想让这个毁了她的一天。她不会。拼命的,她搜寻她的记忆寻找一些经历,那让她抓住一些幸福。 “去找他。” “什么?” “我让清扬今天给我打电话,但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过去公寓呢?它离这并不远。” “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李瑶说。她眼前一亮。“至少我们最终可以看看他现在的房间。” “事实上。”李晴说。“我想让你们两个孩子在楼下等着。好吧,我只会去看他几分钟。”她补充道,但她们看着她的时候她有些防护性的。 那很奇怪,也许,但是现在还不想和她们分享沐清扬。 当她们敲响了华丽的橡木门时,有人回复了。她是一个的有点像个精灵的女人,有着让人意外的明亮黑色眼睛。 “终于又见面了!”她说。“昨晚我就看见你和大少出去了,当他回来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大吃一惊了。” “你回来了?”李晴说,感到震惊。“我有很久没有看见你了。” “不,其实我一直都在,只不过你没看见。” 小田说着,然后吃吃地笑。“你还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我亲爱的晴姐。”她补充道。 “你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轻轻拍了拍李瑶的脸颊。 “啊,谢谢你。”李瑶不安的说。她并不像固定在她身上的目光那样敏捷。她越过小田看向楼梯。“沐清扬在家吗?” “他在,除非他从屋顶跑出去了!”小田说着,然后又吃吃地笑。李晴不由也微笑了起来。 “我们会和小田姐姐呆在这。”当李瑶像殉难者一样转动着眼睛时,月儿对李晴说——她和小田的感情很深,这种时候,她立刻做了选择。掩盖住震惊,李晴点点头然后走上楼梯。 这是奇怪的一个老房子,当位于通向二楼的楼梯上时,她想着。从这听下面的声音让人感到头晕,通向上面的台阶已经完全褪色了。她用沉默把自己包裹起来,但到达昏暗的门前时,她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非常胆怯地敲门。 “清扬?”她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声音,除了门摇晃着打开。今天似乎每个人看起来都苍白疲劳,李晴想,然后她就在他的手臂里了。 这双手臂地紧紧拥着她。“晴,你来了” 然后他退后。 仅仅是一夜没见,李晴感到她们又有了隔阂,她从他的眼里看看到了一丝害怕。 “不。”她说,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得很大声。“我不会让你这样。”她将他的嘴唇拉下对准她。 在这一刻没有任何声响,然后他颤抖了,他的吻变得火热。他的手指纠缠进她的头发里,真个宇宙都围绕着李晴,什么都不存在了,除了沐清扬,她感觉到围绕着她的手臂,还有在她嘴唇上他的火热。 几分钟又或者几个世纪后她们分开了,都摇晃着。但他们依旧相互注视着,李晴看见沐清扬睁大的眼睛仿佛是一盏光灯,黑暗中只有一些微弱的红色。他看上去很茫然,而他的嘴唇已经肿起来了。 “我想。”他说,她能听见他声音里的克制。 “我们做这个的时候最好小心一些。” 李晴点着头,感到晕眩。 这不公平! 她想道。 没有李瑶和月儿在楼下等着。也不是当他们绝对单独的时候,除非 “但你可以搂着我。”她说。 多么奇怪,热情之后,在他的怀里她感到那么安全,那么平和。“我爱你。”她在他粗糙的毛衣里笑声说道。 她感到他一阵颤抖。“李晴,”他又说,几乎是一种绝望的声音。 她抬起脑袋。“有什么问题吗?你在发抖呢,清扬?你不爱我吗?” “我”他看着她,无能为力——然后他听见小田的声音从楼梯下边传来。 “大少,少爷!”听上去像是她被楼梯扶手撞到了鼻子。 沐清扬叹了一口气。“我最好去看看她想要什么。”他沉默地离开她,他的表情让人难以理解。 独自留下,李晴将手臂交叉在胸前,颤抖着。这儿太冷了。他应该弄点火,她想道,眼睛漫不经心地环绕房间。 一个书桌。 她扫了一眼关着的房门。如果他回来了然后抓住了她她真的不应该但她已经向那里走过去了。 想想那句名言,她告诉自己。好奇心会杀死她。但她的手指已经放在桌上了。她的心脏迅速地跳起来,她轻轻打开抽屉。 在昏暗的灯光下,这里面一开始是空的,李晴紧张不安地一笑。她在期待什么?情书?照片? 然后她看见了干枯的野花,静静地摆在它的角落里。她把它拿出来放在指尖。那是她和他曾经第一次见面时候,她拿在手里的。 哦,清扬。眼泪刺痛她的眼睛,爱意无能为力地涌上她的胸腔洋溢着。 那么久以前?那么久以前你就注意我了?哦,清扬,我爱你 即使你没有告诉我也不要紧,她想。 门外有一些声音,她快速把抽屉合拢,然后她转过身面对着门,该死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下。(。) 012眼睛 “你在干嘛?为什么会流眼泪不要这样。”刚刚进门的沐清扬皱着眉头,递过了手帕。 “呃没什么,就是灰迷了眼睛,流点眼泪,很快就会好了的。”李晴脸红彤彤的,心里感到甜美的滋味,说话的时候却是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 “呃你见到小田了?” 沐清扬愣愣看着这个未婚妻,虽然他们解决了一些问题,但是这种害羞的态度却让他有些意外,半晌,他突然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嗯对了,她居然会突然出现,你没有问一问原因吗?”李晴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急忙问他。 “问过她但是她一直闪烁其词好像是因为十年前末日灾难,魔气侵蚀了这个世界的原因,她被强行排斥出了人间界,大概是说现在恶魔们退走,环境有所改善,她才可以能顺利回来的吧?”沐清扬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有些奇怪的理由不过,她肯回来就好。” “我同感。” “我看过弥赛尔,她似乎也出了意外?”李晴突然想起了自己过来的一个目的,说道。 “意外?是说不只是薇薇这件事吗?” 李晴看了沐清扬一眼,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些捉摸不定的东西,但是她决定还是先解决自己的难题。 “弥赛尔突然变得神经质了,或者说,她压根就是疯疯癫癫的状态,她说话的时候简直恨透了你,除了睡觉她一直都在胡言乱语。” “恨我?”沐清扬更摸不着头脑,他只见过一两次那个金发女孩子,彼此没有交集,甚至没有说过话。 “难道那件事不是偶然?” “什么事?”李晴随口问道。 “薇薇” “她不是已经回家了么?” “不她死了是我在一个小巷里发现她的。”沐清扬脸色有些难看,毕竟已经是和平时期,虽然他和那个女孩子不熟,但是就这样看着一个同属于异类族人的同胞这样死在面前,他并不能保证用很平和的心境来对待。 “老天她是怎么死的?”李晴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虽然已经不是战争的那段日子,即使曾经在战场上杀敌的心态已经稳定,而一两起简单的杀戮则往往会把那些曾经血腥的事实回放出来,有着肆意屠杀之后产生的后遗症,此刻的李晴也有了那种沉重的感觉。 “心脏被掏出来,人也被倒吊在墙上,还有抓痕,大概是被类似于爪子之类撕开了胸膛吧。”沐清扬忍不住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感觉到莫名身体开始发冷,一对眸子也逐渐红了起来。 “还有特里潘好像也失踪了!”似乎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沐清扬对李晴说。 “爪子?难道是他做的他可就是狼人啊!” “不排除是他做的现场那里有他的毛发和衣物碎片,也发现了一些他的血迹,看得出来事后他应该在现场和什么打斗过,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现在他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李晴有些担心地看着沐清扬,她知道这个狼人和他有些交往,她有些担心他也被牵连进来,倒不是害怕什么危险,只是不愿意被打扰这段安宁的生活。 沐清扬缓缓搂住了李晴柔软的腰肢,好似在体会着那那种温暖的气息,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一个星期后。 “喂!” 李瑶在训练馆走廊喊。 在她旁边的高校管理人苏瓦先生,正站在那等着。 李晴最后看了一眼台阶,然后极不情愿地穿过沥青马路走过来。 “我只是想告诉他我要去哪。”李晴有些不满地解释。她和沐清扬在这个星期的每个晚上都出门约会,他总会来她的公寓楼下,在日落下出现在门口,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他们通常在日落下散步,或是坐在门廊上说话。 虽然没有说出来,李晴知道这是沐清扬的方式,确保他们没有妨碍地在享受二人世界。自那个晚上的舞会之后,她就确定这一点了。这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李晴自我安慰地想,但是总不免感到悲痛,因为在她的心里想要的比这更多。 “你好,苏瓦先生。”李晴对管理人说,他仍旧在耐心地等着。让她惊讶的,他闭着一直眼睛,而用一只严肃地给她使眼色。 “月儿在哪?”她加了一句。 “这里。”她身后的一个声音说道,月儿抱着一个装满东西的纸箱出现了,她的胳膊上帮着丝带。 “我在你的柜子里找到这些的。” “你们可以了吗?”苏瓦先生问道。“好吧,现在,你们让这个门保持关上并且得锁起来,听见了吗?这地方一般没人过来的。” 李瑶走进去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你肯定这里没人已经进去了吗?”她小心地说。 李晴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赶快!我想准时赶回家吃完饭。” “这里面没人。”苏瓦先生说,嘴唇在他的胡子下颤抖着。“但如果你们需要任何东西,我都回来的。” 门在她们身后突然关上了,留下了一声奇怪的收尾音。 “开始吧。”月儿服从地说,然后把系那个字放在地板上。 李晴点点头,上下看着这个很大空房间。这里会举办一次面具舞会。李晴自告奋勇负责装扮会场,和李瑶还有月儿一起。作为一些融入环境的付出,她得做出影响全部参与人的创造,但她甚至没有多少舞会经验。 一般意义上的会场肯定是行不通的,对于李晴来说,这意味着要重想全部的内部设计,而现在离预定计划时间只有不到三个星期了。 “这里实际上像幽闭空间一样让人不舒服。”月儿飞快地说。在这个被锁上的大房子里似乎有什么令人不安,李晴想。她发现她的语气有些微弱。 “让我们先测量吧。”她说。她们在房间里走动,她们的脚步发出空洞的回声。 “好吧,”但她们完成的时候李晴说。“让我们开始工作。”她试着甩掉那些不安的想法,告诉自己这里有什么异类生物这种想法很可笑。不用说还有李瑶和月儿在她身边,而沐清扬也离这里不到两百米远。 她们三个坐在地上,手上拿着设计草图,李瑶则是对钢笔产生了好奇。 “好吧,这是不小的空间。”月儿说,飞快地在笔记本上写着:“而这里是大家将要进来的地方。现在我们可以把一些仿制的古董放在最后顺便说下,我们需要一些可以让人眼睛一亮的东西?” “我想我们应该有龙形雕塑。”李瑶突然说。 “有什么?”李晴说,然后,当李瑶开始大叫的时候,她举起一只手。“好吧,好吧,我记得。但为什么?” “因为我们就是来自于古老的传承家族。正好开舞会那一天那是所有异类们的降临日。这里的习俗,大部分人类会生火和送出糖果来躲避噩运,他们认为那是生命和死亡平行的一天,他们很胆小。而对于我们妖族异类们来说,以前则会用他们做人祭,不过现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改用了黑山羊来祭祀。” “实际上,这不是好主意。”月儿说。“我们不需要把那些作为祭品。你知道的,祭坛里,用小刀划破让血滴在周围,想也知道,收拾善后实在太麻烦了。” “这会让我们累到心力衰竭。”李晴虽然这样说,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很容易就可以调动气氛,只要想一想就已经让她感到有些接近原始的,与生俱来的向往,说实在的,她也只是从别人嘴里讲到过那些盛况。 突然,其他女孩都变得安静了。从一道门里,她们能听见流水的声音和吵闹的声音,然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声音在大喊大叫。 “他们的锻炼结束了。”李瑶低声抱怨。“现在外面一定天黑了。” “是的,而我们的男主角也已经洗干净了。”月儿说,对李晴挑起一边眉毛。“想要偷看吗?” “我希望如此。”李晴说,只是半开玩笑。不知怎么的,不明确的,这个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昏黑。此刻她只希望看见沐清扬,能和他在一起。 “你听说了更多关于弥赛尔的事吗?”她突然问。 “好吧。”一会儿之后李瑶说道。“我听说她的父母给她请了一个精神病专家。” “一个心理医生?为什么?” “好呢我猜他们可能是认为她脑子里充满了一些幻想或者别的什么。而我听说她的表现相当可怕。” “哦。”李晴说。 从隔壁男生试衣间传来了一些嘟囔的声音,他们听见外门猛然关上的声音。由于某种原因,她突然记起在墓地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是她最近好运气的转折点。 “我们最好回家吧。”月儿说。李晴摇摇脑袋甩开这些幻想然后点点头。 “我们我们可以弄一个墓地。”李瑶尝试地说,似乎读出了李晴的思想:“一个鬼屋,我的意思是” “不,”李晴锐利地说。“不,我们只做我们需要做的。”她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增加道,然后又弯下她的肩膀。 再一次,这里除了钢笔在纸上的刮痕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不错。”李晴最后说道。“现在我们只需要给不同的区域测量尺寸。得有人在看台后面现在?” 灯光忽然闪烁起来。 “不可能。”月儿感到恼怒,突然大叫了一声,灯光停了一下,但很快又开始闪烁了,接着一下子熄灭,这里只剩下气窗那里有一点朦胧的光。 “我看不见了。”李晴转了个身对着月亮,凝视着纸张,似乎上面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抬头看着李瑶和月儿然后看见了两个发青的面孔。 “一定有什么问题。”月儿说。“我得叫来苏瓦先生。” “我们能明天完成吗?”李瑶悲哀地说。 “明天是星期天,”李晴说。“按理我们应该在这个星期做完的。” “我去叫苏瓦先生。”月儿又说。“来吧,李瑶,你和我一起去。” 李晴说“我们可以一起去”但是月儿打断了。 “如果我们都去却没有找到他,那我们都没法回来了。来吧,李瑶,这只是在学校里。” “李晴,别让任何人进来。” “好像需要你说似的。”李晴说,让她们出去,看着她们走下大厅。 好吧,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李晴回到月儿拿来的纸板箱然后开始把道具放回去。在模糊的光线里她只能看见模糊不清的轮廓。这儿没有一点声音除了她自己的呼吸以及她弄出来的声音。她独自在这个巨大的,暗淡的房间—— 有人在看着她。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很肯定。有人在她身后黑暗的健身房里看着她。 黑暗中的眼睛。 现在有双眼睛固定在她身上。 她快速地转过身面对这个房间,眼睛扫视着黑暗,甚至试着不去呼吸。她很害怕如果她弄出了什么声音那个东西就会冲过来。但她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看台在黑暗之中,威胁的身形在虚无中伸出手。在房间的最远处仅仅是一团毫无特色的灰暗的烟雾。黑暗中的雾,她想,当她拼命地想要听见声音时她的每一处肌肉恼人地绷紧。哦上帝,那柔软的絮语听起来是什么?那一定时她的幻想一定要是幻想。 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移动。 她的尖叫冰封在喉咙里。她的肌肉也同样冻结了,被她的恐惧紧紧抓牢——也别一些莫名的力量。无能为力地,她看着那个黑暗中的形状从阴影中向她移动过来。这似乎就像是黑暗苏醒了,当她看着的时候向她合并过来,变成人的形状,一个年轻的男人。 “如果让你受惊了的话我很抱歉。” 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愉悦,是她熟悉的口音,这是个同样来自故乡的妖族。虽然他的口气里听起来不像是在说抱歉,但李晴还是立刻决定原谅他的不礼貌。 痛苦那么突然而又完整地消退了。她猛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听见自己重重的呼吸。 它只是一个擅长潜伏的家伙,一个校友或者是路过的什么人。看上去是一个普通的家伙,模糊地微笑着,似乎看见她吓一跳让他很开心。 好吧也许不是特别的不同。他有着不引人注意的容貌。他的脸苍白没有血色,但她能看清他的容貌清爽,在黑色的头发下几乎有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平和,他的脸颊如一个雕刻,有力而又僵直。他穿着一身黑,软质炭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衣裤和大衣,黑色的长大帽子,还有那对幽绿色的眼眸。 他仍旧暧昧地笑着,很快就让李晴的的狐疑转变为了怒气。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问道。“而你在这做什么?没有其他人应该进来的。” “这样的门挡不住我。”他说。他的语气让人能听出里面的消遣,而这态度令她感到很不安。 “所有的门都是锁着的。”她断然地否定了他的说法。 他皱起眉毛然后微笑着:“是吗?” 李晴感到一阵不适,后颈的毛发全部竖了起来。 “是的。是我亲手锁住的”她用尽可能冰冷的语气说道。 “你生气了。”他严肃地说。“我说了我很抱歉让你感到害怕。” “我没有害怕!”她说。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她感到自己很危险,就像一个成年人在逗弄小孩子,这让她很生气。 “我只是很震惊,你的能力很让人惊讶,你像这样隐藏在黑暗里,居然不会被人发现。” “有趣的事情总发生在黑暗里某些时候。”他有些自嘲,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迈出一步,更加接近她了,她能看见那双不寻常的眼睛,几乎是绿色的,但有里面一些古怪的光芒。似乎你能看得越来越深直至陷入其中,永远坠落。 她意识到自己一直瞪着他。为什么会有那些光亮呢?她想赶紧离开这里。她远离了一步,走到看台尾端,把文件放进纸箱里,忘记今晚剩余的工作。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离开这。 “你是来着找谁吗?”她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苦恼。 他仍旧注视着她,那双眼睛用一种使她越来越不自在的方式固定在她身上。 他的眼睛看着她的嘴唇,喃喃道:“是的。” “什么?”她忘记了自己的问题。她的脸颊和喉咙都像燃烧着。她感到头晕目眩。 “是的,我来这是为了找人。”他重复道,没有比之前更大声一点。他的眼睛仍旧保留在她的身上——她没法从那上面移开。 它们并不想她曾看过的任何一双眼睛,眼白是漆黑如午夜,那瞪大的瞳孔发着绿色,就像猫一样。 那双眼睛一直锁住她,他在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李晴咽下一口气,鼻孔张开着,仿佛呼吸困难,她试着保持自己的声音平稳而具尊严。 “我现在得离开了。如果你想找什么人,我想你最好去其他地方看看。” 他古怪地看着她,以一种她没法理解的表情。那是一种烦恼和厌恶的混合物,一些炙热和猛烈以及让她莫名的恐惧。 他一直等着知道她的手放在门把上才回应,他的声音缓慢但严肃,没有一丝消遣的痕迹。 “我会找到他的。” 当她转过身的时候,黑暗里什么都没有。 李晴在黑暗里试着看清楚周围的事物,周围突然一下发出光亮,她发现自己被熟悉的人围住了。那个瞬间,她感到那么轻松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甚至没法去想她有多高兴看见这些人,她站起来,感激地看着周围。 是月儿和李瑶,急匆匆的从大厅向她走来。 “你们去哪了?”她不满地说。 月儿扮了一个鬼脸。 “我们没有找到苏瓦教授,费了不少功夫,当我们最后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是说真的。” 当李晴表示怀疑的时候,她连忙加了一句。 “睡着了!是的我没法叫醒他,然后我们回来找你。但是你在这做什么?” 李晴犹豫是不是应该说出刚才的遭遇,但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 “是我等得不耐烦,不管怎么样,我想我们今天做得已经够多了。” “现在你才说”李瑶说。 月儿没有说话,但她敏锐地看着李晴,在她脸上搜索着。李晴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在星期五,李晴很晚才到家,天空灰蒙蒙的,带着危险的气息下起了细雨。对于十月中旬来说有着异常的寒冷,两排的树在街道上安安静静,似乎感到了风的寒冷。枫树如火一般绯红,树叶发出黄色的亮光。 李瑶在门口向她打招呼。她向她们招手让她们进去,抓住红毛犬试着不让它出去。“不,红魔,呆在里面别!不!” 但太晚了。那个巨犬已经逃脱出去,生机勃勃地穿过前院跑到枫树下,它朝树上尖叫了一声,叶子落下来在它背上轻轻摇晃。 李晴僵住了。她走了几步靠近那棵树,抬头看着金黄的叶子。它就在那里,那和她曾看过两次的那只一模一样。也许是三次,她想,想起旷野里树丛那个黑色的形状。 当她看着的时候,她开始感到她的胃被恐惧牢牢拽紧,手变得冰凉,那双眼睛盯着她,一双几乎从没见过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013夜访 嘎! 一只巨大的乌鸦突然发出尖叫然后扑打着它的翅膀向街对面冲来,三个女孩都吓了一跳。在最后的一刻它从那正只歇斯底里喊叫的大狗头上俯冲过去。它的尖嘴张开着然后又向上扑打翅膀朝房子飞去,最后消失在远处的胡桃树林里。 这三个女孩惊讶地僵住了。然后李瑶和月儿彼此看着,最后紧张地笑着。 “我还以为它要冲向我们。”李瑶说,走向那只愤怒的狗然后抓住它回到房子里,它仍在叫着。 “我也是。”李晴飞快地说。然后她跟着朋友回到房间里了,但她没法和她们一起笑。 等到她和月儿把她们的事情做完,无论怎样,夜色已经化成了熟悉的形态。坐在李瑶混乱的起居室里火炉的旁边,手中拿着一杯热巧克力饮,她感到不自在。很快她们就开始讨论关于舞会的最后计划,这让她放松下了。 “我们有着相当好的点子。”月儿最后说。“当然,我们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去搭建场地,贴通知,甚至都没有为我们自己想想。” 李瑶拿着一本奇幻摇头晃脑:“我们可以装扮成那些精灵女祭司,只需要把耳朵加长,在头发上带一个一个橡树叶子弄成的花环还有一些白色的长袍。” “像是一个古板的修女,实在是有点让人倒胃口” 月儿思考着,随即又点了点头。“不过所有要准备的就是硅胶耳朵,一束花和白色的裙子,确实省事了不少晴姐,你觉得呢?” 李晴笑了:“好吧。” “听起来不错。”李瑶说。 “我只是希望清扬他会喜欢,这对他来说是一个考验,而且好吧,我只是希望他能来出席你们都知道,他现在根本就不怎么和外人接触。” “姐夫不知道会装扮成什么?那他会帮忙布置鬼屋吗?”李瑶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一会儿之后李晴说。“对于所有关于狂欢节的事他似乎不是很有兴趣的。” “是啊,很难看见他和其他人一样致力于学习黑暗魔法,我经常看到那些家伙全身涂满血,或是抱着一个水晶骷髅头呵呵傻笑。” 月儿赞同道:“沐大哥他似乎好吧,他只是太孤僻了一点。” “我知道的!”李瑶说。 “我们知道他经历过哪些事情,他一直都在试着摆脱那些噩梦,所以他一定很难下决心去装扮什么。看,他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假如嘴角弄上血在再做上对假牙,那一定真的很棒你可以把他装扮成那些阴郁的吸血鬼伯爵!” 说到假牙李晴不知不觉地笑了。“好吧,我问问他。”她说道。 “说到沐大哥。”月儿说,她的眼睛看着李晴。 “你们之间进展的怎么样?” 李晴叹了一口气,把头转向火炉:“我不大肯定。”她缓慢地说道:“很多时候事情都很完美,还有一些时候” 月儿和李瑶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月儿温柔地说:“还有一些时候怎么样?” 李晴犹豫着,然后她做出决定:“我感到现在他愈来愈担忧自己的状况,他好像已经感觉到了那道潜伏在他身体里面的力量正在侵蚀他的本源,所以他越来越颓废,那种几乎就要崩溃的模样有时候让我感到十分的可怕。” 李瑶咬着嘴唇,然后站起来,眼睛闪闪发光,她坚定的说道:“哥哥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别忘了,还有魍月阿姨和很多人都在协助他,议会长老们告诉过我们,那些西方的预言师和妖族里的卜算结果都是在这里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契机,你应该对他说明真相的,这样有助于他找到勇气和心魔对抗!” “或许告诉了沐大哥,只有让他更急躁吧?毕竟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进魔道,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月儿说。 李晴看看李瑶和月儿。“我不知道但是,我并不是很有信心他可以接受自己随时会被动地变成一个魔化者” 李瑶有些激动,带着怒气她挺直身子。 “你难道一直都要这么瞒着他?好吧,二姐,为什么你始终做不到开诚布公的面对这件事?” 无言的看着妹妹激动地张牙舞爪,李晴陷入了沉思。 “我要做些什么?” 她感到莫名地吸引,但同样的也有恐惧。 “好了,一切都在狂欢节以后再说好吗?要知道,我们得在午夜钟声敲响前准备好一切”小月看到两个人的模样似乎就要有所冲突,连忙拉住了李瑶,安抚着让她坐回了椅子上 午夜,李晴一个人站在书房,感到无比的愚蠢。通过后院时,她听见巨犬红魔在疯狂的叫嚣着,但房子里此刻却没有一点声音,除了心脏急匆匆地越跳越急。 她坐在一张很大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着碟子,玻璃杯,有副银色的餐具,还有大块的羊排和火鸡,以及几盘水果,冰桶里葡萄酒透过水晶瓶,看上去像是鲜血一样,红的让人动魄惊心。然后,她点亮桌子中央一个烛台里的蜡烛,坐回到了沙发上。 过几天的午夜是狂欢节,也是传统的西方万圣节,这是所有妖魔鬼怪出没的时间,对于异类的所有族人,这相当于是一个难得的狂欢时间。 也许在这一刻,蜡烛会熄灭然后她会看见椅子上一个幽灵般的身影。 最初,她对这些有些心神不安,不确定她是否想见到这种情况,甚至是她想要快一点到天亮的。但就在现在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愚不可及,钟敲响时,她整理好一切然后紧紧抓住酒杯,把杯子里倒满了。 哦,这真蠢。平时,也许她不会说这些话但是当钟开始敲响整点时,她听见了她自己正在和自己说话。 “进来吧。” 她不知不觉地对着空空的房间说,推出她的椅子。 “进来,进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居然会有了回声。 李晴快速凝视着黑暗。她感到一阵风,一阵冰凉的风吹灭了蜡烛。它来自于她身后的玻璃门,然后她快速地转身,一只手仍停止在椅子上。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之中移动。 恐怖蔓延着李晴,清除着她的意识以及一切消遣的念头。 她的心脏收缩着,似乎被浸在了水里,没有先兆,就这样进入了最可怕的噩梦。它不只是黑暗,而且绝对的无声,什么也喊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只是沦陷,越来越深 “谢谢。”一个声音说道,黑暗中喷射出一道明亮的火焰。 那么可怕,令人作呕,瞬间她就想要反击,但当桌上的蜡烛又重新亮起的时候,她看见了苍白的,长长手指抓着它。一张同样白得吓人的脸孔,然后她的眼睛面对那张脸。 “是你叫我进来。” 他的语气,安静,讽刺,愉悦。她记住了这个笑容。 “谢谢。”他又加了一句,然后优雅地坐在她推出来的椅子上。 她赶紧把手缩回来。 “我没有邀请你。” 她无力地说,在愤怒和困窘中摇摆。 “你是谁?” 他笑了。 在烛光中,他黑色的头发几乎如液体般闪耀流动,对于李晴来说竟意外的有些好感。对于一个来自于华夏文明的人来说,这个疑似亚裔的面容让她莫名减少了很多敌意。虽然他的脸非常苍白,但绝对地不那么引人注意,或者说很平凡,平凡到让人不会留下什么印象。 “我想你现在最好离开。” 她不想和他交谈。他的声音对她来说是那么奇怪,让她莫名地虚弱,她的妖力一点都提聚不起来。 “你不应该在这儿。请吧。” 她伸手去拿蜡烛,打算拿走然后让他离开,灯火对着她,让她的头晕目眩。 “弥赛尔好吗?” “我没理由回答你,陌生人,你应该走了。” “假如我一定要留下呢?” 陌生人往前跨了几步,然后凑到了她的面前,那一对绿色的瞳孔怪异地眯成了一线,然后猛地绽放开来 “不。” 突然,她恢复了力气,她急忙推开他,被椅子绊着。 “我告诉你离开,而且我确实是这个意思出去——现在!” 片刻,纯粹的暴怒在房间里汹涌澎湃,绿色的藤蔓从墙角铺天盖地涌了进来,带着恶意的威胁扭曲着。 陌生人微笑着,脸上出现一个快速地,灿烂的一闪而过的笑容。 “我会离开哦!你这样就太急躁了”他说。 他摇摇脑袋,不说一句话走出了门。当门在他身后关上时,李晴沉默地站着,试着恢复自己的呼吸。这个沉默但不应该那么安静,她转过身迷惑地面对落地摆钟然后看见它停下了。在她走近检查时,她听见月儿和李瑶的声音。 她快速走近大厅,感到膝盖不习惯的虚弱,身后的绿色藤蔓缩了回去后门打开了,她能看见外面的两个人,停在草坪上。 当李晴走近的时候李瑶抬头看着她,她的眼眶里充满泪水。“姐,它死了。” 感到一阵寒冷的恐惧,李晴低头凝视着李瑶脚边的那一团。是那只狗,僵直顽固地躺着,眼睛睁开。“哦,李瑶。”她说。 “它老了但我没预料到会那么快,仅仅是刚才,它还在叫唤。” “我想我们最好进去。” 月儿说,李晴抬头看着她然后点点头。 今天不是一个应该安静的夜晚,但也不是一个应该邀请任何东西进来的夜晚,她现在有些懂了,虽然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沐清扬猛地抬起头,街道上充满了夜间的吵闹,他不肯定是什么扰乱了他。随着心烦意乱的力量,他从恍惚中被唤醒,他感到肌肉的颤抖。 那么,走吧,他想,在原地随着一个弧度的跃起,他弹了起来。 已经够了。 他舔着他的嘴角,感到他的嘴里都是干涩,在长时间的休息后还是一如既往,有时还是遏止不住那种杀戮的渴望。虽然已经不会那么头昏眼花了,但他仍旧为身体的变化提心吊胆着。 他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生怕有一天身体里的心魔会不受控制,他的思想会混乱,去寻找李晴优雅柔软的身体,撕咬开那细长的喉咙,直到她的心脏永远静止。 曾有一刻,那几乎就是他所可以预见到的。 鲜血杀戮的欲望,伴随着无数的恐惧与哭号,甚至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摆脱那副场景,不断在脑海里浮现。虽然他现在每一天都伴随着它生活,这已经有一年多了,他仍旧不明白。作为一个妖族人,他无疑被普通人类排斥,甚至会厌恶,恶心。也就是说,终究会有一天,如果有人直截了当地向他有所指责的话,他怕他会控制不住地彻底爆发出来。 沐清扬拍打着膝盖上的泥土,他小心地把几只野狗尸体扔进了后巷,人类那种惯性思维正在安睡,麻木不仁,混合了魔气的阴森妖力让他的感官却如刀般锋利。短暂的虐杀,他感到心满意足,但他仍旧饥渴,血腥的味道唤醒着他的欲望。他的鼻孔张开,像是捕获着散发着香味的狐狸,然后开始追寻着下一个目标 李晴在全身镜前转了一圈,月儿坐在巨大的带着帷柱的床边,她蓝色的眼睛带着惊叹的表情睁大着。 “真希望有件这样的裙子。”她说。 “你比较适合装成一只狐狸。”李晴说,在白色的垂钓耳环上落下一个雪花形的坠子,那是原属于月儿头带上的吊饰。然后李晴转过身面向月儿,此时她正站在门口,手中准备着针线。 “真完美。” 她亲切地说。 “我们不需要更改任何一处。” 站在镜子前的女孩几乎是从李晴的书上走出来的。她的喉咙和双肩露出来,紧身的冰蓝色裙子展现了她娇瘦的身躯。长长的袖子被大幅度消减露出来白色的无袖内衬,裙子的摆角拖在地上围绕着她。这是一件美丽的裙子,苍白的纯蓝似乎使李晴的眼睛更加深沉。 当她转过身时,李晴凝视着化妆柜上的老式摆钟。 “差不多了清扬一定等了很长时间。” “是他的车。”李瑶说,扫了一眼窗外。“我下去让他进来。” “那好吧。”李晴简短地说。 “我要单独见他。再见,祝你们今天玩得愉快!”她冲下了楼梯。 现在就去,她想。当她伸手去抓门把手的时候,她想起那一天,几乎是以前的这个时候,当她进入了沐清扬的生活的那一天,她感觉到预料的紧张和激动。 只希望这一次比预期的完美,她这样想。在过去的一个星期,她就在为这一个晚上筹划。如果今晚她和沐清扬没有在一起,它们就不会实现了。(。) 014凶手? 门摇晃着开了,她在沐清扬的注视下后退,几乎感到害羞了,害怕看见沐清扬的脸。但是当她听见他沉重的吸气声时,她快速地抬头——然后她感到她的心脏变得冰凉了。 他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她。但不是那种她在那个晚上在他的房间里看到过的那种好奇的愉悦。那更接近于一种震惊。 “你不喜欢它。”她小声说,恐惧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立刻恢复了,就像往常那样,该死的摇摇头。“不,不,它很漂亮。你很美。” 那么为什么你站在这看上去似乎你看见了一个幽灵?她想道。 为什么你不搂着我,吻我! “我们应该走了。”他说,快速地,安静而又严肃。 李晴点点头然后和他进入汽车里,但她的心脏不仅仅是冷了,而是一种冰凉。他比以前更加过分地推开她,她不知道要怎样把他夺回来。 当他们开车去高校时天空中的雷鸣怒吼着,李晴沮丧地瞥了一眼窗外。云层黑暗地压下来,虽然它还并不打算下雨。空气中有一种带着电荷的感觉,阴沉的紫色乌云让天空看起来如噩梦般。这对于狂欢节前夕的阴暗之旅来说是一个完美的气氛,但它只是让李晴感到恐惧。自从在那一晚,她就失去了对神秘和怪异的感激。 那天晚上在那座房子里不止一扇门开着,一定有什么人进来过了。无论是谁做的她只想离开杀了他。 一个黑暗的影像浮现在她的眼前。那个男人,哼! 当他们到达学校是李晴唤醒了自己,在穿过大厅时她强迫自己微笑着。体育场几乎是混乱一片。在李晴离开的这些时间里,几乎一切都改变了。这归功于李瑶做出了最后的润色的布景。现在这里挤满了陌生人,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不是学校的成员。 当李晴走进来的时候有几个蛇人向她转过来,对她露齿而笑,脸部扭曲着,颧骨清晰可见。奇异恐怖的怪人向她走来,那是蛇发女妖。从另一个方向来了几个狼人,它咆哮着,口鼻覆满了鲜血,还有几个黑暗的充满戏剧性的女巫。 李晴摇晃着意识到,那些人,她几乎有一半都不认识。然后又他们都围绕着她,赞赏这件冰蓝色的长袍,宣布节目开始。李晴快速转过身,一个矮小的身影,黑色的长发垂在粉色的裙子上。 “月儿?”她说。 “你到了,刚刚弥赛尔来了。” “弥赛尔?”李晴惊骇。 “是的,给我们捣了不少乱可怜的李瑶刚刚还在收拾。你最好离开这。” 李晴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然后转身向里面走去。当她经过会场时,她想它们简直建造地太好了,在灯光下它们甚至让人不敢直视。 “这里有些让人不舒服。”一个声音说,李晴快速看着沐清扬。 沐清扬只是站在那,毫无意识他的无暇的简洁的男士礼服看上去有多么优雅,而李晴感到身体里爆发出一阵冲动。 她条件反射地看着身后聚集过来的人群:五个或者四个男巫,狼人,一个娜迦,还有一个驼背怪人。 “好吧,所有事情都在控制之下。”她说,然后他们散开了。沐清扬在这里得小心照看,虽然她不知道他是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在激起众怒,现在她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李晴感到一些焦虑的波澜。 在外面,又开始发出隆隆的声音,通过门李晴能看见夜空下的一束闪电,之后是另一阵更大声的雷声。 “我希望不会下雨。”李瑶说。 “没错。”弥赛尔说,当李晴和沐清扬说话的时候她正在角落安静地站着。 “如果没来真是一个遗憾。” 李晴锐利地扫了一眼看见弥赛尔狭窄的,猫一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公开的怨恨。 “弥赛尔。”她冲动地说。 “你身体恢复了吗?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在她刘海发际下,弥赛尔的眼睛瞪大然后次眯成一条线,她的嘴唇扭曲,然后向李晴慢慢走近。 “我没事。”她说,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李瑶和月儿都看着门口。李晴穿过大门,感觉到冰冷的空气打在她的脸颊上。在外面她能看见野地和马路两旁的橡树,再一次,她被陌生的不祥的感觉所压倒了。就是在那天的晚上,希望今晚顺利,不要有可怕的事发生了,但究竟能否如同预想的结果,她并不知道。 一个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好吧,开始吧,关上信号灯,白痴们!”突然,黑暗压倒一切,空气中充满了发狂的笑声,就像乐队开始演奏,同时响了起来。 李晴叹了一口气转过身。 沐清扬来到拐角处,他的头发和衣服融入黑夜中。只有他苍白的衬衫清楚地显示出来。 李晴抬头看着沐清扬,看见他的脸紧张而模糊。 “或者你可以喝一杯可可。”她疲倦地说道。 “还好吗?” “当然。” 他说着摇了摇头,找回了他的平衡。“有一点累,就这样。”然后就走了出去。 看着他,她的胸腔每一分钟都感觉到沉重的负荷。她转过身面对李瑶,打算和她说些什么,但是此刻访客们已经到达了。 今晚这里只有恐怖和紧张在李晴的脑子里。就是今晚,她再次想道,而她胸腔里的冰凉似乎更加浓稠了。 李瑶和一个高个子的苗条女孩交换了一个疲惫的微笑,几个新来的男孩在灯光里摇晃着并且大喊大叫,让他们显得更惹人厌。李瑶赶紧钻进了人群里。 在闪光灯之下所有的布景如梦幻一般。老祭司在石头祭坛上伸着手,他白色的长袍沉重地覆盖着鲜血,这是代表着狂欢之夜的开始,这个仪式让李瑶感到一阵残酷的欢欣。 “酷!”一个男孩嚷道冲向祭坛。 李瑶站在背后露齿而笑,等待着老祭司挥舞权杖,然后吓跑这些孩子。 但是老人没有移动,甚至是当这个男孩用一只手放进祭祀的血池里的时候。 这很奇怪,李瑶想,赶紧制止这些男孩抓那个老人的衣服。 “别做这个。”她阻止着观众的异动,李瑶感到一阵恐惧额,觉得老先生会一直等到她伏在他的上面然后让她吓一跳。 “苏瓦先生,你还好吗?苏瓦先生?苏瓦先生!” 没有行动,没有声音。 眼睛里没有闪烁。 别碰他,李瑶的脑子里有一些东西突然迫切地告诉她。 别碰他别碰他别碰他 在闪光灯下她看见她自己的手向前靠近,看见它握住苏瓦先生的肩膀然后摇晃,看见他的脑袋在她面前砰然落下,然后她看见他的喉咙冒出了冲天的血花 李晴听见尖叫声。它们尖锐并且持久,并不像鬼屋里其它的声音,她立刻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玩笑。 那之后的每一件事都是一场噩梦。 朝着祭坛奔跑着,她看见有人在大叫,但不是为访客准备的表演。李瑶尖叫着,月儿搂着她的肩膀。三个年轻男孩试着从窗口逃出,还有两个跳跃着的东西正朝里边看,苏瓦先生躺在血泊里,而他的脸 “他死了。”李瑶呜咽着,尖叫转变成了语言。“哦,那些血是真的,他死了。我碰了他,晴姐,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人们涌进房间里。有一些别的人开始尖叫,然后范围越来越大,然后每个人都是这逃出去,在惊慌之中相互拥挤。 “把灯打开!”李晴喊道,然后听见了其他人的喊声。“月儿,快点,打电话给救护车,还有议会调查组的人把灯打开!” 当等啪嗒一声打开时,来临那环顾四周,但她没有看见年长一些的,有资格稳定形式的人。一方面她感到冰凉,当她向着下一步时她的思想急速环绕。而另一方面她紧紧感到毛骨悚然。 苏瓦先生她从不喜欢他,但不知怎么的这只是使事情更糟。 “让所有的孩子离开这。除了员工。”她说。 “不!关上门!除了调查员别让任何人进来。”一个狼人在她身边喊道。 李晴转过身很对这个声音感到惊讶,她看见这个人是失踪了的特里潘。 他的出现很让人意外,但他的声音相当有权威,李晴看见有些跳跃着的庞然大物靠近出口的门,她听见另一扇门关闭的声音。 大概有几十个人在巨石阵里,李晴认出只有一个是会场工作人员,其余的都是来自学校里的其他人。其中有一个长着鱼鳍的男孩,对特里潘说话。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是这里的某个人做的?” “应该是某个在这里的人做的,不!一定是这样。”特里潘说。 他的语气里有不可质疑并且兴奋的感觉,似乎他沉醉于此。他向巨石上的血池闻了闻。 “那些血仍然是液体,发生的时间不会太长。看上去他的喉咙断了。杀手一定是用手拧断了他的喉咙。”他指着尸体。 “你是说杀手一定还在这里?”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孩说。 “我大概知道是谁。”特里潘说。 “一个讨厌的人,一个和我见过面的人。我看见了” “那是一个暴力的人。”特里潘继续,他的嘴唇张开露出牙齿。 “一个有精神病的新人,来到十一区只是为了杀人。” “你在说什么?”李晴的茫然就像气泡一般爆破。狂怒地,她走近这个高个子的,声音沙哑的狼人。 “你才是个疯子!” 他对她摆了摆手,却没有看她。 “也许他的女朋友曾见过他,但是她未必合作而且也许你也有点偏见,特里潘。”人群后边传来一个声音,而李晴看见第二个人走近,是李默柳,他带着礼帽,用帽檐压在了眉毛上。 “哦,是吗?好吧,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你所知道那些关于沐清扬的一些事呢?他从哪里来?他的家族在哪?”特里潘面对剩下的这些人。 “有谁知道关于他的事吗?” 人们都摇摇他们的脑袋。 李晴能看见,在一张张的脸上,充满了不信任。对任何未知事情的不信任。沐清扬与众不同,他比他们都要强壮,而现在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替罪者。 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孩开始说话:“我听说一种谣言——” “那是所有人都听说过的,谣言!”特里潘说。“没有人真的知道关于他的一件事。但是我知道一件事。在开学第一个星期菲尔教堂发生的攻击——就是沐清扬.转来的那个星期。” 人群中膨胀出一阵絮语,而李晴自己也感到震惊。当然,这很荒谬,这仅仅是一个巧合,但是特里潘所说的都是真的,当沐清扬到来都攻击就开始了。 “我还会告诉你们一些别的,听我说!我会告诉你们一些别的!”他一直等到人们都看着他之后才缓慢地说。“在薇薇被攻击的那天晚上他袭击了我。” “是的,而他几乎杀了我。而今晚有人杀了唐纳。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的想法。我相信他就是那个人!” “但是他在哪?”人群中有人喊道。 特里潘环顾四周。“如果是他做的,他一定还在这。”他喊着。“让我们找到他。” “沐清扬什么都没做!”李晴喊道,但是人群中发出的噪音盖过了她。特里潘的话被执行。 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 李晴听人们一遍遍地说。那一张张脸都充满了怀疑。李晴也能看见他们脸上的愤怒和报仇的渴望。人群开始爆发,失去控制。 “他在哪,李晴?”特里潘说,她看见他眼中强烈的胜利感。他一定很享受这些。 “他一定在这!找到他!”有人喊道,然后似乎每个人都移动起来,相互推挤。 李晴的心脏猛烈撞击。这不再是一个人群,这是一群暴徒。她很害怕他们找到沐清扬之后对他所做的。但如果她试着警告他,她会让特里潘有机可趁。 她环顾四周。李瑶仍旧盯着死尸的脸。这里没有帮助。她又转过身扫视人群,而她的眼睛看见了李默柳。 他看上去烦乱而生气,他的头发乱糟糟,脸颊翻红,流了很多汗。李晴集中所有的意志力恳求。 “拜托了,你要做些什么,你知道那不是真的。” 她看见他脸色的变化,此刻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立刻点点头,然后他转过身溜出拥挤的人群。(。) 015迷茫的真相 “停!” 他僵硬地站着,他的脸狂怒,他的眼里满是痛苦。“一旦我让这些继续,那么我将让自己杀了你?这种情感比你想象的要强烈。你现在还不明白我变成了什么样,我会做什么吗?” 她站在那儿安静地看着他,她的下巴有些微微抬起。这似乎激怒了他。 “你还没有足够看清楚吗?或者我还要给你展示更多吗?你能描绘出我可能对你做什么吗?”他大步走过冰冷的围栏,卸下一块长长的铁条,和李晴的胳膊一样粗。伴随着轻松的动作,他将它们掰成了两半,就像一根火柴棍那样。 “你的骨骼。”他说。 穿过回廊,他用指甲撕扯墙面。 “你的皮肤。” 然后他用一种超自然的速度向李晴移动,他站在这儿,在她明白发生什么前抓住她的肩膀。此刻他害怕看见她的脸,然后,伴随着一个凶猛的嘶嘶声,她后颈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他拉过她的脖子向他的嘴唇靠去。 那是可怕的面容,白色的牙齿露出来,嘴唇拉扯出一个难以置信的长度,每一颗牙齿尖而锐利。那是一种食肉动物拥有的牙齿,一个被魔化的具象表现。 “你改变主意了吗。”他用一种扭曲的声音说道。 李默柳利落地穿过人群直到来到体育馆的边缘。有一些新生站在男生休息室的门边上,他他命令他们分散开来,然后他猛然打开门走进去。 他飞快地看着四周喊着,之后就看见这个穿着一身黑的人站在白色的砖地上。 “清扬!发生了什么?”在可怕的一瞬间,李默柳想他是想再一次俯视一张死人的脸,但当他来到沐清扬的身边时,他发现他没有行动。 “嘿,你还好吧,清扬?” “是的。” “清扬,你得赶紧离开这。你能听见他们吗?特里潘指控了你,他们在追你。” 沐清扬转向体育场,似乎在听。但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在追我?为什么?” “每个人。这不重要。你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找到你之前离开这。”当沐清扬继续凝视时,他增加道。“这儿又有一次攻击,这一次是苏瓦先生。他死了,沐清扬,而他们觉得是你做的。” 现在,至少,他从沐清扬的眼睛里看见了烦躁,恐惧,还有一种失意,这种态度比今晚看见的任何事情都要恐惧。他紧紧握住沐清扬的肩膀。 “离开是的。”沐清扬说。迷茫已经从他的脸上消退了,他的话语中有一种灼热的断然。“我会离开的。” “沐清扬” “好吧。”这双红色的眼睛阴暗而炙热,李默柳发现他没法移开视线。“她很安全吧?很好。小心照顾她,拜托了。” “沐清扬,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是无辜的,这一切会平息的” “仅仅是好好照顾她。” 李默柳后退,仍旧看着这双绿色的眼睛,然后,缓慢地他点点头。 “我当然会的。”他飞快地说。然后看着沐清扬离开 李晴站在大人们和警员们的包围之中,等待着机会逃走。她知道李默柳已经及时告诉沐清扬了——他的脸告诉她了,但是他没法足够接近她和她说话。 “沐清扬已经离开了。”他说,他的眼睛挤成一团。“但是他告诉我要小心照顾你,而且我希望你呆在这。” “小心照顾我?”惊慌和猜测淹没了李晴。然后,几乎是低声絮语,她说:“我知道。”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说:“我需要静一静,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回来。” 他叹了口气,但她已经走开了。经过储存柜间,她没有停下,一直往前走,通过门口然后进入昏黑的校园。然后走入夜幕之下。 白痴!沐清扬想道,抓起路边的雕塑扔出去,将它抛了起来。 愚蠢!盲目,可恨的愚蠢。他怎么能那么愚蠢? 他们在一起?当作他们中的一员?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是可能的。好吧,这看起来很野蛮,那些可怜的异类族人对于一切真实的未知都感到恐惧。你还期待别的什么呢?他感到软弱,晕眩,混淆,然后黑暗包围着他。当他听到马特说另一个异能者被攻击时,他感到无助。 是有人在特意针对着他,还怎么期待和他们解释,沐清扬,作为一个杀手的立场? 眼睛里的血光大盛,沐清扬一下子停住,然后又转了回来。他的身边充满了沸腾的黑色云幕,让旁边的建筑和大地充满了黑暗。他的眼里有那么多的悲哀。那双像红色火焰一样燃烧的眼睛现在黑暗,空洞,绝望。 李晴呆呆站在一边,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神,这双眼睛里是憎恨混合着悲哀,有一种难以置信的痛苦。 “沐清扬。”她小声说,感到悲哀渗入她的灵魂,现在更是唤醒了一种本能的怜悯和恐惧。那么孤独,那么于世不容,那么孤独 “清扬。”她小声说。 那双阴冷,迷失的眼睛没有回答。”过来。“他安静地说,和她回到车里。 她缓慢地移动,眼花缭乱地坐在车里。然后她抬头看着他,她阴郁的眼睛对着他的。“告诉我。”这就是她所说的。 他笑了,没有幽默,然后看着她:“你需要知道什么?” 他说着话,抬起一只脚踩在驾驶盘上面,几乎是挑战般地对着那个会场。 “你以为会是我做的?” “你很强壮。”她说,她的眼睛盯在他的手上。注视渐渐上升,似乎她记得在过去发生的所有事。“而且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或许吧,但是我的理智毕竟还没有丧失掉。” 凝视着窗外的一片漆黑,蓝色的光芒偶尔划过天空,他开始辩解。 他冷漠地说着,小心地选择措词。他告诉她关于他的想法,他想要做一个可靠的男人,还有他在恶魔深渊世界的经历以及他身体的变化。他告诉她他的痛楚,当然还有他那种不安,有什么人在盯着他。 他试着告诉李晴这些,寻找那些措词。接下来那个晚上的所有就是快乐,甚至是在第二天早上,当他醒来时她已经离开了,极致的快乐之后。 血液在他的皮肤下燃烧,他想到的每一句话都使他鼓起勇气。她没有回复他的诉苦,她只是选择了更好的方式来表达立场。 第二天,沐清扬来到了李晴的公寓,李默柳也在。 “我想我可以感觉到是那个被改造过的孩子,许涛,你们应该还有映像吧?” “我想我见过他。”李晴说。然后,用一种更加有力的声音,她说道:“清扬,他来见过我,他诅咒了他自己。他想要杀了你。但那之后他问起了弥赛尔?” “他加入了一个自由组织,残忍无情唯利是图地抢劫和掠夺,他和他们在全国游荡,对抗和吸食受害者的血液。”李默柳面无表情,他从调查组得到了消息。 “他比之前要强壮,因为他喝的是人类的血液。人类血液中含有很多力量。当他们被杀害之后,不知怎么的那么力量就会放大,似乎在最后时刻恐惧和挣扎使灵魂更加有活力。因为许涛一直杀害人类,所以他拥有比我们多的力量。” “什么力量?”李晴问。一个想法萌生在她的脑子里。 “力气,就系那个你说的,还有速度。一种尖锐的感官意识,尤其是在晚上。这些都是基本的。我们同样能感觉到思想。我们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还有一些他们的想法。我们能理清那些思想。它们通常都被封闭。还有一些倍的。拥有足够的鲜血我们可以改变自身的形态,变成动物。而你杀的人越多,你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强壮。” “是的,许涛就在我们周围,他强壮了不少。也许他现在还有他自己的团体,而他也将会随时出现。如果他有机会的话他会杀了我我相信,所以我需要时间来找到他。那次之后我没见过他。这样,那样的威胁总是一如既往,敌人总是越来越强壮。这个许涛是黑暗界里很强壮的生物,他似乎因为在黑暗的边缘而自豪。”沐清扬摇了摇头,然后低沉地说。 “但这也是我的世界。对我来说这里也同样黑暗。我想我能克服这些,但我错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来这儿,来到这个十一区。我幻想如果我嵌入一个小小的城镇里,远离那些古老的记忆,我也许就能远离黑暗。而相反的,情况更糟了。” “不。”李晴激烈地说。“我不相信那个,沐清扬。” 他的话让她毛骨悚然,也让她同情同样,还有恐惧。她承认那些,但是她的反感已经消失了,现在她只肯定一件事。 沐清扬决不是一个凶手。 “你打算怎么做,清扬?” “我我还没有计划。”他说。 “我使用了些不该用的力量来找到他,然后我就感到头昏眼花,那力量战胜了我,就和以前一样。”他抬起头直视她和李默柳。 “我不知道。” 他粗暴地说。 “我现在十分愤怒,也许就像特里潘所说,我很危险。” “但你并没有攻击过他们任何人。”李晴说,想让他放心。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几乎已经是一个肯定。 “这有什么差别吗?我一直在用小动物来解决那种杀戮欲望?” “许涛就是关键。”李默柳说。 沐清扬在椅子上蜷缩了起来,她看见他的肩膀再次绷得紧紧的。 “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我希望首先能有一些别的解释。也很有可能是一些别的,一些像恶魔大领主洛斯或是六道那样的角色。” “不。”李默柳说。 “你不明白。我不是指证许涛就是凶手,我感兴趣的是许涛的状态,他是妖魔,他已经是被魔化的异能者。我们可以研究他,用来解决你的问题。” “那晚来得一定是他。”李晴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看见他了,也许我知道他会在哪里出现。” 尽可能快速而简洁,她把那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还有在之前他们在托德山教堂附近所发生的。她告诉了沐清扬所有的事。 “还有,沐清扬,我想许涛今晚也许会在会场那里。” 她说着,把沐清扬带到了后面的花园里,李默柳没有跟出来,他为两个人留出了自己的空间,他有自己的工作要进行。 “那天有人从我身边经过。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还带着风帽,我没有看见他的脸。但他移动方式很熟悉。那应该是他,沐清扬。许涛一定会回去找弥赛尔,据我所知,她今天会去参加苏瓦先生的祭奠仪式。” “薇薇还有特里潘,是他在操纵一切。”沐清扬的脸绷得很紧,似乎担心什么。 “他不足以强壮到伤害你。清扬,谁知道那个男人今晚出现之后会发生了什么?在你被围攻之后攻击你,对许涛来说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了吗?他有可能在监视你,也许他是用别的什么方式” “就像一只盯着死人的乌鸦。”沐清扬喃喃道。 “一只乌鸦。而对于弥赛尔沐清扬,你的体质也许可以帮她做些什么?而为什么许涛就不能直接对你做什么呢?当你出现的时候,他会匆匆离开?” “没错,他在躲着我,他的能力并不足以和我对抗。”沐清扬的语气里有些激动。“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都在暗处,谨慎小心地算计每一步的计划。” “他仅仅是想让该发生的发生。他希望你怀疑自己,认为你无可救药,但这不是真的,清扬。你现在知道了,你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她站起来,感到愉悦和轻松。晚上丑陋的一面过去后,剩下的就将是美好。 “这就是你为什么疏远我,是吗?”她说,向他伸出手。“因为你害怕你可能会做出的事。这些不需要担心了的。” “都不需要吗?”他的呼吸又开始急促,他看着她伸出的手似乎有两条蛇。 “你认为没有理由再害怕了吗?许涛可能会攻击这些人,但他没有控制我的思想。你不知道我对你想过些什么。” 李晴保持自己的声音镇定。“你不想伤害我。”她断然地说。 “不想?有那么多次,当众望着你,而我几乎没法触碰你。当我想要掐断你的喉咙”他的眼睛固定在她的脖子上,他看她的这种方式让李晴想起了许涛的眼睛,她感到她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我想我会愿意的。你告诉过我,我们在一起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清扬。我希望你鼓起勇气,我不是说我希望你痛苦。但没有发生那些我们还能分享一些事情,是吗?我知道。”她又慢慢说道,甚至是更加缓慢。“我爱你,清扬。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016嘲弄 李晴能感到他开始摇晃,开始发抖,她然后轻柔而有谨慎地,她将那个嘴唇伏过来,直到对着她。他试着反抗她。但他的温柔比他所有残忍的力量都要有力。她闭着眼睛只想着沐清扬,没有今晚所发生的可怕的事情除了沐清扬,他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似乎她将会在他的手里破碎一般。她想着这些,她亲吻着这个在几分钟前掠夺她的嘴唇。 她感觉到了变化,当他屈服,无能为力地回应她时他的嘴唇的变化,他用同样的温柔回应她的吻。她也感到在她的肩膀上绷紧的拳头放松下来,变成一种拥抱时,一阵颤抖穿过沐清扬的身体。她知道她赢了。 “你绝不会伤害我。”她小声说。 逐渐地,亲吻变得越来越急迫,李晴感到一种竟不见雷声的闪电闪烁着穿过她的身体,充斥着她,让她的心脏猛类装机,让她的呼吸急促。这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地温柔与晕眩,让她闭上眼睛,让她的脑袋逐渐倒下。 是时候了,沐清扬,她想着。然后,非常轻柔地,她又拉起他的手,这一次是拉向她的喉咙。她感到他的手在她的皮肤上摩擦,感到他的呼吸同时间温暖而又冰凉。然后她感到了窒息。 但痛苦几乎立刻就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颤抖的愉悦。一阵芳香的激流压倒她,通过她流向沐清扬。 最后她发现自己凝视着他的脸,一张最终没有阻碍,没有墙壁的脸。这张脸令她感到无力。 李晴瞬间瘫痪地站着,凝视着,似乎强迫自己看一张令人恐惧的脸,然后有什么埋进她失去知觉的身体里。她在他手臂的包围圈里抬起头,用两只手抓住他的脸。他的脸颊在她的手掌中冰凉,她抚摸着他,那么缓慢,似乎责怪他在她肩膀上的坚硬的拳头。然后,当他意识到他不打算对抗他或是推开他的时候,她看见模糊和混淆渐渐出现在他的脸上。 “你信任我吗?”他小声说。当她简单地点点头时,他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搂着她,蟋蟀为他们鸣曲。 最后,他动了一下。 “我希望你能呆在家里。”他小声说。“我希望你能永远呆在这。但是你不会听我的。” “你明白我的。”她说道,同样的平静。他们的眼神安静地交织在一起。不需要说更锁了,有那么多理由让他们在一起。 “今晚见。”她说。 然后,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小声说:“无论发生什么,沐清扬,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告诉我你相信这些。” 他的声音在她的头发里模糊,低沉。“晴,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 把李晴送回她的房子里,沐清扬就去了树林。 他开上古老的河道,在阴沉的云层下行驶着——天空中密不透缝,他把车停在第一天来学校的小巷。 离开汽车,他返回看见乌鸦的那片空地上。他的直觉帮助着他,回忆起当时的地形,直到他站在树下。 在这儿黑暗的毛毯下——棕色的落叶,甚至有一些兔子的残骸还留下这。 自从他第一次来到十一区,他就感觉到了一个答案在闪烁着。但它似乎微弱而摇摆,他没法找出确切的位置。 他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突然猛地停下。 许涛站在他的面前,胳膊环绕在胸前,懒洋洋地靠着橡树。他看上去的样子似乎已经呆在这好几个小时了。 “所以,”沐清扬沉闷地说。“这是真的。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你终于愿意出现了。” “没有你想得那么久,伟大的少主大人。”沐清扬记得这个声音,这个带着讽刺和怨恨的声音。 “我一直追踪你很多年了。” 许涛平静地弹去袖子上的树皮。“但是,你不会知道这些,不是吗?哈,你的力量呢?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虚弱了?是不适应那些魔气的侵蚀吧!” “小心一点,许涛。”沐清扬缓慢,危险地说。“今晚小心一些。我没有那一副宽容的脾气。” “少主生气了?想象一下。我猜,你很苦恼,因为我在你的领土范围里的小小旅程。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想接近你。作为同类,我们应该靠近一些的。” “你杀了人。而你试图让我相信这是我做的。” “你很确定你没有想那么做吗?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做的。” 当沐清扬走近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我的情绪今晚同样不大好。我只有一个日渐消瘦的血奴,而你有一个漂亮的女孩。” 狂怒在沐清扬的身体里迸发,似乎集中成了一个明亮炙热的中心,就像身体中的一个太阳一样。 “离李晴远点。”他带有威胁性地说道,而许涛仅是斜了一下脑袋。“离她远点,许涛。我知道你见过她了。但没有再多了,否则你会受到报复的。” “你总是这么自私,这是你的小缺点。不愿分享任何东西,不是吗?”突然,许涛的嘴唇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微笑。“但很幸运,我的能力增长地很快,你也许想象不到我现在的力量有多强大或许我可以试试那个女人的滋味。” “闭嘴!” “哦,不,亲爱的少主。我在重要的事情上从不撒谎。或者是对我不重要的?不管怎么样,你的美丽的女人几乎昏倒在我的胳膊里。我想她喜欢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当沐清扬凝视着他,试图放大他的情绪的时候,许涛继续说着,几乎是温柔地说:“关于她,你错了,你知道的。你认为她仅仅是甜美温顺的吗?她还有一个灵魂,有一把火在她的身体里,而你不知道该怎样做。” “你别想碰她。” 许涛松开胳膊再次微笑起来。 “哦,是吗?” 沐清扬想要跳起来扑向他,猛地击向那个美丽的,傲慢的脸孔,撕开许涛的喉咙。 他用一种勉强克制的语气说道:“你在一件事情上说对了。她很坚强,坚强得足以对抗你。她知道你是什么人,她对你的感觉仅仅是厌恶和恶心。” 杀了他,有什么在沐清扬的脑子里不断要求。杀了他,扭断他的脖子,把他的喉咙撕成血条。但他知道许涛今晚状态非常好。他的黑暗气味浓烈,几乎闪耀着光芒。 “是的,我喝了很多。”许涛愉快地说,似乎他知道沐清扬的脑子里想些什么。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舌头心满意足地****着嘴唇。 “他们很强壮,身体里有惊人数量的血液。不想女人那样美好,这让他们闻起来当然没有那么美好。但一种新的血液在你的身体里欢唱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许涛深深地呼吸,从树林里走出来然后环顾四周,他维持这些优雅的动作,每一个手指都精确地控制着。 “这让我感觉像是做这些。”许涛说道,移动到几码远的大树,他只有它的一半高,他用手指抓着,没有看旁边的树干。但沐清扬看见了快速的呼吸和许涛黑色衬衫下的轻微起伏,然后树就从泥地里被拔出来了。它的根须摇晃着。沐清扬能够闻到地里潮湿的气味。 “不管怎么样我不喜欢它。”许涛说,平静地把它扔出去。然后他动人地笑着打了个手势,然后就消失了。沐清扬环顾四周,但是没有看见他。 “向上看,少主。”沐清扬抬头旋转着,什么都没有看见。 “在这儿,少主。”他再次旋转着。 “不,试试这儿。”狂怒地,沐清扬冲向一边,试图抓住许涛。但他的手指只接触到了空气。 这次,声音从他的脑子里传来,而这股力量另他彻底摇晃着。缓慢地,他立刻转过身,看见许涛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倚着那棵大树。 但是这次眼睛里幽默已经褪去了,它们黑暗并且深不可测,许涛的嘴唇闭成一条线。 你还需要什么证明,沐清扬?当你自满于比那些可怜的异类强壮的时候,我却已经比你强了。我的速度也比你快,我拥有你从未听说过的力量。那些古老的力量,沐清扬。而且我并不害怕使用它们。如果你和我对抗,我会用那些来对付你。 “这就是你来这儿的原因?折磨我?” “我对你很仁慈,少主。很多次我可以杀了你,但我总是宽恕你。但这次不同。” 许涛离开那些书,说得更大声:“我警告你,沐清扬,别和我对抗。我来这儿的原因并不重要。我现在想要的只是弥赛尔,而如果你阻止我得到她,我会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沐清扬说。身体里炙热的力量越来越强,就像银河中的恒星一样全部倾泻出来。他知道,无论如何,这对许涛的黑暗都构成了威胁。 他僵了片刻,让自己集中力量,然后突然爆发所有的肌肉,试着挣脱束缚,试着击中。许涛残酷的手勒紧了他,让他徒劳挣扎。 “你总是那么顽固。也许这会说服你的。” 沐清扬抬头看着那个混蛋的脸,苍白如同覆盖着一层霜,然后他感到有力的手指抓住了他的头发,让他向后仰,露出他的喉咙。 他更加努力挣扎着,变得疯狂。别挣扎,声音在他的脑海里,然后他感到牙齿撕开皮肤的疼痛。他感到猎人的受害者的那种耻辱与无能为力,被追捕,被掠夺。血液流出的感觉唯心地让他感到疼痛。 他拒绝屈服,而疼痛却越来越沉重,有一种感觉似乎他的灵魂就像那棵小树一样被撕开。这就像火焰一样击中了他,刺穿在许涛的牙齿咬出的伤口里。极度的痛苦爆发在他的下颚,脸颊还有肩膀上。他感到晕眩的波浪,意识到自己正在失去意识。 然后,突然地,手臂放开了他,他跌了下去,躺在潮湿的橡木落叶上。沉重地呼吸着,他痛苦的抓住自己的膝盖。 “你看见了,小少主,我比你要强。强地足以战胜你,吸取你的血液还有你的生命,只要我愿意。记得,把李晴也留给我。” 沐清扬抬起头。许涛背对着他,两条腿分开站着,就像一个就像是一个战胜者,而战利品就跟在他的身后。这个夜晚——黑色的眼睛炙热而充满欢喜,沐清扬的血液在他的嘴唇上。 憎恨充满沐清扬的身体,他从未有过如此的憎恨。似乎他原先对许涛的憎恨集中成了海洋里的每一滴水和泡沫。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他都为他对自己的混蛋所做的感到后悔,而现在他只想改变这一点。 “李晴不是你的。”他喊道,站起身,试着不去显示这对他有多困难。 “她永远也不会是你的。”注意力集中在每一个脚步上,他感到全身都疼痛,而羞愧超过了身体的任何感觉。有一些潮湿的落叶附在他的衣物上,但他没有弄掉它们。他忘记了移动,用四肢支撑自己的软弱。 沐清扬没有回头或者答复,他咬紧牙关让自己移动起来。他揪着头发,咆哮了一声,忽然整个人猛的一僵,向后打了个滚。 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几乎一瞬间点燃沐清扬体内的条件反射。 他抬起头。 赫然发现,眼前模糊的黑影。 这黑影的速度让他看起来模糊不清,以至于击中沐清扬一刹那,让他仿佛被雷电击中,沐清扬还来不及想什么,就摔倒了。 那黑影动了。 真的只是动了一下,沐清扬就感觉胸口仿佛被巨锤打中,整个人倒翻出几十米,而黑影出现在他刚刚地方。 好快的速度。 沐清扬的眼睛剧烈收缩了一下。 黑影又动了。 这一次沐清扬在那光电闪动地刹那作出了反应,但是还是慢了一拍,手臂依然被扫到,他打了滚,像豹子一样弹起,接着就是一个飞踢。 这必中的一脚竟然被黑影闪了过去。 接着腹部迅速被一记重拳轰中,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好像扩大了。沐清扬眼睛瞪圆了,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痛,差点吐出来。他跪在地上连连咳嗽。 好厉害的家伙! “许”沐清扬地话还没说出口。 一记扫腿。 正中他的下巴,把他的下骨直接踢得脱臼。 沐清扬连痛叫都无法发出,整个人腾空飞去,然而还没落地,那黑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动到他落点地地方,又是一脚,沐清扬再次被踢飞,接着黑影再次闪动,再踢 再闪,再踢。 沐清扬就好像变成了破麻袋,成了那家伙戏耍的玩具。不知道在空中承受多少次可怕力量的打击,每一次重击,那种拳肉相交发出的可怕闷响几乎令人不敢去听。 咳 血喷出喉咙 王八蛋 王八蛋呀 沐清扬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但是脑海里一个声音在激烈回荡,在咒骂,在怒斥。随着每一下重击,他体内浑浑噩噩僵化了不知道多久地血液,渐渐发热,每一下都好像要将他骨髓里每一分痛恨,每一分激荡,每一分意气都引发出来(。) 017激战、余波。 , “够了!” 忽然间,那在空中像个破麻袋一样翻滚的沐清扬在凌空到最高点的时候发出一声狂怒地惊喝 他地身体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扭转,在空中硬生生折转了方向,让黑影错判了方向。 落地,沐清扬头发蓬散,衣服早就在无数重击中化为碎片,他的脸被踢得青肿不堪,唯有那双眼睛充满强烈地张力,猩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里面全是疯狂流转的杀意。伸出一根手指刮掉嘴边的血迹,沐清扬捏住下巴一扭,咔的一声,被踢歪的下巴归位。 那一瞬间,迸发的滔天战意仿佛回到了浴血的疆场,仿佛身边冲杀着无数血腥斗士,满地的鲜血,成堆的骸骨。一声低沉如野兽一样的咆哮从沐清扬喉咙里迸发出来:“饶不了你!” 呼的一闪,空中只绚过一道残影。 黑影的脚同时抬起,两个人发生最猛烈的碰撞。沐清扬的这一记鞭腿足可以扫断钢筋,但是黑影与他硬碰硬却只是后退了一下。 沐清扬一个翻身,拳头已经呼啸砸出。砰的一下,黑影也运起拳头,两相对撞,齐齐后退一步。 两招过后,沐清扬的眼睛猛的亮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兴奋感在他体内燃烧起来,他狂喝一声,闪电一样折冲回去,拳脚相加,短短一息内,出了二十六拳,十七脚。 这种速度已经完全违背物理常规,空气都似乎被撕裂开,发出哧拉哧拉的声响,一道道流线型的轨迹不断在空中闪没。每一拳,每一脚都至乎凶狠,全力而为。 沐清扬放弃了所有防守,全力投入到进攻中,拳头和腿影暴风雨一样往对方身上招呼。沐清扬有那个自信,即便是一块铁板也会被他疯狂的攻击打碎。 但是他对面的这个人,却完全承受了下来,而且每一次都像预先知道一般,用同样的拳路,腿法与沐清扬对攻。 相比于前一刻沐清扬被蹂躏的状态。这一刻才是真正猛兽间的搏杀,疯狂而又不失冷静,越打越兴奋,战意不断提升,体内的力量好像永远使不完般,任何可以想像到的招式,进攻方式都让沐清扬使用出来。甚至一些以前不太连贯的地方,现在打起来也如行云流水一般。 沐清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经历这样的战斗了,所有不甘与愤懑,都在狂烈的攻击中发泄出来。 不断的攻击,不断的领悟 沐清扬榨干了体内每一分力量,精神上却像有一个契点,在不断的清晰,明亮,如同孵化,如同化茧。而那团模糊的黑影,也在战斗中越来越清晰。原先只是一团雾气一样的东西,但是那雾状形态不断的凝固,不断成型,耳口鼻也出现了,因为只是一团黑暗,他的面目依然不太清晰,唯有那双眼睛,越来越亮,由淡绿,逐渐化为深绿,最后全部变成了黑色 终于,沐清扬脑海里那一个点忽然破茧而出。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像有火焰从肌肤下喷出,沐清扬发出一声惊雷似的咆哮,然后只看到剧烈强光一闪 黑影像被炮弹击中一般,溃散成一团浓黑的雾气,只是一瞬,又收聚为人形落在十米开外。 沐清扬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手中多了一把鹿卢剑,刚才那惊神般的一击完全超乎了想像。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空间破碎了。望着十米外漠然不做声的黑影,望着那双毫无人类情绪的眼睛,沐清扬忽然笑了 因为他看到自己手中多了一把巨大的长脸,剑刃不断抖动着,仿佛在倾诉着自己长期以来的旅程。这个忠心的伙伴,竟然跨越了界限和空间,再一次回到了沐清扬的手里。 信心满满,沐清扬用一种笃定的语气指着对方,大声道:“许涛!” 那双黑暗的眼睛猛的一亮,微微倾侧着脑袋。 “许涛!”沐清扬再大声的喊了一句。他开始向前走去,缓慢的,坚定的,一边走他一边将鹿卢剑用布条扎在背后,而对面黑暗的人形却始终保持着随时攻击的状态,黑色充满死亡气息的匕首缓缓抬到胸前。沐清扬举起了手,放松整个身体,露出全身空门。 “许涛,你不应该让我觉醒的,看来,你成长地很快,或者,我应该彻底扼杀掉你这个隐患?” 沐清扬此时已经走到了许涛身前不足五米处,他的眼睛骤然收缩了一下,沐清扬感觉到了狂暴无匹的杀气,几乎要割裂他的肌肤,他感觉到了对方随时要爆发出来的力量。还有那一丝丝不可揣测的犹疑。 沐清扬没有停顿,再次踏前一步。 许涛动了,他爆发了,身后展开双翼直升空中,然后如撕裂空间般,像一条巨蟒张开了血盆巨口,咆哮着冲向沐清扬。在那种恐怖的力量压迫下,沐清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挡得住。 为了李晴,他必须要赌。 “杀!”那激荡开来的巨大声音充斥了整个空间,沐清扬同时感觉到一股毁天灭地地力量冲进了他的身体。几乎要将他撕裂成粉碎。一只利爪捅进了沐清扬的胸口,许涛发力猛推,沐清扬不断后退。然而那双红色眸子里没有一分痛苦,只愈加的明亮,沐清扬冷然再喝:“杀!” 许涛喉咙里喷出了咯咯的声音,眼睛里已经恢复了绿色,但却在闪闪烁烁的,他猛的抽出了手,接着沐清扬感觉自己腹部被重重一脚。平移出十多米开外,跪在地上。 许涛抱着脑袋,眼里红光一闪,像烛火一样荡漾不息 沐清扬跪地半晌,不是他不想起身。而是极端痛苦,无力起身,许涛的力量很可怕,他看到伤口竟然没办法愈合。 这家伙,竟然能让自己受伤,竟然能打破血脉的威压。沐清扬想笑,为眼前地不可思议而笑。因为这个能打破了规则的怪物,已经被他“污染”了,是他身体里那种混合了魔气,妖力,以及阴气的力量,虽然无法运用自如,但他确信这力量觉对可以让许涛吃不消,否则刚才那一匕首已经捅穿了他的心脏,他也将有幸成为许涛这个妖魔手里挂掉地一个上位妖族。 过了不知道多久。 他缓缓撑起身体,踉跄着朝那个抱着脑袋的黑影走去。许涛这一次没有再进攻,却是感觉到什么,一步一步后退。沐清扬加快了脚步,他也加快速度。沐清扬受伤了,所以他赶不上许涛的速度,他恼羞成怒地大吼了一声:“许涛,你给我站住。” 一愣神的刹那,沐清扬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股冰凉的像钢铁一样的气息传递到他手上,那双血红色散发光泽地眼睛猛的一收缩,那一刹,沐清扬差点以为又要被攻击。想像中狂暴的攻击没有发生。沐清扬拉开那抱着脑袋地双手,近距离地看,他地样貌变得有些狼狈,像是一个干瘪的老人,虽然隐隐散发戾气,却给人无力的感觉,唯有那双血红地眼睛,让沐清扬一下子放下心来。 那是绝对的无情,没有任何情绪,所谓的冰冷,所谓的凶残,其实都是假像,那纯粹是无机物一样的存在。看着这样的眼睛,是会令人发疯的。不过沐清扬却想笑,他轻轻的说了一句:“许涛,你是我见过最酷的家伙!”那一瞬间,血眼里有极隐秘的波荡。沐清扬放开了手,他指指许涛,又指指自己:“知道吗?你失败了。” 许涛依然漠无表情。沐清扬再次笑了,他发觉自己现在特别开心,任何东西都可以让他高兴。 “我知道你听得见,许涛,你一定会明白的。” 看到许涛低下了头,然后冲天而起的消失。放松了下来的身体一下子几乎瘫软下来,勉强的,沐清扬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转身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车那里,步履维艰,但是他努力地一步,再一步地踏了出去 汽车现在不会很远了。 树叶在他的脚下破裂,然后他听见身后树叶的声音 他试着快速转过身,但他的条件反射几乎已经经受不住了。急剧地转身对他来说太难了。黑暗充斥着他,充斥着他的身体和思想,他跌倒了。他永远倒在了黑暗里。然后,仁慈地,他不再有任何思想。 虚空里,修长的身影显露出来,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像是提着一个沙袋。 是个女人,一个很有些风姿卓越的女人,看到一边呆呆的傀儡妖魔,她笑了笑,轻轻说了什么,然后拍了拍许涛的肩膀,接着就缓缓走过他的身边,一步步走进了黑暗里,带着她的胜利战果 同一时间,似乎感受到什么,李晴急忙冲向沐清扬的公寓,感到似乎已经离开好多年了。昨晚似乎就像是她遥远的童年,只能勉强记着。但她知道今天她就要面对一切。 之后她不得不面对李默柳。 当李瑶和月儿告诉他这些事后,李默柳非常不安,而让他更不安地是没有人知道李晴在哪。所以当李晴几乎在第二天早晨在到家时,他感到疯狂而又担忧。 李晴没法解释。 她看到了空荡荡的屋子,沐清扬没有出现,而她知道这一定和许涛有关,虽然知道但是没办法确定。 在剩下的时间里,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她不得不保守秘密。她不能解释,时间很宝贵,不可以再浪费了。 当她急忙冲向学校的时候,街道从她身边略过。和平常一样,天空阴暗,有一些风刮过。她只是想要见到沐清扬,满脑子都是关于他的噩梦。 她不知道。她所知道的仅仅是她需要见他,听他的声音,感觉他的胳臂环绕着她。离开他就像把她的血肉从她的身体上分离开来。 她跑进学院里没有人的走廊。她一直往前走,因为她知道沐清扬的教室。只要她能够见他一会儿,她就会感觉很好。 但他不在教室里。透过门上的窗户,她看见他的座位空着,她担忧地扫了一眼沐清扬的桌子。 李晴机械地转过身。就像一个机器人般,她爬上楼梯走向她的教室。当她推开门时,她看见只有寥寥几个人,她匆忙滑进月儿旁边的空座位。 月儿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你还好吗?”她小声说。 “我不知道。”李晴愚蠢地说。她感到周围所有的空气都让她感到窒息,似乎有一种压力围绕着她,月儿的手指干燥温热。 “月儿,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你是说你不知道?”月儿的眼睛瞪大了,李晴围绕她的力量越来越重。所有的一些都变成成了没有压力服的水域。 “没有多少人来上课,没什么事吧?”她问,强迫自己说出这些。 “不,事实上比这更糟。过了时间已经几小时了。调查组今天一早就来了宿舍而他不再那儿他们也来了学校,但他今天没有露面。他们说他们发现他的汽车被抛弃在旧河道上。李晴,他们认为他离开了。逃出了镇子,因为他犯了罪。” “这不是真的。”李晴说。她看见人们转过身望着她,但她没有理睬。“他没有罪!” “我知道你会那么想,李晴,但还有别的什么让他离开呢?” “他不会的。他没有。”有什么东西在李晴的身体里燃烧,一团愤怒的火焰让她的恐惧支离破碎。她猛烈地呼吸着。“他不会自愿离开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强迫他离开了?但是会是谁呢?特里潘没有那个胆量” “强迫他,或者更糟。”李晴打断她。现在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们,而讲课的老先生张开了他的嘴巴。李晴突然站起来,“你们应该保佑他没有受到伤害,哼。”然后她转过身走出门口。 “李晴,回来!李晴!”她听见身后的呼喊。她继续走着,越来越快,她仅仅看见前方,她的思想固定在一件事上。 他们认为她是去找特里潘。 不,他们会浪费时间跑去错误的方向她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离开学校,冲进秋天冰凉的空气里。她速度很快,双腿在学校和旧河道之间的路上迅速来回。到了河道这她转身向前跑去。 一阵寒风鞭打着她的头发,让她的脸感到刺痛。橡树叶在她身边飞舞,在空气中打转。但她心里的火仍旧灼热,驱逐了严寒。她知道她现在高昂的情绪意味着什么。她大步走过草地以及周围的建筑,焦急地看着四周。 头顶,烟云就像一条黑色的河流。橡树的枝叶四处摆动着。一阵风把橡树叶带到她的脸上,似乎正赶她离开,向她展示自己的力量,让她感到害怕。 李晴忽略它们。四处旋转,她的注视在眼中燃烧。然后她转过身,冲着愤怒的风呼喊。仅仅是一个词,但却是一个她知道会带给他的词。 “许涛!” 冰冷的空气鞭打着李晴的头发和脸颊,眼泪低落到她的毛线衫上。橡树叶旋转着飘落在花岗岩上,树木们的根系狂暴地缠绕在一起从地下涌了出来。李晴的手冰凉,她的嘴唇和脸颊已经麻木了,但她站在这面对着狂怒尖叫着,大喊着。 “清扬!” 这是她在展示自己的力量,意味着她的愤怒。这没用。身体里的力量灼热迸发。如果许涛对沐清扬做了什么事,如果许涛伤害了他 “该死的,回答我!”她冲着空气一遍的大声喊着。 一片该死的叶子像枯萎的手一样略过她的脚边,但这里没有任何回应。头顶上,天空就系那个玻璃一般灰暗,和她身边的围墙一样灰蒙。李晴感到愤怒和挫败刺激着她的喉咙。她错了。许涛和他到底不再这儿,她和尖叫的狂风独自在一起。 她转过身,喘着气。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如此接近,以至于她转身时他们的衣服挨到了一起。这样的距离,她应该感觉到另一个人站在这,她应该感觉到他的身体或者听见他。但当然,许涛不是一个人。 她在阻止自己之前后退了一两步。每一个直觉都在风中请求她逃开。 她紧握拳头。 “沐清扬在哪?” 许涛的额头皱成了一条黑色的线。 “谁?” 李晴向前迈步突然用力打了他。 他穿着她第一次见他的那身装扮,一身的黑色。黑色的风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毛衣。 他看上去很像个无知无觉的傀儡。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错过这一点。他有同样的黑色头发,同样苍白的皮肤,同样令人不安的表情,他的眼睛就像午夜里的灯火一样璀璨,他的嘴角勾起,显得残酷无情。 他缓慢地转过脑袋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的血液正冲上脸颊。 “别对我撒谎。” 她说,她的声音颤抖。“我知道你谁。我知道你是什么。你杀了苏瓦先生。而现在,因为你,沐清扬也消失了。” “消失?” “你知道他消失了!” 许涛木然地站在那里。 “我警告你,如果你伤害他——” “什么?” 他的表情似乎是什么也不知道。 李晴沉默了。 第一次她意识到狂风正逐渐消退。周围的空气变得致命地安静,似乎他们正站在强大力量的中心。这似乎就像一切东西,沉闷的天空,橡树还有草地,都在它的包围之下,都和他有着关联,似乎都是他强大的力量。许涛站在这,脑袋微微向后倾斜,他的眼睛充满了奇怪的光芒,深不可测。 他突然大叫起来,李晴的心脏被猛地一拉,然后开始猛烈撞击。 “离开这里。” 他木然地说,看着周围的墓地。然后他转过身子向她挥了挥手。 “对于你来说,我很危险。”他随便地说道。 李晴想要将他的手拨开,但她没法再次触碰他。 “告诉我他在哪。” “有人被带走了,是”他缩回他的手。 “我的少主。”他继续。 “带走他的是一个女人” 她凝视着他,并不理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和沐清扬有什么关系?” “我不我不知道。”突然,他向她走近,他的眼睛固定在她的脸上面,他的声音低沉又急迫。 “你必须离开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是少主要求不许伤害的女孩,你快走吧,我控制不了我的力量,你在这里很危险。” “现在,离开!”他黑色的眼睛充满了炙热和强烈,令人无法转移视线。 “我能够看到你身体里沉睡的东西。你足够强壮去生活在黑夜之中,并因此而自豪。你会变成一个黑暗的女皇。不你太危险了!。” “不。”她说,艰难地将自己的视线离开他。她没有再看他。她不会让她对自己做这些。她不会让他使自己忘记让她忘记 “别过来!”他说。 阴暗在他的眼里扩展开来,一阵冰冷的愤怒充斥在他们周围的空气里。看着这双眼睛,李晴想到了势待攻击的眼镜蛇。 “别过来。”他说。“否则我就不得不杀掉你。” 她现在感到自己非常愤怒,她没法控制这种感觉,冰冷倾泻出来,浸透她的骨骼。狂风又开始猛烈地刮着,卷动着树叶。 “告诉我他在哪,许涛。” “现在?我不知道。你离开吧?” “不!”她颤抖着,头发又在脸上胡乱飞舞。 “不要逼我。” “我很肯定你知道的,而你不能威胁我,许涛,你没注意到吗?我知道你是妖魔,从你开始杀戮的那一刻,你就失去了本源。我讨厌你。你让我感到恶心。而你没法对我做任何事,再也不会了。” 他的脸变化了,所有的线条都扭曲而又僵硬,变得残酷怨恨。他笑了,但这个笑容有些狰狞。 “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他说。“我能对你做任何事。你不会知道我要做什么但你会知道的。” “最后一次警告,离开这里。”他说,他的声音清晰而又残忍甚至随着狂风而咆哮。“因为一个不可饶恕的原因,在它结束之前你会知道我能做和不能做的事的。在此之前我无法碰触你,但你会付出代价的。” 狂风卷动了树叶,黑色模糊扭曲了直至消失。晕眩的苍白让她感到刺眼,现在甚至连他的声音也消退了。她现在甚至没法看见他黑色的身影。 悲痛让她无比虚弱,她环抱着自己,弯下腰来,她的整个身体都摇晃起来。她小声的说着:“清扬” “哦,一件更重要的的事情。”他的声音又出现了。“你之前问我的少主。别去找他了,那个女人可能会杀了他。” 她抬起脑袋,但什么也没有看见,只剩下晕眩的苍白,在她的鼻子和脸颊上,粘在她的睫毛上。她意识到了那时什么。 雪花。这是十一月的第一场雪。太阳已经离去了(。)m.。 018弥赛尔的噩梦 调查员在河道上发现沐清扬遗弃的汽车。这意味着他离开了它去了小巷里或是树林里。李晴没有发现,但却没有止步,她低着脑袋,手臂紧紧环抱自己。她在十一区已经生活了十年,她很了解这个山区旷野,她能凭着记忆穿过它。 当她穿过桥的时候她颤抖着变得痛苦。并不是因为雪花,而是风刮得越来越强。它撕破了她的衣服似乎这只是一张薄纸,更让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清扬? 她想着,转向旧河道,沉重地向北方走着。她不相信许涛所说的。如果沐清扬死了她会知道的。从心里的感觉在提醒她,他还活着,在某个地方,她得找到她。他可能在这个苍白晕眩中的任何一个地方,他可能受伤了,冻僵了。模糊地,李晴感觉到自己不再有判断力了。她的思想逐渐减弱。清扬,一定要找到清扬。 一直艰难地在路上行走着。在她的右边是树林,在她的左边,是小溪的流水。她蹒跚而又缓慢。风似乎没法再糟糕了,但她感到非常累,她需要坐下来需休息一下,仅仅是一分钟。 当她跌落在路边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寻找沐清扬有多么的愚蠢。沐清扬会回来找她的。她所需要的只是做在这儿等待着。他很可能马上会来了。 在她的身体里,沐清扬摇晃着他。他毁灭了此刻宁静的休息。她看见了他的脸,苍白而又急迫,他绿色的眼睛黑暗。她想要告诉他让他静下来,但他没有听进去。 李晴,起来,他说着,她感到这双红色的眼睛对她的控制力。 李晴,起来,就现在 “李晴,醒醒!”这个声音尖细而又恐慌。“起来,李晴!醒醒!” 该死,李晴把目光聚集在一张脸上。 “李瑶。”她缓慢地说。“你在这儿做什么?” “帮我找到你。”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李晴的一边说道。她稍微转过脑袋。月儿通常带着讽刺的黑色眼睛,现在也充满了担忧。“站起来,李晴,除非你想变成一座真正的冰雕。” 她全身都是雪。僵硬地,李晴站立起来,沉重地倾泻在另外两个女孩身上。她们走在她的后面,向月儿的车走去。 车里应该更暖和一些,但李晴的神经末梢正苏醒过来,告诉她这有多冷。冬季是一个不可饶恕的原因,她想。 长期没有过来的母亲此刻竟然会站在门口等候着,手中拿着毛毯。“我知道如果她们找到了你,你一定冻僵了。”当她伸手摸到李晴的时候用一种断然的愉悦的声音说道:“万圣节前夕的雪!我真难相信。你们这些女孩在哪找到她的?” “在旧河道,桥那边。”月儿说。 母亲清丽的脸失去了血色。“托德山附近?发生攻击的地方?李晴,你怎么能”当她看见李晴的时候她的声音逐渐弱下去了。“现在我们不会说更多关于这件事。”她说,试着恢复她高兴的样子。“让我们帮你脱下这些湿衣服。” “等我把自己弄干后得回去。”李晴说。她的脑袋又开始工作了,而又一件事非常清晰。她并没有真的在那尔看见沐清扬,那只是一个梦。沐清扬仍旧失踪着。 “你决不能那样。”李默柳说道。李晴之前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他安静地站在一边。但他的语气不容争辩。“警员正在寻找沐清扬,你得让他们做自己的工作。”他说。 “那些警员认为他杀了苏瓦先生,但他没有,你明白吗?”当母亲看着她湿透了的毛衣时,她看着一张张脸想要寻求帮助,但他们全都一样。“你们知道他没有做的。”她重复道,几乎是拼命地喊着。 之后是一阵沉静。“李晴,”月儿最后说到,“没有人想要相信是他做的。但是——毕竟他已经失踪了。” “李晴,安静一点。”她的母亲说。“别那么紧张。我想你一定是病了,那里那么冷,而你昨晚睡了那么久”她把一只手放在李晴的脸颊上。 “我没有生病。”她哭道,将手甩开。“而且我也没有疯,无论你们怎么想。沐清扬没有逃跑,他也没有杀苏瓦先生,我一点也不介意你们是否相信我”她停住了,觉得喘不过气来。 母亲在她一边忙得团团转,送她上楼。但是当母亲暗示她必须休息时她却不想上床,她坐在起居室壁炉旁边的沙发上,裹着许多毛毯。电话铃响了一个下午,她听见母亲在和父亲谈话。她想是为了告诉他李晴很好。昨晚的悲剧让她有一些反应不过来,而让她更加关注的是,她似乎有一些兴奋。在睡一觉之后她就会恢复。 月儿和李瑶坐在她的身边。“你想要谈谈吗?”月儿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 李晴摇了摇她的脑袋,凝视着火炉。她们都靠着她。而母亲错了,她并不好。只有发现沐清扬,她才会好起来。 当过早地坐在火炉边吃完饭是,月儿,李瑶,母亲还有父亲都试着和她闲谈。 李晴没法吃下去也没法谈话。 如果沐清扬能够打电话给她或者让她得知任何消息,他现在一定已经这么做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除非他伤得很重,或者在某个地方被抓住了,或者 她不会让自己想最后的这个“或者”。沐清扬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许涛在说谎 午夜,天空之中没有月光,星星全都离开了。寂寞围绕着她。心脏狂跳着,弥赛尔不知道她干在什么。然后,当一阵寒风卷起她的头发时,她辨认出了树林。 噩梦又回来了。 她看着周围,感到惊慌开始在她的胸腔里迟钝地跳动着。同样枯死的树林,枝叶就如同漫天爪子一般:了无生气,了无生气,然而却是带着恶毒。就像有着邪恶眼神的骨骼,全都望着她。脚下的土地干燥发臭。许多鲜花和蕨类植物都已经枯死了很长一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跟和石头,所有的寒冷,艰难,都警告着让她逃跑。 弥赛尔的心脏被猛烈撞击,她能感到肾上腺素开始抽动着。她的呼吸渐渐缓慢。她只穿着她的睡衣,一如既往,空气寒冷而又潮湿。忽视这些,一滴汗从她的背上滑下。她将它抹掉,感到她的手触摸到湿冷。她注视着周围,但是没有什么在移动——目前为止。 它总是以这种方式开始。而它也总是以这种方式结束,她—— 一个声音! 她向周围扭过脑袋,徒劳地想要找出什么,找出杂乱的树林中的任何东西。她试着叫喊,但是她的喉咙无法服从她的思想。她只能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加快了速度,猛烈地撞击。她的呼吸发出嘶嘶声从鼻孔里溢出,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听见的声音。胡乱地,她扫视着可怕的景象。什么都没有。 摇晃着,她向后退了一步。她的脚踝踩在了植物的根上,几乎使她失去了平衡。她朝下看着,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只能勉强辨认出她的脚踩着的白色的形状 弥赛尔知道这是什么,即使她没法看见它们。它们已经到了,就在这儿,就在这个树林里的某个地方。这个男人,这个黑暗的男人,有着棕色的眼睛,缓慢地,沉稳地迈着步伐。然后这个——男人,这个身影猛地拉扯着她的思想边缘,她甚至不想见到。 再次后退了一步,有什么抓住了她长长的金色的头发。这次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尖叫着,向前呐喊。树林里的小树枝拉扯着她的头发,当她转过身面对这个攻击者时,仅仅是一棵树。 这个时候。 再次,她感到它们在看着她,等着她精神破裂,等着她逃跑。但这一次,她不会这么做。这一次她一定会坚强。她用右边的胳膊环抱着自己,似乎是在拉扯着纤薄的衣服。她感到越来越冷。她凝视着她的左手边的那条道路。她不能逃跑。这次不会了。 她的手指触碰到什么冰冷的潮湿的有生命的东西。吃惊地,她退了一步。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她能感觉到她的指尖上有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她向前望着,只能看见树上的某种霉菌。她用手指触碰那些东西,哈!她的手指感觉到了肮脏,污秽。但除了她的睡衣之外没有什么能够擦去它们。她不想这么做,不想让这些东西接近她的身体。她能怎么办呢? 她能够感觉到它们的眼睛,望着,望着,寻找她的反应。试着保持理智,弥赛尔陷于无尽的黑暗之中,感到她的左手越来越痒。当她开始擦拭着那些真菌时——在任何地方,这个东西突然苏醒过来,从她身边掠过。尖叫了一声,她猛然向后退去,她的胸腔鼓动着。不再有任何思想,她举起她的左手在睡衣上擦拭着。 棒极了。她能感觉到那些污点已经弄到了她的大腿上。这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她现在能闻到这些气味,一种腐臭衰败的气味,而且这种气味变得越来越强。 她向前迈了一步,当然,这些气味伴随着她。那是一种死亡的恶臭,她知道,有什么东西腐烂了,而她触碰到了 寒冷的微风又爱抚着她,滑动在她的睡衣之前抚摸着她的肌肤。一种震惊传遍她的身体,她颤抖了一下。这不可能会有温暖的。 除非她跑了,而她什么也没有做。 有什么在她的脚上爬行。有什么东西摇晃着,拥有着几十个极小的,快速移动的脚。她大声尖叫,试着将它们赶走。还有一些别的,摇晃着,触碰她的另一只脚。她转过身,抑制住眼泪,树枝抓着她的头发。她哭着,回到那棵树下,将她的头发扯下来。 在黑暗中潜行的东西又开始移动了她的皮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昆虫,蜘蛛全都跟随着她,只因为她是这树林里唯一温暖的生物。 弥赛尔转身逃跑了。 她试着保护自己的脸不被树枝鞭打着。她能够感觉到那些冰凉的手指在她身上留下瘀伤。她感觉到了鲜血的流动,散发着甜腻的味道。她的脚在草地上不均匀地摆动着被石头和树根绊倒,牢牢抓住她,她倒在落满枯枝的土地上。当她努力克服恐怖的泪水时,她的呼吸沉重,缓慢,燃烧起来。 最后,她终于能再次移动了。最后一次,摇晃着,她有跌落了。当她轰得一声倒下时她没法再思考别的东西。她试着用一只胳膊撑住自己摇晃的身体,让她坐在一棵骨骼般的树底下。她知道她已经陷入了困境。 每一个火热的呼吸都顺着胃一直往下,她没法再吸入更多的空气了。她扯开脸上的头发,在黑暗之中凝视着。 他就在这儿,一直看着。即使这儿没有真实的光亮,当他凝视着他的时候她能看见他眼中燃烧的火焰。他还是一如既往——高高的个子,黑暗,有着长长的不规则的头发在微风中摇摆着。他的皮肤苍白,他的眼睛深不见底。她没有思考,因为她的眼睛已经逼近他的手指了。 这不像是普通的手指,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有着很窄的扁平的刀口,五把锋利的刀剑。朦胧的,她知道她以前见过像这样的刀,这很重要。但她想不起来了。除此之外,也没有时间给她在这个冰冷的夜晚回忆。 此刻就是她的死亡。 一个温和的微笑展现在男人的脸上,扭曲着。他控制住了她的思想,能够发掘她的惊慌和疲倦。他向前迈出了一步,她试着爬开,但她身后的树牢牢地将她固定住了。 如果她要面对的只是死亡,她会欢迎它的到来。惊慌极度地泛起,她知道面对死亡惊慌不仅仅是唯一的表现。她不停击打的心脏告诉她它几乎要破裂了。但这仅仅是开始 死神仅仅是痛苦的开端。 利爪逼近了,这个男人慢慢向前走来。她猛然向前冲去。他笑了,抓住她的手腕。当他抓住她的胳膊时她痛苦地叫喊着,暴露出了她的胸膛。然后,在狂怒地那一刹那,他伸出去,将那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朝她刺去。 猛然坐起身来——她坐在她的床上,喘着气,紧紧抓着她的被单来保护自己。她的眼睛睁开着看着黑暗的房间。透过窗户,她可以看见那个黑色的形状。她紧紧抓住温暖的被单。 他在这儿,在她的房间里!他从她的梦里跑出来了! 她努力克制着上涌的恐惧,稍微仔细地观察。然后她宽慰地舒了一口气。那是灯光,从她的镜子里反射到她的床上。没有任何人在她的房间里。她独自一个人,而她的父母和她仅隔着一堵墙,她很安全。非常,非常得安全。这只是一个梦。 然后红色的灯熄灭了。恐惧又开始蔓延在她的身上。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在房间里,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东西看着她,尽情享受着她的恐惧。她没法转动他的她的脑袋去看清楚。如果她不去看,那么也许只是她错了,那个东西并不在这儿。 如果那个红色的灯光在镜子里,那么为什么它又会突然熄灭了呢? 拒绝在被单下孩子气地哭泣和喊叫,她与脖子上的僵硬战斗着,缓慢地扭动脑袋看着闹钟。 当她凝视的时候,红色的灯光又亮起来了,该死的十二点,没完没了。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切都很正常。她关上了灯睡觉了。 是在午夜,她扯过后背的头发,再次盯着闹钟。然后她从桌子上拿过一杯水和了一口。最后一次环顾四周,她确信一切都很好,她伸手去摸电灯开关。犹豫着,她最好还是回到床上再睡几个小时?然后她控制住自己的恐惧,拒绝回忆童年中黑暗的噩梦。没有什么会伤害她,什么都不会有了。这只是一个噩梦。 对抗住她的担忧,她冲忙地关上灯,再次回到被单下。围绕着她的温暖让她感到安慰。但她的睡衣仍旧沾满了汗水,这让她感到不大舒服。她全身精疲力尽,似乎真的跑过了那些恐惧——掉进了那个可怕的森林里。而且她的脚很疼。她抚摸着她的左脚,试着让感觉缓和一些。这并没有太大帮助,然而她仅仅是很高兴没有什么血液或是划痕在她的身体上。而那里,也许只是因为她掉进了恐惧里所以失去了感知。她很害怕从新睡下,再次回到那个梦境里。也许她应该醒着,直到第二天早晨缓慢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任何意识地,弥赛尔不知不觉沉睡了 (。) 019树妖 沐清扬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黑暗的洞穴里,在这里,黑暗不仅仅是个修饰,而是对环境的真实写照。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即使是以他这样的眼力,也无法看清楚周围,哪怕是一点点轮廓。但是他很清楚周围有什么人在死死盯着他,是感觉,一种特殊的敏锐触角扫视过各个角落,他可以用这种能力来大概描绘出这里是个不规则的地穴。 潮湿和阴冷的空气让他感觉手脚都冷得厉害,从心底里的战栗带动了他的皮肤,让它起了一片片颗粒状凸起,然后他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抚摸着身体底下凹凸不平的表面,他可以感觉地出这是个粗糙的矮几,或者说是其他什么东西,在他头顶上也垂下来很多粗细不均的须状物,甚至他可以感觉到那些东西在缓缓移动着,有些略长的几乎接触到了他的鼻子,让他有了一点想要打喷嚏的欲望。 阿嚏! 再也遏制不住的酸痒让沐清扬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旁边说道:“注意健康啊可怜的小家伙。” “谁!” 猛地扭头,先是一点,然后慢慢延伸扩展,最后是绿色的光团里笼罩着一个人形,逐渐地展现出来。 这是一张很柔媚的脸庞,不过在诡异的环境里却有些让人不舒服的违和感。她的身体看起来丰润妖艳,穿戴着华丽的衣裙,烁烁生辉是代表着勃然生机的绿色,但同样使沐清扬感到别扭,有一种想要伸出手去立刻撕碎它的奇妙破坏欲望。 “看来是那个家伙的意志在影响你的感情啊唉!虽然灵魂已经被我主的意志吞噬了,没想到,你居然还遗留了一些碎片在他身上白起,你还真是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死而不僵呢?”微微叹了口气,女人踱着步子围着沐清扬转了两圈,侧着头看着他的脸,犹豫着想要伸手去抚摸,可是刚刚抬起,又慢慢放了下来。 “六道的意志虽然不可抵抗,但是只要他的战意尚存,我的意志就不会完全消亡!”沐清扬的的身体背后散发出了一丝血光,像是活物一样闪动着,低哑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这么说,你依然不死心?”女人幽幽的问。 “作为他意志中的一部分,除非你可以把他完全抹杀掉,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完全消失不过,你真的可以做到吗?”白起的声音带着嘲弄,意味深长地说道。 “咯咯你可真是好算计!难道你想要赌一赌我的胆量?别忘了你曾经赌输过一次了!” 女人轻笑着,用手指捻动鬓角的青丝,头顶立刻噗噗簌簌撒下来一丛蜷曲的根须,牢牢捆住了沐清扬的身体。头顶的东西身形宏大,比想像中的还要大,盘踞在黑暗的幽影中,凝视着沐清扬,一动不动。他想要挣扎,但双腿双手却不听使唤。 她的声音甜润低沉,夹杂着遥远的嗡鸣声。随即展开触手,碰到他的肩膀。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威胁感觉席卷了沐清扬;但那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触角很迅速地在距离他喉咙很近的地方固定了下来。 “似乎以现在我的实力,可以很轻易就杀掉这个魍魉之子嘛。” “假如你真的敢的话”白起似乎不屑一顾,血色的光团围绕着女人转了几圈,然后稳稳停在了那只触角上。“假如你可以违反得了六道意志的话,就做给我看!” “哼哼如果六道大人真的这么在乎他的这个寄生妖体,他又怎么会轻易放他回去别忘了,他可是害我失去那几个女儿的元凶,也许我会忍不住” “榕黛,你可以立刻下手的。”白起冷冷的说道。 “混蛋!” 榕黛脸色阴沉地挥了下手,星星点点的绿光四散,整个洞穴立刻明亮了起来,而那血色红光也显露出了真面目,是鹿卢剑在闪动着红芒,剑脊上映出了白起的冷厉面容。 “假如不是那个魍月意外得到了这把鹿卢剑,你怎么可能保留下这么一丝意念?白起,你这个窝囊废!” “你也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树妖而已假如没有了六道魔君的庇护,失去本源的你,在这个深渊世界里根本生存不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些血食还够你维持多久?三百年?还是五百年?还是一千年?”白起侧转了剑锋,面对着榕黛说道。 沐清扬躺在地上,身体像压着巨石一样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白起和榕黛两人斗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他并不惊讶于白起的突然出现,因为小田的原因,他曾经猜测过白起这个老妖怪可能也是因为什么原因悄悄躲了起来,毕竟这个妖王不仅仅是他的剑灵,也曾经和他的意识紧密相连,应该没那么容易就被六道完全吞噬掉的。 因为某些规则的限制,小田被地府强行召回,她在那段日子里的所见所闻,恰恰弥补了沐清扬那十年的空白。 按照小田的说法,是六道魔君用他的威压迫使深渊魔界的联军缩了回去,但也同样是他打开了阴阳两界的通道,让人间和地府的秩序慢慢恢复,而深渊魔界则彻底龟缩于地下,开始慢慢消化这十年来的辉煌战果。 休养待战——这是六道魔君的意志,不容违抗,即使那个深渊王者洛斯大领主也不愿意勾起暗夜之主的怒火,只能乖乖地遵守这个指令。 同样,作为新任妖魔王者的榕黛也只能乖乖听命,她比恶魔王者洛斯更惧怕六道魔君。 对于妖魔们来说,六道魔君的统治从恒古就已开始存在,他们把六道魔君作为神坻来崇拜,那种根深蒂固的服从,是骨子里生来就被刻上了的标记。 魔道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六道魔君,暗夜之主,混乱和毁灭的化身。 可以说实际上这次人魔两界的对抗只有一个赢家,那就是六道魔君这个刚刚回归的暗夜之主,而正是他的回归,也造就了阴阳两界现在这个微妙的平衡。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六道的一部分,你伤害他,就是在挑战六道魔君的威严!”白起终于不耐烦和树妖魔王的纠缠,他把最后一张底牌也掀了出来。 “呵呵呵你用这种无稽谎言来骗我,我就会上当吗?”榕黛强作镇定,但是她仍然忍不住看向了沐清扬那里。 “你可以感觉得到的,他的身体里可不仅仅是只有妖力的存在,地藏的幽冥之力,还有六道的黑暗魔力也同样充斥了他的身体,要不然你以为六道会仅仅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而放过他吗?”白起冷笑,旋转着剑身回到了沐清扬身边。 “我不信!” 榕黛恼羞成怒地伸手虚抓,无数根须立刻像利刃一样刺了过来,而当它们真的接触到沐清扬的身体时,却是纷纷仿佛中电似的跳了起来,飞快地缩了回去。 “不!这不可能六道大人已经回归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寄生妖体,怎么不可能的” 榕黛像是疯了一样大叫起来,她一次次用根须尝试着攻击,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无法逼近。 “他可是个幸运的小子,他已经传承了至纯的黑暗力量,现在的他可不仅仅是一个上古妖体那么简单,六道和地藏已经分别在他身上种下了种子,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他已经有资格成为地下世界的王者,暗夜和幽冥真正的传承者,你是绝对无法伤害到他的哈哈哈哈哈哈!” 白起大笑着操纵鹿卢剑托起沐清扬,红光一闪而逝,冲破了无数屏障,转眼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混蛋混蛋!” 榕黛嘶吼着,凄厉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着,巨大无比的枯萎焦黑树身扭曲敲打着岩壁,在它的脚下,无数僵卧在地的恶魔和深渊族人被树根卷了进去,血水和火焰不时闪动砰发,洞口,更多奇形怪状的妖魔们瑟瑟发抖,它们不停叫骂着,然后连续不断地把更多的低级恶魔和那些深渊族人丢了进去。 “为什么?” 沐清扬把头侧了过来,以便让他的身体感到更舒服一些,他努力用平淡的语气来质问。 “什么?” 白起专心操纵着宽大的剑身,让它平稳到几乎感觉不出来快速移动。鹿卢剑被他放大了数倍甚至数十倍,它放出了温和的光芒,笼罩着沐清扬的身体,在它的下面,深渊世界的景色一览无遗。 “为什么一直潜藏起来,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东西?还是你害怕了吗?” “不只是你知道的,你所经历的那些,我帮不了多少忙”白起的语气里带出了心虚,但是到最后又忽然强硬了起来,如同他原本那样子。 “你真的怕了我听得出来,不用再掩饰了真的。我知道它的存在是代表着什么,白起,你这么急着离开也是因为它,对吗?”沐清扬感觉心里无比愤懑,但是他并不想迁怒于这个被吓坏的可怜虫,毕竟不过是一个剑灵,在这个世界上来,他只留下了一些残留的意志,可以有机会知道这个故人还健在,他已经足以欣慰了。 “不,我只是保留了必要的尊敬,六道是绝对凌驾于大多数众生之上的神坻,一个古老的存在,毁灭和混乱都是他的拿手好戏,作为一个后来者,保持一个谦卑的态度很重要,你也应该这样,我的朋友”白起说这话时语气极为严肃,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难道你不恨他?你几乎就因为他完全泯灭了要知道,在以前,那个相柳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我几乎就要崩溃了的。” “但是你还是挺过来了。” “嗯有些难,不过我确实挺过来了。” “朋友,假如你和我一样经过那么多次的生死离别,你也一样可以把很多事情看得很淡的。不管怎么说六道还是给我留下了一些残留的意念,虽然很不容易才恢复到这个程度,但是我在慢慢恢复,我应该庆幸的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 “所以说你并不只是因为害怕那个狡猾的家伙才躲起来的你总算是承认了。”沐清扬摊开了手脚,仰面朝天,他看着和他擦鼻而过的那些尖锐的穹顶星辰碎石,以及中央那个烁烁生辉的巨大火球,突然有些感触良多:“白起不,我还是叫你黑山老妖更习惯一些你说那些天界的人每天看着星辰日月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能主宰一切的狂妄和自大。” 在深渊魔界的穹顶深处,大大小小的空间漩涡通天彻地不停旋转,这是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空间门户,可以穿透阴阳两界,对于已经轻车熟路的白起来说,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通道,根本就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 “他们本来就是一些自大骄傲的家伙,这个很多人都知道,这是事实。”白起看准了一个虚空的漩涡,猛地穿透进去不可避免的剑身开始剧烈震荡了起来。 “噢我的老天,这个可真是像是过山车出轨的感觉,我都要吐出来了!”沐清扬并不是在夸张,虽然不是第一次穿越界限,但是眩晕和强烈的失重还是让他难以适应的开始恶心,他感觉整个人都在剧烈旋转,忍不住想要呕吐。 “有点出息好不好,别天啊!你可真是好了,坚持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见鬼,这是怎么搞的?不我们失去控制了!”白起没有想到沐清扬的反应居然如此夸张,没想到他真的会吐出来,虽然没有了身体,但这种恶心的感觉一样感染了他,现在白起只巴不得赶快穿过空间通道的乱流。但是事与愿违,杂乱的气流还是让他失去了控制 毕竟他现在仅仅是一个灵魂碎片,虽然拥有强大的意念而且在缓慢恢复着,可他毕竟是带着一个累赘在通道里穿行,一旦被打扰了注意力,他毫无例外也会被乱流冲击,带着沐清扬他们就像是被塞进了漩涡里的一片树叶,转眼就被刮得无影无踪了!(。) 020遗忘之海 当沐清扬最终发现自己在随波逐流时,他如坠云里雾中。 这是一个浩瀚的水域,而沐清扬本人则从来就不是合格的航海者,他的视线所及根本看不到任何岛屿或岸堤。 天气一直很晴朗。在灼热的阳光下,沐清扬漫无目标地在鹿卢剑上漂流了不知多少天,他期待着有什么东西路过,或被海浪抛到某块可居住的陆地上去。然而一望无际永远是波涛汹涌的水域,他开始感到绝望。 白起似乎再次隐藏了起来,不知道是耗尽了力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无论沐清扬怎么呼唤,都得不到任何的应答。 终于奇迹在沐清扬睡眠时发生了。 但到底是怎样发生的,他永远不得而知,因为他的睡眠尽管多梦不安,但从未中断过。最后醒来沐清扬竟发现自己的一半身子陷进了一片可怕的黑泥地之中。泥地呈一丝不变的起伏形状,从他的周围一直延伸到能看得到的地方。鹿卢剑也搁浅在泥地上,离我有些距离。随着沐清扬翻身的动作,它立刻迫不及待地恢复了原本的大小。沐清扬此刻,第一反应是对如此意想不到的巨变感到了惊讶。事实上,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恐怖,因为空中和泥中都透出一种令他不寒而栗的不祥之兆。 这一带充满了各种腐臭味。它们是从腐烂的鱼体和辨不清何物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或许,他不该用语言叙述这种恐怖,这是万籁俱寂极目无际的不毛之地中存在着的无法形容的恐怖。 这儿,除了一大片黑沉沉的泥地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死气沉沉的地方使沐清扬深感压抑和恐惧。 光线从空中直射下来,然而在他看来,天空几乎也是黑沉沉的,残酷得不见云层,这天空恰似被脚下漆黑的泥地反照一般。 他爬进了一个很巨大的礁石岩洞,意识到只有一种理论能解释他的处境。 这里依然是在深渊里,因为在头顶的天空很不真实,低得几乎就要压在头顶。在脚下隆起的这块新大陆也十分恢宏十分荒凉,沐清扬努力竖起耳朵,但就是这样也听不到周围传来的最微弱的声音。 举目远眺,看不到任何的海鸟,到处只是荒芜的沙滩和礁石。一连好几个小时他都坐在礁石上沉思默想。随着白天的消逝,泥地失去了不少粘性,看样子,它干涸得似乎可以让人短时行走。 于是,沐清扬准备去陆地旅行,寻觅人烟,寻求可能的救援,泥地已干涸得可以自由行走。与此同时,死鱼发出的气味与日俱增,臭不可挡。不过,他对这区区小灾已毫不介意,因为他必须顾及大事。 沐清扬开始大胆地出发寻找未知的目的地。在这此起彼伏的旷野中,他整天都以远处最高的一个小山为目标,朝深处稳步前进。晚上,他则露宿休息。 次日,继续前进,尽管那个小山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比他起先前见它时要近些,但是到第四天晚上,他终于到达了它的脚下。其实,这座小山可以说是一座不小的丘陵,它要比远处望到的高得多,它由一条横在中间的波谷隆起,坡度较陡。 沐清扬感到十分疲惫,他无力登山,倒头睡在山影之下。 在渐渐亏缺的奇特月亮上升起之前,沐清扬出了一身冷汗,突然醒了过来。恶梦难耐,他决定不再入睡。 月光下,沐清扬倏然悟出白天行走真是愚蠢之举,假若不在灼热的阳光下行走,他其实本可省却不少体力。现在,他清楚地感到能在日落时向阻碍的山坡进军。振奋精神,我开始朝山顶爬去。 所幸沐清扬现在的修行已经可以让他几天不吃不喝也可以维持体力,除了饥饿的感觉不太舒服以外,他只是感觉到了身体有些虚弱,但绝对不会让他无法行动。 未知之地,远处连绵起伏的大荒原是模糊恐惧感的来源。但当沐清扬登上山顶,顺着另一边山坡往下看,看到一条月光尚未照至其漆黑深处的大峡谷时,恐惧感却顿然倍增。他顿觉自己是站在了世界的边缘上,凝视着深不可测与黑暗共存的谷底。随着恐惧的加剧,沐清扬不由地浮想起地狱里的奇异情景。 月亮爬得更高了,他开始看到峡谷的坡度并不像我原先想象的那么大。突出的岩石为下山提供了相当方便的落脚点,从踩着岩石艰难地往下爬到较为平坦的山坡上,可以站在那儿注视着月光仍未照及的谷底。 骤然间,沐清扬的注意力被对面山上一个巨大而又异常的物体所吸引。它陡直而立,离自己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在半空中月亮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他随即搞清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但又注意到它的外形和位置并非天然形成的。 仔细看过去,它让沐清扬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感觉。尽管身躯庞大,而且位置又处在一个深深的沟壑之中,这奇特的物体却是造型恰到好处的石柱。它那庞大的身躯类似于罗马神殿的石柱,可以让人联想它与那些深渊族人的手艺或崇拜不无关系。 在既茫然又害怕的同时,沐清扬倒也有了一种科学家和考古学家才会一时产生的快感。 于是,他更加仔细地环顾周围。 月上中天,月光清澈而又不可思议地照在了深渊周围的悬崖峭壁上。猛然间,他看到有股山水从高处飞泻而下,几乎溅到了站在山坡上的双脚,继而沿着蜿蜒的溪道朝两个方向奔腾而去。水波冲洗了深渊对面巨大的独石柱底基。底基上刻有碑文和粗糙的雕饰。 碑文是用看不懂并且从未在书中见过的象形文字刻写而成的。大多数象形文字以简单化的象征表示诸如鳗鱼、章鱼、鲸鱼,甲壳类动物、软体动物等动物。少数几个象形文字则显然表示世人所不熟悉的海生动物,不过对其腐烂的形状,似乎在书里目睹过。 然而,最使沐清扬着迷的是生动的雕饰。 在溪涧对面,硕大无朋的系列浮雕清晰可见,沐清扬猜想这些浮雕该是用来描绘人的——至少是某一类人,尽管所雕之物像鱼一样在某个海洞中姿意嬉戏,或在浪涛之下出现的某个极大的神殿中举行效忠仪式。 对它们的形态沐清扬无法描述,因为仅看一眼它们的外形,就会令他产生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情绪。这些东西长得奇形怪状,其丑态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力。除了带蹼的手脚,惊人的宽厚嘴唇,目光呆滞的凸眼以及其他回忆起来起来更令人不悦的特征外,它们总体上具有人的形体。够奇的是,这些半人半鱼被雕刻得与它们的实情很不相符,其中有条半人半鱼欲要杀死一条并非比它本身大多少的鲸鱼。 由于它们古怪的模样和肥大的身躯,沐清扬很快得出结论——它们只不过是某个想象中的神。 对此意外遭遇,沐清扬惊讶得呆如木鸡,直到月光奇迹般地投射在面前的寂静的山谷里。 突然,沐清扬看见了一个身影。 伴随着其要露出水面而发出的轻微搅动声,它悄然出现在黑色的水面上。它身材高大,面目可憎,酷似巨怪的样子。挥舞着手臂,它如同风一样飞快地奔向独石柱,然后在独石柱旁猛烈地捶打那一双巨大的带鳞手臂,并低下那颗可怕的头,不时发出某种有节奏的声音。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某种变异的深渊生物?” 沐清扬感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他默默地低下头,转身向着另外的方向狂奔,由于过于紧张,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似乎身处一个巨大拱形大厅里,这里巨大的石柱高耸向上,几乎消失在头顶的黑暗中。 在那拱形大厅有着宽大的圆形窗户,高耸的拱形大门,那些台座或者桌子每一个都有普通房间那么高。巨型的黑色木料制成的架子排列在石墙上,而那上面则似乎摆放着一本本书脊上写有奇怪的象形符号,尺寸大得异乎寻常的厚本书。露出来的一些石制品上刻有奇异的雕塑,通常是一些好像数学中几何曲线一类的设计,而且还凿有和那些巨型书上的文字类似的铭文。这座黑暗的花岗岩建筑似乎有着巨大的欧洲巨石建筑遗迹那一类风格,罗列着的一行行凸顶的巨型石块矗立在凹底的石圈中。在那里没有椅子,但那巨型的台座顶部常散落着书籍、文件和一些看起像是书写工具的东西——一个古怪的紫色金属罐子以及一些一头着色的棍子。 它们中的一部分上端置有巨大的球形发光水晶,似乎是作为灯一类的照明器具;另一些则摆着一些由玻璃管子和金属杆组成的难以描述的机械。那些窗户上都镶上了玻璃,并且被看上去厚实的长杠分割成了小格。虽然他不敢靠近那些窗户并透过它们看到外面,但是在那些景象里,仍可以看见窗户外的某些奇异的像是属于蕨类的植物那摆动着的顶端。 地板上铺设的是巨大的八角形石板。 整个房间里既没有地毯也没有帘子一类的帷幕。还有一些其他的建筑在周围,犹如独眼巨人居住的洞穴一样的石砌通道;或者在同样的巨大石制建筑物那宽阔倾斜的表面上上下下。但在这里却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楼梯,也不见小于三十英尺宽的走道。 沐清扬愕然发现,自己可以飘浮着经过了某些耸立的建筑物。 下面,可以看见有着多层次的复合黑色穹顶;以及一些从未被打开过的天窗。这些天窗被弯曲的金属条加固封闭着,似乎隐晦地暗示着某些特殊的危险。 沐清扬感到自己似乎是一个囚犯,而且对周遭眼见的一切事物充满了恐惧。他甚至能感觉到墙上那些仿佛正在嘲笑着自己的象形文字,正在将它们所表达的意义灌注入灵魂,而他甚至连回避这一切,这么一点点仁慈的权力都得不到。而后,他从巨大的圆形窗户看到了一些远景,从某些辽阔而平坦的屋顶上也可以看到。 这里中间有稀奇古怪的花园、广阔而贫瘠的土地、以及曾经上上下下过的宽阔斜面最上端的一堵高大的,顶端呈现出扇形的石墙。 那里几乎有无数建造在自己花园里,高不见顶的巨型建筑物。而这些建筑物被足有两百英尺宽的铺好的道路围绕着。虽然大多外观各异,但是很少有尺寸会小于五百平方英尺或者低于一千英尺高的建筑。其中的许多看起来似乎无边无际,仅仅它们的正面就有数千英尺高;而另一些甚至窜升至像是像山一般的高度,耸立消失在灰色、弥漫着雾气的天空中。 它们看起来主要是由岩石或者混泥土建成的,而且其中的大多数都反映出一类怪异的曲线形的建筑风格。而这种风格在最早那座建筑里更是格外明显。建筑物的屋顶却多是平坦的,上面有着奇异的花园,而且往往还饰有顶端扇形的墙。有些屋顶还会有露台和更高的几层建筑,有些则在花园中央清理出一片宽阔的空地。同时在那些宽阔的大道上还有着某些移动的影子,但是在早先的时期沐清扬未曾留意过这些细节。 在某个地方,沐清扬瞧见了远远了超过其他建筑物的雄伟的圆柱形高塔。它们似乎显示了另一个完全独特的世界,充满了不祥的古老和衰败的迹象。这些样式奇异的高塔用切方的玄武岩建成,并且在遥不可及顶端缩拢堆建起一个圆顶。但是我却没有发现它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有着哪怕最小的窗户或者留作大门用的洞口。 沐清扬还留意到有一些稍矮的,似乎已历经数亿年时光,被风化得摇摇欲坠的建筑物。它们大多和那些黑色圆柱形高塔有着基本类似的建筑风格。围绕着这些离经叛道的方切岩石堆建的建筑群,总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迫与浓厚的恐怖气氛,就像那些被弯曲的金属条加固着的封闭天窗所表现出的一样。在这些奇异事物中,随处可见的花园恐怕是最令人害怕的东西了。 花园里一些古怪的被雕刻过的巨石则罗列在道路两边,而那些奇异而陌生的植物摇曳着拢在宽阔的道路上方遮住了天空。那些植物中大多数看起来像是蕨类,一些是绿色的,而另一些则是恐怖的真菌一般的苍白色。在那些蕨类中矗立着巨大,鬼怪般类似芦木的植物,它们那竹子一样的枝干耸立向上达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高度。还有一簇簇丛生的大得难以置信的苏铁;样子怪诞的暗绿色灌木;结着球形果的针叶类的树木。而花总是弱小,黯淡无色而且难以辨认的,盛开在几何形设计的苗圃或者宽大的绿地里。在少数露台和屋顶的花园里有更多更大的花,但大多是一种令人不快的样式,而且看起来似乎是有意栽培的结果。 一些大得难以置信的菌类生长在一起,用它们的颜色和轮廓组成了某种花式和图案,似乎展示了某些未知的但在这里却已经是根深蒂固的园艺风格。如果说在地面上的大花园里看起来尚存某种试图保留自然原始风貌的努力,那么在这些屋顶的花园中栽种的植物则显得更显出了选择性,而且更多的展示了某种园林艺术的思想。 迷乱的景色让沐清扬无所适从,他完全忘记了烦恼,只是不断地浏览过去。 偶尔,他会瞥见一个看起来异常巨大的太阳或是有些异样的月亮。那月亮上的斑纹似乎和普通的月亮有些不同,但是他却一直没能说出这种不同之处在哪里。极少数情况下,整片天空都是纯净晴朗的,我可以看到很多类似星星的产物,但是他不认识那是什么矿石。有些星辰的轮廓可能和他记忆中的有些相似,但绝不会是完全相同的。 终于,沐清扬看见了那片地下的海洋。那一片无边无际、被蒸汽萦绕着的辽阔水域,伸展在一座林立着拱门和圆顶的巨大城镇边用巨石堆建的码头外。巨大而奇形怪状的阴影在那片水域上空移动,而在它的表面随处可见异常的喷泉正在喷涌而出 “该死,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在沐清扬浮想联翩的时候,白起的声音却是突然在身边响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对了你是怎么回事?”沐清扬先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狂喜。 白起的出现,意味着他可以立刻离开这个可恶的深渊世界,不得不说,这里到处弥漫的,那种类似硫磺燃烧的气息让他几乎无法忍耐,即使是在这个空无人烟的海岛上面,也到处布满了混乱和毁灭的痕迹 “这里是遗忘之海的神殿是深渊恶魔大领主洛斯的地方,该死,我们怎么会被丢到这个鬼地方来了!”白起大声喊道,他休养了几天,精力应该是十分旺盛,听上去他的呼喝声简直是中气十足。(。) 021逃离(一) 就在黑山老妖用暗哑的嗓音大声发起警告的时候,一些粉红色的东西已经开始成群结队的开始侵袭沙滩,它们大约五尺长,有如甲壳类生物一般的躯体上长着数对巨大的、仿佛是背鳍或膜翼一样的器官,以及数组节肢。而在原本应该是头部的位置上,却长着一颗结构复杂的椭球体,这颗椭球体上还覆盖着大量短小的触须。 随着它们的出现,沙滩和岩洞里也开始喷吐出滚滚浊流,奔涌旋转的咸水里裹夹的那些泡发肿胀的怪异尸体,沐清扬最后一眼看过去的,就是那些怪异的生物正纷纷从血肉模糊的创口里爬了出来。 “杀掉它们!” 黑山老妖白起大声呼叫着,鹿卢剑同时也从地上腾空而起,疯狂地向怪物开始砍伐。 “见鬼!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要吃人吗?”沐清扬也连滚带爬地退到了海水里,但是瞬间就又跳了起来,他被水底什么东西扎到了脚,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四周不停传来刷刷的声响,就仿佛是有无数细小东西在摩擦地面一样,而且随着那些怪物的逼近,那声音是越来越响亮了。 沐清扬刚低着头从脚上拔出了一个刺螺,这时候却听到黑山老妖大声呼喝:“快跑啊,后面还有好多!” “好多?好多什么?” 沐清扬只看了一眼,马上连问的心情都没了,在前面那些怪物的身后跟着了密密麻麻无数同样的微缩版小怪物,数指大小的像是潮水一样,那些尸体身上立刻覆盖了厚厚一层粉色,很快的已经变成了一具具枯骨残骸。沐清扬立刻看得心里发毛,他放开了脚步拼命在水里跑动起来,身后那些残骸实在是太过恐怖,如果被这些未知怪物活生生给咬死,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快跑啊!他们就在后边”黑山老妖完全没有了刚刚那种一夫当关的气魄,虽然他是残魂又附在神兵利器上,根本不怕那些怪物的咬噬,但是身边这个魍魉小子可不是金刚之躯,哪怕是他现在实力不弱,可怎么也经受不住那么多怪物一起动口啊?更何况这些家伙有大有小来势汹汹,看样子根本就是在这岛上土生土长的出产,他又哪知道会不会下手之后再把什么更恐怖的怪物给招出来呢? “喂!前面没路了怎么办?”沐清扬已经是现在了齐胸的水里,回头看过去,那些怪物似乎也有所忌惮,它们唧唧喳喳在岸边沙滩上层层叠叠地堆垒着,但却没有下到水里,只是不断地张牙舞爪,所构筑起来的粉色潮汐也起伏不定,不时变换出了各种不同的图案。 “呼大概它们不善于在海水里活动,我们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了!”黑山老妖把鹿卢剑震得嗡嗡作响,似乎在远远恐吓那些怪物,但这种作为却让沐清扬只有那种色厉内茬的感觉。 “喂!你可以停一停吗这声音让我很不舒服,其实我们现在并没有完全安全,你看那里”沐清扬指着远处巨大的黑影,那里不时喷起一片片水雾,隐隐约约传过来一种苍凉的低吟。 “那个是一只座头鲸鱼,它根本到不了海滩这里,不用害怕”黑山老妖猛地刹住了那毫无意义的震荡,淡淡说了一句。当沐清扬刚点了点头,它却突然刷的一下闪到了他的背后,急促地低声说道:“有人来,小心是深渊魔族,快躲起来!” 根本没有时间犹豫,沐清扬立刻把身体潜进了水里,好在魍魉的体质为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他发现自己在水里居然也能活动自如,鼻子随着环境的改变竟也跟着变化,鼻腔在不断过滤着水中的空气,并且呼吸自如,眼睛和耳朵也同时被一层肉质透明薄膜遮挡了起来,除了不能张嘴,他完全没有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从头顶过去的是两艘扁长的梭形舟,这么说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沐清扬现在完全是趴在了水底,浑浊的浪花为他的隐蔽作了绝佳的掩护,那两艘船上的魔族根本就没有发现还有人躲在下面。 可能是魔族们也很惊讶于那些群聚的怪物,它们高声呼喝着,用得是一种繁琐而又多音节的声音,沐清扬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语言,他猜测这就是魔族自己的土语,或者是用来施展某种魔技而与之相配合的咒语。 但是随即巨大的刷刷声跟着响了起来,仿佛是暴风雨瞬间击打着沙子的动静,由于沐清扬此刻正趴在地上,那些声音他听的十分清楚,甚至连两个魔族人的低声议论也丝毫不落地落入耳中。 “真是活见鬼,前两天不是刚刚喂过这些甲螺虫嘛,怎么它们又出来活动了?” “一定是最近那些低级奴隶的肉太少了,我得建议统领大人增加数量才行,不管怎么说,这可是那些海妖们最喜欢的饲料,洛斯主人睡觉的时候如果听不到她们美妙的歌声,一定会发怒的” “真是奇怪的嗜好,这些虫子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的。” “噢你居然吃过它们?该死!你这个贪吃的猪猡,它们可是最低级的虫子呕你实在太恶心了!” “不要这么夸张,我作为一个美食家,总是要试试新的食材的” “去死吧!那你不如去吃那些没有魔化的丧尸好了,你这个恶心的劣魔!” “你能好到哪里你不是也对那些雌性人类也有着特殊癖好吗?比起你这个饥不择食的家伙,我才更符合魔族人的风范。”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还不赶紧一起把船拖上岸去!打扫的时间就要到了”冷峻而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沐清扬几乎立刻就要跳了起来。这是魅魔苏菲娜的声音,他第一时间就确认了。没想到居然是熟人,可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和她的族人们已经彻底靠拢了洛斯大领主,不再想方设法逃离这个暗无天日的巨大地穴了吗? 咔咔的摩擦和船舷撞击在沙滩的动静,他明白,苏菲娜她们一行人已经上岸了。 “你们先去神殿那里准备,我去和水妖们打个招呼。”苏菲娜的声音还是一样冷淡地毫无感情,作为一名上位者,她不喜欢那些卑劣的恶魔,他们总是用充满****的眼神看着她。这个魅魔里特立独行的女人,是族群里脾气最怪异的,她厌恶同族用肉体**来赢得下级恶魔忠诚的做法,这是个喜欢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女人。但这种做法却是让沐清扬对她另眼相看,所以三个人一起旅行的时候,沐清扬也不止一次地指点过她一些小的战斗技巧。 水妖在这岛上算是原住民,作为起码的尊重,苏菲娜每次轮值来神殿劳役都会主动到她们居住的地方打个招呼,虽然她们早就已经不算是自由的身份。 不敢说什么,几十个恶魔自己往岛屿西侧走过去,那里有着隐蔽的十几个地穴,关押着几万名低级奴隶,他们需要先给他们放放风,顺便带着他们去取打扫的工具。 脚步声不断,沐清扬藏在水里也听不真切,他沿着水下不断摸索前进,终于找到一大块礁石,躲在后边慢慢地冒出了水面。 他一直观察着周围情况,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像壁虎一样无声无息地沿着大大小小曲折的礁石,他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些恶魔后边,他并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只是现在的情况下,只有那些恶魔的目的地是可以探知的线索,苏菲娜早在沐清扬出现以前就走的无影无踪了。 绕过高耸的悬崖,恶魔们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个半截在水里的扁口地穴前面。 “你在外面守着,我们去带人出来。” 咦?说话的那个恶魔声音很熟悉,原来就是那个自诩“美食家”的家伙,看起来他的地位不低,起码算是个队长一类的角色。恶魔们都套着厚厚的灰色皮斗篷,看上去像是一群没有了毛的豺狗,纷纷低着头往地穴里钻了进去。 被留下的恶魔无聊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懒懒地靠在了洞口旁边,看起来他很不满意这次的安排,嘴里一直在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它不停地用脚尖挑起来那些黑色的石块,然后一块块踢到水里。托他的福,沐清扬飞快地闪过他侧面的礁石,一下子就跳到了那个倒霉恶魔的头顶,那块凸起的礁石上面。 一个黑影轻巧的从舱定倒挂下来,黑夜里剑光像幻觉一般,轻轻闪过。那名恶魔喉咙里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就像许多泡沫在涌动。转瞬泡沫就破裂了,喉咙里喷出一股腥臭的液体。 沐清扬翻下身,刚好托住浑身僵硬的恶魔,几下就将他的衣服扒拉下来,当看清恶魔的身体时,沐清扬手一抖,宝剑险些落地。他凑上前去,仔细看着,口中微吸一口凉气。这个怪物手脚上长着蹼,有些像是青蛙,他肌肤呈现青灰色,摸上去异常的冰凉,连血液都泛着青褐色,没有一点温度。 沐清扬再翻着尸体的脑袋,果然在他下巴和脖子交接处有两排气孔,剑轻轻划开气孔边的肌肤,看了片刻,他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这家伙长着腮,这是新的一种魔族。他是可以水下战斗的,而且和人类有着相像的结构。顾不得再深究,沐清扬咬牙换上恶魔的衣服,用那种皮质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再一脚将那具尸体踢进了水里,然后模仿着恶魔走动的样子向洞里走去。穿过狭长的小路,是一个宽广的大厅,面前一个个溶洞如同蜂巢一般。这里路线四通八达,有一半是浸在水里。沐清扬滑入水中一个个地仔细听了过去,大部分溶洞都是空的,但也有例外,当他走到第十二个洞口时,洞内传来嘈杂的声音。得意的尖笑,杂在泡沫一样的咕噜咕噜声中,女人痛苦的呻吟传入沐清扬耳朵,然后沐清扬就远远见到里面跳下一个个恶魔,他们手里拖着一条条铁链,在水里动作飞快的滑行过去。每条铁链都拉着一溜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奴隶,他们中有矮人,也有瘦小的地穴人,而且还有些是人类的模样。他们被铁环穿着锁骨,然后被用锁扣到了铁链上面,每一次拉动铁链,剧痛都使他们发出了悲惨的哀叫。 沐清扬一头扎进了水里,一条水线直接向着深处滑了过去。 这时候落在最后的恶魔刚好走过来,这是一个身体胖大的劣魔,看起来他很拘泥于身份,行动起来磨磨蹭蹭的,就在他刚刚想要下水,就觉脚下一股大力传来,来不及发出尖叫就被拉入水中,他的下巴已经被扣住,轻微的发出咯咯的闷响,只见幽幽黑暗中,两团红色色火焰瞬间吞没他的视野,灵魂像被一只大手揪住,来回挤压,偏偏他下巴被拉掉,连惨叫都发不出。片刻之后,迷茫之意已经浮现在他昏黄凸起的眼珠上。 沐清扬用手托住他下巴一顶,那人下巴复位,却没有再喊叫,而是安静的立在那里。 沐清扬钻出水面,喘了几口气,揉揉刺痛的脑袋,这是来自母亲遗传的天赋眸术,借着混乱魔气的效果,他居然成功地控制了这个劣魔。 突然,前方又有女人的惨叫响了起来,沐清扬心神动了动,被控制的恶魔已经钻出了水面。他眼中迷茫之意已经消失,但细看的话,仍能在他眼深处发现一朵细小的红色火炎。 这名低阶恶魔带着沐清扬向内走去。地势渐高,到最里面时,水面已只没过脚裸。只见一排排栅栏房出现在面前,每个栅栏里都用铁链绑着几个皮肤苍白或高或矮的女人,她们身上没有衣服,柔软地倒在地上,眼里只有冷冷的麻木不仁。(。) 022逃离(二) 再向内走去,发现还有几个恶魔也在栅栏里,青灰色的躯体伏在那些女人身上,不断的耸动着。 她们显然是刚到这里的新鲜货色,眼神中还保留着正常女人该有恐惧或者别的情绪。每拉出一个女人,几名恶魔就一拥而上,将她的衣服扒光,然后用铁链锁起来扔进栅栏房内。任那些女人哭闹喊叫,没多久那个关押女人的洞里便只剩下了几个人。 剩下这几个女人明显和其他人不同,她们在铁笼里锁着,外面还罩着铁网,而几名恶魔也没开始的淫亵取闹神态,而是谨慎的取出武器,又小心翼翼松开笼门。 才刚一松开,一团影子就猛的撞出来,旋风般欺身将两名恶魔撞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栅栏上,一时竟爬起不来。 然而恶魔毕竟人多,那人也只能撞着一下,下一刻便被几名恶魔蜂拥上去,压在地上。沐清扬这才看清她的容貌。 他不由得轻怔一下,并不是这女人容貌有多出众,见过各种美女的他,实在对美女这个词产生了免疫。 作为一个人类,她的五官只能算清秀,甚至眼角还有一条疤痕,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气质,反而添加了一种残酷美。这女人让沐清扬有了一种值得赞赏地倔强和孤傲,那种对世俗极端的蔑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屈不挠。 即便被这群凶蛮的恶魔按在地上,身上也沾满泥水,她的脸上仍未有丝毫胆怯,嘴角总是带着一抹嘲笑般的弧线。后边走出来的同样是一群女人,但这群女人并不显得惊慌,也没有恐惧,她们穿着和刚才那名女人一样的皮甲,只在见到那疤脸美人被按在地下,才怒喝出声:“放开将军。” 回答她们的只是恶魔们邪恶的笑声,在一番强烈抵抗后,恶魔用十几人受伤的代价,把这群女人的衣服也扒光了。她们的身体修长健美,皮肤呈现小麦色,肌肉也很匀称,就像一头头健壮的雌豹,完全不是前面那些女人能比的。嘴被破布塞住的她们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用仇恨的目光瞪着恶魔。 唯一没有被扒掉衣服的是刚才那第一个动手的女人。 从恶魔口中得知,她竟是大有来头,这是修罗魔界一个罗刹族的将军。她叫做赤蝎,她带领的队伍全部是罗刹族女人组成的,她们一直战斗在抵抗深渊魔族最前线,因为某些原因,她们也会因为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同盟军进行报复,而被敌我两方势力所痛恨。甚至,同盟军的那些人对赤蝎比对恶魔更恨之入骨。因为这群剽悍泼辣的娘子军虽然不杀男人,却做着比杀掉男人更狠辣的事,每一个落到她们手里的官兵,全部会被割掉命根子。失去了那玩意,男人还有何尊严和乐趣可言。 所以,必然的原因,这大名鼎鼎令男人闻风丧胆的赤蝎最终也落入了恶魔手中。 几名恶魔哼哼唧唧,又在那群女人上揩了揩油,就哄笑着将她们也锁进栅栏房内。 赤蝎是关到单独的房间,这里地面上没有积水,也算是特别待遇。 就在沐清扬准备离开时,一名恶魔看到他愣了一下,喝道:“你不是在门口吗?怎么也到了这里。” 沐清扬穿着的衣服,就是刚刚那个卫兵的,这些恶魔的衣服肩膀上都绣着标记,可以通过号码和图形来辨认身份。 就在这时,被沐清扬控制的那名小头目站了出来,他瞪着眼骂了一句:“他不过是来开开眼,不用你来多嘴,我很快会让他离开的!” 见队长说话,而且沐清扬看起来也仿佛有些理亏的样子深深埋着头,恶魔只好哼了一哼:“队长,我也是好心,这种违反规矩的事让统领知道了,我们可都要受罚,还是让他赶快出去吧。” 劣魔故作姿态的又转头瞪了一眼沐清扬,似乎是表示他的不满意,等其他手下向栅栏里走去时,劣魔才拉了拉沐清扬的衣服。 沐清扬低眉顺目的准备离开,走了两步,他又悄然回头,看了关在栅栏里桀骜的赤蝎一眼。 回应他的是一道能把人刺穿的冰冷目光。 沐清扬斗篷下的脸微微一笑,转过头,迅速离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苏菲娜到达奴隶营的时候,天已经是完全黑了下来。她急匆匆地招呼着大部分恶魔押着奴隶们往神殿进发,沐清扬却趁人不注意,悄悄留了下来。虽然他和苏菲娜是老相识,但是魅魔毕竟是魅魔,他没有冒冒然去和苏菲娜见面,他不能肯定这个女人会念旧情,或者当面会很友善而当他放松警惕了的时候,她就会很不客气地绑着他来换取洛斯的欢心了,很多深渊土族都知道魅魔多变的性情,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宁肯去交往那些暴躁的矮人,却根本无法相信这些狡猾多变的女恶魔们。 当夜风吹拂着水面,掀起层层涟漪。岛外的广袤水面不断掀起波涛,哗啦哗啦的拍打在岛岩上,回声阵阵在蜂巢的各个洞穴里回荡,形成独特的韵律。当风雨落在他的外套上,沐清扬像幽灵般在通道里穿梭。 很快,那个溶洞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的防守并不严密,大多数情况,这里其实不会有什么人来看守。沐清扬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放倒了两名昏昏欲睡的护卫,进入了洞中。 深夜里,依然有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辨。火把点燃的洞内。几个恶魔和女人交织在一起,青灰与苍白相映,显得格外刺眼。计算了一下空间,沐清扬摸了摸怀中的木制符箓牌。手工很勉强,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能试试了。 捏碎了木牌,一道道灰气渗入空气中,正在扭动绞缠着的男女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连眼前的景象也出现了重影 当起伏的鼾声不断响起,等待了许久的沐清扬才缓缓的走入洞内,他的神经高度绷紧,左手中多了几根木椎,鹿卢剑也在右手里握着,随时准备着意外情况。 他一边走,一边暗骂黑山老妖的时不时就掉链子,从发现了恶魔登岸开始,他就再也没露过头,连带着鹿卢剑也失去了灵性,只能当成一把锋利的大宝剑来使用。 一路走去,没有什么动静,用劣质手工制作的睡符发挥了效用。 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沐清扬的脚步也几乎轻到听不见,没过多久,他就出现在里面的栅栏处,粗大的铁条在沐清扬手中如同面团一样,他掰开了一个足以让他通过的空隙,走了进去。这是溶洞内唯一没有积水的房间,有些潮湿的地面上俯趴着一个女人。她的手脚都被粗铁链捆着,另一端绑在数百斤重的铁块上。 沐清扬进来的时候,她就一动不动,显然也被弄睡了过去。 默然注视了片刻,沐清扬轻手轻脚到了她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拾起铁链一端。 就在这时候,地上一直没动的女人猛的弹飞起来,铁链一拉一环,像勾魂锁一样套向沐清扬的脖子。 她的速度很快,可是沐清扬却像早有准备般,迅速弯腰,铁链套了个空,接着女人就感觉自己的腰像被铁箍夹住似的,无可推卸的大力涌来,她被撞向墙面。铁链的长度有限,到溶洞墙壁刚好还有一手距离。 女人被沐清扬顶在墙壁上,两只手却被铁链拉得笔直,重数百斤的铁块她哪里拖得动,两手两脚都被拉伸得抬起来,手挂在沐清扬的肩膀上,两腿夹在沐清扬腰上,这暧昧的姿势,却让她连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了。 黑纱下透过来的目光隐隐有着笑意。 在女人眼里,这笑就成了得意的嘲笑,面对猎物狂妄的笑,还有淫亵的笑。如果目光能杀死人的话,她一定已将沐清扬千剑万剐。 就在她要出声怒吼的时候,沐清扬柔和的声音已经传来:“如果想逃出去的话,就不要喊叫,赤蝎。” 没什么力量的话语却将赤蝎涌到喉咙口的喊声硬生生压了下去。 “你是谁?” 赤蝎眼中的警惕与怒火并没有消散,眼角那细长的一条疤痕也泛起明亮的红色,剑眉倒竖,平添了几分杀伐之气。只是杀气和这个女人的气质很和谐。 连沐清扬也不得不赞叹,这个女人杀气越重,让男人就越产生冲动,有种想征服的冲动。如果把女人划分为萝莉,御姐,女王之类的,这女人简直是最合适的女王人选呀,sm木马,蜡油,皮鞭沐清扬想归想,却答道:“救你的人。” “哼!”赤蝎发出不屑的声音。 沐清扬毫不着急,依然用那柔和的语气道:“你应该知道岛上这群怪物身上全没有温度,你能感觉到我身上的温度吗?” 这么一说,赤蝎顿时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滚烫。这男人的身体很热,也很强壮,充满了力量。这是赤蝎的感官,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被一个陌生男人几乎以轻薄的方式贴着身体还能这么冷静。 表情完全没变化的赤蝎淡淡道:“是,你是有温度,那又怎样?你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而且你该知道,我最恨男人碰我的身体,只要是男人,不管什么原因,一根手指碰到我,我就斩他一根手指,一只手碰到我,我就斩他一只手,身体碰到我我便将他皮剥下来。” 森然的话语绝不是开玩笑,有若冷风吹过,让人寒毛倒竖。赤蝎的眼睛挑衅的瞪着男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仍然在他手中,也不在意对方只要轻轻一剑就能杀了她。 “如果你的手段和你嘴巴一样厉害就好了,那样的话你肯定还在带领着你的娘子军。” 沐清扬轻轻笑着:“生气吗?你应该生气的,也许没有一个男人敢在你面前这样说话,不过我不一样,你不用威胁我,如果你能把我的皮剥下来,我一定恭候大驾,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不要考虑跟我离开这里?” 赤蝎脸上的戾气一闪而过。不过人都是有求生欲的,赤蝎也不例外,在男人可恶的笑声中,她还是选择了暂时妥协:“我可以跟你离开,不过也请你捎带我那群姐妹走,否则你还是一个人离开吧。” 沐清扬似乎早料到会这样,点点头,身子急速后退,赤蝎吃不住力,落到地上,就在她即将跌倒前,一只手又伸过来,托住她的身体。他绝对是故意的,赤蝎冷冷甩开沐清扬的手,站直身体。 沐清扬轻轻一扯,四条铁链绷断,赤蝎恢复自由。 “不要考虑偷袭我,如果你不想惊动那群怪物的话。”沐清扬头也没回的说了句,让赤蝎高高举起的手连忙缩了回去。咯吱一声,沐清扬蛮横的拉开了铁栅栏。走进赤蝎手下关押的牢房,总共十三名**横七竖八倒在积水的房间内,玉体横陈,极度诱惑。但是赤蝎发现这个说要救她们出去的男人根本像看一堆堆死肉般,先将那些镣铐全部扯断,再指点了一下赤蝎,让她去掐这些女子的人中,过不了多久,十三名**全都醒了过来。 让她们明白自己的处境又花了几分钟。这群女人虽然也豪爽无比,可让她们裸体对着一个男人还是有些受不了。洞内昏迷的恶魔不少,等这群女人从那些恶魔身上扒来衣服穿到身上,她们才松了口气,能直面沐清扬。 “走吧。” 沐清扬干脆地向外走去。一行十五人向着溶洞口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几名恶魔传来昏迷即将醒来前的呻吟。 这功效果然还是不够呀。 沐清扬当机立断,几支木椎飞出,直接洞穿了发出声音的恶魔喉咙。 “走,快。” 沐清扬脚尖一点,身体已经窜了出去。这群娘子军体力极好,跟着沐清扬飞快的钻出了溶洞,外面的新鲜空气一下灌入胸腔,让所有人精神一振,生命是美好的,即使这群女强盗,也没有不珍惜生命的理由。 赤蝎首度主动询问沐清扬:“接下来怎么办?”她们望着黑暗中迷宫般的岛,根本不知道往哪边走。 “跟我来。” 沐清扬带着赤蝎一行人沿着岛上的水路不断穿梭,过了几分钟后,就听到原来的溶洞方向传来嘶叫,那是报警的声音。(。) 023逃离(三) ♂, 被迷晕的恶魔醒了过来,发现死亡的同伴,而且又少了最重要的女犯人。他们马上发出警报,整个岛内不断回荡着那难听的嘶叫声。 警报声混合着风雨声,在复杂的溶洞里撞击回荡。 岛屿沸腾了。 沐清扬加快速度,过不了多久,整个岛屿就会布满怒气冲冲的恶魔。在恶魔的老窝挑战这群有腮的怪物,绝对不是个好注意,他越跑越快,渐渐的身后的娘子军有些跟不上了,他也没有减慢速度,救这群娘子军不过是不想一股制衡其他恶魔的势力消失,他是绝不会为了救人把自己陷入险境中的。 赤蝎体力最好,已经左右手各托着两个最慢的手下,用足全力才能跟上眼前的男人。 她咬牙没有出声,哪怕是死,她也不愿意求一个男人。数分钟后,沐清扬带着娘子军穿过狭窄谷道,沙滩终于在望。但是眼前那密密麻麻的火把也让他寒了一下。 沙滩上已经多了几队恶魔,人数至少在百人上,看来有更多船只上的哨兵听到消息全部赶来封锁住了这里。 沐清扬闷声不响的冲上去,迎着一队有些愕然的恶魔。因为他们全都穿着恶魔的制服,所以他们也不敢确定是否就是要追捕的人,先是喊了声:口呃 恶魔尾音猝然截断,匹练似的剑光划过夜空。 血光带起三颗斗大头颅。 沐清扬早已经冲入毫无防备的这群恶魔中,大开杀戒。用力将剑捅入一名恶魔身体,就这样挂在剑上一路推过去,沐清扬朝那群刚刚冲出谷道的娘子军大喝一声:快冲,不要恋战,赶快到近海,那里有大船。 面对这种随时可能死亡的局面,赤蝎不再多话,立刻带着娘子军向远处冲去。 其他两队恶魔疯狂朝这边涌来。娘子军十四把剑出鞘,赤蝎冲在了最前面。这女人也好生了得,充满弹性的腰肢一扭,掠窜出去宛若雌豹,那一手剑绝对没有一丝女性的柔和气息,剑光干脆利落,只要和她对剑的恶魔被砍中,全都是一剑致命,狠辣异常。她的十三名手下以她为中心,呈半扇形不断突围。剑光剑影,掩盖了风雨声。 这沙滩上,不多时已经铺满尸体,血流成河。沐清扬一人挑战一队恶魔,在混乱的队形里左冲右突。 恶魔在陆地上功夫显然不如水上,在沐清扬悍猛的杀戮下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不多时,他已经冲出了包围,向赤蝎她们跑去。里应外合。砍乱了包围圈后,赤蝎带着娘子军找准空隙跑了出去。这疯狂厮杀没有持续多少时间,赤蝎有两名手下被砍死,剩下的人也个个满身鲜血,作为军人,死亡已经习以为常,剩下的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大悲伤,只是眼神锋利更甚。看着身上并没有沾染多少鲜血,呼吸也很平静的沐清扬。 赤蝎心中也是震惊,她起先只是以为这个男人力气很大,但力气大并不代表实力强。否则那些笨拙的大力士早就取代剑士。 没想到他的实力远超她的估计。 这个男人,恐怕自己加上手下也不是他对手吧,黑暗中赤蝎的眼睛转了一下,默不吭声的向前跑去。 沐清扬并不知道赤蝎的想法,他冲在最前面,将拦路的恶魔一一砍杀。就这样冲杀了几分钟,离岸边也不远了。 水面波涛汹涌,不断拍击岩石,溅起大朵浪沫。 无穷黑夜里,看不清船只的景象。后面又追赶来不少恶魔,岛上所有人都出动了,源源不断涌向港口。眼看前面港口不远,沐清扬突然停下脚步,朝赤蝎说道:你们先去,那里有人会接应的,我先拦一下他们。 赤蝎点了点头,带着手下狂奔而去。 沐清扬单手持剑,平静的注视着蜂拥而来的恶魔,他的目光像两弘深不见底的幽潭,倒映出无数人影,这些人影的动作全部以百倍放缓,当最前面一个恶魔举着剑劈下来时,沐清扬手一抖,鹿卢剑快如闪电的挥动。那名恶魔的上半身就擦着沐清扬冲过,下半身却留在了地上,血肉横飞。 诡异的景象阻了一阻疯狂的恶魔。 沐清扬已经旋身而入,把剑急速旋转起来,以身体为中心,爆出一片雪也似的光芒。 他的身体已经隐入剑光中,整个人看去就像一个发亮的白球。只是触到这白球的恶魔不死则伤。若是慢上一线,马上就会被白球绞成肉块。 在沐清扬厮杀的时候,赤蝎终于赶到了近海,夜里,那些船只不断飘荡,随着波涛起伏,但这些怪模怪样的船,这群娘子军却束手无策,站在上面只觉腹内翻腾。 就在这时候,一艘巡逻船缓缓靠近过来。赤蝎几人顿时戒备,手持剑,盯着那艘船。一个人影钻出船舱,低声道:快上船,亏得我等在这里。 你是谁谁让你等在这里 那人影指了指远处厮杀的沐清扬:为了他好,你们还是快点上船好了,我是朋友,我和他是曾经一起的同伴,快点吧,要来不及了。 她正是从神殿赶过来的苏菲娜。 赤蝎还有选择吗 这种时候,她只能选择听天由命,带着手下飞快上了那艘船。 一靠近,看到这个穿着恶魔制服的高级统领,赤蝎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猛的扑上,将她推到舱板上,用剑架住那人脖子,厉声道:骗我,你是高级恶魔。 她又用剑挑开那人的头罩面纱和领口,果然看见了那古铜色的皮肤,长长的耳朵,一对弯曲的角,和颈部那些细密的鳞片。 就要一剑捅死她时,苏菲娜急忙道:杀了我,你们逃得出去吗你们能驾驶得了这艘船虽然我是一个魅魔,但我现在可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赤蝎性格虽然火爆,却绝不是笨蛋,船身一晃,连她也一阵做呕,她的那群手下全都脸色发白,勉强才站直身体,哪里还能驾船。 看了远处依然在厮杀的沐清扬一眼,赤蝎忽然一把揪她起来,冷冷说道:现在马上开船,快点。 苏菲娜冷冷道:不行,等他来了再走 他话还没说完,赤蝎面无表情用沾血的剑在她脸上上擦了一下,寒声道:你没有选择,马上开船,否则我会将你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看着这个火爆脾气的女人,苏菲娜嘟囔了几句,终于还是选择了妥协。但她在走进舱房的时候,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啸。 你喊什么。赤蝎冲上去一拳打向她的下巴,但苏菲娜却一下子就把她的手臂扭在了后边。提示已经足够,沐清扬听到啸声,又看到了苏菲娜站在船头那里,立刻明白要开船了。 可惜此刻他正陷入恶魔们的围攻中。 情急中,沐清扬找准了方向,暴喝一声,原本环绕身体的剑影刹那散开,左右十多个恶魔横跌在地,他收缩回那一剑,将剑一举,形成一个锋锐的突破式,冲开海水,朝着那艘船拼命奔跑。 船已经开始动了,沐清扬顾不得身上受伤。一心一意的准备突围,任身周的剑落在他身上,只有拦在他前面的恶魔才会被他用狠劲砍碎。 就这样追追打打,沐清扬跑出了几十米,离船越来越近。 该死的 沐清扬瞬间已经想明白过来,肯定是船上有什么情况,否则这艘船绝不可能一直向远处驶离。 赤蝎 沐清扬冷笑,他随手砍翻最后两名恶魔,脚下突然加速,居然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就快到了,他正要跃起时,沐清扬忽然产生一股心悸的感觉。 黑夜里,响起无数的弓弦拨弄声。呼啸的箭支像雨一样冲来。 箭 沐清扬又惊又怒,被黑暗吞噬的箭支,没有一点光泽可以反射。只能听到强力的箭支割破空气的声音。 沐清扬硬生生压下要弹起的身体,朝着离自己足有十米的船只吼道:规避,快规避,箭雨。 喊完话后,他也顾不得狼狈,整个人趴在了水里。 下一瞬。 密密麻麻的箭已经到达了。水中像下雨似的,扯起一朵朵浪花。 噗噗噗 落在不同地点的箭支发出不同的声音。水里急速的滚动中,身上不时传来剧痛,但还好,高速的旋转使沐清扬卸去箭支大部分力道,加上他肌肉比常人要密实得多,箭只是在他身上打出一个个浅浅的血洞,并没有构成大的伤害。 咚一声,一块礁石让他停了下来,冰凉的海水让伤口刺痛,同时也让他精神一振,在水中翻转了一下,在礁石上一蹬,他便直入海底,身边依然有箭支不断钻来,被海水一阻,已没有多少力量,沐清扬找准方向,在海底不断潜游过去。 这一波箭雨持续了半分钟,等箭支稀疏下来,沐清扬钻出水面,一眼就看到了前方不足五米被扎成刺猬的巡逻船。 船上传来人的呻吟声。沐清扬飞快的游到那船边,几下就爬到船上。看到船上景象也不由心中一堵。 赤蝎的十多名手下倒在那里,每人身上至少插着五,六支箭。 箭在黑夜里就是无声无息的幽灵。谁也不可能看清它飞来的痕迹,普通的规避完全没有效果。这群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女人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死神的怀抱。 只剩下唯一的活口,赤蝎,一脸惨然的坐在甲板上,任她心性再坚韧,最后十几名要好手下眨眼死在跟前,并且还有好几人是为了保护她,挡住那可怕的箭枝才丧命的,这种反差使她已经受到严重刺激。连沐清扬出现在她眼前都没有任何反应。 听到岸边纠集起来的恶魔,正在砍掉绑住船的绳索,很多人呜呜怪叫着跳到船上,还有更多的恶魔直接跳进水里。 沐清扬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让这群怪物追上,在水里,就是十个沐清扬也必死无疑。 他吼了一声:苏菲娜,快滚出来,我知道你没事。一个脑袋鬼头鬼脑的从舱房里钻出来,苏菲娜嘿嘿一笑:大人。 看她浑身湿淋淋,刚才在夜箭射来的时候,肯定已经跳水了。 她可是一个高级统领,明显比赤蝎她们清楚恶魔的箭在夜里的威力,只要逃得小命,她可不在乎有多狼狈。沐清扬也不去管她那暧昧的神态,喝道:船上有没有燃油,别和我说没有,否则我们死定了。 有,都在这里。 沐清扬紧跟着苏菲娜进舱房,果然看到一大堆木桶摆满房间。 赶快,敲碎了倒进河里,快点。两个人拼命的将木桶敲碎,将里面乌黑刺鼻的液体倒进河里。河面上顿时浮起一层黑油,随着波荡一激荡,迅速扩散。这时候,脚底下突然轻颤一下,沐清扬脸色一变,拔剑就往下捅,一米多的剑插入只剩剑把,拔出来时,一股血泉飙来,随着血泉涌上来的还有海水。 快点,点火,已经有人在凿船了。 苏菲娜连忙将一根火把扔到河里。 轰 火舌吞吐出来,迅速蔓延,眨眼就将河面形成了一片火海,冲得近的船只顿时陷入火海之中,发出阵阵惨叫。 把木桶扎个洞扔出去,别再倒了,我们要加快速度,把没用的东西都扔出去,减轻船身重量。沐清扬嘱咐完苏菲娜,自己则冲上甲板,揪起甲板上的那些尸体就往外扔。 看到这一幕,赤蝎终于有了反应,尖叫一声冲上来:不许扔,给我住手。 她腿上中了一箭,动作有些变形。被沐清扬一把推开,重重摔倒在甲板上,船身一晃动,她连站都站不起来,眼睁睁看着沐清扬将她那些姐妹的尸体全部扔到河里。 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的。受不了这种刺激的赤蝎眼圈泛红,凄声大喝。 啪 重重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沐清扬揪起她的衣领,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和她说道:你要杀的是谁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吗杀我我是你要杀的人吗啊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你要杀的是他们 沐清扬将剑指着火海中燃烧的船,又反手一剑砍死爬上甲板的恶魔。 是他们杀死了你的手下,你的姐妹,是他们把你们抓到这里。我是救了你的人呀,你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吗你这蠢女人,没有我,你现在说不定已经躺在那些怪物的身下,被他们强奸了,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轰的一声,漂浮在火海中的木桶爆炸了。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爆炸震得河面波浪咆哮。船在剧烈震荡,沐清扬也吃不住力身体滚在甲板上,用力撞向船舷,砰的一声,船舷竟然裂了,沐清扬翻飞即将落入水中。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沐清扬抬头一看,是赤蝎,她的神色虽依旧冰冷,但已经没了刚才的疯狂凄厉,她默默的将他拉上船。 谢谢。沐清扬保持了一贯的风度,哪怕前一刻他还狠狠的教训这女人。 哼赤蝎看也没看他一眼,瘸着脚向船舱走去。 这连串的爆炸终于吓阻了恶魔疯狂的追杀。轻装上阵的巡逻船沿着河面漂流,速度飞快,不多久,便将那座岛远远甩在了身后。。 024离开深渊 逃出生天的沐清扬等人并没有乐观多久。 巡逻船的船底被那群低级水生恶魔凿了好几个洞,虽然用木块什么堵住了,但舱内的水还是越渗越多,最后他们只能勉强在一块陆地靠岸,三个人抛弃了那条船,背起武器和干粮上岸了。 赤蝎脚上的箭伤刚处理过,行动依然不便,她又坚决不让沐清扬背她,苏菲娜就更不可能背她了,对于她来说,这个地上人类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奴隶。 所以三人只能找到一处相对干燥林地休息了一下,检查过四周环境,沐清扬等人吃着东西,休息了几个时辰。 这时候天色大亮。 沐清扬身上的伤口此刻已经快速愈合结痂了。他看了看苏菲娜,这个魅魔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至于赤蝎,那个骄傲的女人此刻还沉浸在悲痛里,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漩涡,沐清扬看向苏菲娜,魅魔知道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大人,那里是通往地上修罗界的空间通道,我身上还有几块魔晶石的护符,再等等,到了傍晚空间通道稳定了的时候我们就离开放心,有这几个魔晶护符的保护,我们一定可以平安到达地上面的。” “唉!我的目标可是更上面的地方”沐清扬指了指头顶。 “是冥界是人界?噢我几乎忘了,大人你就是那个人间世界生活的人当然不会只满足于屈身在那个修罗界里了。” “可惜,现在的人界可是被你们糟蹋地不成样子真是怀念以前啊!”沐清扬把手脚摊开,成了一个大字形躺在地上,虽然那个白色的太阳并不温暖,但是总算还是让他有了一点放开怀抱和自由的感觉。 “你是人类可以生活在真实的阳光和雨露之下的人类?”赤蝎有些迟疑地扭头问道。 原来她也在听着沐清扬和苏菲娜的对话,刚刚只是一直故作玄虚地没有转过身体罢了。 “嗯!” 沐清扬没好气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说道:“我虽然生活在人界,可是我却是妖族,和那些自私的人类不一样,我的族群要平和自由得多。”他愿意被外族人小瞧了,所以说话间也是把妖族异类恭维抬高了起来。其实他在不知不觉里,已经开始认同了自己妖族的身份,那个曾经的芥蒂,却是慢慢开始淡化了不少。 苏菲娜羡慕地看着沐清扬,突然大声说道:“我也要在人界长住下去,带我回你的族群好吗?大人。” “那个你咦,对了!你不回你们那个伽梨城去了吗?我还记得,你的那个大祭司师傅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地要重回地面嘛!”沐清扬感到苏菲娜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他有些吃惊地愣了一下,接着突然想起了苏菲娜的来历,诧异的把话题一转问道。 “我已经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了不我和家族也已经没有关系了!”苏菲娜黯然低下了头:“其实我是逃出来的,那个女人昏了头,她要把我送给洛斯大领主的弟弟,以便来博取他的欢心,好让他给暗夜之主美言几句。你知道吗?洛斯的弟弟可是个岩浆巨人,我是会被他做成一个熔岩雕塑的!” “怪不得唉!其实,我倒不是不愿意答应你,只不过我现在的状况你也清楚,我自己也是被困在这个地下世界,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到我的故乡呢!” “可惜直接通到人界的通道已经全部消失掉了,而且我听说很快地,这些通往修罗界的通道也会渐渐消失掉,到时候再想离开可就真的难了!” “那又有什么区别?不是一样还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 “不,我听说修罗界可是有不少空间裂缝残留着,它们有的还是直接通往人界的呐!” “真的?”沐清扬立刻坐了起来,他直勾勾盯住了苏菲娜,心脏也没出息地狂跳了起来。 “大侵袭之战噢,也就是人界所谓那场灭世的末日战争里,我们深渊族人很多恶魔也都是通过空间通道到达修罗魔界,然后在顺着空间裂缝来穿梭阴阳两界的,一定不会错,放心好了。”苏菲娜自信地点点头,她到过人界,诚如沐清扬所说,那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好地方。 赤蝎狐疑地看着苏菲娜,她不明白,沐清扬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居然毫不怀疑就接纳了这个魅魔,甚至还许下了一起到人界那个社会去的诺言? 当然赤蝎不会知道沐清扬曾经和苏菲娜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也许从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开始,这个魅魔就注定了要和沐清扬这个魍魉纠缠不清了吧? 巨大的空间通道像是一个光团凭空出现在了面前的龙卷风暴里,在傍晚的时候,这个入口也愈加显眼,那是一个橄榄形的光团,闪电和飓风相互作用在它的周围,在这黄昏的期间居然会变得相互抵消稳定了下来,那些噼噼啪啪的电弧和几乎要撕碎一切的风暴诡异地相互作用下,莫名出现了这样的能量集合体,或者说,这个不大的光门,就像是在这个空间漩涡里孕育出的孩子一样,看起来有着一种特殊和超然的身份。 “这就是空间之门原本通过魔晶石,我们深渊族人是可以通行三界的,可惜现在它只能在修罗界和深渊魔界之间做个传送而已了哎!大人小心在空间漩涡的乱流里面一定要带上魔晶石,否则很容易被那些飓风和闪电误伤的!” 沐清扬立刻感到黑山老妖似乎在耳边轻轻咦了一声,接着又重重叹了口气。 “怪不得会被一下子抛出来,你这个老妖怪之前那次,怕也是走运才突破了一次界限吧!”心里暗暗哼了一声,沐清扬感到这个黑山老妖似乎是在有意识地躲避着什么,他虽然不点破,但是心里却是有些对这个老家伙变得这么胆怯而不满了起来,想当初那个初次相遇就一见如故,继而彻夜饮酒长歌的粗豪汉子,却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再次经历了战斗的沐清扬,突然感到自己原来还是习惯了这样颠沛流离,喊打喊杀的生活,对于那个平平淡淡的日子,他反倒会升起了烦躁不安的情绪,难道自己就是一个天生的暴力分子?怪了,以前在没有遇到李默柳之前,他可是彻头彻尾的一个宅男,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自由撰稿人嘛! “一起走好了!” 也许是发现了沐清扬的异常,苏菲娜很贴心地提出了一起行动的建议,沐清扬是无所谓,但是赤蝎这个小心的女人却是正中了下怀,她可是和深渊魔界战斗多年,对于这些魔族的人,她当然是一百个不信任的。 步入了空间漩涡范围,一股巨大吸力立刻把原本徐徐向前的沐清扬三个一把扯了进来,但到了漩涡中心,那个光门的跟前,那些不断闪烁的电弧和飞沙走石却是完全对三个人视若无睹。非但如此,就连那个光门附近也有着无形的斥力力场,让那些充满了破坏力的东西完全无法靠近过来。 苏菲娜手里高举着魔晶石,这个黑色的石块此刻完全像是墨汁一样遮盖了大片的空间,那些排斥的力量就是它的杰作。作为黑暗世界的瑰宝,这种特殊的负能量宝石是魔族人的至爱,因此,在深渊里,谁能拥有更多的魔力水晶矿脉,那也就代表的无穷财富和力量。 向着光门迈步前进,刹那之间,眼前在两三秒内就黑了下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好像一下子进入了黑夜。几乎毫无预兆,千万道紫红色的雷光遍布,照亮了整个天际,不断闪动跳跃着,时不时有到雷光坠落下来,惊天雷鸣令大地为之震动,这完全是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发生什么事了?”赤蝎骇然大叫道。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大地出现一丝微微震动。这个震动在极短时间急剧加强,大地不断出现崩裂,弯弯曲曲的裂痕像狰狞丑恶的蜈蚣,迅速的布满大地。 无数根须雨地春笋似的从地下深处弹了出来,那些狰狞的触角飞快地向着漩涡中心抓了过去,在那密布的根须当中,一个绿色的身影张牙舞爪,而那些根须赫然竟是从她的头发和脚下伸出,只听她大声咆哮着:“魍魉留下!” 大地依旧在剧烈颤抖,在宽广的裂缝里又再次涌出了金红色的岩浆火焰,勾勒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脸孔,那张大嘴一开,喷泉般吐出了一道炙热的熔岩火柱,在半空像是火雨一样散开撒了下来 “他是我的树妖,你别想独吞!” 滔天火焰和密密麻麻的根须向着漩涡卷了过去,和漩涡瞬间融合渗透了进去。 与此同时,在虚空里却突然若有若无一声轻轻的冷哼,头顶那些厚重凝聚着的乌云忽然开始剧烈碰撞着,发出了一道道霹雳火蛇,无数雷光迅速的聚集在漩涡的中心,随后在一瞬间绽放出刺眼光芒,覆盖整个大地。这是一股伟大的力量,在它面前所有人都如同蝼蚁般卑微而渺小。强光令他们睁不开眼睛,犹如千亿条毒蛇同时发出的嘶嘶声,刺耳的尖鸣剥夺人的听觉能力。在这一瞬间,三个人同时都失去了意识 卑斯,修罗界里中北方最古老高大的山脉——这是被许多人认为是北方边境的广阔山脉。如果越过最西边的支脉,进入冰风谷的时候,便了解了这里为什么是禁区的原因。遗忘谷,一片广达千里、荒凉贫瘠、凹凸不平的冻原,在人们的口中,是整个被修罗界中最不友善的地区。 跟南方相隔着无法穿越的高大山脉,与东方则为不断扩张的冰河所阻隔,一个遍布冰山难以航行的海域则坐落在东方和北方,要到达遗忘谷,只能由卑斯山脉与无边海岸交接处的小路进入,通常只有喜欢冒险的勇者才敢走这条小径。 对这里的人来说,他们有两个回忆会深刻地在心中回荡着,这将永不忘怀,但在遗忘谷却是司空见惯的现象。是永无止息的寒风所发出的鸣声,如同大地不停遭受苦难所发出的哀嚎一般。还有就是谷内的空旷,一片蔓延千里只有灰褐色的地平线。赤蝎带着他们前往的目的地是整个谷地中惟一还稍有生气的地方,坐落在最南边,这一带山峰的阴影下,环绕着此地区都是常年冰冻的湖泊,中间则是那个被人称作混乱之城的地方。 巴斯,一个侏儒,职业是厨师,小丑兼小偷,这里的常住居民。虽然会一些杂耍,不过由于喜欢偷东西的恶名,使得他在其他种族中的评价不高。 此刻他正用双手作枕,靠在一棵长满青苔的树干上。即使用侏儒的标准来看,巴斯仍然算是很矮的,他那棕色卷发的发稍,站起来也只是刚好到达三尺而已。 不过贪吃的巴斯,对任何一顿美食从不放过,所以他的腰围也是越来越粗了。靠着树干闭着眼睛,他用毛茸茸的脚指钳住他的钓竿。 钓竿伸出在安静的湖面上,在都尔登湖那明亮的湖面上反射出完美的倒影。上了红漆的木头浮标微微地晃动,细碎的涟漪使得倒影上上下下起伏着。因为那松弛钓线太靠近岸边了,巴斯根本没有感觉到鱼儿们正吃着他的饵。不到几秒的时间,鱼饵就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不过侏儒却一点也不知道,等到他想起要检查时,恐怕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 不过,他也不太在乎就是了。他是出来休息,可不是来工作的。 随着冬天的到来,巴斯觉得这大概是他今年最后一次来了,他可不会在冬天来这里钓鱼,像那些城里里面贪钱的人一样被冻得只剩下半条命。 此外,巴斯早已经储备了足够的鱼骨,足以让他在长达七个月的雪季都忙不过来。对侏儒这个好逸恶劳的种族来说,他可是个了不起的异类,他的雕刻工夫为这一带的蛮荒大地带来了些许的文明气息。 其他的侏儒即使在夏天,也不会到这么北的地方来,因为他们比较喜欢南方温和的气候。当然要不是招惹到了一个著名盗贼工会的首领,巴斯也会很乐意收拾行李回到温暖的南方。 在横卧着的侏儒身旁是一块四尺长的“作品”,还有几个精巧的雕刻工具。在这块鱼骨的边缘已经雕出了一点点马口套的形状。 巴斯本来是想在钓鱼的时候,顺便把这个完成。巴斯本来就该做的事,还多着呢! “天气太好了嘛!”他总是用这个他永远不会觉得老套的理由替自己脱罪。 不过这一次却跟往常有点不一样,这日的天气异常的好。就好像平常肆虐此地的气候之魔突然放了天假,又像是他们是躲了起来预备下一个严酷的冬天一般,而结果就是一个如同南方文明之地般舒适的秋日。这对一向寒冷的此地而言,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日子。 即使在少数没有寒风吹袭的日子里,这里也并没有好过多少,因为环绕在混乱之城周围的,是一片广漠的冻原,以及更多的冰面湖泊。 只有南方的风可以带来些许温暖,但大多数都被世界之脊的高峰所阻隔。巴斯试着把眼睛再睁久一点,从毛茸茸的树枝缝隙中看着天边的白云随着微风缓缓地飘动。日头洒下它的温暖光线,侏儒不由得脱下他的背心。不过每当云朵挡住阳光之时,巴斯又可以马上感受到这九月间冻原的冷。(。) 025奔跑的魅魔 再一个月就会下雪了。两个月后,混乱之城西南边的道路,将再也无法通行,除了对那些够勇敢或够愚蠢的人之外。 巴斯看着从他的小小鱼竿延伸出去的湖岸。十镇的其他地方也受益于这样的天气,渔船成群结队地出动,互相竞逐着捕鱼的好地点。 不管看过了几次,巴斯仍然对贵族们的贪婪感到惊讶。在南方,巴斯曾经在盗贼公会迅速崛起。但是,贵族的贪婪终止了他的窜升之路。 公会首领收集了至少一打以上的美丽红宝石,每一个都是切割得如此完美,使得看过的人都会为之迷乱。每次当公会首领把宝石拿出来展示,巴斯总会被这些闪闪发光的宝石着迷,而且,拜托,他也不过顺手拿了一个罢了。即使到了现在,巴斯还是不能了解,为什么公会老大会如此愤怒,他明明至少还有十一个的。 “该死的!”每次当巴斯被公会派出的人追上,逼迫他逃到更遥远的地方时,他总会对那些追兵这样吼着。 不过这句话他已经一年半没有讲过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公会的势力范围虽然广大,但是却也到达不了这个蛮荒之地。 巴斯对他的这个新家提供的安全相当满意。而且这边还有个生财之道,对于那些手艺够灵巧,可以把那些看起来很像象牙的硬头鳟鱼骨雕刻成骨饰。湖中盛产的鱼骨雕刻出来的工艺品,是城里外销的主力商品。这里的人来说,不用多努力工作就可以过着舒适的生活。由于骨饰在南方流行了起来,巴斯也打算努力扩张他的新生意,不再偷懒。 “新生活的开始啊!”他翘着脚低声嘟囔着说道。 一艘捕渔船缓缓升起一面红色的旗子,这代表他们抓到大鱼了。 巴斯看着旗子越升越高。 “至少有四尺长,不然就更大。”巴斯看着旗子一直升到桅杆横木的下方,赞许似地喃喃自语着。 “今天晚上大概有一家人会高歌庆祝了。”另一艘船突然加速,靠上之前升起旗子象征捕获的那艘船。两艘船的船员们立刻拔出了武器互相对峙着,虽然还各自停留在自己的船上。巴斯跟那两艘船之间只有着湖水,所以他可以很清楚听见两艘船船长的声音。 “喂!你偷走我的鱼!”第二艘船的船长吼叫着。 “你疯了!”第一艘船的船长回敬着。 “那只鱼可从来不是你的。这可是我们亲手抓到的。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给我闪一边去,不然” 不出巴斯的预料,这句话还没讲完,另一艘船的船员已经大声怒吼,挥着武器冲了上去。 巴斯将视线移到天上的云彩,他对两船上的争斗并没有兴趣,虽然兵器相交的噪音让他觉得很烦。小型争斗在这湖上是司空见惯的,通常都是为了鱼获而战,特别是捕到大鱼的时候。一般来说,这些打斗都不会太激烈,多半只是叫骂以及点到为止的打斗,而不会真正的拼命,所以很少会有人真正受伤或死亡。 不过偶尔还是会有意外。曾在一场总共有十七艘船的战斗中,总共有三艘半船的船员被屠杀,尸体浮满了水面。 “啊!小鱼儿们,你们可真会制造麻烦啊!”巴斯喃喃自语着,想着这些鱼对那些打鱼人的无情报复。要不是这些鱼,很多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这里的三座湖是附近惟一拥有鱼的地方,即使这一带是如此的荒凉野蛮,各式可以毁掉最坚固建筑的类人怪物及蛮族在此横行无阻,还是有人留了下来。 就像一直有人迁移到混乱之城一样,也一直有人“离开”这地方。 遗忘谷是个荒凉单调的地方,有着数不清的的各式危险以及严酷的天气。巫妖们经常造访此地,带走那些新死者的灵魂。 然而百年过去了,这个流放之地仍然发展得相当可观。一开始建立在湖边的小村庄其实只是人们各自为了宣示占领了渔获点所建立的简陋住所而已。三湖镇,虽然现在是个居住着好几千人,有着高墙的繁华城镇,但当年也只不过是混乱之城边境,一年固定一次与商旅交换情报以及货品的渔村而已。 在当年这里只有一艘船,而且还只是艘独木舟。偶尔会有人落入全年寒冷如冰的湖水之中,不幸掉下去的人通常撑不了一分钟。但是现今周边各镇都各自拥有挂着旗帜的舰队。哪怕是城里,也独立派出了一百艘以上的船舰到南湖上,有些还是超过十个船员的双桅帆船。 从激战中的船上传来死亡的哀嚎,兵器交锋之声响亮地传出。不知道是第几次,瑞吉思想着,或许没了这些制造麻烦的鱼,这里会更好。 不过侏儒还是得承认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如同天堂一般。他拥有一双用来雕刻骨饰的灵巧双手,而且还被指定成为一个小镇的镇长。虽然三湖镇在周边中是最小的,但巴斯仍然觉得这个使命是个荣誉,而且对他来说也很有帮助。 身为三湖镇惟一的骨饰制造者,巴斯是整个镇里收入最高的,虽然他还是习惯了贪小便宜和顺手牵羊捞点油水,但是他还是定期去城里做汇报。 这对巴斯在镇上的地位有相当的帮助。他负责带着渔获到市场上,代价是可以拿到货品的十分之一,所以他从来不缺用来雕刻的鱼骨。 在夏季的每个月,巴斯都会去参加议会议程,实行他发言人的责任。冬天则是三个月一次,只要天气许可。这些会议都是在混乱之城举行。虽然这些会议都会沦入各城镇捕鱼领域的争执,但通常都是几个小时内就结束了。巴斯将这件事当成独占南方市场所必须付出的小小代价。 船上的战火很快就停息了,只死了一个人。巴斯悠闲地看着天上浮云。他转头看着繁密树林里一座座的小木屋。如果不考虑那些恶名昭彰的居民,巴斯认为独林镇是这一带最棒的城镇。周围的树林提供了一个造房屋的好地点,并且相当程度地挡住了肆虐的寒风。要不是离混乱之城太远,三湖镇的名气其实会更大。 巴斯粗鲁地从他的腰包拿出了红宝石,看着这个使他从南方逃到蛮荒之地的宝贝。“该死的!”他窃笑着。 苏菲娜安静无声地移动着,她那柔软的短靴在地上只扬起了微尘。他低了斗篷的帽缘,遮盖住她那与众不同的金发,毫不费力,优雅地移动着,不知情者或许还会以为这是冻原的幻象呢!魅魔被地上的灵族所放逐,在地底下建立了庞大的黑色王国。黑色的皮肤与金色的头发,诱人的身材是魅魔最为人所知的外表。魅魔向来以放荡闻名,但她是少数的例外。 拉紧身上的斗篷。在阳光下,她的不安全感就可比拟人类在黑暗中一样。在地底深处超过半个世纪的日子是无法被这几个月地上的生活所取代的。直到今日,日光仍然令他感觉虚弱、晕眩。但是赶了整夜路的苏菲娜却还是得继续赶着路。跟矮人工匠约好在山谷的会面,她已经迟到了,而且她看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驯鹿群已经开始了它们秋季往南的迁徙,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发现有人群随着移动的痕迹。 游牧人用来作为中继站的洞穴中,长途旅行的补给品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储存起来。苏菲娜了解这代表些什么。游牧部族通常是靠着跟随着驯鹿群维生。 离弃他们的传统是令人很困扰的。此外,苏菲娜还听到了战鼓之声。只有遗忘谷的人才能了解的精细鼓声如雷声般传遍了这个空旷的平原。但苏菲娜知道这些鼓声代表的意义。她是个能够分辨敌友的观察者,而且他过去时常使用那精良的潜行技巧观察这些骄傲住民的日常生活与传统。苏菲娜加快了她的脚步,强迫自己到达能承受的极限。 就如同其他许多最后定居此地的流亡之徒一般,苏菲娜在其它地方都不会受欢迎。即使大部分十镇的居民也只是“忍受”着她,但在这些流亡之徒的默契下,没有人会特别来骚扰她。而且比大多数的流亡之徒幸运,因为在此她有沐清扬依靠,可以真正不受她的背景影响而看到真正的她。 魅魔有点焦虑地看着冰山,这座峡谷的惟一山峰。但她那在夜间拥有如枭般视力的眼眸,在阳光下却模糊地连距离都无法估计。她再次将头缩回帽缘之下,在阳光的持续照射下,她宁可把自己当作在赶路的瞎子,沉浸在暗无天日,她祖先的地底城市伽梨古城的梦魇中。魅魔曾经也如同他们白皮肤的表亲一样住在地表,在太阳与星光下跳舞嬉闹。但是即使那些不喜欢论断的表亲也无法忍受这些无情残忍的杀手。在无可避免的灵族内战后,魅魔一族被赶到地底之下。 而她们却在那发现了各式的黑暗秘密以及魔法,甘愿留下。几世纪以来,她们再次繁盛,并且调整自己适应神秘的魔法。她们变得比他们那些习于阳光下施展魔法的表亲更加强壮。整个魅魔一族,都不再想看到太阳与星辰。她们的肉体与心灵都习惯于地底,不过对那些住在蓝天之下的居民来说,幸运的是魅魔们对于地底世界很满意,所以只会偶尔回地面烧杀掳掠。 就苏菲娜所知,居住在地表的魅魔只有自己一人。 她已经能忍受相当的阳光,但她仍然因为魅魔一族的传统弱处受苦。然而即使考虑到自己在阳光下所处的劣势,当两只长着褐色长毛如熊般的雪怪失然眼前冒出时,她仍对自己的粗心感到愤怒。 苏菲娜迅速取出他腰间的两把弯刀,但雪快速地靠近了过来。苏菲娜往左一转,露出右边的空隙,准备承受靠近的怪物的攻击。当雪怪用巨大的双臂抓住她时,她的右手无助地被压在身旁,但苏菲娜试着用左手拔出另一把武器。 忍受着被雪怪紧勒的痛苦,苏菲娜把弯刀柄紧靠在髋骨上,对准冲上来的第二只怪物。在死亡的剧痛下,第二只雪带着插在身上的弯刀退开,倒下。残存的那只雪将苏菲娜压倒在地。魅魔用她还能动的那只手抵抗着那对即将咬上他喉咙的利牙,但她知道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因为对手比他强壮得多。突然间苏菲娜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雪剧烈地颤抖着,头部严重变形,鲜血与脑浆从前额涌出。 “精灵!你迟到了!”一阵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 大脚从雪的尸体上踩过,完全不顾压在怪物尸体下的魅魔朋友。虽然痛苦只是有增无减,但苏菲娜还是很乐意见到矮人那时常断掉的尖鼻子和带着几许银丝的满嘴红胡子。 “为什么每次来找你的时候,你都惹了一堆麻烦啊?”看着努力想把斧头从雪怪头骨中拔出来的样子,苏菲娜不禁为了这个令人讶异的矮人微笑着,即使她自己还被压在雪的尸体之下。 “这个头跟结冻的石头一样硬!”矮人抱怨着。他跨立在怪物尸体的头上,猛力一拔,将他的战斧扯了出来。 “你的小猫呢?” 苏菲娜在背包里找了半天,拿出了一个豹型玛瑙雕像。“我可不会叫木法沙小猫喔!”她半爱半敬地说着。 “这可是我很辛苦才从灵族祭坛那里得到的。”双手抚弄雕像,苏菲娜检查有没有因为刚刚雪怪的攻击受到任何损伤。 “哈!猫就是猫啦!”矮人坚持着。“为什么刚刚那么危险还不把它叫出来?” “即使是魔法生物也是需要休息的。”苏菲娜解释着。 “一个魅魔居然在空旷的平原上遭到两只雪怪的突袭,真是个悲惨的日子啊!”红须舔了舔染血的斧头,不屑地吐了口口水。“该死的怪物!”他抱怨着。 “他们的肉连吃都不能吃!” 他用力地用战斧敲击地面想把污血去掉,快速地朝着冰山移动。苏菲娜把木法沙放回背包,朝着另一只雪怪的尸体走去,她的弯刀还插在那。 “快点!”矮人责难着。“我们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呢!” 苏菲娜摇着头,将刀上的鲜血擦拭在雪尸身的毛皮上。 “前进吧!”她微笑地说着。“你一定会高兴的!这路上的怪物如果知道你要来,一定会把它的头好好地藏起来!”(。) 026狼魔和蛮人的计划 ♂, 穿越了冻原到达了遗忘谷中最北方的边界,在混乱之城北方数十哩之处,地面早已因着冬季的寒霜而结了一层白色的冰。 无情的风从东方吹来,带来冰河的寒气,却没有任何的山脉或树林可以稍微阻挡这寒风的噬咬。浮冰之海的巨大冰山从旁缓慢漂流而过,寒风从那高耸的冰峰粗暴地呼啸而下,提醒着即将来临的季节。然而此时,夏季时随着驯鹿群迁徙北上的游牧部落,却尚未随着鹿群的迁徙前往半岛西南方较适合居住的地方。 一座孤单的营地在这平坦的地平线上突了出来,这是一百多年来北方蛮族的最大型集会。为了接待各族的族长,几座鹿皮帐棚依着环状树立着,而每座帐棚外又被一圈的营火环绕着。在圆圈的正中央,树立着一座巨大的帐棚,一座为了容纳所有的蛮族战士而建立的鹿皮帐。 这是野蛮人各部族间定期聚会的最神圣场地,被视为是向奥丁神献上美酒的欢庆之地。对于北方的野蛮人来说,这里是一个尊荣之地,他们在此一起分享食物与酒,作为对奥丁巨神的献礼。 今晚,大帐外面的营火低燃着,因为部族的蛮人王将在夜晚结束前到达。其他先到大帐的各族已经开始集会前的各种欢宴。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一杯杯的蜜酒,而娱乐性质的较技也随地可见。虽然野蛮人各部落之间也常有争战,但在大帐这圣地,没有人会计较那些恩怨。 蛮人王庄严地站在主桌之前。满头凌乱的金发,逐渐转白的胡子,褐色的脸庞上满着皱纹,他是个强壮的战土。身为他部族之民的代表,他抬头挺胸地站着。 荒原的野蛮人平均身高比混乱之城居民高了一个头不止。这些野蛮人如野火般地席卷整个荒野冻原。野蛮人似乎天生就跟这荒野冻原是一对的。就像他们奔驰的这片土地一样,在烈日的照射与强风的吹拂下,他们褐色的脸上满是皱纹。那毫无感情坚韧强悍的表情就像穿戴着一个不欢迎外来者的面具一般。 他们鄙视南方混乱之城的居民,对他们来说,那些流民不过是一些只懂得追逐财富的弱者罢了。但在蛮族最神圣的厅堂中,此时却有一个贪财者也混身其中。 惟一一个非野蛮人,一个黑发的南方人站在蛮人王的身边。羽荼警戒地看着厅内的其他人。他很清楚这些野蛮人一点都不喜欢外来者,而即使是这厅内最年轻的野蛮人,也可以轻易地用双手将他折成两半。 镇静点蛮人王指导着南方人。 今天你可是跟深渊狼魔部族对饮,如果他们发现你的畏惧虽然话没说完,但羽荼知道这些野蛮人是如何处置弱者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挺直他的双肩。 即使是蛮人王也相当紧张。 这个狼魔领主凯奇是他在这片荒原中最强的敌手,他手下的狼魔,无论是在勇气纪律或是数量上,都足以与蛮人王的部族比美。蛮人王这次的计划并不是普通的劫掠,他打算一口气征服混乱之城,奴役那些渔夫们,并靠着湖中的特产来壮盛野蛮人部族。蛮人王看到了一个足以让他族人脱离危险的游牧生活却能过得更好的机会。现在一切的关键就在于狼魔凯奇的同意。 凯奇是个野蛮的家伙,只对个人的荣耀跟蛮横的劫掠有兴趣而已。蛮人王知道,就算真的成功攻占了混乱之城,他还是得处理他的这个宿敌。凯奇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让他达到目前地位的血腥生活方式。不过对于蛮人王来说,这是以后的问题了。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让凯奇同意这个计划。如果他不同意,那些附庸小部族将会被逼选择一方投靠。而说不定今天一过就得兵戎相见了。 这对整个蛮族是很大的伤害,就算获胜的一方也得马上面临将来的寒冬,驯鹿群早就迁徙到南方了,一路上的洞也没有准备足够的粮食。 凯奇可是很狡猾的,他也知道修罗界对魔族的态度。 蛮人王很想知道这个他最强的敌人会用怎样的说辞。他对这次的聚会相当满意,聚集的诸族并没有什么大型的争斗,而且今晚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气氛,充满了友谊与欢愉。每个人的胡子上,都沾满了蜜酒的泡沫。毕欧格认为在共同的利害下野蛮人诸族是可以一致对外的。目前一切看起来都进行的很顺利。 可是那个残暴的狼魔领主,仍然是整件事的关键。 大地在狼魔部众的铁蹄下震动。身材雄伟的凯奇亲自领军,大步大步地向前跨出。一方面是对蛮人王提出的计划感到兴趣,另一方面则是注意到今年似乎将会提前来临的冬季,即使在这寒冷的夜晚,蛮人王仍然决定继续行军。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才短暂地停下来休息与用餐。虽然荒原各族之间传颂的都是他骁勇善战之名,但蛮人王其实是很工于心计的。其他部族的战士看到了这雄壮的军容,将会更将尊敬蛮人部族。只要有机会,蛮人王不会放过任何对他有好处的事。他也不希望大帐内会出什么乱子。 凯奇相当看重蛮人王,过去他曾跟自己交手过两次,都是不分胜负。如果计划真的像他所讲的那么好,凯奇也会同意的,只要双方的权力相同就可以了。 他并不在意在胜利之后部族是否将会放弃流浪而像那些渔夫一样靠着捕鱼来发财。只要能给他战争与胜利的快感,他愿意暂时放任蛮人王做他的白日梦。就暂时好好地劫掠一番,温暖度过寒冬。在那之后他将会撕毁一切协定,带着血腥和洛斯大领主的意志重新改写荒原的势力分配。 当营火的光点在黑夜中出现时,部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我骄傲的战士们,大声的叫吧 凯奇命令道:用心用力地大吼让那些家伙知道魔族来了 当蛮人王听到远处传来狼嚎时,他并不特别感到惊讶。他很了解他敌手的策略。金发之王马上做出了反应,他跳上了一张桌子,示意众人肃静。 听吧他吼叫着,仔细听着这吼声的挑战。 大帐瞬间陷入骚动之中。各族的战士各自快速地聚集了起来。所有的人高声唱着奥丁巨神的颂歌,歌颂着在神圣的战场上的英勇行为与壮烈牺牲。 蛮人王带领着他的族人走到大帐的入口。在大帐中,狼魔的啸声压倒一切。但蛮人王的战士们却足以与狼魔一族抗衡。在狼与蛮人两族压倒性的歌声下,其他较小的部族一个个地停止歌唱。 剩下的两族互相对抗着,试着要在他们的神面前取得优势。在大帐中,其他各族的战士紧张地握住自己的兵器。因为没有分出胜负而导致的战争不是只有一两次。 终于,大帐的门被掀起,狼魔的使者走了进来。那是一个年轻的狼魔,用那不合他年龄的眼神仔细观察着一切。他拿出号角,放在唇边吹出一个音符。 根据传统,两个部族同时停止了。 使者穿越了房间,走到了蛮人王的面前,眼神一直盯在蛮人王身上,眨也不眨。 凯奇选了个好使者,蛮人王想着。 伟大的蛮人王,当所有骚动都平息下来时,使者说着。以及其他诸王。狼魔部族希望能在大帐里跟你们一起喝酒,让我们一起向暗夜之主献上酒宴。 蛮人王仔细看着这个使者,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这个使者会不会被吓到。但使者眼睛眨也不眨,眼神丝毫没离开蛮人王,仍然充满镇静与自信。 当然可以。蛮人王对这个小伙子留下深刻的印象。 真是欢迎。他小声地抱怨着,可凯奇没有你这种耐心。 让我引见伟大的首领,凯奇领主使者嘹亮地宣告着。 深渊最勇猛的魔王,最先攻占人间界北欧大陆的先锋部队首领,两次征服修罗大陆荒原地区的征服者。在一场战斗中一刀就杀死了娜迦部族之王。 使者继续把凯奇的每一件知名事迹跟每一个封号一一念了出来,花了一大段时间。刚刚是族与族之间的竞争,这一长列的封号与事迹则是个人间的竞争,特别是王与王之间。 各族战士们的力量会直接影响各王所能获得的荣耀。 蛮人王在瞬间甚至感到敬畏,因为他的敌手的荣誉似乎比他还多。 他知道凯奇就是为了让各族之王都能够听到才故意这么晚到。因为各族之王在来此之时都私下接见了蛮人王的使者,这是主办之族的优势。在最后各族之王聚集之时才姗姗来迟,狼魔部族把这个劣势扳平了过来。使者终于念完了凯奇那一长串的头衔,走回帐棚门口替他的首领将桅幕掀开。 凯奇缓缓地穿过蜜酒厅,走到蛮人王的面前。如果人们对凯奇的功绩头衔感到印象深刻,那他的外表也不会让他们失望。这个狼魔领主几乎有七尺高,有着甚至让蛮人王逊色的壮硕身躯,身上满着令他骄傲的伤痕。他的一只眼睛被战火弄瞎,而他的左手在与人类的战斗中残废。 狼魔们比冻原上的任何人都经历过更多的战事,而且看起来他们以后还会再经历更多。 两各部族首领庄严地互相对视着,别说眨眼,身体的任何部分都没有动作。 狼魔或蛮人蛮人王简短地问着,在歌之战不分胜负后,这是很适当的问题。 凯奇小心地给予适当的回应。 无法裁定的事情他说着,让暗夜之主和奥丁巨神锐利的双耳去决定吧,虽然也可能难以决定。在适当的礼仪实行之后,凯奇终于放下严峻的脸色。 他向他的对手露出笑容,好久不见,伟大的蛮人王。真高兴看到你的时候我的血没有染在你的矛尖之上。 凯奇友善的话让蛮人王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作战会议会有个这么好的开始。他回敬善意的恭维。 那我也不必闪避你那锋利的爪子了。当凯奇看到蛮人王身旁的黑发人,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无踪。 搞什么这个该死的修罗贵族凭什么踏进大帐凯奇质问着,他该待在他该待的地方,或者做我孩子们的食物。 相信我一次吧,凯奇。蛮人王解释着。这个家伙是羽荼,一个可以使我们获胜的关键人物。他的价值是他两年多来混迹混乱之城的经验。 那他扮演怎样的角色凯奇进一步质问着。 他有情报。蛮人王重复着。 那你也已经得到情报了凯奇说着。他现在对我们有什么用他可没办法跟我们的战士并肩作战。 凯奇看了羽荼一眼,强忍住自己想要撕碎这个世仇的欲望。 南方的家伙,你自己说吧。希望奥丁在战场上替你找个可以埋骨之处。 羽荼试着跟凯奇那嗜血的眼神对视,却终究徒劳无功。他尽他所能大声自信的说着,当混乱之城被征服的时候,你们需要一个懂得管理的人,我就是那个人。 那你得到什么凯奇咆啸着。 舒服的生活,羽荼回答。尊重,就这样而已。 哼凯奇哼了一声。他会背叛他的人民,有一天他也会背叛我们 凯奇伸出利爪,对准着羽荼。 蛮人王脸色大变,知道一个不对就会毁了他的整个计划。用他受过伤的左手,凯奇抓住羽荼那头黑发,把他的头压到一边,露出他的脖子。他盯着南方人的双眼,对着目标挥下着他的爪子。 但蛮人王已经替南方人预习过很多次,虽然这是违背传统的。羽荼被警告如果有任何反抗,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但如果他愿意接受斧击而且如果凯奇只是试探他,或许他可以保住一命。 用着他最大的意志力,羽荼坚定地看着凯奇,即使死亡迫在眉睫,却丝毫没有一点反抗。 在最后一瞬间,凯奇让他的爪子偏移了一寸,指尖在南方人喉咙一发之隔之处掠过。 凯奇放开他的手,但他那眼神仍然让羽荼动弹不得。 一个诚实的人会接受王的判决。羽荼试着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大帐的众人同声发出了欢呼,当欢呼声停止的时候,凯奇转身面对蛮人王。 谁来领导这个身躯巨大的恶魔率直地问着。 获胜者蛮人王回答着。 很好凯奇向他的对手致敬。你我将共同领导,没有人可以违背我们的命今 蛮人王点头同意:敢违抗的就得死 羽荼深深地吐了口气,放下了心,防御性地移动着双腿。 如果凯奇或蛮人王注意到他的怯懦,他的小命将会马上消失无踪。他再次紧张地移动着双腿,望着四周。当他看到那年轻使者的眼神时,他恐惧的脸色变成惨白,准备迎接他的死亡。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对狼魔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慈悲,那使者移开了他的眼神,什么都没说。 凯奇伸出他的双臂,举起他的手,眼神望着屋顶。蛮人王也很快地做出一样的动作。 奥丁洛斯他们同声呼喊着。互相再对望了一眼,他们用利刃在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让匕首染着自己的鲜血。 几乎是同时,两人转身投掷出手上的匕首,钉在同一个酒桶上。 就在一瞬间,离那酒桶最近的人们立刻拿着酒杯抢着去接第一滴受到鲜血祝福的蜜酒。 我有拟定一套作战计划,只等待你的同意。蛮人王告诉凯奇。 我高贵的朋友凯奇回答着:今晚我们就尽情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吧。 027魔晶 四周一片黑暗。算是上天的怜悯吧!沐清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记得他在哪里。四周只有黑暗,让人感到舒服的黑暗。脸颊上传来的寒意使他从无意识中逐渐清醒过来。很自然地,他睁开他的眼睛,但他看到的景象是如此残酷。 他发现他是面朝下地趴在雪地之中。四周都是高耸的山脉,如同锯齿般的山峰与那厚厚的积雪让他想起他在哪里。 他一个人来到在这卑斯山顶呆了整整十天,那个无稽的传说让他差点死在这雪地中。沐清扬试着把他那剧痛的头从雪堆中抬起。太阳在天空闪耀着,但残酷的冷风把所有阳光的暖意都给驱除了开。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天,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够抵挡这致命寒风的侵袭。 “该死的天气!如果苏菲娜没有离开,她一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出来的假如不是赤蝎那个女人偷偷跑掉,她应该也会阻止我吧?还是应该听巴斯那个家伙的所谓空间裂缝不一定就存在只是一个传言我不应该这么鲁莽就上山来的,该死!这个地方简直太冷了!” 沐清扬吃力地在雪地中移动。他不知为什么他要动,因为他根本没地方可去,他的双手早被冻得毫无知觉,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他试着用妖力在雪地制造火焰。站在复杂的符箓图形之中,他将双手朝天伸出,从颤抖的嘴中念出咒语。 什么都没发生,连一点烟都没有。他只好继续移动。他的双腿剧痛,他觉得他左脚的几个脚指已经断掉脱落了。他开始再度环绕坑洞,随着他之前留下的脚印走着。突然间,他发现他走到坑洞的中央。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精神几近错乱的状况下,他也没有停下来搞清楚的念头。 他眼中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一片冰冻的雪色。沐清扬感觉到自己倒了下来。他再次感受到寒冰在他脸颊上噬咬,感受到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然后他突然感觉到温暖。一开始几乎感受不到,但那温暖稳定地逐渐升高,某个东西在招换他。 就在他身体的下方,埋藏在雪里。即使被层层冰雪所阻隔,沐清扬还是能感受到那个东西所散发的温暖。 他开始挖掘。即使看不出挖了多深,他还是为了他的生命而挖。突然间,他挖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并感觉到它的温暖。疯狂地清除其上的积雪,他最后试着把那东西拔了出来。他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或许是神智不清的错吧。在他冻僵的双手之中,是个切割得很整齐如冰块般的魔晶。它散发出的温暖穿透了沐清扬全身,让他感受到重生的感觉。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一点都不在意。至少现在,他有了可以活下去的希望,这就够了。 他在胸前紧抱着这个魔晶,并朝着坑洞一边的石墙靠了过去,找寻他所能发现可以安身的地点。在一块因着那块魔晶的热力而把积雪融化的石块上,沐清扬过了他在卑斯山的第一晚。他的枕头是那块魔晶——一个古老的碎片,一个在此等待不知多少岁月,希望被发现的灵魂。 魔晶里再次苏醒的雪魅,它开始计划要怎么控制沐清扬。这个上古创造出来的魔物,数百年来消失在世界上,使得所有邪恶之辈因寻找不着而沮丧不已。 雪魅非常神秘,它靠着吸收白日之光来增强其魔力的邪恶力量。它是最可怕的力量,它可以把它的力量传送给它的使用者。 沐清扬安稳地睡着,没察觉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也只在意他还活着这件事。只要活着,他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那个隐藏的空间裂缝,但他很快就会开始接受魔晶给的暗示了。他很快就会了解他不必再烦恼了。他很快将成为因自己的事迹而在这里被人膜拜,所有的人都要在他面前下跪。 “回家!”他喃喃地说着梦话,在一个魔晶上,沉浸在他编织的梦境中。 沐清扬在次日的清晨醒来,一个他以为再也看不到的清晨。魔晶在长夜中保护着他,不仅只是让他不被冻死而已。这天早上,沐清扬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那晚之前,他只单纯地想让自己能够活着找到回家的路。但他现在开始思考他的力量是不是有了变化,那种狂暴的因子开始占据了优势,他的双眼开始变得血红。 “肉?”沐清扬自言自语。 他朝着他的猎物伸出了食指,感觉到一股力量从他的血液中涌出。一道黑气从他手中劲射而出,准确地击中了他的目标。“过来!”他宣告着,毫不思索地用心灵力量把那头鹿从远端举起,飞到了他面前。 被血腥暴力冲昏头脑的沐清扬并没有停下来想为何他拥有远超乎他所能的力量,而魔晶里的雪魅也不会让他想到。现在他有了食物,和魔晶的温暖。他拿起了水晶到坑洞的中央,将其在雪中立了起来。 “极夜之力!”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但他缓缓地念出了几个字。 沐清扬不由自主地后退,因为他感受在那块水晶中的力量急速地扩张。它把阳光吸收到它的深处。坑洞四周突然暗了下来,因为阳光都被那块水晶吸收了。逐渐地,那块水晶从内部开始变化。接下来那块水晶的居然开始变大。它的底部不断变宽,几乎占据了整个坑洞。有一阵子沐清扬甚至害怕他自己会被压扁在石墙上。底部变化的同时,水晶的顶部逐渐往天空伸展,似乎与其内所蕴藏的力量相呼应。在这过程结束后,它仍然维持着跟魔晶一样的形状,但却大了数千万倍。一座水晶的塔里被困着的一簇黑色火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沐清扬就是知道它的名字,上古雪魅元灵——极夜!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他或许会很满意了。他住在温暖的洞穴中,享用一切经过附近的不幸食物们。但极夜等待了这么久才重回世间,是不甘心作打猎工具而已。如果沐清扬会平庸懦弱其实更合极夜的心意。 只要给它一段时间,极夜可以用梦中的暗示来指挥沐清扬作它想做的事。它有的是时间。这个雪魅非常想要尝试征服的快感,对这个从上古被创造至今的魔物来说,一两年并不太久。它可以把凡人改造成足以代表它的使者,将弱者变成传达它毁灭旨意的铁拳。它从上古以来已经做了这样的事好几百次了。 它会再做一次就在这夜,在安眠着的沐清扬,做了一个怪异的梦。并不是末日大战这样的规模,甚至也不到普通小国家战争的规模。他做的梦没有那么野心勃勃,对他却更加实际。他梦到他强迫一群小恶魔成为他的仆人,强迫它们服侍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当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这个梦记得很清楚,但他的脸色却是差极了。 这天早上,沐清扬突然在惊讶中看到魔晶上突然充满了回旋的灰雾。当雾消去时,魔晶中出现了一个影像。 沐清扬认出那是在坑洞附近的一个小峡谷。在影像中有一群侏儒正在建筑一个营地。这些只是一些在外流浪的侏儒,这些山脉中有数以百计的洞穴,但却还不够供那些深渊魔族的狼魔、巨怪、食人魔甚至更强的怪物居住。它们跨越空间通道是为了占有领地,当然行事也不会有所顾忌。洞穴的争夺战是相当激烈的,比较弱小的部落通常都会被赶到冻原上,不然就是被当作奴隶,最惨的是被当做食物屠杀殆尽。 “原来这个通道送来的不止是我们!”沐清扬思考着,他不知道梦中的景象是否是个预兆。神秘的力量之下,极夜它把自己的威压透过魔晶送出。这效果连沐清扬也开始都感到惊讶,所有的侏儒同时转过身来,很明显地困惑着,面对着那股看不见的力量。牛头人战士们不安地拿出了他们的木棍跟石斧,而部落那些女性跟小孩躲到了队伍的后面,他们像是妖族人,很多都有着尖尖的耳朵,角或者毛绒绒的尾巴。 一只特别大的牛头人,似乎是领导者的样子,手拿着木棍保护性地在身前挥动,走到了其他战士的前面一点。 沐清扬突然瞪大了眼睛,他认识那个领头的家伙——“阿赤?” 是的,就是那个牧族牛头人阿赤,而沐清扬仔细再看看后边,那个在女人们最前面站着的,不正是康姆兰吗? “老天!他们难道已经离开库月公国那里,难道是魔族已经占领了黑狱山了?” 根本顾不上极夜在魔晶里拼命舞动,沐清扬马上跳了起来往洞外跑了出去。他是个很念旧的人,更不用说,阿赤这个牛头小兄弟对他也是有恩的了!瞬间的惊喜冲淡了那些混乱嗜血的想法,无论极夜的魅惑之力如何呼唤,沐清扬根本就顾不上去管。而他冲出了洞穴之外的时候,那雪魅元灵的意志却是逐渐淡化了下来,不止如此,随着和雪魅元灵极夜落开了距离,那种被增幅千百倍的魔力也同时弱了下来。被刺骨寒风一激,沐清扬立刻感到脑袋一轻,整个人也随之清醒了起来! 不过故人相见和急于去救人的心情让他没有多想,根本就没有过多考虑,沐清扬连窜带蹦地就往山下狂奔,不多时就把身后那个古怪的冰洞还有魔晶都远远抛在脑后了 “混蛋!混蛋” 极夜在魔晶塔里大声的咆哮,它根本没有想到沐清扬会突然跑出了洞穴,这可和它的计划完全相违背,但是现在它只能被困在这个封印当中,却是一点阻止的能力也没有。 “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一个上古雪魅元灵在修罗界里遗留了下来?呵呵小东西,你干嘛这么愤怒呢?” 阴暗的角落里慢慢升起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轻轻的移动着步子走到了极夜的面前。 “你是谁?吱哔啵啪!”极夜看着对面过来的那个虚幻的身影,忽然之间觉得在灵魂深处开始颤抖了起来,这是面对着上古大能时才会有的恐惧,它的灵魂之火扭曲着想要逃跑,但是魔晶封印还在牢牢锁住了它周围的空间,只是在它挣扎的过程中微微裂开了一丝缝隙,接着魔晶又电光火石似的恢复了原状。 “不要害怕,小东西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解脱出来,不过你先得把你那龌蹉的心思给我收敛一下!”黑影抬起手在魔晶上虚点了一下,极夜却仿佛大难临头一样大声吱吱怪叫了起来。 “吱放了我!吱不不啊!” 黑色的雾气蒙蒙胧胧地笼罩住了那块魔晶,整个晶石居然骤然暗淡了下来,极夜的灵魂之火突地一下子缩成了一团,然后开始噼噼啪啪剧烈的颤抖,那变换着色彩的光焰也随之开始一点点的化成了红色,然后就听到了一个木然的声音传了出来:“主人!” 看着黑**晶里仿佛红宝石一样的灵魂之火,黑影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你现在的样子总算顺眼多了。” “是,伟大的主人,我极夜恭候您的指示!”极夜恭顺地说道。 “放心,你很快就可以解脱了乖一点,马上就会有人来帮你了呢!” “是,我的主人,能够为您的意志服务,这是我的荣幸。”极夜木然回答,那声音显得愈加苍凉了起来。 “乖”黑影的手指抚摸着魔晶,呵呵笑着,眼里放出了血红色的光芒:“小小的树妖和火灵也想要违背我的意志呵呵既然不愿意听话,那就老老实实把你们的力量贡献出来当做他重生的祭品好了!呵呵魍魉小子既然你传承了我的力量那么就让我好好帮帮你吧!混乱和毁灭听起来就很不错嘛!” 黑影笑着一点点消失在了黑暗中,极夜的灵魂之火闪了闪,然后又抽出了一点火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只是颜色比刚才又加深了不少,整个洞穴里也随之更加温暖了起来。(。) 028故人 阿赤现在正是满腔怒火的时候,作为一个勇猛的牛头人,他现在只有要把对面那些魔族杂碎完全碾碎的想法,从那些怪物身上发出的臭气让他愈加地暴戾,一对牛眼已经瞪出了血丝,硕大的鼻孔喷出了白色的雾气,他猛地把左拳狠狠砸在了厚实的胸膛上面,发出了嗵地一声闷响,随即喘着粗气举起了手里的钢斧一步步走了过去。 康姆兰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一张脸上满满地都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在身边的大多数都是从库月公国逃出来的难民,老弱病残居多,能够称得上战斗力的只有寥寥无几的十来个牛头人兄弟,但即使是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半大孩子,只不过相对猫族和狐族那些孩子和孱弱的侏儒们来说,年轻的牛头人们已经算是很强壮的战士了。 这里能够顶在前面的只有阿赤,他毕竟是曾经参加过库月公国几次大规模战斗的,康姆兰却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根本用不上力,此刻也只能眼巴巴看着阿赤硬顶上去了。 老侏儒酋长摇着头在后边只顾叹气,他眼下只能叹气,本来以为收留了这些流民可以让自己的部族实力壮大一些。哪知道这些流民前脚刚来,后边一大批的深渊恶魔就突然出现在了附近,根本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不用说他们人多势众,单凭是队伍里那些恐怖的巨怪和食人魔就完全是让他们仰望的巨无霸,恐怕它们随便一次冲锋,就完全可以让自己这些老弱残兵们死伤无数了吧? “阿赤!” 根本就没有理会那些张牙舞爪的低级恶魔,沐清扬一路小跑从山坡上一个纵身跳下来,正好落在了一帮牛头人旁边,跨了两步,他一把就从旁边搂住了阿赤的肩膀,轻轻松松地把他抱了起来。 “你这个小子,是库月公国过来的吗?瞧瞧你现在可是个强壮的大个子了!” 阿赤压根就没有防住旁边会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来,刚才沐清扬几乎是从天而降落到他身边的,然后又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抱的双脚离地,这一连窜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反倒是后边康姆兰尖声大叫着跳了起来:“沐大哥是沐大哥!” “祖先的荣光!沐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阿赤一拍自己高高的额头,哐当就把钢斧甩到了一边,他反手对沐清扬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一对牛眼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下来:“沐大哥我们我们可算是又见面了!” 康姆兰此时也飞快地跑了过来,她加入到了欢聚的两个人中间,喜不自胜地抓着两个人的胳膊,又跳又叫,好像是捡到了大块的金子似的那么高兴。 他们三个在这里旁若无人的喜极而泣,后边的库月流民和侏儒们反倒是被闹了个莫名其妙,更不用说对面那些低级恶魔们也是张大了嘴巴,他们可是马上准备要进行一次大冲锋的! “喂!你们你们三个,还要打吗?”弱弱地,一个又细又尖的声音从大群的恶魔背后传了过来,刷的一下子几个巨怪往两边分开,露出来个红色的小个子。它的脑袋上长着一对短角,扁扁的脑袋上嵌着圆溜溜的黄眼珠,那弯曲的后背上居然也生出了两个小肉翼,屁股上那个长长的小尾巴一直微微颤抖,就连那尾巴尖上面的一小股火苗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这个和小恶魔酷似的小东西此刻完全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没等沐清扬他们发话,它又猛地一皱眉,手刨脚蹬地爬上了一个巨怪的头顶,然后洋洋得意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提高了声音说道:“喂!你们三个还有那些流民和小矮子们,我伟大的焰妖,洛洛大人在问你们话你们是不是害怕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就乖乖地臣服跪拜我吧!” “滚开!” 沐清扬感到这个小怪物一只苍蝇似的在身边不停呱噪,原本不错的情绪也开始烦躁了起来,由不得厌恶的挥了挥手,出声说道。 “你你说什么?”洛洛吃惊地瞪大了那对凸起的圆眼珠,它难以相信地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话。接着,它看到周围那些低阶恶魔都在看着它,立刻感到有些挂不住,脸上边火烧火燎的,于是便气急败坏地连声喊道:“该该死的!上啊,给我杀死他们杀全部都杀掉!” 沐清扬的眼睛斜着瞟了一眼那个矮小的焰妖,没有表情地朝地下啐了口唾沫,然后从背后拽出了一把巨大的剑来。 呼呼! 左右挥了挥,他低声嘟囔着:“真是老虎不发威,都拿我当成病猫了?” 阿赤笑呵呵地退了十几步,转头冲着康姆兰使了个眼色,他是和沐清扬一起参加过库月公国几场大战的,对于这个沐大哥的身手他自然是百分之一百二的放心,虽然对面那些怪物们看起来凶神恶煞,块头不小,不过不要说沐清扬没把这些低级的大路货放到眼里,如果没有身后那些人拖累的话,就连阿赤本人也打心里并不在乎它们多少。关于这个信心其实来源于他本身实力的增长,牧族姜氏原本就有些炎帝一脉的传承,而这个牛头小子更是姜氏家族里难得的纯正木系血脉。 深渊魔界在大批侵袭人界的过程中,库月公国是作为一个很重要的传送中继站而被重点“照顾”了的,阿赤和沐清扬一样,曾经和那些恶魔也狠狠干过几仗,虽然身边的人大多战死沙场,可是这个幸运的牛头小子却是一次次的活了下来,而他本身的实力也提升了何止以道里计,甚至连康姆兰也成为了一个很优秀的刺客。 所以,当沐清扬想要动手的时候,阿赤自己其实也做了随时上前支援的准备,而同时也示意康姆兰随时上场,不过刚刚那副轻松的样子,却也是对沐清扬这个大哥有着绝对信心罢了! 小焰妖洛洛看出了沐清扬对自己的不屑,一张脸更气的通红发紫,但是作为一个恶魔的小头目它同样也继承了深渊魔族的狡诈多疑。挥了挥手,一个大个子的巨怪恶魔立刻腾腾腾地跑了上来。 淡淡看了看这个巨魔,沐清扬伸手做了个上来的手势,整个人吊儿郎当的却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看到对方的表情,怒火激起了巨魔的战斗欲望,它低吼着冲了过来,面对着比他矮上一头地沐清扬丝毫没有任何的顾及粗大的手臂挥舞着就想把这个在它看来隐藏在皮斗蓬中见不得人的小个子挥开。 沐清扬撇了撇嘴。抢上一步脚下一腿便已经踢了出去,他这一步却是有名堂的,此步法的奥秘全在腰胯涨缩之间,如缩地成寸般,给人一种视觉上的误差,对敌之际常令人措手不及。 那巨魔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小个子身法诡异非常,仿佛变魔术一般凭空缩短了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出现在它地眼前,与之同时而来的是胯下传来的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此时因为距离上的判断失误,它的手臂还举在半空中尚未挥下 “砰”随着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嚎叫,巨魔硬是被踢的飞了出去。 刚才沐清扬也没多想,随脚便踹在了它的挡部,以它的脚力,毫无疑问地,清的黄的都打碎了混到一块去了,见到巨魔在地上翻来覆去。双手捂着裆部双眼突出,面色青紫,周围逐渐聚拢的一些恶魔忍不住都向后退了两步。 不过,与人类不同,巨魔的恢复能力即便在深渊中都是极有名的,又过了一会。这巨魔便挣扎着站了起来。只是一只手还捂着裆部,双腿也有些发抖,显然沐清扬那阴狠地一脚还是有些后遗症存在 四周看热闹地家伙发出一阵阵尖叫,嘲笑的声音,让巨魔更加的愤怒,它粗重的喘息着,双眼因为愤怒已经变为了琥珀色,倏的。它低吼了一声。又一次向沐清扬猛冲了过来。 从根本意义上说,巨魔并不是过于强大的魔物。它们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它们强壮的身材和极强地恢复能力,但也仅止于此,再加上并不如何聪明地大脑,它们只是属于深渊中下层的种族。 沐清扬笼罩在斗蓬之下地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他的手轻轻的按上了长剑的剑柄此时天空中云层密布,四面无风,空气显得有些沉闷,然而,就在此时,沐清扬的皮袍下摆居然仿佛被风吹动一般微微飘荡了起来 “扑”一切仿佛还没开始便结束了,巨魔低吼着踏着大步冲到沐清扬的面前,随着一声轻响,巨魔忽然停住了,仿佛一瞬间被按了停止键的播放器一般,双眼发直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一旁的康姆兰和阿赤见的真切,只见到沐清扬手中白光忽的一闪,不过心中却是明白发生了什么,忍不住暗暗咋舌,这个沐大哥变得更厉害了。 鼓噪,催促,身后恶魔见巨魔站着不动,便开始叫嚣,却只见巨魔的脑袋忽的一动,竟是自颈部与身体错了开来,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直到此时,才有血液自断颈处喷出。 任你再好的恢复能力,把脑袋斩了下来,恐怕也无法恢复了吧 沐清扬一剑之威,当真快如闪电! 此时的沐清扬,若论肉体的功夫,已算得上是大妖级别,精神与肉体俱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拥有的破坏力是极其恐怖的,这也是他敢于单身应敌的原因。 巨魔扑的倒在地上,重重的激起一阵尘土来,几只个头矮小的低等恶魔嗅到血腥气,也顾不上危险,立即从一旁扑出来,扑到巨魔的身体上一面咀嚼着,一面还互相撕打争夺。 “吼!”焰妖洛洛突然大吼了一声,盘坐着的身体奇异地从巨怪身上悬浮了起来,完全离开了地面漂浮在虚空中。与此同时,它的力量猛的释放了开来。那是一种令人恐惧而心悸的精神威压。仿佛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块石子,这种精神波动瞬即在周围产生了连锁反应,一名路过的低阶恶魔瑟瑟发抖地仆伏在地上,而另有几名恶魔尖叫出声,仿佛被烫着了屁股地狗一般转身向远处奔逃而去。 仿佛是一场无形无声的小形风暴,在精神面吹过,而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沐清扬。洛洛显然是想压迫他就犯。在他看来,这个奇怪的家伙,并不是什么强大的角色。也难怪它会有这种想法,事实上,比起深渊世界许多上位恶魔们,它们或是周身力场涌动,或是体形庞大怪异,让人畏惧,以沐清扬的这番样貌实在称得上是平平无奇。 洛洛的想法相当的完美,在突然爆发的精神冲击下重创沐清扬的精神,至于结果沐清扬会成为白痴还是疯子,则不在它的考虑范围内,在它看来,眼前这个弱小的家伙竟敢反抗自己,实在是不识抬举。 只是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洛洛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踢到了铁板 对于现在的沐清扬来说,类似这种强度的精神类攻击已经完全不起效果了,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飓风十分的强大,但却很难将巨大的岩石吹得碎裂开来。 沐清扬的反击,在同一时刻发动了 就在双方的精神接触的一瞬间,洛洛忽然感受到一股凉澈骨髓的寒意,那是一股凄厉的剑气!就仿佛一个脱光了的肌肉男一头撞进了一间小房子,确发现门后面是密密麻麻的锋利长刃 此时的沐清扬已经是一名大妖级别的战士,也就是说相当于高阶恶魔这对于洛洛而言,是一个相当不好的消息。 沐清扬便洛洛的精神冲击与沐清扬祭起的剑意赤裸裸的撞击在了一起 “嘎!!!” 在一瞬间,洛洛已然吃了大亏,精神面的比拼是极其凶险的,精神,本就是最强大也是最脆弱的东西,悬浮在空中的洛洛在大叫了一声后抱住头颅滚倒地上,它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中被生生插进了一把长剑,这种痛苦,非笔墨可以形容 “嘭!!!”随着一声沉闷的确爆裂声响过,只见那洛洛身下的那只巨怪脑袋猛的炸裂开来,爆成一团血雾(。) 029变化 “自作自受”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巨怪倒是生命力顽强,虽然头颅炸裂,却依旧不死,硬挣着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鲜血淋漓,那只头颅上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怨毒的看着沐清扬。洛洛却是已经连滚带爬的换了一只巨怪爬上去,远远躲在了群魔的后边。还没等它说出什么或者做出什么,沐清扬已然抢上前去,手中长剑横掠而过 “噗嘶”随着头颅冲天而起,大股的血雾嘶嘶的从断处疾喷而出,那尸体挥舞着双手挣扎了几下,才扑倒在地。 沐清扬瞥了后边的小焰妖洛洛一眼:“下次就是你了,不过我没有第二次会警告你”说着,径自缓步向后走去。 被沐清扬剑锋似的眼神激的心中一寒,洛洛一时间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然而更恐怖的一幕已经展示在它的面前,心下畏惧之余,却是有些两腿酸软,身体好像被抽掉了骨头一般差点从巨怪身上掉了下来 “呼”深吸一口气,沐清扬遏止不住的黑暗之力迅速蔓延到全身,全身的肌肉组织与表皮组织开始急剧变化起来,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在他的身周剧烈沸腾起来,几乎在一瞬间就达到高潮,之后迅速的衰弱下去 几乎是在几次呼吸之间,沐清扬全身上下就完全的“变异”了一遍,身体外部生长出一种类似铠甲的外骨骼来,再没有人类的外型,看起来,倒是相当的具有一种后现代的流线行造型,类似恶魔装甲的装扮。 当然,这种变化事实上并不是什么变异,确切的说,这是一种可控的“进化”。 自从降临深渊后,一直以来,沐清扬都在不断抗拒这黑暗之力的侵蚀,极夜用魔气的引诱,刚刚血腥的杀戮,都终于在他心境一松之际,让他瞬间被黑暗之力成功接管了身体。 他已经感受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临界点上了。血液,肉体,在巨大的力量充斥下,在沸腾,在催促,即便沐清扬一直在压制这种极限的到来,却也发现,自己似乎还无法抗衡这种铭刻在血脉上的本能。 当然,事实上,他已经无法排斥,沐清扬有种感觉,这不可控的进化,未必像想象中那么糟糕 身体进化的相当快,在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后,身体外部的基本轮廓形态已经构造完成,虽然还没有完全的变异完成,许多细节部分依然在生长,但沐清扬如今的形态,已经大致可以看出进化后的基本状态了。 当然,进化的过程中伴随着强烈的撕扯,疼痛已及各种各样的感觉是不可避免的,毕竟这是对于整个肉体进行大规模的改变,沐清扬咬牙坚持着,不断有汗水顺着身体流下。划落在地面上。伴随着进化地进行,一种黑色的光芒自沐清扬的身体中透出,这是一种极其怪异地感觉。这是一种纯粹的黑色,却给人以越来越亮的感觉,大量的符纹在他身周旋转,仿佛打开了一扇冥冥中的大门,一些知识与技能被刻印在他的脑海中,似乎天生便出现在那儿一般。 现在的他,就仿佛一个全身被铠甲包裹的武士,甚至连整个头部都被保护了起来。前后脑部地甲片尤其厚实,并且还有几枚短促但尖锐锋利的骨角生长在前额头顶,以及后脑,只露出了眼睛闪烁着隐隐的光芒。这有些类似于魍魉装甲,但又不完全相同,全身上下被一种带有弧度的甲片以鱼鳞状互相交叠形成铠甲状的黑色外骨骼装甲护层,其防御的面积,显然比魍魉甲那种大块的不完全包裹的装甲更加的细致而周密。 除了覆盖在体表的甲片外。在甲片与肌肉之间,还生成了一层极肉韧的脂肪与筋膜构成的保护层,这层保护结构除了可以隔绝冷热对本体的刺激外,还可以起到缓冲层的作用。 在他的身后,霍然一条粗壮柔韧的尾巴正在伸了出来,形态与洛洛那种尖细带着箭头地尾巴不同,更像是那些爬行动物的,例如蟒蛇或是鳄鱼的尾部,尾巴上同样满是鳞甲。 对于身体的其余形状,基本上没有做出改变。沐清扬这次地进化主要争对的是防御能力与灵巧性等方面,在沐清扬有意识的控制下,这次进化的重点便被在这一身甲片上。 在整个进化过程中,沐清扬一直试图压抑着身体散溢出来的能量,由于之前他一直压抑着进化的发生,周身的能量力场波动的尤其剧烈,大量的符文伴随着光芒在身周盘旋起伏,当真也是蔚为奇观,再加上需要控制进化发生的方向,所以对于周身激荡的能量波动,事实上,他只能做到尽力的压制,还是有一部分波动散溢开去。 这让战场的人和恶魔们都相当的紧张,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中,他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从沐清扬身体中传来的强烈力量波动,不过它们能做的,除了看着之外,也没有办法阻止,此刻阿赤和康姆兰已经很有默契地站到了沐清扬周围,更有不少牛头人和流民也自动自发地把沐清扬护了起来 沐清扬没有察觉到的是,就在此时,位于头顶的云层已然发生了变化,那浓密的云层之中,隐约出现了一张诡异的面孔,这面孔完全由乌云聚合而成,大约近十平方英尺大小,竟是五官分明。只是,此时都在紧张对峙当中,而谁又会注意那高空之上,云层之中的小小变化。 这诡异的面孔有嘴有眼,那眼睛仿佛有透视能力一般,如果将下方遮挡的山石移去,那面孔所注视着的,正是沐清扬所在的位置。半晌,那面孔无声无息的露出一丝诡笑,化为一团黑气,向下直扑而去 这黑气极淡,融化在漆黑的夜色中丝毫不被察觉,速度又是极快,只是一闪,直接没入了正处于进化中的沐清扬体内 一心一意处于进化状态中的沐清扬,确切的说,正处于一种半静定的状态中,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体内的变化所吸引,所以丝毫也没有注意到那无声无息的黑气 就在黑气入体的一瞬间,沐清扬终于察觉到似乎出了问题,当然,他并没有发现入体的黑气,他只是察觉到,自己的精神面在一瞬间猛的发生了变化。 有一种力量,正试图影响自己的精神,那是一种隐蔽却富有侵蚀性的力量,一点点的试图渗透自己的精神面,诱惑而邪恶的意志,就仿佛最深沉的黑暗,沐清扬甚至可以察觉到它是如此的急迫而欣喜,迫切的想要与自己溶为一体 令沐清扬感到警惕的是,这种侵蚀力量竟然能与他的身体产生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是一种铭刻在血脉中的感觉,互相共鸣着,那力量与这副恶魔的身体本能的想要结合在一起不知怎么的,沐清扬不由得有一种感觉,那便是一旦融合,他便能够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这种对于力量的渴望,是所有的深渊生物都无法拒绝的,就仿佛那最深沉的诱惑 如果是普通的恶魔,恐怕在激烈的变化中,根本无法察觉到这种变化,即便有所察觉,也会以为是进化中的必然而忽略,再加上那种诱导性的诱惑,便会任凭那力量与自己的精神融合为一。况且,就整个精神面而言,这种力量就仿佛一粒小小的水滴融入,似乎也产生不了多大的作用然而,作为一名天赋秉异的魍魉大妖,沐清扬已经是精神方面的大行家,它的精神早已经不是普通人那样的松散形态,已经处于高阶妖族的他,身体中所有的精神,气血都抱为一粒光灼灼的妖丹,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侵蚀的况且在沐清扬看来,这样来路不明的侵犯,无论多么的熟悉,多么的诱惑,也只有一个下场----毁灭它! 他绝不想尝试一下真正融合这种意志所产生的后果,哪怕它真的能给自己带来力量。沐清扬一直信奉一句话:真正的力量是可控的力量。 心念一起,沐清扬平日里温养在丹田中的妖丹猛的发出光芒来,整个精神面在刹时间凝聚成一把坚不可催的钢铁,那股侵入的意志,此时忽然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进退不得的窘境之中 “嘎!!!”一种愤怒而绝望不甘的嘶叫声在沐清扬地精神面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距离沐清扬所在上千里地下的一个巨大洞穴中,在一片深沉的黑暗里,一双审视的眼睛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光影。这双眸子的主人,倚坐在一张巨大的不知名质地地雕刻着各种各样奇怪图案的古老王座上,一动不动,仿佛恒古以来,便坐在那儿一般。 王座置于高台之上,高台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六边形祭坛,祭坛似乎是用白色的岩石与某种巨大生物的骨架建成,周围明明灭灭的闪烁着暗红色的玄奥花纹,祭坛上雕刻着许多深奥悔涩的象形文字与图案。整个祭坛中燃烧着熊熊的黑色火焰,这是一种极暗地纯粹的黑色火焰,虽然在不停的燃烧着。却无法让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温暖地感觉,带给人一种极具震撼力的视觉冲击。火焰中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嘶叫哭嚎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阴郁而邪恶,仿佛有某种恐怖的妖魔要从火焰中冲出一般 “女王,深渊之火,似乎有些愤怒”在那王座的旁边,一个侍立着的黑影小声道。 王座上地眼睛,没有做声,依旧默默地盯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火苗地幻影隐约好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怪。不断的变幻着姿态,明灭不定。 半晌,一个阴柔的声音开口道:“那个小家伙还是拒绝了我的融合,我能感受到有什么力量在我之前已经做了防范,他的成长让我感到了威胁和愤怒” “但是这不可能。没有谁可以抗拒魔化的力量”那黑影本能的道,之后,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又恭敬的道:“当然,我们总会有办法的,假如实在无法降服他,毁掉他也未必不行” “自从我堕落成为一名妖魔,已经经过了数不尽的岁月,今天的我已经不是那个虚弱的树妖,深渊魔气让我更加强大,虽然本源还是无法寄托,但是我可以感觉地到,这个魍魉小子就是我再次接触那个领域的机会,他是很理想的寄生体。”妖魔之王的榕黛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不断的探索力量的变化以及更强的控制力,我甚至试图探索原本接触不到的位面,但是自从被驱赶到了深渊世界,我却被洛斯那个家伙所控制,始终无法破解来自深渊的诅咒” “这是深渊恶魔一族无法摆脱的命运,这是深渊的规则,这里的生命,当力量达到一定的界限,深渊的种子就会降临,之后的融合,虽然缓慢,却无法逆转。就连我也无法摆脱,我现在虽然是深渊领主,但更是这个位面,以及深渊的一部分,我无法离开太远,但是留在这里,只能缓慢的被深渊同化,我甚至无法避免这个命运,只有徒劳的推迟着这个过程----深渊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了这个不可逆转过程。” “我一直试图寻找解决的办法试图打开位面的界限,离开这里,去到新的位面。我几乎成功了,但是在那个人间界,我和来自深渊的魔族一样,遭到了巨大的削弱,结果” “也许我们需要更好的机会”那黑影小声的道。 “也许,我们还有别的选择”王座上的眸子,盯着咆哮的火焰:“我想知道,除了六道魔君和洛斯君主,是不是还有什么人在关注着这个小子,派出在修罗界这里所有的手下,我们需要试探一下到底有哪些人在关注他的存在” “您的愿望就是我的旨意!” 将侵入的意志完全击灭,沐清扬的进化很快便到达了尾声,又经过了十几秒的细微调试后,沐清扬的进化基本结束。 如今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形态,体形更是凭空大了一圈,身高达到一米九零的水平,不过,乍看上去,绝不笨拙,相反有种矫健而充满爆炸感的视觉冲击力。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因为身体外覆盖的骨甲完全是由骨骼与皮肤进化而成,所以活动起来没有任何的阻碍,身体显得灵活异常。(。) 030后援 就在进化结束的同时,腾出手来的沐清扬迅速的将那些澎湃波动的能量场收缩压制了下去,调整体内的妖丹,将所有的精气神能量重新凝聚回圆融的一点。 低调,无论你有多强大的实力,都要低调在这个混乱时代,那些一眼就被人注意上的,想逃都逃不掉 沐清扬并不知道,他这近乎本能的习惯,给他免去了一个多大的麻烦 他迅速的向空中挥出几拳,拳头划破空气传来轻啸声,眼神一动,双手如车轮前后抡劈而出,震脚踏上,紧接着便是一记摆拳,这记连击做的极迅速而紧凑,沐清扬极好的控制了步幅,整个人仿佛闪烁了一下,已在一步之外,在最后震脚发力的时候,整个地面都仿佛微微颤抖了一下。 看来,这身甲片对于身体的移动也没有任何的影响,本就是身体组织进化而成,所以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反手一剑斩在手臂的甲片上,剑锋与甲片碰撞叮的一声轻响,爆出一溜火星,沐清扬抬起手臂审视了一下,只见一道白痕宛然其上,他沉默了一下,再度举起鹿卢剑发力狠砍了一剑,再砍中的同时一拖,甲片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再次审视,只见这次的白痕要深的多,近乎要将甲片砍穿,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能穿透甲片,沐清扬注意到,这种鱼鳞状层叠的甲片结构于自己想象的一样,的确具有相当好的抵抗力,带有弧度的交叠装甲层在攻击到达的第一时间便能够吸收掉一部分冲击力,并且因为鱼鳞结构的相互支持,即便第一层甲片被穿透,其下交叠的第二层甲片还是能够将攻击抵挡下来。 “啪”随意的一挥尾部,抽击在一旁的地上,轻轻一击便在石面上抽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而尾巴却是完好无损。 深吸了一口气,沐清扬心念默运,身上的甲片很快的重新蠕动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他又回复到原本未着甲时的人类形态。看了看自己依然光滑的皮肤,沐清扬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尝试是成功了 当然,这一次进化的成果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沐清扬深吸了一口气,嘟囔了几个字,全身上下顿时如水波一般晃动起来,不过几秒的功夫,原本那个骠悍的恶魔形象便已经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确是一个健壮的人类的形象。 沐清扬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具身体,之后满意的一笑,很完美的法术,至少在休息的时候,他还是喜欢这种人类地躯体。毕竟披着盔甲睡觉并不是一件多舒服的事情 沐清扬隐约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就是如果他刚才能够放任那种外来的融合进行。那么他现在获得的力量将更加的强大,但是,沐清扬并不后悔自己地选择 不过,刚才那究竟是什么呢?沐清扬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 “什么人?给我出来”不过此时沐清扬更突然感到了一对诡异的目光投注了过来。 “就是他!杀了他!炎魔大人!” 洛洛发出一种尖锐的叫喊声,仿佛一只鸭子被人捅了一剑。大地震动,从地下缓缓升起来一个蹲着的黑影。接着,群魔里一个身材异常高大极为壮硕的光头恶魔从符文里站了起来----他皮肤呈赤红色,肌肉发达,爆突的筋肉仿佛在炫耀它的力量,紧绷着的皮甲显得并不太合身,似乎起不到什么防御作用,一对蝙蝠状的膜翼斜着从肩膀上方伸出,只是这膜翼表面仿佛揉烂的抹布一般满是洞眼和破损,让人怀疑这究竟是否能飞起来他有着四只手臂,粗壮而带着利爪,恶魔的头顶上有两排小角,就如同羊羔的小角一般,对称的排在两边的太阳穴前后。 几个类人形的魔物簇拥着它,那是几只战魔,它们有着粗重的毛发,肌肉堆垒,有些类似蛮荒中走来的原始人,这是深渊世界中最常见的恶魔战士,事实上,这都是一些足以生裂虎豹的家伙。事实上,战魔大多是血统不纯正的混血,之所以叫他们战魔,只不过它们血液中流的大部分是恶魔的血液而已。就像眼前的这些家伙,它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有些其他种类恶魔的影子。 沐清扬略微一扫遍发觉它们的等级都不算太高,也就只是蛮力强大而已。 “你就是那个打伤洛洛的家伙新来的,我以前没有见过你我对你的到来很感兴趣,跟随我!或者死!” 那恶魔的声音混浊不清,好像是从烂泥塘伴随着气泡吐出来的一样。 “炎魔大人!杀死他!杀死他!”那只焰妖在一旁上串下跳的叫到。 “你给我闭嘴!”赤嚣的不耐的一挥手,将洛洛扇倒在地。 “选择吧!新来的” 看来,这算是比较高级的存在沐清扬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这次出来,还真是精彩纷呈” 事实上,倒不是他的运气特别的烂,也不是说修罗界的“治安”真的就差到如此程度,一切的原因,说白了还是实力的问题。沐清扬独特的力量让他的实力太过于隐匿,在其他高阶恶魔看起来,这就仿佛一个没有力量的“软柿子”,而偏偏他在恶魔面前变了身 “这两个选项都不好,我都不想选择”沐清扬轻笑了一声:“我选第三个选项,你死,我活” 炎魔显然相当的不满意沐清扬的这个答复。干笑了了几声,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唰!”说时迟,那时快,一股细小地足以瞒过大多数人听觉的锐物破空的声响被沐清扬敏锐的察觉了出来。 回头猛的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枚锋利的骨箭被沐清扬抓在了手中,余劲未消的颤动了一会儿才停止了振颤。从手上传来的劲力沐清扬便感觉得出,这绝对是一支能穿透一般魔物表皮的暗器!整支骨箭通体灰白,但却相当地坚硬,在沐清扬的初步估计中。这种骨箭的硬度也许接近金属。 骨箭是中空的,乍看起来,整支吹箭就如同一根管子一般,事实上,这样的结构会让中箭者的血液在短时间内被放光,而且伤口相当难以愈合。 先用说话吸引对方注意力,然后暗地里用骨箭阴人,这种偷袭模式在密林之中实是让人防不胜防! 看来,当真是不可小看这些恶魔们的智慧,沐清扬皱了皱眉头。只见他略一辨认了一下方位,冷哼了一声,猛的一抖手,骨箭带着空气摩擦发出的呼啸,在空中一闪便没了踪影 “嘎” 一声惨叫传出,大约离三人几步远处的岩石上,一个虚虚的身影,逐渐的变的实在,扑的一声栽落在了地面上,左胸上插着一枚骨箭。正是沐清扬抛出的那枚,从伤口向外淌着鲜红色的液体,只见其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就在同一时间,那名炎魔身后的那些恶魔们呼喊嘶叫着冲了上来,沐清扬只是立在那里。被斗蓬遮盖的面孔上。一双眼眸却已经收缩起来,一瞬间剑鞘已经握与手上,却不拔剑,就这么踏步迎了上去。 如果有人仔细注意的话,会发觉此时地沐清扬的姿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硬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那便是“协调,稳定”。踏着某种奇异的节奏。每一步的距离既不多,也不少。如同用尺子丈量过一般。而那只握着长剑地手,显然并没有用力,只是松松地虚握着,却是连一丝一毫的抖动都没有,这是异常恐怖的控制力 十几步的距离转瞬即至,拔剑,仿佛拉满的弓猛然射出一般,但见剑光一闪,一名冲的最狠的高大恶魔便即不动,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双手高扬还保持着前扑的动作,脸上保留着一丝奇异地表情,似乎不可置信,几秒后,它扑倒在地,肋下渗出血液来。剑自肋部斩入,将心脏破为两半 错身而过后,没有停留,沐清扬脚踩禹步,身型陡进数步地距离,仿佛整个人猛的施展了缩地之法一般,突刺,一转,抽出,这瞬间地速度判断误差,又让一名恶魔嘶叫的倒在地上,挣扎不已,不过显然只是在挣命罢了。 身上倏的传来一种阴冷的束缚感觉,仿佛一瞬间有一条冰冷的大蛇缠绕住了自己,随之而来的还有各种负面情绪,试图侵入自己的心灵。 这是暗黑魔法,“束缚光线,恐惧光环,迷惑光环”这些千奇百怪的魔法能够大幅度的削弱对手的各种属性,甚至让对手陷入幻觉只是,这类对于许多对手而言麻烦异常的魔法,对于此时的沐清扬而言,却完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下意识,一道黑色魂火自意识海中勃然而起在全身盘旋了一圈,瞬间破除一切侵袭,那些被附加在身上的暗黑魔法甚至没能坚持片刻便已被烧的丝毫不剩。 与此同时,又有一名恶魔倒在了沐清扬的剑下,头颅被整个劈成两半。转剑急退,剑锋自掖下探出连人带剑撞进一名试图绕到身后搂抱住他的恶魔怀中,将那恶魔靠撞的直飞出去撞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滑落在地上便已经爬不起来,污血自胸口留了出来。 那名领头的大恶魔尖声高叫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惊愕而恐惧,很显然,沐清扬的战斗力不但是出乎它的意料,而且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刚才的那些暗黑魔法便也是它释放的,试图阻碍沐清扬的攻击,只是没有能够起到丝毫的作用,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它继续摆出一副“稳坐钓鱼台”的老大姿态,只见它背后那一对破烂的双翼猛的展了开来,与此同时,沐清扬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能量场发生剧烈的波动,很显然,一个强大的法术正在形成。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只见一道精光自沐清扬后背冲出,几如电芒一闪,已经出现在那炎魔面前,那精光仿佛凭空撞到了什么,一团淡蓝色的光芒自那炎魔面前的虚空中现出,就仿佛水波一般荡漾开去,这是护盾在产生作用,精光与护盾相撞产生的光芒甚至照亮了那炎魔狰狞而扭曲的面孔。 那炎魔显然对这种不知名的攻击产生了畏惧,手忙脚乱的试图加快完成魔法攻击,只是,一切到此为止了,护盾只是让精光略微停顿了一下,但不能真正阻止它,甚至连一秒钟都无法真正阻止,随后,就如同戳破了一个泡沫一般,精光一透而过,它是如此的锋利,以至于护盾后那恶魔看似强壮的身体就如同黄油一般被迅速的穿透 那精光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迅速朝沐清扬飞了回去,被他拿在了手里,这正是沐清扬背后的鹿卢剑。 接下来的战斗,对于沐清扬而言,几乎可以说没有丝毫的悬念了,失去了首领的最后两只恶魔也在试图逃跑时被沐清扬的斩杀,至于那只作为一切事件始做蛹者的小焰妖洛洛,则在试图钻入一丛灌木躲避时,被阿赤楸了出来,用皮鞭倒吊在树上求饶。 沐清扬收剑站定,手中长剑轻轻一振,那些附于其上的污血便已落地,剑锋重新回复了锋利而光洁的表面。还剑入鞘,此时林间静悄悄的,除了那洛洛的求饶声,再没有任何的声音,仿佛连虫鸟之声都被一场剧烈的战斗吓的止住了声息,只有偶尔微风拂过树梢发出哗哗的涛声。 用一把匕首将那些尸体身上的魔核都取了出来,那些恶魔身上的魔核都是一些低级货色,只有那名首领恶魔的魔核颇有可观之处。只是这一名称的上强劲的恶魔还没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便憋屈的倒下了,这也许连它自己都没有意料到。魔核在修罗界是紧俏货,可以让阿赤他们过上一段悠闲的好日子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大人!我有消息!对你们有用的消息呜”(。) 031尸棺 “慢着”沐清扬一竖手掌,不紧不慢的踏着步子走到洛洛的面前,这倒不是装腔作势,而确实是一种制造对方心理紧张的手段,让对方因时间和气氛而变的更加的紧张。很显然,洛洛随着沐清扬的接近变得越发的恐惧,它全身颤抖着如果不是脖子上还不松不紧的缠着一根麻绳的话,恐怕它会一下趴在地上。 “我要有用的消息,如果你没办法让我满意的话,你就会和它们一样”沐清扬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我我我知道,知道赤嚣大人”焰妖的牙齿打着抖,它几乎不敢正视沐清扬,只敢偷偷的瞟了瞟沐清扬:“哦不是,是这个叫做赤嚣家伙,它的宝物都存放在那个山洞里” “嗯”沐清扬沉吟了一下,又问了几个问题,很显然,为了能够活命,洛洛对于所知道的一切都如同竹桶倒豆子一般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 沐清扬猜想的没错,这位赤嚣大人的确就是修罗界恶魔军团中一个不大不小的首领。很显然,黑社会这种东西,并不是人类的专利,只要是拥有智慧的种族,在社会化的过程中便一定会发展出这样或者那样的“社团组织”来,这即便是在沐清扬那个世界的最“先进”和“民主”的国家,都是无法避免地事情。整个社会就如同阴阳太极一般。有阳面,也一定会有随之而来的阴面存在,只不过在乱世中,阴盛而阳衰,这类社团组织就会兴盛许多,而在和平时期,则阳盛而阴衰,社团受到政府部门强力机关的压制,会收敛的许多。 严格意义上说。这位赤嚣大人的势力也就是现代社会中某个有军队背景的混混头子,当然,在恶魔的社会中。没有“国家”这个概念,所以这个混混头子,自然也是小区域中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 据洛洛说,赤嚣手下直接掌握着几十号在修罗界里“讨生活”地低阶恶魔,至于还有一些间接投靠的。也许更多,这其中大都是一些地魔,劣魔等种族。在这个荒凉的地区中就靠一些偷鸡摸狗,敲诈勒索一些同样低阶的土著来过活。 其实,在一般情况下,面对真正地中阶甚至高阶恶魔。这些低阶恶魔们是绝对不敢去随意招惹的,这于地球上不同,如果有冒犯的举动被那些高阶的恶魔们发现,那结果绝对是悲惨的,大多数情况下它们都会丢掉一条小命。所以对于这些恶魔们而眼,眼光绝对是最重要地,如何选好一个合适的猎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它们这次栽在沐清扬地手中,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归功于眼力不够高。选了不该选的对象出手。 其实这也怪不得它们,因为像沐清扬这种第一次来的“新人”,因为不熟悉当地的情况,通常情况下也是最容易被锁定地目标,并且一般来说,这些“新人”的实力也普遍不高。 跨过一个山头,沐清扬带着洛洛走在前面。 这时候洛洛又“这这”了几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什么有屁就放!”沐清扬瞪了他一眼。 “前面,拐角,是那个地洞。” “怎么不早说,快带路。”沐清扬飞快的向前跑去,洛洛将后半句话憋回心里,带着他向那里走去。 又走了几十米,转了个弯,前面出现了一栋石洞,它里面的面积足有三个篮球场那么大,在这种小地方已经算得上宏伟建筑了。 沐清扬一看那个地洞,心中一喜,飞快的跳到洞前。 简陋的木门紧闭,还没等洛洛说上一句话,沐清扬已经一脚踢开了门。 嗵! 大门撞开的声音在地洞里回荡,接着一卷,一股阴风便从阴森森的门洞里冲出来,扑在沐清扬脸上。 他微微一眯眼,看清了饲堂地洞内的情形。 连他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觉得脖子上浮起鸡皮疙瘩,有些不自然的深吸了口气。 缓缓侧过头看向身边的洛洛。 洛洛心虚的一笑,低下头不敢看沐清扬的眼神。 因为这巨大的地洞里,竟然整整齐齐摆放着上百口黑色的棺材。 在地洞尽头的墙面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整个地洞里溢荡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因为没有灯光,只有磷火闪闪,这宽广的地洞里黑呼呼的,加上那一口口棺材,确实令人不寒而栗。 沐清扬的不自然只持续了短短一息,神色就恢复了正常。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哪在乎这些,而且这也算是干净卫生的地方。 现在看来,这除了阴森恐怖了些外,倒是显得非常干净。 这上百口棺材全部保存得非常完好,沐清扬让洛洛将一边放着的柴火劈成木条,再放上磷火粉,火石一划拉,生起一团火堆。 有了这火光的照耀,原本阴气森森的地洞多了分暖意。 沐清扬指挥着洛洛开始翻箱倒柜。 只是,除了一些腐烂的供品外,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些棺木全部封死了,沐清扬考虑再三,终于选择了对死者不敬的方式,他要开棺了,默默念叨了几句后,他拿出一把剑在棺木上轻轻移动着,最后咬牙一挥,一声裂响。 棺盖起落。 一具干尸映入沐清扬眼帘。 尸体没有腐烂成骷髅,肌肤呈现褐色,死人硬邦邦躺在那里,这是具女性尸体,身上还穿着华丽的衣服。 起了一个棺材后,沐清扬心理压力也没了,起一个也是起,起一百个也是起,他索性叫上洛洛也帮忙一起把棺材一口口打开。 不知道怎么的,沐清扬似乎越来越阴戾。 地洞内的死气正在一点一滴的将沐清扬潜伏的黑暗压缩出来,渗透出来的幽冥寒气,沐清扬的眼睛终日像被一团红色色的光晕笼罩着,残暴的杀意怎么也无法压下去。洛洛躲得远远的,没有人愿意站在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人身边。 看着黑气一点点上涨,脚踝,膝盖,大腿,就好像地狱在不断接近。沐清扬一直沉寂着的心开始熊熊燃烧。 这一点细小的火苗,将层层包裹的坚硬外壳崩出一丝裂缝,随即像荒原烈火一样,席卷开来地洞内的阴风忽然大作,呜呜的凄鸣声在空旷的地洞间回荡,明明是正午十分,地洞内的光线却急遽的暗淡下来。 沐清扬缓缓的抬起头朝着躲在墙角的洛洛诡异一笑,比常人白得许多的牙齿发出森光。洛洛被吓得咚的一声跳了起来,远远躲开。他的心脏几乎被那一笑弄得几乎停止,那张脸真的很可怕。 看起来年轻英俊的脸庞,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就像恶毒的蛇,仿佛随时都会张开大嘴无情吞没自己。沐清扬完全沉浸在那力量之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所有细胞都在沸腾,狂暴的能量在体内肆虐,似乎每一颗细胞都成了独立的个体,成了一只只狰狞的野兽,堆挤在一起,发出凄苍厉绝的吼叫。 嘿嘿嘿嘿 沐清扬的笑声在阴森的地洞里幽幽回荡,他的眼白化成黑色,瞳仁却收缩成针芒大小的一点血红。一丝丝青烟从他的五官七窍里涌出。束发的绳火光一亮,便化做一抹黑灰,那一头长发披撒下来,已不是用语言所能形容的可怕诡异。沐清扬似乎不再是一个人形,他身上再没有一点人类应有的气息。但是他的人却很清醒。 是的,非常清醒。 沐清扬的眼中一凝,右拳猛的攥紧,上衣顿时化做黑灰。强壮修长的身体完全展露出来,肌肉纹理完美,浑身淡棕色的肌肤,充满了阳刚的气息,但是在他的胸口,弥漫到臂膀处,如今却浮现着一圈圈诡异的血色斑纹,那斑纹的模样就像一只只窥视着外界的眼睛。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 沐清扬的笑声化做幽冷的询问,就像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话般。 他用右手一捞,掌心里多了一团黑气。随即那黑气猛的波动起来,片刻后,变成了黑色的液体 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改变着沐清扬,那愈来愈明显的非人类气息,越来越恐怖的力量,越来越残忍的手段。一圈圈诡异的斑纹仍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扩散 邪恶! 绽放! 就在那澎湃邪力即将运转过沐清扬全身时,忽然一个旋涡似的吸力在沐清扬下腹处产生,顿时那些四处扩散的邪力如同长鲸吸水般被拉走,沐清扬身上的血色斑纹抖动着,挣扎着,全身的细胞都在抵抗。 只是吸力之大,无可抗拒。 沐清扬脑中一阵刺痛。 接着意识又分裂成一块块细小碎片,重新整合。 “砰”的一震。 沐清扬眼里的诡异光芒骤然消散,身上的血纹也隐没下去,他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用力一拳砸在地面上,掀起几米高的尘土泥块。 忽然间,沐清扬安静了下来,直直的盯着深处。洛洛不知道躲到了哪里,沐清扬收回目光,眼神闪动着,他开始推着面前那口棺材,整个地洞安静无比,由于面积的宽广,角落里是一片漆黑。 咯吱吱。 沐清扬推着那口棺材到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他的前面是一根直径有半米的大石柱子,刚好遮挡了来自中间的微弱光线。 沐清扬的气息与黑暗融合在了一起,除非拥有像妖族那样变态的感官,否则谁也不可能发现他。 过不了多久,墙壁像是水纹一样抖动扩展开来,从里面缓缓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袍的男人,光着头颅,手中拿着一根用白银镶嵌的黑木权杖,苍白的肌肤,深陷的眼窝,让来人看起来阴森邪异。 “?~” 黑袍男人喊着沐清扬听不懂的语言。但是黑袍男人的形象让沐清扬想起了他以前见过的深渊恶魔术士。从他的穿着和行为上看,沐清扬完全能猜到,这个家伙肯定与那些邪恶的黑魔法扯得上关系。在黑魔法领域,有两种与死亡最接近的人。 其中一种是研究死亡禁忌的恶魔术士。另外一种就是日见没落的亡灵巫妖。 沐清扬对魔法并没有过深研究,所以他也辨认不出眼前这个家伙到底属于那种职业范畴。 但无论怎样,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这里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良民,和深渊恶魔也肯定脱不了关系就对了。 黑袍男人在地洞里来回走动,那些分散的棺材是他的目标,就像见到肉骨头的野狗一样,黑袍男人将那些棺材聚集起来,眼里有狂热的光芒。 “还好胎体全在。”黑袍人检查过所有棺材后,放下了大部分心。 随即他又看到有棺材被打开,虽然不太在意,但是愤懑还是侵袭了他的内心,作为骄傲的巫妖亡灵,黑袍男人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他恶狠狠的诅咒道:“别让我知道是哪些人干的,否则将你们全部炼成僵尸。” 黑袍人举起黑色权杖,随着他尖锐嘶哑的念咒声,整个地洞死气凝聚。 沐清扬眼睛微一收缩,他看到了,地洞内那些分散的死气几乎凝成了实质,阴风大起,地洞内温度瞬间降到冰点以下,这时候,地洞内的几根石柱上都现出一圈圈诡异符号。 沐清扬双拳攥紧,不敢有丝毫松懈。 咚,咚,咚,一口口棺材震动着。 那些死气盘旋着,呼啸着冲向敞开棺盖的死人。 募的,凄厉尖叫破空而起。 像有千万厉魂同时发作嘶喊,震得沐清扬气血翻浮,而最紧要的是,那消湮掉的邪力似乎受到了诱惑,重新点燃的红色火光,一下子覆盖了沐清扬的眼瞳。黑袍人作法关头,根本没有察觉到同在一个屋檐下,还有一个人在窥视着他。 黑气纵横,在上百口棺材里来回掠窜。 厉叫声中,棺材劈里啪啦的抖动起来。 连珠跳似的响动,像雨点一样。 沐清扬只觉一股寒意不住从尾锥股钻上来,全身的肌肤都因为紧张而发僵。 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上百具尸体在动 该死的僵尸! 他几乎忍不住叫出声。 凭着一股奇特的压力硬生生将冲到喉咙口的嗓音又压下去。 “起!” 黑袍人面目扭曲,疯狂一吼,权杖指天,凝聚死气澎湃涌出。 咚! 这整齐而又响亮的一声,宣告着上百具尸体活生生的跳起来,站在了地洞内。这些褐色肌肤的僵尸,动作像舞蹈一样整齐。 上百双灰黄色毫无光泽的眼珠注视着黑袍人。 阴阴一笑,黑袍人得意无比。 他苦心经营的作品终于完成了。 有了这个那群该死的恶魔术士还敢嚣张吗? 以为投靠洛斯的势力就能打压我们伟大的巫妖一系,这群势力眼,我们的文明是绝对不会灭亡的,黑袍人发出阴郁的怒吼,一抹幽光从他眼里闪过,他忽然一挥权杖,指向门外:“去把他抓进来。” 话音刚落,飕飕两道风声。 两个僵尸就跳了出去,他们一步十多米,弹跳惊人,灵活度也让沐清扬诧舌。 很快的,外面就传来几声响,接着是惨叫。 沐清扬听到那叫声就知道是谁了,两僵尸从门口旋风般跳回来,中间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 032巫妖,审讯 洛洛,可怜的焰妖被抓了进来。 黑袍人一看到洛洛,眼中闪过一道厌恶的神色,阴森道:“焰妖?又是那群杂种的手下。” 他走上两步,用权杖前端支起洛洛的脑袋。 “饶命。”胆小的焰妖马上求饶道。 黑袍人傲慢道:“说出谁让你来的,看在神明的份上,我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洛洛顿时哭丧起脸。 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 “不说吗?”黑袍人浮现一个邪恶的笑容,轻吐三个字:“给我打。” 僵尸眼里顿时多出一抹邪光,两“人”架起洛洛两手两脚,分开他的大腿,快速的冲向石柱,只听“咚”的一声巨响,洛洛发出可怕的惨叫,整个人贴在石柱上,双手双脚不住颤抖。洛洛的下体还在剧痛,整个人又被架了起来,两僵尸后退十多米,发出嗷嗷的怪叫,又是一个高速冲刺, “咚”! “咚!” “咚!” “停,我招了!”洛洛口吐白沫,终于忍受不了这么“残酷”的刑罚,他觉得自己下面肯定肿得比萝卜还要大了。 黑袍人阴笑道:“早说不就完了,浪费时间。” 沐清扬浑身都绷紧起来,手已经摸到腰上的剑柄,眼睛死盯着洛洛的口唇。 焰妖接下来说的话将决定沐清扬的命运。 面对诡异的复活僵尸和不知深浅的黑袍人,沐清扬有些拿不准。 “是赤嚣大人。”洛洛小心翼翼的说着。 沐清扬顿时松了口气,同时隐隐对这个焰妖多了几分好感。 “赤嚣?”黑袍人拧了拧稀松的眉毛。 “这里什么时候又多出了这么号东西?” 黑袍人显然不指望能从一个变异的小恶魔嘴里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洛洛从某种程度上和他的制造出的僵尸是同一档次的东西,只不过他的僵尸更听话也更迅猛而已。 既然没有了价值,黑袍人望着洛洛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堆死物。 权杖悄然举起。 洛洛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末日即将来临,绝望的叫道:“不!” 黑色权杖上的白银花纹发出蒙蒙之光,权杖前端喷出一股黑炎,黑炎迅速扩大,宛若巨蛇头颅,大嘴一张,就要将焰妖吞下。 募的,劲风乍起! 那撕开空间的烈风恐怖肆虐。 眨眼之间已经到了黑袍人的后背。 作为巫妖亡灵,黑袍人虽然比那些恶魔术士的近战能力要强,但也只是稍强一些罢了,面对这残暴恐怖的近战杀气。 黑袍人根本连转身都办不到。 但是,他并没有担心。 只见那吞向焰妖的黑炎迅速溃散,下一刻,已经从黑袍人的后背钻出,迅猛的扑杀向偷袭者。 黑炎炸开,转眼间扩大到几米方圆,黑幽幽的火焰内,是凝聚了千万冤魂的死炼之气。 恶灵哀号,挣扎,凶厉之气不下于那偷袭之力。 眨眼之间,匹练似的剑光就冲进了蛇口。 黑袍人发出得意冷笑,最精华的邪巫术,死亡冲击里充满死灵怨念,沾上星点怨灵之气,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冻僵,这偷袭之人不知死活与之冲撞,绝对是自焚之举。他根本看也不要看,已经知道对方凄惨的下场。必然被这千万恶灵吸食掉所有精血 然而,他的冷笑在牵拉到嘴角时却猛然僵住,原本充满信心和得意的眼神被惊恐取代。 “砰”一声裂响,黑袍人仿佛被炸弹当场击中,在空中连转了几个圈,狠狠砸在一根石柱上,又掉到地上。 就这一下,他全身不知道多少根骨头当场断裂,倒地上喷出几口腥血,便连爬也休想再爬起。 刚才炸裂的地方,多了一堆残肉。 一个浑身都是鳞片甲叶,长着巨大双角,长长尾巴和一对血红双眼的“人”站在那里,手握一柄大剑。 一名僵尸的头颅许久才跌落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个圈。 黑袍人心胆俱寒,刚才若不是离他最近的僵尸自动守护他背后帮他挡下这一击,地上那些碎肉块就将是他了。 “大人!”洛洛激动无比的声音传入黑袍人的耳朵。 大人? 是那个所谓赤嚣吗? 难道他就是洛斯新调来的恶魔统领?不可能,深渊世界什么时候多了个能力这么强的人可是如果不是洛斯的人,根本无法解释他不惧怕恶灵之力的事实。 黑袍人脑海中瞬息闪过诸多疑问。 这时候上百名僵尸已经将偷袭者团团围住。 黑袍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作为邪恶巫术的继承人,他的身体虽然不强壮,却比常人坚韧得多。 就算全身骨头都断了,他也有能力逃逸,而且他身边还有刚刚炼化出的上百僵尸,黑袍人又恢复了冷静。 暗绿色的眼珠盯着持剑之人,阴沉道:“你是谁?” 沐清扬谨慎的望着将他包围的复活僵尸,剑横在胸前,听到黑袍人的问话,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还在回想刚才偷袭时发生的一幕,恶灵吞没他身体的时候,他全身的血液几乎要被抽离体内,体表温度急遽下降,然而就在他即将失去行动力的刹那,体内潜伏的那股邪力又钻了出来。 恶灵力在触碰到邪力时,就好像火遇见了水,完全无法反抗,千万怨灵瞬间溃散,邪力喷涌下,沐清扬挥出完美一剑。 连阻挡的僵尸都被邪力轰得粉碎。看来邪力使他拥有了某种抵抗黑魔法的防御。 沐清扬顿时心中大定。 只要这诡异邪恶的力量是可以抵抗的,沐清扬有信心面对黑袍人,他非常清楚,这些术法使用者的身体相当孱弱。 当然,他也未敢轻敌,四周虎视眈眈的僵尸,还有受到重击却很快站起来的黑袍人,依然是致命劲敌。 沐清扬没有说话,黑袍人也没有轻易进攻。 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底线,如果没有拼命的理由,到了黑袍人这层次的高手并不愿意搏命,他们的力量比普通人强太多,亦代表他们的生命比普通人要珍贵。 气氛有些僵。 黑袍人的恶灵力量在迅速修补他的身体,当他觉得力量已经恢复七成的时候,黑袍人的语气愈发阴森:“不管你是谁?偷袭巫妖亡灵都要付出代价,准备好承受我的愤怒吧。”握着权杖的手猛的一紧,百名僵尸同一时间发出刺耳的嘶吼。 他们的嘴巴张得比普通人要大上两倍,几乎像蛇口一样,褐色的肌肤上一条条血管如同蚯蚓在爬。 沐清扬微一错愕,就有两名僵尸单拳击来,拳风迅猛,僵尸的速度绝不比沐清扬曾经遭遇的黑衣刺客差。 他斜退一步,身后又传来疾风响动。 僵尸的数量太多了,任何一个方向都有攻击。 沐清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精神力量不断游走,那些细微的精神丝不断的游离出去,使沐清扬不转身也能“看”到身后景象三名僵尸击向他的头颅,后心,腰肾。 它们配合紧密,就像训练过多年的战斗伙伴。 前有狼,后有虎。 沐清扬无法逃离,他能做的就是比对方更快,更强。 剑旋风般弹向左腰,先一步与僵尸的剑格挡在一处,叮的一声,火花四溅,僵尸震得后退两步,沐清扬的手臂一阵发麻,心中更寒,这僵尸的力量竟如此之大,能与他正面相抗。 这念头一闪而过,手一抖,他双拳已经挥出,与正面攻来的两名僵尸毫无花巧的四拳硬碰。 这一次,两名僵尸的力量明显占了上风,沐清扬被轰得连退几步,正好撞上僵尸的爪子。 后背一阵剧痛,脑袋上又吃了一记,头疼欲裂。这危机关头,沐清扬仍拼死移开后心要害,背上划出一道伤痕。 沐清扬已经两处挂彩。 血从头上涌下,流到他的嘴角,沐清扬伸出手头舔了舔嘴角鲜血,感觉体内的邪魔蠢蠢欲动。 刚才他虽然受了伤,却是他根本没有用出邪力,完全靠身体力量与僵尸对抗。在伤痛刺激下,沐清扬的眼睛里出现波状血纹。 残暴的邪力涌入他的脑海,瞳孔收缩成针芒一点的猩红。 森森白牙咧开,残暴杀意猛虎般扑杀出去。 连十多米开外被僵尸重重保护的黑袍巫妖也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感觉遍体生寒。 僵尸怪啸一声冲来,沐清扬将剑竖立胸前,握剑的手上一层黑蒙蒙的雾气缠绕而上,只等那僵尸扑到半空,黑气已经将剑缠绕完全,幽幽黑光无声息的窜掠而出。 刹那间,千万道阴毒之气纵横交错,遍布如网。 扑杀而至的僵尸在沐清扬身前两尺处顿了一顿,便诡异的切成无数整齐肉块。 沐清扬杀性大起,化身如风,杀进僵尸堆中,黑色邪气不断迸发出来,每一次暴闪,就有一个僵尸粉身碎骨。 这期间,沐清扬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但他浑然不在意,以最快的速度冲在包围,剑指巫妖。 眼看自己辛苦制造的僵尸一个个倒在沐清扬剑下,黑袍巫妖心疼无法压抑,偏偏沐清扬杀气沸腾,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眼中黑气闪过。 黑袍人不断后退,复杂难明的邪巫咒语不断从他口中吐出。 那些粉碎的僵尸肉块不断蠕动起来,不消片刻,地上就多了成千上万的黑甲虫,这些甲虫前腭如剑,身体带着蓝色寒芒,发出密密麻麻的沙沙声,铺天盖地的朝着沐清扬冲去。视野内顿时被一片黑色取代。 黑甲虫丑陋的嘴脸越来越清晰。 沐清扬厉喝一声,剑光纵横,劈里啪啦的砍出一地甲虫尸体。 然而甲虫数量实在太多,有更多的甲虫跳到僵尸身上,宛若盔甲将僵尸层层包围,僵尸的七窍内不断的有甲虫爬来爬去,这般景象,化身为魔的沐清扬也觉得恶心。 有了甲虫护体的僵尸防御变得超强,沐清扬再没办法一剑一砍死他们。 那些甲虫群已经变成了一团黑压压的“旋涡”将沐清扬包在其中。 沐清扬的所有感官都被封闭了,身上也爬满了甲虫,甲虫锋利的前腭不断试图破开沐清扬的身体,钻进他体内。 就算沐清扬的身体异于常人,在黑甲虫不断的噬咬下,身体也疼痛男忍,表皮变得血肉模糊。 黑袍巫妖见到这景象,得意尖笑起来。 募的,那甲虫组成的“旋涡”中飞出一抹寒芒。 大剑竟然找准了他的方位,黑袍巫妖骇得魂飞魄散,身体只稍移动了一下,大剑已经贯穿他的腹部,强大的力量带着他向后倒飞,猛的钉入一口棺木中。 巫妖的生命力真如小强般顽强,这样严重的伤势,他依然没死,狂喷了几口血后,他嘶声大吼:“咬,咬死他。” 他真的怒了,不顾身体的严重伤势,放弃了所有防御,举起权杖,汇聚体内所有恶灵力。 就在他即将使出邪巫术里最恶毒的术法时,脖子上穿来的冰寒让他的声音顿止。 一把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快让那群恶心的东西停下来,否则我马上割下你的脑袋。” 巫妖只犹豫了一下,那冰寒已经破入他的体内,分毫不差的贴在他颈侧大动脉上,黑袍人急忙大喊:“停下,我投降。” 黑甲虫潮水般退去,留下血淋淋的沐清扬 神兵天降似的,苏菲娜出现在这里,她给沐清扬缠上最后一根布条,用力的打了个结,沐清扬看起来如同木乃伊般,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 全身凉丝丝的,从巫妖那要来的药物效果不错,把黑甲虫的毒素迅速解去。 另一边,矮人正一脚一脚踢着捆成粽子般的黑袍巫妖,发泄内心的愤懑。 看着黑袍巫妖不断打滚。 沐清扬喝道:“好了,停下吧,你也不怕以后被他用巫术做成僵尸。” 矮人闻言一颤,正好看到黑袍巫妖绿幽幽的怨毒眼神,连忙后退几步到了沐清扬身边,强撑着道:“小子,你不是要放了他吧?这样的人应该赶快杀死以绝后患呀。” 沐清扬瞥了他一眼,站起来。 除了被包成木乃伊有些不太舒服外,他感觉还不错。 若不是苏菲娜及时过来来,今天可能会阴沟里翻船,看来这些未知力量的使用者对目前的他来说危险仍然不小。 在黑袍巫妖面前蹲下,起先巫妖仍目露怨毒,但在沐清扬不温不火的眼神注视下。 很快的,巫妖败下阵来,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转头。 “巫妖?”沐清扬轻轻念了声,眼里流露些许感兴趣的神色,和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轻柔和煦,完全不像刚才厮杀时的剽悍残暴,如此巨大的反差反而令巫妖愈发警惕,沙哑着道:“你竟然不认识我,你不是洛斯的人?” “洛斯?你开玩笑吧?”沐清扬疑问道。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巫妖心中倒是安定了些,只要不是洛斯的人,那就有得谈只是,他心中仍不放心,疑道:“你不是洛斯的心腹,身上怎么有如此邪恶的力量,而且不惧怕恶灵力。” “这世上难道只有恶魔才拥有魔气吗?”沐清扬淡笑回应,顿时将巫妖的话头堵住。他又接着道:“好了,我的问题回答完毕,该你告诉我了,你是谁?巫妖亡灵我记得应该是人数极其稀少的。” “亡灵巫妖,我叫亚力士。” “亡灵巫妖?很强吗?” 听到沐清扬有些不礼貌的问话,亚力士有些不愉快,但他现在的生死仍掌握在眼前这个人手里,只能有些怨愤和自嘲的回答:“当然不是很强,如果是巫妖王,我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沐清扬有些回过神来,抱歉的咧开嘴笑了笑,但他包成木乃伊的脑袋实在有些渗人。 亚力士不自然的转了转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终日与恶灵尸体打交道的巫妖仍然对沐清扬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阴邪之气感到畏惧,那种邪恶仿佛是罄尽三江之水也难洗刷的血腥气味,一点点将人的骨髓精血吸干榨尽。 沐清扬又再问道:“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些怪物你是怎么炼出来的?” 亚力士看着那双红色的眸子,心里做着权衡,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噗! 鹿卢剑划过他的脖子,黑色的烈焰瞬间把这个巫妖烧成了灰烬。 “既然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去死吧!”不知道为什么,变身以后的沐清扬更加暴戾,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杀掉了巫妖,而他的反应让苏菲娜和矮人一下子呆住了,躲在远处地洛洛浑身发了一个哆嗦,它感觉到了不妙,静悄悄地退了出来。(。) 033混乱之地(一) “跑!” 洛洛现在只有这个念头,它发现这个新出现的怪人比炎魔大人更加喜怒无常,它瞬间打消了投靠的想法,一切都不如保住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更本没有目的地奔跑让它一路到了卑斯山的深处,直到一个隐蔽的地穴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可以看到一座水晶塔在烁烁发光,无法抵抗不由自主的脚步,洛洛走到塔的底部。莫名的力量导引着那害怕的洛洛走进魔晶塔的第一层。踏进魔晶塔内部,焰妖洛洛忽然呆住了,它动也不动,双眼寻找着在这水晶建筑召唤它的超强力量的痕迹。 极夜让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在那空等着,为了加强它的恐惧。然后它从一个秘密的镜门穿出,从阶梯的上方出现。它朝下看着这个可怜的东西,愉悦地笑着。 当地精看见极夜的形态时,很明显地颤抖着。它感受到强大的意志再次强加在它身上,强迫它跪下。 “终于来了一个小家伙,你是谁?”极夜的威压让它在洛洛面前显得无比强大,它问着这个跪在地上哀鸣着的焰妖。 洛洛感受到一股它无法抵抗的力量正操纵着它,撕裂它的意志强迫它说出。 “我是您忠实的奴仆,亲爱的主人,我是感召您的意志而来的” 红须用计算精密的步伐走上了岩坡,他的靴子踩着他每次走上谷南端的高点时所踏的立足点。对常看到红须站在那里的混乱之城的人们而言,这些沿着谷顶山脊排列的高耸石柱叫做矮人瞭望点。 在矮人底下的西方是三湖镇发出的灯光,再过去则是南湖的幽暗水面,偶尔被渔船的光照亮,那些不屈不挠的船员在捕到大鱼之前是拒绝上岸的。 矮人在辽阔的冻原和夜空中闪烁着的无数低矮星星上方。穹苍似乎被入夜后吹起的寒风打磨得晶亮,红须感觉自己就像脱离了束缚一样。 他在这里寻梦,这些梦总是把他带回故乡。流淌着熔岩的地洞,他列祖列宗的家乡,在那里闪耀着的丰富金属,溪流流向深处,矮人铁匠们用锤子敲打着。 当族人们挖到世界的太深之处,并且被黑暗洞穴中的黑暗之物赶走时,红须只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孩。现在他是人数不多的族人幸存者中最年长,也是他们当中惟一看过地底宝藏的。 远在除了野蛮人之外的人类们来到冰风谷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两个比较靠北的湖之间的山谷建造家园。他们是曾经繁盛一时的矮人社群里惟一仅存的,是一群失去家乡和祖先遗产的受挫难民。他们人数继续不断减少,年长者死于忧伤跟死于年老的一样多。 虽然这一区域的矿藏非常良好,然而他们似乎依然注定要渐渐衰败灭亡。但是当混乱之城兴起之后,他们的运气似乎大幅改善了。 他们的山谷就在三湖镇的北边,离这个混乱之城的主城跟其他捕鱼为生的村镇一样近,而这些常常互相争战与抵抗侵略的人类也很乐于透过交易取得矮人锻造的神奇铠甲和武器。但即使生活获得改善,红须还是期盼恢复往昔祖先的光荣。 他认为只是因为发生了问题才来到混乱之城作短暂的居留,这个问题只要重新发现并夺回那个圣地就可以解决了。 “这样的夜晚来到这么高的地方是很冷的,我的朋友。”后方传来了声音。 矮人转身去面对沐清扬,然而他知道背景是黑暗的天塔,所以他不可能看得见沐清扬。在这个地方,整座山看来是平直的北方地平线上隆起的惟一黑影。 这个地方叫做天塔,因为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去把石块堆成塔形;在本地那些蛮人的传说中说这是一座坟墓。 现在矮人们建造家园的所在的确看来不像是自然的地标。 冻原往四面八方延伸,整个都是一片平坦的冻土。但是在这个山谷,只有岩壁与石缝中才偶然有一点泥土。谷地和它北缘的山是整个遗忘山谷中惟一有高品质岩石的地方,就好像他们在创造天地的初期被神放错了地方一样。 沐清扬注意到了朋友的眼神。 “你又在寻找只有你的记忆才能看见的影像了。”他很清楚那古老的故乡一直萦绕在矮人心中。 “那是我会再看到的景象!”红须坚持说。 “我们会到达那里的,魍魉小子。” “你们连路都不知道。” “路可以找到。”红须说。“只要你去找。” “在未来的某一天吧,我的朋友。”沐清扬迎合他说。在他跟红须成为朋友的日子中,矮人老是烦着要沐清扬陪他去找传说中的矮人都市。 沐清扬认为这个想法很愚蠢,因为他交谈过的人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关于这个矮人家乡位置的任何线索,红须对这些充满秘银的地方也只能忆起破碎的片段。然而沐清扬对于朋友最深的愿望还是很敏感,他每次都用“未来的某一天”来回答红须的恳求。 “我们现在有更紧急的事要做,”沐清扬提醒红须。 那一天稍早,在矮人厅室举行的会议中,沐清扬已经把他发现的细节告诉了矮人们。 “你确定他们会来吗?”红须现在问。 “他们冲过来,会震动到天塔的所有石头。”沐清扬离开了以山背景的黑暗中,来到朋友身边。 “如果混乱之城不联合起来抵抗,那他们就死定了。”红须蹲下,将眼神转向南方的发出的那些光芒。 “他们不会联合的,那些顽固的蠢蛋,”他喃喃地说。 “他们会的,如果你们的人去找他们。” “不,”矮人咆哮说。“如果他们选择要一起抵抗,那我们会跟他们并肩作战,那蛮人就可怜了!如果你想去找他们,你去好了,祝你好运,但是这不关我们矮人的事。让我们看看那些渔夫能鼓起什么样的勇气?” 沐清扬对红须拒绝的讽刺做出了微笑。 他们两人都知道没人相信沐清扬,甚至受到公开的不欢迎,除了在三湖镇之外,那里的发言人是他们的朋友巴斯。 红须注意到了沐清扬的眼神,然而他强忍地掩饰了下来。 “他们欠你比他们所知的还多,”红须宣称说,他把带着怜悯的目光移向他的朋友。 “他们什么都不欠我。” 红须摇了摇头。“你管他们干麻?”他吼了出来。“你居然帮这群对你不抱好意的家伙们。你欠他们什么?” 沐清扬耸耸肩,他被逼着要找到答案。 红须是对的。 当沐清扬刚来到这块土地上,惟一对他表现出友谊的人就是巴斯。 当巴斯到混乱主城做生意或是开会的时候,他常常会护送侏儒从三湖镇出发,穿越冰湖北面危险的冻原到那边去。 他们事实上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巴斯试着要逃离沐清扬,因为他听到了很多关于沐清扬的恐怖谣言。 对他们两人都很幸运地,巴斯是一个能够对人保持心胸开阔的侏儒,而且会自己对别人的性格下判断。他们两人成为朋友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但是到这一天为止,巴斯与矮人们是这个地区惟一把沐清扬看作朋友的人。 “我不知道我为何关心他们,”沐清扬坦承地回答。他的眼睛转回天上,那是自己的故乡人间界的方向,在那里忠诚只是一种为了占敌人上风而做出的策略。 “也许我关心他们,只是因为我挣扎着要变得跟我的族人不同。”他说,不只是对红须,也是对他自己说。“也许我关心,只是因为跟我的族人真的不同。我也许跟其他种族比较相像至少这是我的希望。我关心他们,因为我必须要关心一些东西。你跟我也没有很大的不同,红须除非我们的生命是一片空虚,要不然我们都会关心的。” 红须好奇的目光上扬。 “你可以否认你对混乱之城居民的感情,但不是对你自己。” “去他的!”红须厉声说。“我当然很关心他们!我还要跟他们贸易呢!” “顽固,”沐清扬喃喃地说,他会心地微笑了。 “那赤蝎呢?”他继续逼问。“这个多年前在袭击中成为孤儿的罗刹女孩又如何呢?你把无家可归的人带回家,视为己出来抚养。” 红须很高兴夜色遮蔽住了他的脸红。“她现在虽然还依靠着你,但是你也必须承认她其实早就作为一个优秀军人而独立自主了吧。也许你还是很关心她,粗暴的矮人?” “闭上你的嘴,”红须咆哮道。“她只不过是个小丫头,我不过让她生活可以过得轻松一点,你不要这么娘娘腔好不好?” “顽固,”沐清扬这一次更大声地重复说。他在这场讨论中有一张最后的牌要打。“那对于我呢?矮人们平常不喜欢外人,更别说一个类似恶魔血统的家伙了可你怎么样解释你对我的友谊?我除了我的友谊以外。没有东西可以回报你。你为什么关心我呢?” “因为,我”红须突然停了下来,他知道沐清扬已经把他逼到角落了。 但是沐清扬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再进逼了。这两个朋友静静地看着混乱主城的灯光一一熄灭。 不管红须外表上看起来多铁石心肠,他知道沐清扬的评论是正确的;他其实很关心住在这三座湖岸边的人们。 “那你要怎么做?”矮人终于开口问他。“我要去警告他们,”沐清扬回答说。 “你低估了你的邻居们,红须。他们比你所相信的还要顽强。” “我同意,”矮人说,“但是我怀疑的是他们的性格。每一天我们都看见湖上有人打起来,而且每次都是为了那些该死的鱼。这些人都只关心自己的村镇,其他村镇全被恶魔拿去也毫不在乎!现在他们必须要向我还有我的人证明他们会团结抵抗!” 沐清扬必须承认红须的观察是事实。这些渔夫在最近的几年变得更加互相竞争,因为大鱼进入了更深的湖底,变得更难捕捉。 当每一个势力都希望在自己的湖上得到经济优势之时,各方间的合作关系就荡到了低点。 “两天之内在混乱主城将召开议会,”沐清扬继续说。“我相信我们在蛮人来之前还有一些时间。但是我害怕任何的延误,我不相信我们还能在更短时间内让这些发言人聚在一起。我需要一段时间教导巴斯怎么做,因为他必须使议会正视这个消息。” “你说那馋鬼?”红须轻蔑地说,他用他帮这个贪吃的侏儒取的绰号来称呼巴斯。“他去参加议会最大的理由就是为了把肚子塞得饱饱的!那些人宁愿听你的话,也不会听他的!” “你低估了侏儒,比你低估混乱之城的人更多,”沐清扬回答说。“永远别忘记他带着那块宝石。” “去他的!不过是块切割得比较好的宝石罢了,”红须坚持说。“我自己也看过,那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法力。”“上面的东西对矮人的眼睛来说太微弱了,也许穿不过你那么厚的头骨。”沐清扬笑着说。“但是它就在那里,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它,也知道这宝石的拥有者绝不会简单。巴斯也许比你所相信的还能影响议会,而且一定比我的影响力大。让我们如此希望吧,因为你跟我一样清楚有些发言人很不愿执行各方联合的计划,不管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力量的傲慢,或是因为他们相信蛮人侵袭其他比较弱小的对手能够满足他们自私的期望。混乱主城仍然是关键,但是只有所有人都联合,尤其是东部人的加入,才会想要采取行动。 “你知道东流亡地会帮忙的,”红须说。“他们总是希望混乱之城团结起来。”“还有三湖镇,因为巴斯代表他们。东岭镇的赞东绝对相信他们的城墙可以独自抵御侵略,而他们的敌人西岭同盟将会被逼得后退。”“他不会加入任何包括西岭同盟的组织。而且之后更麻烦的是,如果争取不到赞东,你也没办法让盐山镇和红石镇闭嘴!” “但这就是巴斯能发挥作用的地方,”沐清扬解释说。“他的那个红宝石能够做到很神奇的事,我跟你保证。” “你又在讲那块石头的法力了,”红须抱怨说。“但是馋鬼说那个原来的主人有十二个那种东西。”他推论说。“威力强大的魔法不会一出现就是一打!” “巴斯是说他的主人有十二个类似的宝石,”沐清扬更正说。“事实上,侏儒不可能有办法知道那十二个或是其他的宝石有没有魔法。” “那为什么原主人会把惟一有魔法的送给馋鬼呢?”沐清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的沉默让红须也无可避免地得到跟他相同的结论。 巴斯有种收集不属于他的东西的手段,即使这个侏儒解释说宝石是别人给的礼物(。) 034混乱之地(二) 混乱主城不像混乱之城附属的其他村镇。它骄傲的旗帜高高飘扬在矮人谷以南、三座湖间冻原中央山丘的顶端。没有一艘湖上的船挂着它的旗子,它在任何湖上也没有码头,但是无可争辩地,它是这个区域的地理中心,也是各样活动的集中地。 这是从远方过来的主要商队暂住、矮人们前来交易,以及大部份工匠、手工艺品制造者和估价买卖者居留之处。 混乱主城只有在渔获量上比不上别的城镇。在冰湖南岸的西岭同盟、东岭镇,以及湖西岸的盐山与红石才是湖面上的霸主。高墙围绕着混乱主城,在阻挡寒风的同时也阻止了恶魔和蛮人的入侵。 在里面的建筑物和这一带其他村镇的都很相似:低矮的木造建筑。只不过混乱主城里面的房子是紧靠在一起,并且通常会有好几个家庭挤在同一小间屋子。虽然这里很拥挤,但是城里还是有某种程度的舒适和安全,这是渺无人烟的四百哩地之内最大的文明之处。 当巴斯穿越北墙那镶着铁边的木门时,他总是很享受欢迎他的声音与气味。虽然这座城比南方那些大城市小了许多,但是混乱主城公众市场上的喧嚣声以及街上群集的小贩还是让他想起了在海边都市度过的那些日子。而且就像在海边都市一样,被遗忘的国度中每一个种族似乎都派了代表到了混乱主城。 有高大深色皮肤的沙漠种族,冻原北部那些白色皮肤的旅行者,喜欢吹牛的黝黑南方人以及强壮的高山居民互相交换着各种关于爱情或战争的传说,在每一个街角的酒馆中。 巴斯不太能叫得上来他们到底是属于哪个种族,但是他大概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原本生活的区域,这是他的本能,虽然不是个知识渊博的智者,但他依然有着敏感和狡猾的感知能力,这是盗贼的天赋。 巴斯在酒馆里努力收集情报,将那些谈话内容照单全收,因为除了位置不同,这些噪音还是一样的。如果他踏着轻快步伐走过狭窄街道时闭上眼睛,他似乎就重拾了多年前在海边都市尝过的生活滋味。 然而现在,他的任务太过严肃,让他高兴不起来。他被沐清扬的坏消息吓到了,而且对于身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议会的使者相当不安。 巴斯离开了吵闹的市场区域,经过了混乱主城发言人巴尔扎克的家门前。这是混乱之城中最大最奢华的房子,正面有许多柱子,四面墙上装饰着浮雕。这本来是建造给议会使用的,但是当发言人们对于开会的兴趣渐渐消失,在外交上富于技巧并且手段柔软的巴尔扎克就占用了这个地方,当成他的正式居所。 议事厅则被移到城内远处角落的空仓库内。有几个发言人曾经抱怨过这场改变,可是这些捕鱼的村镇虽然能够常常在公共事务上对这座主城发挥影响力,可是在这一类对大多数人而言不重要的议题却不会得到多少支持。 巴尔扎克很了解他那座城的地位,也知道如何把大部份的其他城镇操纵于股掌之间。 混乱主城的民兵团足够击败九镇中任五镇的联军,而巴尔扎克手下的那些官员垄断着和南方那些必要市场间的联系。 其他的发言人也许会对改变会议地点有意见,可是他们对主城的依赖使得他们不敢对巴尔扎克采取任何行动。 巴斯是最后一个进到小小会议厅里的人。他看了其他九个已经坐在桌前的人,就发现到自己事实上是多么地不适合担任这个职位。 他被选为发言人只是因为三湖镇的其他人都没有意愿要出席会议,但是其他发言人都是靠自己英勇的英雄事迹挣到这个位子的。他们是自己村镇的领袖,筹办各自的建设与防务。每一个发言人都至少打过二十场仗,因为恶魔和蛮人袭击混乱之城的日子比这里的晴天还要多。 在遗忘山谷有一个很简单的生存规则,就是如果你不战斗,你就活不下去。而出席议会的发言人又都是整个混乱之城里其中一些最老练的战士。 但巴斯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发言人而感到压迫感,因为他平常在开会时都不说话。 三湖镇被隔绝在小而浓密的冷杉树林里,对别人毫无所求。由于他们的渔船队规模非常小,所以在冰湖上的其他三个城镇也对它没什么要求。 巴斯除非被逼急了,不然他绝对不发言,每次投票的时候,他也很小心地跟随大多数人的脚步走。如果会议在一个问题上分裂,他就会听巴尔扎克的。 在混乱之城里头,跟着混乱主城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然而这一天巴斯发现自己在议会有点麻烦了。他带来的坏消息会让他暴露在那些人欺凌弱小的策略与愤怒的报复当中。 他把自己注意的焦点集中在两个最有力的发言人巴尔扎克与赞东身上,这两个人正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前头喋喋不休。 赞东看起来像是健壮的拓荒者;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胸膛很结实,手臂上肌肉纠结,同时带着一种无论是朋友敌人都会害怕的杀气。 而巴尔扎克看起来则不太像个战士。他的骨架很小,有着修剪整齐的灰发以及没有一点胡渣的脸颊。他大而明亮的蓝色眼睛总是让人感觉他内心的满足。但是如果有人看过这个混乱主城的发言人在战斗中举起剑或是带领部队冲锋的样子,就不会怀疑他的武艺或勇气。 巴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但是他也很小心不让自己被有机可趁。巴尔扎克可是以牺牲他人成全自己而闻名的。 “会议开始,”巴尔扎克宣,拿着议事棰往桌上敲。这个会议主席一向都是很仪式化地来开始会议,他会念出原本就计划好的提案来增加会议重要性的光环,这使得有些偶尔代表远处城镇来开会的恶棍印象深刻。 但是现在,由于议会功能的退化,使得程序仪式只不过是用来延迟会议的结束,使十个发言人都感到遗憾。结果是每一次集会都削减了更多的程序仪式,有些人也提过要全部删掉。当整张单子上的东西念完了,巴尔扎克就转而开始讨论重要的议题。 “在议事日程上排的第一件事,”他说,他好不容易瞄了一眼摊在他面前的记录,“是关于湖上的姊妹镇盐山与红石的领土纠纷。我看到图图已经带来他上一次会议时说好要带来的文件,所以我将发言权交给他。请图图发言。” 图图是一个骨瘦如柴,皮肤黝黑的人,他的眼神一直不安地四处注视,当主席提到他时,他简直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现在在我手中的,”他大喊着并举起的手中握着陈旧的羊皮卷,“是盐山和红石原本的协议,由双方的领导人签字的,”他伸出指控的手指对着红石的发言人,“也包括你的签名在内,贾杰斯!” “那是在相互友好的时候,在善意的精神下签署的,”贾杰斯反驳说,他是一个较为年轻的金发男子,稚气的脸庞常让人以为他很天真。 “打开羊皮卷,发言人图图,让议会的所有人看一看。他们会看到上面完全没有关于东流亡地的规定。”他环视了一下其他发言人。“东流亡地在协约中规定把湖分成两半的时候连个小村庄都还算不上,”他解释说,而且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那时连一艘渔船都没有。” “各位发言人,”图图大喊,吵醒了一些已经快要打起瞌睡的人。 同样的争吵占据了前四次会议的时间,可是两边都丝毫占不到上风。除了两镇和东流亡地的发言人以外,这个话题对其他人既不重要也很无趣。 “我们当然不能因为东流亡地的兴起而怪罪盐山,”图图辩护说。“谁能够预见东方路的出现?”他问道,他指的是东流亡地所盖的那条通向混乱主城,又直又平坦的道路。它设计得很好,对湖东南角的小村镇是个很大的恩赐。它结合了远处社群和通向混乱主城的便捷交通之优点,于是成为混乱之城中成长最快速的地方,渔船队膨胀到跟红石旗鼓相当的地步。 “谁料到了?”贾杰斯反驳说,现在他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很明显的是,东流亡地的成长逼得红石跟他们在湖的南方水域中作严酷的竞争,而盐山的船则是自由地航行在湖的北半部。但盐山却冷淡地拒绝重新协商条件,来补偿这种不均衡的状态!我们没办法在这种条件下繁荣起来!” 巴斯知道他必须在布兰特与图图的争论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展开行动。前两次的会议都因为他们的争执而拖延到现在,巴斯不能在告诉他们蛮人即将入侵之前就让会议解散。他迟疑了一下,他必须再次对自己承认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也不能从这件紧急的任务上撤退;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他的避难所将会被摧毁。 即使沐清扬跟他保证他拥有的力量,他还是怀疑那块宝石是否真的具有魔法。但是由于他自己的不安全感,巴斯发现自己盲目地相信沐清扬的判断。 沐清扬是他认识的人里头最有知识的,拥有的经验也比巴斯所能说的传奇故事还要多。现在该是行动的时候了,侏儒决心要试试沐清扬的计划。 他抓起了面前桌上的小木槌。他感觉到非常的陌生,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东西。他轻轻地敲了木桌,但是其他人都正专心地看着图图与布兰特之间发生的互相叫嚣。巴斯再次提醒自己沐清扬的消息很重要,然后拿锤子重重敲了下去。 其他的发言人都转向侏儒,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巴斯在会议中很少说话,除非被一个直接的问题逼到角落。混乱主城的巴尔扎克敲下他沉重的木槌。 “现在会议转由呃三湖镇的代表发言。”他说,从他忽高忽低的音调中,巴斯猜出他是挣扎着来严肃对待侏儒的发言请求。 “各位发言人,”巴斯试探性地开始说,他的声音由于害怕而变得尖锐。“我虽然很尊重红石与盐山发言人之间争论的重要性,但是我相信我们还有更紧急的问题要讨论。” 贾杰斯与图图由于被打断而脸色发青,但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侏儒。这是个好的开始,巴斯想,我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清了清喉咙,试着要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并且使人更印象深刻。“我毫无疑问地得知蛮人部落将要联合攻击混乱之城!” 虽然他试着让这个宣告听起来更戏剧性,但是巴斯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无动于衷又困惑的人。 “除非我们结盟,”巴斯继续用着急的语气说,“那一群人会把我们的城镇各个击破,杀掉任何胆敢反抗他们的人!” “的确,三湖镇的巴斯发言人。”巴尔扎克用一种刻意冷静,但事实上是嘲笑着巴斯的声音说。“我们以前也被蛮人袭击过。没有必要在这里” “这一次不一样!”巴斯高呼说。“所有的部族都联合起来了。以前的袭击是一个部族对付一个城市,通常我们也处理得很好。但西岭同盟或盐山,甚至混乱主城怎么可能对抗遗忘山谷所有蛮族的联合军?”有些发言人靠回椅子上去沉思侏儒所说的话;其余的则开始私下窃窃私语,有些很忧虑,有些则是愤怒和不信。 最后巴尔扎克又敲了槌子,要整个议事厅安静下来。然后,东岭镇的赞东用他令人熟悉的虚张声势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能发言吗,友好的巴尔扎克?”他用不必要的客气问道。 “也许我能够让大家用比较适当的眼光来看这重大的宣告。” 巴斯与沐清扬在计划侏儒于议会中的行动时都做过一些假设。他们知道在混乱之城互助原则下奠基并繁荣的东流亡地一定会公开支持共同对抗蛮人的念头。同样地,混乱之城中最容易被攻击也被劫掠最多次的西岭同盟和三湖镇将会欣然接受别人给的任何帮助。 但是如果东岭镇的赞东拒绝接受这个计划,连能够在这样的同盟获益最多的西岭同盟发言人丹顿也会规避这件事并保持沉默。 东岭镇是九个渔业村镇中最大也最强的,它的船队规模是第二大的西岭同盟的整整两倍。 “各位议会的成员,”赞东开始说了,他身体往前倾,使他在其他人的眼里看起来大些。 “让我们在担心之前先来知道侏儒所说故事的更多细节。我们击退过蛮族入侵者太多次,所以能够相信即使我们最小城镇的防卫措施也是足够的。” 当赞东继续他那论点设计好要摧毁侏儒可信度的演说之时,巴斯感觉自己越来越紧张。 沐清扬很早就认定在他们的计划中东岭镇的赞东是关键,但巴斯比沐清扬更清楚了解这赞东不是好应付的。赞东的个人特质正好很清楚地描写了东岭镇这个大镇的行事风格。 他身材高大,又喜欢仗势欺人,即使是在面对巴尔扎克时,也常常会充满威胁性的发怒。 巴斯之前试着要把计划中的这一部份改掉,但是沐清扬很坚持。 “如果东岭镇同意接受与三湖镇结盟,”沐清扬推论说,“那西岭同盟就会欣然加入,这座湖上惟一剩下的布理门镇就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同意。混乱主城一定不会反对最大且物产最丰富的湖上四镇结盟,而东流亡地也会第六个加入公约。那就达成了很明显的多数。”其余的城镇将不得不加入共同联盟,没有别的选择。沐清扬相信红石与盐山害怕东流亡地会在未来的议会中得到特别待遇,所以会夸张地表现出忠诚,希望他们在巴尔扎克的眼里留下印象。 湖上的两个城镇甜水镇与咸水镇虽然由于僻处边缘,在入侵中相对安全,但也不敢反对其他八个城镇。 但是巴斯在看到赞东从桌子对面瞪过来的眼神时,了解到这一切都只是乐观的想法。 沐清扬承认在结盟的过程中最大的障碍就是东岭镇。 这个强大的城镇太傲慢,相信自己可以撑过任何蛮人的袭击。而如果它生存了下来,那它竞争者所受的破坏会对它很有利。 “你说你知道了有人要入侵的消息,”赞东开始说。“你怎么会得到这个有价值又很难得到的情报呢?” 巴斯发现自己的太阳穴在冒汗。他知道赞东的问题会引到哪边去,但是他没有办法回避这个事实。“从一个常在冻原上旅行的朋友那里知道的。”他坦诚地回答。 “那个沐清扬吗?”赞东问。由于巴斯的颈子向上弯,而赞东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巴斯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迫进入守势。 这个侏儒的爸爸曾经警告过他当他面对修罗族人的时候常会处于不利的地位,因为那些大个子在肉体上必须低头才能跟侏儒对话,就像跟自己的小孩说话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爸爸的话让巴斯觉得心痛又真实。 他擦去了上唇上的一滴汗。“我没办法代替你们其余的人说话,”赞东继续说,接着笑了出来,用一种荒谬的眼光来看侏儒严重的警告,“但是我还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因为外人的一番话就跑去躲在城里!”这个魁梧的发言人再次笑了,这次笑的不只他一个人了。 西岭同盟的丹顿对侏儒失败的意图提供了一些意料不到的帮助。“也许我们应该让三湖镇的发言人继续说。如果他的话是真的” “他的话只不过是谎言的回声!”赞东咆哮说。“不要理他,我们以前就击退过蛮人,而且”但是之后赞东也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巴斯跳上了会议桌。(。) 035混乱之地(三) 这是沐清扬计划中最危险的部份。沐清扬对这一部份很有信心,甚至描述了实际的情况,就好像不会有任何问题一样。但是巴斯感觉临近的灾难就在他身边徘徊着。他的手紧钩在背后,也试着要表现出一切在控制之内的样子,如此巴尔扎克才不会对他不寻常的策略采取制止的行动。 在丹顿分神的时候,巴斯悄悄把红宝石坠子从背心里头弄出来。在他走上走下,把桌子当作自己舞台的时候,它在他胸前闪闪发亮。 “你们知道什么,可以这样嘲笑沐清扬?”他质问其他人,特别针对赞东。“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说出被他伤害之人的名字吗?不行!你们因为他族人的罪而责罚他,但是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沐清扬跑到我们当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外人?” 议事厅中的寂静使得巴斯相信他如果不是打动了这些人,就是被视为胡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傲慢或愚蠢到认为他这场小小的演说可以完成他的任务。他走过去面对赞东。 这一次是他往下看了,但是东岭镇的发言人似乎到了快要爆笑出来的边缘。巴斯必须迅速行动。他微微弯下腰,把手举到脸颊边,假装要抓痒,事实上则是想要让坠子开始旋转,当它荡过去的时候就用手臂轻敲它。然后他耐心地保持片刻沉默,照沐清扬吩咐的来数。 十秒过去了,赞东的眼睛眨也不眨。 沐清扬曾经说过这样就够了,但是巴斯一方面惊讶,一方面又担心这样是否能完成任务,于是在胆敢测试沐清扬的信心之前又等了十秒。 “你们一定能够了解事先防范这次攻击是有智慧的作法,”巴斯镇静地建议。然后他用只有赞东能听见的耳语补充说:“这些人仰望你的引导,伟大的赞东。军事同盟只会增高你的地位与影响力。” 效果很让人吃惊。 “也许侏儒的话里头比我们一开始所相信的包含有更多的东西。”赞东机械性地说着,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红宝石。 巴斯发了一阵呆,然后就站直,把宝石藏回背心后面。赞东摇了摇头,就好像从脑中清除一个令他困惑的梦,然后揉了揉他干燥的眼睛。 这个东岭镇的发言人似乎没办法忆起最后的片刻,但是侏儒的建议已经深植在他脑海。赞东自己也惊讶地发现他的态度变了。 “我们应该听巴斯的话,”他大声宣告说。“因为组成这样一个联盟并不会让状况变得更糟,但是什么也不做的结果可能真的很严重!” 贾杰斯抓住了这个好机会,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赞东发言人说得很有智慧,”他说。 “把我们红石镇,算进将要击退敌人的军队中!”其余的发言人都向沐清扬料想的一样排在赞东背后,而图图又做出了一番比布兰特还夸张的忠诚表现。 巴斯当天稍后离开议会时,他感到相当骄傲,而他对于混乱之城存活下去的希望又回来了。但是侏儒发现他满脑子充斥着关于他所发现的宝石力量的想法。他想要找出最不容易失败的方法把这个刚发现,可以说服别人合作的力量转化为利益与逸乐。 “真是个奇妙的经历!” 他走出混乱主城城门的时候这样告诉自己,然后走向他跟沐清扬与红须约好相会的地点。 他们在黎明之时出发,像愤怒的旋风一样冲过了冻原。动物、怪物、甚至凶猛的雪猿在他们面前都恐惧地逃走。冻结的土地在他们沉重的脚步下裂开,冻原寒风无尽的低语被他们战神之歌的力量掩盖。他们行军到深夜,在黎明的第一道晨光洒下之前又再度出发,超过两千名蛮人战士渴求着鲜血与胜利。 沐清扬坐在天塔北面的半山腰,他的斗篷在呼啸着穿过山石的寒风下紧紧地裹着。 沐清扬在混乱主城会议之后每个晚上都待在这里,他红色的眼睛不断扫视着黑暗的平原,要寻找即将来临之风暴的最初迹象。 由于沐清扬要求,所以红须安排了巴斯在他身边。 风像一只看不见的动物夹住了侏儒,他把自己挤在两块大石头中间,进一步地保护自己不受那些不被欢迎的寒风侵袭。 如果有别的选择,巴斯可能会缩在三湖镇他柔软温暖的被窝当中,听他温暖屋子墙外树枝摇曳的声音。但是他了解身为一个发言人,每个人都希望他去执行他在议会中所建议的行动。 对其他发言人和代表矮人出席战略会议的红须来说,他们很快就发现侏儒在组织军队或订定作战方案上没什么用,所以当沐清扬告诉红须他需要一个传信者跟他一起守望之时,矮人马上就要巴斯自告奋勇。 现在侏儒真是惨透了。 他的双脚与手指都被冻得麻木,他的背因靠在坚硬的石头上而发痛。这是在外面过的第三个夜晚,巴斯不断地抱怨,这更加重了他偶然打喷嚏时的不适。然而沐清扬在这种条件下却坐着一动也不动,他为了完成责任不会顾到自己所受的压力。 “我们还要等几个晚上?”巴斯发出悲鸣说。 “我确定有一天早上,也许就是明天,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冻死在这座天杀的山上!” “别怕,小朋友,”沐清扬带着微笑回答。“这些风告诉我们现在是冬天。蛮人很快就会来,他们决心要打败初雪。” 就在说话的时候,沐清扬的眼角瞥见了火光一闪。他突然从蹲的姿势站起,吓了侏儒一跳,然后转向火光的方向。他由于警觉的反射动作而缩紧了肌肉,眼睛努力要去找确定的迹象。 “什么”巴斯开始说,但是沐清扬用伸出的手掌要他安静。 第二点火光在地平线边缘闪了一下。“你的愿望达成了,”沐清扬确定地说。 “他们在那里吗?”巴斯低声道。他的夜视力不可能比得上沐清扬。 沐清扬静静地站着,专心了好一阵子,试图估计出营火的距离,并计算蛮人走到目的地所需的时间。 “去找红须和巴尔扎克,小朋友,”他终于说。 “告诉他们,明天日正当中时敌军会抵达布理门小径。” “跟我一起去,”巴斯说。“你带着这么紧急的军情,他们一定不会赶你的。” “我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沐清扬回答说。“现在快去!告诉红须,只能告诉红须,我会在明天第一道曙光之时在布理门小径等他。”与此同时,沐清扬奔进了黑暗之中。 他有一段长路要走。 “你去哪里?”巴斯在他身后大喊。 “到地平线的那端去!”暗夜中传来这样的呼声。 然后就只剩下寒风的低语 蛮人们在沐清扬抵达营地外围时刚扎好营。 这些入侵者离混乱之城如此近,所以戒备森严;沐清扬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们派了很多人守夜。 但即使他们很机警,但营火却刻意燃得小小的,而且这是夜晚,属于沐清扬的时间。 平常很厉害的守卫也赢不过从妖族来的魍魉小子,他可以施法造出一团最锐利的眼睛也无法看穿的黑暗,而且把这黑暗带在身边,像是一件真正的斗篷一样。 他就像黑暗中的影子一样看不见,他的脚步就像蹑着脚走路的猫一样无声,沐清扬就这样穿越了许多守卫,进入了营区的中心。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蛮人还在唱歌,聊着明天即将发生的战役。虽然肾上腺素与嗜血的欲望在他们血管中流动,也没办法解除他们强行军的疲劳。 大部份的人都安详地睡了,他们沉重而规律的呼吸让正在寻找他们那些在讨论作战计划的首领的沐清扬觉得安心。 在营地中,有几个帐棚聚集在一起。然而其中只有一个在入口处外面有卫兵。 门口的布帘盖着,但是沐清扬能看见里头透出的烛光,也能听到粗哑的声音,常常在愤怒中高起来。沐清扬绕到那后面去。 幸运地,没有战士被允许在那座帐棚后面睡觉,所以沐清扬离其他帐棚都很远。 然后他拔出了细细的匕首,在鹿皮帐棚上刺了一个小洞,然后向里面窥视。里面有八个人,六个是蛮人酋长,一个是狼魔,还有一个矮小的黑发人,沐清扬知道他不可能来自北方。 酋长们在地上围着那个南方人坐成一个半圆,问他第二天将要遭遇的地形和敌人军力。 “我们要先摧毁在森林里那个城镇,”帐棚中身材最巨大的人坚持说,他也许是沐清扬看过最巨大的人,身上有着复杂的符号。 “然后我们再按照你的计划去那个叫混乱主城的地方!” 那个矮小的人看来非常惊慌愤怒,但是沐清扬能够看出他对巨大蛮人的恐惧使得他的反应缓和了下来。 “伟大的王,”他试探性地回答说,“如果渔船队在我们抵达混乱主城之前就发现出事,那我们就会发现在那座城的墙中有比我们人数还多的军队在等我们!” “那些只不过是软弱的南方人!”狼魔凯奇咆哮着,骄傲地挺起他厚实的胸膛。 “伟大的君王,我向你保证我的计划能够满足你对南方人之血的欲望,”那个黑发人说。 “那就说吧,羽荼。向我的人证明你的价值。” 沐清扬能够看出最后一句话让这个叫做羽荼的人紧张了起来,因为蛮人之王询问的语气清楚地表现出他对修罗族人的轻蔑。沐清扬知道蛮人们对外界的人普遍是怎么想的,所以知道在这场战役中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会使这个矮小的人送命。羽荼弯腰从脚边拿起了一个羊皮卷。他打开递给蛮人之王看。那是张简陋的地图,只粗略地画了一些线条,上面的线条又因为南方人的手微微颤抖而更模糊了,但是沐清扬能够清楚看出上面许多标记都代表混乱之城在一片广漠荒原上的位置。 “在天塔的西方,”羽荼解释说,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最大湖的西岸走,“这里有一条细长的小径,夹在山与冰湖之间。我相信从我们的位置出发,这是最直接通向混乱主城的路。” “在湖岸上的城镇,”蛮人王推论说。“是我们第一个要毁灭的!”“那是西岭同盟。”羽荼回答。“它全部的人都是渔夫,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会在湖上。你在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我们才不会在背后留着活生生的敌人!”凯奇大吼,几个其他的首领也喊着同意。 “不,当然不会,”羽荼说。“但是当船出去捕鱼时,要击败西岭同盟不需要那么多人。让人包围那个村镇,而其他人则跟着您还有蛮人王进逼混乱主城。燃烧城镇的火焰会让个船队,甚至冰湖其他城镇的船都到西岭同盟上岸,我们会在码头上杀光他们。我们要让他们跟东岭镇要塞隔绝,这是很重要的。这样混乱主城会没办法及时得到来自其他湖的支援,必须独自对抗你们。部队会围住城池所在的山丘,阻断任何逃跑的路或是紧急增援的军队。” “这座城会在日落之前陷落!”羽荼得意地宣称。“你们的人会享受到整个混乱之城中最好的战利品!” 围坐的酋长们对羽荼宣告的胜利扬起了一阵欢声。沐清扬把背靠向帐棚,思考他所听到的东西。 这个叫做羽荼的黑发人对混乱之城的事很清楚,也了解他们的长处和弱点。如果混乱主城被攻陷,那么将不会再有任何组织性的抵抗行动。事实上,只要掌握了这个固若金汤的城池,蛮人就可以慢慢地随他们高兴攻击其他所有的村镇。 “你又一次对我显出了你的价值,”沐清扬听见凯奇对南方人如此说,之后的对话也让沐清扬知道这就是他们最终接受的计划。 接着沐清扬就把他敏锐的感觉集中在四周的营地上,想要找出最佳的脱身路径。他突然注意到两个守卫一面走一面说话。虽然他们太远了,人类的肉眼看到他也只会以为是帐棚边的影子,然而他知道如果他一动,那些人就一定会察觉。 两个卫兵小心翼翼地来到这里,试着要看清楚在首领帐棚旁边的黑影是什么。突然黑影跳向他们,越过了他们拔出的武器上方。两个卫兵徒劳地挥着剑,跟在后面跑,尖叫着警告营中其余的人。 在这分心的惊讶中,沐清扬悄悄向另一个方向潜行。他听到了那个桃木傀儡冲过熟睡战士的营帐间时,蛮人间呼喊的警告。当傀儡穿越一大群人时,他不由得笑了出来。看到一头傀儡动作优雅迅捷犹如猫科动物的神灵一般,蛮人部族的人不但没有追,还大声急呼发生了骚乱。傀儡的样子像是一个狰狞的怪兽,蛮人们被那样子吓到了。 沐清扬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就逃出了营区的范围,因为所有的哨兵都往发生骚动的方向跑。 当沐清扬跑到了开阔冻原的黑暗中,他转向南方的天塔并且加速穿越这孤寂的平原,全心要完成防御反制计划最后的关键部份。直觉告诉他到黎明的时间不多,他知道如果要完全准备好偷袭,他跟红须的会面不能延迟。 那些蛮人惊讶的喧闹声很快就平息了,几分钟之后,傀儡人形轻易地跟了上来,跑到沐清扬的身边。 “你还真是好用,”沐清扬拍着它的肩膀说,“关键时候很可靠!” “他们已经互相争吵了两天,”红须厌烦地说,“大敌终于逼近还真是一件好事!” “我们最好用不同的方式来称呼蛮人的到来。”沐清扬回答,然而他平常有着坚毅表情的脸上也浮现了微笑。他知道他的计划很完整,而这一天战役的主控全将操在混乱之城之人这一方。 “现在去设陷阱,你没什么时间了。馋鬼一告诉我们你的情报,我们就开始把女人和小孩载到船上。”红须解释说。 “我们会在这一天过完之前把那些害虫赶出们的疆界!”矮人跨大步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又把他的斧头砍在自己的盾牌上来强调他这番话。 “你对战争的眼光很不错,魍魉小子。你的计划会让蛮人反吃一惊,而且会平均地分配荣耀给那些需要荣耀的人!” “即使东岭镇的赞东也会很高兴。”沐清扬同意说。 红须拍了拍他朋友的手臂,然后转身离开。 “那你会跟我并肩作战吗?”他回头问,虽然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应该是。”沐清扬向他保证。 红须已经离得太远了,所以沐清扬听不清楚他在念些什么,但是沐清扬太了解矮人了,猜得出他的喃喃自语大概是什么意思。他能了解红须跟很多其他的人对不可思议的魔法所感受的不安。 使用魔法是地底深渊世界族人很出名的一部份,也是他们每天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实,但是这在地表的种族间却是较为稀少并且不被了解。特别是矮人会对这一类事物会感到很不舒服,除了他们自己常常制作的魔法武器与铠甲之外。(。) 036战 野蛮人部队在中午之前进入了小径。他们期盼着用战歌宣告这光荣的前进,但是他们也了解如果要成功执行羽荼的计划,某种程度的隐密是很重要的。 羽荼在蛮人王旁边行进时,很高兴看到冰湖上点点船帆的熟悉景象。他相信这将是一次完美的偷袭,然后他注意到有些船已经扬起了显示捕到鱼的红旗。 “胜利者将得到更多的东西。”他低声笑道。当部族离开主力前往东部镇的时候,野蛮人们还没有开始唱战歌,然而扬起的烟尘会告诉一个机警的观察者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他们继续往混乱主城前进,并且当主城映入眼帘的时候,他们喊出了第一次的欢声。冰湖边四镇的联合军队躲在东部镇内。 他们的目标是要快速强力地打击进攻这个城镇的小部族,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解决他们,然后冲过去帮忙混乱主城,将其余的敌军包围在两军之间。 丹顿统帅这边的行动,但是他答应当地的发言人赞东要由东部来首先攻击。 蛮人的军队蜂拥进入镇里面的时候,第一批建筑被点燃了。东部在九个渔业村镇里面人口仅次于主城,但是它的建筑分布是不规则散开的,许多房子延伸到广大的地区,房子之间隔着大道。它的居民得到了隐私和呼吸的空间,让这座城镇有一种偏僻的气氛,使人看不出它真正的人数。然而,羽荼还是感觉到这个地方被不寻常地遗弃了。他对身边的蛮人之王提出了他的担心,但是蛮人向他保证那些鼠辈只不过是因为部队的到来而逃去躲了起来。 “把他们从洞里拉出来,烧掉他们的房子!”野蛮人大吼。“让那些湖上的渔夫听见他们女人的叫声,看见他们燃烧的城镇冒出的烟!”但是接着一枝箭射中了蛮人的胸膛,深深穿过了他的血肉,刺进了他的心脏。 这个震惊的野蛮人在恐惧中低头砍着还在震动的箭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喊出最后的一声,死亡的黑暗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他了。 东部的赞东用他的白杨木弓让小部族的首领永远安静了下来。然后赞东发出了攻击信号,冰湖边四镇的部队跳了出来。他们从每栋屋子的屋顶上跳下,从每一条巷道和街口跳出。面对着这一大群人的猛烈攻击,困惑的野蛮人们了解到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许多人在拔出武器之前就被杀了。 有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入侵者们形成了小队伍,但是为了自己家园与所爱之人作战,并且配备着矮人铁匠们锻造的武器与盾牌的混乱之城部队很快就推进了。 这些无惧的防守者靠着人数优势又砍倒了许多入侵者。 在东部边缘的一个巷道中,两个野蛮人逃过身边之时,巴斯躲在一辆小马车下面。侏儒因为个人的两难问题而挣扎;他不想被人视为懦夫,可是他又不打算跳回去跟比他高大的人打。当危险过去之后,他绕回马车后面,试着要想出他的下一个行动。突然一个修罗族人,巴斯认为是混乱之城民兵的一员,进入了巷道,看见了这个侏儒。 巴斯知道他躲猫猫的游戏已经玩完了,现在应该是他要挺身而出的时候了。 “有两个人渣跑到那边去了!”他对这个黑发的南方人大叫道。“来,我们如果跑快一点,还能追上他们!” 然而羽荼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他拼了命要活下去,所以之前决定要溜出巷道,在另一个巷道中以民兵的身份出现。他不想要留下任何目击他背叛的证人。他稳稳地走向巴斯,细长的剑准备要出手了。 巴斯感觉到这个逼近之人的行为有点不大对劲。 “你是谁?”他问道,然而他也预料到料方不会回答了。他觉得他认识这城中的每一个人,可是他不认为自己之前看过这个人。他已经在怀疑这就是沐清扬对红须描述的叛徒了。 “我之前怎么没看过你”羽荼的剑挥向侏儒的眼睛。巴斯很机敏而且总是很小心,所以突然向旁边一侧身,然而剑还是削到头的侧面,他收不住力道,旋转着摔到地上。 那修罗族人带着无情冷血的平静,再次向他靠了过来。 巴斯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向后退,攻击者步步进逼。但是接着他就撞到了小马车。 羽荼很有步骤地前进。 侏儒已经无处可逃了。巴斯在绝望中从背心里头拿出了他的红宝石魔坠。 “不要杀我,”他恳求道,他拿着链子,让这个闪耀的宝石魅惑地舞动着。“如果你放我走,我就会给你这个,再告诉你哪里还有更多!” 羽荼看着宝石而稍微犹豫了一下,巴斯大受鼓舞。 “当然,这切割得非常漂亮,抵得上一头龙的所有宝藏!” 羽荼的剑还是拿在前头,但是巴斯在计算着这个修罗族人没眨眼的秒数。侏儒的左手开始要稳住,而藏在背后的右手则紧紧地握住红须为他量身打造,虽小却甚重的钉头锤。 “来吧,更靠近一点来看,”巴斯轻轻地建议说。羽荼完全被闪亮宝石的魔法所吸引,于是弯腰要看清楚它那迷人的光彩。 “这其实不公平,”巴斯大声地哀悼说,他相信这一刻羽荼那会已经听不见他所说的任何话了。他把钉头锤上的长钉重重打在羽荼的后脑勺上。巴斯看到他诡计的结果,心不在焉地耸了耸肩。 他只不过是做了必须做的事。 街上战斗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他躲的巷子,惊醒了他的沉思。 侏儒再一次按照本能来行动。他爬到已死的敌人身体下,然后在底下挣扎着,弄得看起来好像是被这个人的重量压在下面。当他检查羽荼最初的一击,他很高兴他的耳朵还在。 他希望这个伤重得让他垂死挣扎的景象看来更可信。 野蛮人的主力抵达了通向混乱主城又长又低矮的山丘,不知道他们在东部的战友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里他们再次分开,狼魔凯奇带着狼魔们围住山丘的东边,蛮人王则是带着其余的人直接走向那座有墙环绕的城池。现在他们唱起了战歌,希望能够进一步让混乱之城惊慌害怕的人们更加丧胆。 但是在混乱主城城墙后面的景象跟野蛮人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这座城本身的军队和它的援军都拿着弓、矛以及热油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在急转直下的讽刺情况中,看不见城墙前发生了什么事的蛮人们之人听到了山丘上第一声死亡的惨叫,大声叫好着,他们认为死者一定是混乱之城毫无预备的人。 几秒钟之后,狼魔凯奇带着他们的人绕过了山丘的最东端之后,他们也遭遇了灾祸。几个小镇的军队固守在那里等待,野蛮人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在攻击他们的时候就被逼得节节后退了。 然而在最初困惑的片刻之后,狼魔凯奇又取回了整个状况的控制权。这些恶魔战士们身经百战,不知道什么叫惧怕。即使在最初的攻击当中有损伤,他们的人数还是比眼前的军队多,狼魔凯奇确信他能够迅速解决这些渔夫,让他的人进入适当的位置。 接下来,流亡地的军队叫嚣着冲下东方路,进逼恶魔左翼。 狼魔凯奇还是没有动摇。但才刚命令完部队改变阵型抵抗这批新出现的敌人,又有九十个身经百战且穿着重形铠甲的矮人从后方杀了过来。这些凶猛的矮人组成楔形的阵势,尖端是红须。 他们杀进了恶魔们,砍倒野蛮人就像是低挥的镰剑斩断高草一样。恶魔奋勇作战,许多混乱之城的渔夫在混乱主城的东坡上阵亡。但是敌军人数比恶魔们多,又从好几面包围,恶魔的血流得比敌人多得多。 狼魔凯奇疯狂地要重整他的人马,但是整个阵形与行列都在它身边瓦解了。这是他最惧怕,最羞辱的一天,这个狼魔之王了解到如果他们不杀出一条路突破重围,逃到冻原安全之处,那么他所有的战土都将会死在这个原野上。 狼魔凯奇本身不曾在战斗中被击败过,他带领人们突围。他跟许多他能聚拢的战士绕过了矮人军,寻找一条介于矮人与流亡地军队之间的路。大部份部落的人都被红须的人马砍倒了,但还是有一些冲了出去,奔向天塔的方向。 狼魔凯奇穿越了铜墙铁壁,经过的时候顺手杀了两个矮人,但是这个巨大的君王突然被一个穿不透、完全黑暗的雾气吞没了。 他低头冲了过去,回到光明中,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 红须的斧柄上将会再增加七条痕迹,而他现在面对着今天第八个敌人,那是一个高大纤瘦的野蛮人,年轻到晒黑的脸上没有一点胡渣,但是却很有经验地背着蛮人们的军旗。 当红须冲向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好奇地思考着那吸引人的目光以及冷静的脸庞。 他很讶异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找不到野蛮人嗜血的残酷火焰,却看见了一种机警而善解人意的深度。矮人发现自己要杀掉这么年轻又不凡的人会觉得很痛心,他的怜惜心让他在两人打起来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然而这个年轻人就像他们种族天生一样的凶猛,无所惧怕,红须的迟疑让他有机会先出手。他用致命的精准度拿军旗的杆子打在敌人的头上,杆子折成两段。 这令人讶异的强力攻击使得红须的头盔凹了下去,震得红须弹了起来。然而他像是自己所开采的山石一样坚硬顽强,红须把手放到臀部上,瞪着因为矮人并没倒下而讶异过度,武器差点掉到地上的年轻野蛮人。 “愚蠢的男孩,没人告诉过你不要打一个矮人的头吗?” 年轻人拼命要再站起来,可是红须用铁盾打上了他的脸。 “第八个!”矮人跑开要找第九个的时候喊着说。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对于浪费了这么一个又高又壮的青年摇摇头,有着可以跟武艺匹配的聪慧眼睛,那在冰风谷的狂野又凶猛的土着中是很希罕的结合。 当狼魔凯奇发现他的新对手是个魔化人时,他的愤怒倍增。 “叛徒!”他大吼,一面将巨大的斧头高高举向空中。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沐清扬轻轻弹了一下手指,一股黑色的火焰从他的头顶燃烧到脚底。 狼魔凯奇在对魔法火焰的恐惧中咆哮,然而这火焰其实并没有烧到他的皮肤。 沐清扬冲了过来,他的鹿卢剑呼啸,不断地高低交叉攻击,他不可能这神出鬼没的剑。 血从伤口中淌出,但是狼魔凯奇似乎甩一甩就把这些细长鹿卢剑造成的伤口甩掉,好像这些伤口只是让他稍微不舒服一样。 大斧头挥了下来,虽然沐清扬挡住了这一击,然而手臂却发麻了。野蛮人再度挥动斧头。 沐清扬转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挥,但狼魔凯奇却因为失去平衡而跌了几步,给了沐清扬反击的机会。 沐清扬没有迟疑,将他其中一把剑深深地砍进了狼魔的侧面。 狼魔凯奇在疼痛中咆哮,反手攻击沐清扬。 沐清扬认为他挥出的那一剑足以致命,但是狼魔凯奇斧头的钝面打中他肋骨,让他飞了出去。对于蛮王的顽强,他讶异到了极点。 狼魔们马上冲了过来,要在这个危险的敌人站稳之前解决他的性命。但是沐清扬如同猫一样灵敏。他空中一个翻滚之后着地,用另一把握得稳稳的鹿卢剑迎了上去。 狼魔凯奇的斧头还无助地举在上头,惊讶的他没办法在自己肚子划过剑尖之前停下来。他瞪了一眼黑暗精灵,然后斧头下击。 沐清扬已经确认了这个狼魔超人的力量,于是他采取了防御的行动。他用第二把剑刺向第一把剑的下方,横向切开了狼魔凯奇的小腹。狼魔凯奇的斧头无力地落在地上,他抓住伤口拼命不让肚子喷出血。他巨大的头从一边垂向另一边,感觉天旋地转,而自己正在无尽地下沉。(。) 037余波 无视身后矮人的追击,几个狼魔战士拼命冲了过来,在凯奇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他们拼了命要保护狼魔领主凯奇,两个人把他背了起来带走,而另外两个则面对如潮水般蜂拥而来的矮人,虽然他们知道这样做必死无疑,但是他们的愿望就是给后续者足够的时间来把部族之王带到安全的地方。 沐清扬一个翻身远离这些恶魔,然后跳起来要站稳,想要去追击那两个背着狼魔凯奇的恶魔。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觉得这个可怕的家伙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够活下去,他决定要把事情做完。 但是当他站起来之时,他也开始觉得天旋地转。他斗篷的旁边沾满了他自己的血,他突然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 正午闪耀的阳光在红色的眼中燃烧,他浑身是汗,妖力的反噬在阳光下开始了,黑暗和妖异之力的不相容让他在错误的时间里昏迷了过去。 沐清扬跌进了黑暗之中 在混乱主城里等待的三支军队很快就杀光了第一线的入侵者,然后将其余的野蛮人赶到半山腰上。 勇猛的野蛮人毫无惧怕,认为时间会让他们占优势,所以重新集结到蛮人王身边,开始稳定并小心地走向城池。当野蛮人们听到了东坡有人往上冲,他们假设是狼魔凯奇在那里打完了他的仗,知道在城的前门有遭到抵抗,所以回头来帮他们攻城。 然后蛮人王就看到部落的人逃向北方的冰风隘道,那是小径对面,夹在湖与山西方的一条路。 这个蛮王知道他的人马有麻烦了。由于他宣过他的矛尖将会穿过任何胆敢质疑命令的人,所以他毫不解释地要他身边的人马往反方向冲,希望能够和恶魔与其他小部落的人重新集合在一起,尽可能救出更多他的人马。 他还没完全使军队转向,他就发现小镇联军在他背后,庞大的队伍几乎没有在东部损失多少。 混乱主城巴尔扎克、图图与贾杰斯的军队从城墙里出来,红须带着矮人以及混乱之城其余的三支军队绕过山丘前来。蛮人王命令他的人围成紧密的圆圈。 “暗夜之主正在看着你们!”他对这些人喊。“让他为了他的子民而骄傲!”还剩下将近八百个野蛮人,他们由于相信他们的神会赐福而继续战斗。他们几乎支撑了一个小时,一面唱着战歌,一面看着他们同袍倒下,但之后战线被突破,爆发混战。逃走生还的还不到五十人。 当战事将近尾声之时,混乱之城精疲力尽的战士们开始了计算伤亡的工作。他们有超过五百个伙伴被杀,还有两百多人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然而比起死在东部街道上与混乱主城山坡上的两千个野蛮人来说,这损失并不算惨重。 那一天出现了许多英雄,红须虽然急着要回到东边的战场上寻找失踪的伙伴,但是当看到被光荣地抬上混乱主城山坡的最后一人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馋鬼?”矮人惊讶地说。 “我的名字是巴斯”侏儒从高处反驳,骄傲地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请表达敬意,好矮人。”其中一个抬着巴斯的人说。“在一场战斗中,三湖镇的发言人巴斯杀掉了为敌人领路的叛徒,然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当游行队伍过去之后,红须笑着轻蔑地说:“我打赌这个故事里面一定有很多细节没说出来!”他对身边都在笑的伙伴们说。“要不然,我就是个长胡子的侏儒!” 图图以及他的一个副手是最先来到倒在地上的沐清扬身边的人。图图用他沾满血迹的鞋尖踩了踩他,听到了意识模糊的呻吟回应。 “他还活着,”图图带着微笑对副手说。“真是可惜。”他再度踢了重伤后的沐清扬一脚,这一次更热心了。另一个人笑着赞同,也抬起了自己的脚,要加入一起取乐。 突然,一个戴着铁手套的拳头打在图图的腰上,让这个发言人飞过沐清扬上方,掉到了斜坡底下。他的副手一转身,刚好让红须第二拳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你自己也试一次!”发怒的矮人在感觉这个人的鼻子已经被他打碎的同时咆哮说。 混乱主城的巴尔扎克从山丘顶上看到了这件事,愤怒地大叫并且跑下山坡往红须的方向去。 “应该有人教你一些外交礼仪!”他责骂道。 “站在那里不要过来,你这个猪猡!”就是红须威胁性的回应。“肮脏的你们欠这个人,你们的命,还有家!” 他对周遭所有听得见的人大吼,“你们居然把他当恶人来对待!” “给我讲话小心点,矮人!”丹顿反驳说,他试探性地抓住了剑柄。矮人们在领袖面前排成一列,巴尔扎克的人马也聚集到他身边。 然后第三个声音清楚地传来。“你自己小心点,巴尔扎克!”东部的赞东警告说。“如果我有矮人的勇气,我也会对图图做同样的事!”他向北一指。 “天空很晴朗,”他大喊,“但是如果没有这个人,现在那里就是焚烧东部的烟了!”这个东部的发言人跟伙伴们走过去加入红须的战线。 两个人轻轻地把沐清扬从地上抬了起来。“别担心你的朋友,勇敢的矮人,”赞东说。“他会在我们镇上被细心地照料。我或是东部的人都不会再用他的肤色或是他们种族的名声来判断他了!” 巴尔扎克的怒气爆发了。“叫你们的士兵给我滚出混乱主城!”他对赞东大吼,但是这是个无效的威胁,因为东部的人都已经离开那里了。 红须对于沐清扬的安全很满意,于是跟他的族人去寻找战场上其余的伙伴。 “我不会忘记这件事的!!”图图从山丘底下向他大叫。 红须对这个卑劣的发言人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继续前进。 混乱之城的联盟在共同的敌人倒下的时候已经开始瓦解了 一场大战让冻原的蛮人们彻底损伤了元气,同时也化解了恶魔们打算分化遗忘之地流民的计划,但是混乱之城也并不是完全的胜利者。 红须代表矮人,赞东代表东部镇,以及巴斯的三湖镇也一起在战后退出了混乱之城的联盟,他们在东部地区组成了新的组织,一个名叫希望之野的庇护所。阿赤带领着侏儒们和大批库月公国流民很快就入驻了这里,而苏菲娜也从深渊里带来了好消息,她的嫡系亲族大约三千多魅魔族人们叛离了深渊魔界,大约在冬季的时候到达了这个地域。 当然混乱之城联盟领袖巴尔扎克为首的一批人很不满意这里的壮大,但是赤蝎却在这个紧要关头赶了回来,她收拢了在前线的娘子军们,这是一个成编制的部队,汇合矮人和侏儒,以及山族,牧族们大概两万多的精锐之师,成为了希望之野的中坚力量。 虽然在数量上并不能说是很多,但是希望之野的实力已经足以自保了。 沐清扬在战后修养了几天就恢复了健康,他谢绝了阿赤,苏菲娜和赤蝎还有红须他们的追随建议,一个人离开了这个日渐稳固的聚集地。他一直都在探查空间裂缝的存在,虽然毫无所获,但他还是不死心,毕竟他一直都放不下自己的族人和亲友,他的根在人界那里,始终都是要回去的 “顺着这条山路一直向南,那里就是婆罗古国的地盘,我听老人说过,王族的贵族们有时会通过秘密的渠道前往到别的世界,你可以去碰碰运气?”巴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这个盗贼佣兵原本就是半个冒险者,作为一名向导,他无疑是个不错的人选。 “就送到这里好了,我已经离开了冻原,你的使命就算是完成了。”沐清扬笑了笑,这个侏儒其实还是不错的,虽然有些胆小嘴馋和爱贪小便宜,但是他的作为却证明了其不失为一个热心忠实的朋友。 “其实你应该让苏菲娜和阿赤他们陪你一起旅行的,我看到过,那几个家伙都是气哼哼的,尤其是那个魅魔,实际上她很愿意陪着你走这段路的,说实话,这丫头实在不错”巴斯看到远处黑色的土地上有军队走过,他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把脑袋藏进了毛领子里。 “我终归不属于这里,既然迟早都要告别,何必拘泥于一时的相聚呢?何况他们都开始了新的生活,答应我好好照顾他们。”沐清扬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他何尝不知道苏菲娜的意思,只不过是自己这一关过不去罢了。在他的心里最牵挂的始终都是李晴,不管是现在的苏菲娜还是过去的柳嫣儿,她们终究还是无法代替这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人,更何况,还有老妈和李默柳他们在等着他,一下子几个月不见,也不知道他们都急成什么样了! 深渊魔界的入口,婆罗古国最恐怖的妖魔禁地,这里是生人勿近的。 每年一次的魔气膨胀现象再度出现了,镇守深渊出口的是婆罗人最强的各族勇士,十万精锐大军严阵以待,守在深渊的出口,整个大陆,也只有身为八部众最勇猛的战士才有这样的勇气和力量。 婆罗人的王者修罗王曾经孤身闯入过深渊,他也是唯一进入那里还能活着出来的婆罗人,伤痕累累的修罗王没有说任何关于深渊的情况,只是从那天之后,各族的大军开始驻扎。而之后传说修罗王终于突破不可逾越的界限进军天界,之后再无消息,也因此他被尊为婆罗的第一高手。 除了深渊出口这里,那些空间漩涡也会不断的涌出各种妖魔,战斗力惊人,也许大梵天保佑,一些超级妖魔没能穿越能量壁垒来到这个世界,但他们却统治着广袤的无边无际的深渊,里面是婆罗人无法想象的世界,每个勇士都以进入深渊一探真实为荣,生命是有限的,自上任修罗王之后,已经没人赶来这里了。 也并不是永远都这么幸运的,为了一劳永逸解决麻烦,各族联合清理空间裂缝的过程引起了空间漩涡的暴走,很多人还是在目瞪口呆之下看到了那个前所未见的漩涡,闪电和飓风带来了巨大的树妖和从天而降的熔岩巨石,毫无预兆的,成批成批的妖魔和恶魔们也开始冲了出来。虽然两个超级恶魔瞬间就藏了起来,但是恶魔和妖魔们还是铺天盖地的冲了出来,接着四散离开,或者说有计划有安排的进攻各个地方。 十万大军如临大敌,他们都是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高手,无惧任何困难和死亡,但这一刻,他们也是面色严肃。 深渊出口不断的变幻,战士们都能感受到里面澎湃无比的魔气,而且今年出奇的强,仿佛随时都有震爆壁垒的可能。 “都精神一点!今天是深渊魔界最不稳定的日子,都小心一点,直到诸位王者们稳固封印之前,我们不能马虎大意!”一个黑色盔甲的修罗将军骑着马不断巡视,挨个为士兵打气鼓劲。 在他们围拢的中央地带,八个奇装异服,形象骇人的高大身躯正在不断忙碌着,他们不断在黑黢黢的巨大空洞周围沿着旧痕刻画各种复杂符箓。在他们身边,数百个长着洁白翅膀的天使手捧着金色晶石粉末,顺着刚刚画出的纹路撒了上去,让那些符文重新焕发光彩。不仅如此,数量众多的苦行僧们也不停大声口颂经文,引导各种光线组成了凭空密集的法阵,几乎是结成一体,形成了巨大的光罩缓缓成型,并且旋转了起来 而此时深渊内部却出奇的安静,环境内部是跟婆罗大陆类似的世界,只不过更加变幻,虚虚实实,即便是妖魔也很难分辨。此时深渊出口附近,那里聚集了数不清的平时难得一见的超级妖魔,但它们没了以往的嚣张,一个个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在无数妖魔恶魔的中央几个带着无比威压的身躯卓然而立,却又相互有些戒备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038八部众 最中间显眼的位置上是一个红发的壮汉,看得出,虽然他已经是尽量压?32??了自己的身体,但是体内那些不断发散的热力还是让他的周围蒸腾着滚滚热浪,带动着身上的金黄袍服也不断飘摆,一对赤目眸子也赫然是燃烧着两团小小的火焰。 此刻在他身边的一个身着绿色盛装罗裙的年轻妇人正不满意地嘟着嘴,她被这炙热的温度烤得香汗淋漓,一边忙不迭地用手里的罗扇摇动着,一边埋怨说道:“洛斯阁下,您总是这么热情的模样,恐怕没什么女人会受得了你呢!” 但是大领主洛斯根本没有理会她的牢骚,只是望着面前的巨大螺旋气流愣愣出神,似乎已经是魂游天外了一样? 反而是身后的一个小个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有些谄媚地冲女人陪着笑脸说道:“榕黛女王殿下,不如我带您先到后边喝点东西好了,瞧那里我已经安排了座椅和冷饮,旁边我还为您准备了两个水元素侍从,他们可是随时候着,准备为您服务呢!” 榕黛的身边这个小个子赫然就是曾一度失踪的焰妖洛洛,现在的洛洛俨然是勉强接触到了深渊核心群体当中,他原本红色的身体已经因为异变成了蓝色,浑身缠绕着一股寒冷彻骨的气流不断旋转,而原本光秃秃的头上,现在也像榕黛和洛斯一样戴上了金光闪闪的精致王冠,尤其与众不同的是王冠中间镶嵌着一颗黑色的魔晶,形状仿佛是一只竖立的眼睛,即使是榕黛这样的妖魔之王,每当看到这个魔晶装饰心里也不免有些不安了起来。 “洛洛领主,您可实在太客气了”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榕黛揣测不安地又看了一眼那块神秘的黑晶,以及据说是被暗夜之主赐福过的新任寒冰领主洛洛。她始终看不透这个小个子的深浅,但是从洛斯根本毫不犹豫就赐给了洛洛领主位置来看,这个表面谦卑猥琐的小个子似乎并不止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谦恭地用一只小爪子抚在胸前,深深弯腰施礼,洛洛用更加无比恭敬崇拜的语气答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为您和洛斯主人服务,这已经就让我非常满足了。我只不过是您二位谦卑的仆人,请允许我带您过去好吗?” “好了,你去后面吧!这里不需要你。”余光瞥了一眼洛洛,洛斯魔王淡淡说道。 他不喜欢洛洛对榕黛的态度,说实话,对于这个带着点神经质的女人,他一直都不置可否,只不过彼此实力差不多,而且在六道魔君回归以后,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他也必须拉拢这个盟友,所以他碍于面子没办法做得太露骨罢了。 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榕黛冲着洛洛摆了摆手。她对于这个异变体寒冰属性的领主还没有太过于在意,并不需要刻意挑拨。毕竟在她眼中,火属性的王者才是具有强大威胁的对手,但是真正的暗夜神坻已经回归到了深渊,形势所迫,妖魔和恶魔两方联合也是利益所趋,合则两利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那个小子暂时不要去管了,眼下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放到那些婆罗人身上,不过怎么说,魔君大人总是我们共同打出来的旗帜,这杆大旗不能倒,别忘了冥界和天界的那些家伙可是一直都在虎视眈眈盯着我们呢!”洛斯目光炯炯盯住了榕黛,他已经感觉到了莫名的危机,这种压力不仅仅来自于头顶上的那些八部众残余,而且来自内部地不稳定因素也使他十分不安。他不得不提醒这个不安份的女人,他们的小动作不能太明显,要知道,六道魔君可是魔道众生的共主,眼下这种四面楚歌的形势之下,他们只有背靠着这棵大树才好乘凉。 “你就这么甘心让六道称心得意?那个魍魉小子可是他亲自指定了的传承人,不管他的话,可是很有可能被他发展壮大起来,直到我们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呢?”榕黛对于上古真妖之体是势在必得的,她需要用沐清扬的肉身来承载自己的元魂,作为一个强大的妖魔,追求实力的提升是本能驱使;和只懂得破坏的恶魔不一样,她们妖魔们可是要追求那个永生不灭的至高境界。与之相比,所谓建造什么恶魔赖以生存的乐土之类或是争权夺利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当然出于习惯,她还是适当地提醒着洛斯魔王,这个看起来并不重要的魍魉小子可是一直都在受六道的庇护和考验,不断成长——对于洛斯而言,嫉妒心才是最可以打动他的。 “别忘了,我也曾是上古众神的一员,虽然现在实力衰弱了很多,但我的地位依然不是那个小爬虫可以觊觎的!”洛斯不满地狠狠瞪了榕黛一眼,他认为这个妖魔女王是在侮辱他,以至于故作古井不波的模样也无法再维持了。 “但是,婆罗人联合天界和冥界,在六道的默许下现在已经一步步封锁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的空间通道,问题已经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别忘了,你也是一直都向往回到那个安逸的世界吗?可是因为六道的一意孤行,现在我们已经没办法顺利到达人界了!”洛斯压了压怒气,沉声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一直坚持要从那个小子身上找到办法,六道是不会让他的传承者这样被困在地下世界的,我很肯定,他一定是想要那个小子代替他杀回人界,甚至天界,不信你可以等着瞧。”榕黛皱着眉,又接着说:“别小瞧他,我的那几个女儿可是都因为他才一一凋落的呢!他的成长太让人惊讶了。” “那又怎么样?爬虫始终是爬虫,即使再怎么成长,也没有办法抵抗实力的碾压,我们两个的分身已经足够让他粉身碎骨了!” “你太骄傲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榕黛被洛斯气得脸色发青,她跺了一下脚,再也不说话了。 “巨人的智慧你是不会懂的嘿嘿嘿!放心好了,只要等到这个该死的封印被打破,无论什么都无法挡得住我们的。”洛斯很得意,他庆幸自己没有鲁莽行事。 而他并没有发现,在他们还在赌气的时候,洛洛正在角落里和几个领主窃窃私语,并且不时把诡异的目光看了过来 修罗古城,作为修罗族的第一大城,其繁华程度并没有因为整个大陆的堕落而减弱多少,在十一代之后的历代修罗王的统治下,修罗族的这个大本营不再是只是以战士勇猛著称,而且变得越来越富饶,甚至恢复了当初八部众第一战力的部族繁荣,人的影树的名,修罗族婆罗界战力第一的评价也不断吸引了无数来自各族的崇拜者。 在这个婆罗大陆上,八部众的王者,当然都是一顶一的高手,谁也不好说哪个王更强一些,包括夜叉王和摩呼罗迦王,但如果非要评出最勇猛的人那肯定是修罗王摩罗。 修罗王摩罗,夜叉王斩血,摩呼罗迦王苦月,并称当今修罗界三霸主,而罗刹族的首领巫霜更被三位霸主共同推举为修罗界的现任女王。 修罗界,或者说是修罗魔界,这个被天界摈弃在冥界之下的世界,这里最庞大的势力族群就是修罗,夜叉,以及人首蛇身的摩呼罗迦,而原本应该在天界逍遥的八部众三大族群被贬落于此,究其原因却是因为八部众里一个特殊的族群——罗刹。 天界八部众,占据着天空西方世界一隅的强大势力,而这个势力却并不是完全和平的。天人众,作为本土势力的代表,顺利占据了八部众的统治地位,而天王帝释天,作为不老不死的天人众首领,他对八部众其他首领更完全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修罗是八部众里最强大的战士种族,同时也有着让八部众所垂涎三尺的附庸种族,罗刹。 因为帝释天的贪婪好色,罗刹一族被他强行隔离了起来据为己有,他命令乐者一族的紧那罗和歌者一族的乾达婆教授罗刹们歌舞,终日享乐。不仅如此,贪心不足的他要求各族将流散本族已婚的罗刹女都贡献出来,在他的心目中,只有高贵的天人才资格和罗刹这种美丽的女人在一起,罗刹和其他族人的婚姻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他是在拯救她们跳出火坑,而他的这个决定却是让暴躁的修罗和嗜血的夜叉们发生了大规模的骚乱,而帝释天更派出了龙族和迦楼罗族前往平叛,血腥全面镇压。 大批的修罗和夜叉战死沙场,修罗和夜叉们面临生死存亡。终于,龙族和迦楼罗族的死敌,摩呼罗迦蟒族也加入了进来,他们三族借助罗刹族里应外合,一路攻破了龙族和迦楼罗族的防线,联军直接杀入了天人众的神殿,乾达婆和紧那罗们四散逃离,天人损失惨重,帝释天也被三族重新封印了起来。一时之间天界大乱,八部众被收拢整合,风头一时无两 居功自傲的修罗王雄心勃勃竟计划推翻天帝的领导,自立为王。 但事与愿违,修罗王错误低估了天帝的实力,周天星宿神将,佛道两敎,甚至周边泰坦和神乐园以及上古众神都站在了天帝一方, 修罗王的部队被彻底击垮,为首的修罗族,夜叉族,摩呼罗迦族以及罪魁祸首的罗刹族被放逐在了破碎的婆罗大陆,深深镇压在了冥界之下,从此这个世界被作为了流放之地和与深渊世界的战场,由于这里到处充斥着所谓八部众里的罪民,和那些不服天界约束的叛乱分子们,这里被三界称作修罗魔界,诸神陨落之地,黄昏战场等等 随着时间的过去,深渊魔界在六道的经营下日渐壮大,三界也慢慢被魔气侵蚀,天魔,恶魔,妖魔们联合起来不断对三界骚扰,危机四伏,三界朝不保夕,岌岌可危。 然而祸不单行,时值天人五衰,天界灵气匮乏之际,妖魔恶魔骇然联合出兵占领人间界,一时间三界大乱。迫于无奈,天界众神终于在压力下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他们派出了帝释天带领八部众和修罗魔界的婆罗人讲和,重新承认了叛乱三部罪民的八部众神圣身份,并且开始主动配合着一一封闭了深渊魔界那些大大小小的空间通道,而在此时此刻,修罗界最大的深渊出口也在八部众王联手下马上就要封印成功——只要完成了这最后一项工作,修罗夜叉等修罗魔界四大王族将得到赦免,婆罗人也将重新被划归到天界的序列 “呼总算是完成了!” 帝释天长长吐了口气,虽然同样是满脸疲惫,他却依旧把头昂然抬了起来,骄傲地用眼角瞥了一眼周围的各大族长和众多高手,背着手满意地看着面前刚刚完成的杰作 巨大的金色光罩严严实实地把那个黑色地穴遮盖了起来,无数烁烁生辉的符号不断在光罩上来回流转着,黑色雾气虽然还在不断向上蒸腾着,不停呲呲地腐蚀着封印,但看得出来,以这封印的坚实程度,即使以魔气的破坏力在增加数倍,那也足可以抵挡一年以上有余了! “果然我们八部众在封印空间方面是能力出众啊”帝释天语带嘲讽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修罗王摩罗、夜叉王斩血、还有那个盘着尾巴呼呼酣睡的摩呼罗迦王苦月说道。 “那是自然,若是集合八部众之力还无法封印这深渊魔穴,倒还不如找块石头自己撞死去算了!”斩血哼了一声,冷冷回道。 “呵呵,看起来,夜叉王倒是很不屑我等这数月封印的辛苦了?”帝释天眼神一寒,同样淡淡地回敬了一句。 “天王大驾光临,我等罪民既身为阶下之囚又焉敢不敬?只不过多年来魔崽子们欠下了诸多血债未还,心有不甘罢了莫非天王阁下还心有芥蒂,对当初之事尚且耿耿于怀不成?可惜今日在您面前俱是些后生晚辈,当年恩怨也不甚明了。你若真是怨气难平,不如到那冥界阿鼻无间地狱里走上一趟,与那几位狱中的前辈们谈谈如何?”人群里缓缓走出了罗刹女王巫霜,这个婆罗人的至高领袖一身素衣淡服、黑纱遮面,乌黑长发如同流瀑一般垂至脚踝,那娇嫩的肌肤竟仿佛是如无暇白玉似的,纤毫毕现通透可人,而那一对流光溢彩的眸子更是让帝释天愕然愣住,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 “哦这呵呵呵呵巫霜女王莫怪,我刚刚不过是胡乱发了几句牢骚而已,何曾与几位族长有所冲突?言重了呵呵言重了!”帝释天面颊红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当初的罗刹小公主会在几千年后出落地如此美貌,不由地心慌意乱,嘴里立刻便服了软,只顾不住干笑讨好,那些借题发挥的打算却立刻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按下这些天界下来的天人贵族们貌合神离地互相勾心斗角不提,婆罗人的王都主城此刻已经得到了顺利封印的消息,立刻全城都开始了盛大的欢乐庆典,不管是四大王族还是普通各族地平民百姓,都纷纷自发涌上了街头,他们欢唱着,舞蹈着,每一个人,每一张脸都洋溢着温暖的笑颜,就连刚刚进城的沐清扬也被周围所感染了,跟着大家伙一起拍着手,围着火堆跳起了快乐的步子。 面包店和酒馆的人们把所有的库存食物酒水全部搬了出来,免费供应大家享用;男男女女相互拥抱大笑,无数鲜花彩带抛到高空缓缓飘落,烟火师毫不吝惜地把大大小小的烟花都放了出来,随着满天光影和各色烟雾缭绕,欢声笑语在每个角落里都可以听得到,参杂着,还不时发出了那些孩子们的嬉笑声,好一番太平欢乐的热闹景象!(。) 039背叛 可以安享一段时间的太平,并且还摘掉了魔界罪民的恶名,所有人都发?33??内心的在用各种方式表达着愉悦心情,虽然生活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那种沉重的莫名压力却是被瞬间抹去了,每一个人都放开了怀抱,他们似乎把几千年的委屈都瞬间抛开,尽情地发泄着,享受着那一份来之不易地自由自在。 “他们已经开始庆祝了!”修罗王摩罗转过头看向遥远的南方海边,他红色的头发随着风不断飘摆着,脸上仿佛钢铁一样面无表情,但是语气里依然带出了淡淡的安慰。 “是啊!这对于我们婆罗人来说却是算是一件大好事,起码不用在带着那个罪民的帽子过日子了。”夜叉王斩血却是满脸带笑,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摩呼罗迦的苦月秉承着他一贯的传统,对于两个人的对话充耳不闻,只是一样还在呼呼大睡。 叹了口气,摩罗缓步向自己的战车走了过去,他早就习惯了这两个兄弟的脾气,总算是一起从几百年战斗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他丝毫不介意他们的态度,能够在此时此刻还维持着那份表面上的淡定,也已经是拜他修行有成的好处了。 “怎么?不和巫霜女皇陛下告个别吗?”斩血眯着细长的眼睛,嘴角已经不自然地弯了起来。 “不了何必惹得两个人都那么尴尬?”摩罗身体一僵,脚步顿了顿,咬了咬牙又接着走了下去。 “但是”夜叉王只说了两个字,突然喉头咕咕作响,面色如土地仰面朝天摔倒! “嗯!” 呼的一下,摩罗和苦月一前一后几乎是同时赶到,令人诧异地是,摩罗虽然离得斩血还有一些距离,但竟然后发而先至,比就在旁边的苦月还要早得扶住了斩血摇摇欲坠的肩膀? 咔! 仿佛是柔若无骨的胳膊一下子搭住了摩罗空着的右手,而同一时间,刚刚还是面色大变的斩血居然也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牢牢抓住了摩罗的左手用力死死抱在了怀中。 “毒龙之牙绞杀!”苦月现在整个蛇一样的身躯剧烈扭动着,两只手死死抓紧了摩罗的右臂,一圈圈扭动,刹那就把那只粗壮的胳膊转成了麻花形状,皮开肉绽血光崩现 而此刻的斩血也从口中吐出了一道匹练似的精光,迅雷不及掩耳地往摩罗的额头上横扫过来! “啊!” 摩罗圆睁双目,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两个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会骤然翻脸,情急之下竟爆发出了莫名一股凶狠,硬生生嘎巴一下子任由苦月扭断了自己右手,而更是把身体努力一挣,叭地一下从他手中挣脱了出来! 苦月手中握着一截断臂,愣了愣连忙就地翻滚,整个人凭着下半身的蛇尾人立而起,一张嘴吐出了一条长长的红色蛇信子,仿佛尖枪似的再次往摩罗的腰眼刺了过去。 摩罗低头刚刚让过了斩血的口中剑光突袭,猛看到苦月把舌头伸了过来,把左手倾尽全力往右一甩,竟在瞬间把斩血拉到了身前。 那苦月的舌头此刻已经到了近前,一股子腥味扑鼻的淤血从舌尖霍然喷出,刺啦啦,顿时在斩血的胸口上烫出了一个血洞,而且那伤口立刻发黑肿胀了起来。 “啊!疼死我了”斩血疼得凄声厉吼,心里却是明白正在生死危亡之际,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地拨开了摩罗的左手,发力跳到了一边,半跪在地,一只手按住了伤口,另一只手已经匀速从背后拽出了一把一尺多长的两股短叉,恶狠狠盯住了摩罗。 苦月此时也是一脸惨败,他刚刚吐出的是他多年培养的毒丹真元,已然也是伤了元气,怨毒地望了望摩罗,随手把一颗绿色的药丸向斩血甩了过去。 斩血接住药丸,嘴里咬的咯吱吱作响,就着口里血水一直脖子咕咚咽了下去,嘿嘿冷笑说道:“果然是大哥咳咳少了条胳膊还有这么大力气,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你了?” “你们嘶为什么?”摩罗咬着牙把腰带解开,单手一绕,用力扎住了右边半个肩膀,恨声怒斥。 “这是交换的条件嘿嘿大哥帝释天大人要我们用你的脑袋来表示忠心,八部众不会接纳修罗这样不安分的族人何况,巫霜不,她很快就会成为我们八部众的天后了你明白了吗?”斩血奸笑着说道,手里的钢叉嗡嗡作响,一个球形的风团渐渐成型。 “摩罗,摩呼罗迦族人也是堂堂天龙血脉,这次回归八部众的机会我们不能放弃,对不起了!”苦月灰暗的脸上漾起了一丝病态的红晕,大口一张,吐出了一道闪电似的短匕,载浮载沉悬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先祖曾经说过你们两家族人并不可信我当时还以为是他多疑,没想到咳咳他真说准了!” “可惜”斩血一摆叉头,那风球一点点涨大缓缓逼近:“你不是那个婆罗第一勇士,修罗神王接我这一招疾风之刃!” “封印血牢!闪电狂袭!”苦月毫不犹豫的又接连吐出了大片血雾,而那悬空的短匕也在半空里爆出了一个不大的电光火球,吱吱作响地带着血雾一起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 “兄弟哈哈哈哈你们竟然用这两招为我送行,可真是看得起我啊!不能辜负你们的好意看我修罗秘技万刃血色风暴杀!”一个杀字出口,摩罗的全身皮肤立刻寸寸绽裂,随之无数的尖刺从骨节里伸了出来,仿佛是梨花带雨似的,向着四面八方喷涌而出 “飓风狂涛!”斩血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双臂一合一分,那小小的风球越转越快,随之产生了一个更加巨大的风球,根本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大片尖刺,继续推进。而苦月更是索性把电光球从血雾里剥离出来,冲着摩罗顶门迎头压下,而那血雾竟仿佛凝固了的胶质一般,毫不客气地把尖刺吞噬了大半! 就在斩血和苦月以为大功告成之际,摩罗怒吼了一声,身体竟涨大了数倍,血肉模糊的身体更是崩得支离破碎,而那无数血光却在他周围凝聚不散,一圈圈的旋转起来,随着那血影环绕,摩罗周围的空气也跟着流转了起来,那些气流越来越急,范围也越来越大,斩血和苦月的脸上身上都是新被割伤的创口,他们却根本无法动作,已经是进入到了你死我活的状态。 “摩罗是要同归于尽,他要自爆了”斩血尖声大叫着,倾尽全力把手里钢叉剧烈震荡了起来,闷哼一声,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旁边苦月也是满脸灰败地接连喷出大片大片的血雾,红光崩现,两道虚影乘势从乱流中脱身而出。 随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原本荒野战场上仿佛是山崩地裂般塌陷了下去 天地震动,空气仿佛幕布似的突然碎裂,一团团电光火球肆意游走,烟雾和灰尘上升凝聚成了一朵巨大无比的蘑菇云,巨大的黑色地坑出现在了原地,交战三人却已不见踪迹了。 “不知道是不是同归于尽了?”远在十几里外高坡之上的帝释天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对身边几个心腹说道。 “天王妙算神机,我天人八部众自此除了心腹大患矣!”龙王和迦楼罗王抚掌大笑,八部众里,他们两族与修罗夜叉以及摩呼罗迦矛盾最深,此刻当然巴不得三家族长一起陨落才是逞心如意。 而身后乾达婆和紧那罗的族长也是一脸的无奈,唯独罗刹女王巫霜却是恨得咬牙,怎奈周围到处都是天界那五大家族的子弟族人,自己的手下,还有婆罗大陆三大家族的人,刚才已经全部被打发到了深渊出口去驻守,一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她也只能暗气暗憋,默默把这笔账记到了心里不提。 “巫霜女王,如今天帝做主,婆罗大陆已经重新收归八部众管辖,既然修罗王已经粉身碎骨,夜叉王和罗迦王也不知所踪嗯不如这样,婆罗大陆的族人,统统归在你手下节制,你看如何?”帝释天得意地揽住了巫霜细细的腰肢,俯首在她发际耳边轻轻说道。 “你现在是得意了人家是身不由己,既然如此,尽由你安排不就好了?”巫霜自知现在时不与我,不得不低眉顺目以求自保,只能半真半假的敷衍说道。 看着怀中美人一脸的无可奈何,帝释天眼珠转了转,扭头对龙王和迦楼罗王干笑说道:“两位辛苦辛苦,帮衬帮衬巫霜女王如何?” “固所愿,不敢请耳!”龙王和迦楼罗王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撇了一眼罗刹女王,冲着身后一挥手,方阵中立刻有大批足有数万之众腾空而起,喊杀着风驰电掣一路往修罗古城冲了过去。 “陛下,这”巫霜脸色一白,她急忙拉住了帝释天的袍袖摇了摇,柔声细语地哀求:“虽然修罗王桀骜不驯,那夜叉王和摩呼罗迦也是居心叵测,但他们的族人却是极不错的战力天王陛下,还请您三思而行啊!” “不错啊!天王,这婆罗大陆已经是定作修罗战场,若是平白损失了许多战力,恐怕与咱们初衷相违嘛!”紧那罗王连忙走过来劝告。 乾达婆王皱了皱眉,跨前几步欲言又止,忽然看到龙王和迦楼罗王两个挤眉弄眼地在旁边冲他递眼色,只好长出了口气,又缓缓退了下来。他们三人私交一向不错,眼看乾达婆要触霉头仗义执言,龙王他们连忙把他拦了下来。 修罗古城郊外。 这里正是王族的猎场,因为战争已经长期封锁了起来,昔日草长鹰飞的广袤土地,如今杂草丛生,外围的设施也七零八落,十分破败,冷寂的风草这荒原上丛林中吹过,带起一阵沙沙的呜鸣,别有一种萧索的感觉。 猎场北面是一大片原始丛林,当年就是为了最大程度保留打猎乐趣而没有过多改造,只有一条狭小的谷道可以进入林深处的山谷。 封锁了猎场以后,树林生长得更加繁茂,枝叶已经将谷道覆盖。清冷的月似近实远的挂在夜空中,冷冷清辉铺洒在大地上。山林里传来咕咕的鸟叫声,特别清晰。也就在这森密的树林里,晃动起绰绰的人影。 一株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在树身上开了个大洞,一个一个人从洞里钻出来。动作敏捷的斥候攀爬到附近的树木上,用鸟叫声传讯。 确定十分安全后,洞内出来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人物,原本还在深渊出口附近的八部众天龙王赫然从洞里走了出来,他此刻一身金色锦袍,须发飘摆,气势里无不充满了高贵完美。 林中早有人在等候,天龙王沿着一条掩盖在荆棘下的道路,到了靠近猎场的山腰。 隐蔽的山洞,进去之后豁然开朗。黑暗中潜伏着无数阴冷的气息,天龙王当然有感应,却未在意,踏在冷静从容的步子进入洞深处。 洞内只有几颗绿宝石发出的弱光,显得阴幽诡异。在尽头的山石上,趴着一个丝毫没有存在感的人。 听到天龙王的脚步声,那人并没有动,沙哑的声音从那人口中发出:“你来了。” “苦月原来你还活着?”天龙王环顾洞内一圈,没有发现斩血的踪迹,他努力克制才没有让失落之情流露出来。 苦月轻哼了一声:“不敢劳龙王大人费心,坐了几十年的摩呼罗迦族长,总算还是有些保命诀窍的。” 天龙王心剧烈的抽紧了一下,无法压抑的沮丧充溢着他的心间——多么好的机会,居然让他们躲过了那必杀的一次同归于尽。 “你过来有什么事?”苦月眨了眨眼,满含深意的问道。 天龙王忽然醒觉过来,他是个很严律内敛的人,知道眼下不算是再补一剑的机会,理智瞬间占据了上风,他闷声道:“这要感谢天王大人和我们的长老们,他们这个传送阵节省了我不少时间还有,帝释天希望你帮我镇压那些罪民,这是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罪民?”苦月脸色一冷,口气中杀机肆溢。 “不,我说的修罗族是那些不安分的小贵族。”天龙王没有等他说话,便自顾说道:“还有一个小插曲,据说你们三个家族都已经归巫霜统辖了。” 苦月忽然噗通落在地上,尾巴支地,他缓缓站了起来,终于露出那看不太真切的面目,巨大的身躯躁动着,雪白的尖牙微露在漆黑的面孔上,苦月神情狰狞,杀机大溢。 “你们食言了。” 天龙王微微摇头:“不,你们已经失手了,这不过是小小的惩罚。”(。) 040孤儿寡母 苦月狂怒而嘶,双剑已经擒在手中,双眼死死瞪着天龙王,几乎要出手?34??死这个羞辱他的人。 天龙王静静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为苦月狂暴气势所窒,他说的是事实,事实总是最好的说话武器,虽然有时候事实是最伤人的。 “不要妄动!” 天龙王忽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报出一个名字。苦月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得古怪,他缓缓抬起头,声音中充满讥诮和厌恶:“怪不得先祖训诫你们这些天界人最卑鄙无耻,你们果然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天龙王冷淡的道:“我不过让这一切提前一点罢了,现在帝释天完全和那个所谓的魔王搅在一起,还有巫霜那个贱人,我看她也很不顺眼,如果再不早点下手,整个家族都要给他们陪葬,我们龙之家族的荣耀之光总不能因为这个熄灭。” 苦月冷哼一声,反正他只是负责杀人,这些纷争他看不透也懒得去管。 夜风沁凉,谁也不知道一个巨大的旋涡正缓缓形成。 婆罗大陆的格局也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风暴而改变。 沐清扬站在王宫对面钟楼的观览台上,吹着凉风,品着杯中温醇的红酒,享受难得的宁静。 各式各样壮观的建筑在夜色下宁静雌伏,显得波澜壮阔。沐清扬很清楚,在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前,自己的心情就会永远这样抑郁,如果说眼前一切是一个个积木搭成的建筑,他沐清扬已不再是浮泛在上层的孤木,而是底座的一块基石,他被硬生生卷入了乱局当中,即使有什么契机可以强行的抽离出去,也很可能会给整个建筑带来难以忽略的震动,特别是这个建筑本就已呈不稳。 当然沐清扬不是所谓的圣人,但他也不自私,无法忽略这种震动带拉的严重后果。 他是意外在城外遇到了那个自称是修罗王的残魂,感谢那些乱七八糟的道术学习和魔气混合之后的副作用,这使得他很容易就看到了那个虚弱的家伙。 “该死!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地享受一段平静的旅行,然后静静离开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沐清扬一时心软让他接受了一个亡灵的委托,他发誓自己绝对是喝醉了才答应的这么痛快,现在却让自己陷入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带他到修罗家族,尽管那个叫摩罗的亡灵信誓旦旦的答应了他,当王国真的稳定下来,他会帮助他离开。 也许那个日子并不遥远,婆罗女皇罗刹女王巫霜投敌,三王里夜叉王斩血和摩呼罗迦王苦月失踪,修罗王已经成了个亡灵,四族眼看势成水火,而且接下来必然有一场残酷血腥的大战。 沐清扬将杯子放在阳台护栏上,凝望片刻天空中那消逝的一道璀璨,转身向下走了出去。 修罗古国表面上与以前无异。 只有少部分人能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因子。一些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 当他跨出门口的刹那,王宫的西北角传来剧烈的震动,一股浓烟弥漫到上空,王宫内响起震天的喧嚣声。整个王宫的卫兵都在一瞬间行动起来,外城的卫兵也正源源不断赶来,沐清扬拔腿就朝王宫大门跑去。王宫已经封锁了,士兵们拦住要冲进宫门的沐清扬。 “大人,你不能进去。” 沐清扬现在哪顾得上这些,一把推开士兵,冲进宫里,他的速度飞快,路线又熟悉,甩开几个追赶他的士兵后,朝着爆炸的西北角冲去。 一路上都是卫兵,整个王宫陷入了一边混乱之中。沐清扬在拥挤的人群里,速度也慢,焦急的他沿着栏柱爬上屋顶,沿着连绵不断的王宫建筑,以最快的速度跑去。 火光,惨叫。沐清扬嗅到了空气中硫磺的味道,他的瞳孔猛的收缩,这是地下深渊的恶魔火焰! 魔火的威力巨大,将整个西北角的建筑炸得面目全非,爆炸后火焰几乎点燃了所有能燃烧的建筑。 由于王宫的木制建筑众多,大火漫延得厉害,凶猛的火势将西北角成了火焰的地狱,除了木头燃烧劈里啪啦的炸响,沐清扬耳边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地面上有很多烧焦的尸体,沐清扬一具具的验看,有很多已经烧得血肉模糊,根本辩不清形状。 沐清扬仰天嘶叫,用力一拳打在一扇燃烧的门框,整个木门炸裂开,拳上一片焦黑。就在木门碎裂的刹那,沐清扬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他以为出现了错觉,抬步的时候地面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如果不是沐清扬远盛常人的感官,他一定无法感觉到。 沐清扬闯入被他打碎的那扇木门里面。 还是火场,房内的东西已经全部烧着了,火苗几乎灼烧到沐清扬身上,那种高温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也只有沐清扬能咬牙承受下来,这一次,他真的感觉到地板在动,地下有人。 渺茫的希望之火又燃烧了起来。沐清扬看那了房内燃烧的那张床,有些怪异。他抽出腰上滚烫的鹿卢剑,上前两步,一剑劈在了床板上,爆裂声中,床板翻倒在地,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坑洞。 沐清扬连忙踢开那张床,刚刚扑到洞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谁,谁在下面?”沐清扬的心吊在喉咙口。 “我是修罗王后,咳咳咳”伴随着咳嗽声,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一听到那声音,沐清扬的心中感受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飞快的跳下那个洞,里面是一个并不宽大的密室,因为渗入不少浓烟,空气非常憋闷。 沐清扬看到那个高贵典雅的修罗王后此刻软倒在地,而她手里紧紧抓着抱着修罗王族的王子。 “沐清扬大人!”修罗王后茉露像绝望中抓到了一根稻草,那种喜悦已无法形容。 情况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沐清扬只一扫密室,里面空荡荡的,想到外面的火势,沐清扬知道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他只犹豫了刹那,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 “王后,得罪了!”沐清扬只稍稍转了个身,就拉开裤子往那件衣服上撒了泡尿。 在王后又惊又恐的眼神中,沐清扬将衣服撕成几片,一把堵住修罗王子阿迪斯和茉露的口鼻,浓重的尿腥味钻进茉露鼻子里,她几乎晕厥过去,沐清扬喝道:“不要拿下,不然你们两个会被烟呛死的,等我一会,我去找几床被子,马上就回来救你们出去。” 沐清扬话说完,丢下还在发愣的王后母子,又飞快的从洞口爬了上去,刺眼的火光刹那扑到沐清扬脸上,外面的火势正到了最鼎沸的时候。 沐清扬几乎是顶着大火在各个建筑中飞奔,头发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身上很多地方开始发出焦味。皇天不负有心人,沐清扬总算在一个储藏室里找到几床没被烧掉厚棉被。他抱起棉被以最快的速度闯回那间密室,时间不等人,也许只是几秒的差距,就可能葬送性命。当沐清扬回到密室的时候,茉露真的没有将那块浸了他尿液的布拿下,他朝她竖了竖拇指,这个王后,心志倒是挺坚韧的,也没有表现得惊恐慌张,只是抱着阿迪斯的手指微微发白。 “来吧,交给我。”沐清扬从茉露怀里接过阿迪斯,先爬上洞口,再将茉露拉出来。他把阿迪斯绑在了胸口,又让茉露伏在他背上,这才披上棉被向外冲去。 有了几次火场来回的冲锋,沐清扬对路线倒是异常的熟悉。当他鼓着一口气,冲出火场时,王宫卫兵们几乎傻眼了。看清沐清扬身上救下的人后,卫兵们欢呼起来。沐清扬却几乎脱力,在火场里来回炙烤,精神的高度绷紧,都在消耗着他的精力,他看上去也很狼狈,头发被烧光,身上冒着青烟,皮肤几乎都被烤焦了,卫兵们甚至没认出他来。 茉露和阿迪斯身上都没有伤,只是被烟熏的。在医官的临时救治下,阿迪斯已经醒过来,躲在茉露怀里,显然受到不小惊吓,茉露恢复得很快,片刻后就能自己走动,沐清扬心中倒有些诧异,他也没想多,躺在那里接受医官的医治。冰凉的药膏敷在身上,疼痛大减。他脸上的药水面具可能早被烧掉,不过现在他浑身都焦黑,脸上抹了药膏后也不怕别人认出他。就在他准备松口气时,他看到了屋顶一掠而过的黑影。 沐清扬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撞翻了医官手中的药罐。 “将军。”在一侧的茉露连忙拉住他。 沐清扬回头低声道:“王后,自己小心了,千万别落单,我觉得不妥,肯定还有事要发生。”说完不等王后应声,他飞快的朝着屋顶黑影掠走的方向跑去。左折右转,他又看到黑影,那一抹无法忽视的黑色,即使在白天,也让人内心发冷。沐清扬追逐不休,虽然奔跑中牵扯着他受伤的肌肉,带来无比的疼痛,他却丝毫也不敢放松,因为那抹黑色,带来的只有死亡。王宫很大。沐清扬失去了方向,一路上都是人,混乱,忙乱,紧张。若有似无,在每一次黑影即将消失在沐清扬视线中时,他又会露出一角,继续吸引沐清扬的视线。 沐清扬心中不妥感受更重,却无法放弃追逐,因为那家伙实在是危险的人物。 当他掠过一个回廊时,眼前重重阁楼,黑影窜上了一栋巨大的建筑,然后一个加速,消失在沐清扬视线中,只不过刹那的功夫,前方传来的惨叫。沐清扬也飞快的顺着一根大石柱,爬上屋顶。 他看到了前方百米处屋顶上的巨洞。 惨叫声就是那里发出的,当沐清扬赶到那里时,巨洞内的惨叫已经归于沉寂,透过巨洞,他看到了屋内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流满了一地,景状凄惨。 因为惨叫声,沐清扬已经看到无数的卫兵向这里赶来。 间或传来保护陛下的声音。这里竟然是国王的寝宫。 沐清扬心中一紧,不好,那人的目标是修罗王! 他抽出鹿卢剑从屋顶跃下,正好看到蒙在黑布中杀手将半灵体的修罗王摩罗制在手中,他手上的剑正搁在他的身上。 那把剑上冒着浓浓的黑气,竟然与沐清扬的气息毫无二致。 在沐清扬跳下的瞬间,杀手的喉咙里发出了得意的尖笑:“死人就应该要安分守己一点,至于你就给他陪葬吧。”黑衣杀手说完话,一剑刺在了修罗王的后背,摩罗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身体纠结扭曲着飞向沐清扬。 而沐清扬心中却直发冷中计了。 摩罗飞来,沐清扬只能接住他,而就在这时候,门砰的被撞开了。 众卫兵的眼前只看到这样一副景象:摩罗倒在沐清扬怀中,灵体渐渐消逝,而沐清扬手中还拿着一把黑漆漆的怪剑。 黑衣杀手早已消失,这个黑锅是实实在在的背到他头上,丢下下手里的黑刃怪剑,沐清扬面对着是卫兵们愤怒的眼神。 他嘴角抿起了一个嘲讽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世事的荒谬还是自己的愚蠢。 沐清扬没有犹豫,下一刻,他已经持剑冲向了卫兵,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除了杀出王宫,他再没有第二条路,而且逃出王宫后,他还要有多远走多远。 唯一一点可以庆幸的是沐清扬很迅速地披上了魔化的魍魉铠甲,那些士兵并没有认出他的真面目。 逼上绝路的沐清扬下手已是狠辣无比。原本他被魔化以后就开始变得嗜血滥杀,此刻为了生存,也绝不可能容许自己有半点妇人之仁,所以他每一剑都追求一击毙敌。 鹿卢剑以一种干脆利落,纵横杀伐的气势横扫出去。 沙场绝技,讲究的就是快,狠,准。沐清扬的剑法不好看,但绝对致命。每一剑下去,就有一名卫兵血溅当场,阻挡的武器一并切断。 沐清扬像一头被围困的豹子,拼出了最凶残的血性,这些卫兵常年困守宫中,哪里见过这样凶横的杀伐,竟被沐清扬的气势所凛,生生的破开一条血路,然而外面已堵满了卫兵。 修罗王被杀的消息随着卫兵们惊恐的呼喊早就像鸽子一样传遍了王宫上空,整个王宫都动了起来,护卫们全部涌向国王寝宫。 沐清扬,拼命的砍出一条血路,冲到最近的一根柱子上,三两下爬到了屋顶。 “射,快射箭。”墙上,屋顶上也是卫兵。箭雨飞向沐清扬,鹿卢剑被他舞得密不透风。 身体里,沐清扬的妖力配合六道和地藏变异混合魔气支持,精神力更上一台阶,此刻在他精神高度紧张下,无数的精神丝已经曼延出去,起码在他周围五十米方圆内的任何动静,都在波动的刹那瞬间抵达他的脑颅。 就是靠着这样特殊的能力,沐清扬在屋顶上沿着古怪的路线奔跑,每次都能在箭雨落下之前找到最稀疏的地点,然后靠着无坚不摧的宝剑和敏捷的身手,格挡掉全部箭支。 他这样的身手,落在卫兵眼里,已经不是震骇所能形容。 已经有人大声的下令:“让修罗血卫过来!” 沐清扬疯狂的奔跑,在瓦面上几乎以看不清他的身影。所有敢阻拦他的卫兵全部被他劈成两半,那种一往无前的杀性,狂若猛虎的姿态,让卫兵们从身体到心理都无法压抑住胆寒,那种恐惧甚至压抑了他们作为卫兵该有的血性。 在王宫上空奔跑的沐清扬,再一次听到噩耗——南门被盗贼攻破,正有大股的盗贼冲进城来。 狗屁,狗屁! 沐清扬咬牙切齿的心中大骂,狗屁盗贼,这就是八部众的那些天界人,这些混蛋,连苟延残喘的人也不放过,看样子是决心要灭亡掉修罗一族了。 到了这一步,沐清扬也只能感叹不是自己太蠢,而是自己还是学不会那种不择手段,放弃一切道德的狠呀。他沐清扬能狠,能十步杀一人,喝敌人血,吃敌人肉,可那是为了生存,这狠终究是有底线的狠,沐清扬心中还有二十一世界生活留给他的时代烙印。 不像那些天界人,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无情,更本不是沐清扬能比的。 那些所谓的盗贼,定然是天界人的手下或者就是其他三个家族带着的那群叛徒。 天界人,这是要屠尽一切反对之人呀! 名义上,帝释天还在深渊出口的附近,又有谁会怀疑到他? 等这伙人将王城一切反对势力清空,帝释天就能名正言顺的找个傀儡接替王位。想到这一辙,沐清扬心中大叫不好,王后,阿迪斯,包括自己都有危险。 这王宫中必然混进了不少天界的人。 沐清扬心中忧虑,折转了方向,飞快的朝着王后她们在的后宫跑去。掠过一幢又一幢房子,沐清扬忽然用力猛踩进一个空房子,就着瓦片,他落进了房子里,暂时消失在卫兵的视线中。 等他从一个窗户里爬出来时,他身上已经换了套侍卫衣服,带着头盔的他暂时也没那么显眼,沐清扬低着头一阵乱窜,现在整个王宫一片混乱,沐清扬必然要来个浑水摸鱼才行。他匆匆赶到了后宫。 王后和他说过会在什么地方,沐清扬赶到的时候,发现一批服装不太像普通卫兵的人正把守着一间房子。沐清扬忽然出现,马上被拦了下来。“停下,这里没有王后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沐清扬心中一喜,他看得出来,这些应该是王后的心腹,这个女人的势力并不小。 沐清扬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扯着喉咙就大吼了一声:“茉露。” “大胆!把他拿下!”这些卫兵见沐清扬如此无礼,大怒。 “慢着。”王后镇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让他进来。” 沐清扬朝那些发愣的卫兵嘿嘿一笑,也不做声,低着头就进了房子。王后早就清空了屋内的人,见到面前沐清扬的样子完全是变了一个样子,不由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是他穿上了这诡异盔甲的缘故,情急之下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有些埋怨地说道:“你也太无礼了,在别人面前怎么能随便喊我名字。” “事权从急,”沐清扬喘了口气:“来不及多说了,你得赶快和我走,摩罗死了,天界人也杀过来了。” 王后脸上并没有特别惊讶的神情,她声音有些低沉:“他死了?”沐清扬这才想到眼前这王后是修罗王正式的妻子,也许是他本人对那些所谓帝王之类的没什么概念,以至于沐清扬都忽略了这个事实,他点了点头:“彻彻底底消逝了,就在我面前。” “刚才我听那边说抓刺客,形容的样子怎么像你。” 沐清扬苦笑一声:“最麻烦的就在这里,我被算计了,有人让我背了黑锅,总之一眼难尽,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整个王城都不安全,天界人让人化装成盗贼攻城,现在外面已经一片混乱了。” 王后摇摇头:“不用走,王宫内的卫兵不可能被控制,而且还有血卫,那些盗贼打不进来。” “我担心的就是血”沐清扬的话被外面凄厉的惨叫打断。 “王后,快跑,血卫杀过来了。”那是她忠心手下发出的声音。王后脸色至此终于变了:“不可能的,修罗血卫是王室的亲族,怎么能有人控制他们。” 沐清扬摇头一叹:“天界人联合了魔界的人,他们是被魔化了!”(。) 041出离 地狱之火,来自深渊魔界的恶魔才能掌控的火焰,那些恰好赶到的天界人,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一切都让沐清扬不得不把天界人和恶魔们联系了起来 沐清扬已来不及解释,他抱起一边阿迪斯,将他放到背上,又拿几根绳子扎紧,再看向王后,发觉她正手拿两柄短剑,身上也是一身劲装,整个人的气质已为之一变。 沐清扬呆了一下,听到茉露沉静的说了一句:“走吧。”种英姿飒爽的神态,怎么都无法和以前那个高贵美丽,甚至有些柔弱的女人联系在一起。两个人刚刚从房子的后门撤出,前门就被巨大的力量轰开,一把足有两米长的大斧将大门连同附近的墙壁轰踏,四溅的还有茉露那些忠心护卫的肢体碎块,一个足有两米五高的巨汉撞进门里,他的半个脑袋仿佛削下,畸形的可怕,腹部到胸口有一条蜈蚣般狰狞的缝合伤口,左手齐腕断了,只装着一把弯月似的长刃,右手拿着那把大斧。 恶魔里的高级双头巨怪,终于出现在了这里。 巨怪站在房中,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微微仰着头,嗅了嗅鼻子,仅剩的左眼发散出至暴残忍的血芒。片刻后,他的目光已经落在房后,张嘴发出一声婴儿似的啼叫,配合他高大可怖的身体,却分外让人毛骨悚然。小山般的身体无比灵活,他凶猛的撞向了房后的墙壁,土石齐飞,用最坚硬青钢石制作的墙壁被他用蛮力撞开,巨怪恶魔盯着远处刚刚转过回廊的影子,拔腿追上了上去。 沐清扬和茉露两人在后宫飞奔,茉露指点着道路,两个人的速度竟是不相上下。 要知道沐清扬虽然身负阿迪斯,那那么轻一小孩,对他来说影响并不大,他的身体结构早就趋于最完美的组合,极速飞奔之下,即使与猎豹相比也不会逊色,而茉露这个看起来娇弱的女人不但没落下风,看起来还犹有余力。 沐清扬虽然震惊,但心中也多了分安心,茉露要是个弱女子,今天恐怕是难逃一劫了,但她显然不是,那就还有得拼。 后宫地形复杂,茉露却了如指掌,只看她左折右穿,路线诡异,就看得出茉露显然早做了万一事败的退路,只不过谁都没想到,权位之争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烈。 巨怪恶魔高大威猛,速度竟不比沐清扬他们慢多少,而他像野牛一样冲撞而来,逢墙撞墙,逢门撞门,又有野狗般灵敏的鼻子,沐清扬他们却是别想甩脱。 “不行,这样下去甩不掉他,我挡着他,你和阿迪斯先走吧。”急奔中,沐清扬开口。茉露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别去,我有办法。前方是一个小湖泊,还有一座小木桥,木桥中间是一个小亭子,湖泊四周花草盛开,是个优美的花园。只可惜现在两人都无心欣赏,茉露带着沐清扬向小木桥跑去,略略停滞了一点速度,巨怪恶魔马上拉近了距离,两个人从桥上穿过,巨怪恶魔势必要追上来,否则他绕湖而追,定被茉露他们甩下。 巨怪恶魔跳上了桥,小木桥顿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太壮了,体重比野牛也轻不了多少,这种薄木做的小木桥几乎是一踩一个坑。 当巨怪恶魔到达亭子的时候,茉露和沐清扬已经到了湖对岸。茉露朝湖心一望,伸脚踢在岸边一块圆石上,圆石飞开后,她又一脚踩在那地面上。湖心传来咔嚓一声响,小亭下面的木板竟然裂了开来,巨怪恶魔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巨大的身体就跌进湖中,溅起几米高的浪花。 阿迪斯发出哈哈的嘲笑声,他恐怕还以为这是在玩耍。 茉露一拉还在发愣的沐清扬:“还不快走,这湖困不了他多少时间。”沐清扬连连恩声,扫了茉露刚才踩的地面一眼,那里是一个黑色的机括,这女人,沐清扬心中涌起荒谬的感觉,刚刚一直把她当做弱女子,没想到她是扮猪吃老虎,今天也不知道是谁救谁了。 他嘿嘿干笑了两声,随着茉露冲出了花园。花园后有一扇破旧的木门,茉露用短刃砍断上面生锈的铜锁,几个人鱼贯进入,是一个破旧的院子,蛛网横生,想不到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茉露在院子里转了转,来到了院后的一个枯井前。她朝沐清扬看了一眼,凝声道:“我们要下去,下面有个地道,可以到宫外一个旅店。”沐清扬现在对茉露的任何安排都不奇怪,今天这女人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了。 “我先下,孩子,抱紧我。”他顺着枯井上吊着的木桶缓缓攀下,到了十米深左右的井底,四周已漆黑一片,沐清扬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几块松垮的石头,将石头拉出来口,一个半米高的小洞出现在眼前。 沐清扬放下阿迪斯,抽出鹿卢剑,在洞内戳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向洞内爬,约莫爬了十多米,洞渐渐宽阔起来。确认洞内安全的沐清扬朝着洞口喊了几声,阿迪斯在茉露的护佑下也爬了进来。 大约五十米后,洞已经宽阔得可以让三人站起来行走了。洞内每隔十多米都镶上一块萤石,光线虽弱,却足以应付行走了,这洞挖得这么深,这么长,工程无比浩大,看来是早就留好的退路。 沐清扬正思索着,忽然茉露发出一声尖叫,差点撞进沐清扬怀中。沐清扬大凛,忘了茉露的实力也惊人,将鹿卢剑横挡在前,护住茉露,口中发出轻喝:“谁?” “老鼠!”茉露心惊胆战的吐出两个差点让沐清扬昏倒的字眼。 沐清扬一口气吸进来,半晌没吐出去,他看着茉露苍白的脸色,很无语,非常无语。 阿迪斯嘿嘿的笑起来:“母后最怕老鼠了,噢?还有蟑螂,有一次我把蟑螂放到母后房里”他还没嘲笑完,就被茉露一巴掌打在头上:“死小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沐清扬咳了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经过这一下,这逃亡三人组气氛倒轻松了些。 沐清扬发觉自己这辈子和逃亡还真有缘,逃出妖魔地界,带苏菲娜逃出深渊世界,现在又和茉露不过这一次倒像是茉露带着他逃。 在漫长的地道里摸索后,终于到了尽头。沿着台阶向上,茉露说尽头是旅馆的酒窖,旅馆都是她的人,应该是很安全的。推开封着地道的木板,沐清扬第一个跳上去,一股酒香钻进他的鼻子。在十米长宽的酒窖内,排放着一垒垒的酒坛子,这时候茉露和阿迪斯也钻了出来。 沐清扬三人正要离开酒窖,一滴液体恰恰从天花板上落下,落在沐清扬的脖子上,他伸手一抹,却是一点腥红。本能的沐清扬抬头看去,天花板上大概是有一个缝隙,一滩殷殷血迹渗在那里。 “不好。” 沐清扬拉住茉露,指了指天花板,茉露脸色也微变:“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酒窖是在地下,上面是厨房,血是从厨房渗下来的。 “你确定这里很安全吗,这个旅馆都是你的人?”茉露点点头:“都是我的心腹。” 沐清扬的忧重丝毫没有缓解,他将鹿卢剑抽出来:“希望只是意外,也许是盗贼闯进来,否则你只能祈祷你的人里面没有内奸”酒窖的门被缓缓推开,沐清扬拾阶而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沙场经验丰富的沐清扬一瞬间就判断出,旅馆内死了很多人。 绝不是普通的盗贼袭击,那些盗贼都是天界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袭击旅店。 沐清扬控制着精神丝向外游走,厨房内没人,外面,沐清扬嗅到了空气里的一丝波动,他轻轻退回去,朝茉露摇摇头:“不用怀疑了,你的人肯定出了内奸,外面都是敌人,而且是很可怕的杀手,我和他们交手过几次,非常厉害。” 茉露很沉静,只是在她眼神掠过阿迪斯身上时还是隐隐流露出了忧虑。 “我很奇怪,那些人并没有进来把守地窖,看来这个密道还没有被他们发现。” 茉露嗯了一声:“知道这地道的不超过三人,都是绝对忠心的护卫,跟了我多年,他们是不可能会泄露秘密的。” 这是绝望中的一线生机,沐清扬分析道:“王宫那里那个恶魔肯定会带人搜索,那家伙追踪术很了得,密道的秘密保持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尽快行动逃出王城吧,外边至少还没有被完全占领,天界人想一下子控制整个大陆没那么容易。” 茉露静静道:“出了城就不用担心了,南部和西部的大部分省份都是支持我的,那些领主当年都是我提拔的手下,忠心度没有问题,这些人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收买。” 沐清扬点点头:“好了,先不去想那些,想想怎么逃出城吧,你把旅馆附近的地形画给我看。” 茉露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纸:“我以前都有让人画下来。” 对茉露缜密的思维沐清扬也不讶异,他接过那张纸,仔细的观察起来,旅馆靠近北门,离沐清扬刚刚所在的钟楼并不远,现在外面定是一片混乱,天界人绝不会放过那些负隅顽抗的修罗人。 沐清扬将图纸中的路线全部记在脑子里,片刻后,他将图纸揉碎,站了起来,目中已射出坚定的光芒。“王后,这一次,我会保你们平安离开修罗古国!” 沐清扬现在完全像是一个恶魔一样,但他的话语里无不透出强烈的信心,让人不自禁地信任他。 茉露微微抿嘴,她似乎觉得眼前这群魔环饲的局面不再那么可怖。 阿迪斯再次爬到沐清扬背上,沐清扬将他捆好后,又让茉露用一块黑布将阿迪斯的眼睛蒙上。虽然他很想锻炼阿迪斯坚韧的个性,但他的年纪终究还是太小,一会的血腥场面,甚至可能在阿迪斯的心里留下永远的阴影。 沐清扬再嘱咐了几句,三个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厨房,地面上躺在三具尸体,全都是喉咙一剑致命,血迹长长地拖到了门口,沐清扬愣了愣接着立刻回复了冷静。 他微微凝神,感应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他伸手抓起一具尸体用力甩出了窗户。 外面传来激烈的风声。沐清扬手中不停,将剩下两具尸体从不同方位抛出去。然后拉起茉露就向既定的路线冲去。 三具尸体正好抛向黑衣杀手潜伏最密集的地方,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这就足够了,沐清扬和茉露都是最顶尖的高手,寻找破绽的能力如何之强。生生的在这铁桶阵中找了一丝缝隙,然后游鱼般钻了出去。 这缝隙当然也不是绝对安全,两名幽暗的影魔宛若一张落叶,从屋檐上翩翩落下,仿佛虚影似的身躯,而手中的长剑却狰狞凌厉,疾速的扫向茉露和沐清扬。 沐清扬本想迎上去,眼前一晃,茉露已先他一步踩在了他的步点上,阻了他一阻,然后自己迎上两片凌厉的剑光,她的身体由一个极动,忽然化为极静,画面似乎定格了一下,两把剑好像自己擦着茉露的身子划过。而茉露的左右手的短刃已经毫无烟火气的洞穿了两名杀手的喉咙。 她动作之干脆爽利,令沐清扬诧舌。从茉露的动作上,甚至能寻到一点苏菲娜和赤蝎的影子。 沐清扬自忖就算自己恐怕也要出两剑才能灭掉这两杀手,茉露这个罗刹女人的实力隐隐还在他之上。 当然沐清扬也不会妄自菲薄,真的拼起命来,茉露的战斗力肯定不如他。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茉露清脆冷冽的声音已经响起来:“还不走。” 沐清扬紧随,他身上背着阿迪斯,又见识了茉露的实力,也不再去抢当出头鸟,也乐得清闲,看着茉露在庭院里左冲右突,用极自有效的手段将一名名拦路的杀手放倒。 看茉露出手甚至是一种享受,沐清扬对比一下,发觉自己砍人的手段还真粗鄙。 不过茉露是个美女,他也就不考虑那种飘来飘去的杀手手法了。 这些杀手无疑是硬手。错就错在他们老是碰到沐清扬和茉露这些变态,让他们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围杀。这样的人一万个人里面也找不到一个,偏偏眼前就有两个。 以黑衣杀手的战斗力,还留不下他们。 旅馆是茉露的地盘,茉露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沐清扬即定的一个偏门,外面是一条暗巷子。两个人刚刚冲出,一朵烟花就在空中绽放。这是杀手求援的信号。 熟悉杀手的沐清扬连忙顺着记忆中路线向外跑,茉露刚才经过一番厮杀,身上没沾一滴血,就是额头渗出细微的香汗,脸也有些红,看起来诱人的很,只可惜背后呐喊狂追的杀手大煞风景。 冲出了小巷,街上全是哭喊声,路边倒着不少尸体。更多的人躲在了房内。除了盗贼,整个城卫军都动了起来,整个王城上空是一片愁云惨雾。这些盗贼都是恶魔化装而成,个个身手矫捷,城卫军根本不是对手,追着追着就追丢了人。 沐清扬知道,最后的英雄必然是天界人。天界人肯定会在最后关头出现,以“英雄”的姿态横扫盗贼,建立他的威信,修罗王已经死了,有恶魔和天界八部众族人两个王牌武器的帝释天清理掉大部分议员,到时候谁还能阻止他登上王位。 这是场完全一边倒的战争,沐清扬只能期待茉露的那群手下真的会支持他。 恶魔紧跟在后,而且有越来越多的杀手从屋顶,巷中钻出来,这些杀手都是鼻子灵敏的狗,想要摆脱他们很难。 只能硬闯了。 跑过了五百米,前方就是钟楼,一片烈火熊熊,一道巨大黑影冲破了燃烧的大门,以旋风般的速度席卷而来,那速度快得连大火都未沾染它半分,是一匹梦魇。 火光映照下,皮毛光滑而富有活力,明亮鲜艳,宛如炽烈的地狱之火;黑色鬃毛在无风自摆,脚下犹如火蛇飞舞,神骏异常。它似乎非常喜欢火焰的温度,一边撒着欢来回跑动,一边大口地吞咽着那些炙热的火苗,火星和烟雾不断地从它嘴里冒了出来,像是随时都要喷出烟火的巨兽一样。 这个家伙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是沐清扬根本来不及思考——他跳上马背,伸手将茉露也拉上了马。 他重重一夹马腹,梦魇双蹄猛的抬高,又发出一声裂空长嘶,沐清扬一把抓住了它头上的独角,用力往城门方向一扭,落地后,梦魇钵大后蹄一蹬,已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042出关 梦魇宛若火云,纵横在混乱的修罗城街道。尾随在梦魇后面的是数不清的盗贼,屋顶,小巷里不断冲出人来,举起手中的弓弩射向马上三人。 飞速的箭矢擦过沐清扬身体,箭雨中穿行着的三人匍匐在马背上,靠着梦魇的灵性与速度躲避过大部分箭矢。天鹅旅馆是在南区,沐清扬冲向的城门正是放盗贼进来的南门。 沐清扬很清楚,南门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在修罗城多留一秒钟都是危险的,他必须冒险突破南门,再无其他选择。 梦魇忽然发出一声怒嘶,它的屁股上中了一箭。 疼痛刺激下,梦魇显得异常暴躁,沐清扬能清晰的感觉到梦魇的怒意,身为魔兽的梦魇与寻常马匹大有不同,它能发动精神攻击,所以精神力量相当庞大,沐清扬也是刚刚才发觉自己可以与梦魇做简单的交流。 魔兽特点之一,梦魇是非常记仇的。 他一面安抚着马匹,总算阻止了梦魇回头寻仇的念头。 愤怒的梦魇速度陡然又快了不少,当街角冲出拦路的杀手后,梦魇暴嘶一声,额头的第三只眼猛的睁开,无形的精神力量一下冲垮了杀手的意志,就在他们发呆的一瞬,梦魇的前蹄狠狠的踢在为首杀手的胸口。 骨折声中,杀手像炮弹一样弹飞出去,胸口已经被踏扁了。 杀了一人的梦魇扬长而去,沐清扬是第一次见到梦魇发威,凶悍若斯。 在梦魇的高速奔跑下,南门迅速靠近。 远远的,高耸的城门上,士兵们严阵以待,剑出鞘,弓满弦,虎视眈眈的窥视着城内。 城门口血流成河,更多的士兵倒在那里,想来这南门守卫不是斩血一系的人已被清除干净。 城门上方的守卫看见了狂奔而来的一骑。根据城内的情报,这三个就是他要阻拦的人。 城门官摆了摆手,士兵们鱼贯冲出城门,在街道上形成一个密集的盾阵,长枪指向前方,刺猬似的森立着。 这副阵式,就是战场上也不过如此了,却只是对付一骑三人,沐清扬转过了弯就见到这样大的场面,心中凉了一半。 后退,是蝗虫般缠人的杀手,前进,就是婆罗战士最不想面对的枪阵。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大可放手,多了茉露母子就不同了,沐清扬放缓了一些马速,很快感觉到腰上的衣服被拉了一下,茉露平静的说道:“冲吧,不用考虑太多,无论结果怎样,我都感激你今天做的一切。” 茉露今天给了沐清扬太多惊异,他到现在才发觉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人。 她斩下敌首时的优雅风姿,面对危难时的处惊不变,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巾帼之风,沐清扬没有回头,已能感觉到茉露带给他的激励——超乎生死之外的淡然。 现在,他不再背负拯救茉露母子的包袱,他们成了平等的战友,一起并肩作战。 这种感觉很好,让沐清扬放弃虚荣的“拯救”心理,这就是一场普通的战斗,就像往昔经历过了无数次战斗一样,生与死,胜与败,两种结局而已。沐清扬看着前方森立的枪林,恢复了一切冷静。 死亡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并不可怕。沐清扬举起剑,胯下的梦魇似也感觉到长枪阵带来的压迫,他暴躁的嘶鸣起来,速度却又快了一线,长长的鬃毛火蛇一样的狂舞着,在枪阵士兵的眼里,已看不见马上的人,只看到一团火球似的光影,在视野内不断扩大。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一滴汗从所有人的额头滚下。 这种压迫似的冲锋,虽只有一骑,竟不能让人忽略那狂涌而来的压力,像一张巨网逐渐缩紧。 轰! 墙石乱飞 一幢临街的民房轰然到达,一个巨型的身影在灰尘中隐现,忽如其来的一下不但让枪阵产生了些微混乱,连暴冲的一骑也缓滞了下来。 梦魇不安的几个小跳,强行停顿高速的身体,沐清扬还没什么,阿迪斯被惯性刹那甩下马背。 一条黑色长链横扫了过来,速度惊人。 黑色刺钩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沐清扬只觉得脸颊一凉,梦魇强行停顿,却仍没有完全避过那长链的攻击,惨嘶了一声,整个马脖都被带到,铁钩入肉,力量悍猛的魔兽马竟然被整匹拽到地上,沐清扬和茉露母子全部滚下了马背。 铁链拽住了马颈,任凭梦魇如何挣扎,连拖带拉拽出几米,地上留下一条血浆。 沐清扬在地上打了个滚,就弹了起来,操连跳上去,在铁链上连砍了几下,火星四溅,以锋利著称的鹿卢剑竟然没砍断那铁链,看着梦魇被拖拉悲嘶的惨状,沐清扬顾不得铁链上的倒刺,拽起铁链,与另一端的袭击者较起力来。 撞出房屋的偷袭者显现出他高大丑陋的身形,赫然正是王宫里追杀沐清扬的巨怪恶魔——一个远远要比沐清扬曾见过的那些低阶恶魔显得更高大,更狰狞的怪物。 它刚一上手,巨大的力量就掩盖了刺钩入肉的疼痛,沐清扬踉跄着拽出几步,才蹬住地面上的一个凹坑,脸一下憋得通红,全身的力量都涌到手里,牙齿几乎咬碎。 沐清扬现在的力量有多么大,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这缝合怪物连他和梦魇在内,都抵挡得很辛苦,力量真是可怖到了极点。铁链绷得笔直,血顺着沐清扬的手往下淌,路面却震动起来。 城门口的骑兵们见修罗血卫出现,纷纷涌了上来,沐清扬现在就是只待宰羔羊,谁都想分一杯羹。 在离茉露身前十多米的时候,骑兵们却不敢再靠前了,清冷的站在那里的女人,注视着蜂拥而来的城卫军,即便她现在不是穿着宫装,身为修罗国最有权利的女人,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阿迪斯脸色有些白,强抑着惊恐站在茉露的身旁。 对他来说,眼前的一切显得陌生可怕。 苦月分开人群,到了近前,下马后朝茉露行了一礼,朗声道:“茉露,让修罗王陛下消逝的刺客就是他对吧!” 苦月指向沐清扬,声音沉冷:“茉露,随我回城吧,来人,拿下刺客。” “住手!”茉露声音并不响,然而久居高位的那种睥睨姿态却使人不敢轻辱,她缓缓扫了一眼,冷笑道:“你效忠的又是谁?” 无论城外的那些摩呼罗迦杀手和夜叉族扮演的盗匪,甚至那些正在面前的修罗战士们们其实并不清楚真正的状况,只有苦月最清楚他和斩血夺权的行径,只看城内情形,就知道大局已定,面对高贵的茉露,他没有了往日谨慎的矜持,微笑道:“茉露,不说别的,修罗王刚刚死,城里混乱,身为后宫之主,修罗王后,你应该主持大局才是,这急急想要出城又是为何,至于这刺客嘛,我们是必须要拿下的。”他的微笑隐藏着威胁,丝毫不吝啬占据上风者的得意。 听了苦月的骑兵们放下最后一丝犹豫,准备捉拿沐清扬。失去了修罗王的修罗战士们已经被收买了不少,他们和夜叉还有摩呼罗迦族人站在了一起,大门洞开,城里和城外都是一片火海。 茉露眼神一紧,便知道今日断难善了了,斩血和苦月是铁了心要置她们母子于死地,这才敢威胁她,修罗王后茉露。 事情到了这地步,茉露看了阿迪斯一眼,露出少有的严厉之情:“王儿,一会若是母后死了,你不准哭,更不可求饶,用你的剑自己了断吧,不可堕了你父亲的名声。” “母后,”阿迪斯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强抑着内心的惊恐,低低的唤了一声。 茉露只冷冷道:“不许哭,我只问你,听懂了没,若是没那勇气,母后现在一剑便了结了你。” 阿迪斯喊泪点了点头,他拔出他的腰剑,稚声道:“孩儿懂了。” 母子这番对话自然落在周围人的耳里,人群里一阵骚动,苦月没想到茉露竟是这么刚烈,他忽然想起这位茉露的公公,那个婆罗大陆曾经驰骋沙场的传奇神王,心中不知道怎的竟是一颤,收敛了刚才的得意,谨声道:“茉露,我们只是奉命捉拿刺客,你和王子殿下只需让我们护送回宫就可”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茉露眼里充满了蔑视:“我们家的人,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也休拿那些搪塞之词糊弄本后,想取我们母子性命的,尽管来吧!” 话音刚落,茉露身子一扭,两柄锋利的短刃已陡然射出,阳光下一闪而逝的寒芒,晃了苦月一下。 他绝没想到茉露有这样的身手,目光被刺的一下,便觉得脖子上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苦月心中大惊,不顾一切的后仰摔下马来,血光一飙,身下偌大马头竟整个削飞出去 “该死给我上!” 身边几把长枪捅来,稍阻了茉露一下,苦月被几名手下搀进队伍里,茉露虽没一剑了结了苦月,但十米之外出手的迅捷和凶狠也是一下震慑当场的人。 混乱的马嘶声响彻街道。 能让五骑并行冲刺的街道在茉露的截杀下显得混乱不堪,排好的阵势无法发挥出来。 只是茉露也明白,她至多拖延一下时间而已,面对源源不断的骑兵和外侧的杀手,她撑不了多久的,以雷霆手段杀了十多名骑兵后,在混乱的形式下,她一直没沾染鲜血的衣裳终也溅上了鲜血,左手也被枪头刮到,露出武士服下一截雪嫩的胳膊。沐清扬被巨怪恶魔拖住,自身难保,更遑论助茉露母子突围。 可是沐清扬如果只有这点心计,恐怕早被人玩死了,沐清扬忽然松开了铁链,本来两人较力之下,力量又相当,一方忽然脱手,另一方可想而知,那巨大的反做用力一下将巨怪恶魔甩了出去,梦魇虽没挣脱铁链,不过在与沐清扬的精神交流下,也很聪明的向前奔跑,减少铁链的拉扯力。 沐清扬趁此捡起地上的鹿卢剑,在铁链同一点上连砍了十多剑,坚硬的链条终也耐不住连续的劈砍,叮然断成两截,挣脱束缚的梦魇发狂似的冲向巨怪恶魔,刚刚起身的巨怪恶魔还没站稳,就被极怒之下的梦魇前蹄蹬在腰眼上,高大有两米五的缝合怪物也挡不住这悍猛冲击,再次倒在瓦砾堆中。 任凭沐清扬多次哨声催促,梦魇依然双目血红的蹬踏着地上的巨怪恶魔。 魔兽野性难驯,发狂起来竟连巨怪恶魔这样的杀人机器都招架不住,一会就被踢得血肉模糊。 沐清扬上前硬将梦魇拉开,此时骑兵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外围的杀手并没有靠前。 沐清扬操起鹿卢剑在巨怪恶魔的头颅上划过,这怪物力气无比巨大,但还是血肉之躯,被沐清扬割了喉咙,抽搐几下,也死绝了。 梦魇仍然凶性难平,几次差点将沐清扬甩下马去,把沐清扬也惹火了,在脑袋上重重打了一下,梦魇这才乖服下来,不满的重重喷一口气,朝着团团包围的骑兵冲去。 院墙上的杀手忽然惊呼起来,几团巨大的幽影闪过,带到的杀手全部绞成碎肉。 幽影从空中一弹,一跃十多米,几步就横跨而来,宛若虚空中走出来的魔物,黑色的固甲,闪着乌芒的刺勾,还有白惨惨的眼球,哪怕在青天白日之下,也让人浑身发凉。 胆子小一些的士兵已惊恐得大叫起来。 更多恶魔的出现,让场面马上发生了逆转,完全没有痛觉,而且拥有超强防御的恶魔,几乎可以忽略一切物理攻击,用一个术语来说,城卫军的战力还不能够破防。 所以战斗开始变得没有悬念,恶魔敏捷的在骑兵群里跳跃,每一个跃动,都会洒下一片血雨,倒下一批骑兵。 拥挤的街道上,阵势变得更加混乱,很多骑兵被受惊的马匹甩下马,活活的踏成肉泥。 沐清扬在梦魇的野蛮冲撞下,硬生生挤出一条血路冲到茉露母子身边,将他们拉上了马,茉露身上染了不少鲜血,不过气色还好,看来一场厮杀并无大碍,只是她又惊又疑的看着忽然杀出的恶魔,这些家伙造型狰狞,浑然不似人类,以茉露的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自然有些警惕。 沐清扬没时间解释,只说了句“这才是敌人!”,便沿着恶魔们打开的一条通路向城门跑去。 城门几百名修罗军卒的阻截竟然七零八落的打散了,满地的士兵倒在那里,惨叫声连成一片,最让他惊怒的是夜叉人和摩呼罗迦人践踏着城卫军的尸体冲刺而来。 有人大吼着“放下城门,放下城门!”几个守兵还在旋转绞盘,一道黑影凌空垮来,击碎了两颗脑袋,也打碎了绞盘,起到一半的城门轰然倒下。 恶魔转动了脑袋,白色的眼球翻转着看到城楼上的修罗人,张开血盆大口一声尖嘶,双腿一弹,跃到五米高的墙面上,整个人像蜘蛛一样吸附在城墙上,他舞动四肢,飞快的爬向他们的方向。 修罗族人哪里还敢和这样可怖的怪物冲突,什么婆罗战士风度也不要了,大叫着冲着城楼下跑去。 沐清扬此时已到了城门口,梦魇暴冲而过,撞开最后挡路一黑骑,旋风般冲出幽深的城门口,清凉的空气一下灌进鼻腔,哪怕沉静如他,此刻也不禁面带喜意,只有真正面临过死亡的威慑,才会更加珍惜生命的难得。梦魇不断加速,逐渐将城门甩在身后,也逐渐将死神一步步抛远。 他不知道,在附近的角落里,那个层匍匐在脚下的焰妖洛洛,正眨着眼睛对身边几个恶魔们低声嘱咐着,它们是深渊的代表,这次攻城就是它们需要向帝释天展示自己价值的时候。但六道的指令也在同时被执行——暗地里保护沐清扬的安全。 无疑就执行者来说,没有比就在战场的洛洛更适合了。 与修罗城的混乱相比,官道上显得诡异的安静,连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正常,既然帝释天要剿除所有不安定因素,那么封锁官道也是必然的。 不过,现在已出了王都那个大囚笼,沐清扬自信,帝释天如果想拿下他,除非有调动整个大陆的能力,可这明显对于时间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转了个弯,修罗城的硝烟已在身后消失不见,阳光宁静的洒在道路两旁的树林上,鸟声叽啾飞过天空,微风徐徐抚面,让人恍然觉得刚刚经历的险难仿佛只是梦中发生。 前方百米处。 一名全身黑色重甲,连整个脑袋都被全覆盖头盔遮住的年轻人正靠坐在一棵树下,长达三米多的银色长枪搁在树身上,一匹骏捷无比的独峰白驼悠闲的啃食着路边的嫩草,偶尔甩动一下尾巴,驱赶恼人的昆虫。 全副武装的婆罗战士并没有给这宁静的下午带来杀伐之气,悠然的气质竟融入这山林风光之中,丝毫没有不和谐感。 沐清扬缓缓放慢了马速,将沉静的目光投伫在青年身上。 虽然那个人全身穿着重甲,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沐清扬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这个意料之中的人物以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方式在这恬静的官道之侧等待着他。 他看不透这个青年内心所想。 察觉到了沐清扬的目光,青年偏转过头来,光滑似鸭蛋的头盔覆面没有眼耳口鼻的气孔,左右两根扇翅微微后倾,斜插直上,简单的覆面,却给人荒谬的杀机。 “夜叉王,斩血。”茉露的声音轻轻震响在沐清扬耳畔。(。) 043力战斩血 沐清扬缓缓点了下头,拉住了缰绳,官道有近十米宽,沐清扬却没想过逃跑,修罗国闻名天下的夜叉王,或许能对方眼里看到闪动的火花。 王者斩血与陌生的旅行者沐清扬,第一次真正的对峙竟是在这样一个下午。 斩血单手驻地,缓缓起身,盔甲摩擦着沙沙的声音,他牵着独峰白驼来到官道上,跃上马后,银色长枪横在胸前,独峰白驼在原地用繁复的花步打了个转,打完圈后,独峰白驼轻轻一嘶,优雅高贵的气质无懈可击。 弧旋,这是婆罗战士最难的一种仪仗步,需要高超的技术,沐清扬绝不会以为斩血是在向他示威,弧旋步是在向对手致意,表达他的崇高敬意,但接下来却是生死之争。 斩血,向他挑战了。 “茉露,你先走吧。”沐清扬静静的说着,眉宇间没有任何的情绪泄露。茉露闻言,秀美一颦,唇齿间甚至已蹦出一个音节,却又生生的被她吞回肚里,因为从小耳濡目染,茉露知道,这个冷漠的男人,接下来的举动也是意料之中的,而对于改变这种男人的意志,茉露显然没抱期望。 她抱着阿迪斯滑下马,缓缓走到了官道的一侧,甚至没去看斩血一眼,因为没必要,这是两个男人的战斗,虽然她很清楚斩血若有机会,一定会杀了她们母子,却不是现在。 沐清扬见茉露没有离开,也没说什么,此刻,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方散布开的一张无形之网中。 斩血,果然比想像中的更强。在他踏完弧旋之后,那把微微斜指的银色长枪就将一股毫无保留的杀气释放出来,那种压力,在沐清扬所面临过的强敌中,绝对排得进前三,当然仅仅是指一般意义而言,所谓魔神之类的当然不在其列。 在这种压力逼迫下,沐清扬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开始微微发热,握剑的手猛的一放一紧。 一个白点在小跑几步后,猛然加速到了极限,忽生的变化让人怀疑那坐骑可以瞬间移动。 原本层层叠叠的威压就好像瞬间膨胀了十数倍,沐清扬刚刚抬头,斩血已冲到近前,弯弯曲曲的蛇形枪尖在烈日下闪烁着噬人寒芒,这种速度,比之黑暗精灵也有过之,暴冲而来的独峰白驼与斩血浑然成了一体,在沐清扬瞳孔收缩的一瞬,已破碎了沐清扬的视野。 蛇形枪尖发出哧哧的声音,在斩血的霸道力量下,空气以枪尖为原点,形成正反两个极速涡流,绞得沐清扬皮肤生疼,眼睛也不可避免的微微一阖,骏马加一身重甲的斩血,少说也有八百斤,狂冲之下的压力,几乎让沐清扬错觉成巨石压体。 沐清扬没有盾,只有一把大号的鹿卢剑,一身从身体里生出的魔装鳞甲,与其说是装备,不如说是在用本体硬抗。 至于斩血,说是挑战,其实是存着必杀之心,他也不介意自己用装备压死沐清扬。 梦魇哪能允许独峰白驼在他眼前猖狂,怒嘶一声,将头顶去。 沐清扬的鹿卢剑也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斜挑之上,沐清扬还没那么蠢,以轻剑硬捍重武器,蛇挑七寸,沐清扬这一剑,正好是砍在直冲长枪最弱的一个凹环内,他有信心,以鹿卢剑的锋芒,必可一剑削断枪头。斩血又怎会不知,可是这种冲锋突击,本来就是靠一往无前的气势压迫敌人,根本不可能回收。 何况,他也没有一点回收的意思。 就在剑枪即将触碰的刹那,沐清扬没来由的觉得头皮发紧。 源于精神力,靠着不断厮杀锤炼出的第六感报警了没来由呀! 沐清扬心中惊疑,他还未来得及消化那份吃惊,剑和枪已搁到了一起,一道白光也在刹那从枪身上亮起,劈啪一声,极清脆的,顺着剑体贯入沐清扬的身体,剧痛之后,就是麻木。“惊雷”沐清扬恍惚间听到茉露的惊呼,觉得心脏都在刹那停滞了一下,好在他旺盛的生命力澎湃不息的流转,逐步的抵消那巨大的麻木感 也就是这一下,沐清扬的猎血脱手而飞,蛇形长枪也贯穿了沐清扬的肩膀,这一枪本来是要将沐清扬的喉咙打穿的,因着那警报响起的千分之一秒时间,沐清扬下意识的躲过了致命一枪。 血顺着枪体上血槽,喷射而出。 血光中,梦魇和独峰白驼也撞在了一处。 梦魇是凶煞魔兽,独峰白驼却是异兽,两相撞击,巨震之下,几乎将沐清扬甩出马背。 斩血虽惊异于沐清扬坐骑的凶猛,不过他现在正牢牢占据上风,长枪没动,他反手又从腰上抽出一把精美小叉,划出一道弧光,凛冽寒光之下,沐清扬脸上的恐惧终于让斩血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将宿敌屠在面前,那种感觉,真美! 惨嘶声中 斩血身形巨晃,独峰白驼忽然发起狂来,沐清扬的拳头也在他眼前扩大,隔着那鸭蛋似光滑的覆面,沐清扬重拳打中他的鼻梁,斩血只觉眼前一黑,又被独峰白驼一个颠仆,颇有些狼狈的摔下马去。 那个麟翅盔也滚落到了一边,披散下一头红发,说不上丑陋的脸庞还保持着不可置信的惊怒,只是鼻子上渗出两道鲜血多少有些可笑。如果不是头盔的阻挡,他的鼻梁恐怕要被沐清扬一拳打断了。 他抓着长枪,一个滚身就爬了起来,戒备的看着沐清扬。 沐清扬却没看他一眼,策着梦魇从独峰白驼边跑过,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捞,血光又溅,独峰白驼前膝一软,跪倒在地,在它前蹄右腿根处,一个血洞在喷着鲜血,正是鹿卢剑的杰作。 沐清扬自己也绝不好受,右肩膀一个大洞前后通风,鲜血乱流,此时也不想与那斩血再做纠缠,飞快的跑向等在路边的茉露母子,等她们上了马,就沿着官道急驰而去。 坐骑受伤的斩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梦魇越去越远,逐渐化做一个黑点,又消失不见 褪去魔装鳞甲的沐清扬抱着肩膀,脸色苍白,后背的伤口则是让茉露压着,茉露看着指缝里淌出的鲜血,担忧道:“先停下休息会吧,这样颠簸奔跑,你的伤不会愈合,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的。” 沐清扬喘了口气,嘶声道:“你以为斩血会这么轻易放我们走吗?” 茉露看着前方弯弯曲曲的道路绵延到天尽头,微微的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了。 颠簸了半天,梦魇的体力也耗尽了,三个人不得不下了马,往那附近的山林里钻,谁知道斩血会派多少人追杀他们,哪怕王都大局已定,斩血也绝没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落日黄昏,当最后一抹橘黄的光芒消逝在山头,夜风也起来了,进入秋季,温差变化很大,白天虽然酷热,太阳一落山天气也转凉了。 蹒跚着在山林里转了许久,发现一处溪涧。 沐清扬觉得体内似有火在燃烧,头却阵阵眩晕,风一吹,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伤口不处理,加上一天的艰辛跋涉,沐清扬和魔兽一样的体力也到了临界点,走到那涧水边,刚刚想蹲下身接点凉水清醒一下,却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涧水里 迷迷糊糊间,沐清扬觉得自己落进了火炉里一般,四周是焚烧的世界,高温的炙烤,让沐清扬痛苦的蜷缩起来,发出低哑的呻吟。 忽然,一点冰凉落入他的唇舌,逐渐贯穿他的身体。 沐清扬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你醒了。”茉露疲倦的声音带着欣喜,拿开放在沐清扬嘴边的树叶,叶子上滴着水。 沐清扬轻轻动了下脑袋,就有撕裂般的疼,不过比之前是要好得多了,他哑声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虽然没有月光,沐清扬还是能看清茉露的脸,这个高贵的女人现在看起来真是有些狼狈了,头发有些乱,脸上还有一点点泥水的痕迹,眼睛里细细的血丝使她看起来非常疲倦。 “你昏迷了几个时辰,现在已经快凌晨了,这里我也不熟悉,还是在那片树林里。” 几个时辰,还好,时间不算长,沐清扬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痒痒的,他知道那是新肉在生长,他的体质毕竟不同常人,这么严重的伤,对他来说也是寻常小事。 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上衣被脱了下来,肩膀上的伤口绑着布条,看那质料,原是茉露身上的,还有身上抹了很多绿绿的汁液,王宫那场大火把沐清扬烧得不轻,这汁液抹上去凉凉的,有很好的镇痛效果。 沐清扬略有些诧异的看了茉露一眼,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茉露微微一笑:“我以前跟老师学的,小时候我没少打架,和男孩子一样,他也不大管我,不过教了我很多简易伤口处理法,十多年没用,手都有些生了。” 沐清扬从茉露的眼神和语气中很容易辨认出茉露对某个人的崇拜和儒慕,很难想像一直风姿绰约的茉露小时候竟是男孩子的性格,也想像不出什么样的男人能够让这个女人崇拜。横竖身上难受也睡不着了,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老师是谁?” 茉露顿了顿,缓缓道:“传说中的那个从深渊出来的修罗神王,障月。” 啊,沐清扬轻呼了一声,饶是以他这样冷淡沉静的性格,也被“障月”这两个字所震惊,茉露,竟是障月的徒弟,那个修罗国真正的传说,不败战神,“修罗神王”障月没可能呀,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茉露是他徒弟,怎么会没个消息?” 如果说三王都是新崛起的军中神话,那么障月这两个字代表的意义,就不再是军中的,他就是婆罗人,甚至是整个大陆的神话。 几百年前,孤身直入深渊世界,力挫十三位恶魔大领主,单挑恶魔君王,更是曾经率众重新杀入天界的传说人物,那等惊世壮举,整个婆罗大陆再没有第二人。 或许有人会说,恶魔也不过如此,合各族军力,能打败它也不希奇。 可只有真正战场上较量过的人,比如沐清扬,才会明白恶魔的强大,是的,沐清扬是不断杀死过恶魔,可即便这样,沐清扬也无法对抗那些顶尖的恶魔领主级的高手,更不用说洛斯和现在的榕黛之类的魔王了,这是事实! 所有人都深深明白,恶魔所在的深渊世界,与其接壤的四个家族所组成的婆罗人联盟,都深恐恶魔们再次倾巢而出吞噬他们,大多数贵族谨小慎微的龟缩在自己国家的防线内,恶魔不主动来打已是万幸,哪个真敢去捋老虎的屁股。 而几百年前的深渊魔界,是什么概念,军力至少是现在婆罗大陆的十倍,国土面积至少是现在的五倍,是曾经只差一步之遥就把整个大陆臣服在脚下的超级霸主。 障月能率领参差不齐的各族联军,把那样可怕的恶魔军团打趴了,打残了,又是什么概念! 可以说,没有障月,现在的修罗界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魔界,一个群魔乱舞不见天日的失乐园,恶魔们的乐土。 障月代表的,已不仅仅是修罗国的神话,大陆所有势力都传颂着当年障月飞驰率军直入地下突袭魔君洛斯的壮举,大陆只有一个战神,那就是障月。 即便沐清扬这样一个异世界的来客,也受到神话的感染,他已不只一次听说障月的传奇,说到障月的故事,他每一次都会热血沸腾。 男人当如是,可以说,沐清扬一直没有排斥在军中的生活,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在向男儿应有的血性而致敬。 现在,茉露忽然说,障月是她师父,沐清扬只轻轻啊了一声,已是他心态够平了。 他像重新认识茉露般,仔细的打量着她,片刻后才喃喃道:“怪不得” “什么?” 茉露眼睛微眯,伸手在树叶上沾起几滴水,抹了抹酸涩的眼角。 沐清扬露齿一笑:“怪不得你这么能打。” “不行了,和当年比差多了。”茉露叹声道。 沐清扬又道:“你师父这么有名,却没听什么人说起你们的关系,而且我听说,他在几百年前就失踪了,虽然我不怀疑障月神王在婆罗人之间的威信,但你真的打定注意去投靠那些贵族吗?几百年,已经可以改变任何人和事了。” “我相信老师,哪怕他已不在我身边,也会护佑着我。”茉露平静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分毫的怀疑,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一只徽章,一个不大的青铜狰狞鬼脸! 将它微微举高,茉露的眼里涌起一抹晶莹。 沐清扬的眼眸定格在那物件上,嘴唇微张。 是修罗令! 修罗神王的召集令,这件传说中可以召集统辖各族军队的传说器物! 对茉露的身份,沐清扬再无怀疑,这种至宝,神王不可能交给外人的。 虽然这召集令未必有几百年前那么管用,但它的传说,在民众之间的影响力是不可想像的,它是一个象征,一个传承,只要拿着这个,公开自己的身份,就算茉露母子不能召集各族军队,各族的贵族以及那些旧属的后裔也会迫于“民心”保护她们。 清晨醒来,沐清扬发现茉露的脑袋靠在他胳膊上,正睡得香甜。 昨夜照顾沐清扬到半夜,又和他说了许久的话,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阿迪斯则挤在茉露和沐清扬中间,一只手还抓着母亲的衣角。 沐清扬身上的刺痒感已经消失,亦代表他身体长好了新肉。 脑袋的仍有些沉,他小心翼翼的起身,站了起来,松了送筋骨,右肩膀还在发疼,斩血那一枪重创了他,没可能那么快恢复。他身上抹满了绿绿的汁液,干涸下来后和血痂连在一起,看上去像丛林里的迷彩服。 恩? 沐清扬看了眼周围的丛林,心中有了个规划。 他没有去水涧清洗掉身上的怪味,那绿色汁液的气息掩盖了血腥味和汗味,倒是很好的伪装。 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时手里多了些野果。 茉露这时也醒来了,用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沐清扬,声音中带着丝清晨谜样的慵懒:“你身体好了?” “好了。”沐清扬将洗干净的一个野果递给她:“这里情况不明,所以不能生火烤兽肉,将就着吃些吧。” 茉露恩了一声,接过野果并没有先吃,而是去涧水里清洗了一下脸庞,回来后摇醒了阿迪斯。 小家伙受了这么一路刺激,看起来很沉默,不过相比普通小孩已好了很多,他毕竟只有十岁,如果是普通人,怕早就吓傻了。 几个人吃了些野果,沐清扬看了看天色,问道:“茉露,你昨晚给我身上抹的汁液是怎么弄来的。” “怎么?”茉露偏了偏头。 “我有用”沐清扬细细的作了说明。 茉露显然没有听说过有人还这么干的,不过沐清扬确实说得有道理,自逃出王宫以来,茉露以前一直隐藏着的性格逐渐暴露出来,她确实有不输男人的巾帼风范,性格中某些因子还带着罗刹女人的强悍,不过与罗刹女赤蝎相比,赤蝎比较狂野,而茉露则相对含蓄,这与出身有关。 她在附近的山林里挖出不少长藤蔓,绿色汁液就是这种藤蔓里挤榨出来的。 沐清扬将藤蔓揉碎,开始指导茉露怎样的汁液涂抹在衣服上。 他自己则给阿迪斯抹上这汁液,不消片刻,两个人的衣服都呈现墨绿状,沐清扬又开始在他们脸上,脖子上涂抹汁液,这时候,茉露有些不乐意了,她毕竟是女人呀,而且是个顶漂亮高贵的女人,这汁液抹到皮肤上虽然凉凉的,还有驱蚊效果,可把一张脸涂绿,基本上没什么女人受得了。 在沐清扬一再坚持下,茉露只能无奈接受,倒是阿迪斯终于露出笑容,嘻嘻哈哈的看着平时高贵严肃的母亲换了个样子。 抹完后,茉露甚至不敢去涧水里照自己,她有些苦恼又有些担忧的小声说道:“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要是换个男人或者自己那些女下属,沐清扬一定会觉得她矫情,不过对方是贵族身份,而且天下最不可揣测的就是女人心,沐清扬违心的答道:“还不错!” 茉露咭的一声笑出来:“你这样子真像那些虚伪的婆罗战士,好了,反正现在也就我们几人,叫我茉露就行了。” 沐清扬应是,他又在附近转了圈,折了许多柔软的枝条,然后编织出三个草条帽,每人一个戴在头上。 这些技巧在人界都是很普通的伪装,可是放到这里,就显得新鲜而且超前了,茉露惊异的看着沐清扬匍匐在草丛中给她们演示如何隐藏身形,确实,只要隔得稍远一点,很容易被伪装色蒙蔽过去。 她不由惊叹道:“你真是个令人惊讶的家伙,在这些细节上做得这么好,难怪在军中威名日盛。” 沐清扬摇着头,他心里明白,自己与那些传说人物差得远了,他不过是借鉴了耳闻目睹的一些战斗经验,机缘巧合下打了几场胜仗,算不得什么成就。 “你是怎么见到修罗神王障月的,他可是几百年前就消失了的。” “这不奇怪,那只是传说,真实情况是师父他身受重伤躲了起来,而且他和罗刹族当时的一位王女相恋,隐居在了罗刹族的腹地深山里。”茉露淡淡说道。 “这么说,他已经几百岁了?”沐清扬有些好奇。 “不!”茉露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他可是最初那几代的修罗族人,即使堕落在这里,只要他不愿意,就是完全不老不死的存在!” “什么?”沐清扬这才发现,自己是在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这些强者。 从茉露嘴里他得知,八部众初代的那些族人,他们可是佛门真正的狂热信徒,敕封的护法尊者,对于这些怪异脾气的家伙来说,他们和普通的神坻没什么两样,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天神。自从八部众分裂,修罗魔界罪民,婆罗人的族老们大部分都被幽禁了,就在地府那个阿鼻地狱里,据说都被算是身份特殊的囚犯,重重关押看守着。 障月算是是初代修罗里一个很聪明的,他用各种不同的面目藏在婆罗后裔当中,直到魔界大举入侵,他才用一个普通王族的身份率众抵抗,并且功成身退之后躲了起来。 “要知道,我师父可是就躲在我们家封地的深山里,他所爱上的那个王女也是我的姑婆。”茉露笑得很得意,她原本就是罗刹王族,因为姑婆和师父的原因,她才没有被困在那个没趣的罗刹女皇位置上,而是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 “其实我和巫霜是堂姐妹,不过我那个姐姐野心太大了,她对于权利的追求远远甚于爱情,要不然她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就委身于帝释天那个老家伙了!” (。) 044流言 休息了一夜,茉露和沐清扬体力都恢复了大半,在山林里走,沐清扬决定放弃骑马,他与梦魇沟通后,让马匹自己钻进了密林里。 沐清扬根据野外生存技巧辨别了方向,开始朝西南方前进。 刚刚穿出林子,沐清扬就猛的匍匐下来,茉露也压着阿迪斯,片刻之后,几队骑兵在不远处的官道上飞驰而过。 沐清扬退回树林里,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天界人已经遣派了追兵,布下天罗地网。 修罗城已经落入了帝释天手中,舆论也控制在他们手中,外面不知道会宣传成什么样子。 不过王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斩血想要很快控制住局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能把修罗城附近控制住就了不起了,毕竟各大领主组成的长老会才是修罗国真正的权利中心,就算他们杀光了王族,可是那些长老们控制的各个郡省,没这么容易落入他手中。所以沐清扬并不担心逃不出去,毕竟他逃跑的经验实在够丰富了。 现在需要担心的是选择的出路,沐清扬心里还是倾向于先带茉露她们去遗忘山谷,那里是沐清扬来的地方,也是短期内绝对安全的地方,至于茉露说的几大郡省,虽说都是神王旧属在控制,深识人心变化无常的沐清扬仍心存怀疑。 在山林里躲闪,逃避,这一日,终于到了南省边界。 因为没有马匹,终日山林里穿梭,十多日下来,沐清扬和茉露母子都异常狼狈,皮肤晒黑了一大圈,脸上身上都是油腻腻的,多了股怪味,衣服更是破破烂烂,恐怕就算三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也没几个人能相信他们高贵的身份。 阿迪斯跟着沐清扬吃了很多苦,却也学了很多东西,沐清扬让他跟着自己布置陷阱,打猎,还有如何伪装偷袭,观察地形,辨识无毒植物,正是在这样艰苦又有趣的指导下,阿迪斯在十多天里飞速的成长起来,晒黑的皮肤使他脱去稚气,与野兽搏斗的经验让他心志变得坚韧,十多天后,阿迪斯身上隐隐褪去了那层稚嫩的外衣,开始真正成长为少年。 茉露固然是心疼儿子,可毕竟出身于世家,眼光就不同于寻常人,知道沐清扬给予阿迪斯的教育也许会让他受益一辈子,也只有经历过残酷严格的训练,雏鹰才能真正展翅翱翔。最多有时候沐清扬过于严厉了投给他一个如嗔似怨的眼神。 南省的边关,旌旗飞扬。 三双眼睛透过浓密的枝叶注视着边关上来来回回的大队军马,飘扬的军旗中,尘烟飞漫。 “怎么办?那些军队是来抓我们的吗?”茉露下意识的问着,一路走来,她已经习惯于沐清扬拿注意。沐清扬缩回脑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说实在,这十多天里他们根本不敢露面,外面有什么消息也根本传不到他们耳中,所以对局势到底发展到何种程度才是沐清扬最想知道的。 他沉默半晌,下了决心:“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打探一番,若真是敌人,我把他们引开,你们找别的路逃跑。”“这不行,太危险了。” “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一直躲起来也不是个事,放心,我会没事的,倒是你们自己,要小心了。”沐清扬语气很坚定。 茉露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说服他:“别死了,你答应要帮我的。”沐清扬嘿的笑了一下,临走前拍了拍阿迪斯的脑袋:“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照顾好你妈妈。” 阿迪斯小脸严肃的点点头:“师傅你也要小心。” 沐清扬没有再说什么,钻进灌木里,很快消失在两人视野中。 官道上几乎没什么人,沐清扬想抓住个路人盘问的计划落空,关卡上紧张的气氛透露出一个讯息:王都的混乱已经影响了整个修罗国。 而这种混乱将持续到什么时候,带来何种后果,谁都无法预料。 茉露和阿迪斯这一等,就到了天黑。两个人在这几个时辰里的等待真觉得比前十几日的流亡还要难熬。 三个人里,属沐清扬经验逃亡的经验最丰富,茉露虽然性格坚韧,可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女人,又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所以一路走来大事小事的全在沐清扬操持之下,不知不觉的已经习惯了沐清扬在身侧安排一切的感觉。 他这骤然一走,母子两个倒觉得一股说不出的难耐在煎熬。心中即担忧沐清扬被抓了,又怕他抛下了他们。 按说茉露这样性格的女子,绝不会产生如此软弱的情绪,可她就是压抑不住那些烦躁的念头。 等到天渐渐黑下来,山林里野兽鸣叫,冷风凄清,阿迪斯小脸冻得发青,茉露将阿迪斯抱在怀里,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 终究,他是走了。 茉露放弃了,这世上到最后能依靠的便也只有自己。 她有些自嘲的笑笑,提起了勇气,决定带阿迪斯离开这里,取道西行往新省,新省与南省比邻,领主正是当年神王麾下将领迷罗的后裔,与摩罗家还有些远亲关系,如果说障月的老部下里最可能支持茉露,便只有他了。最后看了眼南省方向,茉露拉着阿迪斯往丛林深处走去。 “母后,我们这是去哪?我走不动了。” 在山林里越走越深,阿迪斯又累又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茉露茫然的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所谓艺高人胆大,要在平日,茉露根本不会惧怕黑暗,可今时今日,对前途的迷茫,对沐清扬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让她失去往日的冷静。 她甚至发觉自己迷路了,她的野外生存经验和沐清扬比还是差远了,不但找了半天没找到一点水源,甚至连找到的几个果子也是又干又涩。 “母后,我好饿。”阿迪斯缩在树脚下,肚子咕咕的叫着。 茉露强打起精神,安慰道:“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能找到吃的了。” 也算沐清扬训练有成,阿迪斯没有再抱怨什么,强撑着站起来,又跟着茉露走了半个时辰,最后一头载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茉露扑上去抱起他。 一摸阿迪斯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从中午到现在过了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只嚼了几个干涩的野果,阿迪斯终于撑不住了,他微微睁开眼睛,嘶哑着道:“母后,孩儿没用。” “不是的,不是的,孩子你很勇敢,你在这里等我会,我很快能找到吃的,不要睡觉,不要合眼,等着母后。”茉露将他放到一个遮风的地方,又在附近做了几个记号,钻进灌木林里。 寻了半天,茉露终于抓了几只山鸡回来。 看到茉露提着几只鲜血淋漓的山鸡,阿迪斯神情一振,这东西几日来沐清扬不知做了几次给他们吃,差不多每日都以它果腹,虽然没用什么调料,却被沐清扬烹制得异常美味,百吃不腻。 茉露自己未曾动手做过,但看沐清扬做了多次,也觉得简单得很。 不过就是取内脏,裹层泥巴,在地上挖个坑放里面拷,拿出来拔干净泥巴和鸡毛就可以吃了。 可看着容易,真做起来,茉露才发觉这有多难。她本来就是素食主义者,加上她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做这些粗活, 光是取鸡内脏就快把她恶心死了,那些油腻腻的血沾了满手,不小心还溅到脸上,内脏里黄的白的浆合在一起,茉露连连干呕。 即管这样,看着阿迪斯渴望的神色,茉露觉得一切都能忍受,母爱是无私的,再高贵的女人面对自己的孩儿都会变成普通而又伟大的母亲。 然而,伟大的母爱碰到残酷的现实,往往更打击人。 当茉露从地里挖出一团焦黑的东西,她简直不敢看阿迪斯失望的眼神。她做的东西根本不能吃,茉露自己强忍着恶心吃了一口,差点把胃吐出来。巨大的失望,和对阿迪斯的担心终于让茉露忍不住流下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母后,你做的挺好吃的。”阿迪斯看着身上粘着鸡血,鸡毛,脸上又因为生火抹上了炭灰的母亲,知道她已经尽力,懂事的拿起地上一块焦炭状的鸡肉塞进嘴里,努力的咀嚼吞下,却引来茉露更汹涌的眼泪。 她紧紧抱着身体发冷,额头却滚烫的孩子,内心忧伤流成了河。 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承受孩子在痛苦中煎熬,哪怕茉露如何坚强,她的心防也在被逐渐摧垮,这一刻,什么权利地位财富,都不再重要,她只希望阿迪斯能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混混噩噩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茉露猛的从那种麻痹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回转头一剑削去。 “是我!”黑暗里响起一个让茉露悲喜交集的声音。 沐清扬心有余悸的看着胸口划破的衣裳,本想抱怨几句,可是抬头就看到茉露转过身的狼狈样子,不由的一愣。 “你怎么了,弄成这个样子?” “别管我了,你快看看我的孩子,他生病了。”茉露现在就像抓住稻草的落水之人,少见的软弱。 沐清扬连忙上前两步,手在阿迪斯的额头上探了一下,又张开他的眼睑和嘴巴看了下,眉毛拧在一起:“他感染风寒了,我不是让你们在那里等我吗?你怎么乱跑。” “你这么久没个消息,我以为你哎”茉露支吾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理变化。 解下腰里的水袋,沐清扬先让茉露喝了一口,再给阿迪斯灌了一点。 “你别着急。”沐清扬见她难言又愧疚的样子,也不愿意再责问她,从她怀里抱过阿迪斯:“跟我来吧,我们进城。” “进城?”茉露这时才发觉沐清扬衣着什么都换了,脸上的伪装也洗干净,与离开时有了很大变化:“南省的人不是来抓我们的?” “是的,你恐怕没想到,你们那个修罗族的宰相竟然没死,呵,走,路上我再将外面的情况说于你听。”沐清扬轻车熟路的找到下山的路,撮起口哨一吹,一团红影从黑暗里冲出来,正是分别已久的梦魇,伴随着梦魇,黑暗里又冲出不少骑兵。 这些人来到沐清扬三人面前后,迅速下马行礼。 “你把马让出来,收队。”沐清扬没有指明茉露的身份,实在是她现在看起来太狼狈,不想让她在士兵面前太尴尬。 茉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暗道这家伙藏在冷酷外表下还有这么纤细的一面。 沐清扬自己抱着阿迪斯上了梦魇,茉露上了扎克让出来的那匹马,一行人往南省方向行去。 一路上,沐清扬小意的将修罗国目下的局势都解说给茉露听。 原来那日修罗国宰相赫鲁伯从王宫门口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回到府邸后,当一波一波刺客持续的冲击他的家时,他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而他的情报网络也传回了修罗城被盗匪攻破的消息,甚至国王神魂俱灭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到了他手里。 赫鲁伯不是蠢才,这么多疑点他要是还猜测不出什么,他也就不是修罗国的议长了。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赫鲁伯准备先潜逃出修罗城,他先用一个替身死在别人面前迷惑视线,然后从花了大价钱打造的逃生通道直接逃出城外,说起来出逃得比沐清扬还要顺利。 趋附于他的郡省集中在中部,赫鲁伯先赶到与儿子会合,同时开始牢牢控制手中的军队。 这时候从修罗城传出消息,盗匪被帝释天率领东线援军赶跑,解救了修罗城。 而从王宫里传出的消息却是沐清扬刺杀国王,与茉露一起潜逃,一个是修罗王的心腹,一个是王后茉露,其中可供民众揣测的地方就多了,不过几天时间,就有不下数十个版本在修罗国激起轩昂。 其中流传最广泛的就是沐清扬爱上茉露,刺杀国王私奔。 正因为这个版本最浪漫,极富婆罗战士情怀,所以民众间最愿意认同的也是这个版本。可真正与这个大事件牵扯其中的上层人物却绝不会相信这种可笑的流言。 众所周知,摩罗已经是个幽魂,基本已经是来日无多,沐清扬即便真的爱上茉露,两人勾搭成奸,那只要秘密偷情就好了,这种事在贵族里也不少见,以茉露的手段,相信也没人敢多嘴一句。私奔都已经够荒谬,何况私奔前还要做下杀死国王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蠢事。 只是在事件未明朗之前,这些有能力影响修罗国的人物都保持着缄默。 帝释天控制了修罗城后,马上就获得了摩罗敌对派的支持,他们出身王室旁系,素来是赫鲁伯在朝廷中的最大对头,此次王都大混乱中,赫鲁伯一系的官员几乎被斩杀殆尽,而敌对派一系的人却只死了少数几个。加上赫鲁伯的出逃,可以说,经历过浩劫的王族已经掌控在了叛徒手里,虽然王族的权利也受到大幅削弱,可毕竟是名正言顺的王族成员,帝释天驱逐盗匪,拯救修罗城的事迹又被刻意扩大宣传,要求加入八部众的呼声越来越高涨。 与修罗城方面的高涨热情相比,各地方势力却明显低调得多。 北方的军队完全落入夜叉王斩血的掌控,所以北方地区的各大贵族争相进京宣誓效忠。 中部向来是赫鲁伯的地盘,可以想像是个什么态度。 西南部冷眼旁观,那里最大的几个郡省都是障月旁系族人的领地,那些老军阀最是桀骜,一向不太把中央政权放在眼里。 东部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临接恶魔深渊世界,东部军队数量最雄厚,东线军也相对独立,历来的东线统领都是中立派,王室与议会两大势力都对这个位置垂涎三尺,然而从障月那一代起,东线军就作为一个平衡的基石存在于修罗国中,东线军必须是不会摇摆只忠于修罗国的砝码存在。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东线军并没有表态。 没有了东线军的支持,帝释天想要彻底掌控修罗国是不可能的。 当沐清扬和茉露出现在南省外时,老狐狸赫鲁伯也抵达了南省,他带来的修罗王送给他的卷书,佩剑和调兵徽章。 赫鲁伯通过自己的情报网获知沐清扬没死,他猜测沐清扬带着茉露母子,最可能的潜逃的地方只有南省,所以先一步带着接管南省的一切凭证赶到南省,赫鲁伯的出现,首先稳定了南省慌乱的人心,这老狐狸执掌家族多年,说是修罗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帝释天的势力根本没有他根深蒂固,所以赫鲁伯的出逃才是他们这次最大的错误。 王都的流言在真正上层人士的眼里不过博君一笑罢了。 至少在赫鲁伯到来后,南省的所有人都在等待沐清扬的归来。(。) 045大战前夕 当沐清扬带着茉露母子低调的从后门进入一座朴实的府邸后,沐清扬先让茉露先去梳洗,他则喊来了医官治疗阿迪斯。 赫鲁伯在前厅等待,沐清扬吩咐了一下服侍茉露的侍女后,匆匆赶到了前厅,他和赫鲁伯还有很多事情要谈。 “找到了?” “找到了。” 一问一答,两人言语里都没有什么波动,沐清扬在赫鲁伯一侧坐下,抿了口茶,眼神中有无法掩饰的疲倦,十多天的逃亡,还有接踵而来的复杂局面,让沐清扬心力憔悴,他确实是不太适合过这样钩心斗角的生活的。 他捏了捏眉心,叹道:“帝释天竟然会用这么大的心思来瓦解修罗族,看来确实我有些大意了。” 赫鲁伯仍是一脸褶子,所有的心理活动都不会在他脸上流露,只是语气间也有些沉沉:“暂且抛去和他的恩怨不提,帝释天本身就是一方霸主,他绝对是不次于神王障月大人的角色,如果不是我爬到这一步不能退缩,修罗族人这样在他手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沐清扬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赫鲁伯不过说些场面话,他要是真肯退缩也就不是他了,无声一笑,没有言语。赫鲁伯也是个初代修罗族的老人,他和天界人的恩怨早就是你死我活纠缠不清,要他甘心情愿俯首称臣基本上就是一个笑话。 赫鲁伯看了沐清扬一眼,又接着说道:“帝释天太心急了,他过早地亮出了底牌,不用说夜叉族和摩呼罗迦族的叛徒,只怕他原本的手下们也未必会和他一条心的。” 沐清扬微微点头:“现在各大地方势力各有归属,除了东线地位超然,北线是天界人控制,中部自然是您来把控,只剩下西南地区摇摆不定,老人家怎么看?” 沐清扬并没有说出茉露的家世,意在试探赫鲁伯是否知情,结果出人意料,赫鲁伯并不知道茉露和障月的关系,他沉吟一番,说道:“北线虽广,却出了名的贫瘠,论到财力物力,我们占优,西南地区那些老鬼个个成精,当年在神王手下就桀骜不逊,一向不把王室放在眼里,倘若帝释天不能拿出让他们信服的理由,那些老鬼绝不可能轻易下注。既然茉露在我们这里,小王子虽未成年,却也是名正言顺的王室血脉,帝释天如果强行收拢各族权利,我们就拥小王子为王。” “不过”赫鲁伯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担忧:“比起他,我更担心的是深渊里的那些家伙呀。” 沐清扬深有同感,无论帝释天是出于什么心理引发这场内斗,对整个大陆实在是百害而无一利呀。 正如赫鲁伯所说,天界人用离间的办法让婆罗大陆分崩离析,而用恶魔的力量来统治各族更无异于与虎谋皮,或者帝释天原本就没打算收拢这些婆罗人,只不过是变相地在利用他们来和恶魔打一场消耗战? 想到这里,沐清扬不禁后背发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倒认为,帝释天也许正期待深渊那边借机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柔和中带丝距离感的声音绕过屏风传来。 沐清扬和赫鲁伯连忙起立,等那个优雅的身影出现在前厅时,两人都恭敬的行了一礼:“王后陛下。” 茉露穿着素白云锦袍子,头发只有一根银簪随意挽在脑后,身上还残留着浴液的淡淡清香,她的美丽是惊人的,然而那淡定从容的姿态,隐隐包含的贵戚却让人不敢亵渎。 茉露落座后,赫鲁伯谨慎的问道:“臣下不解,茉露陛下刚才说帝释天期待恶魔的进攻是什么意思。” 茉露先让两人坐下,这才从容分析道:“我和帝释天虽然没见过面,可我已经发觉他是很骄傲的,当然像他这样的天人也确实有骄傲的资格。比如我和沐先生一起出逃,明明在城外他可以布下天罗地网拦截,他却偏偏要派斩血过来与沐先生单挑,他的骄傲可见一斑。我可以说,他追求的是一场完美的胜利,恕我直言,恐怕在他心里,真正要的不过是用整个大陆的力量来彻底解决深渊魔界,必要的时候,他会用我们所有人当做祭品来为恶魔们培葬。” “什么?”沐清扬愣了一下:“怎么会,毕竟是一个大陆的亿万生灵,他怎么敢” “当然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 沐清扬叹了一声:“如果是这样,他又何必花这么大的心思?” “因为只有彻底解决深渊魔界才会让他拥有恒古未有的战功,他才可以借此讨好那些天界的实权派首领,只要他一天没彻底消灭恶魔势力,他在天界的地位就不可能稳固,修罗们就是一块试金石,他打一百次胜战也没有剿灭恶魔有价值,要想证明他的价值,只有在战场上才能见真章。毕竟恶魔们才是天界人的心腹大患。” 茉露目光灼灼的盯着沐清扬,语气中不但是对帝释天的解析,更有天界人冷酷无情的不屑。 “陛下真是看得透彻!” 赫鲁伯抚掌一击,笑道:“这样说来,确实如此了。” 沐清扬心里即觉得有些言过其实,却也对帝释天多了几分警惕,天界人做事如果真的不择手段,那作为天王的帝释天一定是冷血到了极点。 三日后。 讯息从边界岗哨传来。 斥候带来了一个震动大陆的消息,恶魔军团突破了封印,它们已经大批集结在聚集深渊出口的边界附近。 这一次,洛斯不但集结起十三领主的所有战力,更可怕的是他调集了大批的飞龙一起出现。 一提到飞龙这类亚龙种,足以令大陆每个国家震颤,它号称是深渊世界里最强飞行兵种,而由于原本蛊雕之类的飞行兽日渐凋零,婆罗大陆最强飞行兵种早就不复存在,而普通骑兵与飞龙的对比,就好象一个轻步兵与重装骑兵在平原上对冲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尤其洛斯的黑龙盟友们为这种战法提供了可能,大批的飞龙被真正龙族威压所压制从深渊的最深处带了过来,在通过巫妖黑魔法的祭炼,恶魔们一个个强行和飞龙们建立了契约,这才使派出飞龙队进入战争成为了可能。 消息一传出,民众们惊慌失措,风雨飘摇的大陆随时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 与此同时,新省的领主却迎来了两个特殊的访客。 当茉露与沐清扬简装而来,甚至身边没有一个护卫时,苍鹰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 罗德尼今年已经九百岁,头发花白,却腰杆笔直,眼神锐利,即使沐清扬用严岢的军人标准去审视罗德尼,也挑不出一丝毛病,他就像一块标准的军人模板,寡言,锋利。 这个神王时代赫赫有名的将领,没有一点贵族虚伪的客套,讲话的声音洪亮而直接,甚至有些不留情面:“茉露陛下,沐先生,国王新丧,我却听到一些关于你们不太好听的流言,现在国家危难,两位不在王都却到此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茉露和沐清扬两人相视一眼,也不在意罗德尼的话里带刺儿,茉露施施然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沐清扬则上前一步,目光直接与罗德尼触碰,不亢不卑的说道:“陛下与我遭人构陷,不得不离开王都。” “构陷,你们一个王后,一个是国王的心腹,修罗族谁人敢构陷你们?”罗德尼冷笑不已。 沐清扬淡淡道:“谁构陷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是否相信我会杀死摩罗陛下,然后带着茉露出逃。” 罗德尼目光一个收缩,鼻子里轻哼一声,朝侍卫们挥了挥手:“你们是死人啊,上茶。” 沐清扬心中惊叹,大公府上竟没一个侍女,这人真是自律到变态。 看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侍卫送上茶水,罗德尼自己大马金剑的坐到主位上,直接道:“我说话不喜欢弯弯绕绕,你们确实没有杀死摩罗陛下的理由,但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是没理由的。所以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们也好,帝释天也罢,我两不相帮,如果你们是来找我要钱要人,恕不接待。”沐清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爽利得让人哭笑不得的人。 来之前他想好的许多试探都没用了,沐清扬觉得还是直接了当的好,他清了下喉咙:“领主大人,那我也直话直说了,你是否还记得神王。” 罗德尼脸色微变,霍然站起,显然神王两个字直击他的内心,他神色趋冷,寒声道:“这事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神王传人的下落。”沐清扬嘴角一撇,有些不羁的看着罗德尼。 罗德尼脸色数变,忽然拔出佩剑,喝道:“你敢威胁我。” 随着他一声大喝,门口侍卫也冲了进来,将沐清扬与茉露团团围住。 罗德尼须发皆张,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敢用神王的下落做威胁,我不管你们什么身份地位,快老实交代,否则别想踏出这里一步。” 出乎他的意料,沐清扬脸上出现奇特的表情,朝茉露微微点头。 茉露缓缓起身,来到老领主的面前,一鞠到低,行了个大礼:“见过侍卫长大人。” 罗德尼神色一震,佩剑几乎落地,他又是惊讶又是茫然的看着茉露,直到茉露将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盒盖掀开,乌光一晃,罗德尼看清了那件事物,佩剑锵然落地,沉肃的脸被激动狂热覆盖,声音发颤的喃喃着:“神王令,是修罗神王令。” 他伸出手,拿出那紫色物件,轻轻磨娑着,就好像抚摸心爱女人的肌肤一般细致小心,半晌才抬起头,盯着茉露,似乎想看清她是否假冒伪劣。 可是他不能肯定,因为这毕竟涉及的内幕太大太广,他迟疑道:“茉露,不是我不愿意相信,实在是事隔多年,我必须要验证清楚,才不至于亏对神王陛下。” 茉露秀眉微微颦起,看着罗德尼重新变得谨慎的表情,茉露忽的一笑:“暴熊罗德尼,师父一直都说你很鲁莽,看来他实在是小瞧你了。” “你说什么?” 看着罗德尼惊怒的神色,沐清扬大叫糟糕,手已经放在剑把上,只等罗德尼一有不对就先下手为强。 茉露依然沉稳的道:“你还是那么喜欢吃苞谷吗?” 此话一出,罗德尼猛抬起剑,沐清扬同时拔剑,身形已经移到罗德尼背后,却见罗德尼单膝下跪:“陛下恕臣下无礼,事关重大,所以臣下不得以试探之。” “老将军快快请起,你是我的长辈,岂有向后辈下跪的道理。” 茉露搀起罗德尼,罗德尼老眼含泪,激动的扶住茉露的肩膀:“你真的是陛下的传人。” “是的。”茉露眼里也隐现泪光。 茉露扶着罗德尼到一边坐下与他叙旧,沐清扬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等明白过来罗德尼只是试探茉露,心中苦笑不迭,自己还是被罗德尼刚毅耿直的外表骗了,像他们这些老成精的家伙,哪个不是心思深沉之辈,如果茉露是个冒牌货,还真要被唬住。 茉露的身份一确定,罗德尼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言语之间,虽是茉露的长辈,却俨然将她当自己主人般说话,也让沐清扬侧面了解到神王当年受爱戴的程度。 “这么说,当年陛下是就落到了你们罗刹境内,你和他学艺十年,他又突然失踪,就连你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茉露沧然摇头:“师父是忽然离开的,甚至没和我道过别,连这“神王令”也是托家里人转交给我的,若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不愿意将这东西拿出来打扰您。” “这说的什么话,神王陛下当年待我恩重如山,我这条命几次被他救回,即管现在将这条老命送还给你,也是眉头不皱一下的事,王后,你放心,西南部八个郡省领主有七个都是神王陛下当年的部下,我们这些老骨头养了这么多年老,也是时候出来动动了。” “叔叔不可,其实我这次来,不是想向叔叔借兵借钱,现在恶魔军团在东线虎视眈眈,如果这时候国内再爆发内战岂不给了它们吞并我们的机会?我想师父在这也不愿意我们窝里斗吧。” 罗德尼想了一下,点点头:“神王陛下一生戎马,其实他最大心愿却是人民安定,没有战争。可是,帝释天他既然和恶魔结成了联盟,那他已经不只是修罗族的敌人,而且是我们婆罗大陆所有人的公敌,王后,只怕他已经把我们所有人当做筹码了呀什么让我们脱离罪民的称号,他们这些天界人不过是又在耍花招罢了!” 茉露也有些发愁:“静观其变吧,帝释天现在也顾不上我们,倘若他真能打败恶魔,和他联合也未尝不可。” “那个色鬼他有那能耐?”罗德尼鼻子里嗤了一声。(。) 046火攻(一) 飘扬着血旗的营地里,夜叉王斩血也正与几个族人观看着沙盘。其中就有他的爱将天云,修罗城一战,差点死在了沐清扬手里,幸好恶魔后援及时赶到,不过天云还是少了一只耳朵,他的脸上有些许狰狞,阴沉道:“殿下,既然那些投降的修罗们一个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次索性就让他们打头阵。” 斩血注视着沙盘,淡淡道:“天云,你要现在还分不清吗?他们不是我的敌人,我要的是完整的修罗国,不是一群流离失所的难民和荒地,东线这些人都是最优秀的战士,收服他们才是王者之道。” “真不甘心,白白让那些天界人占了都城,大好的战果被那个什么天王夺了去最后还要为他打仗!” “强者为尊,只要我能打败恶魔,这一切都不是问题。”斩血目光注视着沙盘中一个深凹的谷地,语气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黑狱山,原来的库月族地都城——现在被恶魔军团占领的黑狱城。 三骑飞快的冲入城门,朝商贸区的魔焰商行跑去。 领头的是一匹特别高骏的红色健马,马背上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然而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却带给人一种异常剽悍凶猛的感觉。 三骑旋风般卷过,却没有一个城防士兵敢阻拦。 因为为首的一个虽然穿着很普通的武士服,但他身后跟着的那两骑却分明是穿着军服,而且那两个恶魔生得头角峥嵘,身后背着长一米八,宽三十多公分的双手阔剑,宣告着这几个人的身份,不但强大,而且是军中高级成员。 魔焰商行是焰妖族的产业,洛洛成了领主,所以这里自然成了恶魔们的一个重要基地。 三骑冲到商行门口,里面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洛洛的管家咯坦继续执掌这里的商业事务。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精明的红发焰妖,身材消瘦高挑。 “请!” 咯坦一边拱手,一边打起招呼。从红马上跳下的男人也回了礼,同时轻声道:“管家大人不必张扬,我们里面说话。” 咯坦知机的点点头,一行人走进商行内部。 堡垒般的魔焰商行和黒狱城过去繁荣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商行换了一大群恶魔,他们几乎将周围五百米方圆的人屠杀殆尽,当时留守商行的护卫和工作人员全部没有幸免。 咯坦将一行人带到后院“城主”曾住过的那个院子内。 里面的装饰已经全部换过。 当那男人进去后,里面等候着的却是洛洛这个新晋的恶魔大领主。 这世上能让他从深渊大老远赶来的人并不多,眼前这男人恰恰是其中之一,洛洛眼里有久别的喜悦:“龙王阁下,好久不见呀。” 这男人正是易容改扮的八部众天龙王,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横跨东部,出现在黑狱山境内,他先打了个招呼:“领主大人,近来可安好。” “托您的福,”洛洛淡淡笑着:“不过我倒听说最近您有些不如意。” 天龙王微一撇嘴,修罗国最近闹得这么厉害,大陆恐怕没一个人不知道了,他也同样用微笑回应:“如意不如意都只是暂时的,没有人能一辈子如意,也没有人能一辈子不如意,要看人怎么想了。倒是最近魔军已逼近边境,在途中和修罗军有过几次小规模的交锋,领主恐怕也关注得很吧,不如说来听听。” 旁边咯坦略一沉吟,说道:“我的斥候传回来消息,斩血派遣手下的修罗军和魔军都是试探锋,最大的一股交锋双方不过派出了千人,应该说互有死伤,修罗军似乎打定了注意不与魔军正面硬撼,目前大军依然驻扎在边境互相对峙?” “不错!”天龙王简洁地说道。 “龙王大人似乎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心,夜叉王斩血如果胜了,您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而斩血败了,帝释天会自己站出来抵挡恶魔军团吗?”洛洛看似随意的问话,直指天龙王的现状。 天龙王很清楚,要想说服洛洛以及它背后的那位存在来帮助自己,不拿出足够让他信服的条件是不可能的,滑头的焰妖永远是墙头草,如果天龙王没有价值,这个小焰妖不介意把他送给洛斯换取军功,就像是洛斯毫不犹豫地撕毁了不久前和天界人的协议一样。 “洛洛领主,我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天龙王在鼻梁上摸了几下:“帝释天根本就没把八部众的整体利益放到心上,他已经把婆罗人当成了炮灰,而作为空中绝对的战力,他自然轻易不会放过我们这些龙族人,而事已至此,我也不在打算和他委以虚蛇,很显然,为了自保,我和他之间只有一个能活下去,您有没有想过我和他谁的胜算比较大?” “目前来看,我不得不更看好他。” 天龙王嘴角弧度更大了:“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我一定会胜。” 洛洛嘴角微扬,等待天龙王把话说下去。 “佛门普渡,难度无缘之人,帝释天嘿嘿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天龙王冷笑着说道。 两日后。获知恶魔军团已经临近谷口的沐清扬越过修罗边境,一路朝一线天山谷方向急奔。当天色暗淡下来的时候,沐清扬已经看到了山谷附近的落伽山,暮色沉沉下,落伽山巨大的黑影沉稳的雌伏在那里,沐清扬策着梦魇在山林里小心的穿梭着。 嘎! 猛地天空中响起一个狂暴刺耳的声音。 一片巨大的阴影落在地上,沐清扬连忙抬头望去,只见百多米的天空中,一只庞大无比的猛兽滑过。 粗大健壮的四肢,凶猛狰狞的长颈怪头——是飞龙。 沐清扬尚是首次见到这种可怕的生物。即使在高空中,那巨大扇动的肉翅,凶猛凌厉的眼神,狂暴尖啸的声音,还是带给人强大的威压。 飞龙在沐清扬的上空盘旋着,沐清扬胯下的梦魇有些不安的低嘶起来。面对这种生物链顶层的怪物,梦魇虽然贵为神驹,却依然有天生的畏惧感,感觉到梦魇的躁动,沐清扬连忙拉着马向林深处跑去。 天空中的飞龙一阵躁动,突然向下俯冲而来。那两颗黄色眼珠里射出残忍嗜血的光芒,沐清扬回头一望,暗叫不好,这种怪物定然鼻子异常灵敏,虽然看不到自己,但肯定闻到了生命的气息。 他拉住马疆,停下奔跑,现在策马狂奔无异于告诉对方自己的方位。他将马和自己隐藏在一片灌木林里,不断的轻拍马脖,安抚着梦魇,双目盯着已经俯冲落地的飞龙,这个可怕的怪物到得近了,才凸显它的庞大,长约十米的身子,高度也在四米左右,两翼回收后,走在地上,一股剽悍之气扑面而来。 飞龙背上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战魔,密封的头盔里露出一双精芒电射的眼睛,铠甲的缝隙间露出贲张虬结的肌肉,五米长枪握在他的手中,像攻城器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可以想象飞龙如果俯冲下来,那把长枪可以产生多么大的冲击力。 飞龙落在沐清扬山林上方二十米开外,战魔似乎也感受到了飞龙的躁动,一双眼睛梭巡着四周。 飞龙的鼻子抽动着,巨大的嘴巴里流出一滴滴粘稠的液体,喉咙发出一阵阵嘶鸣声,忽的转过头来,盯着沐清扬的方向。 一人一骑凝立在那里,紧紧的瞪着眼前的庞大的怪物。 飞龙的神情愈见狂躁,虽然视野内空无一物,但是天生的战斗直觉让飞龙感受到眼前就有一个异常危险的存在窥视着它。 飞龙伸长脖子,嘶啸了几下,飞龙上的巨怪也握紧了长枪。 胡鲁和身下的飞龙已经配合了五年。五年时间,一次次生死的考验,血咒的联系,早已经让双方成为了最亲密的伙伴。 飞龙与胡鲁已经浑然融化为了一个整体,飞龙生,胡鲁生,飞龙亡,胡鲁亡,所以飞龙虽然也看不见四周有任何生物,他依然相信飞龙的判断,这是不需要理由的相信,飞龙的思想同时也影响着他的思想。 他同样也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将长枪直指前方,随时保持着战斗的姿态。 飞龙的黄色眼珠充满了警惕和暴躁,翅膀在缓慢的一开一阂,一点点下降,翅膀带起的风吹的林叶沙拉沙拉的响。 沐清扬双目中烈火似的战意同样也在急遽增强,手中握着的鹿卢剑甚至在他影响下微微震颤起来。 他能占有的优势就是对方看不见自己。只有等待最合理,最完美的时机给这飞龙背上的恶魔致命一击。 战魔骑士亡,飞龙亡。 飞龙的爪子在空中乱挥,划出道道黑光。他感觉到了那个危险生物,却无法确定它的存在方位,这让暴躁的飞龙感觉非常不妙。 就在这时候,落伽山上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紧接着,山体上突然飞窜起一排黑压压的飞龙。 剧烈狂暴的啸声惊天动地,伴随着啸声的,还有山体上一声声沉闷像擂鼓般的翱叫。即使远在数千米外,沐清扬也感觉到那翱叫中包含的力量。 整个落伽山似乎都在摇晃。沐清扬身前的飞龙突然动了,飞龙猛的一踩地面,巨大的翅膀刷的张开,一声回应似的尖啸,震得沐清扬气血翻涌,沐清扬胯下的梦魇更是连连倒退数步,几声马嘶被尖啸盖住了。 沐清扬正要发动进攻,呼的一声,巨大的身影已经直飞冲天,强大的劲飞吹得树木东倒西歪。 飞龙已经掠向高空,向落伽山天空的飞龙大队会合而去。 沐清扬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这才发现短短的一段时间对峙,自己竟然浑身湿透了,连握着鹿卢剑的指节都隐隐作痛,可见刚才握剑的力量有多么巨大。 飞龙,果然是顶极的存在。沐清扬望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飞龙,数目足有百只,不禁心生骇然。 梦魇显然受惊不轻,样子很有些颓靡。 落伽山上的骚动越来越强烈,号角声连天,沐清扬分辨得出来,要开战了。 他拍了拍马股,竭力的催动梦魇向落伽山附近跑去,这马儿到了落伽山附近还有千多米的地方就不肯再走了,沐清扬再望过去,只见那些飞龙分散开,显然给梦魇的威慑太大,他也不再勉强,找到附近一个山坳,将梦魇安置在一片隐蔽的树从里。 收回鹿卢剑后,他找来许多野草,榨出汁来涂抹在自己和马身上,掩盖住身体的气味后,沐清扬朝着落伽山方向狂奔而去。 火焰,还有震得整个谷地动山摇的爆炸声,简直快把这里融化了。 连沐清扬都没想到婆罗大军会把火炮弄到这个地方来。 和人间界的普通野炮不同,这种依靠火系能量晶石发动的火炮威力要更大,光一台火炮就数吨,玉龙山上不多不少,正好十台,这些大铁疙瘩,靠人力弄到二十里外的谷口,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工程。 沐清扬想不通斩血是怎么把这个东西弄到这里来的。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容他多想。只见火炮的不断闪现着烈焰,山谷刹那之间就变成了火海地狱。 树林中无数的鸟儿受到噪音的惊吓,扑着翅膀飞上蓝天。一时间人喊马嘶、尘土飞扬,适才的宁静与平稳不翼而飞,已全然被混乱与嘈杂所取代。 十台火炮在平原上也许算不了什么,但是在这个小小的山谷里,就显得一炮当关,万夫莫开了。 下面本来整齐有序的恶魔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损失惨重,局面也变得混乱不堪。 几只巨型雷兽受惊了,开始狂冲乱撞,不少恶魔军被活活踩死。大型雷兽像山一样碾过,一路的地面马上被推平了,路过处是一片血浆肉酱,地面像是殷红的泥沼。 也有不少炮弹落在雷兽的身上,火光一闪,雷兽大山般的躯体只是震动一下。身体上出现几米方圆地黑晕,雷兽竟然没有被炸死,反而愈加疯狂,狂暴的闷叫震得山顶的沐清扬胸口发堵,可以想象在雷兽脚下士兵的凄惨。(。) 047火攻(二) 天空中的飞龙明显比雷兽要镇静,在恶魔骑士的安抚下,本来四散开的飞龙全部朝沐清扬对面的山体飞去。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山谷上空被它们遮盖得结结实实。然而他们不断地盘旋,却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无数粗大的标枪从山体上飞出。射向天空中的飞龙。那些飞龙也是了得,巨爪灵活地挥动,巨型标枪被扫开,或者轻巧的拔高身形。避过标枪。但是在标枪的干扰下,飞龙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冲锋。 沐清扬对恶魔军地死没有兴趣,他一直盯着对面山体,仔细观察着魔晶火炮的方位。 从火光闪现的地方看。魔晶火炮全部被隐蔽在巨石坑中。 即使飞龙下去,想要阻止魔晶火炮施威也很困难。这时候,恶魔军的号角连天响起,开始准备后撤。 即使在如此混乱地情况下。恶魔军也很快纠集好部队,一阵古怪的乐声响起,那些狂躁的雷兽逐渐冷静下来。 堵在路口地恶魔军大幅度像两边散开。他们地速度惊人,显示良好地军人素质。 在谷深处的恶魔也没有慌乱地向前或向后冲,而是向两边的山体攀爬。本来在山上的那些像蚂蚱似的在山体上弹跳飞跃,向着魔晶火炮施威的方向冲去。 然而这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山体的密道里开始冲出很多修罗士兵,他们每人身上背着一个火油桶,不要命的扑下。 恶魔军显然也发现了这些敢死队一样的士兵,一阵骚乱,山坳处是高阶恶魔们的大吼:“快,射死他们,快阻止他们。” 那些恶魔们飞快的掏出机弩,朝那些背着火油桶的士兵狂射,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明显高于修罗国的敢死队。 在机弩和长剑下,一个个修罗士兵倒了下去,但是更多的修罗士兵直接就点燃了火油桶冲向那些特种兵。轰,轰,轰,爆炸声连声响起。 那些恶魔不断的被这些人体炸弹炸死,不过他们确实也挡住了修罗士兵不要命的自杀攻击,否则,让那些士兵冲到下面大军里,引燃火油,可以想象后果有多么可怕。 沐清扬对面的山体已经成了一片火海,主战场渐渐向那边转移。看着那些烈火中撕杀的身影,沐清扬却隐隐有奇怪的感觉。 相比于对面山体的猛烈撕杀,自己身在的落伽山太寂静了。寂静得诡异,战场的中心一直在对面山体,甚至原本在落伽山上埋伏监视的那些恶魔也因为修罗国人体炸弹的疯狂冲击,而赶到对面山体增援。 因为作战计划不是沐清扬制定的,他这一个看戏人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这种奇怪感觉的原因。 这种感觉没有延续多久,身后细微密集的响动终于让沐清扬彻底明白了斩血的计划。他敏感的察觉到身后山体上的动静,回头一看,顿时骇然。只见落伽山不断的从一些山石,灌木,土丘下钻出一个个人来,这些士兵,当然不会是恶魔国的。 他们的行动迅速矫捷绝不下与刚才恶魔的古代特种兵,黑衣杀手,沐清扬第一时间认出这些打过几次交道的刺客。 天色已经很黑了,天空中又遍布浓烟,更加使空气的可见度降低。一个个脚上,手上绑着黑色绷带,全身黑衣,头上罩着黑色的面罩,拿着匕首的黑衣杀手。 像青烟一样在山体上出现,很快的四周传来一连串骨骼的碎裂声或者恶魔死亡前的闷哼声。 死的,都是恶魔在落伽山上所剩无几的暗哨,在这些黑衣杀手面前,恶魔的暗哨轻易的被剔除了。 而天空中飞舞的飞龙还一无所知,这些杀手明显懂得隐匿之道,何况飞龙已经被对面山体的大战吸引了过去,他们轻易的躲避了高空的侦察。 沐清扬凛然动容,在开始低估恶魔军的同时,他同样低估了斩血。 拥有黑衣杀手,修罗血卫地斩血如虎添翼,确实有和恶魔军团一战的资格。 对面山上依然火光猎猎,浓烟滚滚,惨嘶阵阵。在恶魔精锐和飞龙的进攻下,魔晶火炮哑了五座,只剩下五座魔晶火炮在那里喷吐着火舌,然而恶魔的损失是显而易见的,本来遍布山体的恶魔死了大半。 那些疯狂的人体炸弹换来了恶魔最精锐部队的大半伤亡。 更可怕危险的事情还在后面。 沐清扬望着一阵阵青烟般出现在落伽山上的黑衣杀手,内心除了震骇还是震骇,这些杀手解决了所有暗哨后,拿出了和敢死队一样地东西。 火油桶,完全占据了落伽山这个重要据点的杀手们,当然不会拿着火油桶当人体炸弹。他们拿着火油痛潜伏到半山腰。上千个杀手,上千桶火油。 几乎在他们独特暗号响的瞬间,一起砸进了山谷的各个险要地段。天空中掠过数百只火箭,迅速引燃了火油。轰”地一声巨响,浓烟随风涌现。山谷内烈焰已冲霄而起! 望着大火,沐清扬微微一叹,恶魔纵然生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挽回这败局! 可怕地计算。 可怕的陷阱。 从一开始修罗国的潜伏,到魔晶火炮施威。火力压制,又到火油敢死队的出现,一步步,将战争地重心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转移,将所有恶魔吸引到对面山体,到最后,这些高超技艺的黑衣杀手出现,在让人想不到的地方给予恶魔军最后一击,如此缜密可怕地心计,沐清扬暗想自己如果在战场上,处在恶魔的位置,能否想到修罗国的毒计? 答案是不能。 因为这一切计划行云流水,步步紧扣,完全没有破绽,恶魔军团栽得不冤。 这个夜叉王斩血,远比自己想象地要可怕呀。 沐清扬心中凛然,同时却涌起沸腾地战意。 强者败,更强者胜。 这是亘古不变地道理,敌人可怕,自己就要更可怕。沐清扬继续将目光投注到战场上,火势发作的好快,一眨眼地工夫就已烧红了半边天。 火势奔马般扩散开去,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山谷! 这些刺客的手段非常了得,几乎每个火油桶都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将长长的山谷截成七八段。火海映照得下面一片通红。这一片大火彻底将谷中恶魔军的士气打散了,在大火的威压下,在生命即将丧失的恐惧下,恶魔们再也没法保持冷静。 在谷口的敌人四散奔走,失魂落魄地企图逃出生天,武器、盔甲都由于不能负荷而被抛弃在地上。那些由于拥挤与迟缓而未能逃脱的可怜虫已经变做了火神的祭品,他们化作一团团的火球,发出刺耳的哀号,在炽热明亮的红光中疯狂地舞动,直到生命彻底被火焰所吞噬。 火海的蔓延向对面山体,由于大火肆意逞凶,剩下本来数量不多的高阶恶魔只有向山上乱窜。 但是紧接着对面山顶突然飘扬起了一面大旗,刻了火焰的旗面迎风招展。 对面山顶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大军。 婆罗人联军的主力终于出现,他们呼喊冲锋着向那些攀爬上来的恶魔杀去。 天空中的飞龙们显然也发现了婆罗人大军的出现,发出一阵阵尖利的怪啸,一只只巨大的飞龙开始向下俯冲。 联军的夜叉弓箭手马上一起弯弓向天上狂射。密集的箭雨向如蝗虫一样飞向天空。 在箭雨中,沐清扬看到那些可怕的猛兽双翅大力的扇动,巨大的狂风卷起,无数箭支被扇得四处乱飞,下面的联军里也是一片骚乱,不少被乱箭射死。 不少飞龙竟然硬生生的突破箭雨冲到了下面的修罗军中。 飞龙的利爪硬生剩扫过,马上有十多名士兵猛扫得四肢迸裂,同时飞龙背上的恶魔骑士,那把五米多的长枪,像死神的镰剑,每一次冲锋都带起一片血肉横飞。 可怕的飞龙,让他们获得施展威力地空间,竟然是如此强悍。 那些箭支明显构不成对飞龙的致命伤害。 沐清扬双目闪动,看着飞龙在对面发威,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他真正见识到这个深渊顶级兵种的实力,在飞龙的利爪与恶魔骑士的长枪下,生命是如斯脆弱。 上万人的大军竟然被百名飞龙生生压制。 纸片一样的人儿四分五裂血肉,内脏不断的抛飞。飞龙的怪啸,婆罗战士地怒吼,士兵的惨嚎。听起来是如此的残酷和迷人。 “喝”他喉咙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握在一边树枝地手猛的锁紧,粗大的树干被他生生抓裂出一大片,指头深深刺入干体。 募然间,对面山头出现了变化。在浓烟滚滚中。只见联军中冲出一个骑士,不见什么动作,一支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利箭突然飙射而出,杂着沉重地风声。呼的掠过了一名飞龙的身体,那箭支去势不止,瞬间直冲云霄,隐没在天际。 而飞龙身上那名恶魔骑士喷出一口鲜血。 他不可置信地望去,自己胸口多了一个碗大的洞。血淌遍了他的全身,滴落在脚下飞龙背地黄色皮毛上。片刻。 那恶魔骑士扑通摔下飞龙地背。落在下面地婆罗大军里,瞬间尸体被绞成了肉酱。 飞龙发出了一阵惊天的悲啸,疯狂地冲向那射箭的骑士。 那骑士已经换上了一把银色长枪。他竟然一催马,迎着那发狂的飞龙冲去,长枪在天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道长长的银色尾焰出现在空中。飞龙瞬间跨越了百米距离,俯冲而下。“砰”的一声震人耳膜的巨响。 沐清扬的眼睛豁然增大。 没有想象中飞龙吞没骑士的场景。 在喷洒的血液中,飞龙的大嘴被银色长枪洞穿,飞龙爆发生命中最后力量的一击被骑着独峰白驼的骑士挡下。 那骑士发出一声裂空的嘶吼。长枪顺势一甩,庞大的飞龙竟然被他甩到十多米开外。飞龙狂喷鲜血,在地上扑腾挣扎了片刻,不动了。 恶魔骑士亡,飞龙亡。 联军中爆发起一阵狂浪海啸的欢呼。 “夜叉王神勇陛下神勇我王神勇” 波浪似的欢呼传遍了整个山谷,沐清扬的目光收紧了,夜叉王,那个骑士就是斩血,夜叉的王者。 可怕的心计,可怕的武力。 斩血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在联军持续的攻击下,飞龙们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在耗光体力后,飞龙放弃了攻击,向血观谷外掠去。 斩血带领士兵将山上残余的那些恶魔士兵们全部剿灭。 被封在血观谷内的恶魔,除了少部分爬上雷兽冲离了山谷,大部分被烧死。 落伽山这边的战斗亦接近尾声,摩呼罗迦的黑衣杀手将冲上山来的恶魔士兵全部绞杀。 沐清扬粗粗的估计了一下,死在谷中的士兵超过万人。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雷兽烧死了两只,飞龙死了一只,精锐恶魔被杀了个干净,这次洛斯恐怕要气得发狂了。 沐清扬望着大部队后撤的恶魔军,不禁有些轻松,毕竟能大批消灭恶魔就是一件好事,由不得他不高兴。 火渐渐熄灭,恶魔撤退到距离山谷五里的地方,残军集合起来。 谷内,又是另一番景象,浓烟,焦尸,恶臭,星星点点的火焰被扑灭了,沐清扬没有急着离开,依然潜伏在树顶,一双沉冷的眼睛梭巡着四周。 落伽山上的士兵开始占据一些有利地形,监视起远方恶魔大军的动向。 此战恶魔虽然大败,却还未伤到根本,他们的两样王牌雷兽冲锋团和飞龙队依然整备如常。 恶魔军团的素质在这时候体现出来,经历大败的他们没有像一般军队一样溃散,反而迅速的扎营休整,雷兽冲锋团顶在了最前头。 一座座小山一样地雷兽对准山口,虎视耽耽,若联军敢出击的话,必会招来狂浪般的攻击。 斩血不是笨蛋,面对巨大的雷兽,他没有继续追击的动作。 除了数只体格巨大的飞龙依然在天空盘旋,其他飞龙已经全部下去休整,刚才百只飞龙抵挡万人大军的情形依然在沐清扬眼前晃动,那狂暴无匹的杀伤力。 简直若虎入羊群,仅短短十多分钟,死在飞龙爪下的士兵就有上千人。若不是斩血关键时刻杀死一名飞龙鼓舞了士气,恐怕损失还要巨大。 强悍的战力让沐清扬震惊之余又有些心动。 他看得出来,即管以斩血之猛,若没有士兵掩护,只要来上三名飞龙。一夹攻,其必败无疑。 倘若自己也拥有这样一支飞龙队啧啧沐清扬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怎么可能。 而且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自己不是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吗? 沐清扬抛下这个念头。他突然滑下大树,猫着腰向谷内走去。(。) 048突袭 浓烟让沐清扬有惊无险地穿过山谷。满地的焦尸散发熏人欲厥的臭味。战况的惨烈只有等你亲身置临战场才能体会,沐清扬却漠然地望着地上的一切。 曾经历过末日之战的他,死亡的惨烈现在对他来说就像空气一样自然。 他绕过在谷内梭巡拾取战利品的修罗士兵,向对面山上攀爬。沐清扬地身手无疑要比那些杀手更加强悍许多。 他很快的上了对面的山体。 这里是刚才的主战场,山体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黝黑坑洼,冷风拂面,空气中夹杂着令人作呕地尸臭。阴暗的树丛中无数尸体匍匐着堆积在一起,原本平静美丽的山谷已经成为人间地狱。沐清扬一脚高一脚低地穿行在尸堆泥坑之间。 一张张死亡蜷曲地尸体,扭曲痛苦绝望地脸。更多的是残骸,一只手,或者半个脑袋,或者半边残破地躯体,被火油烧黑的地面返着酱紫色,那是无数鲜血,无数生命凝聚而成。 联军在收缴了战利品之后,一个个开始向山体的另一侧转移。黑沉沉的天见不到一丝星光,只有山上忽明忽灭的火把,和阵阵惨嚎的阴风,似有无数幽魂在这片尸痕累累的战场不甘的挣扎泣诉。联军虽然大胜,可是在这种惨烈阴森的气氛里,也都默默无语,整支军队沉静得可怕。 沐清扬攀上一块巨石,鹰般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联军。 夜叉王斩血的强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曾经杀死修罗王摩罗的人,如今看来,真的要成为自己的劲敌。 修罗,恶魔,天界人三方形势微妙。 即管沐清扬不愿与夜叉王斩血这个劲敌对战沙场,但是局势的微妙变化,未来又如何能够说清。 从目前来看,联军伏击此处的士兵不会超过三万人。 因为山谷地形崎岖,人来多了,更加放不开打,三万人已足够,只不知明天恶魔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此番恶魔虽然败了一局,老本还在,卷土重来之时,这三万婆罗士兵想要再次抵挡,恐怕不易。 斩血,难道你还有办法? 沐清扬的眉头皱在一起,心中像是被什么拨弄了一下,隐隐把握到模糊的一点。 半夜里,最后一点星火也扑灭,风越来越猛烈了,穿过高低起伏的丘陵,在耳边发出呜呜之声,坡上坡下的灌木和小树一齐沙沙地响起来。 整个山谷黑洞洞的仿佛成了一张史前怪兽的巨嘴,阴森得人心里发凉。反倒远处恶魔一片火光,偶尔掠过高空的一声凄厉的嘶鸣,飞龙的叫声愈显得森然可怖。联军大部分都撤回了地道里,山体上除了必要的暗哨,竟然没有了一个人。 太静了 不对呀? 沐清扬想了一想,跳下巨岩,以狸猫般的轻捷的速度向密道方向潜伏过去。跑到山脚的时候,沐清扬终于感觉到地面有轻微的震颤,他连忙匍匐下去,右耳贴着地面,眉头深皱,地底下,是细碎的兵器声,脚步声,沐清扬站了起来,又向前跑了百多米,再次匍匐下去,如此三次,已经离山谷口一里路程。他站了起来,终于确定斩血连夜通过密道撤退了。 沐清扬的猜测没有错,斩血果然放弃了山谷,刚才大战联军虽然获胜,却耗费巨大,特别是魔晶火炮,开始持续不断的火力压制,十分消耗弹药,而沐清扬已经看到魔晶火炮炮弹的储量并不大,火晶又很难批量制造,想来斩血还没有大规模制造弹药的可能。若让恶魔军休息了一天,没有任何补充的三万联军势必抵挡不住怒火中烧,准备报仇雪恨的十万恶魔军团,更何况飞龙是如此恐怖,斩血也不是神,当然得避其锋芒。 沐清扬看了看天色,现在正是深夜。 此地离修罗古城附近的伽罗山有二十里路程,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联军肯定人困马乏,何况在地底行动,只能步行,速度更加慢。修罗三万大军想要全部撤回伽罗山恐怕要到明日正午。 明日正午,还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呀。 沐清扬的脑海中咯噔一下,眼睛猛然亮起来。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窜进他脑海里,令他全身压抑不住的颤动起来。倘若自己半途截击斩血的大军,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此地离修罗古城并不遥远,如果自己带上最强悍的骑兵,军备士气无论怎样都比联军强上无数。他几乎已来不及细想细节,脚步快速的向落伽山附近跑去。 寻到梦魇的位置,上马后猛的一抽马股,梦魇在旷野里像惊电一样掠过,强劲的冷风迎面吹来,灌进沐清扬的胸膛。 斩血,你够强,但你肯定不知道一句俗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最让沐清扬心动的是那十台魔晶火炮大炮。 十数吨重的魔晶火炮,而且是十台之多,绝对拖在了行伍的最后处,若是自己能够抢得,定叫她吐血三升。 已经和斩血再没有回转余地的沐清扬,当然不能让斩血这么轻易打败恶魔军。 两个时辰后。 梦魇呼啸着冲出了新省都城,守城士兵一阵兵慌马乱,阻挡的士兵被他惊人的马速冲撞开。沐清扬从怀里掏出一枚前锋军令符,冷喝道:“军情紧急,谁敢阻拦。” 大地在震颤,千军万马即使在黑夜中,也丝毫没有混乱无序的样子,行伍整齐,没有兵器和人声,有的只是不断在耳边咄咄响起的蹄声,沉重压抑。 离得近了,终于发现这些修罗战士脸上全部涂着五彩斑斓的油彩,夜色昏暗下,仿佛一个个凶神恶鬼,身上盔甲衣服和寻常士兵也不太相同。没有穿着沉重的铁,士兵们一律轻装皮甲束身。 在队伍的最前端,是火红的一骑,马上一张狰狞无比的骷髅人脸,阴森幽暗的双眼,即管夜色也无法掩盖其嗜血的光芒。 沐清扬满意的注视着急行军。 脑海里还在回味刚才赫鲁伯脸上那极度不舍的表情。 每个势力都有自己的秘密王牌,恶魔的飞龙与雷兽冲锋团,天界人的八部众异能,修罗也不会例外,奔雷兽铁骑血卫就是宰相赫鲁伯最引以为豪的秘密王牌,这是用密法训练出的这样一支超级骑兵。 奔雷兽是极难捕捉的魔兽,速度比寻常马匹要快上一倍,而且耐力堪比骆驼,可以狂奔一日一夜。 受过特训的铁骑血卫武力超群,适合任何一种地形的战斗,绝对是陆地上最凶悍迅捷的部队,任何骑兵都休想在平原上和他们打斗。 从修罗古城出来,经过一夜狂奔,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沐清扬带着部队越过了边境。 这时候,铁骑血卫地整体素质也体现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的高速行军,婆罗战士们依然神光炯炯,挺胸抬头,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而那坐骑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放慢。 夜色愈发阴沉无比,黎明的太阳迟迟没有冒头,天上积云,弄得星星月亮全都看不见。 整个儿一抹黑。 当沐清扬带着这群骑兵闯过边境后,这乌云是越滚越厚了,风呼啸着扑打着人脸。沐清扬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那些乌云在风起下变得张牙舞爪。显然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将军,前面就是联军第一条防线,遮云山。” 带领黄羊骑兵的千夫长突然加快了马速,来到沐清扬的身边。指了指隐藏在黑沉沉天色中一座大山,大山横亘在修罗边境,阴森森的像一只雌伏暗夜的巨兽。 “停!”沐清扬挥了挥手。 两千人骑军左右地整齐的停下,他们最精锐的一群人。无论是骑术,战力,配合能力都比其他修罗族人要高出一大捷。 “你们将兽蹄包裹起来。坐骑的嘴用皮套封住!” 命令下达后,奔雷兽铁骑血卫们跳下马。飞快地从马袋里套出绒布包裹兽蹄。奔雷兽铁骑血卫的素质惊人,士兵们完成得非常迅速。 数分钟后,所有士兵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沐清扬的目光落在伽罗山上,这是修罗国前线的最后一道防线,现在恶魔和修罗国大战已起,大批的士兵涌到了第一线,所以这里的防守相对来说就比较松懈,更何况若真有大军来袭,这前哨也不过是做做预警作用。 骑兵悄无声息的向遮云山上飘去。穿行在大山密林中一条线似地蜿蜒小路上,沐清扬他们的行动显得轻巧而敏捷。他自己带领着百来个骑兵下马后,迅速的在山体上扩散开。 黎明前,郁郁葱葱地山林树冠像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妖魔鬼怪,安静地树林,给人格外阴森幽暗之感,树梢的雀鸟被脚步声吵醒,扑扇着翅膀张嘴要叫,一支箭无声无息地刺穿了它地喉咙。小鸟翻滚着从枝头落下,被树下射手一把抄住。 神乎奇迹的射术让沐清扬大为赞叹,铁骑血卫不愧是王牌部队。一路上不断传出箭支破空的轻响,随即就会有一个人无声无息的靠近,将那死亡的岗哨托住,轻轻的放到一边。 “咕咕――咕咕――”几声类似夜枭的叫声在黑夜里响起,过不了片刻,四周不断的传来这种鸟鸣声。 沐清扬知道,骑兵们已经将周边的暗哨清除。沐清扬挥了挥手,带着骑兵队开始朝前哨营摸去,来到前哨营门口百多米处,沐清扬让所有人停下,两点暗淡的灯火就在营门口闪动,营中一片寂静,偶尔会传来一声寂寥的马嘶,联军还不知道有三千个幽魂般的士兵正在靠近。 沐清扬打了个手势,拔出一个小巧的机弩,随即有六个身手最灵活的士兵跳下马,跟随沐清扬穿进树林中。几个人靠树木和山石隐藏身形,一直摸近到前哨营二十多米的距离,已可清晰的看见前哨营门口四个昏昏欲睡的士兵,抱着几把长矛靠在营门口,昏暗的灯光被山风吹得一晃一晃,其中两个士兵缩了锁脖子,又挤进了门内一些。 沐清扬并没有立刻展开行动,他让几名手下瞄准好那四名夜叉士兵后,一个人向营地的栅栏靠近,粗大的栅栏阻挡了沐清扬的脚步,他找到一颗高大的树木,爬上以后,透过浓密的树枝观望里面。烽火台在营地的东角一个略高的土丘上,营门到烽火台大约三百米的距离,途中是一溜营房和马厩,一队士兵在四处巡逻。 沐清扬观察了一阵后滑下那棵大树,向远处的骑兵他们下达了命令,有百多人爬到大树上。 沐清扬回到营门边,用手作势下切。 只听短促的箭矢破空声,四支弩箭已经划过夜空,毒蛇般钻进四个守门者的喉咙,几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双眼一翻向后倒去。几道黑影迅速扑出,在那几个守门者尸体倒地的瞬间接住他们。 与此同时。 树上地射手瞄准栅栏边哨塔上岗哨,上百支利箭一起射入岗哨中,夜空中,传来不断的惨哼声,更多的箭支瞄准了那些燃烧的火把,油灯,一盏盏在一轮齐射下同时熄灭,里面的联军一下处于黑暗之中,慌乱喊叫起来。 沐清扬已经回到百米外的大军前,跳上梦魇,沉喝一声:“冲!” 整支骑兵一起发动,眨眼间卷过了百米距离,大门早已经被射死守卫的那几名修罗士兵打开。 沐清扬挥舞着长剑冲入了联军前哨营,营地内暗淡无光,但是却阻挡不住马蹄践踏的沐清扬当先杀入。 一把长剑化做游龙,光影闪到,只数名修罗士兵骨裂身撕,喷血倒下。被一群如狼似虎地黄羊骑兵冲入。 还弄不清楚状况的联军完全成了剑下的羔羊,骑兵无声无息的来回冲杀,除了联军不断响起惨叫。 兵器入肉的声音,再没有多余的声响。一把把弯剑长枪犹如在午夜狰狞地獠牙。不断的残杀撕裂着到嘴的新鲜肉体。横冲直撞的骑兵踏入那些布制地帐篷,长枪狠命的捅入。 直接掀翻帐篷,那些在睡梦中的士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起身穿着短裤想要冲出帐篷时,整个帐篷已经倒翻下来,压在他们身上,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沉猛大力地践踏,无数钵大羊蹄在帐篷顶上冲杀而过,被压在下面地士兵如何抵御骑兵数百公斤地重压,活活被踩成了肉饼。 鲜血从碎肉和裂骨堆积而成的身体中挤喷出来,将白色地帐篷瞬间染成酱紫的颜色。即使有个别幸运的士兵冲出了帐篷,迎接他们的却是数支猛冲过来的长枪。 沐清扬从冲入营门开始,就没有片刻停留,一直朝烽火台的方向冲去,三百米的距离,在他脚下延伸出一条血酱碎肉之路。(。) 049旧友、宿敌? 他冲在了最前面,挡在他眼前的士兵也最多,但是这群士兵根本没有片刻阻拦的本事,在剑影下做了冤魂厉鬼。 越靠进烽火台,士兵就越多,沐清扬听到人群里有人在高喊,快去点火。他的耳朵动了一动。 眼睛豁然扫去,只见一个穿着银亮盔甲的人在那里高喝,夜色昏黑,他也没细看,在他身边,守卫着数十士兵,高举长矛。更多的士兵开始朝烽火台涌去。 沐清扬冷哼一声,梦魇长嘶一声,猛的加快了速度,火红鬃毛在夜色下如火舞精灵。 一人一骑旋风般卷过,沐清扬的长剑在天空中抡了一个大圆。一连串爆响惨叫,十多名士兵竟然被长剑的大力横扫弹飞到空中,喷出一地鲜血。 在梦魇的高速冲锋下,奔涌的杀气像气墙一样,临体的士兵竟无法反抗,被健马活生生冲得惨叫倒飞。 “拦住他!” 那银甲将官带着一群士兵冲杀过来。沐清扬一枪横扫开数名士兵,银甲将军的长枪已经刺来,割体的劲风让沐清扬一凛,他一个侧身,避过那迅疾无比的一枪,长枪斜挑,无声无息的划向那人下腹。 沐清扬杀敌多日,对自己的实力非常了解,寻常高手在沙场上绝不是他一合之将。 可是这必杀的一斩竟被那人闪了过去? 沐清扬一拉马缰,重新看向那银甲将军。两人冲杀至今,尚是首次正面对望,这一看之下,沐清扬一愣。 “是你!” 银甲将军竟然是鬼铁,联军修罗降部的副统领。 一个副统领,竟然被派到这种前锋哨所,沐清扬转念一想,就知鬼铁定是因为自己的关系被斩血贬到了这里。 当初沐清扬在库月公国一战立威,鬼铁一直都跟在沐清扬身边,可以说整个大营里,他才是从头到尾见识沐清扬能力的高级将领,对沐清扬也最是敬服,如今才过短短几年,造化弄人,两人已是沙场相见。 烽火台上的响动,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沐清扬抬目望去,只见数名士兵已经爬上了烽火台。在点上面地火把。沐清扬连忙猛的一剑扫向鬼铁,鬼铁也非寻常人物,在迫体劲风之下,连忙挥枪一挡,谁知道那枪体力量奇大,生生震得他虎口爆裂,胯下骏马更是吃力倒退。借着那股反弹力量,沐清扬已经策马冲向了烽火台。 鬼铁急得大吼:“快拦住他。士兵,点火!”降部修罗士兵汇聚起来,涌向沐清扬。 眼看阻之不及,沐清扬突然收拾长剑,一抽马袋里的玄铁重弓,他做的这把弓比普通长弓粗大许多。那弦绳却是拇指粗细,沐清扬手一搁,一支铁箭已经搭在弦上,右臂瞬间粗涨。衣服像气球一样鼓起。 一声古怪的低吼。 那支箭划破长空,尖啸着冲向烽火台。 瞬间“砰”的一声炸响。 长箭钻过了烽火台的墙面,一个直径半米的深洞被箭矢破开,碎石粉末炸裂开,向外。 紧接着,烽火台顶上一声惨叫,点火的那名士兵像被什么猛地撞击了一下。整个人抛飞向高空。像抛物线一样狠狠的摔下。落在地上,身体的胸腹处是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大洞。 下面地士兵发出哗然的声音,接下来,黑压压的铁骑已经狂冲而来,沐清扬身后的骑兵赶到了。 鬼铁只是扫了一眼赶到地骑兵数量,就知道今晚大势已去。 “将军,我们护着你,快逃吧!”守在鬼铁身边的都是他的亲信,忠诚无比。 “逃,逃哪里去。”鬼铁嘴角掠过一丝苦笑,自己本来就因为看不惯那斩血,主动到这里当驻扎哨所,若是哨塔失手,自己就算逃回了伽罗山,恐怕也要当叛徒处理了。 骑兵将剩下的骑兵团团围住。 沐清扬地面容隐藏在面具之下,鬼铁认他不出,却认得血卫战士,鬼铁盯着沐清扬,怨恨道:“我们是同族,为什么在这时候倒戈相向。” 沐清扬却不答他,改变声线喊道:“放下武器,我可以让你们活命。” 鬼铁大声嘲笑道:“我们修罗没有贪生怕死之人,要杀就杀,罗嗦个什么。” 残存亦末路,兵败如山倒。鬼铁的双目赤红,忽然猛地朝前扑去,可惜他与沐清扬差距实在太大,被当头一剑,直接敲昏了过去。沐清扬用剑指着倒在地上地鬼铁,面朝那些降部修罗士兵淡声道:“我劝你们投降,还可保住你们将军性命。” 哨所士兵们面面相觑,最终选择了屈服。 沐清扬默默等待这群士兵放下武器,然后命令手下骑兵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留下五十个人看着这些士兵,其他人把联军剥下,穿到身上迅速集合!”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血腥味,骑兵很快行动起来,将降部修罗士兵身上地衣服扒下来。沐清扬看着遍地尸体,心中也有些抑郁,这些人或许有许多还是他在库月时的手下,只是在战争的残酷面目下,一切感情的维系都是那么脆弱,沐清扬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冷血还是热血。 骑兵飞快的集合起来,携着刚刚屠杀士兵的狰狞杀气,从山的另一边冲出,天色已经隐隐亮了起来,风已经吹得荒野里的草全都匍匐乱摆。 骑兵们没有停歇,一路朝山谷方向全速奔驰。 沐清扬看了看天色,只有在天亮透前赶到离伽罗山七里的隧道出口,才能真正截击斩血。 幸好这天色乌云压盖,给了沐清扬更多胜利的筹码。 三个时辰后,沐清扬带领的骑兵军队出现在了伽罗山附近的一个高丘上。 两千骑登上高丘,了望过去。 果然,在两千米外,旗帜迎风飘扬,军队混乱,也许连斩血都没有想到,沐清扬会千里奔袭,闯过前锋哨塔,直抵他的老窝。 昨晚山谷一场大战的后遗症非常明显,黑压压的联军混乱不堪的从密道里钻出来,他们本来可以从密道一直回到伽罗山。但沐清扬猜料他们绝不会一直走密道,最有可能是在摆脱了恶魔飞龙的侦察后,中途从密道地一个暗口钻出来,而最大的一个暗口就是沐清扬眼前的这个。 此地离伽罗山还有七里路程,天色又如此黯淡恶劣,伽罗山顶想要观察这里的情形简直难比登天。 沐清扬观望片刻,沉声下令:“穿上联军服的士兵随我走在最前面,其他士兵一律撤后,队型分散开。射手团分散两侧,左右各五百人,杀入敌营之后,左右两个纵列负责掩护中央的突击纵队的两翼。中列的突击纵队由我亲自指挥。目的只有一个,集中力量纵深突破,一定要保持高速行进,绝不能停下与他们纠缠。我们地优势就是在马上。” 发布完命令,沐清扬挥了挥手,两千修罗血卫向十倍于自己的联军冲去。 “看,有人!”联军士兵们骚乱起来。望向突然出现在自己右翼的军队。 此刻密道里面还有一半的士兵没有出来,出了密道地一万多联军人困马乏,混乱的站在一起,等待密道内的军队出来。 骤然见到出现在荒野上的军队,斩血吓了一大跳。 他极目望去,天色太昏暗了,风又这么大。连斩血地超强目力也只能依稀见到他们穿着的军服。 “自己人!”他心下松了一松。他之所以没有足够的警惕,一则一夜未睡,对任何人的思维能力都有影响,即管斩血这样地强者,此刻也是他思维最迟钝的时候——来的骑兵才数千,又穿着联军服,恶魔可没可能突破山谷突然出现在这里。 至于那些叛军,斩血一向对修罗存着轻视,他根本不相信叛军能派小股部队突破边哨,不声不响地来袭击自己,时机又把握得这么巧,要知道山谷一战,才过去短短一夜,除非出了内奸,谁人能掐着自己地行踪来伏击这三万联军。 无数地不可能凑在一起,连斩血也放松了警惕,只是看了一眼,顺便派出一只骑兵队去看看,并没有整合队型。越来越近了,当沐清扬看到对面骑兵脸上惊愕表情时,他知道奔雷铁骑血卫的坐骑是个最大破绽。 不过没关系了。 他猛地一抬右手。 “杀啊~~~”两千战士忽然齐声暴喝,分散部队迅速收拢排着整齐的队伍,分头快速冲向各自的目标,声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 霎时间那种宁静详和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派出的那小股联军骑兵,听到那天崩地裂也似的呐喊,惊得呆立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狂冲而至的士兵剁翻刺倒。 纵列最前端的是排成密集阵型的一百名骑兵长枪手,就象发狂的蛮牛,平端着矛枪匀速向前突刺。 一下子冲进了混乱的联军,最外侧的百人连惨叫声音都没发出,就被千骑踩刺成肉酱。 沐清扬挺着长枪冲在联军中间,大吼道:“挡我者死!” 嘴里喊着,兵锋所到之处,温热粘稠的红色液体四处飞溅,无数残肢断骸射向天空,联军上万人变成了一锅乱粥。 突击队士兵们紧紧跟随着沐清扬“啪叽啪叽”地趟过荡着血沫的水洼,向敌人营盘中央突袭,霎时间摧枯拉朽般一口气冲近了三十米。 只听惨呼乱叫哭爹叫娘之声敌我难辨,一时间也分不出有多少人惨叫着倒下去。侧翼射手团,哗啦啦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将刚刚集结起来的联军射了个人仰马翻。 斩血惊呆了。凶悍的铁骑像一支尖矛刺进了行伍中,兵器的寒光在灰沉黯淡的天空中折射嗜血的光芒。 为首那火红的一骑仿佛聚集了天地万物所有的光芒,亮得刺人眼睛,灼热的流芒四射,那些火蛇似的鬃毛狂飞乱舞。长剑如怒龙在空中盘旋,狂啸着吞没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怒龙卷过之处,鲜血绽放最美丽耀眼的花朵,无数残肢断骸,心肺肠子,带着白腾腾的热气溅射开。 联军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杀得四分五裂,万人的联军成了一锅沸腾地汤水。 从高空俯视下去,血卫呈一条直线状整齐的纵向扎入联军的深处。惊马四处乱踩。 沐清扬凶悍的厮杀使得疲倦不堪的联军胆骇欲绝,更多的联军见到那些狰狞滴血的油彩恶魔脸根本不敢反抗。 血卫骑兵一股作气,冲杀了百多米,扫荡出一条血火之路。 再深入十数米,阻击的敌人渐渐增加,前面敌阵开始变得密集粘稠,压力大增,斩血不愧是横空出世的强者,即使沐清扬把握了天时地利人和。以力拔山河地气势冲杀进来,他仍是以最快速度反应过来。 斩血举起长枪大吼一声:“所有士兵快速上马,集合阵列,快!” “谁敢逃跑。杀无赦!”他挥舞着长枪,刺死了几个不断后退的士兵吼道:“给我压上,缠住他们。” 斩血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天空中响起,震得士兵们一个个气血翻涌,沐清扬心中凛然,此人真是心志坚韧。 眼前刚刚溃散的联军士兵又开始纠结压来,使得压力越来越大。士兵们举起了牛皮大盾,纠缠住了沐清扬侧翼不少士兵,有不少射手被长枪捅下马。 “给我向外围冲锋。不要纠缠!突击纵队全跟着我冲。只管向前突破!”沐清扬抬头望了一眼在东侧整合军队地斩血,大吼道。 手中长剑瞬间化成漫天黑线,跨下梦魇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嘶,高举双腿,猛的将前面阻拦的一匹联军马蹬得肚破肠流,那马惨嘶一声,像风车般旋转倒撞出去,一下撞飞了十多骑。沐清扬目中爆起嗜血光芒,一声低吼,挥枪赶到,泼风也似地向前攒刺乱斩。血肉在刃下像豆腐一样轻薄,枪风剑气所到之处中者立毙,生生将黏结的阵列破开一个缺口。 斩血也注意到了那火红的一骑。 他是整个突袭军的中心,即使全场混乱不见天日,你还是能一眼注意到他,以他为中心爆发出地惊人气势,即使在百米开外,依然感同身受。 “给我死去!”沐清扬抽剑将一个夜叉偏将连人带马砍成两截,血水内脏激喷而出。 梦魇冲过血水疆场,沐清扬泛着血芒的眼睛一下攫住了百米外地斩血。阴森血红地双瞳,散发着幽幽死亡之气,斩血顿感头皮发麻,熟悉地感觉涌上心头。 是他,斩血大吼道:“沐清扬!”(。) 050力战夜叉王 强者的气息,斩血见到地过很多实力比其更强的高手,但是那澎湃沸腾的生命气息,却是斩血前所未见的。那人就像一团永不会熄灭的火焰,全身上下都是汹涌而来的生命之光。斩血的战火刹那点燃了。 他已顾不得沐清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带着的是修罗的王牌骑兵,他只知道,这个命中的夙敌,自己一定要杀了他。 下一刻,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天蓝色的眼睛里两团金色的光芒浮动起来。胯下的独峰白驼感受到主人狂涌而起的杀气,高举前蹄,仰天长嘶。黄色的皮毛上流溢起丝丝缕缕的金色流苏,以斩血为中心的的一团气流不断的盘旋扩散,压迫得四周士兵倒退开去。 银色长枪缓缓举起,一道看不见的气流从枪尖出去。无形无质的杀气,即使相隔百米,也一下笼罩住了沐清扬的全身。 精神立场混合金翅蝉血煞形成的战斗气场被一团金色的流质杀气卷动,四周的空气变得凝滞。皮肤仿佛被一层砂纸不断的摩擦,疼痒麻,诸般感觉齐涌上来,这就是斩血的真正实力吗? 沐清扬狂啸回应,全身衣服膨胀,双目的光芒又剧烈上了几分。 胯下的梦魇真正成了一匹火马,璀璨光滑的皮毛,火蛇流动翻滚,比鲜血还红艳、比阳光还明亮。右手心如同一个滚燃的火球,手中的鹿卢剑一团红色光焰吞吐,瞬间覆盖了乌黑的枪体。剑尖一扫,澎湃的红色气流向外滚涌刺探,四周的喊杀声突然远去。 沐清扬所有地精气神全都锁在了斩血的身上。 两个人在那一刻,双目暴争,齐齐嘶吼一声。 两骑刹那卷过百米距离,途中的士兵被奔涌而来如同火山般的气势催压翻倒,来不及撤出两人中间那条路线的士兵瞬间被无数激流冲得粉碎。 血沫,肉四溅,四周的联军惨嘶挣扎着向外退去。外围士兵不明所以,又推压进来,结果一退一进,更作混乱。 二骑携开山之势向对方冲刺,两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对方。 斩血的银色长枪是大师制作而成地武器,在斩血狂暴冲刺的时候。惊雷枪本就璀璨无比的黄色光芒中,开始劈啪作响,只见一道道小蛇状的蓝荧电芒开始在枪体上四处乱走。空气中传来刺耳地炸裂声,一股焦裂的气息喷吐而出。 那是枪的本体魔法力量。 沐清扬在修罗城城外已吃了这枪的亏,但他此刻已不会退却,亦不能退却。化做火红色的鹿卢剑成了一条火龙与沐清扬地右臂连接在一起。 红色的尾焰在天空中流下绚丽的光芒。两骑的速度都超越了声音,像闪电一般掠过。 形成地气场在两人间还剩十多米的时候就已经冲撞在了一起。海啸般的气浪由冲撞点挤压向外,附近十多米方圆地士兵竟被那气流卷向了空中,命衰者跌下后便被无数马蹄践踏成肉。 在超强者地对决中,弱者显得那么不堪一击,连近距离观战地资格都没有。 气场挤压过后,两骑瞬间撞到了一起,红黄两光在爆发剧烈白光后,轰然炸响。所有士兵的眼睛在刹那一亮,被白光晃得短暂失明,接下来那声冲撞巨响震得周围站得近地士兵口喷鲜血,耳朵里更是溢出两条血线。四周烟尘滚滚,两人冲撞的力量将地面轰然炸出一个直径数米的黑色浅坑,坑内的杂草,血肉在一瞬间气化,在浓尘中,渐渐显现出一个流串着红黄两色光芒的圆形气罩,那气罩却是无形的,只不过两团气流在不断的流转,蒸腾得气罩内两个人影模糊,扭曲。全身如同被烈焰包围的沐清扬,在模糊扭曲的气雾中,那双冰冷幽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的金色光影,他以单手牢牢地握着的那把鹿卢剑,火舌像被囚禁在炼狱中的恶魂厉鬼,不断的向上翻腾,挣扎,咆哮。在剑尖,抵着一团金色的枪影。 金色的流光在枪体周围旋转,形成一个电射而出的激流。 两个人都对对方的强大而震惊,与这一次真正的拼杀相比,修罗城城外的一战像是双方的试探,连一半的实力都未拿出。 强力的对撞使得两人的虎口都奔裂,血还未流出就被气芒灼热的气化。募的,金光中一条似的蓝电荧芒顺着两人交接的枪体流串过来,电芒一沐清扬握枪的右手,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右手为之一麻,在沐清扬精神力全开的状况下,这电量对肉体锻炼得无懈可击的沐清扬够不成大的伤害,可是就是那短暂的一麻,却使原本微妙平衡的天平向斩血倒去。 斩血无疑是个强者,而对两个同样强大的武者对决而言,只需要一点点的不平衡,就足以分出胜负。 斩血抓住了那一闪而逝的几乎,金光几乎就在刹那暴涨起来,只见他原本按在马背上左手同样握上枪尾,一声暴吼,长枪将剑尖荡开,紧接着以怒龙般的气势卷向沐清扬。 此人不除,婆罗大陆休想握在自己手里。 斩血的双目中流转着惊人的杀气,本来红黄两色交杂的气罩一下子被黄芒占据,整个空间内充斥着金色光芒,一下子扑向沐清扬,空气为之膨胀,视野为之变形。 沐清扬的视野内全是一片夺天地造化的金光,他的瞳孔一下收缩如针眼,胯下的梦魇全身肌肉暴虬,一声暴嘶,后蹄已经深深陷入泥土中。 金光就在那一刻赶到,瞬间将沐清扬吞没斩血感觉到了枪头陷入皮肉的感觉。目中冷森。心中却掠过一丝得胜后地狂喜。 枪所有的光芒在渐渐收缩,刹那天地间恢复了原有的色彩,那些耀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金光收缩成一束,回到了枪体上。 斩血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震恐。因为他发现自己那夺命一枪竟然被对面的魔脸男人左手握住了,他的左手手掌已经被长枪洞穿,鲜血顺着枪杆不断流下。沐清扬上半身的衣服被金色气劲绞得粉碎,裸露在外像钢铁一样的肌肤上是无数割裂地痕迹,鲜血渗满了他全身。而在他特别粗壮的右手到臂膀处,是一条条诡异的斑纹。此刻那些斑纹像活过来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斩血。 男人低着的头开始缓缓抬起。那张恶魔面具显得异常清晰那张脸,真的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丑陋生物。扭曲,狰狞,血腥。幽幽地目光像毒蛇一样锁定了斩血。 “喝――”斩血忍受住内心的震惊,猛的抽回长枪,在沐清扬手心喷射出的鲜血中又钻向沐清扬地心脏。 “当”的一声巨响,长枪上传来一股巨力,被沐清扬的鹿卢剑扫荡开。 沐清扬手臂上地那些斑纹闪烁得更急更诡异了。 那种沸腾地魔气使整个战场愈加变得阴暗。沐清扬地喉咙中发出一阵嘶哑过一阵的怪异叹息斩血觉得此刻地沐清扬已经变了,他身上的气息与其说是人的气息不如说是一种非生物 一个恶魔 愈来愈危险恐惧的感觉,让斩血不得不主动发起进攻。 “喝啊――”他一催独峰白驼,长枪重新凝聚起一道金光电射沐清扬。 在靠近沐清扬的时候,那枪体突然一抖,波荡起十多条枪影,快速绝伦的笼罩向沐清扬。当是那些枪影在几乎触到沐清扬的时候却全部散乱了。 斩血惊讶的停下马。 因为他发现沐清扬突然消失了,在马上消失了。 陡然间,斩血举枪高过头顶,“当”的一声,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震得独峰白驼一声惨叫,前腿一曲,跪翻在地。斩血心疼爱骑,连忙带着那巨力滚下。还未看清,眼前已经有一点青芒直飞过来,顿时骇得他头皮一阵发麻,斩血不愧是帝释天亲自选中的强者,身体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竟然躲过了那点青芒,身后传来连声惨叫,联军有三人被青芒洞穿。 沐清扬再次出现,直接就挥着鹿卢剑到,红影若游龙一样穿梭在斩血四周,险之又险的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光芒乍现,剑气已经割破了斩血的脸蛋。 在被逼得连连后退之下,斩血的内心充满了不甘和屈辱。他是强大的,同样也是高傲的,如今却被弄得手脚狼狈,而这人却在不久前被他下令追杀,前后的反差令他羞愤与狂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沐清扬会忽然这么猛,鹿卢剑刁钻诡异,一旦占据上风,斩血根本没有办法摆脱追杀。 风声锐利如哨,又一剑当头挥下,斩血退无可退,猛的大吼一声,将枪扔向沐清扬,自己一个打滚终于避开那把索命的剑。 占据人数优势的联军挤过来,十数把长枪刺向沐清扬,斩血趁机退出人群中。 沐清扬岂会轻易放他离开,捏出甩来的枪,顺势变向横扫,将四,五个修罗士兵打下马来。 沐清扬一甩头发,拿着斩血的枪扑杀过去。 斩血现在右手已废,只能不住向后奔逃。四周的士兵杀不胜杀,沐清扬的身上,剑上早已经挂满了血肉,全身上下淋满浓绸的血浆,状若疯神的他单枪杀入,鲜血渗入他全身,眼前一片血红,无数人影在晃动,哭号,奔逃,只有抡枪,再抡枪。 血花不断地在眼前喷起,令人麻木。 只有杀,不停地杀才能抚平胸中几乎要膨胀炸裂的狂暴杀意。就在即将追上那银色身影的时候,斜次里突然冲过一道白影。斩血飞快的扑上独峰白驼。沐清扬暴喝一声,一脚踢飞眼前最后的一个障碍,挑枪刺下,独峰白驼受到了那疯狂冲来的杀伐之气,死亡的威胁下,竟然不可置信的原地扭转,带着主人破开人流。 沐清扬的戟光闪过,还是慢了一线,只有一蓬白尾飞向天空,那是独峰白驼的尾巴。吃痛的独峰白驼在天空中流下一道残影,迅速消失在大军中。 沐清扬豁然回头,四周联军一看那双血腥眸子,早被吓得失了胆气,哭爹喊娘向外跑去。主将逃跑,联军早就被杀得四处乱窜,恶魔军冲溃了最后的抵抗。 眼神一动,沐清扬高举大枪,运劲大吼一声:“斩血已死,还有谁敢阻拦!” 四周的那些铁骑血卫也是聪明,见机全都齐声大吼起来。“斩血已死,还有谁敢阻拦!” 数千人步调一致地一起放声大喝,如同半空中又打了个焦雷。本来就混乱不堪的联军被震得手脚发软,何况一听斩血已死,众人望去,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影,位于血沼的中央,尸体残骸最密集的地方。下半身竟然是一团奇异的熊熊烈火,斩血的银枪全军闻名,此刻却被那身影高高举起! 大王被杀了,大王被杀了恐慌的情绪一下弥漫在每个夜叉士兵的心中,使他们仅有的一点勇气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丢下武器掉头四散奔逃。人的心理作用很巨大的,先是外围的士兵不断向外奔跑,接着是赶来阻挡的敌兵步子明显放慢,喊杀声也变得迟疑不定,在迟迟不见斩血的声音后,所有人都开始相信斩血,他们的大王真的被杀死了。 他们恐慌的尖叫,对沐清扬的恐惧更加像瘟疫一样感染着附近的士兵,谁也无法阻止他们逃跑了,顽抗的士兵轰的一声扔下武器,轻装向外跑去。一旦逃跑的洪流形成,崩溃的局势出现。 那即使是天神降临也无法阻止联军失败地命运了。 越来越多的联军加入逃跑的阵营。因为他们发现只要自己逃跑,修罗叛军就不会来追击。几乎在短短一刻时间内,大半联军已经溃逃。剩下的联军在神射手密集的箭雨下割草般倒下。沐清扬带着骑兵杀到密道口,将密道层层包围,此战沐清扬的目标就是那些高两米,炮筒长三米,重达数吨的魔晶火炮。 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发现那些大炮。 密道口。 除了六个巨大的木箱子,和不断向外涌出的士兵,再无他物。 那些大箱子,每一个都用八匹特别健壮地健马大车拉着。在箱子边守卫着数百个衣着特别的士兵,正催赶着马匹不断向外逃去。 沐清扬看了一眼,立即带着数名骑兵赶上,拦下那些大木箱子。几百名士兵在沐清扬挥戟杀死了十多人后,四散逃跑。沐清扬举剑的向其中一只大箱子砍去。喀嚓一声,那个大木箱的盖子砸出一个米许大洞,里面露出巨大地铁管。 “果然在此!”沐清扬暗道,难怪联军能将魔晶火炮运到山谷,又能在狭小的密道里运回来。 原来是把魔晶火炮拆成了零件。 这样也好,运送也更加方便,只是这里才六台魔晶火炮,还有四台魔晶火炮去了哪里?(。) 051箭阵反击 沐清扬让手下将那些大车赶着向外撤去。自己带着一部分恶魔军继续朝密道内冲去,过不了多久。又有两台魔晶火炮被沐清扬找到,从密道中拖了出来。此刻密道内也已经是尸横遍野。血腥味冲天,里面更是挤压着无数的士兵,慌作一团,不少士兵在一片混乱中,被踩踏而死。 沐清扬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再不能拖下去了,带领恶魔军冲出密道,这时,大地剧烈的颤动起来,天空中地阴云虽然浓密,风也吹得迅急,但是天色已经大亮,空气的可见度相当高,沐清扬登上一个高丘,遥望过去,远处的伽罗山脚下,出现了一片海浪般的骑兵。 一条黑线几乎将整个地平线占据,而那条黑色浪线席卷过来地方向正是沐清扬所在的战场。 他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掉转马头,高喊了一声:“快撤,所有人撤离战场,快!” 妈的,斩血带着大军回来了。 “等等! ”沐清扬突然想到什么,又高喝了一句:“把地上地长枪全部捡起来!”骑兵虽然不知道沐清扬意图做什么,但习惯了服从命令的他们还是每人捡了地上散落地数把长枪,才上马撤退。 八辆八马大车,已经被几个善于驾车的骑兵控制,随着大部队一起撤退。 在沐清扬地带领下,凹地。联军却依然紧追不放,一直吊在数千米外,沐清扬粗略的估算一下,起码来了两万联军骑兵,如果让两万装备整齐,军容鼎盛的骑兵追上,沐清扬剩下这两千多人绝对是有死无生。问题就出在此处,一夜的奔袭追杀,就算强悍如奔雷兽也已经疲惫不堪,更别说那八马大车,马匹口吐白沫,脚步越来越慢。 沐清扬停下马来,凹地边就是一个巨丘,他不能再退。“全部士兵下马,退到小丘上!” 听到沐清扬命令的血卫骑兵神色一凛,他们知道,沐清扬下了这个命令就是要死抗两万骑兵了。 剩下两千多士兵早已疲惫不堪,但是军人的天性和严酷的特训,却让他们没有丝毫异议,所有奔雷兽都在小丘边停了下来。马匹全部赶到了丘上,每个士兵手里都拿着至少三把长枪。 “所有人,全部把这些长枪绑起来扎进土里,快点!”沐清扬来回奔跑着,下达命令。 他亲自抢过一个士兵手中的三把长枪,抽出自己的裤带就扎起来,然后运用巨力,将三把长枪的枪尾直接刺进土里。 事实上沐清扬现在运用的拒马分明就是骑兵的克星。沐清扬也是灵机一动,才会让士兵们多捡些长枪回来,原本就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理,没想到联军果然死死咬着不放。 妈地!斩血,就让你尝尝拒马的味道。 在沐清扬的示范下,所有骑兵照本宣科,将六千多条长枪分别捆扎起来,倒刺在山丘上,一时间,整个山丘成了一只刺猬,密集的枪尖森冷的对着外面,捆扎在一起的长枪又保证了长枪的硬度。 “所有人移后十米。派一名机灵点的士兵去迎接赫鲁伯的大军,拖了这么久,他怎么还不来。难道连自己地王牌都不要了。其他士兵,准备应战!” 望着越来越近的修罗骑兵,沐清扬心中也有些着急。 千夫长点了点头,一骑从高丘边冲出。射手张弓搭箭,遥指天空。剩下的士兵全部挤在拒马抢中间,半跪下来,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不断靠近地骑兵洪流。 整个草原都在震颤,马蹄声淹没了天地间任何声音。沉闷压抑的空气,像鱼胶一样裹缠住所有人的身体,所有的修罗血卫全身肌肉都绷紧。抵着长枪的手在不断的震颤。额头上冒出细汗。 在敌人还在两百米开外时。沐清扬已经开始下令,占据高处地射手们一起攒射。 上千支利箭呼啸着冲向半空。在经过一个完美的弧线之后,所有箭支齐齐落下,已经跨越了两百米距离。 堂堂血卫岂是易与? 巨大的弩箭被迅速组装了起来,散乱的装具也收拢成了防守阵列,乌黑发亮的箭头露出形成了准确的倾角,随着一声声暴喝,所有猛烈和骤响,挣扎和加剧,都在钢铁狂风和暴雨中呈现!突临!发泄!踏跳!旋转的像暴风,旋转的像暴雨,箭矢象大雨点泼哒泼哒的落下来。这些弓箭的箭头泛起寒光,狰狞地扎进洪流般联军骑兵团中。箭入肉,惨叫声不断响起,冲在最前面地骑兵逃脱不了射成刺猬的噩运,翻滚落马,本来一直保持高速冲杀地联军骑兵滞了一滞! 数百人的死亡对两万骑兵来说,不过是洪流中泛起的一朵小浪花,很快平息下去。 联军四散开,呈一个扇形圈包围过来。射手们射速很快,短短的百米冲刺距离,他们已经齐射了三拨利箭,上千名联军骑兵成了箭下亡魂。 百米距离之后,夜叉骑兵也开始掏箭攒射,零落混乱的箭射下来,虽然没有修罗人那么精准有效,但万箭乱飞之下,依然有不少血卫骑兵中箭身死。 沐清扬策马站在了整个拒马枪阵的最前列,左手是长枪,右手鹿卢剑,瞪着一双阴森泛血的眼睛。 那些及体的箭支被他轻易的拨飞。站在他身后的一排骑兵已经用身体挡住了那些森然外露的拒马枪头,他们拔出弯剑不断的格挡飞箭。敌人越来越近,已可看清冲在最前面的夜叉骑兵狰狞扭曲的脸,无数长枪前举,铺天盖地的冲锋气势狂潮也似的压来,站在最前端的沐清扬头发被吹得疯狂乱舞,那张血迹斑斑的恶魔脸更显可怕,泛着血光的幽瞳倒映着无数骑兵,三十米二十米十米酝酿已久的壮烈拼杀之气化为一声发自心灵深处地怒吼,沐清扬奋起最后的力量,催马向排山倒海一般的铁骑洪流迎了上去。 只有他一人如团剧烈燃烧的火星陨石撞进了联军中。 一枪一剑,化做了两条狂嘶怒吼的巨龙,白色巨龙上还有丝丝蓝电光蛇流串,在杀入蚂蚁般人潮的瞬间,鹿卢剑舞出的旋风搅断了迎面而来的三把铁枪,去势不止,怒龙扯裂了那几个修罗骑兵的身体,鲜血和脑浆溅了沐清扬一身,枪势,剑势未衰,向左右来回摆挡,两边的敌军顿时惊呼着掉下马来。这时候,无数联军骑兵突然发现自己眼前的骑兵开始迅速后退。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六千支密密麻麻的长枪,而且全部斜插在土丘上。这些高速冲刺的骑兵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枪头在眼前不断扩大 无数的怒马联军战士,飞撞上那些拒马枪,长达四米的长枪成了人肉搅拌机,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血雨溅射了那些拒马枪下的血卫一头一脸。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个个血琳淋的肉串。 几乎在同一时刻,拒马枪上就扎进了数千骑兵的身体,那些士兵被捅得浑身扭曲的身体,肠子,血肉从伤口里挤出。即使是见贯了死亡血腥场面的血卫,在那一刻都觉胃部翻涌。而后面地联军骑兵虽然免受了贯穿的厄运,却因为前面的去势突然的停止,而一个个翻下马来,那些混乱的马匹,搅拌得拒马枪阵前成了彻底沸腾的滚汤。 修罗骑兵就在这时候,齐齐嘶吼着挥舞弯剑杀进联军骑兵群。 无数的头颅,鲜血,在天空中飙射,占据了主动的这千多名血卫疯狂的砍杀那些被拒马枪阵弄得人仰马翻地联军骑兵。 沐清扬早就被团团包围住,纵向杀入了几十米。左枪一隔,挡住挥舞而来的长枪,就势向左面划了一个圆弧,利用它将左面的七。八把长枪尽数荡开,同时鹿卢剑斜斜地向右边一拨,幻化成一片黑色光影,在战马交错时双手同时挥舞! 惨呼声中。五颗人头和六条断臂裹着血光滚落到地上。这一系列的厮杀,沐清扬地左手伤口又开始淌血,渗得他握枪的手湿滑无比。 手一抖中,背上被刺了一枪。 沐清扬身体一扭,避过要害,枪尾猛的向后甩去,直接将那人的脑袋打碎,脑浆迸射。 麻痛地感觉让沐清扬全身血液一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一样,那些斑纹又开始滚沸起来,这一次。斑纹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在皮肤表层隆起,剧烈的疼痛袭击着沐清扬神经。黑色的魔化铠甲慢慢浮现在体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忍不住一声嘶叫,全力握戟,在前面狂挥乱舞,那条长枪上瞬间布满蓝色的流纹,滚烫地枪体在密密麻麻的骑兵群里乱砍乱刺,前方十多名敌兵瞬间被那把长枪化成的劲风扯成了片片尸块。 四周士兵见到沐清扬如此狂猛,不由得骇然后退。 就在这时候,剧烈地风声响起,沐清扬地头皮一阵强烈地麻木感。这种感觉,只有在死亡无比临近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 沐清扬一抬眼,瞳孔猛烈地收缩起来,数十米外,一支闪烁着耀眼金芒的利箭正破开空间的束缚,瞬间刺到他面前。 斩血,他果然回来了,而且躲在了骑兵群中。 这种狂猛的箭,沐清扬也不是第一次见,斩血在山谷就是用这霸道的箭法射死了一名凶悍的飞龙。 沐清扬已来不及细想,箭支顺时针地旋转,在沐清扬眼里无限扩大,金色光芒吞吐出噬人,狂澜巨浪似的杀气迅速凝聚,形成一束旋转放射的涡流电射而至,在这股气流的冲击下,脸上皮肤剧痛难当,劲风扑面,根本无法睁眼。 沐清扬的手已来不及作出任何动作。这箭的速度已超越了沐清扬的想像,在死亡的巨大威胁下,沐清扬闭上眼睛,突然张大了嘴巴一股血腥味狂涌而来,呛进沐清扬的咽喉。他难受得几乎要呕吐出来。 生与死的距离,是如此接近。沐清扬感觉到了嘴巴中的异物,直到数秒钟后,剧烈的疼痛才从他麻木的脸颊上传来扑面的劲风已经消散。沐清扬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却是百米外那双天蓝色的眼睛。 包含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莫名的钦佩。 斩血。他在短暂的时间里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在射出箭,到箭被魔神一样的男人咬住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恐惧之中还有兴奋。 这么强劲的手弩,竟然没有射死他? 沐清扬吐出那支箭,还有满口的鲜血,在高度的紧张下,全身的血和汗早就浸湿了衣服,此时被风一吹,凉浸浸地难受。 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弥漫上沐清扬的心头。 沐清扬首先从惊愕上反应过来。绝不能再让他射出第二箭,是沐清扬此刻唯一的念头。 四周众修罗和联军战士的震惊也绝不在沐清扬和斩血之下,沐清扬却在这时,用力的催了一下胯下坐骑,梦魇一声雷霆般长嘶,用力的向前顶去,沐清扬猛的将惊雷枪向前一挥,电芒中,那名夜叉战士散发着焦味落下马。 梦魇在拥挤的联军战士群中暴走穿行,沐清扬憋着一口气。枪和剑倒挥舞得水泄不通。斩血见沐清扬不断冲来,渐渐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心中有些骇然地催动着跨下换乘的黑马后退了几步。 重新拿起一支箭,另一把浑身泛着青色光芒的铁胎巨弓被他执到手上。 他刚刚全力用手弩射了一箭,手指震得发麻,这次再次用力拉动弓弦,这一次弓未能开满,拉到四分之三的程度,他的手指上便已传来锥心剧痛。 沐清扬眉头一跳,他再次看到斩血用恐怖的弓箭对准他。 虽然这次的警兆比前一箭轻了许多,但沐清扬却不保证自己还能再次接下。 斩血一声惨哼,握着箭羽的右手剧烈颤抖,骨骼上传来脆响让他知道再不脱手,弓弦可能会把他手指拉断,一声急遽地尖哨,箭飞速的朝沐清扬射去。(。) 052反败为胜,骄傲被踩在脚下 这一箭果然远远不如刚才那一箭。 沐清扬左右手一抖,奔雷枪和鹿卢剑已分别扎起两个修罗骑兵。 他运起全力,双手前挥,两个士兵被他巨力带着向前飞去。 箭急速飞来,几乎刹那间就撞向那两个腾飞的士兵。 两声“噗嗤”轻响。血雨内脏从空中洒下,两个身体断成两截的士兵从空中摔落。利箭因此缓了一缓,等飞到沐清扬面前时,大枪已经用力罩下。 “噔”地一声巨响,利箭绞入枪体,引发枪内电力大暴走。巨大的力量压迫沐清扬上半身向后仰去,梦魇也已经吃力的连退数步。 这一箭的威力实在也不小。 斩血左手握住右手,一张脸疼得扭曲,强行实行箭术使他地手指无法动弹。而沐清扬却没有死,一种无力感涌上他的心头,虽然眼下的两万骑兵,但场面上也仅仅是相互对峙,联军的死亡数目更是远超叛军数十倍。 斩血地骄傲被狠狠的打击了,他以为自己获得天界人的支持,再回到自己地国家就将成为不败地神话。 事实上,就在半天前,一场完美地狙击战就验证了斩血的骄傲,他在山谷将大批恶魔军团打得找不着北。 他有理由骄傲。 可是,胜利果实的甘甜还没尝够,他就很快面对失利的苦果。 这支才数千人的修罗骑兵,在沐清扬的带领下,首先就给他上了一堂“失败”的人生课程,不但抢走了八台魔晶火炮,甚至在他自诩最骄傲的武力上,他也被沐清扬狠狠挫败,连枪都被抢走,斩血内心的惶恐和郁闷可想而知。 可惜沐清扬不会给他自怜自伤的机会,这是战场,每一刻都需要保持绝对的警惕。如果他知道斩血现在的想法,绝对会哭笑不得,因为换做他的话,自己手中还占了这么巨大的人数优势,怎么还有空想个人得失,只有抓紧机会获得战争的胜利才是真理。 “给我死开!”沐清扬一枪桶飞了拦路的骑兵。梦魇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向前撞去,前方又有一名不肯让开的敌骑挺枪刺到,沐清扬奋起全力一戟纵劈,将他从座肩颈部直切到右侧腹,花花绿绿的内脏流了战马一背。沐清扬杀红了眼,他全身上下的血都成了沸腾的熔浆,他就是爆发的火山。 一人一骑卷过数十米。就在离斩血十多米的时候,沐清扬猛的将手中的枪甩出去,闪着电芒的枪体像导弹一样钻出去,瞬间捅穿了十多骑,沐清扬整个人跳上马背,右手鹿卢剑,大喝一声,整个人已经借着梦魇高速的惯性高高跃到空中。 像一只展翅的大雕朝斩血飞去。 枪上弥漫起一团血红的雾气,在雾气中是一条条流动的蓝色光蛇,劈里啪啦的电光在人们的耳边炸起,奔雷枪直冲着斩血刺去。 “大王快闪开!”斩血身边的数名亲卫大吼。 他们是斩血的贴身护卫,这几个护卫都是一流高手,论实力比一般将领都要高出许多。平时斩血自负身手高强,都让几个亲卫冲杀在前线。但这次他手受伤,这几个高手都留在了他身边。 铺天盖地喷涌而来的杀气和众亲卫地大喝让斩血清醒过来。 沐清扬跃到了五米高空,鹿卢剑上盘旋弥漫的惊人杀气已化做实体。普通的骑兵根本别说反击,连任何有效的抵抗都没有,便被那庞大的杀气震慑倒退。斩血的数名亲卫用的是剑,虽然沐清扬的杀气够强够悍,但是身为亲卫的职责使得他们硬着头皮也要顶上,三条毒蛇一样地剑带着各色斗气光芒绞向大枪。 只一触,这些精品武器全部都爆碎开。 “噗!”一声沉闷的入肉声响。接着是亲卫的惨哼。 “不!”几声尖锐悲哀地号叫。 沐清扬的剑已经捅入了一名亲卫的胸膛,心脏从后背穿出,沐清扬的冲杀并没有结束,甩开那具尸体继续向斩血冲去。 就在离斩血两米距离地时候。亲卫中实力最高的一个举剑冲上。 他一头蓝色的长发,满脸厉色,那把家传地剑上冒着惊人的红光。 “让我来会会你!”赤血剑披风斩月在天空中流出一道炽烈的弧影,刚好劈在奔雷枪地枪头。 “叮”地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原野,兵器交击处流焰四射。 巨响地余音在亲兵侍卫长雷枭耳鼓中震荡着久久不散。胸中气血翻滚,内脏似乎全都纠缠挤压成了一团,一口鲜血狂喷。 雷枭虎口爆裂。 赤血剑几乎脱手而出。若论力量的强悍,这世间还真地少有人能比得过沐清扬的,这一记对拼毫无花巧。沐清扬又是从上而下,雷枭顿时吃了大亏。 鹿卢剑一绞,雷枭双手剧痛难当,再也握不住兵器,赤血剑飞向天空。沐清扬一脸狰狞杀气,狂喝一声,正面对他的雷枭脸色一下像白纸一样惨白无比,沐清扬宛如魔神形象,此刻直刺他的内心,恐惧一下像荒草一下蔓延开来。 鹿卢剑也不花哨,一个突刺就朝雷枭的脑袋捅去,四周亲卫又涌了过来,斩血也终于拔剑杀到。 雷枭被一脚踢开。而斩血已经出现在他刚才的位置,左手执剑,以一个精巧的剑花卸开了沐清扬必杀的一枪。 四周五,六名亲卫已经将沐清扬包围起来,这些人都是合击高手,眼力也非常人可比,知道沐清扬实力高出他们大截,力量又猛,都不敢上前和沐清扬硬抗,而是转而用轻灵的剑法寻找空隙不断的攻击沐清扬。 沐清扬的体力并非无穷的,此刻的他也消耗了非常多的力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威猛,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每一次用力,手臂的酸麻和呼吸的困难,都让他明白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临界点。 斩血的左手短叉依然耍得有声有色。对一个出色的战士来说,只剩一只手虽然实力会略有下降,但绝不多。斩血最得意的技能无疑是短叉偷袭,相对枪术来说,暗器才是他的老本行。沙场冲锋,枪术要占优势。 但是大范围游斗,短兵刃灵活机动的优势就发挥了出来。这些剑手却是打惯了群架的,几个亲卫对视一眼,伸手偷偷摸向怀中。 “咻咻咻!”电光火石的瞬间,七,八支弩箭射向沐清扬。如此短的距离,沐清扬根本是避无可避,甩手划了个圆,挡下大部分弩箭,却仍有两支箭射入了他的身体,一支在左臂,一支在右腿,血一下渗出,更让沐清扬头皮发麻的是,那箭一入体就有一股刺痒感。 有毒。 四周亲卫见沐清扬中箭,俱都流露出惊喜的神态。这些人跟在斩血身边,当然有一些特殊渠道可以搞到毒药。 弩箭上的毒虽然不是中者立毙,但是一只猛虎在几分钟内也会被毒倒。 沐清扬果然刚刚落地就一个踉跄。 斩血就在这时候,双目爆起惊人光芒。怒吼一声,短叉上旋起一团剧烈的旋涡气流,剧烈地金光夺目闪起,他再不能失手,那叉划出一道古怪却完美无缺的弧线,钻向沐清扬。这一叉已经将斩血的能力完全发挥,完全是集中了他所有力量和精神的夺命一击。 与此同时,所有亲卫分七个方向,那些剑爆起各种闪耀的斗气芒,呼啸着卷向沐清扬。 沐清扬一直低着的头,就在这时,猛的抬起。 他的眼内是残忍妖异的幽光,绝不像一个催死挣扎地猎物。 所有剑手心中都是一个咯噔。 但是对毒药的信心,和对自己的信心,都让他们奋不顾身的冲向这个恶魔般地男人。 沐清扬就在这时候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他的手中突然爆起无数条黑线。斩血是这些人里面实力最高,警觉性最强的高手,反映速度无疑也最快,就在黑线爆起地刹那,他鬼使神差的竟然放弃了这致命一击,这或许就是超级高手的直觉。 接下来的一幕,将是他永生难忘地梦魇。 那些黑线从闪起到消失,连一秒种都不到,冲到沐清扬面前的七个高手突然由极动到极静,像被瞬间冰冻的雕像,先是那七把剑诡异地迸裂开。下一瞬,七名剑手全身上下喷出无数鲜血。 就像被一个厨师按在案板上分割过,无数热血和肉块一起垂直跌落,哗拉拉地在地面烩出一片血肉屠场。 斩血几乎要疯了。 他带来地这些亲卫,哪一个不是六级以上的超级高手,竟然被人在一瞬间全部肢解。 地面上那些冒着热气地肉块残骸,就是半天前还和自己说笑的亲密手下吗?他突然有种很想吐的感觉。 沐清扬全身上下多了七个血洞,这是他用身体为代价换来的屠杀,几乎没有人相信有人敢这么干。 在沐清扬身旁的联军骑兵像是见鬼般大叫起来,有几个甚至摔下马,很快传来被千蹄践踏的哀号。 这杀气弥漫的血战疆场,竟然在沐清扬身边行成了一个古怪的直径十米的真空。 血卫骑兵的损失无疑非常惨重,他们面对的是接近十倍自己的骑兵,在靠拒马枪获得短暂优势之后,体力消耗,人数劣势很快显现了出来,原本两千人的血卫骑兵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而且大部分被联军包围了,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但这些修罗人依然挥舞着弯剑,脚,手,牙齿,整个身体都是武器,他们的悍勇使得联军的损失更加巨大。 沐清扬现在也不好受,箭毒虽然效果不大,却把他最后一点力气乍感,何况身上伤口将血液都抽尽了,若非他杀敌时的凶煞之气已经震慑了所有人,只要来上几个普通士兵也能砍倒他。 一时间古怪的静默和僵持。 直到西方一阵巨大的号角声响起,大地像是被一个巨人在不断践踏,震得人浑身发抖。 被包围的血卫骑兵兴奋的嘶吼起来:“援军!” 那炸雷般的声响在整个巨丘上波荡开,在西方的地平线上,像潮水般的涌出大批的修罗战士,浓尘滚滚中,领头的正是赫鲁伯! 两万修罗人的到来,使苦战不下的联军兵团陷入巨大慌乱之中。 远处烟尘滚滚,是联军潮水般地退走的景象,修罗大军的出现,瞬间击溃了联军的包围圈,本来就被震惊和恐惧包围的斩血甚至来不及细想沐清扬为何一动不动的异样,就跳上马,高呼了一声“撤退。” 沐清扬单手驻剑,将是被石化了一样,浑身上下血气腾腾,即使一动不动,也没有一个退走的联军敢去招惹。 修罗军追杀了没多远便撤了回来。战的任务已经完成,八台魔晶火炮到手,赫鲁伯没理由现在和斩血拼个你死我活,那只会白白便宜恶魔。 他盯着远处一动不动的沐清扬一眼,用一种暗哑的声音道:“收兵,回城!” 南省。 茉露接到沐清扬的消息时,已经是三日后。 她不但为沐清扬的大胆所震惊。更是有些恼怒,沐清扬突袭斩血,可以说让国内的形式变得更加复杂。斩血认出了他的身份,直接将沐清扬叛国的行为诏告天下。虽然目前的水很浑,沐清扬身上本来就背着杀死国王的黑锅,就算再多一条叛国的罪也没什么,可沐清扬的自作主张,显然让那些修罗领主们不太满意而且沐清扬还是拿修罗降部开刀。 沐清扬这一手,至少看起来有些不择手段了,这些耿直的军人宁可在战场一剑一枪地干掉敌人,也不想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茉露发了几封急召信过去。如石沉大海,沐清扬没有再传回一点讯息。 自沐清扬偷袭之后,洛斯穿过山谷,来到伽罗山脚下开始了拉锯战。少了“魔晶火炮”的伽罗山虽然靠着复杂的地形,完美地工事坚守住了恶魔军团一拨又一拨攻击。但是飞龙的强大战力给婆罗人联军带来了极惨重的损失,更何况雷兽的威慑,使得联军一直在被动防守,连山脚都不敢走动。(。) 053奇兵(一) 接下来的战争陷入了僵局,斩血多次使用了偷袭的招数,但在恶魔深渊这道严密防线防守下,全都没有获得显著地效果。 进可攻退可守,魔王洛斯的战略意识无疑要比夜叉王更先进了许多,或者说深渊魔界的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从斩血屡次偷袭被洛斯轻易化解就可以看出,天界人的高调出场并没有达到帝释天一举功成的效果。 虽然斩血军事才华很高,但是他错就错在他是一名年轻人,年轻人有才华,就难免心高气傲,即使被沐清扬狠狠教训了一回,但日子一久,面对自己地手下败将,斩血地火气也在日复一日窝囊的防守中被勾引出来。 如果让斩血这样地年轻人去担当攻坚手,也许比这还困难的战争他也能打下来,可双方军事实力上的对比,注定了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攻战,联盟军注定只能充当防守者的角色。 让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整日挨打,换了谁也受不了。 年轻,在某些时候确实占据优势,但在另一些时候,却成了致命创伤。 修罗族新省,几大巨头齐聚,召开军事会议。 最新的战报显示,斩血在昨夜的一次夜袭成功的摧毁了恶魔两个大队,烧毁了恶魔军团的补给。 但是重伤未愈的沐清扬从会议开始就没有说话,而是一直拿着一个多月来联军与恶魔军团的对阵情报紧皱眉头,然后就是对着沙盘上了地形默然不语,沐清扬如今的地位不同寻常,他虽然是个外来者,可是经过一场偷袭战,谁都知道,沐清扬才是这里实力最强者,修罗一向强者为尊,他没有发表意见,所有人都不敢下定论,在整整半个小时的沉默后。 沐清扬却下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论——斩血要输了! 怎么可能? 大帐几乎是同一时间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沐清扬。 “只要斩血再出击一次,他必败无疑,熬了一个多月,战争已经到了真正的转折点。” 正如沐清扬所料,在斩血夜袭深渊魔王洛斯三日后。辎重营被烧地恶魔军团因为粮草的窘迫开始后撤。 就在恶魔军团的主力退出伽罗山范围地时候。携着胜利地余威,斩血发动了两军对峙至今最大地一次总攻,斩血几乎率领了修罗骑兵倾巢而出。在追击恶魔军团的前期,斩血确实打了恶魔军团一个措手不及,他地表现也不愧于最近大陆风头最劲的年轻将领之一,无论是联军的穿插跑位,和各种阵势,时机的把握,全都演绎得像教科书一样完美。 恶魔军团因为正在后撤,冲锋团根本无法在混乱的战局中展开有效的冲锋。 斩血带领了三万骑兵绕过了雷兽的攻击范围,从右侧斜插冲入恶魔军团的步兵团中,在骑兵的冲锋下,恶魔军团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斩血并不是单点攻击。 不断的有骑兵队从山谷附近的密道出口钻出,夹击恶魔军团。但是一场战争的胜败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更别说这种上十万人的大战,天时地利人和不过是外因,其中更是包含无数不可测度的因素。 恶魔军团在联军的冲锋下死亡人数节节攀升。而斩血带领的骑兵也越冲越升入,因为是追袭,所以参与这次大战的联军不过五万骑兵之众,也是整个联军最精锐的部队。反观深渊魔王洛斯这边,各种兵种加起来接近十万。 如果用两种动物比较,斩血率领的骑兵是一条巨蟒,而恶魔军团就是一头大象。 巨蟒可以咬伤大象,但是倘若贪心不足想吞下大象,恐怕是力有未歹,更何况这头大象未必像斩血想像的温顺,平静之下的恶魔们更像是来自远古的猛犸巨兽红了双眼。 在修罗骑兵不断陷入的时候,斩血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安,因为整个联军乱中有序,被己方攻击的地方确实一触即溃,根本没什么有效的反击,但相对于庞大的恶魔军团,这些乱的地方不过是大海中掀起的一些小浪花,根本无法对大局产生致命影响。 没有被联军攻击的恶魔军团不断地奔跑。还有一点斩血不解的是,天空中强大的飞龙好像根本没有下来攻击的意思。 上百只飞龙在弓箭不及的高处不断的飞舞,斩血在不断的冲杀的时候,偶尔看向天空,飞龙的飞行轨迹透着古怪,好像是暗合着什么阵势。 在混乱地战场中,他没过多精力思考着飞龙的古怪行为。但如果他此刻也是处在高空,定会大吃一惊,也许率领联军掉头就走了。 因为在飞龙不断的飞舞中独特的轨迹地同时,下面的恶魔军团同样在跟随着不断转换位置。 飞龙就好像高空的指挥者,在高处观察着联军的进攻路线,指挥着下面地恶魔军团不断的改变阵型。 高处的优势是毋庸置疑的,联军茫然不知自己正越陷越深。 他们遇到地阻力并不大,正好是可以冲锋但又不会觉得过于顺利的程度,斩血的警觉心一直无法到达临界点,身在局中地人是没办法像飞龙一样综观全局面地。 斩血错就错在他把自己定位为了冲锋地猛将。如果他像真正的统帅一样在后方指挥,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不会陷入这个危局。与此同时,在伽罗山上观战地苦月从高处了望着远处平原上的大战,当看到那些飞龙飞舞的路线和下面恶魔军团的队形转换时。他已经握紧了双拳,在接下来,他看到了联军越冲越深。而在外围的冲锋口正被一波一波的恶魔军团合拢。苦月额头的冷汗一下就淌了下来。一个可怕的感觉弥漫在他心头。 他再也顾不得矜持跑下哨塔。 一边跑一边大吼:“所有族人集合,快集合下去救援!” 留在伽罗山顶的大部分都是他的旧属,自出了“沐清扬偷袭”一事后,斩血开始对摩呼罗迦族人也有了疑心,原本所属苦月的两万族人并没有和斩血在一起。 而在这次决定性的大战里,踌躇满志的斩血带领自己的心腹部队进行追杀。 归藏焦急的呼吼声波荡在整个后方大营里。 听到他呼喊的留守联军迅速的集合起来。 一股一股的联军冲锋进了恶魔军团的深处,而在他们视野不及之处,恶魔军团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包围。 而斩血突然发觉,身边的联军越来越多,而本来密集的恶魔军团却变得无比稀疏,好像战场上全部变成了自己人一样。 就在斩血觉得不太对劲的时候。一直在天空中盘旋的飞龙突然齐齐发出震天的尖啸,巨大的声波穿透长空,也吹响了恶魔军团反攻的号角。 密集的恶魔军团分出一条巨大的缝隙,大地剧烈的摇晃起来,一头头像小山一样的雷兽出现在了联军的面前,雷兽冲锋团,几乎所有联军心中都是一凉,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有无后退之路。可是在他们的视野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自己人,恶魔军团全部跑到了外围。 雷兽们第一次展现了无比的霸气,一只只高达数十米的雷兽发动了史无前例的猛烈冲锋,这些移动小山几乎没有任何停滞的就冲进了联军的深处,在他们直径达五六米的粗腿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挡。 雷兽一声长嚎,剧烈的声响震得大批的战马全都受惊乱跑起来,在巨无霸的震慑下,这些惊马根本变得无法控制,无数骑兵在混乱中被惊马甩下马,哀号声淹没在千蹄踩踏之下。 雷兽巨大的头颅横扫开路,被扫到的骑兵,整个人腾飞向空中,庞大的力量使他们在做了一个巨大的抛物线运动后,直接摔成了肉饼,雷兽就像无坚不摧的标枪,在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那么无力。在雷兽背上的恶魔军团也不闲着,他们不断的向下投掷着标枪,巨石,同时控制着雷兽向人密集的联军冲去。 反观联军的反击,箭矢射在雷兽的厚皮上,连一点痕迹都无法留下,而长枪的冲锋更显得螳臂挡车,婆罗战士们擎着长枪猛烈的撞击向雷兽,枪头撞进了雷兽的粗腿,但是联军战士却因此被庞大的反弹力量直接撕裂。长枪留在雷兽粗腿上的浅凹却使得吃痛的雷兽更加暴躁,带来了更多毁灭性的冲击。 天空中的飞龙也不闲着,在进入大围剿之后,飞龙气势从高空俯冲下来,每一次冲击,都带走数名婆罗战士的性命,飞龙的利爪,獠牙,婆罗战士的长枪,几乎都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剑。 短短的十数分钟内,联军的几个骑兵大队就被扫平了。 斩血看得目呲欲裂,他运足气力,用本身超绝功力将声音波荡出去:“快退,不要和雷兽对抗,快退!” 退? 我看你往哪里退! 在遥远的后方,洛斯正躺在一个山坡上,遥望着杀声震天的战场,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大局已定,已经陷入包围中的联军,在大陆王者雷兽和天空王者飞龙的联合攻击下,根本没有幸免的可能性。 斩血,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呀?如果你再长个十岁,恐怕我就不会是你的对手了 可惜了,战场就是这样,永远没有后悔的机会,你不会再有机会翻盘了。年轻的代价,就是死亡。 和往常一样,战事的吃紧波及不到这里,远离战场的荒原一如即往的荒凉,冷寂。阳光倾洒在荒原上,却没有什么热度。冷风一吹,荒原上的野草左右摇摆。 因为恶魔来袭,整个荒原已经被封锁了,所以这条著名的商道在这种黄金季节里却被迫进入了战休期,各大商队纷纷改道,从别的地方中转。商人们为了改道而烦恼,同样的,荒原上作为内应潜伏的恶魔们也为商队们的改道而烦恼。 本来夏天正是劫掠商队的黄金季节,但如今进入战休期的商道可饿惨了他们。 冬休期刚过,又迎来战休期。 狼魔们正在四处梭巡,看能否碰出奇迹出现。 一个上午的梭巡,除了抓到几只瘦不拉叽的野兔,狼魔们连商队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操,再这样下去要饿死了,老大,要不我们到混乱之城抢劫去。”年轻的狼魔向他们的头领抱怨道。 小头目恶枭在手下头上狠敲了一下,喝道:“你傻拉,那里现在是重镇,把守了几万流民,城墙有五米高,你以为我们是高阶的呀,去抢他们,你不想活了。” “被杀死总比饿死好。”年轻的狼魔嘟囔道。 “闭嘴!再废话我先宰了你!”恶枭冷声道。 “首领,前面有情况!”一骑从远处跑来。一个僵尸模样的家伙几乎是滚着下马,冲到恶枭面前:“有情况。” “有情况”对一般人来说都是麻烦来了,但是对恶魔来上那就是“食物”地意思。 恶枭立刻站起,眼睛发亮的望着瘦猴跑来的方向。 果然,远处的小丘上面,出现了滚滚烟尘。一看烟尘的密集量,恶枭就啐了一口,拔出弯刀。他兴奋得满面红光:“有食物上门了!” 狼魔们在恶枭的带领下向小丘上呼啸卷去,三百人的狼魔骑兵拔出各式各样的武器,铁剑。长枪,弯剑,铁锤,长弓浓尘翻滚。 大地震颤。当冲出了百米距离后,恶枭突然有了非常强烈地不安感,因为在小丘曼延的地平线上,浓烟在不断的扩散。地面的震动像是成千上万人在整齐踏步,而不是商队凌乱地脚步声,甚至在离浓尘不足两百米的距离。 他似乎听不到商队特有的喧闹声。 “停!不太对劲!”恶枭扬起手中的弯剑。 “老大。又怎么了?”独眼狼魔来回不停地喘气,身后的三百狼魔在一圈一圈的策马游走,每个人口中发出古怪的呼喝声。 “不像商队!”恶枭警惕地望着小丘上的浓尘。 独眼狼魔嚷道:“老大,我们已经半个月没有好好进食了,管他是什么,先吃了再说” 这时候,小丘上已经出现了人头,浓尘中越来越清晰的人影浮现。 “妈地,是修罗军队!”恶枭地眼睛猛然瞪大,脸色也霎时由红转白,掉转马头大吼道:“撤,快撤!” 来不及了,小丘上上地浓尘在短暂的压缩后,由极静到极动,轰然声突然响彻了荒原,潮水般地骑兵流从山丘顶端冒出头来,几乎像幕布一样瞬间覆盖了广阔的丘体。 狼魔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荒原上会有正规军出现而且是传说中的修罗血卫骑兵。狼魔们慌不择路的掉转马头,向四周溃散奔逃。 他们的混乱与正规军的整齐有序正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只见山丘上狂涌而下的骑兵无声无息,除了震天的马蹄声,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庞大人流的冲锋,和与之相反的静寂,愈加使得空气中弥漫着古怪压抑的气氛。(。) 054奇兵(二) 血卫的速度快捷无比,迅速的拉近了与荒原狼魔的距离。 在接近到百米距离的时候,骑兵本阵里突然发出嗡嗡的弓弦震颤声,紧接着,无数锐利箭矢呼啸着钻向高空,在划过一道道整齐完美的弧线后,箭矢像是精确计算过,散发森寒光芒的铁箭头狞笑着扎进一个个狼魔的身体里。 血花,在荒野里绽放。 一轮骑射过后,三百名狼魔扔下了两百多具尸体,连同他们胯下的马,每名狼魔身上都多出五枝以上的劲箭,而无效箭矢几乎看不到。 看到这一幕,刚刚拼命才格挡掉及体劲箭的恶枭亡魂皆冒。 如此恐怖的骑射术,这些修罗到底是何方神圣,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狼魔,他已经在荒原上潜伏了几个月之久,并不是没有碰到过正规军,因为即使打不过,他们也能轻松逃逸,可眼前这凭空出现的骑兵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一轮齐射之后。 骑兵瞬间拉近到五十米。 射箭丝毫不能影响这支骑兵的速度。恶枭带领剩下寥寥数十名实力最高强的狼魔拼命逃窜。 然而,又是一连串让人心惊的弓箭破空声,几十名狼魔迫不得已回头格挡,但见天空中飞舞的箭支在经过至高的抛物线后,原本黑压压一片上千支劲箭就渐渐收缩成了极浓极密的一撮,而这一撮密集的箭矢正以极快地速度凶猛的扑向剩下的几十名狼魔。 一看到这神乎奇迹的齐射。恶枭就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希望了。 “快下马!”恶枭首先滚下马背,钻进马腹。 就在他钻下马腹的同一刻,“砰――”的一声,他的坐骑就整个爆裂开,血水肉溅了他一头一脸。而等他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时,眼前是一副活生生的地狱场景上千支箭没有一支落空,密集强大地箭破入了狼魔和坐骑的身上,几乎同一时间,每匹马和了百支劲箭的冲击。所有人马在同一刻变成比马蜂窝还凄惨的碎肉。唯一躲过箭支洗礼地恶枭满身鲜血的在这地狱屠场中站起来。 骑兵队就已经近在咫尺。 在巨浪般压过来的骑兵队前,恶枭被鲜血浸染得无法睁开的眼睛看到了一张张涂满油彩地脸庞,山魈鬼魅的狰狞微笑在血色的天空一晃而过,接着就是数点寒芒在他的眼中不断扩大扩大巨大地力量瞬间洞穿了恶枭的身体。 在几十支长枪的高速冲锋下。 两轮齐射下唯一幸存地狼魔就像一张脆弱地白纸被撕裂成了无数碎块。整支骑兵军团就像一只可以吞噬天地地庞然巨兽,在悲伤荒原上高速的挪动,杀死三百狼魔根本没有影响到整只巨兽地行动,践踏。践踏,冲锋,冲锋,恶魔军团在归于沉寂的屠场上通过。留下践踏得与泥土溶为一体的三百狼魔尸体。 荒原的尽头就是长达百里的冰山。这里据说是众神大战留下的遗迹,在这里暗夜之主的魔神们与婆罗王者们进行了殊死搏斗,这里就是原来的战场。 沐清扬当年通过这里时就曾经听侏儒讲过这段往事。 在冰山的截面上,他找到了一些战场的遗迹。乌黑的骨殖和断裂的兵器碎片,想来恐怕是那次惨烈大战的产物。 重新回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沐清扬的心中百感交集,不久前,他从这里走上了归乡之路,如今,他再不是孑然一身,在他的身后,跟随着近两万的修罗骑兵重回旧地。 沐清扬在山脚边停下马,两万修罗战士们随着他的脚步,在短短的半分钟内,全部排好了阵列,安静的矗立在后边。 沐清扬跳下马,制止了护卫跟上,他一个人走到边缘的一块凸石上,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 风从荒原上卷来,吹动着沐清扬衣袂和头发,他孤寂的身形与巨龙似的冰山形成鲜明的对比,沐清扬默默的站在那里,紧闭双眼,双唇嗡动,他的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虔诚,一种奇特的精神力量从他的身上波荡开 所有骑兵似乎都被那股安静的力量感染了,连同他们胯下的马,沉静得像雕塑一般。 风中吹送来靡靡荡荡的涤音。那声音似远似近,似真似幻从他萧索的背影上,从空气中流动的精神力量上,士兵们感受到了一种哀伤的气息,同时,更多的是一种悲壮的豪气。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昔日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沐清扬的眼前。 一旦踏入故地,他沐清扬将再次化身成魔,用热血来浇灌自己不屈的灵魂。 我来了 我来了! 沐清扬缓缓睁开双眼,伸臂指天。冥冥中似有一道声音穿透了云霄,穿透了无限地时间和空间阻隔 南省,赫鲁伯,茉露母子,还有十多个头发花白却神情肃穆的老人围坐在一起。 沉默了许久,一道沉沉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斩血不知所踪,他带去的军队死伤大半,如果没有苦月救援,恐怕要全军覆灭。” 斥候单调的陈述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况。听者也是波澜不惊,因为早在一天前他们就惊讶过了,现在召集起来只是要面对这结果即将带来的各种局面。 粗大的指节轻轻扣着桌面,赫鲁伯鹰聿似地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继续道:“斩血败得比想像的快,我原以为天界人支持下的夜叉和摩呼罗迦们会更强势,但没想到恶魔已经不声不响把他们给梳理了。” “斩血总是年轻气盛,不成气候。” “哼。我看还是因为沐先生搅局的缘故。”坐在右下方一个红鼻子的老头不满地开口:“茉露陛下,这沐先生做事太过偏锋阴翳,斩血做事再大逆不道,带的毕竟是婆罗人的联军士兵,而且刚在山谷大挫恶魔军团,可他却中途偷袭强抢了魔晶火炮炮,导致斩血元气大伤,平白的给恶魔们占了便宜,这样地人,恕我直言,阴险诡狡,国难当头没有开放心胸,不堪大用。” 众老人窃窃点头,只有赫鲁伯在旁不屑一顾。他不是军旅出身,没那么多讲究,只知道沐清扬干脆利落的扫除了斩血这个大障碍,虽说便宜了恶魔,可相比让斩血干掉恶魔,帝释天那些小人们可以坐大胜利果实,给修罗以后的生存带来更大地麻烦,两相厉害取其轻,赫鲁伯愈发觉得沐清扬对其胃口。 至于茉露,出于她地敏感身份,实在也说不上什么。相比较沐清扬带来地一切变数,更让她担忧的,还是沐清扬现况。 自他去了离开之后,便与南省完全断了联系。 茉露有时候是个复杂的人,有时候却又非常的简单,沐清扬的忽然离开带给她的竟是隐隐的失落。 “陛下” “陛下” “呃!” 茉露猛一振神,恍然才发觉自己刚才失神了,不由自嘲一笑:“说到哪了?” 老领主眼睛在茉露身上停了一刻,说道:“陛下,边境岌岌可危,民众恐慌,所谓权谋当以后延,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击退恶魔,然后大事可定之后方可以定大位以正视听,所以想问下你的看法。” 茉露淡定道:“我一介女子也不懂战事,阿迪斯又还小,大家为我拿主意吧。” 这些老将都曾是修罗王障月旧属,地位虽差不多,但罗德尼是障月近侍,功勋卓著,行事风格也最有大将风度,障月离开后,西南隐隐以他为马首。 众人眼光一致投注过来,罗德尼叹了口气,连忙站起来惶恐行了一个臣下之礼,他犹豫了一下,很快判断出目前的形式,用坚定的语气说:“如此,老朽便畿越了目前,帝释天控制的原修罗王城护卫军六万人加上斩血夜叉残部两万余人,是前线现有的防守力量,这人急功好利偏又秉性多疑善变,不过占有了我族多年基础,他如今倒是堪堪守城有余,而且边境城郭发展这么多年,机关密道工事无数,我相信短期内深渊魔王洛斯绝对拿不下东线,所以我们也不用过于着急。” 罗德尼的分析得到众老的赞同,他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我们这些老头退下来前军权自然是没了,不过神王当年照顾我们,给我们也争取了三倍于私兵的资格。我们这里加起来足有三万私兵,别的不敢保证。说到战斗力和装备,我自信这三万人比正规军只好不差,如果增援前线,加上地利,应该能阻挡恶魔军团地脚步。” 赫鲁伯尖哑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还能凑一万人出来。” 老将军们马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态。他们显然对这个把持了修罗国大权十数年的权柄人物并没有好感,只有罗德尼在思考一下后,朝赫鲁伯点点头:“有劳议长了。” “为陛下效劳,为修罗出力是我分内的事。”赫鲁伯不张扬的说了一句,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内心情绪 屋子里只剩下茉露和罗德尼。 在炉火的烘烤下。房间里有一种橘黄色的暖意,茉露将一个炭炉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泡地羊奶壶端起来,给罗德尼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小意的抿了一口,让一股热流顺着喉咙直贯而下,她微微眯起眼睛。罗德尼粗大的指节在杯子上轻轻磨挲着,望着眼前高贵明丽的妇人。 很难想像记忆里那个顽皮地小女孩模糊的身影,十六年的时光,足以让人忘记很多事,也足以改变很多事。 当他看来茉露微眯起眼睛。流露出疲惫放松的姿态,甚至已能从她眼角看到一丝细细地尾纹,虽说不减茉露一丝风情,罗德尼心中却是一酸。 他压抑着语气道:“陛下。这短时间过得很辛苦吧。” “总比不得老将军在西塞风吹日晒,我小时候听我夫君说过。西南到了冬季那风就如同磨砂似的,吹上一年就能让人平白的老上十岁。” “那我现在岂不是上百岁的老头儿了。” 茉露唇角一弯,似乎强抑着笑,过了会终于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没想到您还有这么风趣地一面。” “人活一世,总不能让自己活得太累。”罗德尼意有所指,茉露水晶似的人儿,怎会听不明白,她怅然的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也怀疑当初地选择,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是个男儿身,也许会快乐很多。” “不会地,虽然我也没见过你几次,不过摩罗陛下疼爱你毋庸置疑,不然也不会舍不得把你放到人前,他就是怕你太耀眼地光环反而给你带来伤害。” 茉露苦涩一笑:“我自然明白夫君是最爱我的,他连离开前都帮我做好了打算,那时我已有了预感,他把我送进地道,可能这辈子也见不着他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他吗?他地年纪比我大很多了”茉露自嘲笑着,续道:“那时候我年纪小,心中也恨极了我的家庭,她们总是什么都不和我说,什么都帮我安排好,她们每一次离开,我都只能仰望着罗刹女王和她们的背影,只能被她们的光环覆盖正是这种心境扭曲了我的思想,所以在她们替我安排了这段婚姻时,我才会做出许多近乎自暴自弃的举动,一方面我期望家族能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而自责,一方面我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我不需要她们给我安排我的人生”罗德尼听着茉露这样赤裸裸剖析自己的内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这就是身为贵族家庭的悲哀,障月在军事上的天才,高超的武力,但是碍于贵族的避讳,却也无法拯救这个唯一的徒弟。 “陛下,你的家人也许是迫不得已”茉露轻轻晃了下手,语气以恢复沉静:“我已经不会恨她们,过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何况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在犯和父亲同样的错误,安仔才十岁,却已经要被迫在接受我给他安排的人生,去争夺那个充满血腥的王位。” 罗德尼一声叹息。 与此同时,一只信鸽穿越了夜空,刚刚到达南省。 前沿的战事正如罗德尼预测的一样,苦月带着斩血两万残部退缩回边城关隘。 无论深渊魔王洛斯如何派人引诱试探,甚至每日派小股部队在山下叫骂,也无法让他们探出一点脑袋。 靠着修罗族原本出于长治久安的设计,伽罗山真如铁桶一般,鹫能在空中取得一定优势之外,洛斯率领的飞龙在地面就差了很多,就连连无坚不摧的雷兽也在一个个陷阱之下折损严重。(。) 055奇兵(三) 战况又陷入漫无休止的胶着之中。 当初平静的边界,现在到处有恶魔的军队徘徊。一般人数也并不多,也就百十个左右的队伍。 例行的,恶魔巡逻队依旧从谷口走过,但很快他们却是突然停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一群骑兵正在那里严阵以待,夜色下那群骑兵看不清面貌,他们身上的盔甲制式和武器却显示了他们是恶魔军团的身份。 战魔小队长鲁格挥舞着手中火把,朝那群骑兵大吼道:“你们这些该死的。没事怎么在这里蹲点,不吭不哈的,害得老子吓了一跳。” 可是离骑兵越来越近,鲁格却感觉到空气中有古怪地味道。 那群骑兵见到自己人来到,依然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没有人点火把,没有人接应。心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在接近到五十米左右时,他拉住了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句:“等等,有古怪!” 周围的恶魔们回头看着他,脸上满是疑惑。 鲁格摇摇头,拔高声音朝远处那群骑兵喊了一句:“口令!” 那群骑兵依然没有一点动静,这时候,鲁格发现,事情真的古怪了。 他铮的拔出铁剑沉声喝道:“对面的,快讲出口令。” 就在这时候。大裂谷附近的一座小丘上。传出一声锐利地尖啸。 骑兵们突然动了。 空气中响起一连串弓弦的嗡嗡声。 鲁格立刻感到不妙,马上挥舞着手大吼:“准备战斗。” 对面回应他们是雨点般的箭支。利箭入肉地声音在黑夜里不断响起,伴随着的是恶魔们的惨叫。 鲁格感觉一阵劲风扑面,战士的直觉让他整个人后仰,避过了迎面一箭,他身后地一名劣魔却倒霉了,被利箭洞穿喉咙,倒飞下马。 从始至终,鲁格连箭支的模样都没看见潜匿在黑夜中的箭。 鲁格被前所未有的震慑,心神大震下,他朝身后损失惨重地士兵大吼道:“快撤,快撤,撤出他们的射程。” 恶魔军团此刻显示了良好的士兵素质,所有恶魔士兵迅速地掉转马头,不断地后撤。 但是对面箭地射程远远超出了鲁格的想像,那群骑兵根本没有追赶,只是站在原地,箭支却不断从空中落下,道路地狭窄崎岖,严重影响了恶魔军团的后退,在退出百米开外时,箭支才渐渐稀疏,短短的十分钟,百名恶魔战士丢掉了性命,而鲁格甚至都没看清对面骑兵掩藏在夜色下的面目。 一种羞耻和暴戾涌上鲁格的心头,身为战魔的天性使他很想回过头和那群可怕的猎手们决一死战,理智却告诉他,能用齐射瞬间让自己失去百名手下的袭击者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家伙。 他嗅到了空气中的紧张,知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给上面报信。他从腰间小袋里掏出了一只蝙蝠,在它腿上绑上一条红色布片,扔到空中。蝙蝠扑棱棱的扇动了两下翅膀,飞往高空。 鲁格心中稍定,然而,下一刻,他看到附近高丘上突然飞出一道奇异的银光,那银光速度快逾流星,在空中留下一道美丽的残影已经飞到百米高空的蝙蝠发出一声惨叫。 鲁格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传讯的蝙蝠被洞穿,头朝下倒栽下来。几乎同一时间,无数隐隐绰绰的人影在高丘上,灌木丛里闪现出来。看到这一幕,鲁格完全绝望了,敌人的数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原来刚才射箭的那股骑兵不过是敌人很小的一股力量,真正的大部队早已潜匿在了附近的山林灌木里,他嘶声狂吼:“所有人,快速突围,不要恋战,快突围回去报信。” 恶魔们在黑夜里慌乱的往来路狂冲。只是前方的道路上早已经布满了无数黑影,从山林灌木丛里钻出来的“敌人”已经封锁了他们一切可能逃跑的路线。 还没有冲出几米,铺天盖地的箭支已经从前后左右射来。这次才是真正的齐射,和布满天空的箭支相比,刚才那小股骑兵的齐射不过的开胃小菜罢了。 鲁格绝望的望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劲箭,将自己的身体撕裂得粉碎。一轮齐射过后,四周恢复了沉寂 “长官,他们回来了!”哨兵们发现黑暗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支骑兵。当看清这支骑兵穿着恶魔军团的军服,而走在最前面的将领身上穿着鲁格队长的盔甲之后,哨塔上的士兵连忙向焦急的守候在下面的统领报告。 统领闻言爬上哨塔,了望了一下那支骑兵。确实是恶魔的巡逻队,他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骑兵越来越靠近,恶魔统领达蒙突然发现这群骑兵的马背上都挂着数个血淋淋的人头,而骑兵的身上的盔甲也相当残破,好像经历了一场大仗。 达蒙看到这一幕,不再犹疑,因为只有恶魔才习惯将敌人的头颅砍下作为自己的军功,而这群恶魔军团看样子正经历过一场艰苦的战斗。 “快开门,让他们进来!”下面的士兵刚刚打开大门,那群骑兵就冲了大营。 士兵们驱马狂冲,因为在黑夜里,营地里的恶魔们纷纷倒退,一时间灰尘满天,整个营地混乱成一片。 恶魔统领在高处吼道:“别乱跑,受伤的下马,各小队,快整合队伍!“ 他并没有发现,在灰尘漫天中,有一个黑影已经掠了出来,借着混乱飞快的向营地一侧的小山跑去,小山上面就是烽火台。 黑影的速度快愈闪电,躲避过众人的视线后,几个转折就已经跃上了烽火台。 就在这时候,冲进营地里的骑兵突然扔出了一个个并不算大的木桶,木桶一落地就碎裂开,流出一些黑色的液体。那个统领看到这幕才发觉事情的蹊跷,他高嚷一声:“鲁格,你搞什么鬼!” 回答他的是营地里瞬间燃烧起来的大火。那些木桶里面流淌的,正是火油。 达蒙终于发觉了,这群骑兵绝对不是恶魔军团。残杀已经开始,骑兵们策马狂冲,弩箭四处乱飞,在照亮了整个大营的火海中,每一个恶魔军团士兵都无所遁形。火光中,达蒙看清了那一张张涂满油彩的狰狞之脸。 恶魔在午夜微笑。 剑光,火光,惨叫,鲜血,构成了黑夜里最华美的图卷。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训练有素的恶魔军团在这群油脸恶魔的手下,根本就是一块块毡板上的肉块。 达蒙看得手足发冷。 这群可怕的偷袭者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从他们整齐的阵列和完美的配合上,这些人明显是正轨军出身,可是又有哪支正规军有如此可怕的身手,劣魔达蒙以前曾经是最精锐的恶魔侍卫军中的一员,可他几乎可以肯定,即使侍卫军在此,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局面绝对不会比现在好上多少。 他强忍住心中的惊恐,朝烽火台的方向大吼:“点火,点火,烽火台,快点火!”任他喊破了喉咙,烽火台上是死一般的静寂。 这时候,他看到烽火台最高处,一个身影突然钻了出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即使在黑夜里,劣魔达蒙也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幽邃得像是令人窒息的黑洞,几乎只是对上一眼,劣魔达蒙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快从身体里抽拉出来。 恶魔军团与袭击者的人数基本相当,但战斗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结束了。 从最初的混乱砍杀,到零零星星的剑剑交击,到最后只剩下熊熊火焰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达蒙在负隅顽抗了一阵后,被几名偷袭者砍掉了一只手,压倒在地上。也许是见到他高级军官的衣着,偷袭者并没有当场了结他的生命。 一身黑衣的高大人影终于从烽火台上下来。 劣魔达蒙努力的抬起头,他想看看这个带领偷袭者进入防线关卡的人到底是谁?抬眼看过去,只有一张狰狞的恶魔面甲映入他的眼帘。 “你是谁?” 深渊魔王洛斯带领着大部队侵入了修罗东边的防线,留守在后方的恶魔不足两万人,而且都是低阶奴隶和受伤的残兵。 虽然空门大露,但是深渊魔王洛斯,甚至妖魔女王榕黛都相当放心,因为侵入西线除了走修罗东部一条路,就是通过荒原,穿过遗忘山谷。 第一条路因为有深渊魔王洛斯大军在,绝无可能,而第二条路,仅仅是遗忘山谷就构成了一条天然屏障。 裂谷地域崎岖,使辎重粮草的运送变成了非常严峻的问题。如果有大军企图通过裂谷进攻恶魔后方,粮草问题就足以让入侵者头痛万分,如果短时间内不能拿下这里,让深渊魔王洛斯回援包抄,任何偷袭者都会成为瓮中之鳖。 还有令恶魔放心的是,这里接壤的只有修罗和混乱之城。修罗国自不消说,混乱之城的流民,却根本没入过他们的法眼,百多年来,他们一直都在自相残杀,人数也少得可怜。 所以深渊魔王洛斯才能这么放心的带着恶魔军团入侵修罗国。 后半夜,突然变天了。 “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漆黑的天空被耀眼的闪电划得四分五裂,天地为白。 白光中,西北方向黑沉沉的铺天盖地压过来,刹那,电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合为一体,重归于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乌云席卷过天空,瞬间将高挂当空的红月遮盖,狂风肆虐,灰尘乱卷,西线大营地巨大狼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粗大的旗杆在狂风中左右摇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守卫在大营哨塔,门边的修罗士兵呼喊着,奔走着,提前给大营做好防雨措施。风越卷越大了,旗帜竟然被狂风卷到了空中。 当值的恶魔头目连忙指挥着士兵赶快去固定大旗,数名士兵跑上旗台。将粗如大腿的固定木支撑在大旗的四周。 便在这时,一道无比粗大的电蛇从天空中窜下。 惊天动地的霹雳当场就将几名恶魔震得气血狂涌,七窍中流出鲜血,而电蛇恰好击中了那面狂舞乱飞地狼旗。刹那间,旗面冒出了一团剧烈的火焰,火焰中,大旗从中分裂。 暴雨就在这时候来临了。 折裂成两半的旗杆和旗杆下的人成了一团团漆黑地焦体,空气散发令人作呕的焦臭。 看到这一幕的恶魔们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无论什么军队,主旗折断都是不详中的不详。 劈里啪啦地雨滴初时像天空中倾倒下的黄豆。砸在人脸上生疼。一大群恶魔士卒僵立在那里,任粗大的雨滴砸在他们脸上,身上。 惊雷阵阵,闪电如巨蛇划裂天空。 雨越下越大,瞬间将天地连接成白茫茫地一片。雨珠刷刷地打在身上。水顺着身体不住地流淌。 电光中,还是当值的小头目最先反映过来,他朝那些普通恶魔大吼,吩咐士兵们去收拾残局,他自己却飞快地跑去向留守的大统领去汇报主旗被雷劈断地情况。 魔王洛斯留在后方的是手下的心腹——火魔炙烈,这位大统领听说主旗被断,马上从睡帐穿好衣服跑出来。此刻的雨已经下得密不透风,恶魔们冒雨搬运着校场上容易损坏的东西,那面大旗和被劈死的士兵也被搬运到了干燥的地方。 炙烈望着几团焦木样的大旗和尸体,漠无表情。 他是深渊魔王洛斯的心腹从人,跟随深渊魔王洛斯多年,才能虽然平庸,却胜在心思细腻,在恶魔一线军团中呆了几十年,无大功,也无大过。能够爬到恶魔军团副统领的位置,自然有深渊魔王洛斯的原因,另一方面他遇事沉稳的性格也一直是深渊魔王洛斯最为赞赏的,所以洛斯才会让他留守大本营。 主旗被毁是大事,但从炙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安的情绪。 “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卸甲而睡,同时值夜人数加到五千人,加强防守,做好防雨工作,还有,不得将主旗被雷劈断的消息泄露出去,违令者杀!”说到最后一句,炙烈脸上才现出一丝狞色。 在短暂的布置后,炙烈回到了大军帐。 接到了军令的各营偏将又将命令传达给每名士兵,两万留守恶魔军团全都起床穿好甲伲虽然没有接到明确命令,但是天气的反常和突如其来的“不准卸甲而睡”的军令让他们内心像这暴怒的天气,显得压抑无比。 炙烈在大帐中一直睁着双眼,右手握在腰间的剑把上,目光落在被大风吹得不时晃动的帐门。时间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不断流淌过去。 夏夜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倾泻了一个多时辰后,风渐渐小了,雨也渐渐小了,雷声更是早已断绝。炙烈用双手揉了揉太阳穴,绷紧了一夜的弦稍稍放松了些。 他站了起来,伸了伸快变僵硬的腰肢,感觉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些,炙烈自嘲地笑了笑。 雨终于停了,炙烈走出大帐,看了看天色,月亮重新钻出云层。空气中流动了清醒的泥土气息,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完全放心下来,走回自己的睡帐,准备补充下睡眠。 此正是黎明前最黑暗地时候。 西线大营在月光照耀下,宽阔的校场由于一夜疯狂的大雨显得坑凹不平,大雨过去,形成无数大小不一的水洼,在月光照耀下粼粼闪动,仿佛是无数的繁星。在繁星之间,与柔和的水波不同,铠甲和兵刃在地面上堆积得乱七八糟,这些废弃的盔甲兵刃被大风从校场边吹了满地。值夜的恶魔士兵开始来来回回的穿梭在校场上,收拾起雨后地残局。 东方,募然间,一道火红的霞光刺破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恶魔们抬起头,望向刺破黑暗的那道霞光。 这慌乱地一夜终于过去了,所有士兵俱感觉压抑在胸口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卸了下去。 就在此刻。 大校场上所有大大小小的“繁星”却都轻微的震颤起来,水洼上,一圈圈细细地波纹在不断的波荡。波纹由极细,不断的加粗,加粗。士兵们茫然不已,直到一声尖利沧绝的警报声刺破了黎明地天空。 “有骑兵!” 山脉从身后的方向一直延伸,在此处与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融汇在一处。形成丘陵地带。 由于这里地势较高,所以视野极其开阔。 在平原上,一条黑线正不断靠近。大地剧烈地震动。 平原地风穿过高低起伏的丘陵。在耳边发出呜呜之声,坡上坡下地灌木和小树一齐沙沙地响起来。 冲锋的骑兵远远的就发出一阵阵野狼似的嗥叫,与风声混合在一起,传入耳中显得格外凄厉。骑兵以匪夷所思的向西线大营靠近。 留守的两万恶魔军团被压抑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在此刻绷断,所有恶魔疲累的神经使他们的士气降低到了最低点,恐惧在曼延。 炙烈刚刚冲出睡帐的时候,一向处变不惊的他在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后,脸色瞬间变了变。 他是久经沙场的,自然知道如此剧烈的震动代表着什么,至少有上万的骑兵在平原上冲锋。 天,我王不是刚刚在修罗东线取得一场大胜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骑兵出现在这里。 炙烈强压下内心的震惊,边走边大力的高吼鼓舞留守恶魔军团:“所有恶魔士兵,准备战斗,不要慌张,身为恶魔军团的你们,是战无不胜的,为了魔王而战,让所有敌人尝尝恶魔军团的厉害。” 在炙烈的鼓舞下,恶魔们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劲来,良好的战斗素质体现无疑。 恶魔穿戴好整齐的盔甲,擎起武器。弓箭兵爬上大营木栅栏上的防守墙垛,投石机,强力弩机也飞快的架设起来。大营门也被缓缓拉开,两万留守恶魔军团里,大约有五千名狼族骑兵,五千名狼族骑兵在留守军里最勇猛的头狼带领下,流水般冲出了西线大营。 这时候,远处冲锋而来的骑兵已经清晰可见了。 只见一面绘着巨大燃火的血红旗帜在旷野里迎风招展。 炙烈一看到那面充满邪恶气息的旗帜,心脏咯噔了一下。 “修罗血卫”,是修罗古国的王牌,一个月前血卫骑兵截杀斩血,强抢魔晶火炮的惊天之举还被人们谈论,没想到,他们竟张狂如此,不但得罪了气焰正炽的帝释天,此刻竟是连恶魔他们都敢咬上一口了。 这条受伤的孤狼,是突然发疯了吗? 他们凭何敢做出同时得罪两大势力的举动? 炙烈被一股憋闷的气压着。他现在已无力去思考修罗们为什么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他只知道,现在冲向西线大营的,可是久负盛名的强悍骑兵。 拳头紧紧握起,半刻,像是无力般的松开,掌心已是汗津津一片。(。) 056奇兵(四) 五千名血卫骑兵飞快跑下斜坡,朝着汹涌而来的恶魔冲锋。 恶魔整体呈锥形高速冲锋着,锋尖就是那两千血卫骑兵,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即使隔了十里远,炙烈也只感觉巨大的恐惧犹如无形之手攫住他的内心。 当两军接近到不足三里路程时,恶魔军的锥形尖突然向两边分散开。 由炙烈的角度看过去,对方阵型尖头就像鲜花般绽放出来,如此自然流畅地实现从密集阵型向两边扩散,而且在万人大军中 这其中地复杂变化,又需要多么艰苦的训练,多么高明的骑术? 而且从速度上看,爬坡的血卫竟比自己这方顺坡的还要快。 炙烈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他甚至想叫手下吹响退兵号。可是速度拉近的两军距离已不足千米,这时候退兵,无疑是把肉送到对方的毡板上。他只能期待奇迹发生。 整支修罗血卫飞快的形成了“v”字雁形阵。而恶魔军团骑兵就像一支锥子撞进了巨大地空档里。 这时候,阵形又起了变化,阵的中间开始向前凸起,阵势又开始向进攻型阵演变。 钻进了大阵的恶魔军团骑兵首先就遭受了来自两侧的弓箭攻击,当然他们并不是没有反击,恶魔军团同样拿出了弓箭反击,可是在血卫骑兵地弓箭射速和精准率简直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恶魔军团割草一样倒下。不断的有士兵射倒摔下马,高速行进中的马匹和梦魇撞在一起,梦魇魔兽强悍地力量撕开了恶魔军团防线,恶魔阵营被破坏殆尽。 冲在最前面的恶魔军团战魔小队长挥舞着长剑将弓箭格档开,作为恶魔军团留守首领,他的眼力显然相当高明,一看双方的死亡对比就知道对方射术高出了不知多少。 现在唯有寄希望于短兵相接。 战魔队长用力地抽了下马股,身下的角马吃痛狂奔,朝着潮水般涌来的血卫骑兵冲去。 见战魔队长一骑冲出,修罗血卫骑兵们骚动片刻,竟分了开来,战魔小队长抬眼望去,眼睛被刺了一下,那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疯狂地压来,一瞬间覆盖了他地视野。 鱼胶般地杀气如同有生命活物缠绕上了战魔小队长的身体,连呼吸都被压迫得困难,身体地血液仿佛成了浓稠的浆体,挥舞一下要花上比寻常多一倍的气力。 他一下子咬破舌尖,在疼痛刺激下,一声嘶吼,黑色的枪体上发出剧烈的青色光芒,如毒龙一样钻向那团烈焰。 烈焰里,爆起耀眼的银光,一道蓝色电弧破开了青色斗气,战魔小队长发出一声惨叫,长枪斜飞,银光顺势破入了他胸前铠甲,蓝色电芒劈里啪啦的震响,战魔小队长死鱼般的抖动着,一股焦臭的味道弥漫开。 临死的那一眼,将才看清,那团烈焰,是一匹四蹄带火全身红光的梦魇。驾驭这神驹的人浑身包裹在一套狰狞的甲胄中,甚至连面容都被凶恶面甲裹住了,唯有他手上的大枪,晃得扎眼,正是沐清扬迎面赶来。 沐清扬纵势一甩,挂在枪头的战魔小队长尸体被他狠狠的砸向引头冲来的恶魔军团。 一撞之下,恶魔军团冲锋的势力一滞,四周发出震天的吼啸,脸上涂满油彩的血卫骑兵像一群疯狂的野兽,被沐清扬激发起了最勇猛的斗志。恶魔军团那边,将一个照面被杀,本已经溃乱的阵型更显混乱。 沐清扬当先冲入了恶魔军团大阵,梦魇在混乱的恶魔军团里面暴虐折冲,银色枪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妖艳之极的弧光,湛蓝色的电弧在空中四散,一圈恶魔惨叫着撞飞下马,被战场上来回的马蹄践踏。 修罗的弯剑发散着令人心惊的寒光,梦魇的冲击力超出了恶魔军团的想像,最前排的骑兵左手弯剑,右手长枪,狠狠的与恶魔撞在一起,但是双方势均的冲锋,却是恶魔被捅下马的悲惨厄运。 战事已定,全军开始收缩,侧翼像包饺子一样合拢回来。潮水狂浪般不断压缩着,近距离砍杀,有着长枪更快速有效的杀伤力。血卫骑兵的配合近战可说天下无敌,被包围的恶魔军团很快发现自己身体四周都是寒光闪闪的弯剑,只要稍一疏忽,就可能被不知从什么角度诡异钻出的弯剑砍杀。 更令人胆寒的是他们野兽般的战意,往往身上中剑或者中枪,只要没有致命伤,就会不顾一切的和对手厮杀,直至同归于尽。 恶魔军团固然厉害。可哪里见到过这么不要命地砍杀。望着洪水般吞破他们的修罗,根本没有了逃跑的希望,因为胆怯带来的后果付出的就是死亡的代价。 站在高处的炙烈,看着被包围的五千恶魔,像一块被无数蚂蚁啃食的大饼,不断地收缩,再收缩,手足不断发冷。 这就是传说中以修罗骑兵吗? 那种杀戮的速度,完美的配合,简直就像一场恶梦。 炙烈很想从“恶梦”中惊醒过来,但是远处的砍杀声,恶魔一阵又一阵地古怪呐喊,都缠绕住他的内心,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沿着他沟壑沧桑地脸庞淌下。 战斗就像一阵风,来得无形,去得迅速。 五千恶魔,整整五千的军团,像一叶被巨浪吞没的扁舟,很快的成了死神的祭品,连星点地泡沫都没有留下。 解决完五千恶魔军团的修罗血卫迅速的恢复整齐地阵列,而在阵列最前方的正是那名浑身浴血的沐清扬,从盔甲的缝隙里露出地那双血红眼睛,淡淡的,仿佛这一切杀戮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泡沫剧般,而他正是导演这一切的人,一个站在杀戮之外的人,一个旁观者。他抽出长剑,向前用力一挥,所有修罗齐声长嗥。 旷野里呜呜的风声,挟杂着铺天盖地的咆哮声,呼啸着卷过了恶魔大营,每一个站在大营木墙垛上的恶魔心脏都猛烈的抖动了一下,无法控制的恐惧浮泛上来,脸色愈加苍白。 修罗血卫军再次动了,这次他们没有冲锋,血卫们结成方阵,像是军事检阅时的仪仗队,每一名修罗战士抬头挺胸,长枪斜举四十五度角,胯下的梦魇整体踢踏着马蹄,以缓慢而有序的方式向留守大营进发。 太阳此刻刚刚跃上地平线,璀璨的红光倾洒着整块大地,折射着阳光的长枪,泛着冰冷的盔甲,狰狞漠无表情的脸。骑兵行进的途中,千军万马整齐践踏土地,除了地动山摇的震动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空气中,压抑的静默,剩下的一万五千恶魔军团紧张的望着缓缓向他们靠近的骑兵,心就像一张弓的弦,越扯越长,越扯越紧。 炙烈快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别看修罗军没有冲锋,可是这种整齐的军容,马蹄齐齐践踏大地带来的震慑力绝对不会比千军万马的冲锋差,只看身边士兵恐惧到几近扭曲的脸,他就知道,修罗军压慑效果达到了。 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士兵未战先溃,身为高阶恶魔,他知道此时鼓舞士气的重要性。猛一甩披风,炙烈指挥着几名亲兵将一架兽皮大鼓抬上了高台。左右手各拿起一只白色巨兽腿骨,运劲猛的向鼓面一砸。 “咚――”一声巨响,像刺开这压抑浓稠空气的一道闪电。 所有恶魔全身一震,回头望向自己的后方。 “所有人听着,这背后大片沃土是我们血战而来,魔王在看着我们,难道你们就这样放弃了吗?”炙烈一声竭力的大吼,又用力朝鼓面狠砸了一下。“如果你们放着这群人过境,你们个个都是带罪之身,还要连累族人,你们有脸回到深渊族地吗?” 所有恶魔军团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潮红,显然炙烈的话语触动了他们内心的最深处。 “说!你们到底战是不战?” “战!”海啸般的呐喊穿裂了云霄,所有恶魔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杀!” 炙烈用力的砸着鼓面,“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从开始缓慢,越来越急骤,越来越急骤,最后变成雨点般地敲击声。 感受到留守营里震天的呐喊声,和狂啸而来的杀气,走在最前面的沐清扬微微抬起头,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眼眸里也露出了一点惊诧的神色。 他握着枪的手微微一紧,恶魔军团,果然有他们的资本。 可惜,战场上拼命固然重要,实力却是决定性的因素。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在整支恶魔军到达山脚时,他左手高举一挥,接受到他指令的修罗们向两边分散开,本来排在最后面的军团不断的向前。在这支不足千人地军团里,却有八架特别高大的马车,每架车都由八匹非常强壮的雄牛拉动,马车构造非常独特,有点像是装甲车一样,只不过在车前停着八匹高大的雄牛。 雄牛身后大车上地就是被沐清扬改造过的魔晶火炮。 沐清扬虽然不能改变魔晶火炮的性能,却能改变底座形状,现在的魔晶火炮更加容易搬运行动,马车提高了它的机动力。 在沐清扬地指挥下,八匹雄牛在留守营前四百米处一字排开,士兵们很快将雄牛牵开,独留下八台铁兽雌伏在那里,灰沉沉的炮管泛着黑光。 炙烈当然发现了八台魔晶火炮,但是四百米地距离,却正好是他们弩箭射程之外。望着那八台古怪地铁器,见识过魔晶火炮威力的炙烈只能祈祷这些铁疙瘩并非如记忆中那么可怕。 “准备!” 沐清扬高吼一声。 操作地士兵很熟练地填进了晶石炮弹,这些士兵从到手火炮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学习怎样调整发射,并将一系列流程训练得娴熟无比。虽然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他们仍然非常自信。 炮手目测了一下距离,下达了命令。 “准备完毕!”八个士兵爬上了炮台。 “开炮!”随着沐清扬一声大吼,指挥官一面小旗用力挥下,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发射!” 下面的士兵陆续点燃了魔晶火炮的底火。 只听连续八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八团黑糊糊的光影高高的飞起,几万双眼睛都随着那八团光影移动 在掠过最高点后,八团光影开始下落。 “轰――轰轰轰轰――”八团剧烈的火光在留守营门口附近响起,旷野内回荡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火光中,大块的木头,土块,烟尘飞散,惊慌的惨叫,血肉横飞,在不可抵挡的毁灭之力下,无论是什么生命,都是如斯脆弱。 一轮齐射,留守营门前的木栅栏多出了五六个大洞,燃烧的火焰,浓烟,还有惊慌失措的恶魔面面相觑。 虽然没有将防线炸破,但是恶魔军团里好不容易积蓄起的信心,在这犹如天神降怒般的可怕武器面前再次崩溃了。 是在信仰如此强烈,野蛮未开化的世界里,八台魔晶火炮可怕的不只是力量,更多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感。 炙烈站的地方离一发炮弹很近,炮弹爆炸的时候,剧烈的震动,冲天的火光,布满视野内的浓烟,几乎让他以为世界末日来临。他被一颗乱飞的碎片击中右臂,那面鼓也在晃动中倒塌在地上。 “大统领!”几名恶魔亲卫冒死冲过来,将炙烈扶到一边。 这时候,又是可怕的轰鸣声响起,火炮的第二轮齐射又来了。 有了一次试射,第二轮魔晶火炮炮的落点更加精准,几乎全部都落在损坏比较严重的栅栏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木屑横飞,四处乱飞的碎片将站在墙跺上的恶魔打得血肉横飞,栅栏摇摇晃晃,不少地方的支撑点被炸裂,整块的横木从八米高的空中跌落下来。 有的恶魔逃脱不及,被栅栏木压成了肉酱。即使活着的,浓烟也呛得他们连连咳嗽,留守营已经乱成了一片。 炙烈望着面前的惨景,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冲上心头。他强撑起身体,绝望似的大吼:“跟我冲锋,杀了他们!” 右臂已废的炙烈不顾亲卫的阻拦,抽出铁剑朝着被魔晶火炮炸开的栅栏缝隙冲去。 冲到栅栏门口的他突然听到后面凄厉的呼喊:“统领小心!” 炙烈一抬头,立刻看到一团火球当头砸下! “轰!” 剧烈的火光一闪,拼命向前冲的士兵被强大的爆炸冲击波和无数铁珠打得倒飞回来。后排地士兵看到的是漫天的浓烟,冲得近的士兵被溅了一身血肉。(。) 057奇兵(五) 片刻后,一个破裂扭曲地头盔从天空中落下,在地上弹动了几下。 “统领大人”恶魔们一下由凄狂变得死寂。那些满身灰尘的,害怕惊慌的,发怒咆哮的恶魔们都安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刚刚爆炸的地方,还有落在一边的头盔。 炙烈被炸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了他地头盔。 统领死了死了 “该怎么办?” 恶魔们望着空空荡荡地主旗台一眼,那里还有昨夜雷电劈焦地痕迹。统领死了 伟大的恶魔军团要被打败了吗?强悍如恶魔如今也要被人攻入自己的领地,在铁骑践踏下悲惨的哭嚎呻吟了吗?恶魔们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一直漫沿上来,越来越冷,几乎将他们的身体全部冻住了。 “轰――轰轰轰轰――”又是一连串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这一次,整个大营门口的栅栏木都晃动了起来,高大的桩木从中折裂轰然倾倒,火越燃越大。 燃烧着的栅栏木劈里啪啦直响,火焰通天,将所有恶魔的脸映得通红。 “不行不行了”不断有低阶恶魔在颤抖着退却。小头目猛用剑一挥,将一名退到他身边的士兵脑袋砍下,血泉喷涌到半空。被压缩到极点的神经终于爆炸开,巨大的精神压力使残余高阶恶魔几近崩溃,他们仰首大吼:“你们谁敢退,全部跟着冲过去!” 他们扭曲的脸在火光中,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杀,杀,杀,都跟着我冲!” 高阶恶魔抢过身边士兵的盾牌,挥舞刀剑朝被炸开的大门冲去,手下的恶魔被激了一激,拣拾起地上的武器,一个个鱼贯从大门冲了出去。 他们心底里潜藏的煞气也被激发了上来。 “杀!” 恶魔们抹了抹脸上的泥灰,虎吼着冲出了大营,他们身后的低阶兵种也跟随而去,所有恶魔全都抄起武器,长短枪,铁剑,木棍,从大营门内冲出去,所有恶魔都冲了出来,战争到了白热化的时候。 从恶魔冲出大门的一刻开始,修罗军动了,一排排弓箭手穿插而上,整齐的排列在魔晶火炮大炮的前面。 “准备!” 前排射手拉开弓弦。 “咻咻咻――”一连串剧烈的尖啸,粗大的特制长箭闪电般冲出了整个大阵。 “砰噗噗噗――”数千支特制弓箭穿透了前排恶魔地盾牌,又穿透了他们的盔甲,身体。长箭带起一蓬蓬血雨,然而,死神并没有离去,这些拥有强劲射力的箭支继续向后排的恶魔冲去。连续穿透了数个恶魔后,箭支才戛然而止。 排山倒海般地弓箭硬生生的压制着恶魔军团的前进速度,每前进一米。就要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 血水从满地地恶魔军团尸体上涌出,渗透了地面,将地面染成殷红的赤土,灌饱了鲜血的土地变得松软,血水无法渗透下地面,又形成一条条盘绕的血河,哗啦啦向山下流淌,山石,草木在血水地冲击下瑟瑟发抖 战争的残酷,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直站在战线最前端的沐清扬沐清扬,盯着那些从血水残骸里爬起地恶魔战士,身上沾满鲜血泥浆,口中发出凄厉地呼吼,顶着箭林弹雨往下冲锋。 腿打断了,手打折了,他们依然借着地势向下爬滚,不耗至生命地最后一刻,绝不停止脚步。 屠杀,血淋淋的屠杀! 这就是战争在战场上,永远没有对和错,只有胜利或失败。 “冲锋吧!” 沐清扬不会对恶魔发什么善心,身后数千血卫骑兵,成群结队地从后阵飞快地越过前沿阵线。 现在的沐清扬,已经不再受到恐惧、迷茫的干扰。在精神力高速增长的同时,他的血煞之气虽没有以前那么汹涌可怕,却与意识融为一体,胯下的梦魇在他精神力的控制下,身随意走,每一次踏步,转身,冲刺,急停,都犹如自己的身体般,轻松写意。虽然他的动作轻灵,但是那把长枪却总是像最狠毒灵活的毒蛇,每一次的出击,都带起灿烂的血花。 沐清扬像一团火红的烟云在恶魔军团中间收割着生命。 其实当魔晶火炮炮发威的一刻,战事已经结束。恶魔军团大部分只剩下了低阶恶魔和奴隶兵种,还有许多是丧尸和矮魔之类的没什么意识的组成,他们很多都是作为苦力和储备口粮的存在,此刻和正规的修罗战士相抗,除了最开始的几个高阶还在支撑,其他的简直就溃不成军。 修罗血卫骑兵有若虎入羊群,弯剑闪光中,鲜血断肢乱飞,士兵们放声狂笑。骑兵借着奔马的高冲击力,将一个个恶魔屠杀当场,不断有尸体被杀得兴起的修罗血卫用长枪高高挑起,然后甩入人群,马蹄践踏下,无论是完整的,残缺的身体都难逃践踏为肉泥的命运。 恶魔们不断的倒下,上万恶魔变成屠刀下的亡魂。 当沐清扬破开恶魔的阵线,从另一头冲出时,回首望去,杀场里已是生者寥寥,血溅颅断,血水在地上蜿蜒流淌,热腾腾的血雾蒸汽弥漫在地上,沐清扬垂下手中的武器,头盔上的血,盔甲上的血,枪上的血,剑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着。 骑兵们压制了局面,在悬殊的实力对比下,热血的战争变成了可笑的屠杀。 当一个个沾满鲜血的胜利者从屠场上踏过时,没有人会在意那些尸体。战胜者品尝胜利的喜悦,失败者永远没了翻身的机会,这就是战争,谁也无法改变 留守营成了修罗们的首站领地,巨大的火焰旗帜插在高高的棋台上,旗面在风中猎猎舞动,燃烧的火焰在风中席卷着脚下广袤的土地。 与此同时,在伽罗山脚下,正在下令士兵猛烈攻击伽罗山的深渊魔王洛斯,却接到了斥候带来了两个不妙的消息,一是至少有三万骑兵已经从修罗国内赶到前线,联军的军力达到了恐怖的十万。 二是五万血卫竟然越过了边境,逼近伽罗山。 深渊魔王洛斯不明白修罗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竟然在自己攻打伽罗山的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们想来分一杯羹? 深渊魔王洛斯冷笑着,这些流亡的残余几乎是在以卵击石,在绝对的优势之下,谁敢向恶魔大军挑战,就让他们尝尝雷兽冲锋的滋味。 深渊魔王洛斯对这次进攻有极度的信心,虽然五万血卫骑兵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但他也不担心什么。灭掉斩血,正是他得意的时候,当真是有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 “给我加紧进攻,一定要拿下伽罗山!” 深渊魔王洛斯站在高高的辇车上,意气风发的挥斥方酋 洛洛带领着五万焰妖越过了冰山,寥寥的数百联军没什么反抗就被俘虏了,他们已无处可去,斩血不知所踪,伽罗山主营正被深渊魔王洛斯的恶魔军团强攻,所以见到当恶魔大军到来,山上的联军已毫无斗志可言。穿过山后,五万人马继续向伽罗山进发,接近傍晚十分,在离伽罗山三十里的一块平丘停下。伽罗山上喊杀声顺着风飘来,即使远远隔着,也能感受到战时惨烈的气氛。 洛洛指挥着大军停下脚步,自己上了丘顶,从那凝望过去,伽罗山上飘来的烽火狼烟近在眼前,天空中盘旋飞行的飞龙更是让人心中忐忑。只因这一切的主导者却是远在恶魔西线的沐清扬,洛洛不过是遵守暗夜之主的意志在配合沐清扬的行动。 “领主,我们真的能相信那人可以战胜我王吗?”一名焰妖统领担忧的问道。 洛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我们此举固然冒险,但若真的成功,带给我们焰妖族的利益将会空前巨大,我们再也不用看恶魔脸色过日子。更何况主人不是说了吗,若我们能等到那个人成功的消息,便与修罗国结盟,若他失败了,我们撤回就好。虽然有损失人手的危险,但为了主人的利益,这个险值得冒。”五万焰妖等待着沐清扬从远方带来的消息。 胜则进。 败则退。 不好的预感弥漫上魔王的心头。打开那封信,浏览完秘信上的内容后,深渊魔王洛斯的脸色已是铁青一片,猛的攥皱那纸,双目紧闭,全身颤抖,像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涛。 “王,发生了什么事?”魔卫近侍见状连忙上前两步。 深渊魔王洛斯嘴唇紧抿,一张铁青的脸在抖动着,半晌,他睁开眼,眼圈通红。 “沐清扬已经占领了后方阵地!”深渊魔王洛斯说出这句话时,几乎是在全身颤抖。 “什么!” 手下人都纷纷惊得叫出声:“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深渊魔王洛斯还沉浸在懊悔中,连话也不愿多说,将那张羊皮递给手下。 几个魔将连忙撑平纸,定神一看,脸色遽变:“留守营被击破,炙烈已死留守军团覆灭” “这这这怎么说的,这怎么说的不可能,不可能呀!” 魔将们几乎不敢相信上所说,可是信上却明确的告诉他此事千真万确。 深渊魔王洛斯的面容扭曲变形,声音也因为极度愤怒变得沙哑:“退兵,回援。” 魔将们浑身一震,失声道:“王!” 无论谁都看得出来,此正是恶魔军团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伽罗山固然坚不可摧,可是拥有飞龙地恶魔军团才真正占据主动,只要困守住他们,迟早能等到机会,现在退去,这数个月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深渊魔王洛斯虽然极度愤怒,但是局势急转却使他不能感情用事,相比于继续进攻,大本营才是根本。何况那里相连的是深渊的通道。 深渊出口在修罗血卫手里控制一天,局势就越危险一分。好个沐清扬,竟敢断我后路。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吞得下这么大块肥肉,深渊魔王洛斯的愤怒火焰熊熊燃烧着 伽罗山顶,罗德尼等人看着远去的恶魔军团,都陷入沉思。 “公爵大人,恶魔军团这是撤退了吗?会不会是佯敌之计。” 赫鲁伯沙哑着问道,他此时双目赤红,头发白了一半。这一个月来他运筹帷幄,心力交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罗德尼坚毅的目光望着远方地烟尘,恶魔军团且退且守,飞龙在天空虎视眈眈眈眈,阵型井然。 经验丰富的他也无法判断深渊魔王洛斯的真实意图。 佯退?恶魔军团这架势,又有谁敢追击,一点迷惑力都没有。 撤退?为什么要撤 只因为自己带来这三万援兵? 深渊魔王洛斯如果是这样容易放弃的人,他又怎么会掌控得了深渊魔界。 “洛斯他到底要干什么” 暗夜沼泽,洛斯煞费苦心修建的壁垒,虽然及不上修罗古城那类闻名的坚城,但是其防御在也是很有特点的。 暗夜沼泽最大的特点就是其内分成连环三道关卡,它们的城墙高达十米,全部用深渊出产的黑石堆砌而成,黑石的坚固度比不上青岩,但其表面像镜面一样光滑,极难攀爬。城墙上架设着密密麻麻的巨弩,城内地粮食,火油,巨石储备非常充足,可说是巨型堡垒。 当沐清扬率领血卫骑兵出现在暗夜沼泽外二十里时,落日的余晖洒在远方地暗夜沼泽上,近阳地一面染成了金灿灿地颜色,黑色的外墙反射得特别强烈,几乎使整个外围成了一条褐色地巨龙。 沐清扬站在高处巨岩上,铠甲下一双血红的眸子注视着远处。他远超常人的目力清晰的映照着暗夜沼泽的防线,同样也将暗夜沼泽墙上密密麻麻的魔影收在眼底,蚂蚁般的恶魔们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在墙垛上布满了投石机,巨型机弩,一桶桶火油被搬上城墙,城门紧紧的合着,吊桥也被收了起来。森然的剑枪剑戟在落日辉光中折射着阴冷的寒光,与坚固的城墙形成强烈的对比。(。) 058奇兵(六) 他攻入恶魔西线的消息以瘟疫般的速度蔓延。如今恶魔们人心惶惶,人人都在紧张备战。 太阳落山,暗夜沼泽关卡裸露出那黑色外墙,夜色下如同一只蹲伏的巨兽,城墙上无数剑枪剑戟就是这只黑色巨兽的利齿爪牙。 当沐清扬带着大军来到暗夜沼泽关卡城墙下时,城里已是戒备森严。虽然留守营已破,但是作为后方重要的关口,暗夜沼泽关卡内依然分布着大批恶魔。 沐清扬只有两万人,而且深入恶魔军团沦陷区腹地,如果被恶魔回援堵截,那么沐清扬必败无疑。 轰隆隆地魔晶火炮轰鸣声刺破了压抑的寂静。剧烈的火光晃得夜色下的暗夜沼泽一闪一闪,整个大地都在震动,房梁上的尘灰下落,桌上的茶具碗筷也在震动中保持着高频率的震动。 在如此慑天地之威的力量下,低阶恶魔内心震恐无以复加,暗夜沼泽内此刻却是万人空巷,道路上只有偶尔夜巡的恶魔和运送守城辎重地车队路过。暗夜沼泽筑于出口外几十里的平原之上,在不久前,这里本来是一片荒原。洛斯不惜人力,用最快速度生生的在这荒原之上开伐出一座城池。虽然这里无险可凭,暗夜沼泽也是孤城一座,但恶魔花费大量人工从沼泽引流,充满沼气的护城河水终年不竭。 黑色污水河面宽达三十米,易守难攻。这里只分两座城门,成弧状把深渊通道包围了起来。 沐清扬要想尽快结束战斗,必须找到一处凭险,毕竟他只有两万血卫骑兵,死一个就少一个。目前唯一对他有利地是这里是孤城一座,只要给他时间,迟早能拿下。 他必须与洛斯打一个时间差,洛斯的大部队正在往回赶,只有抢在他之前拿下暗夜沼泽才能占据主动。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沐清扬指示着魔晶火炮营士兵将魔晶火炮大炮部与暗夜沼泽南门外四百米处,开始了第一轮骚扰。 沐清扬注视着远处地城墙,虽然魔晶火炮炮的力量相当巨大,但以此法攻击暗夜沼泽,恐怕耗费的晶石就是个惊人的数字。 沐清扬本身携带地弹药并不足,在这个地方想要大批晶石实在太困难了,果然还是要靠冷兵器来解决问题。魔晶火炮可以使用,却绝不是胜负地关键。一颗颗炮弹在城墙上爆炸,看起来威势惊人,但黑石地坚固度和城墙的厚度超出了沐清扬地想像,在连续发射了十多轮后,城墙上只留下大大小小数十个浅印。沐清扬指挥着士兵停下攻击。 “暂停,改为每隔半小时骚扰一次。”将前线的指挥交给手下后,沐清扬带领着血卫骑兵拉着几架火炮沿着护城河潜入上游。暗夜沼泽的河水奔腾,常年不息,想攻城,必须截断水源。 沼泽上游三十里开外有一极窄的河口,河流喘急,两边悬崖陡峭,涉河而过都非常困难,想到断流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炸崖。 当然如果沐清扬没有火炮,这一切都是妄想。 在崖面上找到合适的点后,沐清扬让士兵们点燃火炮引信,随着剧烈的火光,轰然炸响,整个悬崖一面坍塌碎石落进河流里,将汹涌河流掐住,又经过半夜的努力,凌晨时分,河道已经完全被堵住了。 失去源头的水流逐渐干涸。 经过一夜的骚扰,当沐清扬再次赶回暗夜沼泽关城时。整个城池里浓烟滚滚,城外护城河断流,已经露出河下一根根木桩。血卫们好不容易等到沐清扬回来,只等他下令攻城。 沐清扬却说道:“已经有斥候来报,洛斯已经赶回来了,正火速朝这里赶,最多两日大军就会到达,如果到时还不能破城,我们只有突围了。” 沐清扬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今晚拿不下暗夜沼泽,我们就要马上突围。” 持续的骚扰一直像浓云压在暗夜沼泽头上,在魔晶火炮炮火攻击下,整个暗夜沼泽都像在牢笼里窜动了一天的白鼠,所有恶魔都精疲力竭了。 入夜。 再次部署了战斗计划后,沐清扬像一缕烟一样隐入夜色之中。没有奔流的护城河,沐清扬在城墙下随意游走着。固若金汤的暗夜沼泽能阻止军队地脚步,却无法阻止沐清扬这样的人。 找到一个安全拐角处,沐清扬从怀里掏出一个绳索,抛向城墙固定住,沿着城墙缓缓攀爬上去,夜色掩护加上他超卓的精神力,沐清扬轻易混入城内。 城墙上一队队恶魔士兵在巡逻,爆炸声依旧,魔晶火炮本身并没造伤害,但他本身地威慑力对于很多低阶恶魔来说实在巨大。 沐清扬看到了一张张凶恶的脸孔变得惊恐,疲倦,紧张和扭曲。 躲在城楼阴影下地沐清扬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巨型铠甲,手执双手巨剑的魁梧巨人,他正站在城墙的最高台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本身散发出地雄浑气势显示出他的不凡,而他举手投足间指挥若定的姿态更是让沐清扬肯定此人就是暗夜沼泽地统领。 捏了捏手中地剑把,沐清扬压下刺杀欲望,转而悄悄混入城内。 夜色下,城内地一道火光冲向云霄,那是一支火箭。 远远看到火箭方向的血卫们猛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兴奋狰狞的神情,跟在他身后的两千名士兵全都身穿黑衣夜行服,腰上别着弩机和弯剑。 “将军得手了,我们上!” 与此同时,火炮更加猛烈的射向城墙,城内突然很多地点开始失火,莫名其妙的大火烧了起来,使得神经接近崩溃的奴隶们也涌上街头。与此同时。南门口千万的火炬光芒眩住了暗夜沼泽恶魔的目光。 梭梭梭上百根飞索同时飞向城墙,仅有地一些恶魔早被沐清扬清理干净。 精锐的奔雷兽铁骑血卫,身手矫健自不在话下,靠着飞索的帮助,越来越多的奔雷兽铁骑血卫攀上了城墙。 恶魔开始向这边跑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漫天的弩箭。这些弩箭速度不快,力量不强,却可以连发五箭。即使是只有百人齐射在城墙这种狭小之地也非常恐怖。 沐清扬已不再保留,抽出鹿卢剑冲向城门,剑光在黑夜里晃动,带起了无数璀璨地血花。 沐清扬虎入羊群,在他的带领下,血卫骑兵最精锐的士兵,肉搏战里优势体现无疑。 几朵火箭飞射天空爆炸,收到信号的大军吹响总攻的号角。沐清扬已经杀到了城门。 巨大地城门耸立,临河的一方是两条大石柱挂着巨大吊桥,城墙上一排弹石机。机旁推满了石头,正在向着城外进攻地大军发射着巨石。 沐清扬带领的那群人到了此地早就吸引了恶魔的极大关注。城墙上地魔将不相信这些乌合之众能杀到这里,在他地命令下,两边飞蝗般的射出机弩。 沐清扬一个箭步标前,猎血光闪,三夥斗大的头颅飞上了半空,再闪,又有三名箭手拉开一半的弓弦断裂,其他恶魔挥枪提剑狂攻过来,却又被他连剑带人劈得鲜血飞溅,抛跌开去。 他高度的移动,使得那些飞射的箭支完全失去了准心,几个折冲之下,他离门边的大绞盘已不过十米之遥,绞盘直径超过两米,分两层,每层管著一条粗索,上面粗大的推杆需要十多人同时用力才能转动轴承。 沐清扬的勇猛超乎了所有恶魔想像,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中,劈砍挥撞,那些恶魔似纸糊的一样,杀到绞盘下时,被他气势所夺的低级恶魔惊恐向后退去。 沐清扬提剑一砍,粗大铁链火星四迸,整个城门这时候也是一颤,门外士兵已经越过护城河开始用檑木撞门了,战争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好似晴空霹雳般的吼声,魔将终于杀至,他高大的身躯俯冲而下,威势若贯日长虹。 沐清扬避其锋芒,向后一跳,绕过那巨大绞盘,顺手再砍翻两个士兵,魔将疯虎般的甩动大剑,化成密不透风的乱影,可一向悍勇的沐清扬这次却成了一个滑鼠,在那巨大绞盘边游走,一剑也不与对方硬接,魔将忌讳着绞盘不能施展开枪法,沐清扬更是躲得随意轻松,不时还在铁链上砍上一两剑,随着链条缺口越来越大,魔将郁闷直吼:“胆小鬼。” 沐清扬晒然一笑,也不接话,趁此机会在铁链缺口上连砍三剑,叮的一声,粗如手臂的精铁链断了一条,城门轰然做响,墙壁的碎石尘屑纷纷落下! “门要倒了!”城墙上也不知道谁凄厉的喊了这么一句,像狂风肆虐过整个战场。 城内城外两个世界,一边凄惶,一边狂热。 沐清扬一个人抵挡住了城门口大部分攻击力量,城楼上是血卫挡住大部分进攻,尽量吸引火力减少城外伤亡。魔将再怎么愤怒与不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绞盘被毁的大门被大军冲撞开。 吊桥落下后,血卫像狂风一样卷来。 大势已去。 “杀!” 几个血卫一声虎吼,锤烂了阻挡士兵的头颅。血泉喷洒中,骑兵马蹄践踏,如狼似虎,杀戮的本性暴露出来,黑夜里一双双狰狞无比的眼睛,狂笑声中,一排排银亮色的牙齿上下开阂。弯剑入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骨头折裂,盔甲碰撞。 被砍死砍伤的恶魔惨叫着倒下。两排射来密密的箭雨,敌兵尸体在阵前铺满了一地。此时火把由于拥挤而落在地上,阵地前沿陷入一片黑暗。城墙上的恶魔开始向下射箭,砸巨石。泼滚油。 冲在最前面地骑兵被巨石砸死,滚油烫焦,但是只要还有一口气,这些野蛮的修罗就会向前不要命的飞扑。 全身都被滚油烫焦的修罗士兵抱着恶魔在地上打滚,牙齿破入对方地喉咙,血泉涌出,那焦炭似的脸抬起。嘴巴间鲜血淋漓。又有士兵冲上来,将那人的头颅砍飞。但是接下来,更多的马蹄践踏过来。一边是亡命之徒,一边却是丧失了信心地恶魔,可以想像战况是怎么的局面。 雷霆般的轰鸣仿佛充塞了整个空间,吞没了一切声音,耳膜都被这种铺天盖地的嘈杂所填满,包夹下地恶魔军做着垂死抵抗。 狂乱的嘶笑弥漫,火光冲天中,恶魔们惊恐得面面相觑。沐清扬目光复杂地看着几近疯狂的修罗,心中似乎有另一个他在挣扎着。 吊桥被放下,大批的修罗血卫涌入城内。所有的暗夜沼泽恶魔都被俘虏起来,暂时关押在中城的囚牢中,途中间或有魔族企图逃跑或者反抗的,全部被当场格杀,在见识了修罗的残忍手段后,恶魔们不敢再动歪心思。 拿下暗夜沼泽比沐清扬想像中的容易得多,他原本以为需要一番恶战,想不到如此轻易就搞定了暗夜沼泽。 他是高估了恶魔的决心,其实在这个时候,原本就是被胁迫而来的深渊族人们谁也不肯轻易为什么事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战争,也让沐清扬对恶魔本性更了解了一点。他将一切都交给血卫处理,自己则骑着梦魇出城,整个城池里那种压抑的狂躁让他透不过气来。一直以来沙场对峙,沐清扬早已经习惯血腥,一路杀来也是如此,可是到了暗夜沼泽,他真正面临一场煎熬。 至此,战争已不再是他想像中的对决,已经完全疯狂,看着杀戮的血卫骑兵,只要敌人敢反抗,屠城似乎是再随意不过的事。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茉露掌控修罗,为了复仇,还是在导演一场生灵涂炭的好戏。 这一夜是忙乱而又紧张的一夜,城内的火最终被扑灭了,天刚刚破晓的时候,整个地方恢复了宁静,至少表面上如此。 深渊魔王洛斯穿过留守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片灰烬。 整个大营被焚烧殆尽,连一颗粮食,一把剑都没有留下。留守营的各种防守工事,完全被破坏干净。更让深渊魔王洛斯气得差点吐血的是,在一片灰黑色的残迹里,却有一面燃烧梦魇旗在旗台上迎风招展。这种赤裸裸的挑衅,以洛斯的城府绝对会不露声色,但是隐藏在平静下的滔天愤怒,却是怎么也无法抹杀的,深渊魔王洛斯吩咐众士兵将那面旗帜放下,他没有毁去那面旗,反而将其存放起来。这面旗帜将成为耻辱的印记,提醒他向沐清扬讨回。 辎重被搜刮得一点不剩,魔王洛斯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命令恶魔军团开拔,向暗夜沼泽进军(。) 059奇兵(七) 暗夜沼泽墙上,沐清扬默默无语。护城河水潺流不息,城内却是一片萧索的景象。刚刚城破,为了不产生内乱,守城的恶魔全部被关押了起来,他们担心着之后的安危,惶惶不可终日,但至少在死亡的强势下,混乱已经平息了。 休息了两天,斥候来报,深渊魔王洛斯与暗夜沼泽不过一日之遥,而更让人担心的是恶魔最强大的飞龙已经穿过了中部,最多一周内就会到达。 恶魔军团明日就可到达了。 这一场战争,已不仅仅是沐清扬的最后决断,它已经涉及到恶魔,天界人,修罗三方的最终格局,甚至对整个大陆的影响都是意义深远的。 沐清扬箭在弦上,无论他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任何怀疑,他都无法退缩。 现在的天界人已经不会放过他,恶魔更不会放过他,即便是受益最多的修罗国,茉露母子恐怕也将被推到风口浪尖。他只有打退恶魔军团,瓦解联军这条路可以走。 沐清扬的头缓缓仰起,望着天空中不断来回盘旋叫嚣的飞龙。从早上开始,就不断地从远方迁移过来这些飞龙。飞龙狂暴的叫声沐清扬早就领教过,这些飞龙盘旋在百米的高空,也不下来,只是不断的示威狂啸。 沐清扬已能感觉到暗夜沼泽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虽然被修罗军死死压制着,但内里的隐患却越来越大,如果爆发出来,这力量绝对是致命的! 挑逗的飞龙正是在不断撩拨城内地恐慌。 沐清扬朝身边挥了挥手,过了片刻,一张巨大的铁弓被送了上来。他将弓在墙剁上一扣,脚下一踏弓便被拉扯到了极点。 精铁制作的箭支扣入弓弦,沐清扬目无表情地注视着上空飞旋的三只飞龙。 弓弦毫无征兆的猛地一收,一只巨箭呼啸狂冲。巨箭地速度飞快,窜上百米地高空,直刺一只飞龙,飞龙上方的恶魔骑士大吼一声,挥标枪朝那支巨箭格去,叮地一声,巨箭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量,飞龙轻蔑的在天空中大叫起来。 沐清扬也不多说话,接二连三的将弓箭射出。 三名飞龙都受到了弓箭攻击,箭支依然没有什么力量,其他几名飞龙骑士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飞得更加嚣张,甚至不断的向下俯冲,巨大的飞龙阴影覆盖在城楼处。 沐清扬依然不徐不急的射着箭,渐渐麻痹飞龙的警惕,而恰到好处的力量又不断挑逗着飞龙的火气。 终于,有一名飞龙的忍耐力到了临界点,就算是咬不死人的蚊子,被纠缠了很久,也会让一个人大发光火的。 那名恶魔骑士在飞到一定高度时,趁着刚刚格挡住另一箭的空隙,向下俯冲而来,巨大的翅膀扇动中,飞龙犹如一颗坠落的流星,狂冲而下,速度惊人。 沐清扬就在这时候,眼神突然变得像尖剑一样锋利,浑身气势犹若一把出鞘的剑,隐藏在鞘中时,你感受不到他的力量,一旦他出鞘,战斗力将变地无比惊人。 沐清扬的动作清晰,他扣弦,上箭,弯弓,每一个动作就好像烙印般刻进观者的眼里,同样也深深印入飞龙的眼里。 即使看去非常缓的动作,完成却只是眨眼之间,那锋利的箭头便对准了飞龙。弓上浮现着一层若有似无的光芒,非常柔和,却又暗含杀气。暗夜之力在沐清扬的右手激荡,那是嗜血的狂热,沐清扬的杀意正是在触动着这狂热的力量。同时,沐清扬的精神力又压抑着这反叛的魔力,使沐清扬的心神保持着足够的清醒。 他瞳孔中,倒映着俯冲而下的飞龙,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噔”的一声,利箭在弓弦的巨大弹力下飞出。 飞龙刚刚伸出利爪的刹那,就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这恐惧并非来源于恶魔骑士,而是他胯下的坐骑飞龙,作为生物链顶端的飞禽,飞龙天生的敏感使它察觉到了那支箭蕴涵的力量。那并非纯粹的力量,而是包含了精神层面的攻击,箭犹如活着的生物。 飞龙与恶魔飞龙骑士心灵相通,飞龙的恐惧马上就感染了恶魔飞龙骑士,一瞬间冲入他脑际的精神攻击,来自那支箭,也来自那个人。 想逃已是不及。 “噗!” 箭入肉,飞龙小腹炸裂,血肉喷洒漫天,穿透了飞龙和它背上恶魔的箭冲破了天际。 飞龙巨大地尸身直直的摔跌下来,“轰”的一声。上吨重的身体将城墙剁扫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又沿着城墙落下,“扑通”一声,在护城河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咕噜咕噜声中,大片的河水被染红了,飞龙和恶魔骑士的尸体在水中载成载浮,说不出的凄凉光景。 沐清扬放下弓,目光冷然地望着天空中另两名惊呆的飞龙。原本的嘲弄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深深地恐惧。用箭射穿飞龙布满铁甲皮的身体和恶魔骑士,那需要多大的力量,两名飞龙恶魔骑士有些惶恐的控制飞龙飞向远方。 暗夜沼泽恢复了宁静! 但 这只是虚假地表象,很快的,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烟尘在远方隆隆的出现,大地在震动,远方出现的洪流,和在空中飞舞地白骨魔面血旗宣告着一场战争即将来临。 大地在震动,高如山岳的雷兽走在了最前面。他们的身躯就是最有效地压路机,任何可能地阻碍都被冲垮销毁。跟随在雷兽冲锋团背后地就是一排排铁骑,流水般井然有序。 这些恶魔军团最精锐的骑兵,走动间踏地如雷。一股铁骑雄风地煞气扑面而来。号角声响遍全境,修罗军飞快的涌上墙头,架设好投石机和重弩。其中八台魔晶火炮炮重新装置,森森的炮口对准远方的恶魔军团。不断的有士兵从城内运来各种辎重,滚油。巨石,檑木,还有各种临时医疗物。各个垛口都有一小队士兵把守,一双双锐目望着远方的恶魔军团。 看到那史无前例的雷兽,杀人如麻的修罗血卫也是心头剧颤。高达十五米,每一步走动都能使整个城池都在晃动的怪物朝你走来,那是怎样可怕的景象,面对无法挑战的存在,修罗军无法再保持往日的镇定,他们也会害怕,身处战场对敌,即使再凶狠他们也无惧,可是人与怪物,他们却无可避免流露出惊惧。 沐清扬握着鹿卢剑站在墙垛口,神色虽然镇定,内心却也是暗暗心惊,他并非第一次见到雷兽,不过那是在不久前的山谷埋伏战役,当时斩血火烧魔军,那时雷兽的威力完全没有发挥出来,所以他虽然震惊雷兽的体型,却对他的威力没有直观的感受。 如今让自己真正在平地上面对这种巨型怪物,他才知晓雷兽的震慑力有多么可怕。 那种感觉就像侏儒遇到了顶天立地的巨人,单单是那体形威势就足以让任何人失去反抗力。 这时候,大批的飞龙也飞了过来,天空中黑压压的一大片。和昨日小鸟两三只的不一样,上百只飞龙在空中飞舞的景象,绝对不比雷兽势小,飞龙的嘶啸声是如此尖利,修罗军的士气在不断的降低。 这是可怕的征兆。 沐清扬绝不能让这种情绪蔓延下去,否则城破之时,就是他和两万修罗们送命之际。 恶魔军团在暗夜沼泽前方两里地一字排开,宛若长蛇的横列阵,目光所及时就是漫山遍野的恶魔军团。 除了雷兽冲锋团,还有很多蒙厚皮的木车,这些简陋的攻称器械高达十数米,恶魔军团潜伏在里面,可以向外面射箭,也可以借此爬上城墙。 天空中除了飞龙的尖啸,再没有任何声音,双方的士兵紧握兵器,空气中躁动着大战爆发前的阴冷。这时候敌阵里一阵骚动。一辆高大的辇车出现在恶魔军团阵列前,那杆高大的炎旗正是在辇车之上,而辇车四周是百多人的战魔护卫队,一个个狼头鹰目虎背熊腰,铁甲乌光电射,一望就是强大的高阶恶魔。 一个体型庞大的肥硕恶魔慢慢腾腾从辇车上钻了出来,站立当场环顾四周,猛地回头往城楼上定睛瞧看过来。 沐清扬的目光一缩,全身压抑的气息像巨浪一样澎湃收缩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几名修罗士兵倒退几步。空气如同凝冰,几乎让几名士兵无法呼吸。 沐清扬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变了。 因为那人,正是――深渊魔王洛斯。 刹那之间,沐清扬似乎感受到了全身的血液都被冥冥之中的呼唤吸引,蒙寻。人间那些惨死的故友,一道道身影,从沐清扬的心头掠过。已经淡化地仇恨,再一次沸腾,原来这仇恨的阴影竟一直潜伏着。这信念是如斯强烈,令沐清扬自己都无法克制。 原来在他内心最深处,是期待与深渊魔王洛斯一战的。 将所有包袱统统抛弃,无论胜败。此战之后,沐清扬再无牵挂。深渊魔王洛斯站在辇车上,一甩大麾,略显疲倦的眼神在看到暗夜沼泽的一刻就变得精光熠熠。注视着对面城墙上森然的剑光人影。 他清了清喉咙,高呼一声:“沐清扬!” 深沉却是清晰的声音传入沐清扬的耳朵,天空的飞龙停下了啸叫。暗夜沼泽内城外变得死一般地寂静。沐清扬身形拔高,此刻的他全身黑甲附体,面相狰狞标枪般立于城墙最高处。夕阳下,自生沉渊临岳的气度。 这风采,即管是站在对立面的深渊魔王洛斯也要暗自心折,同时不由心生凛冽。 单以风采论,沐清扬虽不及夜叉王斩血,帝释天那般神采飞扬,但是其沉凝地气势却比斩血之流有过之而无不及。 亦也只有深渊魔王洛斯这等人物才看得出来,对方的城府之深,比之斩血,苦月也要高不止一筹。 否则他凭借两万骑兵,为何要拿下这极难攻破的城池,对方一定是看出了自己地弱点。 深渊魔王洛斯确实对攻城战不在行。暗夜沼泽这座恶魔西线最坚固的城池却反过来用来对付自己人,深渊魔王洛斯也是徒呼奈何。 “沐清扬在此,可问有什么指教。”沐清扬淡然的声音顺着风飘扬,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达给深渊魔王洛斯。 “沐清扬,你果然不愧是暗夜之主的传承人,只不过你是否知道,这里已经是我们深渊魔界的领土,你又有什么道理攻入这里,屠杀我手下族人,还要占领这里。”深渊魔王洛斯虽然竭力压抑着愤怒,可是想起炙烈地死和西线一片狼籍,声音不由自主拔高变冷。 沐清扬漠然说道:“我也不过是被你们一步步逼到了眼下这步田地,你不惜用邪恶,混乱来侵略三界,让这恐怖屠戮人群,看看这里的士兵,有多少人家里没有饿死过人,有多少人没有在氏族抢夺中死过亲人,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知道普通人为了一块黑面包来杀死自己朋友的痛苦吗”随着沐清扬忽然转变了话题,那充满震撼性的话语让士兵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双双充满疯狂杀气的眼神突然闪亮起来。 沐清扬低语着:“既然无法活下去,那么自然我们就要为自己争得一份活路,那么,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用手中的武器,爪牙去换取自由!生存的权利!”回应他的是修罗军海浪般的狂嘶呐喊。沐清扬自始至终都一副冷静的样子,甚至有些置身事外的冷漠,更让深渊魔王洛斯心头发冷。在他的眼中,那个立于城墙最高处的人,只是漠然的说出一些话,便将城墙上那群修罗士兵的嗜杀欲望点燃了,沐清扬所描绘的,那种抢夺的天性,正是恶魔所无法摒弃的天性呀。 那一瞬间,深渊魔王洛斯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你可以和一个人谈判,却无法和一群红了眼的野兽做沟通。只有用战争,用武力说话。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本就是亘古不败的真理。 深渊魔王洛斯冷着脸发令,让全军进攻。 随着他命令下达,飞龙怪啸腾空,地上地雷兽也动了,两种恐怖的怪物都用各自的方式向暗夜沼泽冲去。 恶魔军团的骑兵护翼在两侧,朝着暗夜沼泽流水般冲去。高大的木车云楼推着向前,震天的号角,擂鼓声刺破了战前的最浓烈的压抑,发出的是无比猛烈地威势。 “起弓,仰角二十五度。发射!” “起炮,仰角四十度,发射!” “咻咻咻!”“轰轰轰”不同的声音组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箭林炮雨,蝗虫般压向不断靠近的恶魔军团。 炮火落下,在城门前地空气上炸起一团团黑色烟云,火光闪现中。血肉横飞,在弹片范围内的恶魔全部成了破碎的肉块。被沐清扬改造的火炮威力已提升数倍,一时间八台魔晶火炮齐射将恶魔军团地冲锋的势头阻了一阻。 这时候,数千强弓弩箭也落入恶魔军团中。 强力的箭支,即使盔甲也无法完全抵挡。冲锋在最前面的恶魔军团人仰马翻,受损严重。倒是那些雷兽,丝毫无惧于魔晶火炮和强弓,依然在猛烈地冲锋。 天空中的飞龙更快一线,到了城墙上方,齐扑下来。修罗士兵排成四人小阵,用长枪抵挡飞龙,奈何这些八米长的巨禽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地,翅膀一扇,城墙上士兵东倒西歪,飞龙再用爪子和牙齿撕咬一翻,士兵们如纸糊地一般,撕裂成一片片。 城墙上因为飞龙地攻击,变得一片混乱。 沐清扬并没有跳下最高处,他支出大弓,开始朝着飞龙射箭。 沐清扬的弓箭可不是一般士兵可比地,包含着精神力的弓箭使飞龙受到巨大的威胁,一不小心,就会被洞穿翅膀,但是飞龙的数量太多了,见到沐清扬孤身一人,便有数只飞龙朝沐清扬冲来。 眼看着庞大的飞龙越飞越进,沐清扬抛下弓,举起枪,双膝一屈,整个人已如豹子一样扑出。 右手处,银色长枪上气芒吞吐,同时蓝色电芒乍响,沐清扬的目标已经锁定了最大的一只飞龙,身形电闪间,飞龙恶魔骑士也挥舞着长枪准备格挡沐清扬的枪。 两把铁枪在空中一触,电芒就吞没了飞龙恶魔骑士的长枪,瞬间窜上飞龙的盔甲。那恶魔飞龙骑士一声惨叫,浑身青烟直冒,焦臭的味道弥漫在空中。与恶魔飞龙骑士心灵相通的飞龙悲声惨叫,冲向沐清扬的势头更猛烈上几分。 沐清扬格飞那把长枪后,眼中爆起幽光,在他的视野内,早已经看到了飞龙身上最弱的一点,长枪顺势一桶,包含着强大精神力和电力的惊雷枪像切豆腐一样刺入飞龙咽喉,腥臭的鲜血狂洒下来。 强烈的电流随即将飞龙的喉咙变成焦炭状物。 沐清扬顶着那只飞龙,嘶声大吼,全身的肌肉都鼓胀起来,体重达数吨的飞龙竟然被他活活推下了城墙。 而他整个人堪堪躲过两只飞龙的冲锋。(。) 060奇兵(八) 同一时间,下面的雷兽已经来到了护城河边。 沐清扬放声高喝:“倒火油。” 城墙垛上滚出一个个木桶,破碎的木桶中流出黑黄色的液体,刺鼻的火油味弥漫在空中。沐清扬跳上城墙剁,长枪在空中抡出一个大圆,电芒劈啪作响中,城下飞来的箭矢被弹开。 这时候已经有数只雷兽冲进了护城河,绞得河水上波浪滔滔,护城河下的暗桩竟然被雷兽活活踩平,这等可怕的威势实在是超出人的想像。 “快加快速度,倒火油!”沐清扬嘶声大吼,猛然间前后又有飞龙冲来,沐清扬对准一只飞龙连刺数枪,飞龙的力量确实巨大,正面对撞的沐清扬被那排山倒海的力量冲得连连后退,这时候,身后又是一阵劲风袭来。沐清扬避之不及,被硬生生利爪扫过,盔甲顿时破裂,背脊上划出三道深深血痕。他就地打了个滚。这时候冲过来数名护卫,挥枪阻拦飞龙。 正面飞来的飞龙直接落地,张牙舞抓地冲过来,挡者披靡。 刚刚偷袭沐清扬得手的飞龙则一飞冲天,在百多米高的地方来回飞旋,虎视眈眈的盯着沐清扬。 利啸声刺人耳鼓。地面上那只飞龙一个加速,冲垮了几根长枪,鲜血噗嗤溅射出来,洒了倒在地上的沐清扬满身,帮他阻拦的士兵一个个被撕裂成碎块。 飞龙终于冲到了他面前,大嘴一张,用力咬向沐清扬脑袋。沐清扬双目一凛,双手快速上升。一团残影晃过,“啪啪”两声,飞龙上下腭半尺长的獠牙竟然被他双手握住,一股无比腥臭的味道从飞龙嘴巴里冲出。沐清扬的双手肌肉已经涨到了极限,面目扭曲,目中地两团红光,像不断旋转的烟云。 那飞龙拼命晃动脑袋想冲破沐清扬双手的束缚。一人一兽陷入了角力之中。 见到主将面临危险,四周的修罗士兵疯狂地冲来。数十把长枪狠狠的捅向飞龙和他背上的恶魔飞龙骑士,本来想助飞龙一臂之力的恶魔飞龙骑士只能挥枪阻拦四周乱刺地长枪。 飞龙被沐清扬的弄得嗷傲乱叫,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挣扎,那双人类的手却像是巨龙的爪子,根本无法摆脱。被固定住地飞龙面临着四周长枪和箭矢的无情攻击,很快身上就布满了伤痕,连背上的飞龙恶魔骑士也中了两箭,陷入垂死挣扎中。 天空中飞舞地飞龙见势不妙。怪啸一声,俯身下冲,迎面冲来地却是几十支飞箭。强弩弓箭不是普通弓箭能比,连皮糙肉厚的飞龙也不敢硬扛,翅膀上连中几箭地飞龙只能再次拔高身形。 城墙上,杀红了眼的士兵不断涌来,向被拉扯在地的飞龙进攻,飞龙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淋了一地,它的爪子不断的想抓裂沐清扬,沐清扬总是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避开他的攻击,同时,用脚猛踢飞龙的喉咙,喉咙是大部分生物的软肋,飞龙也是一样,没有坚强的肌肉阻挡,被沐清扬用力猛踢的飞龙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叫,偏偏嘴巴无法动弹。 片刻后,飞龙背上的恶魔飞龙骑士再也抵挡不住潮水般的攻击,被三把长枪捅进了身体,三名修罗士兵怪叫着将他的身体顶起来,扔进人流中,这名恶魔飞龙骑士瞬间被刺剁成了肉泥。 飞龙悲嚎起来,发疯似的向上窜起,翅膀横扫间,数名士兵被他撞飞出去,有的摔下城墙,直接撞死。 飞龙发疯腾空的时候,将沐清扬的身体也扯出了地面。士兵们冲上来,拉住沐清扬的身体,,奈何这飞龙力量太大了,跌跌撞撞间,扯着沐清扬的人越来越多,但仍是被飞龙拖动着不断上升。 眼看就要飞出城墙,沐清扬的的一只脚突然用力的勾住了城墙的一个垛口。狂嘶声中,被拉扯着的飞龙獠牙发出咯嘣声,飞龙痛苦的嚎叫起来,沐清扬从天空中跌落下来,手中多了两段腥黄色的獠牙。 至少中了上百箭的飞龙旋转着跌落下城墙。 城内城外已是狼烟四起,杀声震天。战斗渐渐进入白热化。“轰”,“轰”“轰”整个城墙像地震一样乱晃,碎石砖块不断下落,沐清扬俯下城墙剁往外看,几只雷兽洇过护城河水,正在冲击着城墙。 城门顶到地面足有二十米高,护城河水足有五,六米沉,即使雷兽在水中,也被淹没了一半身体,数只雷兽在城门处冲撞起来,火油倾倒进护城河里,一只只火把扔下城墙。 整个护城河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尚在护城河里的雷兽嘶声乱叫,雷兽背上的士兵被暴走的雷兽甩下护城河,淹没在滔天的火焰之中。 飞龙的力量虽强,恶魔军也不易于,特制强弩的诞生更多的就是为了对付这种怪物。 在挡住了飞龙的一拨冲锋后,射手团纷纷躲藏在城墙的掩体中,将目标锁定为飞龙,这些神射手无法洞穿飞龙的厚皮,但是千百支利箭飞舞,而且目标精准的锁定飞龙上的恶魔飞龙骑士,同样有效。 不少飞龙无法阻拦四处钻来的强力箭支射杀在飞龙背上,而失去了恶魔飞龙骑士地飞龙也是命不久矣。 城墙上的死伤非常惨重,但是换来的成果依然是看得见的,在死了十多名飞龙后,战无不胜的飞龙也开始害怕了,他们放弃了肆无忌惮的冲锋。转而使用快速偷袭的办法杀敌,来去如风的飞龙果然没有再被射死,同样的修罗士兵地死亡率也有所下降。 战争进入僵持阶段。 相反,魔晶火炮炮给远处的恶魔军团造成了大麻烦。倾吐的火舌葬送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这就是战争! 所有人都在拼命地攻击,血与火交织成的战场。生命就像气泡般不真实。 明知道是在送死,深渊魔王洛斯不能下令撤退,攻城战是最艰难的,他早就知道。 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没有任何花俏可言。 火海暂时阻隔了恶魔军团的脚步。 经过一天地苦战,双方在天黑下来时收兵。 这仅仅只是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注定了的生死之战,没有分出胜负不可能结束。 三日后。 暗夜沼泽内资源告罄。火油没了。投石弹没了,连最重要的魔晶火炮炮弹也没了。 恶魔军团为此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 但是,胜利地天平也开始向恶魔军团倾斜了。 没有了强大的火力压制,雷兽实在是太恐怖。城墙下方有两只雷兽在冲撞着城门,城门在雷兽的猛烈冲锋下,咯吱乱响,厚重地木铁门上,随着雷兽地每一下冲锋,顶门地士兵都会被弹出数米,更有甚者,直接被活活震毙。 沐清扬透过血海烟尘,望向远方,空气已经扭曲得不真实,深渊魔王洛斯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城墙又晃动了一下,下面地士兵大嚎:“破了!” 城门被顶破了,虽然只是一个小洞,却足以让恐惧蔓延。 沐清扬不敢再犹豫,战场上,每一分每一妙都在瞬息变幻。他沿着城墙,分开恶魔军人流,快步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都给我顶着,城破就是死!” 沐清扬拿过长枪,声音压盖住了所有战场上的声响。 “将军!”几名士兵惊得飞扑到城剁边,他们看到沐清扬在喊完这一声后,竟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沐清扬落下的地方正是城门处,身影在空中一晃,一道蓝色电弧出现在他手中,落地点正是一只雷兽的背部。 长枪划出一道闪亮的光影,直冲进雷兽的眉心。便是厚如铁甲的雷兽皮也无法阻挡那俯冲的力量,只见那雷兽痛得仰天长嘶,整个身体剧烈的晃动起来,沐清扬一个趔趄,整个人从雷兽背部滑落,幸好他眼明手快,抓住了枪杆。 雷兽背上的恶魔也发现了沐清扬,几名恶魔虽然不敢冲出雷兽背上的木骑,却纷纷挽弓射来。在剧烈震动的雷兽背部,箭支四处乱飞,不过准头极差,沐清扬左手抓着枪体左右晃荡着,右手拿着鹿卢剑挡箭。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踩稳脚步,抓住雷兽背上的鬃毛,整个人蹭了上去。 他所在的地方是雷兽的鼻根处,沐清扬看到两只篮球大小的眼珠,好不犹豫的就将鹿卢剑送进去。 黄亮亮的溶液冲出眼球表皮,眼球被刺穿的雷兽彻底疯了,甚至不受控制的撞向门边另外一只雷兽,两只体型超过十五米,重数十吨的怪物撞在一起的力量有多么巨大,那简直就是炸弹爆炸。 好死不死,那只雷兽螺旋长枪般的獠牙刚好捅进了另一只雷兽的肚子。那只雷兽被彻底激怒,失明的雷兽与重伤的雷兽在暗夜沼泽门处来了场超重量极的争霸战。 如果从远处观看,这绝对比地球上的斗牛精彩百倍。 可惜身处两大怪物冲撞间的士兵可惨了,从雷兽背上摔下,半死不活,又被活活踩成肉泥。 刺耳的翱叫声,冲撞声,两只远古巨兽博命厮杀,其震撼程度已经超过了攻城战。 城墙上的修罗军,在射箭闲暇之余探出脑袋向下观望。 雷兽间地战斗看得人心惊肉跳,何况雷兽背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他们的主将,此刻就像怒海中的扁舟,随时都会有被吞没的危险。 沐清扬的韧性是超出士兵想像的,两大巨兽的战争进入尾声,瞎眼的雷兽身上鲜血淋漓,被连螺旋獠牙都断了,肚子上是七八个血淋林地大洞。粗大肠子拖出体外,挂在另一只雷兽的獠牙上。 失去眼睛的雷兽摇摇晃晃,他是失败的一只,另一只雷兽也绝不好受。身上地伤口异彩斑斓,肚子上的血洞向外喷洒着大股的鲜血。 两只雷兽背上的士兵全部不见了,成了地下一团团肉泥。 沐清扬还活着,死死地抓着雷兽的鬃毛。 用刺入雷兽身体惊雷枪固定身体,身上淋满了雷兽腥臭的鲜血。他现在全身酸痛,五脏六腑更好像要吐出来一样,半天的颠簸绝对考验意志。 瞎眼雷兽摇晃得更剧烈,终于向一侧倾倒。沐清扬连忙向另一侧攀爬,轰隆声中,雷兽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下。沐清扬也无法抵挡那巨大地震力,从雷兽背上滚落在地。 城墙上的修罗军发出一阵欢呼。紧接着又是一片惊呼。 沐清扬摇晃着脑袋从地上爬起,刚一起身。就发觉天色阴暗下来,头皮发麻,那是危险的警报,他连忙抬头,顿时魂都快骇飞了,只见另一只雷兽摇摇晃晃走到了他面前,前蹄一失,竟然也倒了下来。 “轰隆”一声,尘灰漫天。 “呜――呜――呜――”连天地号角声响起,恶魔军团在不断后撤,沐清扬通过飞索爬上城墙,当几名士兵将他拉进城墙内时,他已经浑身无力,躺倒在地上。 在修罗军拼死反抗下,又抵挡住了恶魔军团地一波进攻,清点了一下人数,修罗军死亡人数竟然达到了三千。 这是三日来损失人数最惨重地一次。表面上比之恶魔军团损失一万,修罗军死亡三千并不算多。 可是修罗军总共才两万人,深渊魔王洛斯却有近十万大军,如果再这么打下去,修罗军只有城破人亡的局面。 沐清扬抹了抹脸上地血,张大嘴巴呼吸着。脑袋里一阵一阵的刺痛,他不是神,三日来和飞龙雷兽连番大战,使他的体力精神力消耗无比巨大。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只要护城河大火一灭,自己能否挡住恶魔军团第二波冲击都有问题。 难道真的会葬身在异乡? 茉露,你如果看清局势,只有和斩血他们结盟一途才能挽回财局。 援兵在哪里? 赫鲁伯,你们在干什么? 沐清扬等待的援军迟迟不来,那么他攻入恶魔西线就是一场完全没有意义的送死。 推开来扶他的士兵,沐清扬勉力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全身上下除了疼麻再无别的感受。透过墙剁遥望着远方密密麻麻的恶魔军团,护城河里的狼烟使视野扭曲,沐清扬又环视着周围,从周遭士兵的脸上他看到了疲倦,甚至有恐惧。 被沐清扬目光扫过的士兵一个个站直了身体,他们望着沐清扬的眼神充满狂热和崇拜。 但沐清扬的内心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这一幕他曾经见过。 他用力的呼吸,深呼吸,迫使自己头脑冷静下来。 这时候,突然有士兵冲上城墙,急急报告:“将军,城内的奴隶叛乱了。” 沐清扬猛的转身:“你说什么?哪里叛乱了!” “中城囚牢里有俘虏私藏了钥匙,大概是听到恶魔军团回援,他们打倒了里面巡逻的士兵,把关在那里的恶魔放了出来,正朝外城冲来。” 沐清扬连忙跑向城墙另一侧,只见中城火光一片,哗然的士兵在城内横冲直撞,因为大部分修罗军队都在外城防守,中城只留下一千人左右看守囚牢,如今被近万的恶魔军冲出囚牢,那一千士兵虽拼命抵挡,却因人数相差太大,节节败退。 “妈的,这些家伙!”本来就头疼怎么防守恶魔军团,却不防城内奴隶又混乱起来,如今内外交困,沐清扬忍不住骂了一声,怒道:“早知如此,便要屠光了他们。” “你们把守住城门,恶魔军团一有动静就向我汇报,射手团的随我去镇压,不要慌了阵脚。” 沐清扬看了身边血卫一眼,快速下令后,飞奔下城墙。 三千射手团士兵刚刚集合完毕,沐清扬骑上梦魇率先冲了出去。(。) 061奇兵(九) 刚刚到达中城城门,就见数百名修罗士兵被迫退出城门,有几名士兵退不来及,混乱中跌倒在地,被密密麻麻的恶魔用铁棍,板砖敲成了肉泥。 见到这一幕,赶到的修罗射手怒不可遏,叫嚣着杀光他们。 沐清扬叹息一声,抢过一把铁胎弓,一箭射出,冲在最前面的恶魔被射了个对穿,铁箭去势不停,连穿了三名恶魔才停下。 原本退守的数百名修罗士兵见沐清扬带领大军冲来,高声欢呼起来,不退反进,冲回去连连砍杀。 存放武器盔甲的地方没有被恶魔找到,这些恶魔被剥光了盔甲武器,战斗力极其低下,被那数百名修罗士兵一阵乱砍,冲锋的势头遏制住。 “杀呀!” 修罗士兵双目赤红杀入,一时间血肉横飞,冲出中门的恶魔最先做了屠剑下的亡魂。 两边实力差距太大。 很快外围的恶魔被清空,沐清扬第一个冲进中门。赶在那群疯狂的修罗士兵杀入前,放声大吼:“所有叛乱者给我跪下,你们难道真的送死,谁再敢造反就屠城,到时候你们就是害了全城的族人!” 此时,射手团已经占临了中城高地。刹那间,黄蜂般的利箭飞出,逃窜的奴隶惨叫着横跌在地,每人身中数箭,甚至在数百米开外的士兵也逃脱不了利箭的攻击。 “不要射,不要射,我投降!”侥幸逃过利箭的恶魔连忙跪倒在地,再不敢动弹。血的教训让这些恶魔乖乖的站起来,他们的目光中依然充满了愤怒和怨毒,却谁都不敢看沐清扬一眼。 屠城的威胁,谁都不敢领教。 逃跑的士兵,缓缓集合起来,肯定有一些漏网之鱼,但就沐清扬面前集合起来的俘虏也达到了六千数目。 “押着他们,到外城门出集合!” 沐清扬留下命令,策马向外城门跑去。这时候城门处的火已经渐渐熄灭。 恶魔军团整备着军队,天色渐渐阴暗下来。北方飘来一阵黑压压的乌云,狂雷乍起,风也大了起来,暴雨就来来临。 一夜暴雨后,护城河变得汹涌起来,而恶魔军团忽然像吃了春药一般,从凌晨十分开始就疯狂进攻。所有飞龙,雷兽全体出动,发动了开战以来最惨烈的一次攻击。 在绝对的战力优势下,城门,城墙岌岌可危。 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修罗士兵们几近绝望了。而城内那些汇聚起来的俘虏也看了入侵者在节节败退,他们齐声高歌,大声嘲笑,期待了城破的那一刻。 沐清扬听到了恶魔俘虏们的歌声,在四周修罗军林立的情况下,这些恶魔俘虏没有畏惧,他们已经完全放开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持久战已经进入尾声,他们已不需要再惧怕,只等着城破之时,拿起武器将这些入侵者赶出家园。 “唱吧,唱吧。” 沐清扬身边的血卫统领看着城外,眼神里忽然有些阴冷古怪的神色。 “给我去把中城的奴隶和恶魔族人驱赶出来,也集合在这里。”他忽然越过沐清扬冷冷的下令。 中城内突然混乱作一团,当恶魔看到一排排男女老幼从中城门赶出来时,他们的脸色变了,歌声也戛然而止。 “你要做什么?”沐清扬奇怪的问道。 “做什么?”血卫统领冷笑起来:“当然是用他们来阻挡恶魔军团的脚步!” “你疯了,你不能这么干!”沐清扬额头青筋隐现。 风愈大了,雨终于从开始三两颗变成了瓢泼,护城河水里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花。在狂风暴雨中,城内百姓地哭声,像是荒野里孤魂的号角。 血卫统领目光转向城墙外,雨水从他的头发上滴滴答答落下,在他脸上流出一道道水流。 “我没有选择!这样下去,城门很快就要破了,沐将军,我不会让我的士兵白白送死的。” 修罗有他自己的规则,沐清扬终究是个外人。何况他能阻止血卫们为了求存做的举动吗?这残忍的行为。也只是丛林法则的延续吧,人类本来就是从野兽进化而来地。 沐清扬真正的感到疲累了,今日这一仗之后,他恐怕要背负上更重的负担。 “开城门。让我们和恶魔军团决一死战!” 血卫们振臂高呼。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决一死战!”一声高过一声音海狂浪刺破了雨雾,穿透了云霄。远处的恶魔军团全都戒备地进入战争状态。深渊魔王洛斯站在车辇上遥望着暗夜沼泽方向,耳边是修罗士兵“决一死战”的狂呼。 “终于要出来了吗?”洛斯冷笑着,白茫茫的雨雾中,作为真正魔王大人一个分身,实力有限的他根本看不清暗夜沼泽内的景象。 这时候,暗夜沼泽城门发出咯吱咯吱地巨响,只要他们出来决战,大局就定了。 洛斯很快下令雷兽冲锋团进入战备状态,前几日死亡和重伤了八只雷兽。冲锋团如今只剩下十二只雷兽。尽管如此,修罗军如果敢出来,也绝对是有死无生。 验证了所有人的猜想。吊桥果然被放下,城门也缓缓打开,这时候,门口出现了很多 “步兵!” 洛斯轻呼一声,和身边人面面相觑,浑然弄不清沐清扬搞什么鬼。沐清扬绝不是笨蛋,但是他却将步兵派出来,反常得叫人心生窦疑。 恶魔军团没有前进,而是警惕的排成阵列,看着越来越多的“步兵”从暗夜沼泽里出来。 “不对,不像步兵,他们连武器和盔甲都没有!”越来越近地士兵终于让深渊魔王洛斯发现了蹊跷。 “这些人,这衣服是我们恶魔的,该死的,这些是我们的普通族人!这些王八蛋到底想干吗?”黑压压一大片恶魔,后面却是排成一列列地血卫骑兵,驱赶着不断向恶魔军团冲来。 洛斯望着驱赶得越来越近地恶魔军,大怒高喝:“快停下!前方恶魔全部停下!”没有人停顿,因为修罗军已经控制了暗夜沼泽地恶魔老弱,大部分恶魔的家属也在其中,他们只有听从修罗军地命令,否则他们的族人将被屠杀殆尽。 “怎么办?将军!”所有军官都望着洛斯,如果冲锋,最先面对的将是同胞。 深渊魔王洛斯至此才明白那群修罗的狠辣不是常人能够想像的。 修罗血卫统领算着距离,当辇车出现在射程之内时,他恶狠狠地笑了起来,擎弓搭箭,大喝道:“去!” 抖手就是一箭!几乎就在此时,万箭齐发! “咻咻咻!”天空中纵横交错的箭支飞来,修罗军的弓射程远远超出恶魔军团的想像,飞蝗似的利箭落下,恶魔军团前阵的士兵被强力的弓箭射得人仰马翻,雷兽的体型最大,承受的箭支也最多,神臂弓虽无法洞穿雷兽的厚皮,然而密集的箭雨下,雷兽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血卫骑兵向两侧分散开。 看着修罗军整齐的动作,深渊魔王洛斯心中大凛,高喝道:“飞龙队,阻止他们。” “将军,风太大了,飞龙们很难进攻。”飞龙团团长冷冷的回应。作为支援恶魔军团的飞龙团,他们本来就不直属于这个替身辖制,这次为了帮助他攻城,一直号称“空中霸王”的飞龙团折损了十八只飞龙,这让飞龙团团长心中又心疼又恼火。飞龙本来就非常难培养,损失一名少一名。又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飞龙团团长有此反应很正常。 洛斯的替身气得几乎要骂出声,却不得不控制自己愤怒地情绪。这些飞龙骑士高傲无比,若真反起来,根本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他只能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诺威团长,你也看到眼下的情况,如果我恶魔军团败了,受苦的还是恶魔族人。诺威团长作为恶魔一族,忍心看这千万百姓遭受这些恶狼的屠戮吗?” 又一阵弓箭飞来,恶魔军团已经开始混乱。他们的反击却无法够到修罗军,死亡的只是冲在最前面地恶魔军俘虏。 血卫骑兵绕到了恶魔军团的两侧。开始了狂风骤雨般的骑射。 论到骑士,修罗国绝对是天下无双,何况血卫骑兵这样的王牌,这种平原上地冲杀才是他们最喜欢的。 这几个龟缩城内,他们早就憋足了狠气,冲杀起来完全不要命。恶魔俘虏终于和恶魔军团交杂在了一处,混乱中。 在阵前的雷兽无法再忍受蚂般的利箭。就算是被蚊子咬,如果蚊子地数量太多,也会暴走的。 雷兽的混乱,直接导致了恶魔军团防守体系的崩溃。数只大雷兽向右侧冲去。途中是成百上千地恶魔俘虏,雷兽的大脚踩过。踩中的魔族成了一滩扁平地肉泥,血水混合着泥水,在战场上四处流淌。 面对可怕地怪物,恶魔俘虏四处躲避,场面愈加混乱。沐清扬冷眼注视着人流,向着恶魔军团地中阵冲去。 修罗们这一招确实是够狠。此刻恶魔军团与恶魔俘虏乱作一片,呼喊声,怒斥声,惊骂声,乱作一团,暴风雨中,这些声音忽远忽近,根本听不真切。 沐清扬破开了一条道路,冲进恶魔军团的前锋营里,狂呼声中,大枪有若游龙一样钻出。雨雾被一片枪影穿透,一阵劈头盖脸地狂刺,沐清扬心中的忧伤,几乎让他的身体不受不控制,可怕的宣泄,像决堤的洪水。 梦魇冲进恶魔军团洪流中,长枪就像逆流而上的箭鱼之刺,绞毁一切烂路的障碍。枪影过处,恶魔军团士兵全部横跌,经过长枪洗礼的士兵,胸口,头颅,喉咙,全都出现血淋淋鸡蛋大小的深洞,鲜血汨汨涌出,染红了大地,雨水又很快将鲜红冲淡。这场战争,到此已经彻底疯狂了。 沐清扬身在这疯狂的洪流里,如果不想被吞没,就只有挣扎。 在接下来的一沙漏时间里,天地间已仿佛成了一个吸食任何声音的黑洞,所有人在战场上狂奔乱走,但却听不到一点声音,耳朵内像是失聪了一样,暴雨声,喊杀声消失不见,你只看得见一张张扭曲狰狞恐惧的脸,他们竭尽全力的呐喊,张大嘴巴,喉咙上青筋暴凸,但是淋进嘴巴的雨水,掩盖了一切声音。唯一的声音,是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响,脑海深处擂鼓一般。眼前血雾弥漫,任何景物都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红膜,随着密密的箭雨,敌兵尸体在阵前铺满了一地。数万骑兵互相践踏,乱做一团,持续了很久很久。 沐清扬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他的手完全是机械似的挥舞,砍杀,血喷溅,人头落地。他身上的盔甲早已经破裂不堪,在来回的冲锋中,作为最前锋的他,已不知道中了几枪几剑,没有疼痛,他全身的感官都麻木了,那一刻,除了不断的搏杀,脑海中已存留不下任何感觉。 就在这时候,北方突然传来哗然的声音。一声惨叫是那么熟悉。沐清扬抬目望去,顿觉全身的鲜血在那一刻冷透了。 只见斜上方有一人正被一只飞龙抓到高空中,那飞龙大嘴一张,吞下了那人的头颅! 是那个血卫统领。 一直被僵冷的杀意覆盖的战场猛然像烈火一样灼烧起来,他的死亡似乎在宣告修罗这场入侵的完结。 飞龙扔下尸体,拔高身体。 背部一阵刺痛,在沐清扬片刻失神的时候,四周地恶魔军团见机袭来。 疼痛让沐清扬发昏发沉的头脑一下子爆炸开。他猛的转过身去,那张扭曲的脸上,眼眸处是疯狂而凄厉的杀气,像血钻一样明亮。长枪刺破了他的表皮就再也不能前进一分,沐清扬全身上下的肌肉绷得如同铁块一样,沸腾的杀气变成了实质的旋流,刺中他地士兵被他那双充满绝望暴躁的眼神刺中,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冰。那寒气,来自沐清扬压抑到极点的力量。精神力终于冲破束缚,在体外肆无忌惮地爆发。 他的手握住长枪,用力像自己一扯,那士兵被他大力拉到了跟前,眼中惊慌绝望的神色还未退却。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冰凉地手掐住了。 沐清扬的眼中再没有一分怜悯,这是战场,只有胜利和失败,死亡和生存。 没有别的。 没有! 他的右手一紧。猛地一旋,痛苦的骨头折裂声,向外一拉!“噗――”鲜血狂洒。恶魔士兵的头颅被他生生拽下,他抓着那颗斗大之颅。高高举起,鲜血从短颈处淋漓下来,仰面感受那腥燥地血液落下,舌尖是又冰又咸地感觉。 当他地目光环视过战场混乱杀戮的景象,沐清扬突然放声厉笑。声音远远地传开:“杀――杀――谁要我地命,我就要谁的命,你们尽管来啊!来吧!” 如同一匹受伤的狼王,在沸腾的沙场里投下了最后一勺滚油。他凄厉而疯狂的举着头颅嚣张狠绝的模样,使恶魔军团心胆俱寒,没有人靠近,甚至连飞龙也只敢远远看着他。沐清扬将尸体随手抛开。 狞声大笑着冲进敌军乱流中。 “为统领报仇!”修罗士兵自发的嘶叫起来,狂风暴雨降不下士兵熔浆般爆发的杀意,战场上,已分不出谁是谁的声音,谁在哭喊,谁在号叫,谁在命令,谁在咆哮。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所有人都只剩下一个信念,杀死眼前的敌人,杀光所有敌人。 沐清扬单骑冲得最猛最快,他梦魇似一团烈火,在疆场里来回冲杀,疾奔过处,地面上的水洼“踏踏”溅起一团团水花。 人影不停地从眼前晃过!惊慌,哀号,奔逃,然后是光影璀璨的流淌而过,行云流水一般。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给我冲,快拦住他!”替身震恐的大叫,他发现沐清扬冲刺的方向正是他站立的主辇车。 “快上啊!谁敢退,军法处置!” 几乎疯狂的吼叫,这个替身没有亲自下场,但早已经被这地狱般的杀戮战场浸润了内心。回应他的只有更狼狈的逃窜,沐清扬箭一般冲锋的路线上,几乎没有任何完整的生物,沐清扬越冲越近,雨雾中,他那扁平的黑色头盔更显狰狞,还有两颗散发血芒的眼珠。 替身在辇车上不断后退,他无法面对那疯狂的目光,空气像是一个密封的玻璃罩,他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封死了,他毫无退路。如同被巨大的旋涡越吸越深,洛斯替身的灵魂在不断的挣扎。 不,不能死,他终于绝望落魄的叫出声。 声音无力而绵软,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只剩一口气的溺水者。飞龙的利啸传来,一片巨大的阴影掠过天空,是诺威,飞龙团最强大的战士,终于出击了,飞龙迎着狂风暴雨,向沐清扬冲去,巨大的精神压力潮水般退去,面对强大的飞龙之王,沐清扬只能选择全心全力的对付。 魔王替身疲累的扶住辇车上的栏杆,刚才那短暂的精神交锋,绝对是他经历过最可怕的战斗,冷汗在额头流下,他几乎虚脱了。 沐清扬极目远望着冲来的飞龙,嘴角一撇,左手一动,恍若青烟的白影飞来之际,他举枪硬格。 没有任何的声响,诺威完全是下意识的躲闪,来源于他千锤百炼的战斗神经反射,右臂一凉。先是铁枪头缓缓划落在地,接着是右臂肘处裸露在外的肌肤出现了一条红线,剧痛袭来。红线越来越浓,噗地喷溅出鲜血,右手落地。 诺威又惊又怒又怕,这是什么速度。 诺威强忍着剧痛,控制飞龙拔高身形。陡然间全身一冷,四周狂浪般的杀气将他笼罩,飞龙也发出尖锐的叫声,橙黄色的目光死死瞪着暴来的火红一骑。(。) 062奇兵(十) 沐清扬高举长枪。 梦魇破开雨雾,皮毛黏贴在钢筋铁铸般的肌肉上,在巨大的冲力下,鬃毛乱舞。火蛇流转,沐清扬仰起头,剑锋一般的高傲眼神里,仿佛有一种毁灭一切疯狂情绪。又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神色。 梦魇每一次蹬踏都在地面上留下数个碗口大地蹄印。 诺威手中疼痛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无比麻木的感觉,像是琥珀内的死蝇,木然望着外面地世界。 只听一声马嘶。余音未消,火焰般的红光急速膨胀,烈火焚天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压来。面前地一潭水洼。陡然分波溅起数尺高。但是很奇怪,人和马全都消失不见! 诺威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是超越了声音的速度,一股锋利无匹的杀气从身右侧扑天盖地飚来,那种刺骨地寒气激得他全身毛发直耸!耳朵里方才炸响起马蹄踏水的声音。雨雾排浪般向两侧分散,在长枪的路线上,电弧形成一道真空地波流。飞龙惊叫回旋,整个身体在空中挣扎,诺威更是靠着无比敏捷地反应力阻挡那无声锋利地攻击。 快速的上升,上升。 飞龙可以飞,马却再怎么也飞不起来,只要到达一定高度,任何强大地攻击都是枉然。 红影一闪而过,这时候,马背上的黑影却突然一飞冲天。就在诺威以为自己要逃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时,黑影却掠过了飞龙庞大的身体,银光一放一收,那黑影此刻的高度却是在飞龙之上,足有十多米,银光收缩之际,黑影在空中翻转落下,啪嗒一声,地面的水溅起数尺高。 沐清扬单膝扣地,左右双手按住地面,身体微微前撑,头发贴在额上,雨水从发梢滴滴答答的滑落。飞龙悲哀绝望的尖叫 在他身后的高空中,巨大的飞龙身体上多了一把闪耀蓝弧的长枪,而诺威与飞龙因为这把长枪紧密串在一起。 沐清扬缓缓抬头,眼内的血色一亮一亮。 梦魇跑到了他身边,前蹄高举,马嘶裂啸。 混乱的杀戮一直持续到暴雨渐渐停歇。地面上的积水在疆场上四处流淌,长时间的砍杀,修罗军的武器已经开始崩裂,箭支消耗精光。 恶魔恶魔军团终究是享誉数十年的著名军团,他们的素质不是一般军队可比的。魔王替身在失控的局面下,依然没有撤走,他竭力的指挥军团压上,恶魔军团的包抄围袭战术渐渐发挥效力。那些恶魔俘虏成了真正的炮灰,雷兽在前,大多数死亡的就是恶魔俘虏。但是当俘虏开始溃逃的时候,雷兽的冲锋也给修罗军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飞龙更是修罗军的梦魇,诺威的死亡让飞龙的攻击变得愈加凶猛犀利,修罗军面对的是陆地和空中的双重进攻。 沐清扬个人的力量并不能奠定战争的局面。 大部分人都倒在了疆场上,只剩下最精锐的血卫骑兵还能紧跟沐清扬的脚步。突围是唯一的选择。 恶魔军团尾追堵截,替身甚至亲自上了一匹战马,在战场上来回奔走,沐清扬的勇猛他早已领教,如果修罗军的数量多上一倍,很可能今次就是恶魔军团全军覆灭之时。他害怕沐清扬的勇武,这一次他绝不能放他走。 “给我冲,拦住他们,谁杀了他们主将,那个该死的妖族,我绶他恶魔军团最高的军衔,赏一万金币!”替身挥舞着一把精致的长剑,大力咆哮鼓舞着士气。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恶魔军团骑兵从两侧包抄合拢,飞龙的速度更快,在快速突击中,不断的有修罗军被击杀下马。沐清扬的命令只有一个,冲。所有修罗军不得停马纠缠,除了拦路地敌人,就是拼命的冲刺 梦魇犹如一条火线,引领着后面大批的浪潮。 “统领,有古怪呀,他们这样冲,不是带着我们进城吗?” 战魔亲卫小头目策马赶到替身身边,前方不少血卫骑兵已经冲破了恶魔军团的合围,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他们依然保持高速冲向暗夜沼泽城门方向。后面的恶魔军团却是跟得紧紧的,包括飞龙和雷兽,双方的军力对比一望可知,修罗军想要摆脱恶魔军团进城绝不可能。 换作任何一个将军,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留下一部分人马断后,其他大军快速进城。固然会牺牲断后的一部分士兵,但却保全了主力,此番只要一进城,修罗军还能撑些时间。 那个替身也是心生窦疑,可他不能放弃这次绝杀地机会,战场上的胜负几率瞬息万遍,这次错过了。便可能永远没有翻盘的机会。 每一场战争都是豪赌! 深渊魔王替身没有下令停止追击。 在突围的时候,修罗军地阵型在悄然起着变化,士兵们在拉长冲锋的阵线。他们不是保持着尖锥的形状。而是不断向外扩散,同时马与马之间的距离保持得相当宽。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地恶魔军团哪里会注意这些细节。 只有飞龙在天空中不断盘旋,不敢下降得过分厉害。因为他们发现整个修罗军的阵型绝对是不适合进城的。 他们要做什么? 这可是越来越靠近护城河了。 修罗军几乎是以送死般的速度冲向护城河。很显然,如果掉进河里,修罗军绝对没有生还地可能性。 就在这时候,绵延出几乎一公里长的战线突然发生转折,远方传来悠长的号角声。 替身心中一个咯噔,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心中一个咯噔。 号角,援军!是哪一方地?一面黑色旗帜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接着,是一面火红色的狼牙小旗。 沐清扬就在那一刻,几乎要脱力落马。 这是什么感受,他已经无法形容了,修罗军地阵列在高速地变化,一头一尾向两边包拢,整个修罗军形成了一个新月的形状,冲在最前面地沐清扬堪堪在护城河的边缘一米处停下,梦魇一阵长嘶,前蹄高举,后腿蹬蹬几下踩步,如舞蹈般在空中转了个半圆,变成面对恶魔军团的方向,而其他修罗军也快速的拉着马疆掉头。 这个宛若奇迹般的马术出现在恶魔军团面前时,当真吓到了很多人。 此起彼伏的马嘶声,血卫骑兵身为王牌的实力体现无疑,依靠马镫完成了冷兵器阵型中最奇特也是最惨烈的月形阵转换。 “杀――”绵绵荡荡的声音火山般喷发出来。修罗军竟然折返回去,冲杀向追来的恶魔军团,途中他们扔下手中破烂的武器,伸手一勾,从地上抄起崭新的铁枪,马剑,还有弓矢。 原来在前方战争打得激烈的时候,留守在暗夜沼泽的少数修罗军早就将很多武器储备扔在护城河前。 这是沐清扬同归于尽的策略,背水一战,讲究的就是先断自己后路,以灭绝任何生还的可能性,爆发所有潜能。 当前进已经成了唯一出路,士兵们的凶狠惨厉可想而知,不过这一切因为援兵来到而变得不同了。 作为洛斯替身的恶魔统领木然看到远方出现的旗帜,忽然失声狂笑起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笑过之后他又神经质的大喊:“冲呀,杀光他们。” “统领!不行了!快撤吧!”副官连忙扶住他,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灰败。恶魔军团的失败,不是一个人的失败,而是所有人的耻辱。 “不,我不会败,我怎么可能败!”替身一会放声大吼,一会又哈哈大笑,眼泪鼻涕一起冒出,眼神疯狂。 “砰”的一声,他头部遭到重击,昏了过去。 一个战魔放下手,望着周围目瞪口呆的副官,冷冷道:“统领受刺激过大,已经无法指挥军队了,现在听我的命令,全军撤退!榕黛女王已经派手下带领妖魔军来援,我们赶去与她汇合!” 血腥过后,死鱼般的天空笼罩着大地。沐清扬一瘸一拐的走在泥地里,疲倦欲死的脸上沾满泥灰血浆,全身上下挂着破碎的甲片,走动间,沙拉沙拉的响。战场之上,人和马的尸体就象沙滩上的鹅卵石,密密地铺满了一地,远处敌人正在四散奔逃,在原野上留下无数的战车和战马! 这一场以少胜多的伟大胜利,却也让修罗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本来愈两万人的修罗军,只剩下七千人,完好无损的不到两千人。 幸好暗夜沼泽是个大城,而赶到的援军给了他们有效的救治和辎重补给,这一夜没有大胜后的欢歌笑语,死了太多的人,太疲倦了,恨不得一睡不醒。 当拂晓的阳光照射在暗夜沼泽上时,金色的光芒像巨龙一样圈绕着城池。沐清扬从似睡非醒的冥想状态中清醒过来,站起来的时候他用力的一绷,身上的纱布片片断裂,露出他古铜色的肌肤。昨夜惨重的伤除了背上三道最重的抓痕处尚在结痂,其他的地方的伤口竟已复原,露出粉嫩色的新肉。对于精神力的应用沐清扬是越来越熟练了。 穿上新制的皮铠走出门外,沐清扬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罗德尼,赫鲁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阿赤和混乱之城的首领这些平日里或许敌对的家伙,此刻都各怀心思的站在一起。但在见到沐清扬地同时,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古怪复杂的神色。 沐清扬心中有太多的滋味无法形容,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许他们想要听到更多的解释。 是的,沐清扬是导演这一切始作俑者。从偷袭斩血开始,沐清扬一个人周旋在修罗与天界人之间,吞袭恶魔,建立赫赫战功。令人无法理解的态度,捉摸不定的行事都让所有认识他的人产生陌生地感觉。他们心中甚至有一个最大的疑问! 沐清扬――到底是谁?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雄霸一方的强者,看事情也不停留在表面,现在不会再有人轻易相信沐清扬是属于这个大陆的婆罗人。 他一定有他的来历,他太神秘了,又太强大了,这样的一个人让所有人都不放心。沐清扬显然也从所有人的眼里看到这个疑问。 “都进去吧。我想是到和你们谈一谈的时候了。”沐清扬莫名的一句话,让这些巨头们各怀心思,沉默的随着沐清扬进入军帐。军帐内除了有资格获得秘密的人,全部被清了出去,沐清扬的眼睛一闭,再次睁开眸子瞬间变红了起来。 当他转过身时,全身上下已经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色鳞片,一张怪脸头角峥嵘,尤其是那双血红色地瞳仁,有着一种漠视一切的傲气蕴含其中。 赫鲁伯是惊得第一个喊出声的人:“你你” 也许是太过于惊愕了,赫鲁伯几次没说出口,沐清扬微微启唇:“你们看到了,我是一个被魔化了的半妖嘿嘿!大概应该这么来说吧。” 沐清扬是个妖魔? 沐清扬他是个妖魔! 所有人盯着沐清扬,脑海里仔细盘算着,谁都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血卫斥候首领,低喃着:“记得恶魔那边传递过来消息,说有个很重要的逃犯,好像就是叫沐清扬。” 知道沐清扬内幕的阿赤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沐清扬似看不见那一双双锋利若剑的眼睛,平静的讲述一场诡波密闻:“我不是这个大陆的居民,我原本是来自于上面”沐清扬指了指头顶:“不过,我和那些天界人不是一路,他们是神界人,我是人界的妖族。” “你和下面的魔族是什么关系?” 罗德尼哆嗦着嘴唇,手握在剑把上,盯着沐清扬的眼睛里激动,悲伤,痛苦,愤怒揉杂在一起。 沐清扬轻吸了一口气,眼里多了些忧郁。 作为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外人,更是个半妖魔,又和原来修罗王的魂飞魄散有着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关系,可偏偏他又带领着修罗族人走出困境,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如果在场的不是一个个老谋深算的大人物,只怕当场要翻脸了。(。) 063英雄总是在悲剧中收场(上) 即管这样,修罗国诸人看着沐清扬的眼神已经变得警惕不善。沐清扬早料到自己说出真相会招来这样的结果,但他并不后悔,反而松了口气,从现在开始,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神秘兮兮的沐先生,他就是他,魍魉之子,魍魉族的沐清扬。 “那么你也算是恶魔了。”罗德尼冷冷的问道。 “不,我只是个逃亡中的流浪者。”沐清扬语气清冷:“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有什么阴谋。这一场战争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坏处,事实上,恶魔已经元气大伤了,几年内对你们根本再无威胁,甚至只要你们能同心协力,恶魔以后还要看你们脸色也说不定。” 在场地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至于我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会离开,所以今日我说的一切,大家不若就当一个故事听过也罢。我保证,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受到洛洛带人背后偷袭,深渊魔王洛斯似乎受了极大刺激,作为他的分身,那个恶魔统领几天内就变同垂死老人,然后化作一团烂泥——这是他对无能者的处罚,也是对洛洛背叛行为的愤怒。 不过自从洛洛昙花一现在婆罗大陆,接着就没有了消息,和他一起的几万族人也没了踪迹,反而是沐清扬带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暗夜沼泽一战,恶魔军团付出了六万士兵和飞龙队,雷兽团损失大半的代价,真正伤了他手下主力的元气。 沐清扬的威名第一次比肩修罗神王障月。 几乎同一时间,整个大陆的目光都聚集在恶魔前线。正因为沐清扬如日中天的威名,使得深渊魔界和出口附近那些附庸种族和奴隶等都蠢蠢欲动起来。人们期盼重演一次曾经修罗神王大败恶魔地历史。 那一次,神王将恶魔从大陆赶入了深渊,再一次历史重演的话,恶魔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许沦为一个地底无名小部落,也许从深渊世界版图上彻底抹去。 谁知道会怎样呢? 长期被恶魔欺压的地底各族族人们绝不介意以此来歌颂一个新英雄的诞生。 在这样的大势下,恶魔陷入一场前所未有地大危机。 天界人带领着十五万部队在深渊出口扎营。而修罗族,修罗盟军正集合在暗夜沼泽,兵力也达到了十四万之众。 一场一触即发的超级战争,只要这里的战争一打响,那么流离失所的牧民和灵族,山族,侏儒,那些渐渐集结起来的部队很可能相继从各个不知名的裂缝通道攻入深渊魔界,到时候,整个大陆都将卷入这样一场世界大战里。 人们既紧张又兴奋地期待着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恶魔与暗夜沼泽的联军却迟迟没有开战的迹象。 只有身在局中地大人物们冷静着,他们不得不考虑这场大战引发地可怕后果。 这一日,一辆漆黑地小马车驶入了戒备森严的暗夜沼泽。小马车长驱直入到达内城,在严密地护卫监视下,马车里下来一个全身裹在斗篷里的人,进入了内城指挥厅。 在会客厅里,沐清扬和一众联军高级官员等待着,来访者掀下斗篷,露出令沐清扬惊讶的素颜。他压抑着内心情绪,看着来者优雅的施礼:“各位将军,大人,我是魔王洛斯的使者,迦梨古城大祭司莎莉娅!” 当那双清秀的眸子一扫而过时,沐清扬看到了微微涌动着的水光。恶魔使者的到来几乎是意料中的事令人意外的是使者是莎莉娅而她只是一个人。 这一场战到底要不要打。 和外界一浪高过一浪的开战舆论相比,身在局中的这些大人物,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统一的认识——这一战能不打就不打。 事实上,沐清扬拿下暗夜沼泽,大败恶魔军团,事情到这里对修罗来说已经是再完美不过了。对于修罗来说,能够完胜恶魔。令这个深渊霸主损失惨重,至少五年内再无力回击,甚至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这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在和恶魔对战中的损失,将由整个大陆的联军来补偿,这一点各方势力也达成了协议,所以修罗族人不会吃亏,现在所要争取的就是在和恶魔的谈判上获得更多利益。 至于这些长老和领主,更是这场战争的真正获胜者,沐清扬导演的这一切,顺利帮助茉露树立了声威,又让修罗族没有花费一兵一卒就击败了深渊魔王洛斯,并且可以在谈判中占据主导位置,他们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唯一不满地也许只是沐清扬的声威经此一战被推到一个顶点,让所有知情的修罗人脸上无光。那些老将军这些天都避着沐清扬,想来也是这个道理。恶魔不想再开战是理所当然,四面楚歌的他们怎么肯在这时候发动战争,洛斯就是再狂妄霸道,也不得不承认,恶魔这次冒险开战,灭亡的几率至少超过一半。 修罗们也没嚣张到认为自己可以吞并恶魔的地步,事实上,没有谁能承受深渊霸主的反扑。如果大家都豁出命的打,最后的结局只能是生灵涂炭,家不像家,国不像国。政客们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也不会让这场战发生。 谈判是必然地。 莎莉娅作为先锋使者到来,带来议合的倡议,真正的谈判还需要双方更高层次的会面,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谈判完成。 这是政客间没有硝烟地战争。 虽不如沙场战争残酷冷历,却更勾心斗角。在短暂的会面后,修罗族人们都答应了谈判,地点就在深渊和暗夜沼泽中间的一个小镇,时间是三日后。 沐清扬不想再搀合进谈判里,他已经抱定离开的决心,到了这时候,再没有什么能羁绊住他了。该做的他已经全部做了,只等谈判一结束他就离开。 莎莉娅办完公事,联军高层在宴会厅临时办了一个接风宴。 沐清扬从始至终都游离在外围。 和他所建立的功勋相比,沐清扬显得如此低调,以至于不熟悉的人们甚至会忽略他,但沐清扬知道,宴会厅里始终有一双眼睛在关注着他。 莎莉娅终于摆脱了那些烦琐的礼节敷衍,告罪后向沐清扬走来。 沐清扬站在很僻静地角落,微微抿着红酒,看着一点一点接近的大祭司,他们脸上甚至都没有露出一点异样的神色,除了眼深处那隐隐地眸光。 莎莉娅来到了他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着酒杯与沐清扬轻轻一碰,在外人眼里,两人客气而又疏离,轻微地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谈话却是另一番景致。 “大人,恭喜你打胜战了。” “你不怪我?你毕竟是恶魔族人。” “你要我说心里话吗?”沐清扬默然点头。“我一直觉得大人是个真正地英雄,所以听到你杀了那么多人时,我很骄傲可是,如果大人再不想想退路的话,也许很快就会死了,那样的话恐怕我会很伤心的。” 沐清扬看着她微仰着头,明眸中做出一副淡漠的样子,他内心充满忧郁。 英雄,他算是吗? 沐清扬避开那双眸子,低头注视着冰冷的琥珀色酒液,清冷的说道:“别危言耸听了,也许我根本不会离开” “大人是要逃离这个大陆吧,一直以来,我们的斥候都在关注您的,千万不要骗我。” “我或许也有可能离开吧。”沐清扬向左偏移了一步,正好面对走过来的几个将官。 在莎莉娅转过应付那几个将官的时候,沐清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厅。谈判如期的在小镇举行。赫鲁伯,修罗德尼,还有刚刚从南方赶来的苦月为代表的联军谈判团,一同与魅魔大祭司莎莉娅为代表的恶魔谈判团秘密会晤。 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名震大陆的沐清扬,原本应该是谈判最大的筹码,所以无论沐清扬怎样不情愿,也不可能缺席这次谈判。 小镇被大军铁桶般的守护着,整个镇子的人早就被清空了,能够进入镇子的只有双方的重要人物。 沐清扬与魔王洛斯第一次见面了。 与想像中的一样,魔王洛斯投影化身的人形形态体魄雄伟,看上去精力充沛,那虎视雄踞的姿态令人望而生畏,他霸者的气度是恶魔长期雄霸深渊养成的,即使这场谈判中恶魔处于三十年来最不利的时候,魔王的睥睨姿态也令联军这边的婆罗贵族们大气不太敢出,连苦月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战胜者的气度。 相比较之下,沐清扬就逊色多了。一点都没有第一名将地姿态,平庸的面容被盔甲牢牢遮住了面目,低调的姿态,甚至有些沉默寡言,洛斯对他的感觉就是普通,普通到扔进人堆里绝对找不到他,可是掩藏在普通外表下的显赫战绩,却更令洛斯凛然。 虽然不太贴切,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唤。 洛斯绝对不会因沐清扬的外表生出轻视之心,反而疑云重重,无法看透沐清扬这个人。他的疏离,他的淡漠,都让他游离在人群之外。 洛斯地霸者气质没有影响到他,沐清扬颇有些敷衍的应付着谈话,淡淡的,从容的。 让人想恼怒都无法找到施力点,洛斯曾恨不得将沐清扬碎尸万段,可真正见到他,洛斯地气却不知道跑到哪里。 沐清扬真的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他竟能让自己身在谈判之中,却超然于外。在谈判真正陷入对峙的时候,已成功地将自己抽离出来,淡漠的看着双方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他倒成了镇里最悠闲的人。 当然,镇里有三双眼睛一直游离在他身上。妖魔女王榕黛的投影分身,魅魔大祭司莎莉娅,还有一个不知道来历的魔法师,自称是暗夜之主祭司的黑暗术士,修斯大师。 每每他的目光落在沐清扬身上时,沐清扬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那双眼睛,洞察一些,让沐清扬坚硬地外壳支离破碎,直入他地内心。 沐清扬本能地觉得,这个老人知道一切,甚至他的真实身份。 这一切很快得到了验证,修斯地造访毫不意外,作为最顶尖的术士,修斯的声名使他超然于众人之上,他想见沐清扬,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在小镇的钟塔上,沐清扬与修斯凝视着落日,余晖将最后一点热度洒在他们身上。两个人久久不语,似乎在欣赏着落日的美景。其实只有沐清扬内心最清楚,他不习惯站在这个老人的身边,那种被一览无余的感受让他觉得自己像落日一样,只有被人观赏的命运。 对修斯,沐清扬知之不多,只知道他在深渊和婆罗大陆都很有名,也很神秘。 “天道无常,命运轮回,不是偶然也非必然。”修斯用一番哲理般的话作为开场白,然后温和的看着沐清扬:“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将军。” 沐清扬皱眉深思着,半晌,眼神里多了一分沮丧:“命运确实无可抗拒。”与修斯一样,沐清扬也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 “你妥协了吗?将军。” 沐清扬的眼睛猛的一亮,瞬即隐去他心中仍有挣扎的念头。 修斯继续说道:“你一直在抗争,从出生开始,一步步的走到这一步,这一切都是命运。” 沐清扬却猛然从沉思中惊醒,平淡的眼神有一刹那如剑锋般锐利,切割过修斯的身体,漠然道:“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片刻后,他又有些犹疑:“你不是洛斯的人吗?怎么不帮他抓住我。” 修斯依然温和,忽视了沐清扬的锋锐:“命运安排了这一切,我不过是遵从命运的安排。” “谁是命运?”沐清扬冷冷说道:“它是虚无的。” “你会明白的,命运一直存在。”修斯仰首望天,这时候落日最后一点余晖也被山影吞没了,平地里起了一丝冷风。沐清扬恍然间竟有一种感觉,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苍穹处注视着他。这种感觉令他全身泛冷。(。) 064英雄总是在悲剧中收场(下) 修斯的“命运论”像一张巨大的蛛网,一点点包缠住他,令沐清扬越挣扎越缚紧。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妥协,它躲在暗处看着人们挣扎咆哮,嘲笑他的无知与无畏。 修斯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递到沐清扬面前:“你会需要它地,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沐清扬想努力做出不屑的样子,甚至拒绝看那个蓝色的小瓶子,可是,冥冥中与修斯的眼睛一望那个瓶子已经落在他的手中,修斯不知去向,沐清扬孤零零的站在钟塔之上,如果不是手中还拿着那个瓶子,他几乎以为这场对话就是幻觉。 瓶子传来温暖的热度。 沐清扬将它放到眼前观察才发现,这个瓶子不是蓝色的。蓝色地是瓶子里面的液体,很熟悉的颜色 离开钟塔的时候,沐清扬看到了修斯站立的地方放着一本书,厚重地古朴封皮充满沧桑的岁月之感,打开后一段文字映入沐清扬的眼帘 谈判依然如火如荼,此后地日子里,沐清扬再没有见到修斯。 一个星期判终于出现眉目了。 双方唇枪舌剑的战了一个星期,一项项拟定的内容经过无数次的修改,化成了一张张薄薄地羊皮卷。 上面刻着谈判后的最终协议。 边界重新界定,恶魔重回深渊,但是有一个重镇被作为出口留了下来,满足通商的需要,出口以东,原修罗国以西,大片土地圈入修罗族人的版图。 除此之外,修罗族人将获得五年地免税权,可以将优质武器不经过剥削地倾销到大陆各个角落和恶魔的地域,同时每年能够低价从两地进口大批粮食。 恶魔按人头赔偿给大陆联军一笔巨额金币除此之外,修罗国和联军要付出地代价竟是如此之少,保证三日内从西线撤军,并且五年内互不侵犯 协议里。恶魔做出让步是巨大的。连沐清扬也觉得不可思议。洛斯那么强势地人竟会如此大方。只是,沐清扬只出席了两次谈判,随后他就以各种借口没有参与到谈判里面,也不知道这些协议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无论如何,这一次修罗族和婆罗人都赚大了,以至于在协议真正签订之后,沐清扬觉得修罗和大陆那些高层们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和一丝说不出的味道。 轰动大陆的协议签订于是年秋天,改变了整个大陆的格局。 而不久后,修罗国新王登基,阿迪斯以十岁的幼龄登上宝座,而茉露茉露代理摄政女王。这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更让民众关注的,是沐清扬的去向。 他似乎从民众的视野里忽然消失了,他曾经任职的修罗国,没有任何官方册封,未知的暗流在涌动。 恢复原貌的沐清扬穿着最简便的衣服,背上绑着鹿卢剑,一头黑发束在脑后,正攀爬着一处平如明镜的悬崖。 冰山山脉横贯南大陆,是南大陆面积最大的山脉,其他山脉无法相比。传说中这山脉里有着一条前往天国的道路。 只是从来没有人能够验证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冰山,沙漠和遗忘山谷截断了南北两个大陆,使南北方变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次沐清扬的旅程的终点就是山脉最高峰,如今他又要从这里去追寻另一段人生,未知的新世界等待着他的探索。 离协议签订已经过了半个月,沐清扬从镇里出发,一直向山脉深处行去。道路在一个星期前就断绝了,沐清扬几乎像个原始人一样在山脉里乱钻。 不是他不懂在野外辨别方向,而是他几乎没有目标。只是纯粹的在原始荒原里探险,所以一个星期过后,沐清扬自己也彻底迷失了方向,不过正是这种未知给了他极大地行动力,他又变回了那个无拘无束的冒险者,沉迷于这个世界带给他的瑰丽感受。 与人性的复杂相比,这里的一切简单而又刺激。这是沐清扬想要的生活,简单的,快乐的。 攀崖对沐清扬来说并不困难。 好在山脉的陡峭悬崖千奇百怪,足以满足沐清扬地猎奇之心。 前几天沐清扬还在一块悬崖上发现了一个废弃洞穴,里面竟然有一具十几米长的龙骨,比飞龙还要大上数倍。 是那种魔幻传说里的巨龙呀,虽然只剩下骸骨了,还是令沐清扬兴奋异常。 龙骨历尽不知多少年却保存得很好,沐清扬将最适合的龙牙挑出来。费了很大地劲做成一把龙牙匕首。 看起来简陋到不行,可沐清扬还是有些小得意,这个世界上谁能像他一样拿龙牙匕首。 悬崖上,沐清扬正试着用匕首挖出一个支撑点。这块悬崖是他进入帕兰山脉里最陡峭光滑的一座,连沐清扬也要非常小心。 “呀”远远的厉啸声传来,一个黑点在高空中浮现,向下俯冲而来。 “该死的!”沐清扬嘀咕了一声。扫兴地将龙牙匕首刺入岩石。 荒原里野兽丛生,沐清扬已碰到多次袭击,看来今天也不能幸免。他试着在悬崖上转身。猛的一阵尖啸。一团巨大的黑影扑杀过来,是一只非常庞大的飞龙,体型绝对是沐清扬见过地飞龙之冠,而沐清扬的眼角瞥到了一丝金光。 恶魔军团! 沐清扬心中大震,猛的抽出龙牙匕首,锋利地寒气就在他悬挂地地方炸起。沐清扬抽出龙牙地时候,整个人已经从悬崖上滑下,落下十米后他再次用匕首刺入岩壁固定身形,天空中已接连的响起了刺耳地尖啸。铺天盖地的飞龙从远方飞来,数量足有上百,急速的靠近沐清扬所在的悬崖,刚才偷袭沐清扬的恶魔飞龙骑士手持一把金光闪闪的长枪,其盔甲也异常华丽,全身金色,立于飞龙背上,如同一尊金甲天神。 “山德!”沐清扬暗自呻吟了一声,战魔最强的飞龙骑士首领,曾经也是人界末日之战中的参与者。 这个人物是来到小镇时沐清扬才认出来的,而最不妙的是他的兄弟泰德好像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一把小小的匕首在悬崖上勉强固定住他的身体,身下是足有百米高的深渊,强烈的崖风吹来,冰冷刺骨,上百只飞龙转瞬就到,层层包围这座悬崖,这就是沐清扬目前的处境。 必死无疑! 是的,必死无疑,沐清扬脸色苍白,真正的绝望了。 在平地上他还有一分机会能逃掉,可在百米高的悬崖上,沐清扬简直就在自掘坟墓。 终究还是逃不掉呀,沐清扬涩然的想着。 沐清扬脑海里回响着修斯的话:命运安排了这一切,我不过是遵从命运的安排! 山德控制着飞龙缓缓的下降,悬浮在沐清扬身前十多米处,冷冷的,微悯的看着这个名震天下的沐清扬,杀死自己兄弟的凶手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这样的人物,最终也不过是死无全尸的结局,让自己效力过的修罗们作为谈判的筹码换取最大利益,还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魔王洛斯很大方,因为付出的代价换取的是沐清扬的死亡。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沐清扬绝望中仍然要想追寻一点希望,对人性的渴望。然而残酷的现实将他仅有的一点期望打破,山德微微一皱眉道出真相:“你身边的人告诉了我们你的行踪,事实上,你身上被放置了一些药粉,我们可以根据这些药粉的气味找到你。” “这么说,我被出卖了!”沐清扬的嘴角弯起,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第几次被卖了。 “任何人都可以用等价的东西收买,我们为了杀你付出了不小地代价。所有的占领地,还有那么大额的赔偿金币,修罗们没有理由不答应,不过我觉得他们也挺蠢的,少了你,他们换取的利益,终究还是要回到我们手里。”山德冷冷的话语昭示着恶魔强大的野心并没有因为这场战争而湮灭。 沐清扬默然了,他自己最清楚,让修罗们真正起杀心的是他扑朔迷离的身份和鼎盛到极点的声威。 他这样一个外人获得这么大地权威,无论对哪个掌权者,都是一个巨大威胁,哪怕魔王不杀他,修罗也不会让他安然活着,既然死前还能将他卖一大笔钱,他们又岂会不答应的道理。 现在上百只飞龙汇聚与此,还真看得起他沐清扬! 沐清扬的目光忽然流露出决然。另一只手抽出了背后地鹿卢剑。 山德大喝一声:“杀了他。”同一时间,百只飞龙狂啸嘶声,震得帕兰山脉里如雷翻滚。金色的枪尖化成一道激烈的弧芒,沐清扬忽然放开了双手。整个人像鹰聿一般扑腾出去,山德的矛与鹿卢剑凌空撞在一起,轰地一声。 狂风骤起。 沐清扬像炮弹一样反弹回去。在悬崖上撞出一个大坑。 而山德则更为震惊,沐清扬只凭单人力量竟然能硬抗飞龙,还是没有借力点的情况下,他的矛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印痕,飞龙也在空中一个趔趄。 沐清扬从悬崖上翻滚了下落十多米,山德拔高飞龙地身子,发出一声厉吼:“射箭!” 上百只利箭飞速的扫向沐清扬,在空中翻滚的沐清扬根本没有可供躲闪地借力点,挥舞着地鹿卢剑只能挡下一部分箭,几波箭射过,沐清扬身上已扎了十多支劲箭。 “飞龙队,联杀!”天空中盘旋地十多支飞龙飞舞而下,疯狂的向沐清扬发动了攻击,一边承受着下坠地重力,一边和凶横无比的飞龙抗争。 每一次飞龙的冲击都从他身上抓下血淋淋的一块肉,有时候,几只飞龙一涌而上,抓起沐清扬的身体在空中抛飞,瞬间他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沐清扬已经奄奄一息,山德冲飞而下,矛再次出击,已经陷入半昏迷的沐清扬勉力格挡了一下,鹿卢剑格飞而出,矛顺势桶入,沐清扬在天空中咳喷出一大口鲜血,凄厉的惨嘶也只在喉咙口闷闷的化做一点回响,然后头一垂,再无声息。 山德高高举起金枪往山下一甩,一点黑影如流星般坠落下去,四周的飞龙轰然发出高呼,一众群魔来得也快,去的也快,眼看任务达成,百多只飞龙立刻如风驰电掣般,转眼就走得无影无踪了。 “没想到堂堂魍魉之子,最后的结局竟是会葬身异乡?”冰山脚下,一个白发女人慢慢走到了沐清扬的旁边,看着这血肉模糊的尸体颓然叹息道。 这女人虽然是一头白发苍苍,但一张面孔却是娇嫩粉红,假如沐清扬未死,恐怕顿时会大叫着跳起来叫她名字——孟婆! 不错,这个恢复了青春的地府神秘人物此刻正在冰山脚下,而她的手里还同时拿着一只破了边的粗瓷残碗,里面白气袅袅盛了半碗看不清颜色的汤水,仿佛是漩涡一样团团打转。 “可怜,可怜!魍魉儿,还不起来,和我归去!” 孟婆口中念念有词,满心希冀看着那具尸体,只以为马上就可以勾出他的魂魄,怎料一连念了数遍勾魂引口诀,却根本不见沐清扬那里有丝毫动静,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怪了?这小子明明已经断了气,怎么魂魄就是不肯离开肉身,难道他生机未绝,还有可能回阳”自言自语了几句,孟婆把手中破碗一收,翻手就抓住了沐清扬的前襟衣服,轻轻松松提了起来,扛在了肩上往山崖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口中念叨:“柳媚儿那个小浪蹄子现在不人不鬼的,这都要怪你没个担当的缘故,既然你还没有死正好,跟我回冥界去和她见一面也是好的唉!多情自古空余恨,不如忘情,不如忘情啊!”说话间,孟婆形容渐渐憔悴,连声音也沙哑了起来。 一直走到了悬崖照壁这里,虽然这里没有结冰,但也是光滑如镜,那孟婆一边叨叨,一边提着沐清扬这么个大包袱径直走到岩壁前面,脚步却是不停,照壁上水波似的一阵抖动竟被她一路抢步走到前面,而周围则立刻显出了白色的光芒,迅速地把两个人淹没了进来(。) 065冥界的死魂山 冥界的死魂山。 原本这里是由那些心结尚存,无法转世的灵体所聚集起来,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形成的一个自然村落,像是还活着时一样,大家依然按时起床出门,一起说说笑笑回家,只不过在这里时间没有了意义,天空永远都是晦涩的灰色,所以很多情况下,大家不过是借着感觉来大概判断所谓日出月明。 而这里时不时有不少妖魔会借着散乱的深渊裂缝,一个个突然从村里或山上现身出来,把那些倒霉的老弱们填入口中,完全是一副恶形恶状。 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灵体完全没有着亡者的自觉,或者在他们看来,他们依然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灵体变得不再虚无缥缈,他们像还活着时那样行动自如,会流血,会流泪,一切和拥有那副肉身时一样充实和满足,更不用说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动植物还有周围的环境使他们更坚定了这种错误的印象,他们自己不过是生活在了一个比较混乱的世界里。不过源源不绝的新人也因此而很容易就融入了这里,并且习惯了这里朝不保夕的生活。 当然也有些不安份的人会想要改变,她们是一些特殊的群体,介乎于灵体和魔化的边缘,她们手持着特殊的斩魂刃,用接受任务的方式来剿杀妖魔,她们从不说起过去,也不知道自己的归路是在哪里,只是默默执行任务,直到被杀戮迷失了本性被组织清理掉,在很多人眼里,她们就是一群没有了心的傀儡,一个被某个强大势力操纵的玩具 小镇旅馆的房间里。 他睡得和个孩子似的,雏鸟绒毛一样松软稀薄的黑发发遮盖住了他的前额。此时,伴着拂晓暗淡的光和潮湿的雾气,柳媚儿隐约听见他轻浅的呼吸声。 一高一低,一高一低,她和着呼吸的拍子,苍白的指尖在铺了一层薄灰的桃木桌上轻轻敲打着,约莫还有一刻钟,山口镇的钟声就要响起。 钟声敲满十二下后,晨雾会慢慢散去,当钟声再度响起的时候,就是妖魔最喜欢的早餐时间。柳媚儿甚至觉得这些遵循着严格规律的魔物,或许曾经来自于秦汉时的书院——只有那时的儒生才将近乎刻板的严谨当成一种美德。 清晨带着水汽的风顺着木窗的缝隙窜进旅店的小屋,蜷缩在床上的男人随着哆嗦了一下,伸手拉紧了缠在颈边浅灰色的毡子。他低声嘤咛了句什么,柳媚儿竖起耳朵去捕捉他片刻即逝的梦呓,但那声音就仿佛是晨雾一样难以捉摸。她探过身想听得仔细些,一抹晨光却刚好越过塔楼百年的铜钟落在她的颊边。 柳媚儿发誓,就在沉闷的钟声响彻在山口镇上空的那一瞬间,她眼角瞥见一抹人影划开了山里的雾气,急速消失在镇中心的教堂地藏庵的方向——那里聚集了许多孤儿。 拎起靠在床角的长剑,柳媚儿推开木窗一跃而下,如同她成百上千次跃下一样,轻巧地落在空寂的路上。 “柳媚儿!” 柳媚儿仰头回望过去,男人正伏在窗边用力揉着眼睛。 “把窗锁上。” “等等我!我马上下来!” 黑发迅速的消失在视线中,柳媚儿低声叹了口气。 遇到这个男人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柳媚儿接到了一个相当简单的任务。 和往常一样,她来到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村子。实际上,她的确不用知道——如果她成功了,自然有人来收取佣金,而她一旦失败,这里就会成为她的坟场——无论如何这里是冥界,一但死去,就代表着永远的消亡,所以这里叫什么,有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都和柳媚儿没有太大的关系。 穿过人群,柳媚儿沿着古旧的石路步向镇子深处。 这是个小镇,不过才十几分钟她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嵌在断垣中的拱门附近安静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也不会有人像观赏妖怪一样躲在角落里议论她的发色或者那双银色的眼睛,她还需要等待很长时间,直到潜伏在这个镇上的妖怪和那些她曾遇到过的妖怪一样,因为抑制不住食欲而主动暴露行踪。 “嗯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嘛” 眼前的男人双手背在脑后,正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注视着柳媚儿,不是妖魔几乎不用仔细去瞧,柳媚儿就感觉得到。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就是他们说的什么半妖魔剑士吧?我还以为是更丑更可怕的家伙!” “那是你们自己随便叫的,我们没有名字你不怕我吗?” “嗯?为什么要怕你啊?你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嘛我觉得你比起这的女孩来,漂亮多了。” 柳媚儿沉默了片刻,男人却只是笑嘻嘻的站在她身边,并没有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有兴趣?” “你是半妖吧。” “我已经说过了,那是你们私自叫的名字” “总之,”男人打断柳媚儿的话,自顾自地攀谈起来。 “你是来消灭妖魔的吧?那样的话你就是个很好心的人。这个村子里,最先被杀害的人就是我的房东夫妻俩那时候,我明明在场,却什么也做不到,等醒过神来时,就只剩下那个满身鲜血的孩子和我。如果我还有力量的话,就可以,就可以可是所以,我很希望你就是替我去消灭那些混账的人!” “我只是接受委托,并不是来杀你的敌人。” “我明白,那样,那样也不错啊,嘿嘿。” 男人用沾着灰的手抓了抓自己的头顶,灯光将他黑色的头发染成了湿润的褐色,还撒上了一层薄薄的糖霜似的光晕。 钟声从镇中心的教堂传来,悠远沉闷的,仿佛丧钟一样的声音。 “啊!对不起,我要回家准备晚饭了,我现在寄住在房东亲戚家。” 男人转过身,跑了没两步,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我,我叫青木,你也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没必要,反正很快就会忘记了。” 和这个小镇的名字一样,很快就会被忘记了。 这个叫青木的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傍晚的钟声中,柳媚儿回想起来,那钟声和这里的钟声并没有什么不同,沉闷悠远,仿佛一曲盘旋了百年仍未散尽的镇魂歌。 “柳媚儿!想什么呢?!要赶不上就糟糕了!” 残留晨雾的水汽渗入贴在皮肤上的棉布衣服,青木拉紧衣领,山口镇的天气有一种与他故乡不同的说不出的阴冷,如果真的可以,他真希望这是一个在正午阳光下出没的妖魔。 “你跟来干什么?” “你总需要个帮手嘛,如果有个万一怎么办?!比如、比如” “比如上个月那次?” 柳媚儿想起上次在山上时,如果青木没有紧紧地抱住失控的自己,可能她已经跨过了人与妖魔的界限,彻底变成“觉醒者”。一旦想到那次的经历,柳媚儿就感到体内涌动的妖力仿佛是生命的秒钟,她还剩下多少时间,下一次还能不能这么幸运的从觉醒的边缘回到人的状态?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差点觉醒的事被组织知道了 柳媚儿知道如果她想活下去,就必须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埋在心里,她还有一件事要做,现在还不是时候。 “青木” “什么?” 青木紧紧地跟在柳媚儿身后,他看到她的身影在逐渐清晰的景色中显得那样单薄,他曾听说过其他半妖魔剑士也和柳媚儿一样都是女孩子,可为什么她们要做这么危险的工作,每次想问柳媚儿的时候,也都被一种莫名的预感阻止了,这似乎是他不能问的问题。 “如果我受重伤了,或者我要觉醒了,有多远跑多远。” “我不会再逃避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逃避了。” 青木的视线越过那些层层叠叠的红色房屋尖顶,停留在不远处悬挂着铜钟的塔楼上,这一次,他不会像上次那样没出息的逃离危险。 地藏庵门前的小广场上一片空寂,曾经聚集在这里祈祷的人们为了躲避妖魔多数迁居到了其他地方,这里只剩下那些终日与神灵为伴的居士们,当然还有那些被视为每餐的孤儿们。 “柳媚儿这里太安静了” 没有惨叫声,没有呼救声,甚至听不到任何与生命有关的声音,这瑞安静的太不正常了。柳媚儿抬起头,晨雾散尽的空中仍然铁灰色的一片,从四周聚集来的乌云笼罩了山口镇的上空,不管柳媚儿愿不愿意相信,这总是一种不好的征兆。 “青木,跟在我身后。” 柳媚儿握紧手中的半妖魔剑士,踏上通向地藏庵的青白色石阶。 那大理石铺就的石阶显然直通向往日妖魔的屠场,深入石缝中的血已经逐渐变成了深棕色,变成了大理石纹路的一部分,错综复杂的盘绕在一起。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没有鲜血浓烈腥臭的铁锈味,哪里不对了,柳媚儿的胸口被一种说不清的不祥预感挤压。 “明明钟声已经敲过了” 青木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他跟在柳媚儿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已经见识过了许多凶残的妖魔,然而每一次最紧张的时间就是妖魔出现前的时间,不知道它从哪个方向来,也不知道它会有多厉害,是不是可以一爪就将人撕裂成碎片,但是这一次这段恐怖的时间被无限的放大,好像用无尽头,他和柳媚儿都将在这死寂的地藏庵中穿梭。 “哎呦!” 像是被这座充满了死灵的地藏庵吸走了魂魄,青木一不小心撞上了柳媚儿的盔甲,“干嘛突然停下?” 从柳媚儿背后探出头,青木眼前是一座精雕细琢的石门,他退后了一步,仔细看着石门上繁琐的雕饰——天女在门的上方吹响号角,无数的人盘踞在门的两侧,挣扎着向上伸出干枯的手臂,“这是什么?” “地狱通向佛界的门,”柳媚儿伸出手细细摩挲着凹凸的纹路,“佛经里有一章,说有罪的人必须经过重重试炼,在地狱通向极乐的路上用自己的血洗涤生前的罪孽,当血流尽只剩下骨肉的时候,就能听见天女吹响的号角,那一刻天堂之门就会打开”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幸运的事这些都是罪人么?这么多人” “没有人是无罪的。” 柳媚儿推开沉重的石门,吱呀一声,庵堂的全貌就展现在两人面前。 几乎可以想象出这座建筑曾经如何灿烂辉煌,木制的长椅扶手上雕着古朴的盘花,在卷曲的花藤缝隙间,隐约还能见到残留的金箔,但此时,只有灰尘盘踞在上面。 “哇”青木抬起头,看着高高耸起的穹顶,那上面的壁画可能是这座百余年的庵堂中保存的最完整的艺术品,“这个我知道,这是飞天,这是佛陀,这是等等,那是什么?” 柳媚儿沿着青木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本来应该是绘着极乐世界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一片模糊的深棕色,仿佛是用朱赤的油彩刚刷过穹顶一样。 “血,那是血。” 深吸一口气,柳媚儿纵身跃上弯曲的横梁,用手轻轻抹过那片被血涂抹的地方,手指上就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深红色粉末。 不是新鲜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镇子里向组织求救的人并没有留下姓名,而她问起的每个人也都对妖魔的事三缄其口,这里发生了什么? “青木,我们青木?!” 柳媚儿的视线匆匆扫过大殿的每个角落,却不见青木的身影。 隐藏在香炉后的神像正用慈悲安详的眼神注视着这里,注视着那些人曾经在他脚下匍匐过的地方,但从柳媚儿的角度看过去,他却像是笑着,阴冷讥讽的旁观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跃下横梁,柳媚儿落在大堂的中央,她回身看去,神像又恢复了往日圣洁平和,隐没在高高在上的祭坛的阴影中。 “青木!”(。) 066亡灵的哭泣 “放开我!”青木用力甩开女孩的手,刚刚柳媚儿在查看大堂的穹顶时,这个小女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将他拉进了密道。 “有人还在那里!” “嘘——你小点声!那个姐姐拿着那么大的剑,你跟在她身边很危险的,不过你放心,这里好安全,呐,要不要吃水果糖?还有浆果味的呦!” “你很烦啊!”青木推开小女孩,想回到大堂,但密道错综又黑漆漆的一片,他已经不知道哪个出口是正确的了。 “我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小女孩撅着嘴,把糖果又塞回口袋,“不告诉你,你不好,窝讨厌你!“ “快点告诉我出口是哪里啦!” 女孩突然不说话了,伸手拉住青木的衣袖,“我想给你吃糖嘛求求你!” 青木看着女孩的头顶,她的肩膀似乎有点发抖。 “哭了?” “才没有!”女孩抬起头,拌了一个鬼脸,将糖果塞到青木手中,“我叫罗娜,哥哥都叫我小娜娜。” “娜娜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姐姐很危险,我要去找她,你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好不好?” “为什么明知道危险还要去?傻瓜!”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救过我。” “居士也救过我们我们最饿的时候,居士把我和哥哥带回来,还给我们吃的哥哥你也留下来吧!” “这是谁啊?离娜娜远点!听到没有!” “强子!” 青木被突然出现的叫强子的男孩吓了一跳,他看着一脸灰尘的强子难道这里还有其他孩子么?那为什么这么安静? “娜娜这里还有其他孩子么?” “嗯,还有萧萧,柯林,莉莉” 罗娜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起来。 “别数了,我在水池没看见你,就知道你又跑出来了!” “其他人呢?和你们一样都在密道里?” 强子斜眼看了青木一眼,鼻子一哼,“你傻么?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娜娜,我们快点回去,被居士发现就糟糕了!” “不要!哥哥也要一起!娜娜要和哥哥一起!” “娜娜!” “我和你们一起去。” “喂!娜娜,你疯啦?!” 青木走到罗娜身边,他想过要去找柳媚儿,但是凭他自己一定走不出这错综复杂的密道,而且如果这些孩子还活着,柳媚儿也会找到他们,她可以保护自己,所以现在,他要去保护这些孩子。 “哥哥!”罗娜拉过青木的手,“你一定会喜欢许愿池的,每天早上居士们都会在那里准备好丰盛的早餐,还有奶酪和草莓哦!” “如果居士看到他怎么办?难道说‘从密道里带来的’?!” “你真笨,就说他闻到了香味进来偷吃的,和贝贝一样嘛。” “贝贝!贝贝她都真是的”强子放弃般的垂下头,但马上又想起什么,冲青木低声吼道,“喂,你,你如果把密道的事说出去,我就杀了你,谁都不许说!听到没有?” “你别理他啦,就他在这里时间长,他嫉妒贝贝他们,所以才不告诉其他人的,”罗娜回过头向强子吐下舌头,“你再对哥哥这么坏,就更没人愿意收养你了。” “” 强子撇撇嘴,不再说什么,但他看着青木的眼让青木觉得那冰冷哀伤的眼神根本不应该属于一个孩子。 “发什么呆,我们走啦,再不快点草莓都会被吃光哦!” 青木跟在罗娜和强子的身后,只到他胸口高的孩子牵着手,有时停下戳破墙角刚刚编好的蜘蛛网,好像他们每天都会这么做一样,熟练的穿梭于曲折复杂的密道。 大堂后是一个被回廊围绕的小巧精致的花园,和之前见到的颓败没落的景象不同,花园虽小但显然有人精心的维护,雪白的蔷薇依附在低矮的藤编支架上开得正好。 柳媚儿站在廊下,注视着远处的雕像。这是唯一通向正厅大堂的路,再往深处走,就是地藏庵,她本以为青木应该赶在她前面先到了这里,但花园安静得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显然除了她之外这里没有别人。 翻过分割回廊和花园的矮栏杆,柳媚儿踩着碎石路走到喷泉边,从喷泉涌出的水干净透彻,她几乎可以看见在沉在喷泉池底的鱼儿身上淡蓝色的鳞片泛着的细微的光。柳媚儿像是被人鱼的歌声引诱了,忍不住将手臂探到池底去触碰那弱小却美丽的身体,但鱼儿似乎感觉到了水流的波动,瞬间就向四周散开了。 “你吓到他们了。” 柳媚儿回身将半妖魔剑士搭在那人颈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来。 青年有一头柔软的头发,舒舒服服的贴在两颊边,还有一双温润的深褐色眼睛。 “你也吓到我了,”青年举起双手,笑道:“我叫嘉义,是地藏庵的花匠,你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 “这里的人呢?” “都在后面的地藏庵里,这里本来是民居,自从没人再礼拜后,就由居士们改成地藏庵了,不过我也都是听说的,你能不能把剑先收回去?这样很危险” 撤回半妖魔剑士,柳媚儿回过神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雕像。这里安详得不像是有妖怪出没的样子,但那委托是怎么回事? “是你向我们求助么?” “谁?” “半妖魔剑士,”虽然柳媚儿不认为这是她们的名字,但对于其他人来说显然比‘组织’好理解的多,“是你委托半妖魔剑士的么?” “我们为什么要委托半妖魔剑士?这里虽然不像以前那么繁荣了,但很和平至少是和我们的镇子比起来” “你们的镇子?” “我和妹妹一年多前到这里,我们的家乡在西边的山口,两年前突然被妖魔袭击,我家只剩下我和妹妹两个人,是度难居士收留了我们。” “那这里没妖魔?”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你在镇上听说了什么才来这里的?” “不是,”柳媚儿想起联络人说的话,委托函中明白的说明妖魔就隐藏在这个地藏庵中,难道有什么误会?或者,或者是这里的人隐瞒了什么,“委托人说妖魔就在这里。” “嗯或许,或许你应该去问问居士们,这里的事都是由度难居士和其他人负责的。孩子们都只负责一些琐碎的事情而已,像我,我就负责把这里的蔷薇搭理好,好让他们每天都开出美丽的花,”嘉义俯身从花丛中折下一朵蔷薇递到柳媚儿面前,“像你这样比花还美丽的女孩,应该配蔷薇,而不是长剑。” 见柳媚儿不懂,嘉义将蔷薇别在柳媚儿银色的盔甲上,雪白娇嫩的花朵附在银色的甲胄上,将柳媚儿衬得仿佛是骁勇善战的女战士。 “噗,我不该叫你女孩,你更像个天使,简直太美了。” 柳媚儿皱着眉,低头看见胸前的蔷薇在微风中轻轻的晃着。 “嘉义!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是?” “度难居士。” 听到嘉义的声音,柳媚儿抬头看见居士们从回廊上走来。 “嘉义,这位是你的朋友?” 居士低沉严肃的声音打破了花园安详宁静的气氛,停在树上的云雀似乎也感觉到了瞬间骤降的气温,纷纷飞离了枝头。 嘉义的手在胸前急速的摆动,像是急于要撤清和柳媚儿的关系似的,慌忙的摇着头。 “我也是刚刚才碰到她的,她在这里迷了路,说是什么半妖魔剑士。要找妖魔。” “妖魔?” 居士们的声音倏然高了许多,转而又窃窃私语议论起来。 “这里哪有妖魔?!”度难居士攥紧了胸前的十字架,“这里是圣地!有菩萨的庇佑,妖魔是无法靠近的!” 柳媚儿看到嘉义用“你看,我早就说了吧”的眼神瞧了她一眼。 “我们收到委托函,说山口镇的地藏庵中藏着妖魔。” “胡说!不要侮辱神明!不管你是什么半妖魔剑士,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只要不是来祈祷的,就请出去!” “有一个和我一起来的男孩,他走失了。” “男孩?”度难居士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嘉义,你送这位半妖魔剑士小姐出去,再去找找那个男孩,如果找到了,一定要送他回去,时间快到了,我和居士们要去礼拜堂为亡灵的重生而祈祷。” “知道了,度难居士。” 嘉义拉拉柳媚儿的披风,示意让她跟着自己走,柳媚儿却一动不动,反而将剑深深插入脚下的青石中。 “没找到青木我是不会走的。” 青木跟随着罗娜和强子爬上一段向上的斜坡后钻出密道,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光亮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哥哥。” 罗娜拽着青木的衣角将他拖到一处隐蔽的蔷薇花藤间,这时青木才看清罗娜的样子。她有一头让人羡慕的天然卷发,披散在腰间,棕色的眼睛迎着光看仿佛是蜂蜜一样甜腻的颜色。 “嘘,我们偷偷溜进去。” 被罗娜和强子拉着走进花园,青木回过头去寻找刚刚他们出来的地方,才发现那是一个隐藏在草丛花叶间的下水道口,本来用铜网扣住的地方有一角向外泛起,狭小的入口,如果不注意根本不会发觉那里错综复杂的水道宽敞得可以轻易的藏下许多人。 钻入聚集在花园的孩子中间,青木的年纪虽然比这里的孩子们要大很多,但似乎是因为他们的营养很好的关系,青木并不比他们高出很多,只要稍微弯下身就可以轻易的隐藏其中。 他站在罗娜身后细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被四周的建筑紧密围绕起来的花园中种植着很多藤本植物,错综复杂的搭建成类似迷宫的通道。 花园中种植的以玫瑰居多,偶尔也参杂着一些青木根本叫不上来的,但无论是冶艳的玫瑰,还是其他那些没有名字的花,无一例外的都是血一样的哀艳的鲜红色。 被鲜花填满的庭院只有最中间靠近喷泉的地方有一块空地,像野餐一样并排摆放着两张长餐桌。 蜂蜜全麦面包,熏肉,糖浆,奶酪,鲜奶,甚至还准备了草莓之类的应季的水果,和青木曾经见过的地藏庵的条件比起来,这里简直和天堂不相上下了。 “看,草莓,我最喜欢了,哥哥也喜欢,来这里之前我只吃过一次哦,可是那次哥哥一颗都没吃,全都留给我了。来到这里,哥哥才第一次吃到新鲜的草莓,所以我最喜欢这里了!” 罗娜一溜烟跑到桌边,用手往裙子兜城的口袋里扔食物。 “你们来这里很久了?” “我来三年了,娜娜好像快两年了,”强子看着娜娜的背影,“如果她还活着,该和娜娜一样大了” 青木想问强子说的是谁,但罗娜已经一手抓着裙边,一手抓着草莓跑回青木面前。 “吃草莓!” “你就知道吃。” 强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发干的黑麦面包,咬了一口。 青木接过草莓,扔了一颗在口中。 “那是什么?” “哪个?”看到青木指指前方的喷泉,强子冷哼了一声,“那就是许愿池,以前传说很灵验。” “那是地藏王菩萨哦,我哥哥很喜欢他,因为他象征着重生和希望。” “那远处的那个雕像是谁的?” “六道,暗夜之主” 罗娜突然低下头,咬住草莓一句话都不说。 “他象征毁灭和混乱,”强子看着六道的雕像,“他们共同拥有着同一个灵魂,长老说过,假如没有死亡就没有重生,我们都一样,这个死魂山里的人都是在等待着可以重生的那一天,可惜很多人都等不到那一天。” 重生与死亡,青木仔细端详着地藏的雕像,他跪在水池中身体前倾,双臂撑着地面,头颅深埋在双臂间。大理石雕凿得肌理分明的肩背肌肉弩张,仿佛神明此时正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青木低下头,从雕像的下方看去,才真正窥见了那藏着的扭曲面孔,清澈的泉水从他的双目中流下,倾泻在池中。 “他在哭。” “那是他在为亡灵哭泣,他每掉一滴泪,都会有一个人重生混蛋,”强子突然起身,将手中干硬的面包砸向圣托蒂维尔的雕像,“根本就是骗人的,死都死了,还哭什么!” “强子!你怎么可以砸菩萨!那是许愿池,神会惩罚你的哦。” “那种东西,根本都骗人的,什么许愿池,根本不灵!” “强子都不信这种东西,你没许过怎么知道不灵?” “我,我”强子回过头,看着那为世间亡灵哭泣的地藏菩萨,“我就是知道” “地藏大人是佛国极乐世界的使者,我跟他许愿他都实现了。” “你许了什么愿?” 青木问。 “让哥哥和娜娜永远在一起。” 青木看到站在罗娜的身后强子瘦弱的肩微微的颤抖,他知道这个孩子一定知道什么关于这个地藏庵的秘密。 “你为什么不吃那些新鲜的东西,反而啃发霉的黑麦面包?” “那些是饲料,不是食物。” “饲料?” 青木刚想问他,钟声却再次响彻在山口镇的上空。 妖魔的早餐时间!青木站起身,想拉过娜娜,却没想到她比自己还早了一步,欢快的一跃而起。 “游戏时间,游戏时间到了,快,强子。” 罗娜拖着青木跟在强子身后,从他们刚才出来的花径回到下水道入口,迅速的爬了进去。 “什么游戏时间?” “嘘!” 强子对着青木作了个“收声”的手势,回到头继续向水道深处走。 “你小声点,不然被找到就糟糕了。捉迷藏时被找到的人要受惩罚的,我和强子从来都没有被找到过哦,你跟着我们就对了。” 拐过一个弯,强子终于停下。 “娜娜,倒数一百下。” 听到强子的话,娜娜将双手捂在耳朵上,阖上眼开始倒数。 “娜娜?” “嘘,”娜娜故作神秘的凑到青木耳边,小声说,“这是强子交给我的秘诀,只要这样倒数一百下,就一定不会找到哦,你也来吧。” 青木看罗娜煞有介事的捂着耳朵,也学着她想要捂住耳朵,却听到从出口的方向隐约传来惨叫声。 “那是什么?!” “别去!”强子抓住青木的手腕,“这里最安全,别处去。” “放开。” 推开强子,青木向水道出口跑去。惨叫声在耳边变得逐渐清晰,青木几乎可以在下水道不流通的空气中嗅见血的味道。 爬上小斜坡时,青木几乎被铜网外的景象吓到。透过那些细小的缝隙,他看到妖魔伸展开的翅膀在地藏雕像的上方扇动着,卷起的风中还带着细小的血滴向四周撒开。 “救救我,居士,萨拉——” 被妖魔抓住的孩子好像在呼唤着同伴的名字,但也只是这样,下一秒钟,他的身体就被从中间撕裂开。 妖魔俯身冲向地面,散落一地的内脏正是它最喜爱的食物。 “混蛋!” 青木起身想从水道口爬出去,却被强子拉回来。 “你疯了么?现在出去,不但是你去送死,我和娜娜也会被发现的!” “我” 耳边又一阵骚乱,比之前在水道深处时更加清晰。 “还差最后一个,当钟声停下时,它就会走了。” “什么意思?” “它每天还会带走一个,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但是被带走的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这里” “捉迷藏不过是骗人的,这里是它狩猎的地方,我们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每天按时送到这里来四处逃窜,被抓到的就说送去受惩罚了” “他每天带走一个这么说还有一个妖魔?!” 强子撇撇嘴。 “不知道我只见过这一个但是” “但是什么?”青木扯过强子的衣领,“快说啊!” “被领养走的贝贝他们我偷偷从这里溜出去的时候,从来没见到他们” 似乎明白了强子话中的意思,青木的脊背窜上一阵凉气。 “三个” “这么漂亮的玫瑰”强子回过头看着庭院中悲泣着的圣托蒂维尔,他被哀艳的红玫瑰的荆棘与花朵包围着,仿佛眼泪滴落在地上都变成了浓稠的血液,“你来的时候,看到礼拜堂后花园里的白蔷薇么?这里一年前也种满了那种漂亮的花,可是后来全都被染成了粉红色,所以才不得已改种了红玫瑰” “居士们还有镇上的人们不管么?有人给半妖魔剑士写了委托函,一定是有人” “因为把我们送到这里来才,才反正他们才不会关心!” “你说什么?” 青木看着强子的眼睛,那双坚韧的,哀伤的眼。耳边又一声惨叫响起,回过头,青木看到铜网外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被妖魔抓在手上,他哀号着呼救,可是没人去帮他,这里的孩子们都和强子一样,躲在某个角落里,双手捂着耳朵。 一个人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一天的解脱,只有这个孩子被抓走了,他们才可以活到明天。 不知为什么,青木的胸口突然涌上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怒,对这些吃人的妖魔,但更是对那些将这些孩子圈养起来大人们,无法压抑的愤怒。 “妖魔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青木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067死亡和重生 “柳媚儿!” “那是谁?” “半妖魔剑士!她是半妖魔剑士,你们可以不用躲在这里了!”青木爬上斜坡,回过头对强子说,“你去找娜娜,先不要出去,等我的信号!” “等等!” 强子有些踌躇,他看来山口镇之前也曾听说过半妖魔剑士,那都是些很厉害的人。但是 “没关系。柳媚儿很厉害,她一定会把妖魔杀死的。相信我!” “嗯!” 见强子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青木转身爬出水道出口。 “柳媚儿!” 酣战中的柳媚儿听到青木的声音也感到一阵诧异,她刚刚在礼拜堂花园时恰好钟声敲响,比起镇上听到的悠远绵长的声音,这里听到的简直可以称得上震耳欲聋,但就在那钟声的间隙,她隐约听到呼救声。 幸好自己赶来了。柳媚儿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半妖魔剑士横挥过去,差一点就扫到了妖魔的脚踝。但这个妖魔稍稍一振翅,就躲了过去。 “柳媚儿?不过一个半妖魔剑士,还需要名字?” 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样的怪异的声音刮过青木的鼓膜,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把孩子放下。” “孩子?”妖魔仰头思考了一阵,突然笑着摇了摇握在手中的孩子的脚踝,“你说这个早餐?让我想想就不。” 又一阵卡在嗓子里的小声,青木看着妖魔将孩子提到胸口,像盾牌一样护在胸前。 “你卑鄙!” “被逼?嘿嘿你们呢?是你们人类主动提供食物的,这些神佛的信徒还有仆人们嘿嘿嘿” 青木突然想起刚刚在水道中强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不会的不会的 “它没说谎,”不知何事,强子已经站到了青木的身后,“居士们,还有镇上的人,他们为了山口镇将孤儿送到地藏庵来,当作妖魔的食料,后来镇上的孤儿不够了,居士们就去其它的镇子收养,反正现在孤儿到处都是” “那你们都知道?” “不就算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否则就会被‘收养’的” “可恶” 强子看着在庭中央激战的柳媚儿和妖魔,突然开始相信圣托蒂维尔和许愿池的神话,相信他一次次许下的愿望有一天可以实现。 “本来我想和娜娜躲在那里直到一切结束,但是,但是我很想看看你说的半妖魔剑士,看看你说的可以结束一切的半妖魔剑士,她真的好厉害,我有好几次可以离开这里,但是娜娜想留下,和她哥哥在一起我如果没有丢下妹妹的话,如果那天我带着她一起躲进水道的话,她现在还活着所以我不能丢下娜娜马上、马上就结束了” “嗯!柳媚儿一定会打败” 青木回过头,却看见强子的身体被利爪贯穿,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一切都要结束了。 “强子——!” “度难居士”柳媚儿认得出逐渐显露的妖魔真实摸样的居士,她的颈间还挂着那串常年握在手中的佛珠,“青木,躲开!” 柳媚儿将手中的半妖魔剑士掷向度难居士,却被它一跃躲开了。 “早就警告过你了,如果你老老实实的回去,你和这小子说不定还能听到明天早上的钟声。” “这是怎么回事强子我妹妹呢?!度难居士!” 跟在柳媚儿身后赶来的嘉义刚刚一直躲在玫瑰丛中,如果不是度难居士突然间加入到战斗中来,他甚至不会看见强子,一直以来有强子的地方就有罗娜 “嘘!”青木将嘉义拉进花丛,“娜娜在那边的水道里,很安全” 嘉义吁了一口长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度难居士”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娜娜娜娜他们都是那个什么度难居士养的食物。” “不可能!怎么可能居士们我,我刚来的时候因为年纪已经比娜娜他们大很多,居士们就让我去打理花园了,这里的事我混蛋!我竟然把娜娜留在这里,她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我真是混蛋。” “你去找她吧。她一直都很爱你。” “谢谢,谢谢你,”嘉义趁着妖魔们和柳媚儿缠斗的功夫跑向水道口,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对了,也替我谢谢天女大人!” “天女?!喂,等等,谁是天女啊?” 青木看着嘉义爬进下水道,又回过头瞧见柳媚儿的魔剑穿过妖魔的胸口,将它劈成两半。 天的女儿——骁勇善战的天女。 “嘿嘿,我明白了加油!天女!” 柳媚儿听到青木叫她天女的时候,度难居士的利爪刚好划过她胸前别着的白蔷薇,那朵娇嫩的,楚楚可怜的百花倏然粉身碎骨,散落成奚落的花瓣跌落在地上。柳媚儿侧过身,轻巧的越过度难居士的肩头。 度难居士逐渐露出的妖魔的本来面目撑破了居士漆黑的衣物,挂在脖颈上的佛珠也被扯散了,珠子像眼泪一样落在地上,随后又高高的弹起,像回荡在山口镇上空的钟声产生的回音一样,发出清脆却越来越微弱的声响。 妖魔昂首长啸,仿佛是要向这个镇子中发出委托函的人宣告它的愤怒。 “你现在离开,这个镇上的人说不定还会感谢你,否则我杀了你之后,他们都要成为我的食物!” “你不可能活着出去。” 柳媚儿携剑向妖魔冲过去。 这个妖魔虽然不像之前那个一样拥有翅膀,但却更加有力量,但这个荆棘密布的庭院对于柳媚儿来说就是个绝佳的天然陷阱,她逐渐将妖魔逼到角落,果不其然,妖魔一跃而起,却因为四周空间有限,只能落在玫瑰藤编织的迷宫中。 对于人类来说,想通过玫瑰藤花道并不困难,然而对于妖魔来说,那个空间却太过狭小了。 “你”妖魔的四肢被玫瑰藤缠住,玫瑰的尖刺如同捕兽器的利齿狠狠地咬进妖魔的皮肤,它越是挣扎就绞得越紧,“你以为这种东西,就能困住我?!” “只要一秒,不,”柳媚儿的半妖魔剑士挥过,“只要能困住你05秒就可以了。” 妖魔的头颅跌落在哀艳的玫瑰花丛中,青木看到那染了无数鲜血的玫瑰花丛此时正如同一张来自地狱的血盆大口,吞噬了妖魔的残骸。 “强子说,这里原来也种着白色的花,后来被血染成了粉红色,才改种了” 玫瑰! 嘉义是这里的园丁,他们来这里快两年,花园换种玫瑰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三个—— 强子的话在耳边盘旋,青木捂住胸口,他感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柳媚儿!还有一个!” 指向下水道入口,他几乎可以预见罗娜那娇小的身体躺在血泊中。头发被鲜血染成混沌的棕色,还有那双蜜糖一样的眼睛,可能已经阖上,再也不会张开了。 “跟着我。” 下水道中还是一样的被黑暗笼罩的,但青木记得直走拐一个弯就是罗娜躲藏的地方,他带着柳媚儿一路摸索到这里,但那角落里空无一人,只有一颗草莓水果糖静静地躺在那里。 “应该在这里的应该的,”青木捡起草莓水果糖,紧紧攥在手中,“混蛋,如果我早点想到,混蛋——!” “我们去追她。” “没用的!这里和迷宫一样。我们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追可恶”眼泪顺着脸颊淌到嘴边,咸涩的味道,和罗娜给他的草莓不一样,“强子,强子他把娜娜当成自己的妹妹来保护,我却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 “青木,我们可以追上。” “什么?” 柳媚儿闭上眼,她可以感觉到残留在水道里的稀薄的妖气如同一条细线,将他们引向罗娜。 “这边。” 紧握半妖魔剑士,柳媚儿向着水道深处狂奔,直到妖气消失在一个出口,她在停下来。 “是这里。”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在这个出口的另一端,贲张的妖气正逐渐吞没这座已过百年的神的居所。柳媚儿俯身爬出水道出口,眼前熟悉的地藏雕像让他们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 “地藏。” “地藏。” 柳媚儿的声音和嘉义的同时响起,如同这对象征着死亡和重生的六道和地藏又重逢在花园中。 “真是讽刺,我们都从死亡的六道那里经过狭长漆黑的甬道来到代表重生的地藏身边。” “快放了罗娜!” “罗娜?你说我那亲爱的妹妹?” “别装傻!快放了她!” “我最烦不听话的小孩我和那群喜欢小孩内脏的家伙不同,从我吃掉嘉义,并伪装成他的那一天开始,就期盼着小娜娜长大,在她雪白的肚子上划开一道口子,让内脏慢慢流出来,然后她的头发会被染成棕色,在火光下一闪一闪和她哥哥一样” “混蛋你这混蛋!” “别过去,”柳媚儿拉过青木,“她还没死。” “嘿嘿真不愧是天女,如果你不是半妖魔剑士的话,我一定也希望切开你漂亮的肌肤,不过你那种半妖的丑陋身体实在太没有吸引力了小家伙,你见识过天女的身体没?那种半妖的丑态” “住口!” 柳媚儿举起魔剑冲向嘉义,却被他一俯身窜到怀中。 “你应该感谢我这么温柔,就算你死了,那小鬼都不会见到你那丑陋的身体。” 感知到嘉义的意图,柳媚儿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躲过那一击,只得扭动着避开了重要的器官,刹那间,嘉义的手穿过柳媚儿的腹部。 “柳媚儿!” 借着嘉义的力量,柳媚儿向后跃起,退到青木的身边。 “这就是半妖魔剑士么?天女,这多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会更厉害一些。” “不要过来!”青木张开双臂挡在柳媚儿身前,他没能保护强子,也没能保护罗娜,但只有柳媚儿,只有她绝对不可以,“你不要过来!” “别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会慢慢品尝你的内脏的先从哪里开” “哥哥?” “罗娜?”嘉义回过头,发现躺在蔷薇花丛中的罗娜已经不知在何时醒来,“罗娜,娜娜,来,来哥哥这里。” “嘉义?嘉义你不是哥哥哥哥最喜欢吃草莓味的浆果,最喜欢抱着娜娜你不是” 嘉义的手停在半空中。 “罗娜” “哥哥哥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张开双臂,嘉义用他特有的低沉的语调说道,“来哥哥这里” “哥哥” “不要!” 青木想冲过去,但他的胸仿佛被无形的双手捉住了,只能看着一切像一张张连续闪过的油画一样,一秒以一分钟的速度在眼前滑过。 “可爱的娜娜,如果你不是这么早醒来的话,我还可以做几年你的嘉义哥哥,等你慢慢长大,再享用这顿每餐。” 嘉义的食指穿过罗娜的颈侧的动脉,抽出来的刹那间,血像喷涌出来,随着脉搏一高一低。 罗娜娇小的身体跌落在花园的青石路上,烛火此时正落在她的身上,那头长发仿佛变成了浑浊的颜色。 “马上,马上就会变成美丽的深棕色,当她的鲜血流净的时候,嘿嘿嘿嘿——” 堵在喉咙中的笑声让青木忍不住干呕,几乎是从每个细胞中挤出仅剩的勇气,他才能勉强冲过嘉义的身边,抱起罗娜,他用手紧紧按住那个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娜娜,娜娜,看着我,你会没事的,看着我。” “哥哥?哥哥我早知道的,早就知哥哥喜欢叫我‘小娜娜’可如果装作不知道,就还可以在一起在来这里之前哥哥可是我不想去别的地方我不想离开” 想起口袋里的草莓糖,青木明白了娜娜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执着,就像强子将娜娜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或许她也将自己当成了嘉义。 青木摸出口袋里的糖果,塞到罗娜的手中。 “看,你的草莓糖。” 罗娜将手中的糖果举起来,在阳光下那颗小小的粉红色的糖果中像是藏进了万花筒中不断变换着的彩色珠子。 “哥哥,给你” 糖果落在地上,万花筒碎了一地。 “罗娜——” “小娜娜”涌动在嘉义胸口的悲伤属于那个亡灵,是他刻在肉体中的记忆在喂罗娜恸哭。 “真可笑这小子在哭么没关系,我对这身体已经厌倦了,他早晚会消失的,在杀掉你这半妖魔剑士和这小家伙之后我会在镇上挑一个新的身体” 妖魔渐渐变换成它本来的样子,然而当它像走向柳媚儿的时候,它的身体却像被束缚在地藏脚下一般,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混蛋,这小子” 柳媚儿的魔剑缓缓穿过嘉义的胸膛,她几乎可以听到肌肉和骨骼撕裂的声音,比山口镇的钟声更接近死亡的,通向地狱的声音。柳媚儿将半妖魔剑士旋转了90度,横向割断了妖魔的身体。 看着地藏菩萨雕像安静祥和的面庞,柳媚儿从来都不相信神迹,但是嘉义残留在身体中的记忆控制了妖魔的行动,这算不算是重生? 她不知道,可如果神存在,又怎么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柳媚儿我们是不是都有罪,你说的,像那门上一样总有一天要用自己的血洗干净?” 青木用力的擦过眼角,可视线依然模糊,他看不清罗娜的脸,只有蔓延开的棕色渗进青石的缝隙。 “我不相信神。” 柳媚儿随手折下一支蔷薇别在银色的盔甲上。 站起身,青木将罗娜抱着嘉义的身边,尽管那只是一具妖魔的尸体,可对于罗娜来说,它依然是嘉义哥哥。 用袖口擦干净罗娜的脸,他到底还是看不到那双蜜糖一样的眼睛了。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要向他许愿?柳媚儿,大家为什么总是在向那些冷漠的神佛许愿?” “因为他们更惧怕死亡吧。” 观赏礼拜堂石门时,青木感觉像把一个世界锁在了这扇地狱通向天堂的大门中。他回过身,看到柳媚儿站在山口镇空寂的小广场上。 正午的钟声响起,青木似乎看到有人躲过建筑的间隙窥视着礼拜堂的情形,那是镇上的人们。青木忽然觉得没来由的愤怒。 罗娜,强子,还有那些他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孩子们,被这些人送到屠场来。 小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像都是因为听说了半妖魔剑士的胜利而来的。 “这个半妖魔剑士杀了妖魔,我们怎么办?!” “对啊!还会有妖魔来的,到时候可能就没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滚出去!” 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青木堵塞在胸口的愤怒涌上喉间。 “混蛋!这群混蛋!” 柳媚儿拉住青木的手臂。 “钱有人会来收的,像委托函中说的那样,放在指定的地方。” 拖着青木穿过人群,柳媚儿银色的眼睛——扫过那些将他们包围的镇民,被那双妖魔的眼睛所注视的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让出了一条狭长的甬道。 “柳媚儿!难道就这么” “这里,有人写了委托函。” “?”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将那些孤儿送到地藏庵。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做了自己的决定,这不是我能插手的我们,只有杀掉那些家伙而已” 青木咬紧牙齿,这里以后会不会回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不知道。 但这是一座有着神明关注的村镇。 像是六道和地藏的对立,这里同样也着有死亡同时也有着新生。 “柳媚儿” “嗯?” “如果娜娜的哥哥可以控制那妖魔,有没有可能是他发的委托函?” “” “算了,你别回答,我只要相信自己的答案就好。” 山口镇正午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悠长沉厚的哭泣般的钟声回荡在城镇的上空中,如同一曲镇魂之歌。(。) 068妖魔之心(1) 在山口镇的大教堂中,柳媚儿一人斩杀三只妖魔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半妖魔剑士们的耳中,严格的说这并不能算作一种好名声。 “隐藏在地藏庵中的妖魔几乎是将柳媚儿引入圈套的”,半妖魔剑士们多听到的是这样的谣言,至于“以一敌三”只是附加产品。 “真实的你依然是那么鲁莽,姑且不是说三只妖魔,他们隐藏了这么久,如果是‘恶灵’怎么办?不你,宁愿遇到‘恶灵’吧,哼哼‘恶灵’这种代替‘蚀心者’给外人用的名字,不过这样也很方便,总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是我们的疏忽造成的,还是让他们认为是活了很久的妖魔比较好。柳媚儿如果你遇到恶灵,八成几秒钟就会被撕烂” “说完了的话,我就走了。” “哼柳媚儿,你想取那个人的首级吗?放弃吧,就算你怎么努力也胜不了那家伙,在蚀心者中她可是一级的,更何况身为半妖魔剑士时,她的潜力就在你之上,你想为自己的遭遇报仇么?现在组织对蚀心者也只是不闻不问而已,除非有人委托” “那如果有村庄委托消灭她呢?” “现在组织的战力和她不相上下,到时候首领会决定的。不用担心,现在的的1号和2号也具有相当的实力,每一代都会有像青竹那样被称为宠儿的半妖魔剑士,真可惜,那不是继承了青竹血液的你呢不过,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 “不想去吗?哼在这里以西的地方受到委托,已经证实了是蚀心者,虽然和她还差了很大的等级,不过一般战士去还是送死。柳媚儿,在那里体验一下自己的实力有多不足也不错。” 青竹 与负责传达委托和收钱的鬼卒陈阿九在树林旁的废墟见面后,柳媚儿想起了很久都没有想起过的事关于自己和青竹。 上一代中的1号如果不是遇见了自己,就不会败在那个人的手上。 柳媚儿抚摸着胸口,那里是青竹的血肉,与她融合,成为半妖魔剑士都是自己的要求,从那个人割下青竹头颅的那一刻开始,柳媚儿分分秒秒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报仇。 “柳媚儿?不要发呆啦,集合的地方是不是在前面?”青木拉下背在身上的行李,从昨天开始,柳媚儿就变得比平常还沉默,“这次的妖魔是不是很厉害呀?” “没什么。” 集合的地点在镇上一处偏僻的木屋,那里早有组织的人等着,看到柳媚儿走来,转身推开了木门。 房间里的光线并不好,隐约能看见三名半妖魔剑士各坐在房间的一角。 “你是最后一个,人都到齐了。” 门关上的时候,所有照进这间小屋的光线都被屏蔽了,黑暗中青木只能紧张的抓紧行李袋。 “怎么搞的?!竟然带着男人?不会是你的情人吧在哪里捡的?他也参加战斗吗?” “他留在镇上,一会就去找旅店。” “嘿嘿嘿原来如此,是填补时间的心爱玩具啊。” 话音刚落,柳媚儿的魔剑就挥了过去。在狭小的木屋内要挥动一柄巨大的剑比柳媚儿想象中的还困难,但那出言不逊的半妖魔剑士身手更加敏捷,只用很小的角度就封住了柳媚儿的进攻。 “哈哈哈哈哈,怎么了?被我说中就生气了?不要脸的女人!” “只有你一个来迟了,真会摆架子,我们被迫在这里困了一个星期,实在很生气呀!” 又一个加入进来,将半妖魔剑士顶在柳媚儿的脖子上。 “芙儿、露儿,把剑收起来。” 那两人虽然嚣张,但听到隐坐在房间一角的人这么说,也都老老实实的收起武器。 “无论如何,现在人已经到齐了,狩猎对象在这里西南的深山地区,明天一早就出发,我想先听听你们的名字和排名,还有是否有狩猎蚀心者的经验。” “我是芙儿,12号,并没有狩猎蚀心者的经验。” 刚刚挑衅柳媚儿的芙儿白色过耳短发,一双充满了自信心的眼睛,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而一旁的短发的半妖魔剑士就镇静许多,双手环抱,倚着魔剑坐在房间的一角。 “露儿,15号,有两次狩猎蚀心者的经验。” 青木听得一头雾水,他虽然跟在柳媚儿身边有两个多月,但对于集合了“半妖魔剑士”的这个组织并不是很了解,这时听她们说来,好像是关于什么排名的问题。 “我是柳媚儿,没有狩猎蚀心者的经验,47号。” 聚集在小屋内的三人听到柳媚儿的话明显感到震惊。 “你听到吗?露儿,她是47号呢!” 像是附和芙儿的话,一旁的露儿掩着嘴咯咯笑起来。 “哈哈哈哈,竟然遇到这种人,真实吓了一跳。” 青木的脸上烧得火辣辣的,再迟钝的人此时都明白了柳媚儿被嘲笑了。 “怎、怎么了?!有什么好古怪的呀!你们别把柳媚儿当成傻瓜!“ “嘿嘿”芙儿揽过青木的肩,附在他耳旁说道,“小兄弟,我好好告诉你吧。我们各自被分配到死魂山的各个地区,虽然会有人被干掉,增加名额之类变多变少的情况,但原则上是一个人负责一个地区,而号码就是代表那个人强弱的排名,为了应付蚀心者这类严重事件,必须以半妖魔剑士的实力强弱平均分配到各处。” “呃?” “嘿嘿,你察觉到了?”芙儿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大陆的地区编号是47,换言之她是现有被称为‘半妖魔剑士’的战士中,最弱的。” “好了,芙儿。我是这次狩猎的领队,6号的吕筱,有7次狩猎蚀心者的经验。”吕筱盯着柳媚儿,她不明白这次并不是轻松的行动,组织为什么会找来mber47的柳媚儿,但是一旦决定了,她们就必须通力合作。 “柳媚儿,你去找个旅店,把这男人安顿好。” 从木屋走出来到旅店的路上,青木一直沉默地跟在柳媚儿身后,他刚刚知道柳媚儿是半妖魔剑士中排名最末的。这没有什么,但那些半妖魔剑士口中的“蚀心者”却让他有些担心,柳媚儿一个人就很厉害了,而这次聚集了四名半妖魔剑士 “柳媚儿” “嗯?”柳媚儿将行李扔在旅店的木桌上,那是一包她做半妖魔剑士以来挣到的钱。“这些给你” “我只要这些,”青木从摊在桌面的钱中随手抓起一把,“把这些留给我就可以了,怎样糟糕也好,这些也该足够一个星期了!” “不用客气呀,反正我带着也不会花。” “柳媚儿!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就会回来吧!?” “” 一拳打在青木的脑门上。 “很、很痛啊!!” “当然,”柳媚儿伸手揉了下青木的头,他的眼角有些泛红,“不用担心,这跟平常的工作没有区别我们约定吧。要相信我说的话。” “嗯!” 柳媚儿的背影消失在旅店门口,青木又变成一个人。 他和柳媚儿约定了,她从来都不说谎。 瘫倒在旅店的小床上,陈旧的木床被压得咯吱咯吱响,和青木在小村房东家时睡的一样。 “如果那时候,柳媚儿没有出现的话” 青木想起第一次遇到柳媚儿的那天,他回到家却看到那个人被撕裂的尸体躺在门前。 “唔这样的内脏真是美味哩。” 脸上沾着鲜血的人是房东的儿子。 “你?” “实在太辛苦了要在那么美味的你面前演戏,怎样你察觉不到吧?就算是这样嘿嘿嘿吃掉他时,我将这男孩的灵体和记忆照原型吃掉了,全靠这样,才能令这男孩完美地再现,这就是你们这些傻乎乎的死灵们分辨不出我们的原因嘿嘿嘿我本来还要多赖一阵子的,但你们偏偏要叫那家伙来,我吃掉你之后就走,让那家伙在这里转悠吧哈哈哈哈咦?” 青木看到变成妖魔模样的男孩眼中泪水汹涌而下。 “你在哭?” “在流泪呢大概是那个孩子的记忆令我流泪吧,真是感情丰富啊嘻嘻嘻” “啊啊啊啊啊啊” 无法原谅他用这身体说那些话,青木握紧拳头向妖魔冲了过去。 “蠢才,你以为凭这孱弱的身体能和妖魔对抗吗?”妖魔挥动手臂将青木扔出去,“不过是口粮竟然反抗我” 向青木逼近的妖魔,就在马上要取走他生命的时候,柳媚儿突然出现在门口,不等妖魔反应,她已挥出一剑。 “是,是你?” 妖魔一跃而起,柳媚儿的半妖魔剑士重重的砍进石砖地面。 “这家伙身上有妖魔的臭味,我猜妖魔就在他身边便跟踪了他。” “半妖!” 青木抬起头,却看见柳媚儿黑色的眼睛闪着和平时不同的红光,那一双有着蛇瞳的妖魔之眼。 “嘿嘿你们不过是穿着华丽衣服装装样子的灵体,能干出什么什么?不!你不是灵体啊!” 不知何时,柳媚儿已经翻身跃到妖魔的身后,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青木根本没有看清楚,只觉得一道银色的身影闪过,下一秒钟,妖魔的双臂已经被斩断。 “哇呀呀呀呀呀” 原来以撕开他人灵体为乐的妖魔在被砍杀的时候也会发出这种撕心裂肺的悲鸣,那一瞬间,青木被妖魔凄厉的叫声吓得瑟瑟发抖。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能打倒妖魔吗?”柳媚儿不紧不慢的靠近妖魔,“这副身体流着妖魔的血液,拥有你们望尘莫及的速度,亦给予了我能以单手挥动半妖魔剑士,将妖魔撕裂的力量。” 柳媚儿高高举起半妖魔剑士。青木清楚地看到,柳媚儿的脸渐渐显露出妖魔的样子。 “呀呀呀呀呀” 碎成残片的妖魔的叫声并没有持续很久,青木抱着双臂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他不敢去看柳媚儿。 “呜、呜呜” 青木听到自己哽在喉咙里的哭声,从指尖传来的颤抖的感觉让他越发的清醒,刚刚那一幕,柳媚儿狰狞的脸上全是杀气,她和妖魔并没什么不同。 不,不对 站起身,青木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口,拉住柳媚儿的披风。 “站住!你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青木揉揉眼睛,那个时候柳媚儿温柔的侧脸青木现在还记得,她没有笑但却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柳媚儿 很熟悉,让他心里在颤抖的名字。 她不是妖魔,青木翻身看着天花板上的斑痕,因为她是专门斩杀妖魔的半妖魔剑士。 “一定要回来啊。” 青木喃喃道。 “喂喂,怎么了?柳媚儿妹妹?” “一个星期之后就会回来吧?” “不能像平常一样以那男人的身体取暖就没精打采吗?” 柳媚儿的手伸向背后的魔剑。 “住手,别浪费体力,你本来就比其他人逊色,成熟点吧。” “玩够了!芙儿、露儿,我们是一队的,别为一点点琐事起争执。” “吕筱姐姐!这家伙可是排名最后的,别开玩笑了!”芙儿似乎还对柳媚儿加入队伍的事情耿耿于怀,“狩猎蚀心者的队伍中,通常会有一位排名个位的人,然后以1字头和2字头为主,3字头已经很少见了!这家伙这家伙是战士中排名最低的呀!竟然让这种人加入!组织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上级的决定” “吕筱”露儿紧握手中的半妖魔剑士,“从刚刚开始,那边就有人呢。” “嗯。”吕筱也感觉到了,“那边的人,出来吧。” “各位半妖魔剑士大人!等你们很久了。” 男人背着大他一圈的行李,从岩石后翻过来,他看起来和镇上的魂体居民没什么不同。 “那个大叔是谁啊?这里不是很危险么?” “” 住在这里的人不是都离开了吗? 突如其来的状况和那男人僵硬的笑容让吕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我是前面磨山镇的人,这次发出委托的人就是我们。哎呀,真是太好了,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我为你们带路,这边” 男人的手伸向吕筱。 魔剑随即横劈过去,但只划过了男人的侧腹。 “吕筱!” 芙儿喊道。刚想冲过去,她就惊愕的看到男人以极快的速度退到岩壁上,瞬间,男人显露出真实的样貌像蜘蛛一样伸展开的肢体攀附在岩壁上。 “情报、情报出错!” 吕筱抱着左臂,跌坐在地上,鲜血从狭长的伤口中汩汩流出。 男人在推开的短暂时间里,不但躲过了原本致命的一击,还反过来伤了吕筱。 “我听说只是普通的蚀心者,”吕筱按住伤口,“以、以我们这队人,要和这种级数的敌人作战吗?!” 男人似乎还在变化,腹部的伤口也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别,别开玩笑了,怎么是灵体?他怎么可以是蚀心者?!” “怎么会这样芙儿!吕筱姐姐!蚀心者不是半妖超越了妖魔的界限变成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有灵体的?!半妖魔剑士不应该都是妖身的吗?怎么会、怎么会” “避开啊!露儿” 蚀心者的舌头穿过露儿的肩窝,一卷就撕掉了她的左臂。 “真难吃”蚀心者吐出露儿的手臂,“这样的身体可真难吃。” “混账!” 芙儿双手持剑冲上去,可蚀心者更加灵活地在岩壁上攀爬着,很快就绕到了她的身后。 “芙儿!” 如果柳媚儿没有挡在芙儿的身后,那现在芙儿就会和露儿一样受到致命的伤害。 “柳媚儿蠢材!明明没有实力还要出风头!啊” 芙儿逐渐逼近妖魔的界限,如果控制在不至于觉醒的范围内,半妖魔剑士的能力就会成百倍的提升。 “芙儿?” 吕筱看到芙儿的上臂颜色骤变,竟以极快的速度伸长,卷住蚀心者困住柳媚儿的手臂。 “你真大胆!就让你死得更加痛快吧!” 蚀心者放开柳媚儿,跃到芙儿身后,他的身体再度发生变化手臂从中间断开,却以筋肉连接着,比之前更长也更加柔韧。 芙儿想回身,但已经来不及,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蚀心者的手臂以极快的速递向自己刺来。 “可恶” 在芙儿以为就要结束的时候,却有人斩断了蚀心者的手臂。 “露儿?!” “你竟然突然袭击我我要双倍地还给你!” 露儿被撕掉的左臂和腹部的一部分已经奇迹般的再生。 再生能力?!吕筱简直不敢相信,露儿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生到这种程度。虽然他们身为半妖魔剑士,灵体本身都融合了妖魔的血肉,但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再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不,还有芙儿,双臂自由伸缩也不是简单的能力,从她的装备来看,难道脚也能自由的伸缩吗?按照常理说,这两种能力是要将妖力解放到极限才能使出的,但他们竟然能理所当然地在普通的战斗中使用出来难道她们和自己一样已经 这种可能性在吕筱的心中产生,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组织把她们送到这里来吕筱看向一旁的柳媚儿,难道她也? “喂,爱惜生命的话就退下吧,这里已经没有你出场的机会了,”芙儿注视着被露儿斩断手臂的蚀心者,那从他的断臂中渐渐生长出新的肢体,“哼,始终要砍下首级!不然的话就算砍掉多少支手臂也没意思!不过吕筱,我没听错吧,这蚀心者是怎么回事?传说里的蚀心者不都是我们这些半妖进化成的吗?应该不是灵体才对”(。) 069妖魔之心(2) “他们是失败的作品,是最初的战士,不,称为失败作品实在不太恰当,这些战士其实是成功的,在组织初期制作的大部分都是魔化的妖灵战士,但他们都在短时间内超越人与妖魔的界限进化了。这种进化类似于某种冲动,作为男性灵体在某种程度上是根本无法遏制的,换句话说,作为灵体,他们只要解放妖力,就无法再抑制觉醒的冲动。所以,从此以后组织才停止制造妖灵战士,觉醒了的就以蚀心者的身份放任不管这也是现在被改造后的我们才被称为半妖魔剑士以及男性蚀心者存在的理由” “嘿嘿不愧是组织的6号,吕筱小姐真是博学呢!”蚀心者的身体已经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完全看不出被露儿斩断过手臂,“但你有一个严重的错误,而你应该知道的。” 难道是真的?! 吕筱最担心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组织也已经察觉到了 “我会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绝望嘿嘿嘿嘿—” 蚀心者的速度比之前更快,话音还没有消失吕筱已经找不到他的踪影。 “各位!避开!” 吕筱还是晚了一步,片刻间,柳媚儿、露儿、芙儿都受到了几乎致命的伤害。 “吕筱,这感觉如何呀?真可惜呀,还以为你是个直觉敏锐的优秀战士,不过作为战士,不但要强,还要够聪明才能活下去然而太聪明的话,也不能活下去” “你是什么人?” “如你所说,是昔日的妖灵战士所变成嘿嘿,说的不多也不少哩为了保存自己的生命,我把来杀我的战士收拾了,只此而已。” 蚀心者伸长的手臂向吕筱的方向扫过去,就在马上要被他攻击到的时候,吕筱却消失了。 “噢”当吕筱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蚀心者的视线中时,她已经将其他三人都安置在了距离战场百米远的大石旁。 “原来如此,虽然是一瞬间,但速度的提升却是惊人的,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在战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同伴当中也没人能捕捉到你的速度吧,难怪排名是个位数,‘宛如幻影’因为这样才会被成为‘幻影吕筱’果然名不虚传呢。但是我看得出你的弱点就是持久力,所以才不会随便便使出吧,嘿嘿你就尽管尝试一下这招对付蚀心者有没有用吧!” 吕筱和蚀心者的激战在一旁三人的眼中,几乎和妖怪之间的战斗没有什么区别,芙儿只能勉强地捕捉到吕筱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身影。 “咳咳,可恶,那家伙很厉害,她、她咳她应该一开始就用出来,那我们也不会” “恐怕,她是想在需要致命一击的时候才用吧,在那之前一定要保存实力。” “啊?” 芙儿不明白柳媚儿的意思,在她眼中吕筱的这招对付蚀心者明明绰绰有余。 “瞬间提升妖气并不能中途停止,这招对精神和肉体都会造成很大的疲惫吕筱本身应该知道使出次数的极限,10不最多20次,但是现在已经超过了30次相当乱来啊。” “啊?你说的好像什么都知道,明明是最下级的!别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解啊!” 在芙儿和柳媚儿说话的时候,吕筱好像突然失去速度一样地被蚀心者按在地上。 “吕筱!” “捉到你了,”蚀心者吐出缠满了筋脉的舌头,顺着吕筱的脸下缓缓舔着,“凭那种身体你应经很努力了,不过反正也捱不过,我一直在等你到达极限,实在太好了我该怎么把你折磨致死呢?” 仿佛没有开刃的武器一样的舌头缓缓穿透吕筱的盔甲,然后是腹腔,速度极为缓慢的,一寸寸的撕开皮肉。 “啊啊啊啊啊” “可恶!”芙儿站起身,但只迈出一步就跪倒在地上,喷在地上的鲜血和泥土混成赤棕色的颗粒,“呜,可恶身体已经动不了了,不行结束了已经无能为力了,跟那混账说的一样” 眼泪滴落在混着鲜血的泥土中,芙儿的余光看到已经失去意识的露儿,她受的伤最重,虽然已经开始再生,但绝对不可能再战斗了,而自己、自己也 绝望像黑暗一样迅速地占领芙儿,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她这场战斗,她们已经输了。 “绝望?”站起身,柳媚儿拾起地上的半妖魔剑士,“这种程度的情况嘛我认为要更强的对手才行。” “柳媚儿?!”柳媚儿的背影,逆光看来仿佛凭空消失在阳光中,“你你的伤势为什么还能站起来?” “嘿嘿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妖力最弱的小鬼吗?哈哈哈哈哈” 蚀心者背上的数支手臂齐齐的向着柳媚儿而去,然而无一例外地都打偏到柳媚儿周围的地方。 “奇怪”蚀心者再度向柳媚儿发起进攻,但就像是他并不想伤害柳媚儿一般,所有的攻击都以极小的差距偏离了他所设想的轨道,“什么?!为什么打不中?!” 被蚀心者穿透了身体的吕筱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之前就盘旋在心中的疑问更加清晰了。 柳媚儿她并不是看着对手,而是看着妖气的流动在战斗,如果对方是像蚀心者这种将妖气全开的对手,就更容易洞悉对方的动作,难道她 只是为了对付蚀心者一心一意的钻研这招吗?! 古你轻易地避开了蚀心者的攻击,但当她跃起落在蚀心者身上时,仿佛是妖力一下被抽光了,没办法专心的回避开蚀心者的动作,轻易地被扫落在地。 “怎么了?臭丫头你到底是强是弱” “哼,”吕筱捂着伤口勉强起身,“就算能够洞悉妖气做出相应的行动,但当开始攻击时,就不能适当地控制妖力,从而导致力量下降各自的瞬间变化,或者连妖力解放的状态下,也不能洞察到妖气,实在太不像话了一言蔽之,你修行还不够。” “哦你说的我都知道呀。” 站起身,柳媚儿和吕筱将蚀心者困在两人之间。 “且、且慢,”察觉到战况微妙的变化,蚀心者也不似刚刚那样对战局有十足的把握,“我我有话要” “哼,虽然还有很多事想问,但总受不了你的喋喋不休。柳媚儿别落后啊。” “你也是。” “可恶本大爷本大爷怎么可能被你们这群” 被切裂的四肢还勉强挂在身体上,然而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怎么,怎么可能本大爷被你们这种家伙可恶” 从身体上脱落的头颅顺着山坡的走势滚落到山崖下,激战的地方只留下一团无法辨认的,蚀心者的肉块。 “好了,终于,终于收拾掉它了。” “嗯真是的遍体鳞伤呢”芙儿俯下身检查露儿的伤势,她虽然还没有苏醒,但是腹部的伤口正在愈合,“嗤,为什么你没事?你不是挨了很多攻击吗?怎么还能站起来?” “柳媚儿她受的伤都避开了要害,只要有时间很快就可以复原。”吕筱几乎不用去查看就知道柳媚儿怎么会在短时间里就回复的,看她和蚀心者战斗的情形就可以明白,“有一件事,我想问大家。由于对我们非常重要,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老实回答” “啊?” “你们当中,有人觉醒过吗?” “我是,”柳媚儿想起那次被青木从觉醒的边缘拯救回来,“我曾经在圣城拉波勒大教堂一战中,以疲惫的身体勉强释放妖力,但却误以为到了极限,在强烈的痛苦涌上来,出神之际,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复了。” “哼,”芙儿抓抓头发,她本来还想装傻,但柳媚儿毫不保留地说出口,她也不能隐瞒了,“我也是,得意忘形地超过极限,和男的一样反抗不了觉醒的冲动,但后来知道怎么的,又回复了自我,并压制住了冲动。听说露儿也是。她好像是在寻找自己的极限时觉醒的。” “哦?你和她是好朋友吗?” “嗯,我们是同期。” “那我问你,你们俩个试过与委托人,或者普通人发生过争执吗?” “我的话偶尔会呢,”芙儿不明白吕筱为什么这么问,“露儿嘛比起和普通人争执,倒是跟同伴有着强烈的抗拒意识,从而引起各种各样的问题。” “果然如此,还有一个不遵从命令,任意妄为,排名最低的女人呢,大家都是觉醒过的问题儿童呢。” “吓?!怎么回事?难道这次行动还有什么内情吗?!” “只是假设,假如我们这帮全是问题儿童的成员,以组织错误情报来跟正常无法打败的蚀心者战斗” “那你呢?”如果说她们都是问题儿童,那吕筱呢?柳媚儿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先不论觉醒的问题,至少看不出你是个问题儿童。” “我也觉醒过,就在第三次狩猎蚀心者的行动中得知对方是我的故友时,在揪下蚀心者的手脚,剑刃嵌入她脖子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是她。在那之前,她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叫过我的名字,更没有展现她原本的面貌,”吕筱的眼前是被她拥在怀中的,故友被斩的头颅,滂湃在胸口的愤怒与悲恸,她甚至没有机会告别,就在那时候,觉醒的畅快感蔓延到每个溢满悲伤的细胞,“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了,要以这个身体向组织复仇。我无法原谅把我的身体弄成这样,最终却又将我们用完即弃的组织。我装作服从组织,暗中调查他们,我一直认为应该有什么漏洞。而且似乎我知道了组织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事。” “吓?什么事?组织最不想被人知道什么?” “芙儿你还是不知道为妙,一旦知道就不能回头了。” “哼,装模作样。” “这么说,你知道了组织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所以才会为被处分的对象吗?” “刚才我说过,那只是假设,而我们四个就有这个共通点。”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跨越了界限又回到普通的状态,这和柳媚儿所知道的常识不同,“我们会因为觉醒了而有所改变吗?” “你们,应该已经感觉到什么吧?跟觉醒前妖气的质量明显不同,跟以前不同的,含糊的界点,偶尔突入其来的强烈饥饿感我们已经正在觉醒啊!” “别,别说笑了!要跟那些怪物混为一谈吗?”芙儿眼前蚀心者模糊的肉块似乎提醒着她,这就是她的未来,“我也会变成那样的怪物?!我可从来没想过吃人的内脏!”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虽说是觉醒,但并非是完全觉醒,而是处于半觉醒的状态,一般情况下,觉醒的时候会应为某些原因而令觉醒中断,或是处于缓慢的持续觉醒的状态。” “可是” “手臂的伸缩也好,强大的再生能力也好,都是强行将妖力解放至极限的能力,能在一般战斗中毫不吃力地施展出来,肯定是从觉醒后开始的吧?曾经超越过极限一次,其实已经不能回复原状了。” “什么?!” 吕筱的话令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对于半妖魔剑士来说,觉醒等于结束,他们无时无刻不再担心有一天,会成为妖魔。 “我们我们今后会变成怎样?只是这样坐以待毙,等着变成完全的蚀心者吗!” “露儿!” 清醒过来的露儿一直默默地听着吕筱的话,然而成为蚀心者,这是她绝对不想让其发生的事。 “抱歉,我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我不知道我们这种情况,只是在开始觉醒后便停了下来,还是一步步迈向觉醒。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以及什么状态下觉醒,的确是个危险的状态。” “好吧,由我来做牺牲者,”露儿勉强起身,“好好看清楚吧” “你想怎样?” “实验呀。” 向极限逼近的妖气,露儿曾经经历过一次这种危险又充满快感的时期。 “露儿,快停下!以你的身体勉强释放妖气” “静静的看着吧,反正我这样守着极限再生,也只是死路一条,倒不如一次把妖气释放的极限正如你所说,钥匙半觉醒等同于没有极限的状态,可以用来瞬间治好这伤势,而且不会完全觉醒,更有可能回复到原本的状态但假如我不能回复,就这样变成蚀心者的话,不要犹豫,把我杀死吧!” “露儿” 柳媚儿和芙儿拿起半妖魔剑士,这一剑如果必须砍下去,她们知道自己也希望有人结束一切,绝对不要变成完全的蚀心者。 “以同期的交情,我会让你去的毫无痛苦的。” “交给我吧,我不会失手的。” 露儿的妖气攀升到极限,被鼓动的妖气压迫的空气吹起了一阵强风,柳媚儿和芙儿的半妖魔剑士同时向露儿砍去。 “放过我吧,我总算回来了。” 只差几毫米而已,露儿的头就会被砍断。 “露儿!” “真实的”吕筱总算送了一口气,“也太乱来了。” “腹部,不要紧了吗?” “嗯好不容易,总算愈合了。” “不要再乱来了,这次可以平安无事不等于下次也可以。总之,不清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要是想一直维持人类的意识,就不要再做蠢事。” “知道了,我不会再那样冒险了,对不起。” “既然露儿也没问题了,我们就此解散怎么了?柳媚儿?” 发现柳媚儿突然看向原处的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山,吕筱问到。 “没什么,”只有一瞬间,柳媚儿似乎感觉到在那里有人窥视他们,“没什么,只是错觉。” “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就各自回到不同地区的工作岗位上去,虽说派给我们的工作会有不少错误情报,但是只要能好好地彻底执行,别无他法了。如果我们就此团结起来,对组织来说是莫大的威胁我们装作毫不知情,不会抱怨任何疑问,完成工作便回去,这是组织所期望的。尽管如此,平常不要疏忽大意,现在这种如履薄冰的情况,行事必须更加谨慎。还有,为了避免被怀疑,你们要尽量服从,以消除问题儿童的引向,由于本来就不是能够尽快解决的事,所以暂时不要太过分,除了我之外呢” 吕筱看着这些和自己一样,在觉醒的边缘挣扎的同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们。 “你吕筱你打算怎么办?” 似乎察觉了吕筱的想法,柳媚儿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会做什么过激的决定。 “我已经无法回头了今后也会继续调查组织的事吧尤其是觉醒一事,对我们来说可是刻不容缓,所以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们,因此,在那之前,不要勉强行事!不过也别太担心,你们觉醒过之后,实力提升不少,我敢说你们的实力已可以和排名个位的战士匹敌,而且和同伴交手恐怕也是早晚的事,看过我的实力的话,你们也大概能想象到6号以下吧,其实6到9号也没什么了不起,若你们分别要跟他们一对一交手也不一定会输。” “别说笑了” 想起吕筱瞬间提升的速度,芙儿一定都不相信自己可以战胜排名个位的战士。 “嗯问题是5号起往上的排名,坦白说,我觉得5号和6号之间存在着极大的鸿沟5号的梅磬,4号的菲菲,3号的佳南,2号的无心,1号的无梦”吕筱用半妖魔剑士在岩石上一一刻下代表半妖魔剑士的印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怪物。如果碰上这班人,马上放弃交手这种选择吧。” 和这些怪物交手对于排名在前十外的芙儿、露儿和柳媚儿来说,几乎等于是送死。 “情报暂且说到这里,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证实,组织的确要收拾我们的意思,别忘记这点,也没必要过分敌视同伴,但要记住,对任何人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各位,后会有期。”(。) 070妖魔之心(3) 与蚀心者一战后,柳媚儿独自回到镇上。 本来应该是和平常一样的事,却因为和其他半觉醒的半妖魔剑士的相遇以及吕筱的情报而变得不同了。 从今以后,她要面对的敌人,不只是妖魔还有半妖魔剑士。 “喔!柳媚儿,我看到了,是那个镇吧?” 青木站在山坡上,远远看到了依山势而建的兰亭镇,那是一座美丽的古城,然而因为妖魔横行,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没人烟的废墟。 三天前,战斗结束后,柳媚儿在树林与鬼卒陈阿九见了面。 他就像是不知道这次情报错误一样地夸赞柳媚儿的进步,然后,又丢给了她一个狩猎蚀心者的委托。 兰亭镇 “这次好远啊,就像去到山区边境似的!快点,柳媚儿!” 与青木的兴奋比起来,原处的兰亭镇越发显得荒凉。 柳媚儿有些发愁,她奔向把青木先安顿在附近的小镇,但站在山岭上看下去,兰亭镇就像霸占了整块山区一样的,方圆几百公里都是一片死寂。 更令柳媚儿担心的是,她隐约地感觉到了同伴,却丝毫感觉不到蚀心者的妖气。 进入城市中,兰亭镇的残破更令人震惊。从沿街的窗口向屋里看去,还残留着有人曾经生活在这里的痕迹。 “呜这是什么啊,城市怎么变成这样” “青木,走吧。” 柳媚儿有一种身体被粘住的不协调感,就好像每个细胞都在发出警告似的。 “哎呀,你好”有人坐在一座房屋的废墟上,过腰的长发整齐的梳在一起,然而她的眼神却是青木见过的半妖魔剑士中最为冰冷的,“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呃,他是我带来的,因为附近没有可以留宿的城镇,只好带他来了。来这里花了不少时间,我还以为已经到齐了,看来其他人还没到呢” “你说什么呀?!不是已经到齐了么?这次只有我和你两个呀。” “两个?!” “凭我们两个队伍觉蚀心者吗?!” “嗯,”抱膝而坐的半妖魔剑士显得轻松无比,晃着身子回头和柳媚儿说,“对呀,因为有我在嘛,所以不需要其他人。你跟着我就行了” 难道是排名头五位的印记呢?如果看到纹章的话 柳媚儿的眼睛急速搜寻者标记着半妖魔剑士排位的纹章,然而那半妖魔剑士却勾起嘴角,倏然间窜到柳媚儿身后。 “你的气味很像蚀心者哩!”从背后锁住柳媚儿的动作,“乖乖的,别乱动呀,我不过想稍微闻清楚这阵味道我很喜欢这种气味哩。” “混蛋,放开柳媚儿!” 青木冲过去,却被半妖魔剑士踢开了。 “小子,别碍事,我会杀了你的!” “咳、咳咳” “可恶!” 看到鲜血从青木的额边流下,柳媚儿用尽力气想挣脱开那半妖魔剑士的束缚,但只是被缚得越来越紧。 她想起吕筱所说的话,这就是前五的实力吗? “哎呀,哎呀,真有力气哩,那小子被打,令你这么生气吗?不过你还是动不了哩,真可惜,力量不足真叫人伤心呀,”手伸进柳媚儿的衣内,那里是她和青竹的血肉结合的地方,那半妖魔剑士将手指刺入她的胸口,沾了柳媚儿的鲜血的手指送到嘴边,轻轻舔过,“味道真怪,你真的是我们的人吗?如果你是蚀心者的话,我会马上杀了你哦!” “放开柳媚儿!”青木抽出一直藏在背囊中的剑砍过去,逼得那半妖魔剑士放手,“你、你再对柳媚儿做出任何古怪的举动,我绝对不会客气!” “喂你不觉得很漂亮吗?但是身体被劈开时,四周就像涂上玫瑰般的鲜红色,哼哼不如,”抹过刚被青木划伤的左臂,“就让这小子美丽地绽放吧” 菲菲! 柳媚儿想起吕筱分别时对他们所说的最后的话。 这人从不顾及他人和同伴的性命,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战斗,见到流血比什么都喜欢的女人,就算有多不自然也好,你们都要尽量避开与她接触,这女人对狩猎蚀心者异常执着,千万别让她知道一切关于我们的事,她的名字叫菲菲 她是组织的4号菲菲! “咦?一看到我的印记,你的脸色变得很差呢难道你知道我的事?到底从哪里听来的?我倒有点兴趣哩,但首先” 如果不是柳媚儿提防着,青木此时已经被菲菲斩成了两半。 “嗯” 挡住菲菲的剑已经非常吃力,柳媚儿明白即便这样周旋下去,青木受伤也是早晚的事。 “咦意外地敏捷呢。”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有规矩,如果杀了人的话,自己也要赔上性命!刚才你全心想要一刀干掉他你也想死吗?!” “你们真笨哩那不是要自我申报的吗?明明自己会被斩首,大家又怎么会如实报告呢?就算被人发觉一并解决掉不就可以了?” 菲菲好像并不在意一样的,用轻快的语调说着,这令柳媚儿的心中渐渐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啊,对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菲菲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中的半妖魔剑士以肉眼分辨不出来的极快的速度挥出去,割断了柳媚儿的双腿。 “啊啊啊啊啊啊” “柳媚儿!” 轻轻松松挡下青木的剑,菲菲像对待孩子一样悉心解释。 “好了,我来解释一下游戏规则。从现在起,我会跟这小子交手。当然我不会认真出手啦,会将就他的实力哩。但每过一分钟,我便会把力量和速度提升一级嘿嘿,就算这小子多努力,我认为不到十分钟,他的脑袋就会搬家啦所以在那之前,你最好顺利接回双腿噢,这样才能救他嘛,嘿嘿,如果花费太长时间,那小子就没命了,但是太急的话,又会令接回不顺利,也是徒然。怎么样,有趣吧?” 像对待地上爬行的动物或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将青木的生命当作游戏的赌注,菲菲冰冷的眼睛令柳媚儿非常地愤怒,但是她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对抗她。 青木正在很艰难地抵抗菲菲的攻击,柳媚儿不处理好双腿,那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她的身体在充满了废石的路上艰难的爬行,直到摸到自己被斩断的腿。 柳媚儿在伤口处释放出恰到好处的妖力,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如果不冷静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艰难。 “哎呀,哎呀,比想象中还能干哩,我真有点佩服,”菲菲没有料想到这个废物竟然可以如此冷静,“虽然早了一点提升一级。” 比起刚刚能勉强应付的力量和速度,此时菲菲的动作在青木眼中变得模糊,残像留下的锯齿一样的半妖魔剑士边缘使青木无法预测菲菲的走向,只得凭着感觉躲避着。 “哎呀!” 菲菲的半妖魔剑士压着青木的剑,无法抵抗她的力量,青木手中的剑压到了自己肩胛骨上,伤口虽然不深,却震的青木左臂一阵麻痹。 “青木!” “要好好握着剑,刀刃是双面的,所以也会向着自己哩。哎呀,哎呀,你可不能分心哦,”见到柳媚儿因为担心青木而无法顺利地接回双腿,菲菲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提醒你一下,四肢被斩断后,时间拖得越久,便越难接回哦,别以为会有很多机会,时间流逝,伤口愈合的话,就再也不能接回去哩。” “嗯” 青木已经无法躲开菲菲,但是他却可以一声不吭,只要不打扰到柳媚儿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为了不打扰你,这小子不管如何被砍也不叫一声哩,他的样子,即使浑身是血也默默忍受着呢!哈哈哈哈!” “开什么玩笑!你的攻击都没中,还是别多话了!你的什么狗屁攻击,根本连擦伤我都不行!” 明明已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青木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与菲菲正面对峙,然而他必须站在柳媚儿的面前,一直以来保护他的柳媚儿的前面。 “哼哼,你们真是出色哩”菲菲的身体微微的颤抖,那是许久未曾经历过的刺激感,“没有办法了呢我实在很期待看到呀杀了你们中的一个后,另一个哀号的样子” 就是这里了,青木握着剑的双手有些颤抖,这座废弃的城市即将成为他的终点。 “咦?你们在这种地方干吗?” 从废墟中走出的少女身穿破旧的黑色罩衫,惨白的没有表情的脸色和这座城市一样,仿佛停留在静止的死亡线上。 “别过来!快逃!快逃呀!” 那个女人会连你一起杀掉的!几乎挪不动脚步,青木只能不断高喊。 “逃走?为什么?” “哎呀终于来了吗?本来还想再多玩一会呢。” “呃?” 似乎只有青木还没有意识到,他与菲菲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两把魔剑,两名战士,还有一个人类的男孩组织什么时候有这种组合了?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是,那个男孩,从刚才起,就散发着阵阵令人垂涎的味道,我已经忍不住了” 这是青木第一次看到蚀心者的样子,和普通的妖魔不同,甚至称得上优美的形态却比妖魔更加令人恐惧,修长的脖颈连接着头与躯干,长发变得像一根根柔韧的鞭子,而她的双臂也同样,像挂满长鞭的翅膀。 “怪、怪物!” “哎呀,哎呀,看来真的很厉害哩,我们会赢吗?” 虽然这么说,但菲菲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恐惧,表情平静得令人胆寒。 已经没时间了,柳媚儿拿起另一条没有接好的腿,现在只有尽量把腿接回去,才能带着青木从这里逃走。 “总之除了那里的男孩外,都不需要也就是说妨碍!” 蚀心者原地半跪,从头部和肩膀延伸出的皮鞭一样的触角在空中划过,以她为中心的百米内的一切物体,都被切碎。 “哎呀,本来打算把男孩以外的东西切碎,但两个都平安无事”逃开蚀心者的攻击,柳媚儿勉强救出了青木,但菲菲则游刃有余地躲开了,“你们两个很强的吗?” “嗯!” 刚刚接好的左腿还没有像右腿一样回复完全,顺着伤口深处的血远远看去像一条绑在柳媚儿腿上的鲜红的丝带。 “这小子交给我吧!”菲菲拉过青木,“你要尽快接回那只脚呀!别看过来!现在可是分秒必争的啊!你也看到那个蚀心者的力量了吧?!我们不是内讧的时候了!” 已经没有别的方法,只有相信菲菲,然而就在柳媚儿放弃的瞬间,菲菲却将青木扔向了蚀心者。 “中计了!” “青木!” 将柳媚儿的头按在地上,菲菲用身体的重量封住了她的行动。 “真抱歉,不小心脱手了呀。” 蚀心者的触手像茧一样缠绕在青木身上。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这混蛋!青木!” “我刚才也说过的吧,像你这么力量不足,没可能推开我的手呀,更何况要对付那么强的蚀心者你绝不能抱着那小子来战斗的” 本来保留着较好面容的蚀心者正准备享用一顿美餐,唇角直裂向颚后,露出里外两层参差排列着的尖利牙齿。 “啊” “你就像见死不救哩,某种层面上说,可是个聪明的选择” 已经没有选择了。 柳媚儿的耳边响起吕筱曾经说过的话,“千万不要让菲菲知道我们的情况”,然而 如果这样下去,青木就会被蚀心者撕裂,连内脏都不剩下。 释放出的妖气渐渐聚集。 “没用的,就算将妖气释放接近极限,也不及我现在的力量呀呃?!” 挣脱开菲菲,柳媚儿割断蚀心者的触手救出青木。 “哈哈哈哈哈,成功了,那蠢材气昏了头,超越了极限呢!为了救那个小子,你已经变成蚀心者了,该怎么办才好哩?傻瓜,你已经救不了他啦,哈哈哈哈哈,干脆连你一起杀掉,哈哈哈哈呃?奇怪” 眼前是同往常无异的柳媚儿。 明明已经超越界限了,菲菲认为她应该已经变成了蚀心者才对。 “你搞什么刚才明明已经超越极限,你不是在骗我吧!?看来双脚也完全接好,不是一旦超过极限,便再也没办法复原了吗?啊!莫非你”菲菲露出了然的笑容,“很早以前就觉醒了?有趣非常有趣呀今天可以把你们一起斩成八块呢!” “青木抱着我” “呃?!” “我们要离开这里,”柳媚儿低声说,“以我现在的实力,跟哪一个交手都毫无胜算,现在只好全力逃走。你要好好抱紧我,不要掉下来快点!” “嗯” 搂住柳媚儿的腰,这是第一次与她相距如此接近,几乎可以闻到那种淡淡的冷香,青木的脸上一阵燥热。 “再抱紧一点!尽全力抱紧!拜托你”感到青木瘦弱的双臂缠绕在自己的腰间,柳媚儿恍惚又似回到了自己遇到青竹的时候,那个时候无论多么危险她都没有抛下自己,“拜托千万不要被摔下来”(。) 071妖魔之心(4) 柳媚儿一跃而起,向着森林的方向奔去。她不知道自己和青木有多少机会从蚀心者或是菲菲的手上逃走,但是即便是一线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哎呦,看来打算逃走呢!” 撕裂柳媚儿的欲望已经超过了对付蚀心者,菲菲曾经斩杀过不少蚀心者,不过像柳媚儿这么有趣的还是第一次。 菲菲想追上柳媚儿,但是蚀心者挡住了她,如果不是身形灵巧,只这一击,菲菲就会被无数触手贯穿。 “全都避开了吗不过,你说要把我斩成八份,真有趣呢那小子我很快就会捉回来,就让我先收拾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人吧” “哼”菲菲看向柳媚儿的方向,她的视线中已经没有那两人的身影,但是不要紧,就像蚀心者说的,很快,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们,“怪物你别太得意忘形了!” 已经远离了半山腰上的城市,在柳媚儿怀中的青木看到破败的城市中残留的几处完整建筑突然塌陷。 “古,柳媚儿那里好像” “嗯” 战斗看来不会僵持下去,柳媚儿加快脚步,她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跑得越远越好。 菲菲与蚀心者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 蚀心者长鞭一样坚韧的触手像荆棘一样缠绕在菲菲的四肢上将他高高吊起,仿佛是数百年前的殉道者。 “真可惜,看来我的力量在你之上” “可、可恶!” “你已经是俎上肉,怎样?要向我求饶吗?说不定我会听从的。” “嗯你、少说话吧!你的嘴很臭呀!” 扭断菲菲脆弱的脖颈时,骨头断裂的声响在古城复杂的街道中回荡。 “真可惜我最讨厌没教养的人,好那些孩子,啊仍只是走得这点距离呀?没有实力,头脑迟钝,简直是不堪入目。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咦?”蚀心者的眼中映着天空近乎透明的水色,她被斩断的头颅缓缓滑向地面,“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 菲菲踩在蚀心者的头颅上,她的半妖魔剑士上还染着蚀心者的血。 “你的首级” “真愚蠢以为只是扭断脖颈就可以了结我吗?”令人不快的骨头相互摩擦的吱呀声从菲菲的体内传出,她被扭断的脊椎正以缓慢的速度回复到正常状态,“若真要干掉我,便该砍掉我的头哩。” “你才是真正的怪物” 蚀心者强大的妖气瞬间消失在兰亭镇。 柳媚儿停下疾驰的脚步,她本以为菲菲和蚀心者的战斗至少会再给她和青木一点点时间,可是这场战斗的速度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她能感知到菲菲几乎没有损伤。 面对上位的4号,无论柳媚儿怎样压抑妖气都没用,被菲菲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柳媚儿?” “青木。我们在这里兵分两路吧。” “吓?!” “我们刚才离开村庄时,正好向着北方前进,我现在会向东北走,而你则向西北方向前进。” “可、可是” “不用担心,她一定会追我的方向,即使弄错,也不会走到你的方向,放心吧。” “不要啊!柳媚儿!我要和柳媚儿在一起。” “你要听我说!没有时间跟你详细解释,她是感觉着我的妖气而追来的,所以” “不!不是的!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我只想帮助柳媚儿!我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忙,但我想一直守护在柳媚儿身旁啊!” 想要流泪的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只在这一瞬间,柳媚儿才明白为什么她愿意将青木带在身边,就像青木愿意跟着自己是因为留恋那种感觉,而现在她也同青木一样。 “即使你不拯救被那家伙袭击的我也没关系,甚至用我作盾牌、诱饵也不要紧!但要是柳媚儿你被杀掉、不能再相见,是我最无法忍受的!即使死也不要紧,让我跟你一起吧!柳媚儿!” 那是一个瞬间在脑海里闪过的场面,仿佛自己正在青木怀里,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大叫着,紧紧抱着自己 柳媚儿曾经那么希望能有人一直陪着,一直在她身边,那段一瞬,她自己也想同青木一样,只要能保护他,即使彻底消失也不要紧 捧着青木的脸,柳媚儿轻轻吻着青木,曾经拥有过的幸福,她想感谢他让她回忆起来那个温暖的片段。 “柳媚儿” “跟你约定,我是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活着,然后再次跟你相见”这不是永别,只是我们暂时分别而已,“所以,别死啊,我一定会来找你,我们要努力生存到那个时候。” 青木的哽咽声渐渐消失在林间,这是一片广袤的森林,离开自己,他会很安全。 柳媚儿在心中默默祈祷,拉波勒之神啊,要是你真的存在,请你聆听我的请求。即使只是一点也好,请赐予力量给这个男人,请大发慈悲予这个只带着一柄剑,独自一人正穿越这远离人烟的森林的男人,直至直至再次和我相遇为止。 “唔”双臂伸向空中,菲菲轻松地晃着脑袋,“好,脖子总算不疼了哩那么开始去狩猎另一头蚀心者吧” 追上柳媚儿比菲菲想象中的还要简单,对于菲菲来说,它蚀心者般的恶臭在森林中就像一条拴在动物身上的铁链。 “哎呀,哎呀,你实在太慢了哩” “呜” 被逼到崖边,柳媚儿已经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你有太多徒劳的行为,战斗方法也是,既然隐藏着推开我的力量,便该更有效地运用呀,不过不好意思,因为刚刚和顽强的对手战斗完,仍然很兴奋哩,嘿嘿嘿,我要将所有蚀心者都杀得片甲不留!” 只能这样了。柳媚儿压抑住自己的妖气,虽然这是对付蚀心者的不二法门,但是如果菲菲的妖力如此之强,也应该可以应付一时半刻,然后 “这是什么?竟然压抑自身的妖气已经放弃了吗?你实在太没意思了!!!” 虽然很勉强,但是柳媚儿依然能够洞悉菲菲的动作。 “呀哈这是什么?难道你是以妖气的流动来捕捉我的行动?什么呀有两下子嘛不过真抱歉刚才我说了太没意思了!” 突然产生的不协调,就同柳媚儿刚刚踏入兰亭镇时身体向她发出警报的情形一样,她的身体先于意识闪开了菲菲的攻击范围。 “哎呀,哎呀直觉蛮不错呢差不多是时候使用那招了哩。拜托啊千万,别一招就死掉呀” 菲菲妖气的流动告诉柳媚儿,她将使用自脚下至右肩的斜斩,然而当菲菲靠近时,却瞬间变成了由上至下斩向左肩。 明明已经捕捉到了攻击的趋向,却依然抵挡不了,不过片刻,柳媚儿已经伤痕累累。 刚刚的不协调感。 在剑砍向柳媚儿身体的瞬间,她似乎看到菲菲的半妖魔剑士弯曲成锯齿状,像蛇一样撕裂开她的身体。 “嘿嘿,加入你的对手并不是我你该可以去到一个不错的境地。其实我呢,本来是没有如同其他人那样的外号如黑之无梦,幻影之吕筱什么的因此我拼命在苦练必杀技,并将之命名,然后让大家知道可以这样称呼我”菲菲手中的半妖魔剑士倏然变得像流水一般,“这个是流云卷,是否觉得流云菲菲是个了不起的名字呢?但很不幸地一直传扬不出去哩因为见过这招的人,大多已经死掉” 仔细观察,柳媚儿才发现菲菲的手腕以极快的速度摆动,将剑高速的挥动,并配以非比寻常的手腕变化令剑产生如蛇般的扭动,柳媚儿意识到菲菲的招数她不可能捕捉到。 没有胜算,根本一开始就没有胜算。 柳媚儿举起半妖魔剑士,她没有选择,只能 “哎呦,看来还想战斗呢?难道还有什么胜算?咦?什么?从正面展开突袭?是自暴自弃,还是另有什么方法啊?”直冲向菲菲的柳媚儿在她面前突然消失,“什么呀真令人失望” 在柳媚儿消失在面前的时候,菲菲已经判断出她的意图,水波一样的半妖魔剑士向身后挥去,柳媚儿的手臂应声而断。 “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没意思够了,受死吧!” 半妖魔剑士自左肩向下撕裂柳媚儿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踏在崖边的脚探空,柳媚儿翻身跌入深厚狭长的峡谷中。 只能这样了,如果想从菲菲的视线中逃开。 以坠崖跌落的几秒钟里,柳媚儿在心中祈祷,希望悬崖下湍流的河水能使菲菲相信自己已经葬身于此。 “真难为你了险些被你骗到呢”刚刚爬上岸,菲菲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特别是被斩下右手的一幕,相当精彩,加上那致命一击,让人以为已经分出胜负,很不错的构想哩,回想起来之所以被我逼到悬崖那种鬼地方,也是你计算过的吧?一开始我就被你玩弄与股掌之上了吗?不过你不知道吗?身为攻击性战士的我们是不可能再生身体的哦” 柳媚儿曾经见过露儿被蚀心者撕烂的左臂迅速再生,如果她释放妖气的话,或许不会像露儿一样迅速回复但是 “怎么?”菲菲看着柳媚儿惊讶的神情,“你不知道吗?虽然浪费时间,但是我们是可以将被切断的肢体接回的类型。再生却不可能哩,即便是最上位的攻击性战士花上大量的时间,最多也只能回复到普通人类的手臂,我想说的是你觉得这次我会给你机会吗?” 菲菲手中攥着的正式柳媚儿的断臂,手腕轻轻摆动,流云卷强大的撕裂力就将残肢粉碎成无法拼接的碎片。 “真可惜,你不应该让我斩下惯用的那支手臂哩。” 已经无法再接驳回去,柳媚儿飞奔着逃离菲菲的身边。只是,如果还有一点点机会,柳媚儿将妖气集中放在断臂处 “咦你有自己仔细听我说嘛?” “你!” 像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简单,菲菲跟着柳媚儿身后。 “我说过的吧,我们是没有再生能力的呀,似乎你在模仿曾经见过的人的再生呢,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是没可能,因为结构不同嘛。在刚成为半人半妖时,就会为了幸存而保护自己,还是斩杀敌人这最基本的想法上做出分解,之后的训练,修行也会有所影响喂!别跑哩!要仔细听呀!” 要跑,不能停下。柳媚儿的视线中只剩下永无止境般的苍郁的林木,每走一步,胸口灼热的疼痛就提醒她身后紧紧跟随的如同死神般的菲菲。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要杀了那个人,她要复仇,然后,她还有一个约定要遵守,去找到青木,无论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找到他。 “还不放弃吗?似乎是有什么原因令你这么坚持呢是和那同行的小子约定了吗?还是要向夺取自己一切的人复仇?其实基本上都是这些原因啦因为必须守护的东西,为了要复仇而活下去什么的真实弱者愚蠢的幻想。” 还有一线希望,柳媚儿的左手拾起掉在地上的半妖魔剑士。 然而只一瞬间,希望就在眼前破灭,菲菲斩掉了柳媚儿的左手。 “这样就再也不能提剑了哩,一天之内,你的四肢全被斩掉过呢。嘿嘿。不过也差不多是完结的时候了,因为你的关系,今天很开心呢” 要结束了,要结束了,要结束了。 柳媚儿阖上眼睛,即使有一百个不甘心,她已经没有抵抗的力量了。菲菲的剑在头顶上高高举起,当这把蛇一样的半妖魔剑士落下时,柳媚儿的生命就走到尽头。(。) 072妖魔之心(5) “谁在那里!?” 菲菲的身后站着一名像隐者般身着浅灰色长斗篷的人,她的脸埋在阴影中,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常年生活于此的守林人。 “住手好吗” “吓?!你是什么人呢?感觉不到你有妖气,不会是同伴呢?普通人?”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在沉默着。 “嗤,来得真不是时候,我讨厌在我享乐时被人妨碍!” “走啊!” 柳媚儿喊道:“她会连你一起杀掉!这家伙不正常!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妖魔,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斩杀!快点离开啊!” “是吗” “说什么呐”菲菲斩过去,却不知被什么力量弹开,“咦?你刚才干了什么?呀什么?!为什么?” 菲菲的流云卷一次次斩过,但却没有伤到那人分毫,她就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包围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挡开了我的剑?!” “你的剑法很独特不过在高速移动无数次的剑前,这全是没有意义的” 菲菲的身体被割开了无数的伤口,甚至看不见那个人的动作,只是平白的,被空气撕开一般,菲菲倒在血泊中。 “为,为什么连白刃都看不到的剑” “不!” 血光崩现,像是红色的烟雾,菲菲消失在面前 阳光打在脸上,柳媚儿睁开眼睛,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微粒以极为缓慢却又灵巧的速度在眼前滑过。 “这里是” 菲菲! 回想起那日在林中的激战,遍布全身的伤口才开始疼痛。 “疼!” 被压迫的左手腕被砍断一样传来剧烈的痛楚,连接到指尖的神经突突跳动着。 柳媚儿难以置信的盯着看自己已经被砍断的左手,完好无缺的连接在身体上。 “手” “你是以自己的力量接回手后失去意识的。在不习惯接驳四肢下将妖力释放至极限,而且还被折磨至重伤,你的体力早就透支了,但值得一提的是,你竟然可以保持意志到接驳回双手” “你是谁?” “” “这里是什么地方?!已经过了多少天了?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青木将手中的食物丢给柳媚儿。 “先吃了这些东西,即使是半妖,在激战后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也撑不住的。” “一个星期?我竟然睡了一个星期?” 见柳媚儿跳下床,青木单手把她按回去。 “你想怎样?” “我必须要回去,如果不赶快回去的话组织会采取行动的青木!放开!” “那么不想要命的话,我可以直接帮你。” “呜” “给我听好!那个追杀你的女人还活着,虽然我把她打得伤势比你还重,短期内不能活动,但是她还没死!而最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没有复原现在的你,即便是一只普通妖魔也无法击倒!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 “可恶可恶可恶!” 单手挥动着魔剑,面前比普通人躯干还粗一倍的树木断成数不清的碎块。躲藏在这片森林里的时间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渐渐地,她所居住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空地。 “吃完了吗?” 不用回头,青木就察觉到柳媚儿站在她的身后。 “是,将食物放进嘴时,才发现自己多么饥渴,谢谢你出手相救。”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样这样” “变强了对吗?我们分开以后发生过很多事,你所见到的那个懦弱的青木,也是因为我刚刚来到这里,才会是那样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了,她说过,也许你已经忘了,我叫沐清扬” 沐清扬,很熟悉的名字! 那个梦里的人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每次想起这个梦,他几乎是柳媚儿胸口永远摸不去的伤口,虽然在梦里,也有些是幸福的片段 如果那都是真的? “怎么,想到什么了吗?” 柳媚儿的胸口仿佛被束缚了,疼痛,压抑,那里是一颗残缺的心。 “想不到当时的你幸存了下来,并成了半人半妖的战士既然活下来了,就该忘掉一切,接受轮回重生之后以新的身份活下去。为什么还要再战斗?放弃吧妖魔之王的力量太强大了,所谓那些半妖战士中,根本没人能够杀死她。更何况你现在连半人半妖都谈不上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力量、速度上都低于你以前的水准,看” 沐清扬脱掉外面的长袍,在浅灰色的披风下,他的身体上密密麻麻都是鳞甲和累累伤痕。 “我曾和那些邪恶比拼过,从此再也无法回头,这个在提醒我,我无论怎样拼命挣扎也战胜不了命运的安排。” 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只装着半瓶蓝色药剂的小瓶子,不住颤抖。 “回头吧能在那些邪恶力量手里幸存可以说是奇迹活下来的我现在只当自己已经死掉,在这个陌生混乱的地方,拼命压抑着妖魔气息,像个白痴一样浑浑噩噩的生活。可惜我始终还是没有忘记你,那时候的影响对我实在太大了虽然我强行抹掉记忆,可身体却至今仍记着当时的恐惧感。” “不!你刚才说,我应该忘掉一切以新身份活下去但我根本做不到,对于我,战斗就是一切。曾经一度失去了生命、说话、活着的喜悦这些事,是战斗让我感到了我还存在所以我只能前进,我不能忘掉所有,就那样以新身份活下去。” “是吗是这样呀也许我是多此一举了吧”将扔在木屋柴垛中的魔剑扔给柳媚儿,沐清扬说,“我教你一些东西其实这个很简单。” 柳媚儿将妖力全部释放后凝聚在一只手臂上,这是比想象中还要困难的技巧。维持在极限状态所消耗的精神力使柳媚儿倍感疲惫。 “似乎蛮合身呢,”洗掉一身污泥,柳媚儿穿着的是沐清扬从村子里找到的衣服,这是一身武士服,看上去让她显得英姿飒爽。“坐下,即使没胃口也要把这些吃下去。” 咬着不知道沐清扬从哪里弄来的奇怪果实,柳媚儿自己端详起沐清扬被篝火映红的脸。 “你并没有改变呢和我刚见你一样” “你也知道吧,虽然我现在几乎就是一个妖魔,恐怕到死都是这样子了如果你仍然记得很久以前的事,就可以知道我一直都在保持着这幅模样吧。你还记得那时候吧” 深深藏在心头的伤痛,大部分时间柳媚儿都不愿意去正视。 “我看的出来,你并没有完全忘记和我一样,不过是自己在骗自己罢了!” 多年以来,柳媚儿都尽力不去回忆那些片段,当她决定以后,喝下孟婆送给她那碗东西,她就已经决定,无论多么痛苦,她不能在重蹈覆辙。 不过这是这么久以来,柳媚儿第一次流泪。是因为和沐清扬相遇才恢复了的记忆,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幸福,她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份感情,但她也没有怨恨过因此失去生命。 “活下去。” 沐清扬昂起头,看着晦涩的天空,他已经失去过太多的人,“只有你继续活下去,才是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右臂突如其来的抽搐。 柳媚儿抚住手腕,这是她从沐清扬那里得到的饯别礼物。 “你终于能完全掌握自己的极限,不要忘记这种感觉。” 用尽全力,柳媚儿也无法将沐清扬逼到气息紊乱的境地,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 “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剑法和你有多接近?” “用剑最需要的是强韧的精神力,所以时时刻刻保持冷静是最重要的,我以为你能保持着心境平静所以才教你这剑法可是我错了,虽然表面看起来的确如此,但是你却是个内心时常有一团火的人。你太情绪化,也就是说你在这剑法上根本没有前途。” “呜” 这剑是柳媚儿唯一的支撑。她不甘心,现在的自己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沐清扬的程度。 “在你而言,已经很不错了。起来。” 在柳媚儿起身的一瞬间,沐清扬将她还残留的右臂从肩膀处斩断。 “啊你,你干什么?!沐清扬!” 一只右手被按了上来,很快她身体那强大的修复力就接纳了这个新的肢体。 “因为你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好意思,我只能再创造一个新的伤口。这是那个半妖的手臂,鉴别礼物,拿去吧。” “你,你在说什么?!太乱来了!这不行不可以!” “柳媚儿,虽然即使用了它持续力也没有任何改变,但你使用它,至少可以让你的攻击威力和速度都能达到我的一半,对于现在的你这是必需品。” “可是,沐清扬” “够了!听我说。那时我在村庄中看到你时,我的心已经无法再平静了,这次之后我会离开,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我说过,只为了你能生存下去所以,不要再拒绝了!” “我等一切完结后,我就去找你,所以你一定要等我!” “接下来,我会在上面等你,不用担心,我们还会见面的。” 沐清扬笑着,一步步走进了密林深处 那之后,柳媚儿将手臂接驳在自己身体上并离开了森林深处的小屋,但刚刚传来的阵痛令她感到不安。 “刚才右手” 柳媚儿顺着原路折回,但几乎同一时间,比从右手传来的不安感还要强烈的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向她逼近的感觉,更令她感到惶恐。 “什么东西?有什么庞大的东西” “哎呀,哎呀,你好,奇遇呢,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相遇哩,咦,你的右手” “菲菲?!” “你真讨厌哩,只一阵子不见就把人家忘掉了?真讨厌我很伤心啊你真是个无情的人” “你你蚀心者!” “咦?什么?蚀心者在哪里?”菲菲四处寻找却没看到蚀心者的踪影,“什么呀根本就没有哩不要胡言乱语。别说这个,你身上有粮食吗?我很饿啊可以的话,我想要肉最好是柔软的、新鲜的。对呢,算是内脏之类的吧?不,不,你别误会,不是要人类的内脏啊我又不是蚀心者,但是总觉得越是接近人类便越美味呢说起来你并不算人类吧” 菲菲突如其来的攻击被柳媚儿的魔剑挡住,如果不是这些日子跟随在沐清扬身边修炼,恐怕也不会这么容易。 “哎呀,哎呀力量和速度好像进步了?什么呀不要躲开嘛只是让我吃内脏也不要紧吧。” “嗯!” 虽然勉强挡住了菲菲连续的攻击,但柳媚儿还是被逼得连连后退。 “你果然在力量,速度上都脱胎换骨了呢发生了什么事吗?算了怎样都无所谓” 菲菲一口咬向柳媚儿的左臂。 “真奇怪不太好吃呢” 魔剑挡开菲菲咬在左臂上的头,但柳媚儿却被她的力量震飞,跌落在百米外的湖中,还没等柳媚儿反应,菲菲就将她压在水中,冰凉的湖水倒灌进柳媚儿的胸腔。 “真奇怪发生了什么问题对不起呢,其实不一定是你,但不知道怎的,就是非常饿呀完全没有办法。” 被压制在湖底,柳媚儿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菲菲,这么下去这么下去的话 “其实我很想吃仍然活动的内脏,但面对你这种野丫头似乎不太可能哩只好先杀掉你了。人称半妖的战士竟然溺毙,是多么悲哀不、某种程度上可笑也说不这是什么?!” 映在湖水中的身影,并不是菲菲熟悉的自己。 从四肢延伸出来的利刃一样的肢体,化成蛇一样柔韧的躯干,暴露在肉体外的神经仿佛是角化了,盘根错节地覆盖在皮肤上坚硬得好像铠甲一样。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家伙是谁??!!” 一头埋入湖水中,柳媚儿痛苦的表情就在眼前,分隔了两个世界的水的镜面。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别说笑了!难道难道” 被打散的蚀心者的肖像随着湖面回复平静渐渐回到菲菲的视线中。 “我觉醒了?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只想干掉敌人!向妖魔复仇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非要变成怪物不可?!这全部都是怪物的错!都是它们的错!!!” 只需要一个机会,在菲菲陷入狂躁的瞬间,柳媚儿的剑斩碎了她的倒影。 “怎么回事我的手不见了你干了什么?你都干了什么?都是你不好!若不是你,我便不会变成这样!全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我的手就不会丢掉!我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剑在柳媚儿的四周形成了一道看不见的白刃之墙,将菲菲伸向她的左臂一并切裂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嗯?为什么?为什么?!” “半妖,柳媚儿,不好意思,我会带同你的灵魂同行的。” “啊呀呀” 身为蚀心者的菲菲,她尖利的声音穿过柳媚儿的鼓膜,刀刃般刮着柳媚儿的听觉神经,但她不能有一瞬间动摇,刚刚接驳好的右臂还不完全属于她,稍不留神就会失去控制。 柳媚儿的剑遏止住菲菲并不在话下,但是一旦越过了界限,从接驳处传来的失控感觉瞬间开始吞噬她的身体。 “原来如此,原来是我的呀怪不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的右臂所以你才会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 不行,想握住魔剑已经很困难,柳媚儿只能艰难的喘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回复到可以使剑高速运动的状态。 “要完全解放单手的妖力,你不应该做的事是既要一边控制右臂又要紧握着剑,对吧你太勉强了,我都能听到你的呼吸声哩多亏了我的手臂,身体负担不小呢这样如何” 菲菲将头部缩回身体中,像被蝮蛇吞噬了的猎物一样,穿过柔韧狭长的躯体集中到尾部,“我把我属于人类的部分全部集中在尾尖,换句话说这里是我的要害。来吧,我们来玩个游戏,若你能斩掉我蚀心者部分的全部躯体来到这里,就当你赢。相反,若你在途中已经耗尽全力或者出现觉醒,那就是没赢!这也表示你根本没资格一战怎么样?很有趣吧?” 残留在原本属于头部位置的躯干中生出的骨质利刃宛如响尾蛇正在震动着发出危险的讯号,互相摩擦出尖利的声响。剑一寸寸斩碎菲菲的躯体,然而无论柳媚儿如何凝聚妖力,与菲菲已经觉醒的怪物的身体相比,还是微不足道。 “你真笨哩原本你只要无视我的话,直接攻击我这里就可以了干什么那样拼命居然在赌气,自取灭亡。从不考虑其他幸存者的心情咦?这是谁的作风哩?” 趁现在!快点跑呀!我会引开这家伙!你快点趁现在逃走呀! 已经记不起他的样子。 菲菲在脑中努力的搜寻,不知道是因为变成蚀心者连感情都迟钝了,还是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已经在自己的记忆中变得模糊,只留下愤怒和悲伤的感情。 “呀真是个蠢材明知没可能打赢,却独自逞英雄。” 每靠近菲菲一米,柳媚儿的右臂就剧烈疼痛,她只能依靠意志压抑觉醒的欲望。 “明知道胜不了,却还独自对抗。然后死得不明不白,真是受不了” 菲菲断裂的躯体中分裂出的长刃刺穿了柳媚儿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看,完结了,不过如此罢了。” “可恶!!动啊,给我动啊!快点,手,手给我” 不能放弃。 柳媚儿在心中暗暗祈祷,一定要赢! “你究竟在干什么呀!你不明不白死了的话,那幸存的人以后怎么办呀!” 仿佛是被菲菲的话所激励,柳媚儿再度用沐清扬的右臂握紧魔剑,只要还有一点力气,都不能放弃。 “什么嘛,努力干不是可以办到吗” 为什么要鼓动她?明明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类的感情,为什么要帮助她? 菲菲的身体彻底被斩断,只剩下残留着人类样貌的尾部。 “恭喜你你赢了,”菲菲拦住柳媚儿的脖子,“我会遵守诺言任由你处置,反正我什么事也干不了真的受不了,我实在很讨厌像你们这种随便豁出生命的人,快置我于死地吧。不快些的话,我又会再度复活啊!” 魔剑穿透菲菲的身体,斩断了她蚀心者的身体,至少,她可以以人类的样子死去。 “你要代我战斗下去,输了我可不会饶恕你” 耗尽最后一丝气力,菲菲跌落在染红的湖水中。在沉入水面的前一秒钟,她看到蓝得近乎透明的蓝色。 是溅起的湖水滴落在菲菲的脸颊上还是她的确哭了,柳媚儿不敢肯定。然而菲菲那披散开的银白色长发宛若粼粼波光荡漾在兰亭镇森林的湖中,直到她沉入水底,安静睡去 也许是宿命吧? 柳媚儿呆呆看着,一时竟痴了起来 看着那个在湖边的女人下意识摇了摇头,沐清扬突然想起了一个让他更加铭心刻骨的记忆。 身边的孟婆现在完全是一副苍老的面容,昏黄的眼睛盯着他,冷冷问道:“你已经和她了断了因果,可以离开了吧?” “你打算就这么让她在死魂山里游荡下去?” “这是她的宿命,不管你的事。” “但是那里有妖魔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对妖魔视若无睹。”沐清扬皱了皱眉。 “不过是幻像而已妖魔现在没那么容易侵入到冥界,这里的死灵不过是在自寻烦恼,放心,那些完全放开的人,我会让他们乖乖去转生,至于那些执迷不悟的,尽管就让他们在那个乌七八糟的地方去胡混好了” “你是说那不过是个幻境?” “当然!你以为冥界是什么地方?哪有那么多的空子给妖魔去钻所有的不过是这些死灵的心结,心结没了,才好上路转生。” “柳媚儿她” “你就不要再掺和了,她的心结就是你能够借着这此机会了结了你们之间的纠葛,她自然会慢慢解脱出来好了,你也该走了!” 孟婆一拉沐清扬,他的整个人立刻不自然地踉跄了一下。他是被一根黑色的绳索捆着双手,仿佛是囚犯似的,但是他根本却没有反抗,只是默默跟着孟婆一路走到了奈何桥头,看着脚下黑色河水无声无息地流过,沐清扬抬头看着孟婆,笑了笑,不过嘴角带着苦涩难言的意味。 “只有这条路可以走的通,可以让一切步入正轨,你出现搅乱了太多,不可以让这个世界崩塌点,而这关键就是你,不过是一次重生时间可以修正一切的。” “需要喝那个么?”沐清扬指了指桥头的汤锅。 “不用了,我说过时间修正一切的,这趟旅行很漫长,长到足以让你忘掉很多东西”(。) 073新世界 炙热的火焰烧灼着身体,满是血污的一条腥臭的河水婉延流过,无数的魂灵在水中伸手求救,血水时时淹没了他们的头,水中还有一种咬啮他们的小虫附骨而生。有人撑着木筏摆渡河上,来往的魂灵战战兢兢,有缘的便渡过去了,无缘的便落入这河里。落入的受不了这痛苦在嘶叫,可还在伸着枯枝一样的手爪试图把木筏上的魂灵拉下来一同受苦。他们,看不得别人好过。 沐清扬坐在木筏上,不厌其烦的击断那无数双鬼爪,听到身旁发出声声惨叫。仔细看时,那些枉死的魂灵有背心插着刀剑的,有面目青白口吐黑血的,有肢体尽碎体无完肤的,有脖子系着白绫舌头拖到胸前的,忽然一双手死死抓住了沐清扬的腿,把他吓了一跳。 低头去看,惨白着一张脸的女子,身上缠绕游走着许多毒蛇,两条腿血淋淋地拖在身后。 她叫:“是你害死了我!还我命来!” 沐清扬大骇:“不是我,放手!”却怎么也挣不脱她,她拼力向他身上攀来,口中仍是大叫:“还我命来!” 又有数不清的冤魂围过来,一个个口中都只是大叫:“还我命来!” 沐清扬奋力挣扎,极力抵抗:“不是我!不是我!” 此刻却是一连串激烈的铃声响了起来,满脸是汗呼地长长出了一口气,沐清扬猛地坐了起来 狠狠地把闹钟摔倒了地上,耳朵里总算是清净了许多。沐清扬像是虚脱一样重新躺了下来,静静地想着心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徘徊在一个悠长的梦境当中,梦里他的生活一直是伴随着杂乱无章和古怪离奇,以至于让他现实中一直处在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反倒是在梦里的生活更显得完整和真实了起来。 嘀铃铃 烦人的声音再次吵闹着安静的早晨,电话也不甘寂寞地响了起来。 “喂?” “还在睡吗?快点起来,有工作要做了” 打电话的是他的搭档李默柳,作为侦探,这个人无疑是要比沐清扬更加合格,确切的来说,他更像是一个工作狂。 “已经几点了你不需要睡觉的吗?”沐清扬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电话开着免提,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穿衣服。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总是在做梦吗?快点,李晴已经去接你了,假如你不想让你的女朋友看着你那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就赶快爬起来吧!” “嘿!你个李默柳,这么晚不让她多睡一会儿,你把她招来干什么?哎呦我的脚该死,这地上什么东西啊!” 听到沐清扬在咿呀鬼叫,电话里嘿嘿嘿坏笑了起来,仿佛是很满意他现在的狼狈状态。沐清扬则狠狠一甩听筒,电话整个翻了一个身,外放的喇叭里传出了单调的嘟嘟声,然后又是一声尖利的吱音以后,就彻底没有了动静。 外面当然是黑乎乎的,夜空晴朗无云,散布在地面的大片耀眼灯海也无法抹消满月的光辉,饱满的月亮既红又大得不可思议,如同一枚廉价的铜币俯瞰着。 从窗外的满月移开视线,沐清扬内心有股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然而这只是毫无来由的感觉,而且从来没有猜中过。 大概是刚才梦境的缘故吧? 沐清扬望向门口的方位,接着站起身走向出入客厅,将手机塞进了西装口袋,此时传来高跟鞋鞋跟敲着地板的声响。 “啊啊简直是懒到了极点,为什么我身边连一个好男人也没有?” 声音的主人来自一名年轻女性,她修长的身材,约比一般男性再高出三分分左右,短发略泛茶褐,身穿黑色套装,裙子是紧身加迷你。从裙摆下延伸出的完美腿线牢牢地吸引住周遭男人们的目光,那挺直的背脊与膝盖,还有豪迈的步伐在在令人联想到模特儿。 形容美女有很多种说法,以“罕见”或“惊人”来做比喻,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她的五官深刻,充满活力与锐气的双眸使得纤细的外表感受不到一丝柔弱。 “那是女神的美貌。”有人曾经如此赞叹道。而她正是我的搭档之一,姓李,名晴,一个全能型的侦探,年龄二十七岁,亦即社会通称的那种所谓女王类型的角色。 “现在就要去了吗?大小姐。”沐清扬才不要饿着肚子去到那间一个客人也没有的侦探社。 ”“楼下现在一个小吃摊也没有,不过,在下面一楼好像有几家餐厅是吧?”说着便快步走向电梯,沐清扬则慢一步紧跟在后,这幅场景在别人眼中看来,一定就像女王陛下跟随从一样。 凡是与李晴擦身而过的,没有一个人不回眸。男性通常报以讚赏的目光,女性则是混合着羡慕与敌意。若不知李晴的真面目,光看外表的话,一般人都是这种反应。一旦得知她的真面目,往往会惊惶得措手不及,终于明白世上有些事情不必了解才是幸福的这个道理。 朋友们均以‘怪物女王’这个外号称呼她这个美人,名称的由来是取自“怪物里的王者”的含意。 凡是由她经手的案子都很奇怪,或者说对于沐清扬所在的侦探社的评价也是如此。所谓奇怪,指的并非未获解决的悬案,而是事件中的犯人们不是被捕便是自杀。尽管每个案子都在法律程序上获得终结,然而行业内部却有不少人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三个在办案过程似乎总牵扯上许多超自然的因素,虽然众人如此认为,但就算张大了嘴也不可能公开承认,否则高高在上的执法机构就不会保持缄默,而是很客气地把所有从事侦探行业的都赶到国外去了。 “李晴,听清楚了,最重要的是不惹麻烦,不惹麻烦!知道吗?” “放一百个心吧。” 曾有一次在单独外出前夕,李默柳再三叮咛,李晴则拍胸脯保证:“绝对会控制情绪和不再和那些麻烦的事情沾上关系。” “好了,总之你要努力点。” “尽管抱最大的期待,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果然一星期后,李默柳和沐清扬就接到了‘好消息’。 一位执法部门的高级长官因为摸了李晴浑圆诱人的臀部而吃了一脚,整个人弹到三公尺外,一颗头撞上玻璃窗。所幸,那个长官的颈动脉并没有被玻璃割断,只是受了轻伤,但当地执法分局已经将李晴视为麻烦制造者,并用尽一切办法把她赶回侦探社所在的t市。 即使带着数件显赫的功绩凯旋而归,李默柳却不知该如何评价她的行为,于是便巧立名目打着为沐清扬创造机会的说法,将沐清扬和其他数人指派给她搭档单独成了一个小组,而这就是所谓女朋友这一说法的来龙去脉。 一般说来,作为警力补充存在的私人侦探和赏金猎人们,是不会干涉到执法局的行动,以免麻烦近身。 而李晴却毫不在意地大加干涉,自然免不了跟执法局结下梁子,而负责收拾残局的自然是李默柳和沐清扬这两个搭档。 “该怎么说才好呢?” 终于在昨天,李默柳边啜着温热的米粥边说道。 “被迫把你派给那个不知所谓的妹妹,就代表我实在已经毫无办法了。当然啦,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只能试着来推近,只是这样实在太委曲你了。” “啊哪里,谢谢你的关心。”一时之问沐清扬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默柳似乎已经在安排着他们美好的将来了,可是沐清扬本人却不到三十岁,虽然李晴的坏脾气并非是不可以忍受,但是听到往后要一直这样“出双入对”下去,再想到未来漫长的执业生涯,沐清扬眼前不禁一片黑暗。 商场出入大厅里摆了一部九十多寸大小的大画面投影机,在大厅当中播放着这个旅游城市的外观,让人们可以在大厦内部跷着二郎腿观赏大厦的外貌,沐清扬和李晴他们两人正好从前方穿越而过。 有些人总喜欢“多说一句”,李晴却更喜欢“多说二句”,而且炮火经常瞄准上面的执法局,所以执法局对于李晴永远投以十分不满的视线。 “像她那样子,居然有办法在这个社会中生存。” 一般人一定会感到不解,不过答案很简单也是明了,因为李晴并非普通人,这是李默柳“一言以蔽之”的讲法。 不过也曾经有人说过,让李晴握有一部分执法权力,等于是让一个杀人狂持有武器一样,大体上让沐清扬也心有戚戚。 沐清扬想不到面前这座建筑物大得令人不知所措,经过走廊,来到摆放大型青铜狮像的内厅,才发觉走错路了,于是他们只好再度折回出入大厅的方向。 若是沐清扬走错路!李晴会劈头就是一句“真没用!” 但如果是她走错路,她还是会反过来质问沐清扬:“既然知道我走错了,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像这样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冷不防地,李晴停下了脚步,抬眼望向壁面。 “这是谁画的呢?” “这个嘛我对美术一窍不通。”沐清扬也跟着仰望走廊的壁面,大理石墙上画着看似蜘蛛的巨型红褐色翦影,外形介于园和椭圆之间,头部有些尖,巨型的身体体运着六只脚,有着像蝎子一样的尾巴,这大概是属于艺术夸张的技法吧! 一名看似服务人员的男子刚好经过,于是他们便趁样询问他。 “听说这面墙壁的图形并不是画上去的,这块巨大的大理石挖掘出来时就是这样,因为觉得磨掉很可借,所以就保持原来的面貌。”男子答完,又告诉他们走回出入大厅的路,于是我们便前往出入大厅,只见一群人挤在手扶梯附近,李晴叫住身穿制服的警卫。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在不了解她真面目的人眼中,她的微笑看起来有如倾国美女一般嫣然妩媚,钢铁溶成绕指柔、干冰也会气化。 警卫立刻笑开了脸,开始详细说明。 其实情况并不严重,只是大厅的手扶梯突然发生故障,原本往下的手扶梯转而往上跑,住上的手扶梯则往下跑,彼此以反方向运转。 还好没有人因此跌倒或受伤,目前正关闭电源调查原因当中,整个事件听起来并不需要警察介入。 于是他们避开手扶梯,走上宽广的楼梯,进入二楼的俄国式料理店。 隔着晦暗的海面,外面的灯火排成一列,路口的指示灯看起来虽然微弱却相当清晰,后方远处的市区宛如明亮的光之岛,如梦似幻的飘浮在夜色之中。 才刚入座,店里的经理便走过来招呼他们。 那是一名福态的中年男子。 这家俄式料理店的总店位于沐清扬那座公寓对面的国贸大厦,据说今年春天发生了诡异的事件,多亏李晴私下解决,事情才不至於闹大,因此老板特来表示感谢之意。 “那时真的是非常感谢您鼎力相助。” 经理说着客气话捧上菜单,沐清扬从来没吃过俄式料理,只有等着看李晴怎么点菜。 李晴只点了沙拉跟浓汤,不过沙拉是“大杂烩沙拉”,各种青菜加上蟹肉、鲑鱼子、火腿、白煮蛋、鸡胸肉,内容相当丰盛,浓汤则是“土豆浓汤”,汤内放进了大量的肉丸跟马铃薯,除了营养均衡之外,分量也相当足够。 “你要点什么?” “跟你一样,另外可不可以叫一些包子?” 至少沐清扬还知道包子这道主食应该是会有的。 “尽管多点一些,别客气。” “怎么好意思叫你请客。” “为什么要我请客?当然是报公帐啦!”李晴大惊小怪地叫道。 “报公帐吗?”沐清扬皱了皱眉,他认为这么做并不妥当。 “看我们今晚做了多少苦工啊,不然就随便掰一个今晚发生的事件也行。”这可是一个正直的人不应该有的行为,也许是感觉到沐清扬苛责的眼神,李晴突然转移话题。 “自从在警务改革,普通侦探和警务人员被改成了私人侦探和赏金猎人来补充之后,社会发生了不少冤案与悬案,可是执法局的官僚从来没有一个人辞职以示负责,他们个个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不是调职就是从政,像刚刚在电视上那个戴假发的傲慢老头,他在担任本市刑事部长时,就犯下了相当严重的搜查失误” “小心被听见。” “我就是故意要说出来。” 刚才提到的“傲慢老头”就是举行今晚这场派对的主人,他的名字叫刘胜,听起来好像是一个汉朝古代诸侯的名字,不过他原本就是警界的高官。 李晴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参加这次派对的,所以她根本等不到结束就途中离席了。 刘胜曾经担任执法局处长与顾问,于去年底退休后,接着又出马竞选下任区代表选举,不晓得哪个逢迎谄媚的说了一句“要发动全体执法界人员去投他的票”,这些官僚的派系常与政界派别连成一气,也彼此互扯后腿。虽然不可能真的发动“全体警务人员”,不过刘胜另外还写了一本伟大的领袖语录这种光看书名就觉得丢脸的书,并以出版纪念派对为名目举行了这场晚宴。所有参与的警务相关人员,每个人要缴三千块的参加费,除了用餐饮酒之外,还能得到一本作者亲笔签名的书。这种派对的餐点跟酒类都相当粗糙,受邀的团体大多只缴参加费而不出席。 总而言之,光是今天这一晚,刘胜的口袋里就滚进了五十几万的选举经费。 不用说,刘先生自然喜上眉梢,不但在台上用了一个多小时致词,甚至抓起麦克风唱着他年轻时期——在很多人来说是石器时代的流行歌曲。这个过程对听众而言,这大概跟拷问差不多,原本就不是很想参加的李晴终于受不了这种煎熬,中途飞奔出来。 身为“我行我素”这个名词的具体形象,如同动画一般活蹦乱跳的李晴虽然百般不情愿,却仍乖乖出席这种派对,可说是十分难得。 事实上,受邀的是她的父亲,也就是全国最大的保全公司蓝盾的董事长,他也算是警界的一员。 由于本人到国外出差,于是由女儿代理出席是顺理成章,不过她的原则是以父亲的代理人而非现职的侦探身分参加。 但是最让她感兴趣的,一名广受女性观众欢迎的知名男影星原本预定前来祝贺,却因为父亲病危而不克出席,以至于让她滞留在这个大部分全是老头子的派对,让李晴简直连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074妖魔异变(1) 074妖魔异变(1) 单凭“蓝盾”社长千金的头衔,李晴这名女性就具备了相当高档的社会价值。“蓝盾”的公司名称为“华夏警备保障”,主要分为警卫保全与征信调查两大部门运作,而这两大部门的业绩也是号称全国首屈一指。 除此之外,“蓝盾”还将企业的触手扩及各项居家保全、损害保险、企业情报、急救医疗、大楼管理体系、海外国人安全保障等方面,成立五十年来,已成为年度营业额五千亿的庞大企业。 另一方面,“蓝盾”也出资成立若干财团,例如“海外危机管理协会”、“电脑安全协会”,这些财团的成员几乎都是执法界的退休官员么。 创立“蓝盾”的李昌隆,也就是李晴的祖父,从公司成立最初,就有计划地与执法界建立深厚关系。 对于多数警官而言,“蓝盾”是相当重要的二度就职管道!因此他们在面对董事长的孙女将来可能成为第三代继承人的李晴时,根本不敢摆出强硬的姿态。不过原因还不仅止如此。 “蓝盾”的第二代社长为李龙熙,此人正是李晴的父亲,他从北大法学系毕业之后便成为高级警务官员,最后晋升为警政署长,然后光荣退休。 接着以一年的时间,自费到国外名牌大学的犯罪学研究所留学,回国后便继承“蓝盾”的社长职位。由于他的人脉广阔,对后辈又照顾有加,现任的警务署长也在李龙熙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换句话说,等于在李晴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那个小丫头,仗着“蓝盾”的势力为所欲为,实在教人看不顺眼!” 说归说,基于敬鬼神而远之的道理,众人仍尽量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甚至还听说李晴利用“蓝盾”的组织,掌握了执法界高层所有人的弱点与秘密;例如某人在sm俱乐部接受银行的招待,结果整个人陷了进去,开始沉迷起sm游戏,有一次被李晴鞭打,还跪下来叫她女王诸如这一类跟名誉沾不上一点关系的谣言如同深海鱼一般,在执法界内部深处回游着。 至于李晴本人则对谣言采取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乐得欣赏长官们的脸色跟交通信号灯一样变来变去。实际的情况是只见一群高官成天提心吊胆,又不敢当面向李晴质问谣言的真伪。就沐清扬的猜测,放出这些不当流言的也许就是李晴本人。这么做是得不到任何好处的,然而她很有可能只为了好玩而做出这种事清,因为她是他所认识全华夏最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 此时,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说话了。 “这咖啡比‘时光之约’的还难喝。” “时光之约”是执法局大楼第十七楼的一家自助餐厅的店名。 “俄国最有名的是红茶才对吧,我没听过这个国家的咖啡好喝。” “既然敢写在菜单里,就应该端出好东西,这是开店的义务!” 因为她说的有理,所以沐清扬未加反驳,迳自啜着俄式热红菜,李晴在批评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时,论点总是相当准确。 一垂下视线,动作大胆的李晴跷高的双腿冷不防跳进他的视野,于是沐清扬连忙把目光移向窗外。 “遮住这双腿是全人类的损失。” 李晴曾如此大发豪语过。伤脑筋的是正如同她所自夸的,她的确有一双美腿。 到目前为止,沐清扬已经知道有五名罪犯被这双腿引开了注意力,又被这双腿踢中胯裆,痛得昏死过去。唉,怪就怪在男人实在太蠢了——包括他自己在内。 李晴把视线转向窗外的夜景,嘲讽地挑起唇瓣一端。 “想必市长一定喜极而泣。” “那是当然了,如果不盖这座大厦,他自豪的旅游大都市之梦就要成了一望无际的荒野。” 六百公顷的广大荒地没有任何企业进驻,只有前来郊游的观光客,还传出无聊的谣言,说一到夜晚就会冒出老鼠跟狐狸。 这栋巨大的综合超高层“国贸大厦”就建筑在这里。 建筑本身占地面积十余亩,前来的游客一天平均约五万人,大厦内部有饭店、高级公寓、百贸公司、商业区以及美术馆、运动俱乐部,甚至连音乐厅都有。公寓的日租金从三千元到二万元不等,某国大使就是其中的住户,饭店套房住一晚五万元,听了让人不禁很想打听究竟住在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不过无论经济再怎么不景气,再贵的房间还是有人住得起。这座从地面耸立五十层的摩天大楼,看起来仿佛像是一群由钢铁、水泥、玻璃与大理石做成的恐龙 “您觉得还满意吗?” 这时经理又过来桌边,应该不是为了打发时间,看他对李晴一副戒慎恐惧的态度,沐清扬完全可以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最后的咖啡扣三十分。” “实在是非常抱歉,咖啡就算免费好了。” “这还用说,总不能让特地前来这个偏远地区的客人败兴而归吧。” “您说的是。提到这个偏远地区,记得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军方在地下研究所秘密进行人体实验。战败后便把尸体丢进t市海湾,后来填海做了海埔新生地,因此有人认为湾岸从一开始就被诅咒了。” “你信吗?” 李晴的反应平淡,仿佛被泼了冷水的经理面带苦笑,右手在半空比画着。 “反正只是市民的一种谣传,就算军队真的做过这种事,顶多也只属于小规模的吧,我比较在意的是” 说到这里,经理的舌头突然紧急煞车,只见一位高大的中年绅士走过他的眼前,经过三秒钟的沉默之后,经理才细声说道:“那位正是经营这座摩天楼的湾岸开发事业团理事长高先生。听说他不仅精明能干,对于代表智慧象征的风水学也有深厚的造诣,这使大楼便是依据风水学的理论盖的” “真无聊。” 李晴对于所谓的“智慧象征”嗤之以鼻。 “如果说风水的说法都是对的,那么自古以来就不会有那么多改朝换代的情形发生了。虽说比血型或占星术较具理论上的依据,但说穿了,也仅止于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罢了。” “是、您说的完全正确。” 经理的手抚着稀薄的顶上,而沐清扬则思索着高沛这个人。他曾经担任t市副市长相当长一段时间,但听说他当时在幕后操控单凭人气当选、却对政务一窍不通的知事,将t市都厅拖进深不见底的腐败泥沼当中不,这并非谣传而是事实。后来他挪用了五百万元的活动经费,将全部责任推卸给知事,紧接着提出辞呈,经过一段时日竟然成了这座摩天大楼的主人。沐清扬想起当时被迫下台而变得精神耗弱的可怜市长,这时候就实在说不出“我不干侦探了”这种话。 有天壤之别的李晴,就算辞掉(或者被迫辞掉)侦探的工作,还有“蓝盾”的高层干部一路直升社长的前途等着她。即使是现在,她也是“蓝盾”的大股东,每年有六十万元的股息进帐,微薄的薪水对李晴来说,感觉就跟一杯咖啡的价格差不多。 李晴的住所位于港湾区一带的高级公寓,而且是最顶层。客厅的大小以和室来计算,约有四百平米的大小,饭厅有一百平米,其它有寝室、书房、会客室、做为更衣间的西式房间,两套卫浴加上三个收藏枪弹的房间,另外还有厨房以及宽广又实用的空中庭院。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沐清扬曾经到她的住处拜访过一次,因为她说要亲自下厨。 当时他对于那宽广的公寓与豪华的家俱装璜惊讶不已,李晴则满脸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注定要被人羡慕,过个被人羡慕的生活,也算是克尽对社会的义务。” 李晴解释成“被人羡慕”,话中是否隐含着“被人讨厌”或“被人嫉妒”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这样的美女却有不少人表示“绝对不想再看到她”,这也算是世间少有的吧!虽然憎恨她的人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不管怎么说,在人前高笑着“被无能的废物羡慕的感觉真好,噢呵呵呵!”的她,会被人讨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刚过七点半,李晴与沐清扬走出门,李晴以信用卡忖帐,收据交给沐清扬来保管。 由于这次饭钱不能报公帐,之后沐清扬就不得不回讲李晴吃全套法国料理,这对于薪水微薄的他而言,犹如被剥了一层皮。 走出餐厅,“接下来”李晴刚开启红唇的瞬间,空气与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轰隆隆的巨响同时摇撼着耳膜、肠胃与鞋底,李晴与我面面相觑,接着俯视楼梯天井的出入大厅,随即冲向二楼走廊的扶手。 “吊灯掉下来了!” 某位好心人描述了整个情况,说明相当正确。重达将近一公吨的华丽吊灯由楼梯的天井掉落至地板上,玻璃碎片与扭曲的金属散落一地,灰尘四处飞舞。若是仅止如此就是单纯的意外,问题是吊灯与地板之间夹杂着人影,而且还是复数,穿着衬衫的手臂由吊灯下方伸出,穿着高跟鞋的脚延伸到地板,连一动也不动。 在犯罪史上,一九九五年是变化剧烈的一年。t市地下铁散布了沙林毒气,造成五千人以上的伤亡,由这个惨案,才逐步揭露出一桩狂热宗教恐怖组织所犯下的大屠杀事件,震惊了华夏以及全世界,从此以后全世界似乎开始脱序。 在此之前,任谁也不相信有人会做出“在地下铁散布毒气”、“在水塔施放细菌”这种行为,还会嘲笑道“别笑死人了,又不是漫画”。然而自从一九九五年之后,已经没有人笑得出来,任何荒谬怪诞或者极端不合理的犯罪行为都有可能发生。 基于这种心理层面因素的考量,李晴和沐清扬都认为这次吊灯落下并非偶发的意外。 他们立刻冲下宽广的阶梯,冷不防瞧见李晴从不知是爱马仕还是香奈儿品牌的手提包里抓起一把手枪,沐清扬讶异地看着她。 “你来出席宴会还带手枪?” “我是随身携带,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逮到机会以正常防卫的姿态枪毙看不顺眼的家伙,这正是当警察的乐趣!” “我想一定会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随他们去说吧,言论自由。” 李晴携带的手枪为lt三二口径,侦探通常将手枪集中在寄物柜统一保管,除非必要,否则平常是不能随身携带的。不过以李晴的情况来说,她这个人连同自身的存在,本来就是不可理喻。 穿着高跟鞋,却以惊人的速度奔到吊灯坠落现场的李晴,命令伫在周遭不动的人群“叫救护车!”接着向沐清扬喊道“喂!你过来这边一下!” 你叫谁喂啊?不过想归想,沐清扬并没有顶撞回去。 如果不想被现场围观的人群知道自己的本名,还是用记号或号码代替比较方便。 “是的,什么事?。” “能不能把压在吊灯下的受伤者拖出来?” “我想我大概需要十名协力者,才能进行这项任务” 于是,李晴环顾四周提高嗓门:“那边那个男的!还有那边、那边跟那边来帮忙抬起吊灯,谁敢拒绝,小心我叫你后悔莫及!” 这种说话方式其实是很容易树立敌人,但李晴完全不在乎。只见一群蠢男人被美女点到名,喜孜孜地走上前!此时又发生震动与声响,由于是从远处传来,因此感觉比较轻微,瞬间李晴便已洞悉正确方位,立刻以古代剑客的架势冲过去,沐清扬也连忙紧跟在后。 之所以形容李晴像剑客,是因为她是日本剑道二段,而且一直停在二段,因为她觉得参加升级测验很麻烦,同时也从未胜过三段的男选手。 她的剑术天分可说与生俱来,从来没人见过她努力练习,说她是天才亦当之无愧。 擒拿术与手枪射击也是一级,总之她不论做什么都相当出色。“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万能的人。”在李晴的研修时代,有人曾经对她赞叹不已。所幸不久沐清扬便发现她恶劣的本性,因此没做出仰慕李晴这种致命的举动。当时他心想不管怎么说,李晴是高层的人,不久就会平步青云,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她了。岂知天有不测风云,居然跟她成了上司与部属的关系。 半个月前,李默柳将“组织安排”一纸可憎的任职命令递给沐清扬,还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听说你和研修时代的李晴相处得很融洽是吧?” “你误会了。” “听说她还为你亲自下厨?” “我只是人体实验品!” 沐清扬忿忿不平地大吼。 “那个女人明明只会做白煮蛋,居然妄想挑战土耳其的宫廷料理,真是不自量力,而且竟然还加了四十种调昧料” “你叫她‘那女人’不太恰当吧,以后她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哦。” “也是您的部属吧。” 李默柳的双眼如针般眯了起来。 “哟,想不到你顶撞起上司,口气也是满大的嘛!” “请别太在意,我只是开始觉得被免职也是不错的下场。” “不成不成,你还这么年轻,是相当具有潜力的人材,千万别自暴自弃啊。”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惨无人道的手法折磨人材?” “冷静点嘛!想辞职随时都能辞,你就当做一种修行,忍耐个一、二年好不好?” 听完一段毫无诚意的劝服之后,沐清扬只有点头答应。并不是他了解,而是已经死心,反正他根本无力抵制人事的安排。虽然只是尝试性地做了小小的反抗,但已经足以让他荣登黑名单,而其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高得吓人。 在这段一百多米距离的跑步当中,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这件事情。 是觉得自己跟着“怪物女王”在这种地方东奔西走的模样很可笑吗?不过现实的光景立刻驱走了无济于事的回想。 大厅中央有个大理石台座。宽二公尺、长四公尺、高二公尺的台座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铜制的大型狮像从台座摔落,四、五名男女被压在铜像与地板之间,一滩红黑色的小池在地板上扩散开来,巨大的狮身下方露出人的手脚,这幅光景就跟五分钟前在出入大厅看到的情形相当类似,高跟鞋鞋跟踩着清脆的脚步声,李晴走近狮子的嘴部。 “究竟谁有办法搬动那么重的铜像?” 李晴的喃喃自语被一阵怪声抹消,那是充满神经质、毫无韵律性的尖叫声。一名削瘦的男子身穿颜色鲜艳的西装,大概是意大利制的吧,他双膝跪在地上,不断抓搔着头发,李晴喊住他。 “你是目击者吗?可不可以说明一下详细倩形?” 然而,那名年轻人只是狂乱地尖叫,也许因为他的朋友被压在青铜狮像下面,导致他整个人陷入恐慌状态。一般人多少会表示点同情,但李晴却露出厌恶的目光盯着年轻人,接着冷不防地挥出右手,与其说她想施以震撼治疗法,还不如说她根本就是讨厌这类型的男人。 她挥出的并非一巴掌,而是有如职棒的强打选手旋转上半身猛力使出一拳,将重心全部投注拳头之上,攻击的同时转动手腕,破坏力之强,连一名大汉也会被打飞。 果然不出所料,年轻人整个飞了出去,在三公尺左右的后方翻了个筋斗,瘫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李晴则快步走上前,用力揪起对方的衣领,只见年轻人鼻血直流哀嚎着:“你、你、你做什么?” “用嘴巴讲不听,就只有让身体吃点苦头了。” “你打人之前什么都没说呀!” “闭嘴,只不过顺序颠倒而已,啰嗦个什么劲,你还算是男人吗?” “过分、太过分了,我要告你侵犯人权!” “胆敢反抗我的家伙是没有人权的!” 沐清扬忍不住想拍手叫好。有人巴不得一辈子能有一次试着说出这种台词,然而李晴每周都会说上一次。 只见年轻人的嘴巴连续开合了三次,接着用力吞咽口水,还发出声响,然后吐出我预料之中的台词:“你们是警察吧,赶快想想办法啊!” “我刚刚已经通知人手过来了。” “这样不是太慢了吗?” “还抱怨?那你来把那个狮子铜像搬开,不然就乖乖等着别人来帮忙,否则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奇迹出现的!” 此时警卫与服务人员铁青着脸飞奔而来,克制着想要大喊“真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的冲动,表示他们已经派人试着与外界取得联系,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于是李晴便询问刚刚吃了她一记铁拳而瘫坐在地上的年轻人身分。 “这位客人是来参加财政界大官的公子与偶像女明星联谊活动,所有出席者,无论男女都经过严格筛选。” “干事是谁?” “是左先生。” 听说他是全华夏首屈一指的广告代理公司常务董事,并经手政党选举海报与宣传会刊。由于政治家的公子也是社内一员,因此人脉相当广阔,举办这一类的联谊活动可说是轻而易举,沐清扬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记得,那家广告代理公司因为涉及大麻案件,有好几个人遭到逮捕。” “没错没错,那个败家子也在那里工作,因大麻事件被捕的时候,还说他们公司每个人都有吸大麻的习惯。” 李晴冷嘲热讽地笑着。 “总之,这个事件必须详加调查,对外的联络电话是打不通吗?” “没办法。” “手机呢?” “完全打不通。” “是吗?太糟糕了,不使用“蓝盾”的管理系统就会出这种纰漏。” 做下极端不通情理的结论之后,李晴便将视线移到玻璃窗外。 “看来只有利用外面的公用电话了。” “最近的公用电话在八百公尺远的地方。” “辛苦你了。”(。) 075妖魔异变(2) 李晴看着沐清扬的睑泛起微笑,他耸耸肩,往出入大厅的方向走去,准备来个中距离短跑,才走了五、六步,窗外的夜景突然消失。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沐清扬一时之间无法猜透,只有呆站在原地不动,此时身旁有个人影呼啸而过,看见冲向大门的李晴背影,他才明白整个状况。所有铁卷门全部拉下,因而遮断了夜景,正当李晴与他冲到大门前之际,厚实的硬玻璃墙面——这特殊硬铝合金制成的隔间墙已经降下,出入大厅的人们交换着惊惶失措的目光。 “我们被关住了!” 一个人惨叫似地高喊着。 这时出版纪念派对正好结束,一群参加者蜂拥而出,其中半数以上是执法界的相关人士,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刚参加过一个愉快的宴会,反而一副完成任务之后精疲力尽的模样。 从派对会场川流到走廊的人群,最后全部汇集在出入大厅。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能出去?” “我九点必须回公司一趟才行。” “喂、负责人是谁?叫负责人过来” 埋怨与焦虑的声音迅速在四周响起,目击吊灯与青铜狮像意外的人也发出惊恐与不满。我在群众当中发现了华夏执法界两大巨头:警务署长与总监两位大老。 这个官僚组织的最高首长乃是警务署长,而接下来就是警视总监。不过,总监的知名度则远远高出许多,因为在一九九五年,当时的警务署长遭到狙击而身负重伤,从那时起,街头巷尾就流传着一句话“警务署长?是总监的别名吧?” 两巨头身旁一个戴着眼镜、不知是秘书还是招待人员的男子朝着我走过来,反正一定是执法高层的,对方不由分说地劈头大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给我说明清楚!” 沐清扬必恭必敬地表示拒绝。 “没有长官的指示,我不能随便透露案情。” “你的上司是谁?” “侦探组长李晴。” “啊!怪物女王!” 虽然音量并不大,但戴眼镜的男子喊出这句话时,面部肌肉整个动员了起来。 沐清扬继续郑重地提出建议:“需要李晴直接向您说明吗?” “啊、不用了,你等一下。” 戴眼镜的男子连忙摆手,以小跑步接近两大巨头,此时我仔细一瞧,觉得警务署长长得很像长毛牧羊犬,而总监则长得很像叭喇狗,体型上也很像,长官是瘦长,总监是圆胖。两人站在一起会让人联想到阿拉伯数字的10,我听见喇叭狗质问戴眼镜男子:“海岸是哪个署管辖的?” “应该是湾岸署。” “哦,是吗?我记得这个单位才刚成立不久,联络他们来处理就行了!” “可是” “目前无法跟外界取得联系!” 如同歌剧女伶般高亢的嗓音想也知道是来自我所尊敬的上司,高跟鞋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人海顿时往左右分开,这个场景仿佛在诉说着“大明星登场!” “推测倒下的重物己造成七、八人伤亡,铁卷门也已拉下,无法离开。”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就是接下来要调查的重点。” 李晴才刚答完,现场便出现一阵骚动,众人对着大画面的投影机惊叫。画面上映出的是这座摩天大楼的外观,一座耸立在夜空中的光之塔,吸引所有人的视线,长官、总监、李晴与沐清扬也和其他人一样,将目光移向投影布幕。 “看大楼的墙壁有一排灯光文字!” 正确说来应该是饭店大楼的壁面,其中有灯火通明的窗户,也有一片漆黑的窗户,组合起来就在大楼壁面形成灯光文字,这种嗜好并不足以为奇,然而能够排列出这些文字就绝非普通人所能做得到。 “为了明天还能活下去!” 读完排列在壁面上的灯光文字,我不禁背脊发冷,长官与总监也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巨大的画面。充满挑衅与杀气的灯光文字从某个角度来看,也许应该表示欢迎才对。 “海滨都市广场一定出事了!” 想必外界已经察觉情况不对劲,电话既打不通,加上派对的参加者并没有在宴会结束后离开,外界应该会采取因应对策才是。冷不防地,李晴送出一句话“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话并没有继续接下去,意思是要人提出疑问,沐清扬只有无可奈何地问道:“什么事?” “不管策划这次事件的家伙是谁,可以确定的是” 李晴自信满满地断言道:“这家伙逻辑能力差太多了!” 瞄了一旁两大巨头的表情,长官脸色惨白地拉下了嘴角,总监噤口不语,整张脸涨红得好似刚洗完三温暖一样。 海滨都市广场的管理中心陷入一片慌乱,短短十五分钟内,吊灯坠落、狮子铜像倒塌、铁卷门运作失灵,相继发生原本不该发生的状况。 好不容易移开吊灯之后,拖出二具当场死亡的尸体与二名重伤患者。重伤者由饭店的专属医生负责治疗,然而由于设备不足,情况相当危急,而狮子铜像暂时无法处理,可怜的是被压在底下的人们。 “对了,目前被关在这座大楼里的正确人数是多少?我记得光是那个无聊得要命的派对就有一千名参加者了。” “其中有二百名是执法界相关人士。” “没错,执法高层相关人士。这些人都称不上是第一线的搜查官,全是一群在桌前跷着二郎腿发号施令的家伙。” 李晴边说还故意努嘴。 “光靠一群指挥官是打不赢战争的,最重要的是找来能力优秀的士兵。”沐清扬尝试提出重点。 “那么现在要听从哪位长官的命令?” “不知道,反正最大的问题是:没有一个能派得上用场,根本帮不了我什么忙。” 管理中心接到大批馆内客人的抱怨与抗议,这是可想而知的,因为铁卷门突然降下,使所有人无法外出,饭店的客人当中有人表示室内灯光毫无预警地停电。不过,客人的怨声载道表示馆内的电话已经接通——就目前而言。 话又说回来,这次李晴所说的不见得是错的,沐清扬想起自己刚成为侦探的时候所接手的连续杀人案件。 当时执法局这群人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搜查本部。 “喂,究竟谁比较大?” “只有根据阶级来决定了。” “如果阶级一样呢?” “到时就依照资历长短,前辈优先。” “如果资历一样呢?” “那就不知道了。” 也因此,在说明搜查状况之前,众人先召开了“决定会议”。一九九二年著名的“恐怖袭击事件”也是一样的情形,这就是所谓的官僚机构,如果不先决定所有人的座位顺序就无法做事。 我看今晚大概也会出现相同的场景,想着想着,我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我在不知不觉间把今晚的事情视为一个“案件”,可是到目前为止,怎么看都是单纯的事故,又没有任何线索证明接下来还会再发生状况。 “糟糕。”难得李晴的语气显得严肃,一时引发了我的好奇,于是我等着她的下一句台词。 “我忘了做预约录影,本来还以为九点就能回家的” “是机器人卡通吗?” “为什么我会去看机器人卡通,是连续剧啦!‘神秘的十二号星期四’最后一集,这下看不到了。” “以后一定会再重播的。” “会重播才怪。那么无聊的节目,大概只有我一个人在看而已。” 我想我们的对话比连续剧更无聊。此时馆内响起了广播,一个人从低头行礼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麦克风,此人就是海滨都市广场的负责人高沛,他那极富磁性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送出来: “本广场管理中心有事宣布,请各位静下来仔细聆听。” 我观察着高沛。这名银发绅士完全不见一丝动摇,甚至带着十足的傲气,态度中透露着:“有意见吗?”只不过他们发表的谈话内容相当诚恳就是了。 “此次造成来访的客人诸多不便,我们深表遗憾。目前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做出相关对策以化解客人们的不愉快,因此敬请各位再忍耐一下,无论如何我们都将客人的安全视为最优先,我们诚心希望各位冷静沉着,并配合工作人员的指示。”发言流畅无碍。 “真厉害。”李晴耸耸肩。 “连一句道歉也没有,也不明言愿意负起责任,还说希望大家了解,准备把一切因果推卸给客人。” “如果没有这点本领,怎么当得上政府高官。” “看来我是很难出人头地了。” “你太谦虚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别做梦了!” 这话当然是压在喉头没有讲出来。海滨都市广场的平面图与立体图摊开在一张不算大的桌子上,以便对照电脑萤幕所显示的画面。我与李晴一同看着平面图,此时从门口的方向传来吵闹的人声与推挤的杂音。某个人不顾工作人员的制止,硬是闯了进来,只见高沛蹙起眉心,站起身望着不速之客。 那是在电视上常见的熟面孔——议员李焕平幸利,很少看到有人的名字取得这么瑞气千条的。 身材矮小,眼睛、鼻子、嘴巴都小,唯独耳朵很大,十足的招风耳。只见他匆匆忙忙地走上前,一看见李晴,眼睛跟嘴巴立刻撑成o字形,过了五秒才好不容易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于是一边望着李晴,一边朝高沛大吼:“你快想想办法啊!立刻去把门打开,我可不要被关在这里出不去!” “我明白您的心情” 高沛的眉毛连动也没动一下。 “不过一切就如同刚才我所说的,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做出相关对策,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镇定、稍安勿躁。” “至少可以打开铁卷门吧!” “刚才已经尝试过电动、手动的方式,全部徒劳无功。” “不然就把门破坏怎样!” “由于顾虑到恐怖份子,我们做了万全的防备。” “什么意思!?” “除非出动坦克车,否则是无法破坏铁卷门的。” 高沛的一番话令李焕平议员大声哀嚎起来,看来除非出动坦克车,否则是无法令高沛失去冷静了。 “李焕平议员有三名情妇,分别住在这一区、上埠、元曲区,地点全在豪华别墅区。”李晴笑着说道。议员的官邸在市中心,不过他本人在青山买了高级公寓做为平时起居用,地点也是在豪华别墅区。 李晴自己同样住在海湾别墅区,就这一点来说,其实她也没有资格嘲笑李焕平议员。顺便插播一下,我是住在下城区,搭地下铁就能直达警务大厅。 “听清楚了,如果我有什么万一,投票给我的十一万公民是不会默不作声的,包括我的单位还有上司也是。你知不知道我还当选杂志票选的‘开创二十一世纪华夏未来的精英’?!” 我听都没听过,不知道是哪本杂志做的票选,不过由此可以确定不必对官僚抱有太高的期望。 “如果十分钟之内事情还没得到解决,我会再来的。” 李焕平撇下这句话之后离去,紧接着轮到数名参加纪念派对的执法界相关人士一涌而上,警务厅的部长率先开口: “一定是激进的恐怖份子,除了他们以外还会有谁!?赶快根据这条线索去追查!” “请问您指的是哪里的激进派呢?” 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晴的语气里带着嘲讽的口吻。 “摔落的吊灯将近一公吨重,青铜狮像也有十公吨重,在众多目击者面前,恐怖份子是如何移动这些重物的呢?这阵子并未接获激进派有明显活动的消息,难道说他们已经私下研发出操纵重力的技术了吗?” 警务部长闭上嘴,向来与他水火不容的处长则是刻意提高音量: “如果真的是激进派的恐怖份子干的好事,那么部长可要负起相当大的责任啊!竟然放任犯人策划出如此无法无天的犯罪计划而毫无警觉,无能也该有个限度吧?” “拜托你不要随便猜测,又还没看到犯人的犯罪声明,也许只是单纯的意外罢了。” 部长的话跟三十秒之前所说的完全相反。 而李晴把自己摆在遥远的天边,开始批评起来: “激进派恐怖份子只不过是一个虚构的状况,而你们却那么认真地推卸责任,官僚真是无药可救。” “你自己也泉是财阀加官僚吧。” 沐清扬说道,然而李晴对我的挖苦恍若未闻,迳自将视线转向一整面的萤幕墙。 “哎呀,两位超级大人物一起大驾光临了。” 看着同一个画面,我同意李晴的表达方式是正确的。 门一开,走进来的是警务署长与总监。先从高沛处听取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后,两巨头看似十分不情愿地叫来李晴要她说明详情,同时在正式派遣搜查官来到之前,命令李晴暂时主导事件的搜查。 “我没有异议,不过到时我该向哪一位报告呢?” 长官与总监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两人都不愿意为“怪物女王”的行动负起责任,这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不明确区分责任所在,将会对搜查行动造成阻碍。” “说的也是,既然你是隶属侦探”长官说道。 总监正想提出异议之际,一名女性的声音传来: “与其在这里讨论这种事情,还不如尽快展开调查行动。李晴组长,你这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啊。” 李晴向来老神在在的表情和态度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就像猫一样竖起全身的毛,只见李晴视线的前端站着身穿笔挺套装的柳媚儿。 拥有剧毒的眼镜蛇,其天敌就是猫鼬,对李晴而言,她的天敌就是柳媚儿。看来她也出席了这次刘胜举办的派对。 柳媚儿与李晴是同一期的侦缉组员,两人同样毕业于国外一家名牌大学的法学系。当李晴实习,在外国工作的那段期间,柳媚儿则是一直留在国内,服务于情报调查局,同时在t市郊外的小镇担任副镇长。也因此惹得李晴嘲笑她是“巡回演员”,不过在电视节目的介绍里则形容她是“风格独特的美女副镇长”,甚至还上了女性杂志的封面。“美女副镇长”这个形容绝非仅止于外交辞令,她那绑在头后方的成束黑发直垂到腰际,戴着眼镜的白皙脸蛋称为知性美的代表亦当之无愧。 柳这个姓氏与李晴的罕见度不分上下,而且在执法界内部也具有无以伦比的意义。因为她的父亲多年前曾经担任警务总监,其实力足以压倒警务署长与国家公安厅。当时的执法局没有人胆敢批评总监的做法,势力之强,甚至连传媒界都将执法局称为“第二政府”。 柳先生在退休后,出马角逐t市市长选举,结果落选,后来担任过区议员,现在则是某大学校长。他原本寄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成为执法界官僚,继承自己的衣钵,只可惜八个小孩全是女儿,因此让么女柳媚儿走上与父亲相同的道路。柳媚儿也不负父亲的期望,目前任职警备部处长,阶级不用说就是很高级的那一种。 于是,执法界内部的反李晴派有如天降甘霖,立刻将柳小姐,也就是柳媚儿视为希望之星。因为柳媚儿正是唯一能够与李晴相抗衡的超级女英雄,而柳媚儿本身同时也对李晴抱持明显的反感。因为柳媚儿与李晴不同,她由衷深信执法部门的公权力,也十分尊敬执法界高层,更以成为一名优秀高层执法处长为努力的目标。因此柳媚儿瞪视李晴的目光,有如明星高中女校里的风纪监督员厌恶顽劣又叛逆的同班同学一般。 理所当然,李晴对柳媚儿也是尽量能避就避,一旦让两人出现在同一个场合,现场的空气就会开始带电,迸出无色的火花。虽然两人同年纪,但李晴除了喊柳媚儿“巡回演员”之外,也叫她“老太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疏失被人当面拿来纠正,心情自然会不快到了极点。 李晴曾经对沐清扬说过:“我死了以后一定要去地狱,如果到天国,就会看到柳媚儿装出一副圣女模样坐在众神旁边!” 大多数人的想法里,李晴绝对是会下地狱的。(。) 076恶魔异变(3) 有一次李默柳这么告诉沐清扬:“如果把怪物女王与柳小姐加起来除以三,就是一个优秀的侦探,也是个女人味十足的理想女性。” “为什么不是除以二?” “纯酒要是不加水稀释根本没办法喝。”李默柳大声啜着米粥。 后来沐清扬不断观察着李晴跟柳媚儿,开始同意这样的说法。事实上,她们两人十分相像。 无论是将违反服务规章当成名牌商品挂在身上的李晴,或是深受高层信赖的柳媚儿,在“目中无人”这一项完全一模一样。曾经有人预测李晴跟柳媚儿两人当中,迟早有一个会成为华夏史上第一位女性警务总监,不过,不管谁成为总监,都势必在执法局掀起一股整顿肃清的狂风。 交换过充满敌意的寒喧之后,柳媚儿的舌尖率先冒出攻击火炮。 “这次又是你一个人?长得太漂亮反而找不到适当的对象,其是太吃亏了,像我根本忙得没时间交男朋友。” “这你倒不必替我担心,我现在虽然没有男朋友,不过奴隶跟家畜倒有几个。” 李晴说完便瞟向沐清扬,看样子他除了充当助手以外,还兼任奴隶跟家畜,还真是能者多劳啊。 另一方面,柳媚儿正面看向沐清扬。 “小沐,好歹你也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公务员,只要是不合理的命令,即使是上司,也没有服从的必要。” 感谢您的金玉良言!沐清扬很想这么说,可是打从一开始把沐清扬分配在李晴手下的,就是一道不合理的人事命令,所以他只有默不作声,李晴则回过头来望着柳媚儿。 “这句话应该说给你那群可怜的部属听才对。” “我的部属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为我效劳。” “哦——是吗?” “至少我不会把形同自己左右手的部属当做奴隶使唤,你怎么会老是以为世界绕着你在转动呢?!” “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是这样吗?” “我只认为警察公权力是为了沐清扬而存在的,噢呵呵呵——” 语尾的笑声刻意拉高分贝,摆明了挑衅的意味。柳媚儿藏在眼镜框下的柳眉勾起一个尖角。 沐清扬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并窥探长官的反应。 然而那两人却一边假装咳嗽,一边退到门外,展现出只有高层官僚才学得来的及时闪避危险绝招。 高沛在不知不觉间站到沐清扬身旁,低声问道:“那位短发美女是你的上司吗?” “嗯,是啊。” “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她家自从祖父以来,历经三代都有征服华夏执法界的野心。” “你这笑话开得太过火了吧。” “你这么觉得吗?” “玩笑应该是要让人听了会心一笑才对。” 伤脑筋的是,沐清扬所讲的并不是笑话也没有夸大其词。 明明是事实,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先别谈这个了,这栋大楼里目前有多少人,您应该己经掌握大致的数字了吧。” “我是董事长。” “好吧,董事长,究竟有多少人?” “饭店、公寓、派对会场与百货公司,全部总计有一万人左右。” “这个时间,商店还在营业吗?” “营业时间到晚上九点为止,平日反而是从傍晚开始人潮才比较多。” 沐清扬尽可能以若无其事的态度观察高沛的表情。 “您真的是相当冷静。” “不行吗?先生。” “不,当然不是不行,我只是觉得您表现得相当沉着镇定想必您一定针对类似这次意外事故,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吧。” 高沛看看手表,那是瑞士制外形厚重的指针式手表。 “从最初的不幸意外发生至今已经过了二十五分,只要与外界断绝通讯三十分钟,警报系统就会开始运作。” “哦。” “因为附近一带连一个警察局也没有,所以我们一开始便特别留意安全方面的措施。未来还不确定,不过就目前来看,这新生地并没有其它建筑物。” 沐清扬点点头,开始思考这座孤立的巨大建筑的交通状况。除非有人一时兴起,花个几个钟头用两脚走过来,不然,目前想要前来此地只有搭乘两种交通工具:汽车与能够直达大楼地下的无人捷运。地下设置了“海滨都市广场站”,并以此站为起点,一路行到这里,距离约有十公里。 “地下车站口口前状况如何?”询问的声音是来自柳媚儿,她伶俐的视线透过眼镜直盯着高沛,看样子应该还不至于即刻便要使出逼供的手段。高沛看看她,又把视线转向沐清扬询问:“可以回答她吗?” 沐清扬根本没有权限也没有理由说o。 “车站剪票口的铁卷门也降下了,在这之前刚好有二百名乘客下车。” “还没有引发骚动吧?” 问题来自李晴,于是高沛又看向沐清扬,突如其来地开了一个让人很难笑的玩笑:“真是羡慕你双手捧花啊。” 沐清扬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而李晴与柳媚儿则毫不为意地盯着地图,看来是没兴趣理会低水平的笑话,至少此时她们还算有默契。 “这栋大楼全部通过电脑,也就是通过这个房间管理的对吧?” 李晴并未针对特定对象质问,不过当工作人员当中,年纪最长的男子露出紧张的神情正准备回答之际,却被其他工作人员的叫声打断。 “电脑、电脑自己动起来了!” 萤幕画面开始打出文字,是注音符号,沐清扬顿时想起先前李晴那句无厘头的惊人之语:“这家伙不会写汉字:”不过这次“怪物女王”并没有多话,只是默不作声地注视萤幕。站在一旁的柳媚儿也严肃地瞪着画面。 沐清扬不经意退了半步,目光不断扫视守候在画面前的人们脸上的表情。 画面的文章完成了。 “时间到了!” 符号之间充满了极端的嘲讽,一名工作人员忍不住发出低吟,另一名则是面色苍白、不停打颤,此时有个人高声大叫:“到底是谁在开玩笑!?发生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单纯的恶作剧!快报出姓名!我可不要被拖下水!” 抖动抽搐的说话声听来十分可笑,然而现场没有人笑得出来。胃与心脏仿佛被冰冷且看不见的手紧紧获住,无论是肉体或心理都处于无法动弹的状态。此刻众人的心情是:只要一发现出口就要立刻冲上去! 这时如果有人高喊:“犯人就是这家伙!”难保不会惨遭私刑对待。 “各位!请冷静下来。”柳媚儿口中所说的是相当笼统的句子,然而在这种场合之下,实在不能奢求大家的反应会有什么独特的创意。 “这次的意外应该可以视为电脑故障吧。”柳媚儿的意见马上换来李晴的嗤之以鼻。 “狮子铜像不可能是电脑控制的吧,而且我也不认为那是机器做的。” “嗯,说的也对。” 与李晴不同,柳媚儿偶尔也是会赞同对方的意见。僵滞的空气宛如一件加了太多衣浆的新衬衫令人不快,此时却被工作人员的声音所打破: “巡逻警车来了!” 通讯中断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十分,因此湾岸署派出巡逻警车前来查看,这也许是甫成立的湾岸署首次经手的案件吧。 “不只一辆,总共有三辆。”工作人员的语气听来兴奋不已。 “太好了,这下我们就能得救了对不对?”善良市民的期待刺痛着耳膜,沐清扬也很想如此相信,但事实上沐清扬并无法十分肯定。 只见监视器萤幕画面中的三辆巡逻车车头灯划破黑夜移动着,然后消失不见。 工作人员正想切换萤幕画面,然而李晴却感觉事有蹊跷。 “我到楼上去。” 简短说完后,不等回应就迳自走出门,沐清扬也紧跟着追上去,一旁的柳媚儿警务向沐清扬说道:“我可以体谅你真的很辛苦。” “是啊,你的关心还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这是沐清扬的真心话,不过没有必要说出口。沐清扬以目光向得不到回应的柳媚儿行礼,然后追随上司的身影而去。 一追上李晴,与她并肩齐步之际,她则正眼看着沐清扬当面质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温暖的激励。” “哼,接下来该不会煽动你倒戈吧。” “我没兴趣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跟强敌作战。”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不敢当。” 搭上手扶梯的时候,不安的碎片迅速落到内心深处。 沐清扬想起来了!今晚发生的第一件怪事不就是手扶梯以反方向运转的那个意外吗? 只因尚未查明原因,机器便恢复正常运作,紧接着又发生一连串意外,才使得所有人忘了这一点。 说到沐清扬的上司,她大概早忘了有这么一件事情,穿着高跟鞋就从手扶梯跑上去,让他根本没时间思考任何万一的状况,也紧追着冲上手扶梯。 她们穿过环绕在出入大厅天井的长廊,来到可以窥见宽广前庭的场所,正面是一整面硬质玻璃,数十名男女正盯着外面,由于一楼的铁卷门已全拉下,因此许多想知道外界状况的人都聚集到这里来。 “我们是侦探,快让开!”说时迟那时快,李晴亮出警察手册。 烫金文字的黑色手册可能还不及持有者吸引人,人群如退潮般左右分开,这幅情景如同宣布着: “女王陛下驾到!” 而沐清扬也蒙受恩泽,得以站在视野最好的位置,只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并非沐清扬所能预料得到的。 三辆巡逻警车刚好停在正门玄关的前方。车门打开,六名身穿制服的侦探走出车外,其中一名将上半身探进车内,以对讲机向总署联系,然后才一起走上前,想当然他们是一边带着谨慎的步伐,视线同时环顾着四周。 在庭园灯苍白的照耀下,只见宽广的前庭整个铺上磁砖,各个角落都摆设着让人看得扑朔迷离、号称“前卫艺术”的水泥饰品。其中一块水泥饰品突然浮了起来,沐清扬的双眼确实是看到一个无机重物在飞。 巨大的水泥饰品砸毁了巡逻警车,就跟丢出一个廉价玩具没两样。只见车身整个被压扁,玻璃碎了一地,六名侦探不约而同跌坐在地上。 等好不容易站起身,便立刻拔出手枪紧握在双手中摆出射击姿势,并仓惶地环顾四面。从二楼的玻璃看过去,似乎也可以看到他们脸上僵硬的肌肉。如果换成沐清扬处在他们的状况,想必一样是忐忑不安、不知所措。六名侦探带着不安与惊愕的视线面面相觑,接着望向已经扭曲变形的巡逻警车,然后视线才转到上方,与聚集在二楼落地墙面前的人们目光交会。 “快撤退!凭你们的人数根本应付不了这个状况,回去找救兵来!” 沐清扬不禁吼道,然而人的声音是不可能透过厚实的玻璃墙的。侦探们也向沐清扬们张大嘴巴,大概是在问:“不要紧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随即,他们身旁冒出橘红色的火球,玻璃也跟着震动,因为压扁的巡逻警车的引擎不知为何燃烧爆炸。受到爆炸的风压袭击,侦探们横滚在地,顿时黑烟弥漫,将前庭的光景从他们的视线中遮蔽。 “整个执法局的巡逻警车也不过六、七十辆,今天一口气就炸了三辆。” “这下子铁定会发展成警务总监的进退问题,他原本还想打破任职纪录的说,真是太不幸了。” 看着李晴的表情和语气,很明显是在幸灾乐祸,似乎完全不把会飞的水泥饰品放在心上。 执法局不仅是“t市警务分局”,同时可称得上是“国家警察实战司令部”如此强而有力的象征。警务系统说穿了只不过在执行行政事务,全是由官僚组成,既没有刑事也没有机动队员。 能够在质与量上保有刑事与机动队员一定水准的只有执法局,也因此执法局的大老板警务总监的势力理所当然超乎警务署长之上。 沐清扬们的周围人声鼎沸。 “警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能不能让沐清扬们平安离开?” “到底要在这个鬼地方关多久?” “快想想办法啊!” “把话说清楚好不好?” 一直承受着内心的不安与不顺心的人们在目睹赶来救援的巡逻警车扭曲变形之后,积压的情绪终于整个爆发出来。虽然值得同情,但现在实在没有余裕一一为他们解惑,因此李晴与沐清扬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如果按照李晴的做法,只怕她脱口喊出:“你们这群愚民给我闭嘴!”万一把事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糟了,于是沐清扬建议直接走人。当他们费了一番工夫回到管理中心之际,又有事情发生了。 “地下停车场的汽车全部翻过来” 其中一个萤幕映出偌大的地下停车场画面,其中有几个地方起火,同时也看得见翻倒在地的大批车辆,就连沐清扬这种对汽车不甚精通的人至少也认得出积架、宾士、mb、富豪等车种。以金额来计算的话,一个起火点就等于烧了一栋房子。很快地,如同白雾般的浓烟笼罩了整个画面,自动洒水灭火系统也开始启动。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工作人员搔着头,每个事件的过程当然历历在目,只不过一旦串连起来,实在很难掌握整个状况。管理中心里除了李晴跟沐清扬以外,还有柳媚儿,然而她同样也是悻悻然地双手抱胸,无法给予答案。 话又说回来,在警务署长与警务总监连袂出现的场所,竟然连续发生这种意外事件,着实让业者信誉完全扫地。同席的干部也一样,届时追究责任的声浪与逃避责任的主张势必在执法界引起一场不小的骚动。 “算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九五年警务署长遭到枪击的时候,在现场搜查并非难事,反倒是工作量增加了不少。”李晴的态度十分冷淡。 无论是侦探、军队或是消防队员,站在第一线的人员士气总是十分高昂。地下铁施放沙林毒气事件当中,舍身守护乘客性命的地下铁职员英勇的行动一直是讨论的话题。而另一方面,人民对政府官员的信赖不仅是一败涂地,更跌到了谷底。挽回名誉是相当重要,同时也是极为困难的工作。 “干脆逮捕那些持续监视的激进派份子好垫个档,等事件平息之后再慢慢找出真正的犯人就行了。” 李晴的一番话激得柳媚儿立刻严词以对:“李晴!你身为公务员居然无视于宪法的存在!” “哼,我要是害怕宪法,哪做得了侦探?” “喂,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讲这种会被误解的话” “少管我,如果侦探能够遵循宪法,也就不会发生冤狱事件了!捏造罪状,陷害无辜的人坐牢,只有掌权者才享受得到这种乐趣不是吗?” “你、你说什么” 虽然外貌不似李晴艳丽,但柳媚儿也是一名充满知性的美女,此时只见她的眉梢与嘴角充满着怒气。 “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你是个没常识、无厘头又不负责任的人,到今天才知道情况是这么严重,我现在下定决心了。” “哦,说来听听。” “为了维护警察的声誉、市民的安全与国家的前途、以及自身的正义,李晴,窝绝对要把你从执法界驱逐!” 她的手指笔直伸向前方,高声宣布着。 “哎呀!真是的,我从大学时代出于非自愿认识你以来,到今天才知道你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怪癖。” 李晴浮现邪气的微笑。 “一定是因为欲求不满导致体内荷尔蒙失调,建议你找个不管多难吃的料理都能一声不吭地吃个精光的好男人,赶快把自己嫁掉,早早辞职比较好。” “我的厨艺至少还端得上台面,拜托不要把我跟像你这种只会做白煮蛋的料理白痴混为一谈行不行!” “会做白煮蛋就已经足够了!武则天和爱卡提莉娜二世还不是一样。” “你没事把历史人物搬出来做什么?” “我跟你不同,我的理想是很高的。三餐找厨师来做就行了,可不像某人老了以后独自生活,连个做菜给自己吃的人都找不到,如果早知道自己会落到这种孤苦无依的下场,当然就必须趁现在学好做菜的本颔。” “你说谁老了以后孤苦无依!?” “哎哟,我话都说得这么白了还听不懂啊?麻烦你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噢——呵呵呵呵!” 管理中心现场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观赏两位美女们的唇枪舌剑。如果这时有哪个男人敢不识相地介入两者之间,他不是勇气十足的勇者,就是不自量力的蠢蛋。 不过这两种类型的男人都不存在于现场,因此这场舌战预料会持续下去。一名工作人员因为紧张过度,手中的纸杯不小心滑落,咖啡洒了一地,李晴与柳媚儿也各自退一步闪避,总算中断这场无意义的争斗。(。) 077妖魔异变(4) 踩着清脆的脚步声走出管理中心,李晴刻意伸了伸懒腰。 “唉唉跟自以为是正义使者的人玩游戏真不好玩。” “耶?那是游戏吗?” “当然啦!面对一个只有高中班长程度的人,我怎么可能认真动气?我跟柳媚儿不同,我是成熟的大人哟。” 等沐清扬做出回应约需要二秒的空白。 “可是我看柳媚儿的态度很认真。” “你认为,她是真的想打败我?” “嗯。” “噢呵呵呵呵!真有趣,我怎么可以不接受这个挑战呢?凭那个巡回演员的智商也想扯我的后腿,尽管放马过来吧!我会让她瞧瞧本姑娘的真本事!” 李晴高声哄笑,有意展现“怪物女王”的神气威风,可见她也是执法界优秀的官僚之一。沐清扬倒觉得她比较像出现在以前武侠里,老爱虚张声势的女贼。 “真的没问题吗?再这样蹉跎时间下去,今晚的事件会被柳小姐先下手为强哦。” “柳小姐?叫那女人巡回演员柳就够了!” “噢?” “第一,柳是警务部的人,顶多只能替我们准备工作餐,这种差事还满适合她做的。” “你提到重点了,如果事态继续严重下去,军队一定会出动的。” “啊啊——你说的没错。” 军队隶属警务系统的管辖,如此一来,现场的主导权将转移到柳媚儿手上,对李晴而言,她是绝对不会议柳媚儿获得任何立功的机会的。 “好!我一定要看到她的哭丧脸,助手,跟我来!” “是、是。” 他们们来到倒塌的狮子铜像所在的位置。 “我到台座上看看,帮个忙。” 台座高达二公尺,李晴脱掉高跟鞋,沐清扬则双手撑着台座侧面弯下腰,李晴随即轻巧地踏过他的背部跳上台座,周围的人们惊讶地将视线集中到她这边,嗯——也难怪他们吃惊。 站在台座上,左手叉着腰环顾四周的李晴,姿态看起来有如女神一般优美,又充满了女将军的正气凛然。如果她不开口说话,百分之九十九。九的男性与百分之七十五的女性都会被她的外表所蛊惑。事实上,那些聚集在大厅无法外出的人们此时正不住地对李晴的外貌投以赞叹的眼光,甚至还听得到有人在猜测:“她是不是模特儿啊?” 趁着随意拍照的轻佻人士还没出现之前,沐清扬向她问道:“站在上面有没有什么发现?” “要是光站着就能知道答案的话,我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你这女人讲话不会轻声细语一点啊?——沐清扬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因为再怎么想都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 李晴说完就开始做事,她在台座上弯下身子,调查表面状况。约经过一分钟视觉与触觉的活动之后,才带着一脸愤恨站起身,看来是毫无收获了。她循着上来时的相反手续回到地板,穿起高跟鞋,接着一声不响地快步离开,沐清扬就跟随从没两样地追着她跑,走到大厅的长廊时冷不防从后方撞上她,她立刻停下脚步。 “干嘛突然停下来啊!”沐清扬吼道。 这叫先发制人,以前发生过一名刑事在相同状况下撞上她的臀部,结果惨遭高跟鞋踢飞的真实案例。曾经有位马戏团的驯兽师说过:在猛兽面前你能对不能示弱。 李晴转过身,沐清扬则反射性地采取防卫姿态,好在她一脚踢过来时赶快跳开,不过李晴所想的似乎是另外一回事。 “小沐,你不觉得这道墙很奇怪吗?” 也许这是她引开沐清扬注意力的手段,沐清扬继续保持着防卫姿势,一方面则循着李晴的视线,停在一道大理石壁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难道说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奇怪吗? “啊啊——沐清扬想起来了,原本这里有一块红褐色的花纹,现在不见了” 察觉到自己话中的蹊跷,沐清扬断了自己的语尾。石头上的纹路会自动消失吗?也不知道期间经过了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如此长时间附着在石头上的花纹怎么可能在经过了一个小时就消失不见呢? “我记得是在这道走廊的这个位置没错吧?” “有些悬疑的基本手法就是让人以为是在同一个场所,事实上却是不同的地方。” “阿加莎克里斯蒂?” “还有不少。” 李晴深深呼出一口气,左手抬爬梳着发丝,朝着白晃晃的墙壁投以充满敌意的目光。 “怎么看都觉得很可疑。” “要不要找个人来问问看?” “你能提出合理的说明吗?” “不能。” “那么就没有必要问这里的工作人员了。” 这不是对沐清扬的称许,她的意思是说不管间谁都无济于事。 “总之,不管怎么解释,绝对与令人不快的邪恶意味脱不了关系,我很清楚这一点。” “也只有你才知道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认为你是位可靠的上司,不管武则天还是爱卡提莉娜二世都不会在意这种细节的。” “难不成你见过她们?” 李晴以高挺的鼻尖露出哼笑,并没有继续挖苦人,她只是再度瞥了墙壁一眼,便快步离开,沐清扬也迈开步伐随她而去,因为如果站着不动,就会被她念:“你怎么不跟来!”不过有时反而是被她念:“你跟来做什么?” 这次是前者,真是个难伺候的上司。 将旁若无人这个四字成语拟人化的就是李晴,赐与她美貌与才能的大概是恶魔吧,而给予她权力的则是人类,究竟哪边犯的过错比较大呃? 鲜红得刺眼的月亮俯瞰着一群虏囚。沐清扬看看手表,时间刚过晚上九点,许多家庭应该都在电视机前面收看国营电视台播放的新闻节目吧。 也许在收看新闻节目时,会临时插播一则消息:“海滨都市广场有大批客人遭到禁闭,连前去支援的巡逻警车也受到不明原因的破坏!” 很有可能机动队已经在此时出动了也说不定。 李晴与沐清扬走向刘胜举行派对的会场,由于无法外出,许多参加者只得无可奈何地回到原处,瘫坐在收拾了一半的地板上。 才刚踏进一步,沐清扬便差点失声窃笑,一般人一定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只有执法界相关人士才能体会沐清扬目睹到的光景所代表的意味。 坐在圆心的是警务署长与警务总监,第一圈是高级阶级的干部,第二圈是中高阶级的,第三圈是中级阶级的,最外圈则是普通阶级人员,完全看不到一位低于这些阶级的侦探。 “哎哟,好壮观的同心圆喔。” 就连李晴见状也忍不住露出苦笑,沐清扬轻轻甩头。 “就阶级社会的制度而言,华夏警察与过去的封建国家简直如出一辙,同是执法界的人看了就能明白整个警察生态。” “没错,就跟动物园猴子山的猴子一样。”李晴吐露的说词几乎把人贬到最低点。 “不过待在圆心的感觉应该很不错才对。” “你也喜欢这种感觉吗?” 沐清扬这一问使得李晴微蹙起柳眉。 “如果服侍在身边的是一群美青年和美少年、美少女的话当然不错,像那些老头子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美少女也在你的欣赏范围内?” “想想那副景像不是很赏心悦目吗?啊!我先去做些事,你在这里等一下。” 所谓做些事指的就是录音。听着高跟鞋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沐清扬再次轻轻摆头。 虽然李晴表示一点兴趣也没有,其实说穿了她只是不想待在柳媚儿手下做事罢了。 “你应该是沐清扬吧。”转过头,站在眼前的是执法局的警务部长,对沐清扬来说又是一个站在云端的人。 “在怪物女王旗下一定很辛苦吧。” “嗯” “我们高层也曾试着在远离执法局的地方设置一个分部,把怪物女王硬塞过去” 警务部长叹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 “不过只怕会产生反效果吧!万一整个分部成了怪物女王的殖民地,在国内掀起战乱该如何是好?” “我国没有胜算吧。” “是啊不、不是这样的,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以为华夏警察会被一个小女孩左右摆布吗?” “事实不就是这样吗?” 沐清扬很想这么说,不过还是选择保持缄默。这就是沐清扬这种善良的劳碌命和李晴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不同之处。 长相酷似哈巴狗的警务部长向沐清扬低声问道:“我是相信你才会问你,你知不知道怪物女王的弱点?可不可以告诉我?” “怪物女王的弱点啊” 事实上,沐清扬不只一次思索过这个问题,可惜完全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外貌是众所公认的美女、身材比例是模特儿级,头脑是东大法学部级、具有射击与剑道天分、精通英语及法语,虽然厨艺一窍不通,不过从她与柳媚儿的舌战可知,她丝毫不在意。 “好像没有弱点耶” “这就伤脑筋了。” “听您这么一说,最伤脑筋的应该是我才对,即使她的脾气坏到足以抵消所有的长处与优点,不过她自己似乎不觉得这是一个弱点。” 听完沐清扬的回答,警务部长脸上的表情浮现露骨的失望,接着开始喃喃自语起来:“都是警政署不好,谁叫他们要录取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本来是有机会丢给行政部的,那些人却以为来了一个才貌兼备的美女,心里兴奋得不得了,结果全是执法局在收烂摊子。” “看到美女就雀跃不已”的恐怕是警务部长自己吧! 调整心情之后,他又问道:“你说说看,就算怪物女王再怎么厉害,应该也敌不过美男子的魅力吧。” “可能性应该不小,不过到目前为止,从来没听说怪物女王跟哪个男人交往过。” “可是看她那种个性,又不是尼姑或修女,怎么可能没交男朋友。” 沐清扬望着夸张地叉起双手的警务部长,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警务部长是人事课长的顶头上司,归根究底就是把沐清扬逼到“怪物女王”手下的元凶之一,事到如今还装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模样,并煞有介事地跟沐清扬商量因应对策,简直是笑死人了。 “像这种只为自己着想,凡事只求明哲保身的老头子,等哪一天怪物女王晋升成为他的上司或是总监,一定会来个大清算。” 沐清扬倒想看看到时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正当极端危险的想法攫住沐清扬之际,背后传来一个更胜一层的危险声音:“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嘛,警务部长,方便我打个岔吗?”(。) 078妖魔异变(5) 沐清扬亲眼目睹警务部长的脚底从地板跳起有五公分高,着实“吓了一跳”的警务部长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李晴还不怀好意地向他说道:“部长。” “什、什么事?” “你的左肩上飘着一个杀人悬案的被害者幽灵喔。” “不要吓人!”警务部长大吼,声音几近歇斯底里。 同时,他的吼声又重叠了另一个声响,不、不止声响还发生摇晃,沐清扬想起先前狮子铜像倒塌的状况,一道恶寒不禁窜过背脊。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震动更为剧烈,而且地点更为接近,许多人站起身不断面面相觑。 “现在是怎么了?现在是怎么了!?” 警务部长重复着毫无意义的问题,不过得不到任何回答,控制台其中一个讯号灯闪烁不止,工作人员见状,额头开始浮现汗珠。 “电梯掉下去了,是百货公司b号电梯,好像是缆绳断了。” “电梯里有多少人!?” 李晴与柳媚儿异口同声问道,原来柳媚儿也来到这里。 “目前尚未查明,不过b号电梯最多可搭乘四十人。” “电梯掉到哪层楼?” “地下三楼,缆绳是不可能自己断掉的,沐清扬们通过了严格的安全标准,营业前也做了完善的检查” 不理会这段微弱的辩解,数人立刻快跑离开。李晴与柳媚儿打前锋,沐清扬紧跟在后,一同奔向紧急逃生梯,沐清扬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觉得踩在地板的脚步声听起来如此不祥。 电梯里究竟是什么情景,也许很多人已经可以想像得到,只不过当电梯门应声开启之际,顿时传来强烈的血腥味,沐清扬不由自主地捂起口鼻,李晴没有做出这种软弱的动作,但她也微微叹了一口气,嘶哑的声音滑出端丽的朱唇。 “实在是太惨了。” 这种形容可说是相当保守的说法,电梯的天花板、地板与三块壁面全沾满了红黑色的液体,地板上沾着相同颜色的物体堆叠在一起。 “没沐清扬们的事了,走吧。”李晴低声说道。 “你不调查看看?” “少啰嗦!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把连续杀人悬案的罪名全扣在你头上,让你到监狱去!” 如果是李晴,很有可能这么做。于是沐清扬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柳媚儿只是瞄了她们一眼,同样不发一语。 今晚想必会是漫长的一夜——沐清扬不得不这么认为。湾岸署应该已经重新整装待发,也已经联系上执法局了,然而十分不巧的是,干部们全部不在,即使在这种状况下,至少还是会有人命令机动队采取行动才是。 回到一楼,李晴似乎完全恢复了。她走进出入大厅,看看手表,接着发出懊恼的怨叹:“唉呀!‘午夜剧场’已经播完了,不知道四个人当中谁才是地底人?”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看的话,只要到饭店随便一个房间借部电视来看不就行了?” 李晴顿时缄默不语,随即说道:“少胡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克尽侦探的任务才对!”这番话说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不过沐清扬并不想引发她的反弹,只回答一句:“你说的对。” 接着李晴背靠着大厅的装饰梁柱。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没看那出连续剧如果是今晚的事件” “先别管那些,你觉得犯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随便你怎么掰都没关系。” 沐清扬仰望玻璃窗外的红色月亮,直接答道:“应该是以犯罪为乐事的人。” “哦” “再不然就是跟海滨都市广场的经营者有过节的人。” “以勒索金钱为目的的恐怖份子可能性如何?” 李晴提出问题,沐清扬摇摇头,觉得肩上有种负担,肌肉十分僵硬。 “觉得不可能。” “理由呢?” “如果出现了这类的恐吓信,长官与总监就不会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 “三十五分。” “太严了。” “满分五十分。” “扣分的理由是什么?” 沐清扬问道,于是李晴以高跟鞋鞋跟踢了大理石地板一下。 “如果海滨都市广场真的收到了恐吓信,公司方面很有可能不会通报侦探。” “嗯,说的也是。” 虽然不知道外国是怎么样的做法,但是华夏这里的企业并不会事事寻求警方的协助,负责调查企业犯罪的刑事搜查二课与监视黑道集团的搜查四课,就时常抱怨工商企业不合作的态度。即使董事、监事这类重要成员遭到杀害,大企业甚至会托词:“已经解决了。”以拒绝警方介入。由此可见,他们暗地所做的事情有多么不欲为人所知。 “现在该怎么办?电梯的意外就交由柳处长处理,那我们” “当然是去侦询。” “侦询高沛董事长吗!” “不然你以为找小喽啰问得出什么东西来!” “您说的是。” 沐清扬们找到工作人员,秀出侦探的权威,表示想找高沛董事长谈谈,而高沛也同意了,只不过附带条件是:由于事务繁忙,仅能抽出五分钟的时间;他所指定的地点是在紧邻出入大厅的业务专用会客室。做完形式上的寒喧之后,高沛开口说道:“在任职副市长期间,我对于湾岸副都心的建设投注了无比的心血。” 高沛的语气十分庄严,完全不像政府官僚或财经界人士的态度,反而令人联想到宗教团体。 企图使旁人浸淫在近似庄严肃穆的气氛是李晴最不屑的。 “不过有人质疑那是你一头蛮干的结果。” “我知道外界有这类的毁谤。” 高沛以不变应万变答道。 “遭到毁谤的感觉一定很差吧。” “是啊,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成大事者难免会遭到凡夫俗子的嫉妒。” “关于这一点,沐清扬是心有戚戚焉。” 李晴表现得相当亲匿,藉以试探高沛的态度。高沛笑了,这让沐清扬觉得他是在掩饰自己的表情。 “据说当时的市长反对高沛先生所立案的湾岸中心计划。” “那是在刚开始的时候,不过请他做了功课之后,他就改采赞成的态度。”听着听着沐清扬开始感到厌恶起来。 “做了功课”是官方用语,在部门领导阶级与市长面前摆出只对自己有利的资料,再加上心理上的压迫,促使众人同意自己的说法。 “市长后来因操劳过度而住院,最后只有辞职下台。” “对于此事沐清扬只能表示同情,不过市长在湾岸副都心开发上的成就,后世绝对会记上一笔的。” “听说市长在病床上曾经提及:‘高沛这个骗子,我绝对饶不了他!’” “小姐。”刻划在高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看起来是一位理性的人,想不到会听信愚劣传媒的不实报导。” “您这番话的前半段说的一点都没错。” “谦虚”这两个字眼李晴向来是无缘的。 “市长原本就是在环境保护派系的支持下当选的,他会赞成一个无限制填海,促使t市人口愈趋密集的计划,想来很有可能是被骗了没错。” “小姐。” 高沛的笑意愈来愈深,连一旁的沐清扬看了都不禁觉得浑身不舒服。 “小姐,你可不能被那群自称是环境保护人士的不负责任庸俗论调给耍了。沐清扬既没有盗采山坡地,也没有滥垦森林,我可是无中生有,赋与新诞生的土地利用价值,这才是沐清扬真正的所作所为。如果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就等于缺乏体会他人用心良苦的能力,实在可悲至极。” 只见高沛的笑容逐渐消失,接着是一种与其说是宗教家,倒不如说是异类检察官般冷酷苛刻的表情支配着他的脸,而他就带着这副表情,礼貌性地以目光答礼,然后转身走出会客室。 李晴与沐清扬也来到出入大厅,默不作声走了六步,到了第七步,李晴很不痛快地做了一个结论:“总而言之,那个老头根本就是把这块鸟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海埔新生地当做他的私人领土。” “这么说,这栋大得很夸张的摩天楼就是他的城堡啰?” “我真希望有机会去参观一下董事长室,他很有可能把栽在他手上的敌人砍下头来做成标本,挂起来当装饰用。” “拜托,你不要做这种奇怪的想像行不行?” “哼!我肯定那个男人至少会在梦里做出这种事。你应该也看到了,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凡事都要将自己正当化的类型,也只有那种人才会露出那种眼神。” 李晴的观察与判断相当正碓。为什么人们只有在与他人相关的事情上,才会做出正确的观点与评判呢? 侦询高沛的结果,是让她们的疑惑更加深了一层。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足以招来怨恨的过节多少是有的,但是嫌犯的面貌尚未具体浮现。 根据今晚所发生的每一场意外,就算假设是出自同一个犯人的手笔,此人究竟是以何种手段进行犯罪计划的呢?她们仍找不到任何头绪。 就拿狮子铜像倒塌的意外来说,在场有上百名目击者,却采集不到一个可靠的证词。 “突然间就开始摇晃,然后倒了下来,当时根本没人去动狮子铜像。” 以上是大多数人的证词,位于二公尺高台座上的狮子铜像就算有人偷偷摸了一下,也不可能让沉重的铜像倒塌。 沐清扬又想起关于“怪物女王”的一个八卦——“连吸血鬼也会吓得退避三舍”——为什么要把吸血鬼拿出来大做文章呢? “因为一跟她牵扯上就会发生怪事。” 所谓的怪事,就是现代科学常识所无法解释的现象,让一般正常人忌讳走避,而神秘主义者、占卜业者与自称拥有超能力者为之鼓掌叫好。一旦与李晴有所牵扯,不知为何,一定会发生这类现象。因此没有人形容李晴是“连开膛手杰克也会吓得退避三舍”或者“连怪盗罗宾也会怕得俯首称臣”,既不叫她“驱凶娘娘”也不是“驱盗娘娘”,而是“怪物女王”。 不晓得是不是看穿了沐清扬内心的想法,李晴以强硬的目光看着沐清扬。 “你应该感谢我,跟我一起办案常会遇到很好玩的事情。” 好不好玩是另外一回事,不会无聊倒是真的,但是沐清扬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感谢的,他只诅咒让他碰到这种上司的坏运气。 话又说回来,这样的情形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到了明天,不知道她们能不能以过去式谈论:“昨天晚上就像一场恶梦”。 看着由电脑列印出来的高级公寓住户名单,身旁一个声音叫住了沐清扬。他当时坐在与李晴相隔一段距离,位于从管理中心通往出入大厅的长廊一隅的沙发上。声音的主人名叫杜明,是警备部处长贴身保镖,也就是柳媚儿的部属。 说到警备部,可是有全华夏实力最坚强的机动队与保安侦探在背后撑腰、几乎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单位。能够当上处长贴身保镖,想必一定是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然而杜却比一般男性来得矮一些,肤色白皙,脸颊丰腴、头发是自然卷,嘴唇跟婴儿一样红润。他虽然不是东大法学系的毕业生,但也是出身于一流大学的优等毕业生,才刚任职科室的公务员,就像甫孵化的小鸡,屁股上还黏着蛋壳。 “能不能让我看一下住户的名单?” “你想做什么?” 欺负警务菜鸟是身为前辈的义务,见沐清扬冷漠回应,杜明反而用他那恶心的小嘴巴笑了起来。 “我说,沐探员” “请不要直呼我探员,你也跟我同阶级吧。” “说的也是,前辈。” “我也不是你的什么前辈。” “别这么冷淡嘛,就算顶头上司的交情恶劣,我们之间也没有必要针锋相对吧。” 杜明完全误会了,沐清扬讨厌他并不是因为他是柳媚儿的部下,而是他本来就不欣赏杜明这个人。如果有人告诉沐清扬:“是你对职业公关人员有偏见吧!”他也不会有异议,因为实际上就是这样没错。 于是沐清扬默不作声地伸出手,将名单递给杜明。他以夸张的手势接过之后,立即快速浏览,眼球上下左右转个不停,最后才开口发出感叹:“原来叶韵也住在这里的公寓,真想不到。”(。) 079妖魔异变(6) “她是谁?” “沐先生,你居然不知道!?她可是目前红透半边天的人气偶像耶!” 他一副吹毛求疵的语气,沐清扬只好以手掌抚着脸颊。 “抱歉了,我对这方面的资讯不熟。” “她是少女战士的配音。” “?” “每周五晚上七点,电视台的当红卡通‘少女战士’主角的声音就是这个配音员配的,你知道卡通的故事内容吗?” “没兴趣。” 沐清扬冷冷说道,杜明却毫不引以为意地自顾说下去。 “她是个就读初二的女孩子,又是体操运动员,有一天得到女神的启示” “哦,是这样吗?” “然后呢,主角在接受女神的启示之后,化身为守护地球和平的爱的战士,她以紧身衣的姿态迎战邪恶的敌人,武器有蝴蝶结、手环、棍棒也就是新体操的道具。” “” “原著漫画目前在连载当中。我平常就满爱看卡通,对了对了!主角的紧身衣颜色是粉红色,另外四名同伴的紧身衣颜色有:红色、蓝色、黄色、绿色,以后会陆续出现紫色、金色、银色,共同组成美少女八人组” 沐清扬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绝对不能把杜明调到少年课,要是把未成年的少女交到他手上,铁定会出事。 “知道了,帮我向你的偶像问好。” 沐清扬撂下这句话,硬拿回名单站起身,因为他注意到上司大人正摆出刁蛮的架势向他招手,如果不及时赶过去,一记必杀飞踢是免不了的。 “你叫沐清扬吗?” “嗯,饭店的工作人员有事跟你联络。” 李晴边说边往前走。 “对了,杜明跟你说了些什么?” 直呼姓氏连头衔也省了。 “只是闲聊而已” “我知道,是紧身衣战士吧。” 沐清扬不禁眨了眨眼。 “你怎么知道他的嗜好?” “杜明已经发誓效忠于我了。” “你是如何拉拢到他的?” “我在出版社有渠道,替杜明要到了‘紧身衣战士’的真人尺寸娃娃,杜明为了报答我,就把他上司的相关情报透露给我,以后也会持续下去。” 紧身衣战士的真人尺寸娃娃杜明那小子究竟拿这来做什么用途呢?沐清扬不敢继续想下去,只希望杜明在尽量离他远一点的地方过着他幸福的日子。 李晴与沐清扬移动到饭店所在的楼层,在柜台听取中年侍者的说明。就在十分钟前,一名年仅十几岁、全身带血的半裸少女跑来求救。她原本是受邀来参加在湾岸中心的高级饭店举办的上流社会秘密派对,因为对方暗示会提供多项兼差机会。 想不到来了之后,不但被打得遍体鳞伤,又强迫她跟多人滥交以及注射毒品,在千钧一发之际拼命挣脱才逃了出来——这是事情的来龙去脉。 “饭店居然有这种房客,实在是可耻到了极点。” 李晴与沐清扬向垂头丧气的侍者保证绝对不会公开饭店的名称,然后就走向问题所在的房间——二十楼、半套房二八号室。李晴要他别插手,事实上也轮不到沐清扬出场。 李晴敲了门,又向窥视孔送了一个秋波,注射毒品之后已经失去正常判断力的二八号室房客,二话不说便开了门——就像一群愚笨的小猪引大野狼入室。 “如同折断婴儿手臂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眼前的情景完全符合这个形容词,虽然不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但也只花了三瞬间,三名年轻男人全瘫在地上。一个掩着满是鼻血的脸不停呻吟;一个双手遮着两腿之间,翻起白眼,口中冒着白沫昏死过去;一个不断呕出胃液、蜷缩着全身。几个大男人联手欺负一个少女,这种人渣是自作自受,不过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可怜。 “如果还有意识就必须随时看守,所以最好是把他们打昏。” 李晴毫不留情地说着,顺便踢了掩住脸呻吟的男子右侧腹一脚。第四名男子身穿浴衣,见状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我要以违反麻药取缔法以及妇女未遂现行犯的罪名逮捕你们!” 李晴手中拎着装有白色粉末的塑胶袋正式宣布,身穿浴衣的年轻人嘶吼道:“为、为什么这里会有侦探!” “噢呵呵呵呵——你听清楚了,侦探是无所不在的,甚至是你们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只要看到一名制服侦探,就表示附近至少有十名侦探。“ “简直就跟蟑螂一样嘛。” “给我闭嘴!” 李晴线条诱人的长腿咻一声,高跟鞋尖扎随即刺进年轻人的右小腿,年轻人的双眼喷出三十公分的火花,口中迸出哀嚎。 正当李晴大肆使用“意外失手结果导致”之际,沐清扬翻着年轻人的衣服,检查对方身上的驾照与信用卡,他名叫楚英,住址是南城半山区。 “这里不是高级住宅区吗?你做什么职业的?” 回答是“艺术工作者”,艺术工作者也有许多分类,对方表示:自己组了剧团,想实现“前卫诗、戏剧与音乐的完全融合”。 李晴拿过驾照面露冷笑。 “身上带了好几张金卡的艺术工作者啊——说穿了就是不务正业的有钱大少爷,向老爸伸手要钱,在家白吃白喝。” “我爸爸认识很多政治家跟政府官僚,你们、你们做出这种事,小心以后后悔莫及!” 原来他是跟他的爸爸来的,沐清扬耸耸肩,交给李晴去处置。 “什么爸爸,连话也说不好,以后后悔莫及?没听过一开始就后悔的吧。” “啊啊华夏现在真是太混乱了,从事任何创造性的行为都会遭到妨害。” “注射毒品又殴打女孩子,也叫做创造性的行为?” 李晴冷笑道:“华夏一流的艺术家中有人会吸毒吗?‘不用毒品就无法创作’的心态,等于证明了这种人只有二、三流的水准罢了。” “唔” “你是三流!三流!” “” “喂!你好歹也吭点声,连首即兴诗也不会做,还敢在人前说自己是艺术工作者!” 沐清扬继续搜查房间,没收了注射器、洗涤器还有数张拍立得照片。照片中是一群二八号室的房客殴打少女的画面,照片中每个男人都笑得很得意,看到其中一张之后,李晴立即以女王般的口吻宣告:“这种人不仅个性,连两腿中间都是腐烂的,让这种人的遗传因子流传后世就是危害人类。” 说罢便用力甩动右脚,沐清扬则是向后转,只听见一声闷响与惨叫。 直到惨叫最后的尾音消失在空气当中,沐清扬才转过头去,只见年轻男子的手按在两腿之间在地板缩成一团。 “嗯,这下至少今年内他是没有办法再对女人乱来了,其实我觉得直接阉了来得更方便。” “真是个骇人听闻的案外案。” 这些人滥用药物以致于思绪混淆不清,完全不知道海滨都市广场内部发生了什么事。只怕还有其他房客也是一样的情况,既不能外出,电话又不通,在这巨大的摩天楼里,或许有人宁愿耽溺在安乐的梦乡不,就算在美梦当中被杀,也可能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冀望。 躺在床上的四人中有一个似乎已逐渐恢复了意识,只听他发出模糊的呻吟。 “吵死了,马上给我回到地下去!” 李晴不屑地呻道,看来她对于午夜剧场的结果还存有相当程度的怨念。 “不逮捕他们吗?” “现在哪有多余的间工夫理会那种小卒,反正他们又逃不了,扣下驾照就够了。” 李晴掸了掸双手,看来像是在拍掉灰尘。 “等送到辖区警局后,再来好好修理他们,到时顺便加一条妨碍公务执行的罪名。” 沐清扬跟在李晴身后走出二八号室,总觉得他们不像犯罪侦探,倒像是擅闯的强盗。 晚上十点刚过,一切维持小康状态。也许机动队已经埋伏在海滨都市广场周围,只是以目前的状况仍然很难直接闯入。电视继续播映着综艺节目与连续剧,而在执法局一方的立场,在明了事态的严重性之后想必是大惊失色,除了拼命商量因应对策外,还得想办法不让传媒获知任何消息。 沐清扬的上司坐在椅子上,以近乎挑衅的姿态跷着双腿。 “如果把这两小时之内所发生的事情写成,史蒂芬?金至少可以写上一千页吧,你不这么觉得吗?” “也许吧,我很少接触史蒂芬?金的作品。” 这里是饭店里的茶坊,沐清扬把昆兹的摆在桌上,李晴的视线扫过封面,然后移到沐清扬的脸上。 “小沐,原来你喜欢‘爱与正义必胜’的完美结局啊!” “也不尽然是这样,至少昆兹的不会故意制造令人不快的感觉,还自以为具有高度文学价值。” “小心史蒂芬的书迷听到哦。” “沐清扬又没有在批评史蒂芬,这只是感觉罢了。” 李晴充满好奇地看着沐清扬,绕着的双腿又换了个姿势。 “记得你在大学里念的是文科,对吧。” “嗯。” “为什么会想当侦探?” “你会不知道吗?” “看了太多犯罪?” “答对了。” 沐清扬的回答相当简短,反而令李晴不太满意,幸好服务生及时出现,煞有其事地递出菜单。 “客人,要不要点一份松饼加香草红酒茶呢?” “香草什么?” “加入香草、红酒、橘子汽水的高级红茶。” 服务生的说明顿时被李晴大喝一声覆盖过去。 “你以为吃这种东西就能填饱肚子吗!?我要猪肉三明治或美式潜艇堡,再端杯咖啡来!” 李晴从来不减肥的,而且也没这个必要,因为她一直保持着完美的曲线。大概是由于活动量大,因此新陈代谢正常。要维持她的旺盛精力恐怕需要大量的营养素,原因在于她的目标是:“成为爱卡提莉娜女皇!” 服务生飞也似地奔离现场。 “你食欲真好。” “食欲是我唯一的需求。” “啊!唯一的” “我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从来不奢望世界和平啦、全人类幸福啦这类的事情,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别无所求,很谦虚吧?” “这样就叫做淡泊名利跟谦虚吗?” 以武则天和爱卡提莉娜二世为目标的女人会淡泊名利?这实在是令人无法想像。 李晴转移话题:“希特勒的名言就是:‘创造世界恒久的和平与秩序’。像这种需要几千年的努力才可能实现的想法,他却企图在自己有生之年内完成,实在是太贪得无厌了。” 沐清扬并未多做评论。 出了西餐馆往管理中心的方向走去之际,他们差点与在走廊上高声尖叫、跟随奔出的人影撞个正着。那是一名年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她跑着跑着脚底绊了一下,眼看便要跌在地上,幸而及时拉回重心。她身着的套装胸前别着名牌,写着“湾岸美术馆管理员林”,应该是海滨都市广场内开设的美术馆工作人员。 李晴语气锐利地问道:“我是执法刑侦部的李晴,发生了什么事!?” “请、请看那边。” 管理员颤抖的手指向美术馆室内,视线跟着所指方向看过去,沐清扬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从今晚体验过的种种事件来推测,想必又是血流满地,一群惨遭不幸的尸体横陈四处。然而只见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打扫得光亮洁净,别说是鲜血或尸体了,几乎连一点灰尘都看不到。 随即听见高跟鞋鞋跟发出清彻的响声,李晴走进室内,右手自然是握着lt三二口径手枪。 沐清扬连忙紧追在后,此时听见李晴在转过挡在正前方的隔墙之后说道:“哎呀哎呀,全部被割破了,真是一点也不留情。” 随即跃入沐清扬眼帘的是并排在墙上的画,不,应该说曾经是画,现在全部被撕裂、划破,成为仅剩被边框包围的画布残骸。从左到右,尽是惨不忍睹的情景,李晴回过头来看着瘫在地上的管理员,文诌诌地提出质问:“这个房间里展示的绘画价格总计起来是多少呢?” “每一张都超过一亿圆,大略计算下来一百亿回绝对跑不掉。” 管理员的声音打着哆嗦,即使是沐清扬这种不懂艺术行情的人,在听到金额时,体内的心脏亦当场漏跳一拍。李晴似乎没有跟沐清扬一样发出小市民的大惊小怪,她随手将一张画连同画框从墙上取下,翻过来检查底层。 “画框的底层破了,这个凶手还真是手法巧妙又不嫌麻烦。” 沐清扬明白李晴话中的含意。 所有的画全是从里侧遭到破坏,从紧贴在墙面的里侧。(。) 080妖魔异变(7) 走出美术馆已经过了十点半,由于馆长正在京都出差,因此他们指示女管理员召集所有目前上班的工作人员,确实调查受损状况并提出报告,这也是他们目前所能做的。 走在长廊,李晴向沐清扬问道: “你现在还会认为今晚的事件全是那个快乐犯的杰作吗?” “是的,在看到美术馆的那副惨状之后,我的感觉更为确定。” 虽然管理员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帮忙抓出犯人?不过李晴却以一句“等明天再说”将其斥退,连听取工作人员证词的手续也简单带过,看样子她似乎抓到了某些灵感。 “那么你试着说明看看。” “这个罪犯与其说头脑聪明,不如说诡计多端,而且对于是非善恶没有分辨能力,让人产生恐惧能为他带来快感;当大楼的机能陷入严重混乱之际,电视仍然正常播出,大楼内的人们可以透过电视明白自己所处的状况。然而由于电话故障,无法使外界得知自己的处境,因而导致焦虑与不安逐渐升高,让人感觉到犯人正以雀跃的心情等着观赏众人惊惶失措的模样。” 听完长篇大论,隔了二秒半后李晴说道: “推理得不错。” 没听错吧?“怪物女王”居然会夸奖人!?不过沐清扬还是习惯性地回答:“谢谢!” 只见李晴以指尖轻抓着耳垂继续说道: “既然是我的部属,怎么可以连这点推理能力也没有。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美术馆的画全部遭人从里侧破坏这件事吗?” “没错,名侦探你的见解如何?” “我只是助手而已。” 回答的同时,沐清扬的上半身整个往前倾,因为李晴猛然揪住他的领带把沐清扬往下拉。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这时沐清扬应该生气才对,然而他却不知所措,只是怔怔地盯着李晴的脸。李晴大概是很不满意沐清扬以一脸呆相回应,冷冷地甩开手,抛下一句:“算了,我自己去查!” 便踩着响亮的脚步声离去,沐清扬想追又不敢追,只好伫在原地,突然间被一个粗鲁的声音喊住: “喂!你是侦探吧,我有件事要问你。” 回过头,眼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那是在电视上看过好几百遍的熟面孔,叫什么名字呢?——一时想不起来。 这名男子的头衔是政治评论家,也担任电视讨论节目的主持人,本人经常自称“海外通”、“国际派”,说穿了全是他自吹自擂。而且说话时总喜欢以手指着对方,这种手势如果在欧洲或美国可是非常严重的冒犯,等于挑衅的行为,很可能会意来一顿拳打脚踢。看他满不在乎地做出习惯动作,可见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提出忠告的朋友。此时他态度激烈、喋喋不休地说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侦探一定有隐瞒着什么了,我们有知道的权利,你们应该也要负起告知的义务吧!?” 平心而论,这番话说得一点也没错,然而透过这个男人如金属般尖锐、咄咄逼人的语气,使得沐清扬生理上的反感率先被撩起。 “非常抱歉,未经上司的许可,我不能随便答覆您。” “动不动就看上司脸色,成得了什么事,你没看到这么多人被关在这种鬼地方吗?” “非常抱歉。” “你这种小角色跟我说抱歉根本无济于事,每浪费一小时,我就损失三百万圆,我天天都要上电视台、开演讲会,上百万市民都等着听我开讲,看你们怎么给大家交代!?” 沐清扬无法制止这个男人,心里想着:麻烦你赶快滚吧! 只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他不是李晴。如果沐清扬是李晴的话 “大叔,你很吵耶,如果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就不要欺负小角色,直接去向顶头上司抗议。像这样只证明了你是个小里小气的男人,我看不仅脑袋小,连那地方也很小吧!” 刹那间沐清扬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不过这个声音除了沐清扬以外,别人似乎也听得见。 因为评论家先生的脸色变了,那是一种奇妙、无声的变化。沐清扬回过头,看见了声音的主人:李晴叉着双手目不转睛地瞪着评论家,接下来与沐清扬四目交会,立刻叱道: “礼貌这种东西只有在面对同样守礼的人才派得上用场,像这种无礼的家伙根本不必对他客气!懂了吗?助手!” “你——你是什么人?” 评论家又摆出他的招牌手势——伸出右手指往李晴所在的位置戳过去,李晴则冷不防抓住他的手腕,轻轻转了自己的手腕一下。 “漂亮!” 沐清扬低语。只见评论家先生的身体飞了起来,在重力无形的手拉扯下摔落地面,不过想也知道李晴已经做了相当程度的手下留情。 “像你这种说话时老爱用手指着别人的人,就是这种下场!以后给我小心点!” 李晴提出严正警告,只不过躺在地上的评论家先生已经昏厥过去,恐怕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伫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拥护者稍后回过神来,正打算逼近李晴的瞬间,距离十公尺外的天花板玻璃突然被砸个粉碎。 碎玻璃像豪雨一股脑地洒在人们头上,那落在地板的响声与人们受伤时的哀嚎重叠在一起,整个大厅充斥着异样的音律。 “事情还真是层出不穷。” 李晴抿着嘴,但也没有忘记自己应该做的事。 “趁现在快走!” 李晴与沐清扬趁着混乱,像卑鄙小人一样逃离现场,跑了一分钟左右,沐清扬们来到出入大厅,穿越坐在地上、看来疲惫不安的人群,走向一排大型观叶植物盆栽的一隅。 “怎么谢我?” 李晴突然说道,沐清扬不禁睁大眼睛。 “耶?” “我及时替你解了我,怎么谢我?” “啊!谢谢你的帮忙,是要这么说吗?” “难不成你不想道么说?你不感谢我?” “我没说不感谢你,只是我比较希望你能用别的方法来帮我。” “这么挑剔!那你希望我用什么方法!” “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服对方,可以解释我们尚未掌握整个事态的全貌,可能的话,最好冷静等待” 李晴双手叉着腰,脸颊通红地大吼: “哟!自己做不到还拿来要求别人,原来你是这种人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沐清扬是觉得不要平白增加敌人,应付那种人,只要我一直低声下气就可以打发过去了。” “胡说什么!你只要对我低声下气就够了!” 沐清扬听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放是决定忽略过去。 “在这里的每个人想出去却出不去,自然会感到焦躁不安,只要程度不算严重,我还可以忍受。” “既然这么想出去的话,打破二楼的窗户跳下去不就得了?我是不会阻止的。”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华夏是自由民主的国家,就算有个人打算草率了给自己的生命,也是那个人的自由啊。” 李晴的音量逐渐提高。 “最重要的是,有人嘴上假装嚷着要自杀,其实是等着别人来劝,我们当侦探的哪有多余的闲工夫去理会那种爱撒娇的家伙!光是洗刷无辜被害人的冤屈就已经够我们忙的了!” 那些坐在地板或靠在墙壁的人惊讶地将视线投向他们,沐清扬只有噤口不语。此时前方约有三十名男女气冲冲地一边相互推挤走过来,他们的嗓门大得使沐清扬可以听见对话内容,他们在抱怨原本预定举办的游泳池畔派对,因为水温、水位只要一个按钮就能自由调节的室内温水游泳池关闭而取消,于是沐清扬灵机一动随即转移话题: “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有心情去游泳啊。” “当然有,馆内广播又没说请不要去游泳,只要没有明令禁止,要做什么都可以,这种社会风气实在叫人失望透顶。” 连李晴也觉得失望透顶,可见社会风气具的是败坏到了极点。 开不成游泳池畔派对的一行人挤在走廊上,整团挡在沐清扬们前方。本来以为李晴会当场大喝一声驱散这群人,没想到怪物女王表现出难得一见的意兴阑珊,迳自绕到一旁的走道,沐清扬正想紧跟过去,却被一群人阻挡去路,等他们通过之后,已经不见李晴踪影。 不晓得李晴跟沐清扬究竟哪一个是迷路的超龄大孩子,他带着苦笑,刚准备先返回出入大厅,正巧遇见杜明探员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我有找你啊。” “不要那么冷淡嘛,李晴长官现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事情?” “你每晚抱着真人大小的紧身衣战士娃娃入睡的事情我倒是听过。” “有什么不对吗?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这是我个人的隐私!” 刹时变了脸的杜明立刻恢复泰然自若的表情。 “总而言之,我很希望能够与沐前辈和平相处。” “不是说过不要叫我前辈吗?最重要的一点,你是柳处长的部属却效忠别人的上司,难道你不怕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吗?” 杜明不见丝毫动摇。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其实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效忠的对象是全体侦探,进而是全国,绝不仅限于柳处长个人,况且单单效忠一位上司往往是造成派阀斗争的主因。” “原来你是这种心态啊。” “沐先生你还不是不把李晴警务当上司尊敬。” 杜明露出轻浮的笑容,亦或是假装出来的。不管怎么说,沐清扬绝对不可能轻易信任这名高材生。 “我不会在柳处长手下做事的同时又打探李晴的事情,不要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沐先生你真是个大好人。啊,不要瞪我嘛,我知道沐先生实力高强,让我们和平相处吧。” 说着,杜明立刻退了一步。 “也许再过个几年,我就成了你的上司也说不定哦。” 这句话说得沐清扬毫无反驳的气力,他只有垂下肩头,转身离去。真是个乱七八糟的夜晚,接连遇到比李晴更令人不愉快的人。 沐清扬一边走着一边寻找李晴,可惜一无所获。反正她是不可能跑到外面去的,很快就会看到她吼着:“助手!你是跑到哪里去混了!” 所以沐清扬决定把找人的工作交给他的上司,自己则走向饭店的柜台。 中年侍者立刻认出沐清扬,并且走过来。他收容了从楚英那个吸毒的年轻人手中逃离的少女,脸上此刻正泛着温和的微笑行礼致意。 “您辛苦了,侦探先生。” 态度自然的寒喧舒缓了沐清扬的情绪。 “那名少女情况如何?” “我让她先冲个澡、再喝杯热牛奶,现在安置在客房休息。” “真是麻烦你了。” 沐清扬感到过意不去的是,即使加害者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然而对于受害者的接济却需要左邻右舍守望相助的精神,能够得到如此好心的帮助,在那名少女来说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哪里,我们才是给刑事先生们平添困扰。” “这是我们身为公仆的义务,其实过来是想请问你一件事。” 于是沐清扬询问侍者,在这栋大楼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谣传,不管任何芝麻小事都没关系。 “我的确听过奇怪的谣传。” 侍者的语气采取相当的保留,但可靠程度至少比杜明强上一万倍。 “是不是墙壁里有怪声之类的?” 沐清扬探出身子,侍者则轻轻摇头。 “有一点点不同。” “怎么说呢?” “不只墙壁,地板与天花板都传出过怪声。” “可以请您详细说明一下吗?” 插进这句话的人,不用回头听声音也知道是谁,待者的神色并未受到影响。 “好像有人在偷窥——刚开始是听到这样的说法,后来在明明已经上锁的客房里,家俱被翻倒甚至遭到破坏,房客也抱怨连连,沐清扬们只好表示住宿费全免,希望客人对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服务业嘛,最怕传出不好的名声,这栋大楼所使用的大理石材是采掘自什么地方呢?” “记得是土耳其进口的最高级石材。” 听到土耳其,沐清扬就想起让他的味蕾与胃袋蒙受巨大损害的那顿宫廷料理。当然,料理本身是无辜的,正如同大规模科学活动与宗教一样,犯错的永远是人类。 “是土耳其北方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高沛先生知道吗?” “董事长吗?应该吧,听说在这栋大褛兴建期间,他亲自参与了许多工程的进行,并没有事事交给专家去做。” “噢”李晴突然不知道从身后冒了出来。 看着她的侧脸,沐清扬内心略显焦虑不安,因为想起刚才杜明的表情跟语气,沐清扬很想告诉她不要相信杜明那种人,但却怕被她当做多管闲事。沐清扬倒不是担心李晴,如果李晴被杜明那种货色搞垮,就太对不起德古拉伯爵了,毕竟她是“连吸血鬼也会吓得退避三舍”的女人。 “非常谢谢你提供的宝贵意见。” 李晴说完,侍者再度露出温和的笑容,行完一鞠躬礼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李晴以责备的目光看着沐清扬。 “真是的,你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啊!对不起。” “这里随时可能会发生状况,你必须跟我一起行动!” 此时传来响亮的脚步声,一个语气严厉的女性声音劈头落下: “李晴探长,有件事想请教你一下。” 这次轮到柳媚儿上场,只见眼镜底下那比起侦探更像是训导老师的目光腾视着他们。正确说来,她瞪视的对象是李晴,沐清扬只是多出来的小角色罢了。 “在饭店的贵宾室” 柳媚儿如此宣告。 “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与身材高大的男人在非法使用暴力之后扬长而去,这指的应该就是你们两个吧?”(。) 081妖魔异变(8) 确实是他们没错。? 正确说来,非法使用暴力的是李晴,沐清扬只是在一旁隔岸观火,但由于他并未出面制止,说起来也算是共犯。 于是沐清扬答道:“当时在二oo八号室里,一群吸毒犯正企图对未成年的少女施暴,我们在接获被害人的通报之后立即前往,同时没收证物,完全按照正常程序。” “没有严刑拷打?” “没有。” “你该不会是在袒护怪物女王吧?” “如果说怪物女王不,如果说李晴侦探认真严刑拷打,死亡人数至少有一打。” 沐清扬说着,柳媚儿则惊讶地看着他。 “我问你,沐探员,你确定你没事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受到怪物女王洗脑才说出这些话。” “那叫做陶冶!” 李晴挺起饱满富有弹性的胸部,那是与她的腿同样傲人的部位。 “说薰陶也可以,总之伟大的人格能够使周围沐浴在其光芒之中。意即我等于是太阳,而小沐就跟行星一样。” “言归正传,沐探员。” 柳媚儿对李晴视若无睹。 “投宿在二oo八号室的房客前来抗议,表示你们两人非法施暴,他要求你们道歉,否则将视情况提出起诉。” “起诉!?” 沐清扬不自觉的加重语气。曾听过有人认为“我戒不了烟,是这个卖烟的社会不对!”因而一状告上法庭,想不到现在又冒出这么一个怪胎。 “不自量力。” 李晴嗤之以鼻。 “在这个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世界,若是某个律师或报纸提出:‘吸毒成瘾、少女是市民应有的权利’这种话并不足以为奇,只是柳,你该不会也想跟那群白痴同流合污吧?” 柳媚儿的表情像是喝了一大瓶醋。 “重点在于你们有没有对他施暴,是不是真的对他又打又踢?” “没这回事。” “真的吗!” “我只是踩了他那猥亵的根源一脚而已。” 李晴毫无反省之意,反而还得意地抬高穿着高跟鞋的右脚。 “沐清扬的腿生来不仅止于观赏之用,这可是一双能够踢散并踏碎邪恶势力的正义美腿!” “那你应该自己踩自己才对。” 柳媚儿不屑地啐道,接着转向沐清扬。 “在上司失控之际适时提出劝谏,应该是身为部下的责任之一吧?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像沐探员你这么优秀的人材为何只在一边袖手旁观呢?” “谢谢你的赏识,然而我们并不是在市民示威运动当中使用暴力。今晚那群二oo八号室的房客只受了这点程度的皮肉伤已经算很幸运了。” “说得好,真不亏是我的人。” 李晴得意洋洋,看来沐清扬的头衔又多了一个。柳媚儿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所谓近墨者黑:没想到在侦探行列中前途备受瞩目的沐探员,现在已经完全成了怪物女王唯命是从的手下。” 沐清扬之所以成为李晴的部属根本不是出于自愿,还不都是一纸强加诸于他的人事命令,因此沐清扬冷冷地答道: “这不关你的事吧。” “没错,根本不关你的事!” “李晴侦探,请你不要说话,你一开口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而已。” “你胡说什么?这一开始就是跟我有关的事情,你以为我会把自己的责任推卸给部下吗!?我可不是那些厚颜无耻的政府官员。” 柳媚儿并未回应李晴的话,只见她的视线移向一旁,一个人影逐步走来,是楚英。 “对!就是这个女人!” 男子嚎叫道,半屈着腰,站姿看起来相当窝囊。脸部表情因痛苦与憎恶而扭曲,被李晴的高跟鞋踩过的胯下到现在还很痛吧,不过沐清扬一点也不抱持任何同情。 “混帐,我要你再也当不了侦探,就此在社会上消失无踪,给我走着瞧。” “有种就自己放马过来,还是要向你爸爸哭诉?” 李晴的讪笑重叠着一个厚重的嗓音。 “别指望我会袒护你,混账。” “爸爸!” 楚英伫在原地动也不动。站在沐清扬们视线前端的正是高沛董事长,在不可置信之余沐清扬终于开口问道: “那个名叫楚英的人真的是董事长的公子吗?” “是的。” 无论拥有多少缺点,高沛都保持着堂堂正正、仰不愧天的姿态,即使是牺牲他人,对他而言也是堂堂正正、仰不愧天的事情。 “恕我冒昧,你们的姓氏并不一样。” “我已经离婚了,楚英是跟着我前妻、也就是他母亲的姓,对他来说,这件事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所谓的借口是?” “他可以将自己的怠惰与一事无成归咎是父母离婚的错。” 沐清扬的视线不由自主投向楚英,亲生父亲的冷漠与侮蔑使得年轻人全身颤抖,只是不晓得是出自愤怒亦或是绝望。此时沐清扬开始对这个年轻人感到些微的同情。 “原因只在于父母离婚吗?” 李晴提了一个很平常的质问。从充满嘲弄的语气可以明显听出她的话中有话,一个威严父亲对贫弱的儿子来说,可能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如果还有其他理由,可以直接询问他。他既然过了二十岁,应该已经具备回答问题的能力才对。” “少瞧不起人,王八蛋!” 突然爆出一句怒吼,口中满是与创意无缘的咒骂,伸手想抓住高沛的不用说就是楚英。在他的手刚揪住父亲衬衫衣领的瞬间,李晴猛然锡出她的“正义飞腿”,高跟鞋前端从后方嵌进楚的胯下之间。此时的沐清扬带着由衷的同情,目睹失去意识的楚如同深海鱼一般平躺在地板。 高沛泰然自若地整整衬衫的衣领。 “让各位见笑了。” 高沛连头也不点一下,反倒是柳媚儿略显狼狈,一边推着根本没有歪掉的眼镜一边答道: “啊哪里哪里,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接下来的善后问题就麻烦你们了,我必须负起身为海滨都市广场不,湾岸开事业组织董事长的责任,无暇顾及私人事务。” “那么令父子” “既然是现行犯,事实胜于雄辩;他又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应该自己打起法律责任。” 所谓的“冷酷无情”就是像他这样吧!连柳媚儿也一脸为难,拼命思考要如何应对。而沐清扬的上司李晴,却以高跟鞋尖戳着倒楣的楚英的身体喃喃自语: “真是好狗命,竟然还活着。” 昏死的楚英被抬出大厅,由海滨都市广场的工作人员负责运送到医务室治疗,目送一行人离去的柳媚儿回过头怒斥李晴: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真的是太过分了!也不先听听楚英的解释” “噢呵呵呵!我听得够多了!没有比丧家犬牢骚更悦耳的了,我就是想听这个才来当侦探的,刚才真是太过瘾了!” “我就不相信哪一天你成了别人的手下败将时不会说出这些话。” “哎呀,这一点你请尽管放心,我是不可能输的,更何况对手是你,一开始就确定自己不会输,真是无趣到了极点。” “你可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这些话。” “不可能,我怎么有办法去记得这么多,我这个人永远是往前看的。” 这两人从大学时代开始斗到现在还斗不腻的样子,沐清扬摇摇头,此时一个声音喊住了他:“请问,你们是侦探吧?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事?” 声音是来自一名中年女性,身着看来颇为昂贵的淡红色和服,纤瘦的外型给人气质高尚的印象。同一个问题的问话方式却与先前那个评论家有天壤之别,不过名气差不多一样响亮,连沐清扬也知道她的名字,记得是叫田菁没错。 她是作家。作家分成许多种类,她是专写“论”的人。写作范畴包括:恋爱论、青舂论、人生论等等,近年6续推出畅销作品。据说去年出版的书有一百万本的销量,今年出版的依然畅销一百万册,照这样推测下来,到明年所出的书只会更多吧。 想着想着,注意到我们的李晴提高音量: “哎呀,大作家田老师不,好像是钱才对的样子。” 田菁女士当场愣在原地,沐清扬瞄着李晴端丽的侧脸,分不清她只是单纯记错,或者是故意的。 “感谢您对我们侦探同仁的支持,一直受您照顾了。呵呵呵,我是执法局刑事部的人,‘这个’是我的部下。” “这个”指的就是沐清扬,田女士好不容易才恢复原有的态势。 “你真的是侦探吗?” “耶?难道看起来像级名模或是电影明星?” “不啊,我是觉得你打扮得实在太花俏了——就公务员来说。” “请放心,我跟我的长官是不同的。我既没有虚报公帐也没有收受贿赂,全是自己掏腰包添购行头,噢呵呵呵呵——” 田女士蓄意咳了几声,似乎是被毒气呛得喘不过气来。 “我与你们执法界高层许多长官都是好朋友,却不晓得其中有像你这么独特的人物,可见侦探真是个‘相当’开放的组织。” “哎呀,您太高估了,其实我只是特例。” 沐清扬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李晴也有如此自知之明,紧接着插话的是柳媚儿。 “没有错,田老师,这个人是相当特殊、异常的例子,请您千万不要误解。” “啊,柳小姐,好久不见了,我几天前才见过今尊,他对你优异的表现赞许有加呢!” 原来如此,看来田女士是属于柳媚儿人脉关系里的一名,李晴就是知道这一点,刚刚才放意冷嘲热讽? 亦或许是每逢执法界生冤狱事件、虚报公帐等不利状况之际,田女士总是为涉案的侦探辩护,因此李晴才看她不顺眼?到底详情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怪物女王”对自己向来宽宏大量,但对侦探全体组织却是严格相待。 就在李晴与柳媚儿针锋相对的当头,沐清扬开始将自己先前的说法付诸实行。沐清扬巨细靡遗地向田女士说明整个情形并希望她保持镇定,边听边点头的田女士突然提出问题: “部长跟处长助理,哪一个职位比较大?” “嗯?” “我实在弄不清楚,能不能请你告诉我?” “部长的职位是很高的,各市县只设一名;而处长助理指的是负责搜查的巡查人员。”像他自己去年就还曾做过类似的工作。田女士听完之后点点头,接着半噘起嘴,刻意压低声音转移话题: “堂堂的大男人被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女人呼来唤去,想必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没有这回事。” “哎呀,你的立场真是两难,那个花枝招展的轻佻女人再怎么样毕竟还是你的上司。” “您不应该随便批评刖人,请您收回这句话。” 田女士想必是被沐清扬的表情跟语气碰了一鼻子灰,于是打算转身离去以掩饰脸上的表情,不料却传来李晴的声音: “给我站住,那边那个丑女!” 空气瞬间带电。 田菁女士继续走了三步路,直到第四步才回过头来。因为她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会意刚刚的名词指的是自己,然后朝着面向自己走来的李晴说道: “你你现在是在说我吗?” “除了你以外还会有谁?” 田女士为之气结。 “你、你竟然这样说我!过去曾被誉为文坛第一美女的我!具有道德良知而且还是畅销作家的我!作协会长与文化局官员见到我都不忘前来向我寒喧” “道德良知?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具有道德良知!花枝招展的轻佻女人?以貌取人还称得上具有道德良知吗?” 柳媚儿出面充当救星。 “好了,你也该适可而止,这位可是窝们执法界相当重要的文化人士啊。” “少插嘴,你就待在你那个穷酸到连派出所也要虚报公帐的小镇,乖乖当你的副镇长!” “你瞧不起神圣的地方自治!?” “我哪有瞧不起地方自治,我指的是你。” “可不可以打扰一下?李晴侦探。” 沐清扬喊道。因为她们两人都是侦探又是处长,不加名字就无法区分。于是沐清扬的上司没好气地回过头。 “做什么啦,没看到我在忙吗?” “请你看看那个。” 沐清扬指着地板上的一处,上头铺着绣有传统葡萄藤蔓花纹的地毡,此时地毡出现大小不均的起伏,注意到这个现象的每个人立即尖叫起来并急忙躲开。 李晴与柳媚儿也静了下来,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光景。地毡的起伏开始加,朝她们所在的方位直窜而来。 “地、地毡下面好像有东西!” 高分贝的悲鸣此起彼落,一名身着盛装的中年女性跌在地上,正是田女士。 由于无人伸出援手,沐清扬只好冲上前揪住她的衣襟和腰带,将她抱到地毡以外的范围。 地毡剧烈起伏着,并出难以形容的怪声,最后裂开,纤维弹起四散,田女士昂贵的高跟鞋飞上半空。 就在这一瞬间,沐清扬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一只分不清是蜘蛛还是蝎子的多足动物的庞大黑影。碎裂的地毡继续起伏了二、三次之后就回复平静,从破裂处可以窥见泛着光泽的平滑大理石地板。 田女士歇斯底里地叫嚷着,柳媚儿则在一旁进行安抚。李晴则是露出一副“干嘛救她”的表情,难得的是她并没有脱口而出。 当骚动告一段落,他们去见警务总监,说明事件经过之后,柳媚儿提议道: “我想试着逃出去跟外界取得联系。” “不、不成。” 总监甩动着两颊的肉团。 “这行动不但危险而且过于轻举妄动,应该保持冷静等待外界的救援,我想应该不会等太久。” “您说的也许没错,只是这里有二百名执法界相关人土,却个个束手无策只能袖手旁观,不知道事后会被媒体如何看待。” 此时李晴又多嘴了: “媒体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毕竟这是他们的工作,只有在国家里,媒体才不说侦探的坏话。” “这完全是两回事,你能坐视侦探蒙受不公的批评吗?” “谁管得了那么多,只要我自己得到公正的评价就够了。因为我是淡泊名利的,对吧?小沐。” 这时要寻求沐清扬的支持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话又说回来,他到现在才想起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警政署长与警务总监身旁一直有执法局的警护人员紧紧跟随,他们携有手枪,人人身怀高的格斗技能。因此沐清扬一边担心自己多管闲事,一边试着提出建议,希望由其他普通官员来保护署长与总监,让这群保镖转而保护一般市民。(。) 082妖魔异变(9) “你在胡说什么!要是长官与总监发生不测该怎么办?。警护这个单位原本的任务就是保护要员”声音来自警务部长,警务总监不由得露出苦笑。 “不能本末倒置,市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已经造成数十人的死伤,不过还是派出一半的人员到房间以外的地方巡逻吧。” “可是” 高官们又开始议论纷纷,李晴粗鲁地努嘴,催促沐清扬离开房间。 这栋摩天楼内部的男女超过一万人以上,想要统一所有人的行动根本是不可能的。 虽说华夏人堪称是全世界最听话的国民,然而在不见犯人踪迹、无法得知外界状况、毫无获救希望的情况下,群众是组对不会一直沉默下去的。 “负责人快想想办法啊!” 如果只是被骂就能了事,应该算运气不错吧。问题在于:究竟谁是负责人呢? 目前尚不市长件会以什么形态落幕,不过在一切结束之后,海滨都市广场的经营主体湾岸开发事业组织与侦探之间互踢皮球,推诿责任的情景已经可想而知。 “唉唉!真是个多事的夜晚。” 李晴轻轻伸着懒腰,似乎毫无自觉今晚多起事件她都涉足其中。而沐清扬自己也和评论家及田菁女士牵扯出纠纷,没什么资格道人长短。 人们群聚在设置于大厅的大画面萤幕前面,画面正播出地方电视台的深夜新闻,轮到一名装模做样的中年新闻主播说话。 “目前接获最新消息,海滨都市广场发生异状,不仅是湾岸,就连执法局也已经紧急调派人力当中,详情仍不清楚,本电视台的记者正赶往海滨都市广场的途中,随时为你插播最新消息让沐清扬们先看一下广告。” 大伙松了一口气,媒体总算报导出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现在还播什么广告。” “要不要改看国营频道?” “更糟,他们还悠哉地播着介绍华夏传统音乐的节目呢。” 好不容易等到广告结束,新闻主墦再度带着煞有介事的表情出现。 “根据消息指出,今晚在海滨都市广场举办了执法界相关人士的集会,警政署与执法局的高层主管均列席其中。如果这是一起恐怖份子挟持人质的行动,将成警政史上史无前例的事件。” 现场一片哗然,因为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其实就在五分钟前,我们针对这次事件询问了执法局宣传课,所得到的回答是:无可奉告。一分钟后本打算继续追问,电话却打不通,总而言之,这绝对是一起事关重大的案件。” 一呼一吸之后—— “本台又接获最新消息,据报执法局机动队以及军队已经前往湾岸副都心,此外护卫队、警备车队即将整装出发事态的紧张程度有意发升高的趋势。” 沐清扬的身旁传来讨论声,两名看似执法界相关人士的男子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我一开始就不赞成让长官与总监同时出席特定候选人募集选举经费的派对。” “事后一定会被媒体大加抨击,想不到居然会被电视台得知这个消息,情报单位都在睡觉是不是?”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沐清扬想。 所幸这两人沐清扬都不认识,于是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现场,李晴的存在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简直可称得上一项奇迹,不过次元不高就是了。 “水警出动就表示要走水路。” 李晴叉起双臂,水警是位于北桥总部水上警备部的简称,专门负责水上巡逻与救难,又称“水警”。不等沐清扬回答,二楼走廊处的人群开始鼓噪起来,与先前无法相比的大批巡逻警车、装甲运输车、消防车、起重机等等陆续抵达,宽广的前庭填满一片灯海,警笛响彻云霄。 “阵容真庞大。” “这是当然啦,所有侦探必须救出警政署长与警务总监才行,今晚哪有空闲顾及其他意外与案件。” 沐清扬是己经习惯了,如果警务部长听到李晴这番逆耳的挖苦,铁定又会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经。 “这下可以安心了,来了这么多侦探。” “总算得救了。” 信赖侦探实力的善良百姓频频发出欢呼,被李晴当场摔出去的评论家、田女士以及大员想必都在其中,此时李晴将视线投向大画面萤幕,并要沐清扬看仔细。 “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可是你看,后面并不是侦探。” 整片海埔新生地不断涌进一团又一团的光点,然而巡逻警车与装甲运输车的数量并没有那么多,不用说也知道是在得知湾岸副都心发生大事件之后,蜂拥而至的一群爱看热闹的人。 过去在中原发生大地震、东北地区发现战争时期制造毒气的工厂时,许多人还携家带眷前来观光,这群人与“一定会徒增灾民的困扰吧。”或者“如果毒气外泄怎么办?”诸如此类的联想力向来无缘,反正空闲多得是,正愁没地方消磨时间。不过在今晚这种情况下,应该也不乏担心前往海滨都市广场迟迟未归的家人安危而驱车前来的亲友团 李晴耸耸肩,这个简单的动作能做出架势的人并不多见,可以肯定的是她就是其中一个。 “小沐,如果说你描绘的嫌犯形象是正确的,那么现在看戏人潮暴增,想必会令他大为兴奋吧。” 沐清扬默不作声的望着李晴,她自己才是一副兴奋不己的表情。 “好!精彩好戏就要登场了!” 过剩的自信与多余的脂肪,哪一边才是真正困扰人类的问题?以李晴而言,她那完美无缺的肢体看不到任何多余脂肪的屯积,自信当然是过剩许多,然而论美貌、论才干,能够与之并驾齐驱的人并不多,又没人敢直言相劝,再说她的财产多得根本不需要拼命虚报公帐,退休后更没有二度就业的烦恼 因此,结论就是李晴是所向无敌的。这已是众人皆知的结论,然而不加以确认的话,将会危及沐清扬个人的现在与未来。 柳媚儿说过:“近墨者黑”,沐清扬当时听了很想反驳一句:请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可是就情势看来,很可能发展成执法界内部共通的认知。为了防范这个现象的发生,沐清扬也许应该效法具有紧身癖的杜明,成为警务部长等层级的眼线,密告李晴的一举一动,只是沐清扬很不欣赏这种作为。 上司不知部属心,带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李晴开口道: “是不是要强行攻坚?”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华夏部队向来行事谨慎,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轻易采取行动的。” 他们并不清楚大楼内部的情形,基本上应该会暂时包围,然后静观其变。不知道上一次数个机动队同时出动的状况是多久以前的事,总之眼前这个情景提醒了他们正处于重大的危机之中。 “你预计会花多少时间?” “至少天亮前不会有任何动作。” “开什么玩笑,这样我不就要跟着熬夜了?” “你想睡了吗?” “睡眠不足对皮肤不好。” 李晴是不会说出以上这一类陈腐句子的。 “你应付我也是轻松自如,从来不熬夜的,现在居然要为了这种事情熬夜!” 大画面萤幕里只见兴奋的记者滔滔不绝地说着: “从玻璃窗可以看得见大楼内部的人群,他们的行动并没有受到拘束,看看有没有手持武器的人好像也没有的样子,在我的角度看不到。不过犯人或许是躲在某处也说不定,目前还无法确知犯人的身分,也不晓得犯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调整呼吸之后继续说道: “根据推测,被囚禁在大楼内部的人数高达一万人,现在有关单位一定接获了大批家属与关系人士询问安危的声浪,这是不难想像的。另一方面,机动队谨慎地观察着大楼内部,然而这段时间,大楼内善良的市民们必须忍受恐惧的煎熬啊!有两架直升机飞过来了,直升机正准备降落在屋顶,是不是要先救出政府官员呢?” 此时聚集在大画面萤幕前围观的群众之间窜过一道电流。 “直升机降落在屋顶了!” “那群高官是不是打算舍弃一般市民自己逃走!?” 这并非蓄意煽动,而是积压已久的不安与不信任感整个爆发,只见一个人冲了出去,下一瞬间,数百人也紧跟在后,杂七杂八的脚步声踏得地板隆隆作响。人群在相互推挤、冲撞之间跑上阶梯,朝屋顶的直升机飞奔而去。有些人不小心脚下踩了个空硬被拖了下来,最后淹没在人海之中,沐清扬不由自主地冲上前打算制止他们。 “慢着,你阻止不了他们的!” 李晴向沐清扬叱道,并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往装饰梁柱底下。 “你想赤手空拳阻挡暴乱的民众简直太轻举妄动了。先静观其变,他们只是一时气昏了头,等一下就会冷却的。” 李晴的判断是正确的,狂奔的羊群也是可以轻易踩死一只野狼的。只不过,就这样袖手旁观的话,或许会有老人或小孩受伤。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不想用自己的手枪鸣枪示警哦!子弹只有六发而己,是不能随便浪费的。” 李晴透露出相当遗憾的语气,沐清扬想她大概是为了“不能随便浪费”而感到遗憾吧。 因为她向来喜欢铺张,不管在任何事物上,沐清扬敢肯定她其实很想疯狂扫射。 总而言之,目前的状况并非靠沐清扬一己之力就可以处理。失控的群众宛如西班牙斗牛一般,呼吸紊乱,拼命往楼上冲,甚至可以听得见脚部与腰部的筋肉嘎吱作响,只见陆续有人跟不上队伍,假如电梯或手扶梯正常运作的话,也许会形成不一样的混乱情况吧。 李晴与沐清扬冷不防望向空无一人的大厅大画面萤幕,这个频道的摄影机恰巧占了绝佳的位置,利用望远的夜视镜所拍摄出来的影像呈现在偌大的劳幕上。画面中映照出一栋阴森的大楼,想到自己也置身在其中,感觉就有点不自在。 两架直升机从空中静止状态徐徐降低高度,机身上清楚可见“执法局”三个字。 不到片刻,一架直升机不再降低高度,最后终于顺利着地,这想必也是在休息室观看电视的人群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的瞬间吧,然而这架直升机却毫无预警地翻倒了。 翻倒在屋顶的直升机正上方伫着第二架直升机,换个说法应该是第二架直升机即将着地之际,正下方的第一架直升机突然翻倒。飞行员连忙爬升高度准备回避,可惜迟了一秒——不,半秒。翻倒的直升机旋转翼不偏不倚地打在第二架直升机的机身,夜空传来一阵怪响,直升机在空中失去平衡,速度急剧下降。 只见直升机从五公尺高的垂直距离坠落,两架直升机碰撞在一起,随着轰隆巨响顿时被火焰团团围住,引发比巡逻警车爆炸时更为猛烈的橘红色火球,紧接着涌起大片黑烟,乘着由t市湾吹来的夜风流向都心所在的方位。 “直升机坠毁了!” 记者惊声叫嚷。 “从记者所在的位置无法得知详情,不过从刚才的情况看来,第一架着陆的直升机很明显受到攻击,第二架惨遭池鱼之殃不知道飞行员是否安然无恙?目前工作人员正对直升机进行灭火工作,希望他们多加小心,因为犯人不知何时会再度攻击!” “竟然摆明了希望犯人再度攻击,怎么可以如此幸灾乐祸,真是太缺德了!” 李晴严厉地批判他人,接着向默不作声的沐清扬确认道: “直升机并不是在空中遭到攻击的对吧?” “应该是在屋顶着陆之后。” “嗯,果然没错。” 李晴以指尖夹着下颚思考,根快就做下某个决定。 “助手,跟我来,到百货公司所在的大楼去!” 百货公司灯火通明,客人也不少,然而原有的热闹气氛已经荡然无存。一群被幽禁的顾客与店员们聚集在一起,惴惴不安地窃窃私语着,中间还穿插着婴儿的哭叫。 即使形成持久战,粮食应该不虞匮乏吧,因为有一整间百货公司进驻在这栋大楼里。不过,一旦发生暴动,难保不会出现抢夺粮食的流血事件。 李晴在卖场路线指示板前停下脚步,沐清扬问道: “要去哪个卖场?” “你猜是哪个?” “千万别告诉我全部的卖场都要看一遍。” 沐清扬一直认为男人永远也不可能理解女人对购物的执念。尤其是关于这一点,比起地球的女性,地球的男性应该会与外星球的男性更谈得来吧。 “是书店啦!” “书店在四楼” “我要去找‘幻兽妖虫大全’这本书,你也来帮忙。” 他们半跑半走地来到四楼。 “客人,敞店今天不营业。” 李晴猛地把侦探手册塞到负责解释的店员鼻头,也许权力与权威的闪光过于耀眼,店员眯起双眼往后跟随了数步。询问过神话。传说类的书架所在位置之后,李晴立即以高跟鞋鞋跟踩着响亮的步伐勇往直前,沐清扬跟店员则紧迫在后。她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来回搜寻排列在书架上所有书籍的书背,也把平摆的新书全部妇视一遍,最后发表结论: “根本不齐全!” 李晴吼道,店员狼狈地后退了一、二步。 “早知道就不应该指望百货公司的书店,数量多是多,想要的却找不到,中看不中用!” “要不要再找找看?” “相关的书架我全看过了!” “是吗?” “再找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走吧。” “稍等一下。” 沐清扬的视线探索着生物学的分类书架。边保持找书的姿势,边向李晴说道: “我常去附近一家书店,店面虽然很大,店员做事却漫不经心。” “什么意思?” “柯南?道尔的‘巴斯卡维尔家的狗’被归类到宠物类的书架上,这里的店员似乎也属于同一等级。”(。) 083妖魔异变(10) 沐清扬伸手到书架的最顶层,抽出一本厚重的书,确认书名为“幻兽妖虫大全”之后递给李晴。李晴的眉头与嘴角微微挑动了一下,接过她一直在找的书,正要翻开内页,手的动作突然停下。 “史帝芬?金应该很讨厌蜘蛛吧。” “记得在他的作品当中,邪恶的化身都是以蜘蛛的造型出现。” “那你呃?看到蜘蛛会不会怕?” “不会” 据说人类分成二种类型。如果有人高声咆哮:“统治者与被统治者!”那么此人应该跟阿道夫?希特勒志同道合。以讨厌的动物来分成二大类,就是“讨厌蜘蛛的人”与“讨厌蛇的人”。意即——“讨厌多脚的”跟“讨厌没脚的”二类。出乎意料之外,没有人“两边都讨厌”,这才是最奇怪的。 沐清扬是“讨厌蛇的人”,正确说来,比起蛇,沐清扬更讨厌没脚的小生物,例如蚯蚓、寄生虫之类,光是提到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然而沐清扬对蜘蛛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用担心,沐清扬根本不怕蜘蛛。” “是吗?也许这次会成为你有生以来头一次的恐怖体验哦。” 李晴边说着边以指尖翻开内页,她有着足以成为指甲油广告模特儿的双手。随着她手指动作的停止,一帧附有插图的标题跃进沐清扬的眼帘。 “石栖妖蝎” 沐清扬记得沐清扬看过这个东西,就是在走廊壁面的图案,恐怕也是从被撕裂的地毡隙继所窥见的黑影,从黑白的插图无法判断正确的颜色,不过沐清扬可以肯定是这个外形没有错。 “这到底是什么?” 沐清扬的疑问并未得到直截了当的解答。 “你知道佩加蒙王国吗?” “记得世界史的课本里好像有” “伤脑筋,有这么一个没学问的部下真是苦煞我也。” 即使嘴边叼念着,李晴仍然开始说明。佩加蒙王国是目前隶属于土耳其领土的小亚细亚半岛西北部的地名,纪元前四世纪末,也就是距今二千四百年前曾经是一个强盛的国家。从古希腊到罗马帝国时代期间,不仅资源富饶,并在文化、艺术、科学方面均有卓越发展,因而国力远播。在以大理石所建设的都市里,剧场、图书馆、体育馆、公共澡堂栉比鳞次。图书馆拥有二十万册的藏书,据说罗马将领安东尼征服佩加蒙之后将书籍掠夺殆尽,呈献给埃及女王克丽奥佩特拉七世。由于当时纸张尚未发明,书籍是著名的佩加蒙羊皮纸所制成。 佩加蒙的遗迹日后由德国调查队所发掘,所有出土的贵重物品均收藏在柏林博物馆,特别是描绘希腊神话诸神与巨人族交战的大型浮雕最为着名。 “啊,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干嘛故意转移话题,现在就要进入正题了。” 一九三一年,阿道夫?希特勒成为独裁君主的前二年,德国考古学协会的一名成员——约瑟夫?哈格麦雅在遗迹挖掘现场发现一个石碑。碑文以希腊古语写成,人称“哈格麦雅碑文”,尔后运送到柏林。哈格麦雅完全不求他人,独自致力于碑文的研究,而后却因为具有犹太人的血统而遭受希特勤政府的迫害,于一九四年被纳粹秘密侦探带走之后从此杳无音信,石碑也迁移到国立研究所,一九四五年联合国军队的轰炸使得整座研究所夷为平地。 战争结束后,哈格麦雅的遗族将他片断的笔记搜集起来付印出版,名为“哈格麦雅碑文研究序论”,记载于碑文上关于佩加蒙动植物的叙述所得到的评价并不高,原因是内容过于零碎而且欠缺系统性,加上所描述的是不存在于现实的生物,因此被认为“不像论文,倒像是幻想”。 栖息于石中的妖虫暂被归类为蝎子的一种,却未接受过近代生物学的验证。蝎子原本就是属于节肢动物蛛形网的动物总称,一对钳子与四对脚,四对共八只,跟蜘蛛完全一样。 沐清扬再度看向李晴手上的书籍内页的插图,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大概是因为图面是静止的吧。倘若想像眼前有个生物蠕动着八只脚,感觉的确相当恶心。 “也就是说,今晚一连串事件的犯人就是这只虫吗?” 沐清扬向李晴确认。“犯人”一词并不正确,应该称之为“犯虫”才对吧。 “有九成的可能性。” 李晴慎重回答。 “最后必须向高沛董事长问个清楚,应该是这只虫在作怪没错,还可以对照米特拉达提斯六世的传说。” “米特拉什么?” “米特拉达提斯六世,纪元前一世纪旁特斯王国的国王。” “” “我知道啦,这次一定长话短说,拜托你别摆出那副表情。旁特斯王国也位于小亚细亚半岛上,长期与罗马帝国争夺霰权,米特拉达提斯六世是一名优异过人的将领,同时也是个语言天才,精通二十一个国家的语言。” 想也知道绝对是个喜欢四处招摇的万人嫌,沐清扬心里如此断定,虽然不清楚专门的历史学者对这个人物下了什么样的评价。 沐清扬的上司很快就读出他的心思,她拿着摊开的内页插图,看着沐清扬的脸笑了起来。 “精通二十一国语言乍听之下似乎很厉害,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稀罕的。” “你自己也是因为精通法语才会被派驻到国际侦探机构的吧。” “不只法语。” 沐清扬的上司简短昭告。 “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拉丁语,至少交谈不成问题。” 听得“除了日语以外什么也不会”的沐清扬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你是怎么学会这么多语言的?” “很简单,先从拉丁语学起。” “拉丁语不是最难学的语言吗?” “所以才需要先学,学了拉丁语之后,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全是从拉丁语衍生出来的,文法相同,字汇也相近,一下子就能轻松学会。” “轻松啊” 这下子沐清扬连嫉妒的力气也没有了,会想到先学拉丁语的这个做法,根本不是像他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及的。 有点离题了,原本是在谈论米特拉什么国王的故事。 “这个人物曾经在西洋史上大放异彩,因此相关的传说不在少数,据说他在败给罗马大军之后,纪元前六三年自杀,然而另有一个说法是——其实自杀的是他的替身,本人则逃亡到波斯。” “那么,那个国王” 沐清扬个人是希望尽量离古代历史的话题愈远意好。 “是留下了关于怪物的记载呢?还是受到诅咒或者中邪,变成了石什么蝎的呢?” “石栖妖蝎。” 语言天才摆出严正的态度。 “总而言之,石栖妖蝎就是栖息在大理石内的怪物,极端邪恶,性嗜斗争与血腥。” 提起邪恶又好斗,拿来形容沐清扬的上司也很合适,当然他是不会说出口的,于是继续听着李晴的说明。 关于石栖妖蝎的传说,全部集中在小亚细亚半岛北部,换句话说就是在黑海两岸。 虽然这个地区之后被列入伊斯兰教的势力范围,但因在古代深受希腊与罗马的影响,建筑广泛采用大理石,不料大理石当中竟然潜藏着怪物。 大理石原本就是由石灰岩变质之后所产生的晶质变质岩,内部存在着能够像在空气当中自由穿梭于主要成分碳酸钙之间的怪物,这种怪物会从墙壁中射出毒针攻击人们,倚在壁面的人们会突然被刺穿背部,倒地而死;此外还会推倒地板上的石像,翻倒床铺把人压死,造成人们恐惧慌乱。假如怪物出现在墙壁之外,就能用火烧或以剑砍,一旦地逃进大理石内,唯一的办法只有将整块石头击碎。 “哈格麦雅碑文”收录了数则关于“石栖妖蝎”的传说,然而根据犹太籍学者所遗留的记录显示,佩加蒙王国被罗马帝国占领之后,很快地邻国旁特斯国王米特拉达提斯六世便除掉了“石栖妖蝎”,而方法只有一句话:“橄榄的恩惠使我们重获和平”。 “这是什么意思?” 沐清扬直觉地提出疑问,李晴的回答反而不如平时明快。 “我想大概就像猫儿草对猫的作用一样,橄榄或橄榄油能够把怪物引诱出来,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当我得知大理石来自土耳其,才联想到这个传说。” “哦” “如何?你相信怪物的存在吗?” “我相信。” 沐清扬发自内心答道。既然现实中有“怪物女王”的存在,沐清扬当然不否认怪物会藏在墙壁里。 “你会帮我吧?” “当然。” “那么就把这件事告诉长官与总监吧,我们走。” 李晴与沐清扬再度回到派对结束后的会场。 石栖妖蝎究竟藏在哪里呢?沐清扬的视线不自觉地扫向四面八方,目前似乎没有闯入这个会场。此时,紧身癖的杜明再度不请自来,他凑过来告诉沐清扬又出现牺牲者了。 “本来想以手动方式打开铁卷门,结果还是失败并造成死伤,铁卷们突然‘碰!’地一声降下来,‘喀擦!’一声把头压碎,害我忍不住‘恶!’差点吐出来” “先生,你的拟声语太多了。” 沐清扬就像唠叼的国语老师在教训学生一样,话说完才发现,脸型酷似长毛牧羊大的警政署长不见踪影。 “长官在护卫之下到医务室去了。” “长官受伤了?” “不,听说是因为癫痫发作晕倒了” 这时传来女性之间激烈的争辩声,听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当然就是沐清扬的上司跟杜明的上司。 “你所谓大胆的假设完全是毫无根据的妄想!” “噢呵呵呵——要证据当然有。” “有就拿出来呀!” “根据我的学识与涵养,窝己经清楚看穿事件的真相与犯人的真面目了,正确说来犯人并不是人类,总之只有我才会拥有如此的神机妙算。” 柳媚儿摆出几乎要喷火的表情,李晴则不怀好意地冷笑,然后看向坐在地板一语不发的警务总监。 “我没空理会小角色,总监,可以请您听我说明吗?” “喂,凡事都有先后顺序,有事先经过我这一关再说。” 越俎代庖的警务部长被李晴漠然斥退。 “我不想在无谓的程序上浪费时间,我已经说过了情况急迫。” “你说吧。” 总监站起身,他的身高虽然比李晴矮,身体却宽出许多。李晴率领着总监看起来的确是这样——走到会场一隅说明详情。经过十分钟左右,两人才回到众人所在的场所,总监在众人面前半张着口,从来没见过他脸色这么差,一定是刚才听了有关怪物的说明之缘故。 “好吧,就由我来负责吧。” 这话听起来似乎表示他已经放弃安享晚年了,总监终于做出最后的决定,听得李晴心满意足。 “那么,请护卫把手枪借给小沐,连同子弹。” 总监转过头,把命令一一交代下去。一名与沐清扬差不多同样身高,身体的幅度却比沐清扬宽一倍,堪称彪形大汉的护卫向沐清扬走来,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手枪,当沐清扬接过手枪之际,有个人冷不防插了句话,也就是警务部长。 “沐侦探,你真是个有肚量的男人。” “啊?” “上司是女人以及上司年纪比自己小,无论哪一边都令男人难以忍受,而你却同时承受这两者,哎,你真的是个肚大可容船的男人啊。” 如果是十年前的沐清扬,也许会把这番话当做是一番夸奖,可惜的是沐清扬早已丧失了这份天真。 “哪里。我的肚量并不如您想象中来得大,即使可以忍受上司是女人以及上司年纪比我小的事实,但不代表我可以忍受无能又恶劣的上司。” 是不是应该到此为止?沐清扬心想,然而嘴巴却停不下来。 “假如遇到这种上司,我会忍不住凶性大发,把他痛殴一顿。大概是受了某人的不良影响吧!最近常听人说:我长期近墨者黑,已经被污染了,实在对我造成不小的困扰。” 警务部长的脸色惨白,看样子是料想不到沐清扬会还嘴。 “给他一拳也无所谓,小沐。” 远比沐清扬来得危险的上司专挑这种时刻煽风点火。 “如果不幸被惩戒撤职,你尽管来“蓝盾”,我让你当课长,等到警务部长退休后二度就业时就派他做课长秘书,你大可好好享受差遣他的乐趣。” 警务部长原本白得像漂白过的脸,这次转为满面通红。 “胡、胡扯什么!我才不稀罕到“蓝盾”二度就业,上级早就已经指派我在退休后转任京滨共同银行的专职顾问了!” 话说到此才惊觉自己的失言,警务部长连忙堵住自己的嘴,这次换成室内的空气被漂白,只见警务总监拉下一张脸,从地板站起身。 总监连正眼也不瞧狼狈至极的警务部长一眼,直接向沐清扬问道: “啊,你是沐侦探吧,阶级是探员吗?” “是的。” “这样啊。” 总监就像被主人处罚不准吃饭的叭喇狗,露出满脸哀怨的表情。 “看来你是怀才不遇,这次事情结束后我立刻升你做警务科长,现在先辛苦点,加油吧。” 升沐清扬当警务科长?沐清扬目前是探员,一升上警务科长等于连跳二个阶级,意思是要他殉职就对了。 “我实在承当不起。” 沐清扬想试着把话说得更富机智一些,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他那“年纪比沐清扬小的女上司”开口了。(。) 084妖魔异变(11) “总监,我也有个请求。” “什、什么事?” 总监冷不防倒退半步,沐清扬想不会有人怪他的。李晴之所以摆出笑容应该是想让总监安心,只不过沐清扬很怀疑能达到多少效果。 “请您思考一下应该如何对外说明今晚的事件,希望内容能够合乎逻辑,可以麻烦您吗?” “唔、嗯” “这种事情还是找总监最可靠。” 李晴在必要的时候也是懂得逢迎谄媚的,只见总监默不答腔地频频点头。 “高沛董事长来了。” 随着这一声报告,柳媚儿便站到总监面前,李晴则是后退一步,把舞台让给敌手。这样的举动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想把责任推卸给对方时,李晴就会让位;重点是:李晴已经揽下了可以大出风头的表现机会,才想把毫不起眼的搜查或质询工作丢给柳媚儿。现在的沐清扬已经练就到光凭表面的动作,就可以明白上司的心思。 高沛依然充满了自信与镇定,沐清扬试着从他的表情寻找虚张声势的蛛丝马迹,可惜徒劳无功,沐清扬想即使在三十年后,他也无法成为态度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人物。 此时总监说话了: “高沛先生,有件事想请问您。” “太荣幸了,想不到警务总监会亲自询问。” “您知道石栖妖蝎吗?” 射出质问之箭的是李晴,事实上也只有她才记得住石栖妖蝎这个名词。高沛向李晴瞟了一眼,奇怪的是目光并不带任何情绪,看来李晴慑人的美貌似乎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沐清扬真是糊涂,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细节。而高沛的唇瓣作出挖苦人的形状。 “哎哟,怎么一下子降了四个阶级,本来还以为己经做出了结论,结果拿出这种听都没听过的问题来质询我,感觉实在令人不怎么愉快。” “哎呀,请您千万不要介意,这是全世界侦探共通的做事手法。” 总监张开嘴巴,却什么话也没说又闭上了。叭喇狗般的长相弥漫着远胜于以往的哀愁,看来今天这个晚上让沐清扬有了许多新发现,上司其实也有着当上司辛苦的一面。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加油吧。” 李晴向总监行礼致敬,就在同时传来一阵轻微的摇晃。设置在会场的大画面萤幕映出一副诡异的景象——海滨都市广场的前庭出现了状似怪兽的金属庞然大物,也就是特殊车辆部队的起重机。 巨大起重机的粗大钢索前端吊着一个同样是相当巨大的铁球。这颗泛着黑色光泽的铁球感觉就像是把保龄球的直径放大十倍一样。此时画面中的记者声嘶力竭地喊着: “现在铁球即将展开!。” 以铁球进行破坏是万不得已做下的决定。总监、柳媚儿、沐清扬还有李晴的视线都紧盯着画面不放。 “给我住手!否则饶不了你们!” 充斥着怒气的吼声一涌而上,众人的视线顿时从大画面萤幕转移。声音来自高沛董事长,只见他全身颤抖、双眼冒出雷火,面目极端狰狞。 “住手!我叫你们住手!不准破坏我的城堡!” 高沛与一秒钟前的形象迥然不同,活像个冥顽不灵的暴君。 “高沛先生,不管怎么说” 警务总监的语气听来沉重。 “事关将近一万人的性命,已经有五十人左右死亡,受伤者则比这个数字多出好几倍,虽然我也觉得这个做法有些粗糙,但总比什么事都不做来得好吧” “我们走吧,小沐,这下有得吵了,就交给总监去负责吧。” 李晴事不关己地说道,随即快步转身离去,沐清扬也立刻紧跟在后。才刚走出会场,身后便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响,他回过头,正好目睹到难得一见的光景。总监倒在地上,高沛则冲上前,两腿跨坐在总监身上紧紧捏住他的脖子,很快地五、六名护卫飞奔上前拉开引发骚动的高级主管,激动得拳打脚踢的高沛转眼间就从总监身上被强行拖走,双手被钳在身后。 “现在要以暴力伤害、妨害公务的现行犯逮捕你!” 柳媚儿的语气铿锵有力,在护卫的帮忙下,总监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衣领、稀疏的发丝全乱了,眼睛眼嘴唇肿了起来还流出鼻血,无庸置疑地,高沛已经成了暴力伤害的现行犯。 高沛在护卫的包围下被带往会场另一侧,柳媚儿则走向沐清扬与李晴——也就是出口的所在位置。 “小功劳就让给你表现了。” 李晴说道,柳媚儿闻言面露苦笑。 “看他气成那副模样,花点时间应该可以问出不少事情,你那边情况如何?沐清扬是不会吝惜提供支援的。” “不了,谢谢。” 李晴摇头。 “不过,我要借用一下你的部属。” “杜明?” 李晴点头,柳媚儿随即心领神会。 “尽管差遣他无妨,反正你平时也颇照顾他的。” 好像在借橡皮擦、原子笔的感觉。从柳媚儿的说法听起来,她早就知道杜明已经被李晴收买了,而李晴似乎也不避讳柳媚儿知道这件事,这样的关系简直太离谱了,难道在职业警务人员的圈子里,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吗? “什么?跟李晴探长同行?” 杜明大惊失色。 “非、非常感谢您的指名,请恕我谢绝您的好意!真的,像我这种初出茅芦、才疏学浅的人跟在一旁,只会成为李晴探长与沐探员的绊脚石,请您另请高明哇——好痛!” 杜明发出惨叫,因为右耳被人用力拉扯。 “那么,一肩担负起执法界所有人期望的我们现在就要去打退怪物了,请各位不必相送,大家保重了。” 所有人的确对李晴抱着期待,他们殷切地期待李晴跟怪物同关于尽。李晴拧着杜明的耳朵走出门,沐清扬则紧跟在后。 离开房间关上房门之际,耳边传来警务部长近似哭诉的声调: “总监,华夏侦探的未来不会有问题吧?” “等我卸任后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是在上位者的标准答案。 十八世纪,俄罗斯女皇爱卡提莉娜二世穿着军服骑在马背上进行阅兵仪式,为其气宇轩昂的英姿而感动不已的兵士们举起枪剑高喊“万岁!”。 当李晴就寝时,就算枕头下摆着爱卡提娜二世的肖像画,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过在现实中,跟随她的只有两个男人,就是沐清扬跟杜明。对沐清扬和这个紧身癖而言,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不过李晴想必有所不满,因为连黑社会的瘪三都带了猫三狗四的小马仔,结果她居然还比不上他们。只是依照李晴的个性,她可能会把柳媚儿当做情妇,这么一来,杜明是马仔,那沐清扬就是打手了?这幅想像图实在不怎么令人赏心悦目,于是沐清扬决定不再想下去。 杜明好几次想找机会溜之大吉,无奈被夹在李晴与沐清扬之间根本无法付诸行动,后来他似乎也已放弃逃走,默不作声独自陷入沉思,不久又冷不防地开口说话: “如、如果真的是李晴警务所说的生物” “什么?” “有没有办法活捉呢?我想这一定会成为科学史上的重大发现,重大发现耶!我们的名字会在科学史永垂不朽哦!”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去抓好了。” 李晴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加快脚下的速度,高跟鞋鞋跟在大理石地板敲出清脆的声响。杜明心不甘情不愿地追上去,同时向沐清扬低声说道: “我觉得李晴探长与其作那身打扮,还不如换成紧身衣来得更方便活动些。” “我看你对紧身衣还真是情有独钟啊。” “不,像是旗袍、骑师服、大礼服、燕尾服加上网状丝袜也都相当适合她,她是个标准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极了,甚至德国纳粹军服也很合身” 是沐清扬搞错了,原来在这个男人眼中,女性只是可以换穿衣服的活动洋娃娃。此时杜明往上翻起眼球瞄着他,刻意把声音压得更低: “我说,沐先生,帮助我逃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落到这种下场,就算是你也不是出于本意吧。” “你何不换个角度想想呢?” 沐清扬亲切地说道。 “怪物女王是不死之身,能够依附怪物女王反而安全,比起与那群派不上用场的大官们为伍要强多了。” “沐先生,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你不相信?” “怪物女王可以平安无事,并不代表我就会安全吧! 沐清扬看正好相反,台风眼里看着晴朗无云,可是周围却是风雨交加!”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你就应该再靠近台风眼一些,这样比较安全。” 沐清扬并非有意模仿李晴,这时却揪住杜明的领带往前拉,只听见杜明发出“哇啊——”的呻吟。 “拜、拜托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在这栋大楼里,因为怪物女王而遭到什么危险!” “你啊,我先把话说在前头,现在就是因为在大楼里才不会有危险。” “耶?” “你想想看,如果现在在高速公路上,怪物女王开着积架或保时捷横冲直撞,就算是热带的夜晚也会冻死人的。” “真、真的吗?” 沐清扬听过怪物女王的驾驶哲学。 “躲不开我车子的人,就不应该发驾照给他!” 这番话说出来教人心里直打颤。怪物女王永远是对的,错在授与驾照的华夏政府,具体说来是错在发出驾照的官员们。就这样三番两次折腾下来,沐清扬才好不容易学会放弃自讨苦吃。 这时怪物女王响亮的脚步声折了回来。 “在前面一段距离的走廊有那家伙的动静,杜明!” “是、是、是。” “你去把那家伙引过来。” “哇啊请饶了我吧!” “你给我闭上嘴,乖乖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叫你来不为别的,就是要你去当诱饵!”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杜明大哭出来。 “我是职业警务人员,是执法界未来的干部,打算退休后转调外贸经营公司,从此过着无忧无虑的人生,想不到年纪轻轻就要殉职” “你要是殉职了,我会在你的棺材里摆进全套紧身衣战士变身造型娃娃,在葬礼播放卡通主题曲,好了!是个男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快去!” “为什么男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这种强调‘男人必须像男人、女人必须像女人’的观念正是造成社会病态的主因,人是不分男女的,人应该像人” “你不喜欢我叫你像个男人?那就像个侦探如何?出生时无法选择男女性别,不过选择职业可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 杜明还想继续抗辩,然而李晴不愿再浪费时间说服他。她使出相当于一流足球选手的脚下功夫,往杜明的尊臀狠狠踢过去,高跟鞋的前端嵌进臀部的肉里,杜明发出几近断气的哀嚎,整个人跌在铺着地毡的地板上,又站又跌地到了第四次站起身来,才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望着他那不牢靠的背影,沐清扬向上司问道: “你打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紧身癖杜明对不对?” “谁会信那个紧身癖白痴!” 斩钉截铁地说完后,李晴才回问: “紧身癖是什么?” “紧身衣的恋物癖。” 李晴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地便又绷起表情,目送杜明带着烂醉般的步伐弯过走廊转角,沐清扬继续向李晴问道: “其实找柳处长来帮忙会比较好吧,至少能力方面是值得信任的。” “我在执法界只信任一个人,不过不是柳媚儿。” 沐清扬吃了一惊,实在无法想像李晴也会信任别人。 “哦!究竟是谁呢?” 突然间,空气与地板开始摇晃,接着传来一阵听似远处雷鸣的声响。大概是铁球正敲击着大楼外墙吧。由于李晴避而不答,沐清扬只有另开话题。 “铁球的做法会成功吗?” “就算不成功也不关我的事,执法部门那群人想要炫耀英明果断的形象,做事才会这么积极。” 走廊的方向有个物体飞奔出来,他们反射性地拔枪摆出瞄准姿势,跌跌撞撞跑过来的正是杜明。 “来、来了来了!过来了!” 杜明也是一副扭曲痉挛的表情,只要传达了正确的意思就算立了大功。 李晴与沐清扬早已解开手枪的安全装置,杜明几乎连人带滚地靠近他们,在他身后的空间看不到任何人或兽的踪影。不过看向地面,赫然发现一块红褐色的大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接近当中,有着许多突起物的斑点,摆出来者不善的姿态在地面狂奔,眼看就要抵达年轻的侦探官僚精英脚边。 此时枪声响起,李晴右手握着枪,左手扶住右手腕,瞄准红褐色的地面扣下板机连开了三枪,三发子弹凿穿了地板,溅起大理石碎片。 红褐色的斑点停下动作,然而这仅仅只有一瞬间,只见突起物不规则地蠕动,最后以和接近时相同的速度扬长而去。 沐清扬错过了开枪的时机,一边暗咒自己一边冲上前,踏过凿在地板的弹痕,紧追远离的目标而去,只是这样的状况形同婴儿想追上奥运短跑金牌得主,目标很快地弯过走廊转角消失无踪。 地板与空气又开始震动,机动队的起重机以巨大铁球撞击着大楼的外墙,一旦成功敲出一个洞,机动队的精锐部队就能突围而入。 “走吧。” 李晴说完便转身离开,沐清扬手持着尚未射出子弹的手枪紧跟在后,杜明也一样。 他原本可以趁他们对付怪物的时候逃跑,但却没有这么做。突然,李晴隔着肩膀转过头来下令道: “杜明,你去看看铁球的破坏作业进行如何了。” 在答了一声:“是!”之后,杜明立刻往后方跑去,奇怪的是他的步伐显得相当轻盈。李晴继续往前走,沐清扬则询问道: “不和机动队联系吗?” “沐清扬不认为对方有这个意思,各做各的吧。” 李晴的协调性一向是零,假如机动队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碍了她的事,她很有可能会大吼: “真麻烦,干脆一起收拾掉好了!” 其实静下心想想,幸好李晴是当侦探,要是从大学进入警队,哪一天她当上“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性统合幕僚会议议长”的话,究竟会演变成什么状况呢? 李晴挺立在战车上的英姿想必可以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只不过除此之外,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085妖魔异变(12) 李晴与沐清扬来到楼层中央的甜甜圈形沙发坐下,目前不清楚怪物会在何时何地出现,总之暂时先小憩片刻,否则一昧横冲直撞也无济于事。 李晴默不作声,沐清扬也保持缄默,不经意地环顾四周,此时的感觉是“怪物一现身就可以决个胜负”,因而他的思考便脱离了眼前的事态。 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属于“美女性善说”的信奉者。一个坚定不移的男人虽不至于被满脸邋遢胡须、一身虱子又自称超能力者的同性所蛊惑,然而美女的一滴眼泪却足以教他的意志兵败如山倒。 其实这固然与生物的原始本能有关,但是整个执法界却受到李晴的美貌所诓骗。李晴经常出现在对外宣传刊物上,是因为凭藉着她的美貌,可以拉拢喜欢吹毛求疵的文化人士与警方站在同一阵线。 有一次,李晴曾与一个忘了叫什么名字的艺文评论家对谈,这个男人无论面对如何凶残的事件,都一定会将加害者的行为予以正当此,被少部分媒体捧为不知是进步派还是人权派。当时此人还沾沾自喜地说出以下这段话: “就算我的妻子跟儿女遭到毒气杀害,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会保护犯人的人权,这是身为知识份子的责任。” 李晴闻言,打了一个呵欠之后才答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对你而言,你的老婆跟小孩没有不在毒气的威胁下好好活下去的权利?我倒想听听一个遭到自己父亲见死不救的小孩内心是做何感想。” 还有一次是与主张“男女平权、家庭的民主营运”的女性评论家对谈。根据评论家的说法,在她家里,她丈夫每天下班回来就做菜、洗衣、清扫、收拾杂物,包办了大半的家事,这正是民主家庭的楷模,李晴则回答: “哼!你老公不会赚钱的事实也可以被你美化成这样,说穿了,这只是夫妻之间其中一种相处模式,哪一点跟民主扯上关系了?” 又有一次,她遇到一个擅自修改校服、把头发染成金色、穿了鼻环跟嘴环,因此被禁止参加毕业典礼的高中生,沐清扬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毕业典礼是有什么宝让你这么想参加?全世界最无聊、荒谬、愚蠢的事情就是毕业典礼了。像我高中、大学从来不去参加什么毕业典礼,你真的想听校长跟一群师长致词吗?别傻了!” 就这样,每个跟李晴对谈过的人都会被气得口吐白沫,闹得连一向食古不化的执法界高层首脑也察觉苗头不对,不敢再让李晴公开露面,不久李晴就被派遣到国外,远离华夏 “小沐。” 李晴的声音把沐清扬的意识拉回现实,怪物好像还没出现。 “什么事?” “你会后悔当侦探吗?” “不晓得后悔过几百次。” “那为什么不干脆辞掉算了?” “我想大概是我喜欢后悔吧。” 李晴看着沐清扬,提出一个出人意料之外的问题: “就算喜欢后悔,也不需要跟女朋友分手吧?” 沐清扬不禁坐直身子。 “这是我的私事。” “没关系,我不介意。” 沐清扬不是这个意思 真不明白怎么会转移到这个话题?沐清扬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居然回答了这个问题。 “百分之百错在我身上。” “怎么说?” 李晴一反常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她开始减肥,只吃蔬菜、白煮蛋跟乌龙茶。” “她很胖吗?” “我是不这么觉得,反倒是她一直想变得更苗条,像白鹤一样,所以我趁着还没出状况之前,及时阻止了她。” “用什么方法?” 沐清扬重重叹了一口气。 “沐清扬跟她说:‘不管你再怎么瘦,脚也不可能变长的’。” “这的确是你的不对。” “是啊,现世报。” 分手的女友目前人旅居国外,住在澳洲,从事日文报导杂志的记者工作,跟荷兰籍男友同居,彼此相处还算融洽,这些事情是沐清扬从与她共同认识的朋友那边听来的。 “听起来好像是说女友在分手后,反而过得比较幸福。” 沐清扬耳闻过这种情形,然而实际轮到自己处在相同的立场时,反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虽然花了一些时间调理思绪,不过由于工作繁忙,又被迫成为李晴的部属,就这样带着调整到一半的心情直到现在。他晓得自己因为一句话失去了一切,不过反过来想,原来这份关系脆弱到只需一句话就足以分崩离析 空气与地板再度摇晃,因为铁球的破坏作业持续进行着。 沐清扬轻咳一声。 “刚才真抱歉,错失了射击的机会。”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过去就算了。” “还有先前,关于那个记不得叫什么名字的中年评论家的事情,当时忘了向你道谢,多亏你的帮忙,在此说声谢谢。” 沐清扬低下头。 与其说是“感谢”,倒不如说是沐清扬不想欠下人情债。总之不管怎么说,他只觉得“说句谢谢就不会遭到报应”了。 李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对、对,像这样坦白老实的态度,会让你看起来稍微可爱一点。” “不过我一直很在意,那个评论家被你这么过肩一摔,想必会怀恨在心,你不怕他以后逮到机会大肆渲染吗?” “不怕,我根本不在乎。” “这样吗?” “那个大叔曾经酒醉驾车,在路上发生追撞车祸,结果跟对方大吵一架还足拳脚相向,后来酒醒之后,只有下跪道歉请求对方私下和解。如果那个大叔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控告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新闻媒体。” 为什么李晴连这种事也会知道?! “交通部里也有效忠于我的奴隶。” 沐清扬明白了,如果不是这样反而奇怪。李晴得意洋洋地抬头挺胸。 “你以为我会去淌一场没有胜算的浑水吗?” “不敢。” “这样才对,所以说只要跟着我,保证你的人生是彩色的。” 沐清扬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倏地传来“喂——”的一声,未来的执法界干部飞奔过来,沐清扬着实感到意外,因为他以为杜明大概己经藉机溜之大吉不再回来了。 “现在正要展开攻坚行动,出入大厅满地都是闪闪发光的碎玻璃,好像有不少人受伤,因为所有遭到幽禁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想逃出去。” 整个前庭挤满了一群拼命逃出来的人们,正如同上下班尖峰时刻的终点站情形一样。半数机动队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更甭说驱散一般市民、疏解人潮,现场一片混乱。 进入大楼的军队做法一视同仁,尽可能完成份内工作,他们将一般百姓诱导至户外,扶助老人、女性与为数不多的小孩离开室内。相形之下,对待男性就显得比较不亲切,不过这并非男女差别待遇,而是为了防范恐怖份子或激进份子混杂在群众来当中趁机逃走。由于这次是以先斩后奏的方式强行突围,因此他们对于大楼内部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机动部队总算与被软禁在大楼内约一百名执法界相关人士会合,也见到了执法局警备部长与处长。柳媚儿则针对他们的行动加以说明,并指示,一旦发现就加以掩护。机动队员依令行事,不料才经过短短数分钟,便遭遇在墙壁穿梭无阻的红褐色怪物,导致十名以上的队员死伤。 根据李晴的解释,在空气中移动对石栖妖蝎而言,等于一般生物在真空中移动一样,不过看情形它还可以在墙壁之间跳跃。 沐清扬可以想像没有做过事前预习的机动队员,在遇到这个怪物时会有多么震惊,甚至来不及拿起警棍攻击,就被扫荡殆尽。机动队员们在大楼忙进忙出,一面救助一般市民,一面被迫与神出鬼没的怪物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对战 听完杜明的报告后,李晴不禁撇嘴。 “柳媚儿那女人真爱多管闲事,早跟她说过全权交给我负责就行了。” “现在要怎么办?往前走吗?” “那当然,我可不想被那群派不上用场的机动队妨碍了计划。” 于是他们继续往前,并在百货公司所在的大楼发现了惨不忍睹的画面——也就是同事的尸体。 举例来说,假设人类站在水面上,怪物就是在水面下游动的鲨鱼。如果看得见红褐色怪物在地板移动的踪影,自然能够加以回避与反击。 不过这里有个重大的盲点。 沐清扬观察堆叠在地毯上的机动队员们的尸体,顿时心脏表面吓出冷汗,铺在地板上的地毡完全隐藏了怪物的身影,无论胆识如何过人,一旦敌方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偷袭,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你们在这边等一下!” 似乎是灵机一动,李晴撂下这句话就一溜烟跑掉了。 全t市今天晚上不知有几万名女性穿着高跟鞋,当中最会虐待高跟鞋的非李晴莫属。沐清扬不想呆站在原地等她回来,于是走近尸体,单手膜拜后开始检查尸体,想了解死因究竟是什么。 只见鞋底有个洞,鲜血一直流个不停,血色浓稠得近似黑色。沐清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今晚不知第几次的恶寒向沐清扬袭来。潜伏在地板的怪物从下方射出毒针,刺穿了机动队员的鞋底。 “伤脑筋,这下不能站在地板上了。” 沐清扬哀叫着,一旁已经理清状况的杜明发出乞怜的声调: “那、那要怎么防范?” “我也不知道浮在半空吧。” 沐清扬的恐惧也不输杜明,然而沐清扬比杜明大了将近十岁,勉强还保留一些余裕可以虚张声势一番。杜明露出异常僵硬的表情用力思考,终于双手猛拍一下。 “对、对了,踩高跷怎么样?这样脚底就不用着地了。” “你怎么会想出这么幼稚的主意?” “其要想出太高竿的点子,如果我们办不到也无济于事吧。” 沐清扬停下脚步然后踮起脚尖,样子不怎么好看,但至少可以减少与地板的接触面积。 此时一个奇怪的声音急速接近。不,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声音,沐清扬一听就知道声音的来源是什么,只不过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所。弯过走廊转角所出现的是哈雷机车,机车骑士并未配戴安全帽,李晴跨坐在附有边车的重型机车上,从大楼内飞驰而来。 沐清扬讶异地大喊: “你是从哪里弄来这部机车的!?” “一楼的展示厅,我从五辆当中选了一部最贵的。” “你怎么可以随便拿来骑?” “要坐还是不要坐!?” “要。” “那就快点!” 沐清扬跳上追车,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坐稳,重型机车就发出轰隆的排气声往前冲刺,这时一个可怜兮兮的声音传过来,把排气声遮掉了一半。 “不、不要丢下我不管啊!” “糟了,得让紧身癖上车才行。” “现在哪有这个闲工夫!” 排气声提高分贝,重型机车加快速度往连接百货公司大楼与饭店大楼之间的走道急驶而去。 简直就像路标一样。长长的走廊上处处可见尸体、防护盾与警棍,这是怪物大发淫威之后留下的足迹。坐在边车的沐清扬往身旁一瞟,倏地大吃一惊刹时说不出话来。 红褐色怪物不知何时出现在壁面移动着,以与重型机车相同的速度并行疾走在墙壁里。 “开枪!” 李晴送出这句话之际,沐清扬的双手已经握好了手枪,瞄准目标扣下板机,反作用力冲击着手腕,连续射出第二发、第三发。 沐清扬是瞄准疾走的怪物前方射击,子弹凿进墙壁,仅仅相差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竟被怪物躲开了,来到墙壁的转角,怪物立刻急转弯,稍慢一步的重型机车也紧跟着转过去。 “怎样?有没有打中!?” “那个怪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怪物从壁面消失了!沐清扬正紧张地想是不是追丢了,想不到又在天花板出现,这狡猾的东西居然从墙壁移动到天花板。沐清扬毫不迟疑地射出第四枪,却只见天花板洒下一些碎片。 “如何,当侦探感觉很不错吧!” “什么?” “能够拿枪肆无忌惮地射穿大理石墙,一般善良老百姓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当侦探的好处就是可以籍着搜查犯罪的大义名分,光明正大地从事破坏行动。” 沐清扬还来不及回答,脚下的重力突然改变,体重瞬间消失了。因为重型机车冲向半空,画出一道抛物线在阶梯上方飞行,最后“碰”的一声降落在楼梯平台,此时他才勉强挤出声音: “李晴探长!” “放一百个心吧!我是不死之身!” 李晴的确是不死之身,但沐清扬可不是。才刚坐回边车狭小的座位,李晴驾驶的重型机车车头一转,从平台往下方的阶梯继续冲刺,车体剧烈震动,沐清扬费了一番工夫才不致于咬到舌头。来到三楼,李晴更是展现了无法无天的失控行为。 重型机车冲进宽广的上行电扶梯,边车侧面狠狠磨擦着电扶梯护栏,发出刺耳的声响还有零星的火花。由于目前处于特殊状况,楼梯看不到一般客人,却有四、五名手持警棍与防护盾的机动队员正打算冲上来。他们一抬眼看到重型机车,随即吓得惨叫,连忙跳进隔壁的电扶梯,重型机车的车轮无情地辗过散落一地的防护盾。 “快逃啊,怪物女王来了!” 人群当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看来有人认识李晴。 “真没礼貌!” 李晴说道,可是表情却不见任何怒气,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响当当的恶名,与先前受到田女士“毁谤”时的反应迥然不同。 抵达一楼之后,李晴便熄掉引擎,沐清扬则从满是刮痕的机车跳下来,不理会李晴,直接往出入大厅的方向跑过去查看情况,见到有个人跨在小孩子常玩的单轮车上,正是杜明。 “喂——紧身癖!这边!” 沐清扬招手大喊,杜明带着无法分辨是喜是悲的表情骑着单轮车过来。 “太、太好了,还以为你们丢下我不管了。对了,紧身癖是什么啊?” 沐清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怪物女王骑重型机车,你骑单轮车你是从哪里找来这种玩意儿的?” “运动用品店,因为双脚着地会有生命危险,其实骑自行车也行,不过我从小对单轮车比较拿手。” 跨着单轮车在摩天大楼里巡逻的侦探官僚,虽然不怎么像样,不过对于他自力救济、不让双脚着地的努力,沐清扬倒是满佩服的。 “哟,你还活着啊?” 沐清扬领着杜明来见李晴,李晴却露出刻薄的眼光盯着他,杜明则报以低声下气的笑睑。 “哈哈‘紧身衣战士’下档前我是不会死的。” “我想也是,其它场所情况如何?你报告一下。” “总之啊,就是一团乱。”(。) 086妖魔异变(13) 怪物在地板、墙壁甚至是天花板现身,引起一般市民与警察之间的恐慌,照常理应该先让一般市民逃到外面的,但警察却没有这么做,反而身上携带着武器歇斯底里地横冲直撞,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了。 正巧在此时一名警护弯过走廊转角冒出来,持着手枪、双眼布满血丝瞪视他们,口中不知喊了些什么就冲了过来。 李晴抬起自豪的美腿水平一踢,给予警护下颚猛烈一击,警护吐出微弱的呻吟与大量的空气,整个人往后飞了五公尺远,在地毡上翻了一圈之后摆出大字形动也不动。 “你怎么打自己人啊!” “错乱的自己人比敌人更棘手,所以才要他乖乖睡上一觉。” “漂亮。” 多嘴的杜明拍手叫好,而沐清扬的想法则是: “怪物的速度那么快,单凭手枪要打中地实在难上加难,除非有全自动步枪或机关枪。” “有的话我也想要。” “这么一来就轮到军队出场了。” 杜明又插嘴道,沐清扬看这小子铁定是怪兽电影的忠实影迷。 很明显的,李晴根本无意把出风头的机会拱手让给军队,她微蹙起柳眉,很快做下决定: “我想有一试的必要,依照传说的内容把那家伙引出来。” “怎么做?” “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反正最坏的情况,就是除了我以外,所有人全成了牺牲品!” 好一番激励人心的说法。 “是,您说的是。” 忠诚度远超过沐清扬一万倍的杜明应声附和,看着那喜不自禁的表情,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沐清扬和杜明按照李晴的指示奔向百货公司的地下室,因为女王殿下命令他们搬来大量的食用油。 “喂,你为什么要假装服从怪物女王?” 沐清扬问道,杜明随即鼓起双颊。 “沐先生,你不可以用怪物女王这个绰号。” “哦,这是当然啦,我应该称呼她李晴探长才对” “不是的,应该称呼晴才对。” “晴?” 看这个年轻的高材生庄严肃穆地说着,沐清扬不禁想到,这小子的脑筋该不会也错乱了吧? “我终于顿悟了,被晴小姐往屁股这么一踢,一直沉睡的真正的我总算清醒了。我刚刚才明白这一点,所以立刻骑着单轮车赶过来。” “喂、喂!” “在虚拟的世界里,我的心在露儿身上;然而回到现实世界,则要对晴小姐献上我的忠诚。” “哦?是吗?” “沐先生,就算对手是你,我也不会认输的。” 这小子到底在胡扯些什么啊?愈听愈离谱,于是沐清扬加快脚步。不过即使脚程加快也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从百货公司的地下室拿出大量油料,再以推车搬运。 沐清扬和杜明一边走一边把橄榄油淋向整面地板,一开始只觉得橄榄油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后来逐渐在鼻子与胃部累积,让人产生一股食欲,想吃以橄榄油烹调的地中海料理。洒完油后,杜明恭敬地向李晴报告: “请问这样子可以吗?” “很好,小沐,你的手枪换新弹匣了没?” “换了。” “那现在就守株待兔吧,如果传说无误的话,怪物应该会被橄榄油的香气引来。” 为了避免踩到地面他们站上沙发,沐清扬和杜明是没问题,但是穿着高跟鞋的李晴想站在沙发上显然有些困难,只有抬起双腿侧躺。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分钟李晴就大喊: “上面!” 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一个红褐色的物体摔了下来,原来怪物躲在天花板。 沐清扬把李晴整个人横抱起来,往地板纵身一跳,就差这么千钧一发,怪物的毒针便插进沙发,八只脚踩在沙发上。 “啊哇——哇——哇——哇哇哇!” 吓得手脚发软的杜明拼命想逃跑,此时李晴与沐清扬在地面翻身跃起,李晴开始连续开枪。 “别挡路,滚开!” 李晴不断射击,顺便用力踢了杜明的屁股一脚,他叫了一声,在地板滚了一圈后昏厥过去,看来从恐慌到快感的心理变化实在太大,以致超过了精神的负荷。 他被“晴小姐”打骂后,其实是带着满足的表情不省人事。 沐清扬可没有闻工夫昏倒,他双手紧握手枪瞄准怪物扣下板机,枪声接连撞击耳膜,手腕承受着反作用力。 连射三枪全部命中目标,却看不出怪物有任何受创的迹象,倏地怪物亮出毒针,沐清扬连忙跳开,毒针在他眼前划出一道死亡闪光。 “你要瞄准神经节开枪才行!” 李晴大喊,沐清扬只希望她不要叫他做这么困难的事。李晴丢开空弹匣,换上从警护那里抄来的弹匣,就在她握好枪准备瞄准的瞬间,怪物的一只脚腾空飞出,手枪从李晴的手画了一个弧形飞了出去,泛出阴狠亮光的毒针笔直朝赤手空拳的她刺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沐清扬从一旁以左肘撞偏毒针,连他自己也想像不到自己会这么做。 在半空蠕动的毒针这次换成攻击沐清扬。 他沉下身子,勉强闪过致命的一击,然而整个人随即失去平衡,单膝抵住地板。冷不防地,挥舞着毒针的怪物重心不稳,跌在橄榄油池里,原来是李晴往怪物的身体狠狠踹了一脚。高跟鞋也随之离开右脚,前端嵌进怪物的身体,而怪物想趁机逃进地面——却办不到。 橄榄油膜覆盖在大理石表面,阻碍怪物潜入石中。 原来橄榄油不仅可以引出怪物,还能防止它逃走。 “橄榄的恩惠使我们重获和平”这句话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吗? “噢呵呵呵呵——一切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李晴发出得意的胜利哄笑。沐清扬对她这句话抱持怀疑,不过李晴的思考回路是有别于普通人,也许她早就知道此事了,既然如此,一开始用这招来对付怪物不就得了?也有可能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如果真是如此,只能说她的贼运亨通,深不见底。 “喂!不服气就骂回来呀!” 李晴对着趴在油膜、一副狠狠相的怪物大肆嘲笑;包括沐清扬在内,李晴对败者向来是毫不留情。怪物企图跳上没有油膜阻挡的天花板,却因地板的油膜太滑而找不到出力点,结果在地上拼命挣扎的模样愈发滑稽可笑。只见他丑陋的头部沾满了油,不可能有任何表情的脸部,看起来好似充满了裁在李晴手上的憾恨。 此时李晴伸出右手,手上握着仕女专用的打火机,沐清扬赶忙后退二步远离油池。 手边点起金黄色的火焰,李晴高高举起右手,摆出纽约自由女神像的姿势,然而表情却像是复仇女神。 “本来你只要乖乖在大理石里睡你的大头觉就不会有事,可是你却跑来李晴女王所统治的这个时代、这个场所大开杀戒,就算撒旦与路西法饶得了你,我可不饶!” 李晴的手腕一翻,打火机就画着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 “消失吧!” 火焰在瞬间熊熊燃烧,怪物被金黄色的光与热紧紧包围,发出痛苦的哀嚎。不,它应该没有发声器官,只是脚下不断摩擦着地板发出声响,在火与油的作用下,这个声响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怪物身体燃烧的声音,化为一团火球的怪物看来踉踉跄跄。 “明白了吗?!正义必胜,不,唯我得胜才叫真正的正义!” 李晴高声哄笑,对方当然是没有反驳。猛烈的火势冒出浓烟,开始舔舐天花板,地板的火团也开始扩张,李晴放下插在腰际的手,纳闷地侧着头。 “奇怪” “怎么了?” “火烧得这么旺,自动洒水灭火系统应该会启动才对呀?” 李晴与沐清扬面面相觑。 “这些装置会不会已经被怪物破坏了!” “这么一来,总不会连防火门也没有降下吧。” “沐清扬看是没有。” 李晴与沐清扬再度面面相觑。 “如果没有水,火是不会自然消失的。” “会一直烧到精光才肯罢休。” “快拿灭火器!” 李晴叫道。 “在这之前先按下火灾警报器试试。” “你不是说这些装置已经被破坏了吗?” “死马当活马医医看。” “我不喜欢白费力气!” 经过一番折腾,他们总算不至于变成“纵火犯李晴与其手下”,而前途无量的高材生杜明青年才俊也不至于在烈火中殉职。岸本特在出入大厅一隅,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很快就会轮到他被抬进救护车,而且,他身上并没有“可以称得上伤势的伤痕”,摆着不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这次损失不知道会有多少?” “不必太在意,反正不会找我们赔偿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沐清扬觉得李晴至少必须负担损失金额的一成才对。不过这么一来,他也必须负担其中一部分的损失,因此沐清扬学起上司三缄其口。 一回神发现柳媚儿正站在他们面前,她对着沐清扬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接下来整个人转向李晴。她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明她把这次事件的起因归咎于高沛理事长个人的妄想与电脑故障,意即她经手整理的报告书基本内容就是:她绝对不承认怪物的存在。语毕,柳媚儿仍然是客套地应酬几句随即转身离开,目送她远去之后,沐清扬的视线移向上司。 “你可以接受这样的解释吗?” “没关系,身为警察与科学家本来就不可以认同超自然现象的存在,我也无意对外张扬自己的功劳,所以全部礼让给总监,噢呵呵呵——” 意思就是要总监负起全部责任,虽然值得同情,不过一开始录取李晴就是他的不对。只希望他做好这次事件的善后工作,顺便再度证明他自己的管理能力。 “现在几点?” “啊!马上就到明天零时了。” “今晚真是乱七八糟,加班也应该有个限度,接下来的事情都丢给柳媚儿去处理吧,我要走了。” “您高兴的话请便。” “为什么你对我讲话这么恭敬?” 李晴又不讲理了,更不讲理的是她伸出纤纤玉手揪住他的领带,今晚这是第二次,沐清扬还不是很习惯。 “我是部属,对上司讲话语气理所当然要恭敬一点。” “哼!你又不当我是上司。” “没这回事。” “真的吗!” “我何必骗你。” “好,明白了,那么我这个上司命令你,明天不,是今天请假陪我逛街购物、观赏‘歌剧魅影’、吃印度料理、还要帮忙提东西!” 公私不分也该适可而止,居然强迫部属牺牲放假——作陪,但是沐清扬却听到自己回答: “我明白了,不过我想先回住处睡一下。” “真没用!算了,我也要回家睡个觉,你记得九点左右醒来,然后打电话叫我起床。” 听着李晴脸不红气不喘地差遣人,沐清扬不自觉笑了出来,心里完全没有怒气。 “遵命,女王陛下。” “很好,现在背我到那辆马车吧。” 女王陛下右脚的高跟鞋随着怪物一起烧掉了,沐清扬诚惶诚恐地弯下腰来背起李晴,穿过混杂着警察、救护人员与一般市民的深夜前庭,走向其中一辆巡逻警车 “‘和平’等于是‘无聊’的同位语。” 不知是谁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甘于平凡者始能希求和平。” 同时也有这句话。不过这些深入浅出的俗谚,对于一开始就无心追求和平的人来说,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 “唉好无聊喔,怎么都没有发生什么血腥惨案呢?” 一双美腿大剌剌地摆在桌上,跟和平主义挑衅的正是沐清扬的上司。沐清扬语气冷淡地答道:“你前不久才一口气让警政署长与警务总监同时下台一鞠躬,还有什么好无聊的?再不适可而止,老天爷会生气的。” 沐清扬看到上司丝毫不把神灵放在眼里的行为,就忍不住想说句陈腐的挖苦话。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说那两个会下台都是我害的。” “你想否认吗?” “当然,根本就跟我无关,完全是那两个的危机管理能力不足,才会落到这种下场。总之他们平安无事退休,还能领到退休金跟养老费,就该庆幸了,要是再抱怨,小心遭到报应!” 遭到老天报应还说得过去,可是遭到李晴报应,想必会成为署长与总监心头挥之不去的一个结吧! 李晴,二十七岁,警务,人称她为“怪物女王”,意思是“连鬼怪也会吓得退避三舍”。论容貌、才能、经历、财力,任何一项都完美无缺,兴趣是虐待上司、小事闹成大事、把烂摊子丢给别人善后。堪称执法局有史以来最棘手的与其说是麻烦制造者,还不如说是麻烦发明者。由于握有众多上级长官的各种把柄,加上她解决了多起离奇事件,立下不少实际成绩,所以没有人敢叫她走路。(。) 087妖魔异变(14) 二分钟后,访客出现了。 自从成为李晴的部下之后,不知怎么搞的,总觉得沐清扬见到美女的机会增加了。 眼前是一位清秀的年轻少妇型美女,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紧跟在后方的应该是妹妹吧,因为她比正前方的女性稍微年轻一些,两人鼻子与下颌的轮廓十分神似。 “这是我们的名片。” 沐清扬接过通来的名片一看,只见上头写着:“云空”、“云璧”。 云空的职业是“造型师”,云璧则是“保险顾问”,两者皆与佛教无关。 “我叫云空,舍妹名叫云璧。” 这种念法似乎有点牵强,不过在这种场合下轮不到沐清扬批评别人。 “二位有何贵干?” 姊姊回答沐清扬的问题:“我们想见李晴小姐,有事与她相谈。” “你说的李晴小姐,指的是李晴探长吧?” 沐清扬刻意重覆确认,主要是因为“李晴小姐”这个称呼听起来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沐清扬的答案自然是es,他走入李晴的办公室代为传达她们的来意。 约经过三十分钟,云氏姊妹告辞,接着换成沐清扬被叫进李晴的办公室。 “抱歉,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好像出事了。” 云氏姊妹之中,云空是李晴的朋友,而她的妹妹,也就是云璧的男朋友据说突然离奇失踪。 “可以请教云空是你的什么人吗?” “我老爸的情妇。” “老爸就是你的父亲吗?” “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把母亲喊作老爸吧。” 沐清扬将记忆重新倒带,李晴的父亲李龙熙过去普经是警政署的高级官员,现在则是大型企业“蓝盾”的总裁,拥有一千亿资产、年收入高达二十亿元,反正对沐清扬来说是毫无实际感的数字,总之此人是名符其实的资本家。 李龙熙的妻子,也就是李晴的母亲十年前就已经去世,因此现在即使龙熙有了情妇也算不上外遇,这叫做成人的交往。 他目前出差到纽约去了,之所以没有把情妇带在身边,大概是打算到了当地再临时招募一个吧——以上来自他女儿尖酸刻薄的推测。 “因为云空只负责星期二。” “负责?” 沐清扬一时无法理解话中的含意。 “老爸有五个爱人,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每个人工作一天,星期六和星期日放假,我的父亲还真是道德的敌人。” “令尊大人今年贵庚?” “应该已经六十了吧,如果户籍资料没有作假的话:不过如果是我老爸,就很难保证了。” 六十岁有五名情妇,这该说是可喜可贺还是老当益壮?沐清扬心血来潮,随口说了一个无聊的笑话:“那么妹妹是星期四啰?” “错,是星期三。” “耶!?” “开玩笑的啦!妹妹云璧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还脚踏两条船。姑且不论有几条船,一个是没没无闻的画家、一个是没没无闻的舞台演员,两人都自称是天才,把自己无法成名的理由全归罪于世人太愚笨了。” 李晴以万般不屑的语气啐道:“就是有这种人,在艺术创作方面一无是处,把自己缺乏生活能力加以美化的才能倒是绰绰有余。” 李晴在批评别人的时候说好听点是不懂得修饰,说难听点就是不给面子。此时她又把原本放在地板的双腿举到桌面。 “可是就是有女人会看上这种人,明明外貌跟脑筋都不错,怎么会被那种只会花言巧语的男人给骗了呃?结果你看,一个下落不明,一个成了嫌疑犯。” 沐清扬也赞同李晴这番话的前半段“为什么那种只会花言巧语的家伙却总是受到才能出众的女性青睐呢?”,关于这个疑问他不晓得纳闷过多少次,不过男人这种生物就是永远也想不透自己不受欢迎跟别人受欢迎的理由。 “总之先到所属辖区走一趟,记得是西山分局。” “下落不明的是哪一个?” “当画家的那个。” 这位名叫常潜的三十五岁男子离奇失踪,而且还留下了身上的衣服。 以画家为业的常潜毕业于知名美术大学已将近十年,但却毫无出人头地的迹象,因而打算改行从事插画工作。据他说:“画几张插图难不倒我,很快就会赚大钱”。 用嘴巴说自然容易,而且这种说法对插画家们也是相当失礼的。不过还是有些游戏公司找上他绘制以怪物、魔法师为主轴的电玩游戏包装封面插画。事实上这些机会都是云璧替他谈成的,可是为了不伤害男朋友的自尊心,她一直对这件事保密。 “不能自力更生还谈什么自尊心。” 要是被李晴知道了,一定会大加嘲笑一番。总之,常潜窝在他称为工作室的简陋公寓小房间里开始了他的工作。 事情就发生在昨日,空海的另一位男朋友,也就是舞台演员林志杰前去造访常潜。林志杰也是一直无法在舞台独挑大梁,因而有意改行从事配音员。常潜与林志杰从以前就一直不和。这也难怪,两人之间夹着一名女性,而且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如果这两个男人交情不错反而让人觉得很诡异。 更何况这两人都不成器,只有仰赖女朋友的经济能力吃软饭,想当然而会相互轻视对方,同时也担心会被女朋友抛弃。 据说,林志杰之所以到常潜的公寓,是因为他跟常潜在电话里发生口角,当时常潜带着酒意,以骄傲自满的语气宣布:“我就要赚大钱了,我一定会成功的,空海是我的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可怜啊,你就要像垃圾一样被丢弃了!” 被奚落得狗血淋头的林志杰气得想痛殴常潜一顿,于是火速冲到情敌的公寓。 林志杰的住处位于自黑区的西山,西山是高级住宅区,不过那里同时也有便宜的公寓零星分布着,所以常潜自称是“住在西山的画家”以示炫耀。 林志杰大敲常潜的住处房门。 “谁?” “我是林志杰,快开门!” “吵死人了,快回去!” “有话要跟你说,开门!” “没话跟你说,你快回去,不然我就叫侦探” 本来想报警的常潜声音突然中断,紧接着传来粗重紊乱的呼吸声,然后就是难以形容的惨叫响遍整栋公寓。 林志杰惊惶失措地想逃离现场,不料一脚踩空跌下楼梯,公寓的住户通知了侦探,巡逻警车的响笛声逐渐接近 李晴与沐清扬搭乘私人巡逻警车前往西山分局,这么做本来是想低调行事,但全黑的积架跑车反而引人注目。当然这是李晴名下的车子,论谁也不敢多说半句。 手握方向盘、哼着歌曲的当然就是李晴,她的“驾驶哲学”沐清扬再清楚不过了,因此他全身僵硬地坐在副驾驶座,同时不忘叮咛上司几句:“你可得克制一点,这里不是我们的管区,要抓人就必须申请拘票,千万不要扯西山分局的后腿。” “要抓人的确需要拘票,不过” “不过?” “枪毙歹徒就不需要杀人许可证了,所以我不打算活捉,直接毙了犯人就行了。” “你以为你的歪理行得通吗?” “少啰嗉!本姑娘想怎么做,所有道理都得问一边去!” 沐清扬不再多做反驳,因为他视线的余光瞄到了道理正畏畏缩缩地躲避起来。 光是想像事态会如何发展就令人不禁打起哆嗦。车外是晴朗无云的晚秋天气,不久或许会刮起人工暴风雪也说不一定。只希望这次事件能够发挥让李晴消磨时间的作用,要是让她期待落空,李晴心情一定会变得更差。 “天海跟我老爸之间的关系已经维持了有三年左右,她是相当着名的造型师。” 在一路行驶的车内,李晴聊起她那艳福不浅的父亲。 “老爸讨厌除了当情妇以外没有其它才能的女人,他喜欢的是独当一面,只需在必要时给予援助的女人,所以他的每个情妇都相当独立,不是开店就是拥有个人工作室。” “他可真挑剔。” 就是因为这样,好女人往往不会与年轻男人为伍。原本沐清扬以为自己身边有了一个,结果还是抛弃不能理解女人减肥心情的男朋友,远走南半球。 想着想着,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为了驱走难过的回忆,沐清扬只有继续瞎聊。 “这么说来,这些情妇的店面或个人工作室就成了“蓝盾”的情报收集基地啰?” “没错,你怎么知道?” “我是说笑的。” “这种程度的玩笑是比不过我老爸的。把人间最恶质的玩笑磨成粉,加入名为不合常理的水予以搅拌,再放进地狱的炉灶烘烤,成品就是我老爸。” 女儿可以这么形容亲生父亲吗? “是这样吗?不管怎么说,我并无意赢过令尊大人,他是怎么样一个人与我无关。” 沐清扬想藉这句话打住话题,不知为何李晴却认真起来。 “你现在就说这种话那以后该怎么办!?随便你用什么手段都没关系,你一定要把我老爸逼到走投无路让他投降。”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一开始就示弱的话,到时就不知道我那盛气凌人的老爸会存心出什么难题找碴,所以你要下定决心,使出比敌人更阴险毒辣的手段,彻底击垮对方,让他永远无法卷土重来,明白吗!?” “我要下定什么决心啊?如果令尊大人真是那么危险的人物,那我连想都不想接近他,请你不要牵连自己的部属卷进家庭内部的霸权斗争!” 沐清扬忍不住提高音量,李晴顿时噤声不语,接着一个仿佛大梦初醒的表情从她脸上一闪而过,然后才挤出略显扫兴的语气:“算了,今天就先解决天海的事情吧。” 抵达西山分局,把黑色积架留在停车场,他们便走进建筑物内,这是一楝保存着浓厚古式建筑色彩、老旧又平淡的建筑。 站在正门的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员看见李晴立刻张大眼睛跟嘴巴,显得手足无措,甚至忘了询问对方来意。李晴则坦荡荡地通过他的前方,率领沐清扬快步走上阶梯,她与这个分局的搜查课还算有点熟,因为双方曾经共同处理过一个案子。当时李晴目中无人、恣意妄为的做事态度,让所有刑事在颜面扫地的状况下解决案件,直到现在,她仍然是不受欢迎的人物。 所有刑事一见到李晴出现都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其中一人鼓起勇气走上前,毫无创意地冷嘲热讽:“今天是吹了什么风啊,不知尊贵的探长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这点程度的挖苦,在李晴白玉般的肌肤上根本连最轻微的刮伤也做不到。 “当然是有事才会来你们这个肮脏的狗窝,啊——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全是便宜香烟味跟方便面这种穷酸的社会臭味,是旧时代的遗物吧,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才有许多案件悬而未决?” 所有侦探闻言,脸部肌肉顿时转为僵硬。沐清扬则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拜托旧识代为联络。 正要走出搜查课的房门之际,后方传来一个刻意提高分贝的声音打在沐清扬的背上。 “哼!对公务员逢迎谄媚的叛徒!” 这种无端的批评沐清扬已经听了太多次,沐清扬停下脚步,想回过头反驳但想想还是选择放弃,因为他很能体会侦探在面对职业公务员时的心情。 所以沐清扬准备不予理会,岂料他的上司竟把微风变成暴风。只见李晴走到一半又特地折回来,高跟鞋鞋跟猛力在地板敲出声响。 “喂!你们这群只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窝囊废有什么好神气的!小沐对我尽忠不是向职业公务员逢迎诌媚,他是自愿服从我个人,你们给我记清楚!” 侦探们全部默不作声,沐清扬听得心里发慌。“沐清扬才不是出于自愿的。”这句话要是脱口而出,想必会使事态更加恶化,因此他把这件事搁在一边,催促着李晴。 “快走吧,警局已经安排了林志杰跟我们见面。”(。) 088妖魔异变(15) 据说林志杰已经在其中一间侦讯室里等着沐清扬们。负责的是一位貌似红黑色螃蟹的中年男子,为人还算不错。 林志杰是个美男子,不过比他更帅的美男子多的是。他那柔弱、无助的气质或许很容易引起女性的保护欲,但以同性的眼光来看,真想跟他说句:拜托你抬头挺胸行不行?以他那种缺乏架势的站姿,想成为优秀的舞台演员可能很困难 算了,反正又不关自己的事。 “二位能够证明我是清白的吗?” 林志杰发出近似撒娇的声调,并自不转睛地直盯着李晴,对沐清扬连正眼也不瞧一下。 他的表情看来似乎十分确信自己的外表能够引起女性的同情心。 “除非你真的是清白,否则我们会证明你是有罪的。即使目前你不在我的管区,等到结果出炉,我可能会正式逮捕你,我根据一项线索可以判断那个不成气候的画家常潜已经死了。” 林志杰倒吸一口气,双手抱住头。 “常潜已经死了?噢噢,怎么会有人犯下这么残酷的毒手!怎么会遇到这么血腥的事情!怎么会发生这么悲惨的变故!” 紧接着一个半哼唱、半嘲弄的声音答道:“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夸张!你的说词怎么这么空洞!你的惊讶怎么这么虚伪!” 林志杰倏地闭上嘴望向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的主人不用说就是李晴,她看着年轻演员,眼神中透出露骨的轻蔑。 “我说你啊,真有志成为专职演员的话,最好要练出一套独树一格的表达方式,像你用字这么贫乏,程度大概跟小学生差不多。” 林志杰的脸上迸出愤怒与失望,看他样子好像想加以反驳,结果不知是因为欠缺词藻,亦或是觉得有重整作战计划的必要,他后来并没有开口。 李晴回望负责的探员。 “可以让我看看遗留在现场的画吗?” “好的,这边请。” 似乎还在摸索该以什么态度面对李晴的探员在前带路,来到地下的证物保管室。这楝建筑物虽然老旧,但保管室的房门却是全新的,必须按下密码键才会开启。 他们寻找的画作题名为“食人鬼”。 背景是灰暗混独的色调,前景是一位年轻女性,因恐惧而张大眼睛与嘴巴,双手高举四处逃窜,身上的衣服也破了,露出洁白的肌肤。 整个画面缺乏强烈魅力与独创性,已故的常潜固然值得同情,只是他似乎连做为插画家的才能也没有想像中来得出众。 最重要的关键是在于画中的空白处,形状相当不自然,颜料也掉得精光,露出底下的画布,那块空白呈现出一个高举双手,头上长着角的巨人。 该不会是画中的食人鬼跑出来把画家吃掉,然后消失不见?这个想法实在太荒谬了,因此沐清扬并未轻易脱口而出,相信一般正常人都会这么做。 然而,李晴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迟疑”这个词,她挺起傲人的前胸斩钉截铁地断言道:“我知道犯人是谁了,无庸置疑地,画中的食人鬼跑出来把画家吃掉,然后消失不见!” 老探员微皱眉头,张开嘴巴却什么也没说又闭了起来,这是因为他经过极力的克制。沐清扬很同情他,不过像这样的压力对他已经是每天的家常便饭。 “能够如此迅速地找出犯人,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经过半晌,老探员总算勉强挤出声音,李晴态度傲慢地点头,沐清扬也尽可能假装若无其事地把话接下去。 “问题是要如何逮捕犯人呢?法院会对画里的食人鬼发出拘票吗?” 看来这句话接得不是时候,探员扳起脸孔几乎要喷火了。 “一切包在我身上,不过我需要这个案件的相关资料才能查出犯人的所在。” “资料在哪里呢?” “执法局我的办公室,得去找找看,助手,跟我来。” 李晴的高跟鞋鞋跟踩着响亮的步伐离开,沐清扬向探员表示谢意后紧追而去,看到探员的表情,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失去朋友的信赖了。然而站在沐清扬的立场,他只能服从上司,虽说李晴的一番话听来毫无头绪,不过其中有一点倒是令他很介意。 在返回执法局的车内,沐清扬向李晴问道:“你所说的意思是指绘制食人鬼的颜料是有生命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正确的解释是颜料里混杂着特殊的微生物,当这个微生物接触到光线,便从假死状态苏醒开始蠢蠢欲动,然后把在场的人类吃掉,大致是这样的情形。” “这种微生物真的存在吗?” 提出问题是华生这个角色的义务,沐清扬那亲爱的福尔摩斯女士以精湛得过火的驾驶技术,闪过了一只突然跑出来的猫。 “根据我以前读过的英国杂志,有种微生物叫做熊虫,学术界称之为缓步动物,在零下二百五十三度、气压六千毫巴的严酷环境中都能存活。” “六千毫巴!?” “它可以让身体的湿度大幅下降,因此能够承受超高气压,全身干燥后呈现粉末状态,称为‘假死状态’,熊虫的同类当中还有更极端的叫做‘’休眠状态,随时都可能还原的情况。” 女王陛下返回执法局了。 高跟鞋踩出清脆的声响,昂首阔步的李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即使是对她抱持敌意与反感的人(也就是执法局里大多数相关人士),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架势与动作充满了美感,膝盖不弯曲、修长的小腿笔直投向前方的走法,背脊伸得又直又挺,如同在征服的土地上接见败将的女王陛下一般威风凛凛。 李晴办公室的书柜上排满了稀奇古怪的旧书,只有她才看得懂书名跟内容,也因此她才必须亲自回来确认。 此时她从书柜的一隅抽出一本厚厚的外文书。看来是西班牙文的书籍,除此之外沐清扬一概莫宰羊,皮制的封面看起来像字典一样。 他毕业于大学英文系,第二外语选修法文,之所以不选德文而选法文,是因为他想直接法国原文的推理,例如怪盗鲁邦、梅之刑警或歌剧魅影等等;德国文学并没有推理的传统,沐清扬这个推理迷自然是选择了法文。 这么说来,沐清扬的英语跟法语都相当流利啰?当然是不可能的。沐清扬的英文程度约比国中生好一点,法文只记得几个单字而已,在语文方面,沐清扬是远远比不上李晴。 “翻译成中文应该就是‘关于妖术之书’吧。” “你对十六世纪西班牙的印象是什么?” “我想想大航海时代、无敌舰队、魔女审判、唐吉诃德、美国原住民大屠杀大概就是这些。” 沐清扬翻阅着脑海里的世界史课本,勉强作出道番回答。 “还不错!唐吉诃德这部是在十七世纪初叶出版,内容描写的是十六世纪的西班牙社会,而在这部里有个名叫巴贝迪的恶徒。” 这本里收集了许多故事,巴贝迪为人心肠残忍、贪得无厌,因此沐清扬只记得他是“故事里的大反派”。 西元一五九八年,他在西班牙特雷德的住家神秘失踪。 “当时每年有五吨黄金与三百吨银矿越过大西洋运到西班牙,换算成现代货币应该有几兆元。” “不过这样也必须花费不少成本吧。” “几乎等于零。” 李晴不客气地验下断言。 “你仔细想想,人事费打从一开始就不用支出。” “啊说的也是。” 西班牙人把被称为“印第安”的美国原住民当成家畜一样任意使唤,也因此不必付出一分一毫的人事费。身为军人的巴贝迪负责在当地矿山监工长达五年时间,成果斐然,在以数万原住民的血泪换成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后,回到祖国西班牙。 “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银让西班牙变得富有,却使得向来勤奋的西班牙人日趋怠惰,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后来呢,取代不再吃苦耐劳的西班牙人孜孜不倦努力工作,成为经济原动力的就是犹太人。” 紧接着就进入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的世界,对于犹太人的反感袭卷着全欧洲。 同一时期,西班牙国内发生遭受迫害的新教徒引起暴动,却很快被镇压下来的事件。巴贝迪在当时以极端残酷的手段处理这次事件,他甚至杀害新教徒的婴儿,还把毫无关连的犹太人扣上莫须有罪名,视其为共犯严刑拷打,藉此敲榨大笔金钱才放人。 后来,巴贝迪从军中退伍,悠哉地过着退休生活。 巴贝迪的所做所为使自己成了印第安人、犹太人与新教徒三者憎恶、怨恨、诅咒的对象,套一句话形容就是“只会欺负弱小的卑鄙恶人”,不过听说这个人在家里却是标准的好丈夫跟好父亲。这是常有的事,就像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守卫也不乏相同的例子。 最特别的是,巴贝迪还拥有绘画的天份,在当时的西班牙最着名的画家就是埃尔?格列哥,他的本名叫德梅尼克?提奥特克普罗斯,巴贝迪对此人怀抱着强烈的竞争意识。在身为后人的沐清扬看来只觉得:“把埃尔?格列哥现为劲敌?这家伙可真不自量力”。不过不管任何一位伟人的成就,在同时代的人眼中都只是“走运”罢了。 巴贝迪努力作画,也获得了应有的评价,只是与埃尔?格列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巴贝迪为此焦躁不安,一下子怪颜料品质差,一下子怪画笔不好用,开始把责任推卸给别人,一名仆人还被烂醉的巴贝迪拿笔戳中眼睛而失明。于是巴贝迪的风评一落千丈,而他也变得日趋粗暴。 有一天,一名老迈的犹太商人前来拜访巴贝迪的馆邸。 “小的收购了一套从美洲进口的神奇颜料,是采集努耶伯王领的内地丛林生产的蘑菇制作而成,一接触到光线就会微微蠕动,以这个颜料作画,画中的景物会宛如活的一般栩栩如生。” 努耶伯王领是一片非常广大的土地,横跨现今的墨西哥、委内瑞拉,以及中美洲诸国与西印度群岛整个区域,因此“内地”一词是相当粗略的说法,不过巴贝迪并未质疑,只要能够超越埃尔?格列哥,就算借助恶魔的力量他也在所不惜,然而他还是佯装慎重,态度自大地答道:“我觉得你的话很可疑。我的才能根本就不需要依靠颜料这种东西左右,不过我可以尝试看看,把你手边所有的颜料全部留下,我待会就付款给你。” “不好意思,其中一半的颜料是埃尔?格列哥大人预约的我记得价钱是一千列仪” 当时的一千列仪据说是明星级开业医生一个月的收入,以颜料而言太离谱了,不过一听到埃尔?格列哥的名字,巴贝迪就陷入进退不得的状况,最后他付了二千五百列仪把颜料全部买下,当然是夹带着恫吓的语气。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割开你的血管,放掉你全身的血给猪喝。” 于是巴贝迪抱着“神奇颜料”,成天关在豪华的画室里,他打算在一幅巨大的画布上完成名为“被放逐到地狱的路西法”之画作。连家人也禁止出入画室,只有一名待了三十年以上的仆人一天两次把饭菜送到画室门口,就这样到了第五十天的晚上 “完成了、完成了!路西法全身随着光线在动!” 欣喜若狂的欢呼连仆人也听见了,不过仆役并未走进画室,只把摆有红酒、面包、卡里亚诺(混合鸡肉、兔肉与蔬菜的炖锅)的大餐盘放在门口就告退了。等第二天再送饭菜过来时,仆人发现昨天的食物仍然搁在门口,已经凉掉了,家人经过讨论后破门而入,只见画室的正中央摆着画布,衣服与画具散落一地,却看不到主人的踪影,巨幅画作已经完成了没错,然而画面中央的魔王只剩下一大块空白的轮廓。 “那有没有抓到犯人?” “怎么可能抓得到,我又不在十六世纪的西班牙。” “哦,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你的‘说的也是’讲一遍就行了,不过就算知道犯人是谁,我也不一定会加以逮捕。” “基于同情吗?” “感谢,感谢他让一个万人嫌消失无踪。” 当时混入颜料里的正是“熊虫”,李晴手上的西班牙原文书里是如此记载的。 “这本书还没有出版中文译本,所以照理说来,会知道魔法颜料存在的,只有看得懂西班牙文的人。” 语毕,李晴便命令沐清扬联络西山分局的探员,沐清扬对着电话话筒频频鞠躬哈腰,恳请他再让他们与林志杰面会。 一小时后,当着一脸不悦,仿佛含着半打苦虫的老探员,李晴朝着林志杰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道:“是你杀了常潜的吧,给我从实招来!” “噢噢——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诬赖!怎么会有这么非理性的推测!怎么会有这种凭空杜明撰的伪证!” “演技有稍微进步一点,这次学会控制声调了,不过距离一流之路还远得很。” 李晴的讥讽让林志杰的态度丕变,露出目中无人的表情顶撞回去:“那你又怎样?一流的侦探做事敷衍草率,没有证据就随便定我的罪名,你根本没有按照程序!” “我不是一流。” “哟,想不到你也有谦虚的时候啊?” “说什么白痴话,我不是一流而是超一流,所以程序这种东西能省则省。” 林志杰顿时哑口无言,取而代之其实不能这么说,老探员在此时向沐清扬低声说道:“喂、喂!小沐,把这件事交给她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嘛,你尽管放心,就当自己搭乘铁达尼号就行了。” “那不是完了吗!?” 老探员的压力随着声音用力倾吐出来,怒目瞪视着李晴飒爽的背影。 说到李晴,她正执拗地向不成气候的演员林志杰问话,由于声音太小加上说话速度太快,沐清扬无法听得很清楚,不过林志杰的声音倒是听得见。 “你在说什么啊,用我听得懂的话讲行不行?” 说完就把手伸向侦讯专用桌拿起茶杯抵着嘴巴,因为空气干燥、加上刚才又大声说话,以致于喉咙干渴,他仰向天花板一口气把茶水灌进喉咙。(。) 089妖魔异变(16) 李晴只是盯着他,不发一语。 “真是的,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我可以离开了吧,一切等到下次法院的正式传唤,想找我问话,就把那个叫传票对吧,先拿来再说。” 说完,林志杰站起身向沐清扬们丢出一个嘲笑,惹得老探员发出低吼。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故意挡在林志杰面前与他的身体接触,然后怒斥:“妨碍公务执行!”,不过鲜少有人会出此下策。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以林志杰的程度,充其量只能说些这一类的挖苦话,他歪着嘴角,向李晴投以胜利者的得意目光。 “我想问你一件事,摆出正义使者的嘴脸审判别人,真的这么有趣吗?” 林志杰这句话其实是想激怒李晴,可惜对李晴起不了任何作用。 “哦,这是当然啦!如果你还知道更多有趣的事情,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尝试看看。” 林志杰无言以对,李晴则带着讥讽的笑意附加一句:“不服气的话尽量破口大骂没关系,因为你很快就没这机会了。” “我要告你们侵犯人权,给我等着瞧!” 林志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而这也是他生前所说的最后遗言,因为当天晚上,他从他高级大楼的住处就此消失无踪。 虽说不能阻止林志杰回到住处,不过西山分局也不可能放任他自由行动。老探员指示探员监视林志杰居住的高级大楼,美其名是高级大楼,其实说穿了只是一般公寓,不过隔着一条街就有停车场,因此两名探员忍受着晚秋夜里的寒气在车内埋伏。 林志杰位于二楼的房间亮起了灯,过了几个小时好像听见叫声,两名探员睁大双眼看过去,只见窗帘映出一个挣扎的人影,显得相当痛苦的样子。其中一名探员以手机向分局联络,另一名则冲上楼破门而入,但是室内却空无一人,只有地板散落着看似脱下乱扔的衣服。 两名探员可以作证那段时间完全没有任何人出入,林志杰整个人就这样平交消失了。 翌日,虽是星期六,但在接到伤透脑筋的老探员打来电话之后,沐清扬立刻向李晴报告。 “果然没错!”——这是上司回答沐清扬的第一句话。 “那个三流演员不是凶手,昨天我当着他的面用西班牙语狠狠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结果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记得那时林志杰说了一句:“用我听得懂的话请行不行?”原来那不是比喻也不是挖苦。 “那么犯人究竟是” “云璧。” “你确定吗?” 云璧在加州待了三年,今年五月才回来。 沐清扬恍然大悟,加州有许多西班牙裔的移民,想学习西班牙语并非难事。 “假如云璧是凶手的话,她的动机又是什么?难道是对于一直无法出人头地的两个男朋友开始感到厌烦了吗?” “更积极一点——清理身边人事物。” “该不会是交了新的男朋友” 李晴摇摇头,露出一脸无奈。 “你的观念要是总停留在这个水平就落伍啦!云璧进入“蓝盾”,即将成为旧金山支局的工作人员,依赖心过强又不懂自力更生的男朋友们,自然就成了工作跟升迁的绊脚石。” 如果把男女的立场对调,的确是不算少见的动机。这么说来,李晴一开始就盯上云璧了,之所以把林志杰星志视为犯人,只是一种障眼法吗? “如果我把箭头指向那家伙,云璧就会失去戒心自露马脚,不过那时我心想,其实把那家伙直接定罪结案也行,反正看他很不顺眼。” “你怎么可以随便裁赃!” “捏造一、二桩冤罪才够资格称得上是官僚。”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啊! “知道啦,算我说错话了,你没看我现在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件案子。” 虽然李晴没有说出口,但这次之所以眼睁睁看着林志杰惨死,全是受到凶手云璧的误导,想必李晴内心一定也是大为光火。 应该联络西山分局的老探员才对,沐清扬心想。 然而配合度等于零,甚至自负的李晴似乎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她开着黑色积架带领沐清扬直往云璧所在的高级大楼而去。 云璧居住的大楼位于豪华社区,用“高级”一词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李晴的黑色积架停在大楼门前,却丝毫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云璧透过室内对讲机表示自己正要外出,不方便招待客人,不过一听李晴搬出林志杰的名字,门锁随即打开,让他们进入她的房间。 这栋大楼虽然楼层很少,但由于位处高地,从客厅的窗口便可以远眺的高楼大厦,不过此时的李晴自然是无心欣赏风景,她看着换上一身外出服的云璧露出冷笑。 “解决了两个没出息的家伙,终于得以展开全新的生活之际,却临时跑出个程咬金,真是抱歉啦。” “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璧一脸困惑地蹙起眉心。 “我有不可抗力的因素,打算在中午以前把这个案子结掉。你的演技比起那个蹩脚演员林志杰来得好一些,不过不值得浪费我宝贵的时间跟你在这儿耗。所幸法律规定,即使你连续杀害两个人,顶多只判无期徒刑,快点自首吧!” 一开始就是正面攻击,究竟对云璧能不能奏效呢? 这次轮到云璧轻笑起来,嘲弄地侧着头。 “说得跟真的似的,你倒是讲讲看你查到了些什么?” “杀人的动机与方法。” “会道么认定的只有你吧!关于杀人方法,你根本提不出证据不是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尸体的杀人案件要如何成立?” 这个外表清秀可人的美女表现出来的态度,远比林志杰来得更不好对付。 “提交事件给法院是西山分局的任务,起诉案件并公开审判是检察官的工作,他们只管忙他们该忙的事情,而沐清扬只是不想放任你为所欲为,免得你日后得寸进尺,以相同的手法除掉你姊姊,大摇大摆接你姊姊的班,那我可看不过去。” 沐清扬左右瞄了一下李晴跟云璧,原来如此,的确是有这个可能性。云璧想在“蓝盾”内部展露头角,如果能够取代姊姊云空成为总裁的情妇,在公司的立场就会更为稳固,不,既然总裁夫人已经去世,嫁给总裁,然后爬升至下任总裁地位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犯罪者是不会改变成功的犯罪手法,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重覆使用,除非事机败露。 “简直荒谬透顶,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云璧刻意笑出声来,李晴则泰然自若地继续说下去。 “你的姊姊可笑不出来哦。” 瞬间,云璧的笑声从听觉范围抹消。 “今天早上,我在上班前打了通电话给云空,把我的推测全部告诉她,她也是相当爱惜性命与地位的,所以她想起你在即将从加州回国的前几天寄了封航空信,正好在回国后收信。虽然你告诉她是植物标本,不过她看到内容是白色粉末,担心会不会是麻药,为了预防万一就偷偷保存了一部分,只要拿去鉴定就会真相大白,你还是别再挣扎了!” 凝重的沉默只维持了短暂的时间,接着云璧口中溢出怪异的呻吟,整个人身子一僵就昏倒在沙发上。 沐清扬走近云璧,把她的身体整个扶躺在沙发上,然后量了一下手腕的脉搏。 “还有脉搏,不过很微弱。” “这是突发性歇斯底里症状,死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 “我从云空那边打听到的,如果情况需要的话,我还想直逼她的心理层面,想不到她这么不堪一击。” “关于你提到的证物,真有那个粉末吗?” “怎么可能会有。” 李晴动作优雅地以手指爬梳发丝。 “小格局野心的报应,同情这种人等于浪费脑细胞。逮捕、起诉、审判这些麻烦的手续就交给西山分局处理吧,终于破案了!“ “事情哪有那么快就结束的!” “为什么没有?研究潜藏在犯罪行为背后的现代社会病因这种事就让空闲的人去做,我可是忙得很,下午已经订好位子要到国家剧院观赏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的‘理查三世’。” 她刚才对云璧提到“不可抗力的因素”,指的原来就是去看戏这档事。 “研不研究现代社会的病因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追查食人鬼的下落吧?” 在零下二百五十三度、气压六千毫巴的条件下都能存活的肉食性微生物,如果在t市地底开始繁殖起来,届时会变成什么景象?好莱坞出品的科幻恐怖电影画面在沐清扬的脑海浮现。 “到时就交给自卫队去处理就行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轮到自己上场表现一番,自卫队肯定义不容辞。” “在这之前会出现许多被害者。” “你是说如果变成那样是我害的?” “你多少得担负几分责任,明明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却不在事前采取任何措施。” 沐清扬试着回想那个叫什么的微生物全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了,那本西班牙原文书里有没有写到解决那个微生物的方法?” “确实有写到。” “那就照着做吧。” 此话一出,李晴便露出贼笑答道:“没关系吗?那本书上所写的方法,是放一把火烧了整个房子。” 沐清扬忍不住想抿嘴。 “还真是简明扼要的写法。” “其实这种方法也不能完全治本,有些微生物甚至可以在原子炉当中生存,不过又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使用自卫队的火焰发射器应该是最恰当的吧。” “而且外型又很炫。” “对、对,没错。” “不行,麻烦你认其想想别的方法。趁你动脑的时候,我来找出云璧把微生物藏在什么地方。” “你要怎么找?” “先从角落开始。” “这太浪费时间了!”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正当沐清扬想走出客厅之际,李晴说了声:“等一下”,接着以无可奈何的语气向他说明:“没有必要从角落找起。这栋大楼的房间应该有两间浴室,一个人住并不需要用到两个浴缸。” 沐清扬点一点头,朝浴室的位置找过去,大间浴室里有盥洗室跟厕所,另一间则是三合一式的旅馆型小浴室,他打开遮盖窥探浴缸,看到了一个密闭的强化玻璃箱,箱子内长满了状似霉菌的物体沐清扬想到此已经不用再做进一步的追查了。 回到客厅,李晴正在打电话,她一看到沐清扬就向对方说了句:“愈快愈好。”然后放下话筒。 “我刚刚下了指示,“蓝盾”的职员马上就会赶过来。” “拿火焰发射器过来吗?” “不是啦。” “那就是水泥啰。” 听沐清扬这么一说,李晴随即眨着眼睛点点头。 “是啊,你怎么知道?” “十六世纪的西班牙没有水泥,只有采用火烧的方浩,可是仔细想想,以这种方法要杀光微生物是相当困难的。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只要封住微生物的活动就行了,那么我现在就联络老探员。” 沐清扬伸手想拿起话筒,却突兀地在半空停住动作,回头望向李晴。 “你没有把妹妹的所作所为告诉她姊姊吗?” “没有。或许姊姊早就发现妹妹的野心,巧妙地加以煽动,导致妹妹陷入一发不可收拾的下场,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迟早我会清理门户。” 一个小时之后一切大功告成,浴缸被水泥牢牢封住,花冈云璧在随后赶到的老探员监视下,被送上救护车。 目送救护车离去后,李晴很不雅观地伸了伸懒腰。 “唉——好无聊的案件。” “会吗?我看你满投入的嘛。” 李晴露出一脸任性大小姐的表情反驳沐清扬的异议。 “可是这次都没办法把责任推卸给警政署长或警务总监啊。” “难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语毕,才发觉沐清扬的回答好像不太恰当,本来是想向李晴提出劝告,难不成他已经受到她的污染了? “而且我不喜欢这么单调的结局,用水泥封住浴缸就等于破案,根本违反了我的审美观。” 此时李晴若有所思地看向手表,突然提高音量。 “哎呀!糟糕!都已经这么晚了,‘理查三世’就要开演了,快点走吧,小沐。” “我为什么要快点走?” “头等席的门票会浪费掉!” 李晴手上拿着二张票。 “没人作伴我是不会一个人到国家剧院的。走吧,动作快一点,要是赶不上开场全是你害的!” 说罢便快步跑向黑色积架,沐清扬连忙紧追在后面(。) 090夜魅(1) 下午五点一过,晴朗无云的天空便升起浅色的月亮,一弯细细的新月刚好可以让魔女挂起绳索荡秋千。从午间起吹个不停的风也停了,适合静静品酒的晚秋之夜正要揭开序幕。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错觉 皇后饭店,是一家前身曾为老式官邸所改造而成的高级饭店,沐清扬现在人就位于这家饭店的地下咖啡厅。他的年龄三十三岁,职业是侦探,职务是助理探长,普通的善良小市民,未婚。 这一天原本轮到他休假,可是蛮横不讲理的上司却指派沐清扬必须在皇后饭店待命,全国价位排行第六的咖啡喝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这个饭店有个中庭,目前布置成结婚会场。 中庭采用凹地式庭院设计,地面往下深挖,从一楼延伸出一条宽广和缓的五十阶楼梯连接到地下,走下阶梯便可以来到边长二十公尺的正方形宽阔中庭,整片地板铺着大理石,正中央有个边长六公尺的正方形池子,走过没有栏杆的小桥,池子中央有个边长二公尺的正方形方岛,在这个大理石做成的方岛上站着新郎、新娘与牧师,正准备宣誓彼此的爱情永志不渝。 水由宽广和缓的阶梯左右两边流下注入池中,这就是所谓的“瀑布阶梯”。 中庭的一边连着通往地上一楼的阶梯,另外三面都是厚实的玻璃墙,隔成一个呈现装饰艺术风格的咖啡厅由建筑外部来看,咖啡厅是位于地下的,不过从中庭望过去则是处在同一平面,因此整座咖啡厅洒满阳光。 当中庭举行结婚典礼时,咖啡厅会拉下遮帘,所谓的遮帘。充其量只是一层薄纱,因此室内的客人对于结婚典礼的全程几乎一览无遗。其实拉下遮帘的目的,纯粹是希望结婚典礼的列席者不要分散注意力。 这么一来,新郎新娘结婚典礼的整个过程等于被咖啡厅里一群素昧平生的客人尽收眼底,会不会因为隐私权受到侵犯而感到不悦呢?完全没这回事,不少新人甚至乐意让更多人欣赏自己幸福洋溢的模样。 沐清扬的上司预定要出席今天五点三十分开始进行的结婚典礼。其实她一个人来就行了,只是她表示不想独自沐浴在旁人同情的目光中,显得自己很凄惨的样子,于是唤来了遭遇比她更凄惨的部下。 这个社会有所谓的政治联姻模式,也就是位高显赫的家族之间借由婚姻结合,形成一个集团以扩张势力版图,不过那种事情与沐清扬这种芝麻绿豆官八竿子打不着就是了。政界大佬互相联合获得强大的势力,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算不上什么历史事件,但今天的婚礼也带着政治联姻的色彩。新郎与新娘都是警界高层人士的子女,也因此有不少显要权贵出席今天的婚礼。 “老天保佑,最好别出什么状况” 沐清扬嘴里咕哝着。就在一个月前,警界高层人士齐集在湾岸副都心的一隅之际,突然发生了离奇事件,大批机动队员因此殉职,警政署长与警务总监也同时被迫下台。受到连带影响,警界内部的高层人事为此喧腾了一段时日。事件的真相虽然密而不宣,但是他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所以心里不祥的预感一直挥之不去。 “小沐,你发什么呆啊?怎么不去向长官打声招呼?” 听到这句话,他就知道上司,李晴探长大驾光临了。 身材高挑、双腿修长,胸围与臀围比普通人一般标准来的丰满突出,腰围则纤细紧实,拥有足以登上美国花花公子杂志封面的体态比例。短发略显茶褐、鼻梁高挺、双眸充满了活力与锐气。黑色的套装搭配紧身迷你裙、高跟鞋,左胸别着代表婚礼来宾的饭店特制白色玫瑰人造花,这样的美女顿时引起邻近座位的男性客人半张着嘴,将全部视线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 其中一部分的目光也投注于沐清扬,那是充满艳慕与妒嫉的眼神:居然可以跟那样的超级美女约会!真是前辈子拜好佛烧好香!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下地狱去吧! 这是天大的误会。 殊不知拜这位年纪比自己小的女上司所赐,身为善良老百姓的沐清扬吃了多少苦头,如果有人想接替这个位子,他几乎是随时欢迎。 李晴向轻手轻脚靠过来的服务生点了一杯薄荷茶,接着往椅子坐下,不经意的翘起腿来,展露出双腿完美无缺的曲线美,沐清扬仿佛听见了周遭一群男人咽下口水的声音。 “唉唉——烦死了烦死了,还要来参加这种以政治婚姻为目的的虚伪婚礼。” “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既然这么不想参加,又为什么要出席呢?随便找个借口不要来就好了。” 听了沐清扬的问话,李晴露出贼笑。这么一个亮丽动人的美女,真的很想形容她是在“微笑”,不过怎么看都是贼笑。 “因为啊,我等着看会不会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搞砸这场婚礼。说穿了,今天这对新人除了结婚对象以外的爱人加起来有半打之多呢!” “你意思是希望自己的亲戚不幸就对了。” “比起婚礼举行的理由,我更喜欢探索葬礼举行的理由。” “一般不是生病就是自然衰老吧。” “才不是,自然衰老是老天的安排,除此之外当然就是由我决定啰!” 这是谁规定的!? “总归一句话,我打算趁着这个无聊透顶的婚礼进行途中开溜,小沐,你就在咖啡厅里待命。” “你要偷溜是你的自由,但为什么非要沐清扬在这里待命不可?” 沐清扬并非提出疑问,而是心里不服气。纵使心不甘情不愿,担人都已经被叫来这里,就注定他已经输了,只不过他仍然想对命运作出小小的反抗。 “那我问你,难得的放假日你想做些什么事?” “上午打扫、洗衣服,然后大概会到区立图书馆” “怎么这么平凡?” “我本来就是平凡的地方公务员,私生活自然也很平凡。” 花俏的只有上司而已。 毕竟沐清扬的上司李晴不仅是执法部首席美女,就算寻遍全华夏国内的公务员,也找不出任何人可以超越她的美貌。再加上,沐清扬这辈子无论直接或间接都不曾接触过如此艳光四射的美女,几乎让人想引用“国色无双”这种陈腐的成语来形容她,更何况当事人对此很有自知之明,同时也不排斥地大加滥用。 宛如上好白绢般的肌肤下充满了“叛逆”,因此她有个外号叫做“怪物女王”意思是“连鬼也会吓得退避三舍”。 怪物女王,本名李晴。 具有如神一般的推理能力的她曾是执法部处长,现任侦讯探长即所谓的非职业人员,年龄仅有二十七岁。曾经被调至里昂的国际刑事侦探组织,射击与搏击方面的技巧都具有极高的天分,以优异成绩毕业于政法大学法学院,精通英、法语。父亲不仅在华夏国内,也是全亚洲规模最大的复合保全公司“蓝盾”的总裁,身为独生女的李晴每年可以分配到三百万元的股息红利。 容貌、才能、财力每一项都完美无缺,缺少的只有良知与配合度。或许是上帝在这方面偷工减料,才让恶魔逮到机会特别眷顾李晴。 蓝盾这家公司原本以警卫保全与征信调查两项事业起家,发展迄今俨然成为庞大的复合企业从事多元化经营。近来又与美国保险公司合作,涉足人寿保险与意外保险范畴,并兼营医院、老人安养院、防身术教室、运钞车公司、出租金库、安家保全系统等等举凡与“安全”有关的各项领域。另外也替警界退休人士安排职位,包括总裁身边的保镖在内,人数约有一万人。 因此对于警官而言,这等于是相当重要的二度就职管道,而且还能与许多熟人以及过去的上司、同事一起工作。日后,不论李晴在警界表现得再怎么出色,迟早都要接任蓝盾总裁的位子,一手掌控这群退休警官的生杀大权。阶级高于李晴的大官们一举一动理所当然必须看李晴的脸色,听起来很窝囊,确是不争的事实。 此外,李晴虽为女性,警界内部反而在暗地里称呼她是“华夏国内的胡佛”。 胡佛是美国联邦调查局(fb)的创始人,人称“二十世纪美国最可怕的怪物。”表面上,他扮演着对抗威胁美国社会的犯罪组织与外国间谍的正义英雄,然而背地里,他则是擅长恫吓与情报操控的高手,为了确保自身的地位与权利,不惜诬陷他人的阴险小人。他利用窃听、偷拍、四自拆阅他人信件等等各种不法手段掌握了历届美国总统与知名政治家不为人所知的把柄,其结果让胡佛得以稳坐fb局长宝座长达四十八年之久,这段期间,从未让议会审议过任何一次fb的预算。 胡佛恣意驱使庞大组织,同时滥用巨额资金,看谁不顺眼就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让这个人自社会上从此销声匿迹,并借由威胁历届美国总统以维持fb局长的地位,甚至涉嫌暗杀肯尼迪总统与金恩牧师。据说在他去世之际,当时在位的尼克森总统还暗中派人偷走其所持有的大批文件。 “fb的胡佛局长是我最尊敬的人物,呵呵呵。” 李晴曾经如此表示过,一群无知的高层长官还大表赞许,等到明白其中真正的含意之后才不禁吓白了脸。怪物女王在怎么样也从不说谎,而且她也的确向胡佛局长看齐,努力不懈的搜集高层单位的丑闻,掌握所有把柄。推测其手法,主要是利用蓝盾组织,不过至此已经是属于商业机密,事情不得而知。总而言之。唯一可以想见的结果是,一旦李晴随着哄笑公开所有内幕,华夏国内警界将立即分崩离析,深陷丑闻的泥沼里。 即便是的执法部记者采访团也被李晴揪住许多弱点,其中不乏尊李晴为女王以牺牲奉献为职志的人士,因此无论报社与电视台,面对李晴均处于全面臣服的状态。 就这样,单凭区区一介探长的身份,李晴却能步步进占华夏国内警界。 跟李晴同期的共有十七人,几乎都在地方的县警总部担任科长职务,管理四、五十名部属。相较起来,李晴的部属只有十名,在人数上算是相当少,不过沐清扬觉得如果做为牺牲品的话,这样的人数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这群部属细分之下,副探长一名、探长助理一名、巡长两名、巡查四名、一般行政人员两名。其中助理探长指的就是沐清扬,他的工作是什么呢?就是担任李晴探长大人的贴身护卫。 对于现场的搜查官而言,最棘手的莫过于了职业警官了——自视甚高、比起刑事案件反而对人事、派阀与斗争更感兴趣、所有麻烦事避之唯恐不及。关于这方面,李晴实属特异的例子,她所制造的麻烦绝对不亚于其他职业警官,只不过,在热衷于替下属制造麻烦的同时,给上司制造麻烦,似乎也成了她的注册商标。 “如果让我当上科长,那我想当一次搜查一科科长试试看。” 她曾经如此表示,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执法部的科长均为职业警官,只有搜查一科科长是由非职业警官即侦探担任。搜查一科负责的范畴包括杀人、抢劫、纵火、绑票等等重大刑案,不但与政治层面毫无瓜葛,还必须统筹二百四十名经验老到的赏金猎人,这对向来光说不练又缺乏现场经验的职业警官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因此大致来说,原则上都是由年约五十,且办案经验丰富、阶级为探长的侦探拔擢成为搜查一科科长,同时在任内晋升为处长。换句话说,搜查一科科长等于是非职业警官最高的地位;不过反过来想,正是因为无法继续往上升迁,搜查一科科长未来不太可能成为署长或总监。最骇人听闻的是,李晴日后可能成为华夏国内史上第一位女性总探长,不过届时或许将有另一名女性职业警官现身加以阻拦(。) 091夜魅(2) “哎呀,那不是媚儿吗?” 上述内容所指的正是李晴打招呼的对象,也就是与她同期的柳媚儿处长,现任执法部警备处处长。 被迫成为李晴的部属唯一的好处就是,从此不再轻易被女性的外表所蛊惑;正确来说,应该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来形容比较恰当。 柳媚儿外貌虽然不及李晴艳丽,但也是个有着白皙肌肤与飘逸黑发、戴上眼镜更能衬托出其清秀优雅的知性美女。她的父亲过去曾经担任警务总监,父女两代延续下来,与李晴之间形同世仇。 “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你。” 媚儿语气冷冷地答道,李晴更是不怀好意地加以反击。 “我早就看开了,所以才能一直忍受到现在。” 媚儿平整的制式套装左胸前也和李晴一样别着人造白玫瑰花。不过媚儿并未当场驳斥回去,隔了一秒才开口向李晴问道:“新郎是我的表兄弟,那你跟新娘又是什么关系?” “新娘是我父亲的妻子的姐姐的丈夫的长子的妹妹。” 思索了两秒之后,柳媚儿竖起柳眉。 “讲了半天还不就是表亲的关系!早说清楚不就行了!” “我只是想测试一下你会花几秒想明白。” “你凭什么拿这种事情测试我?” “哎,正确掌握同学的能力,找机会加以陷害不正是身为侦探的义务吗?” “侦探是公仆,公仆的义务就是对国民鞠躬尽瘁。” “噢呵呵呵呵——你在说什么梦话!” 李晴大肆嘲笑,媚儿则忿忿不平地瞪视着眼前顽劣不羁的同学。 “你听清楚了,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是以为自己这种目中无人的言行能够一直持续下去,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总有一天等你回过神来就会发现夏天已经结束了,而冬天正要开始,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 “呵呵,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是出生在夏天,太阳永远在头顶大放光明。” “过分自大的人往往摆脱不了这种想法,看来你也不例外。” “你不要像个老太婆唠唠叨叨的,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老是顾虑自己可能哪一天落魄潦倒,所以要趁现在对人卑躬屈膝,只有伪君子才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听起来跟高中女生吵嘴没两样,不过李晴跟媚儿没有重考也没有留级,都是政法大学法学院的应届毕业生。媚儿想必是相当勤勉的高材生,而李晴乖乖准备考试的画面光要想象都觉得很困难。 “哎呀呀,执法部的两大才女怎么吵了起来呢?” 此时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语气故作年轻。礼服左胸前别着人造白玫瑰花的壮年男子伫立在原地,脸上泛着自认为魅力十足的笑容,佯装若无其事守候在后方的一群身穿西装的魁伟大汉正是护卫官。 沐清扬向来没兴趣熟记政治家的长相,不过这号人物就另当别论了,因为他是国家执法部委员长,总而言之就是代表整个执法部参与国家会议的人物。当然,实权在握的是警政署长和警务总监。委员长仅仅只有挂名而已,不过地位却相当崇高,表面上连署长和总监见了他也非得点头哈腰不可,更何况这位委员长年龄尚轻还不到四十岁,将来未必没有成为总理的可能。 站在沐清扬的立场来看,由于彼此地位等于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所以他反而毫无负担;但也不能像个呆头鹅傻傻坐着不动,于是沐清扬随即从椅子起身立正站好。 李晴则故作亲昵地介绍沐清扬出场。 “这位是小沐助理探长,我的忠实属下兼崇拜者。” 谁是你的崇拜者! 想归想,沐清扬还是尽可能保持四平八稳的表情颌首致意。上司总是一味的认定部属就应该表现的彬彬有礼。颌首之后,他的心情反而变得有点复杂起来,或者他真的拥有忠实崇拜者的思考模式才会顾虑到这一点。 “哦,崇拜者啊。” 公安委员长的笑脸看起来好像嘴里有蛀牙隐隐作痛一样。 “我听说过你的传闻,据说你能力不错,只可惜个性有点怪。” 刚刚说沐清扬是忠实崇拜者,接下来又说他个性有点怪,环顾警界这般庞大的组织里,居然找不出一个能给予沐清扬合理评价的人。 “耳闻你拒绝加入职业警官,这分明是第一线侦探所向往的职务,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要拒绝。” 沐清扬可不记得他曾拒绝过,事实上不知为何总是有这类的谣言像夏末的蚊子一样在沐清扬周遭飞来飞去。不过当他还在质疑之际,谣言很快就会灰飞烟灭,而他仍然待在李晴探长的麾下,继续品尝作为“在蛮横娇纵的女王陛下身边服侍的仆人”的心情,只不过话又说回来,高高在上的委员长阁下怎么会知道区区一介助理探长呢? “虽说是令人称慕的职务,然而对他来说,与其加入职业警官队伍,他更想一直追随我的领导。” 李晴向委员长如此答道。 沐清扬绝对没有说过这句话,保证绝对没有。 沐清扬内心呐喊着,却迟迟未说口,脸上浮现华夏人特有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委员长似乎缺乏心灵感应的能力,他略显刻意摆出感动莫名的手势。 “哦,这真是太令人感动了,如果我手底下那群秘书都能学习小沐这份忠贞不二的精神就好了,每次只听见他们在抱怨恕我失陪了。” 语毕便轻轻举起一只手,稍稍加快脚步离去,看来是注意到另一个需要寒暄问候的大人物了。 干咳一声之后,沐清扬向上司问道:“什么时候说要把我调任职业警官的?” “半个月前。” 李晴一幅满不在乎的态度。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拒绝掉了。” “为什么?” “因为,看你在除了我以外的上司手下吃苦,我于心不忍。” “我说你啊。” “我觉得无论调职到哪一个单位,小沐助理探长应该不至于比现在辛苦。” 一直保持缄默的柳媚儿在此时开口插话,沐清扬心想就算被安排到媚儿手下,他还是照常吃苦——只不过依情况而有所不同,但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人家难得为自己的内心反驳,总不能忘恩负义。 音乐流泻而出。 不是布拉姆斯的结婚进行曲,而是歌剧“窈窕淑女”的经典名曲“准时赴教堂”。先前各顾各的人们或许是受到轻快的旋律所牵动,纷纷透过窗帘望向中庭。 “怎么会挑这种时刻举行结婚典礼?” “大概是要配合良辰吉时吧。” “这个典礼可真气派,刚刚部委高官也来过了。” “现在社会这么不景气还可以摆出这样的排场,的确很了不起。” “算了吧,现在的人一场婚姻能维持多久?三天分居、十天离婚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羡慕和妒嫉的窃窃私语充斥在沐清扬的周围。 不一会儿工夫,新郎出场了,一身标准的小礼服扮相。高礼帽与燕尾服一律采用灰色系,手上还持着手杖,装扮成十九世纪旧时代的绅士样。 新郎与新娘相挽着手步下阶梯,分立在阶梯左右的出席者面朝着新郎新娘送出掌声,其中不乏委员长和警务总监。头发半白的牧师站在阶梯的下方等待着新郎新娘。新娘珍珠色的礼服裙摆相当长,已经走了十段阶梯却还在最上层移动。 万一不小心踩到裙摆,事情就不得了了。这倒不是受了李晴的影响,沐清扬一边想象着诸如此类的突发状况,一边观看婚礼进行。 就在这个时候。 某个物体从沐清扬视线的正前方高速掠过。 不是左右横越,而是从上往下快速移动,简单一句就是坠落下来。这个物体直接摔在新郎与新娘眼前,与厚重的钝响重叠在一起。 在场惊叫声四起。 新郎与新娘呆立在原地不、即使他们有意如此,然而因为单脚已经伸出去正要踩向下一段阶梯,顿时惯性与姿势之间失去平衡,新郎与新娘仿佛半怀抱着从天而降的物体滚下阶梯。 惨叫声再度响起,在水池溅起一小团水沫之后,人们开始移动。 “从幸福的顶端跌落不幸的谷底。” 有句谚语是这么说的,迄今人类史上已经沿用过不下数万次,而今天在此出现的正是最具体的3d实例。新郎与新娘嘴巴不断的一张一合,好不容易才从池中站起身来;另一方面,从天而降的物体在池水里半沉半浮一动也不动,仔细一看,这个物体有手也有脚 “是尸体!” 在一阵经声尖叫声之中,沐清扬绕过玻璃墙冲进中庭。天上居然掉下尸体,只见众人目光朝下,也就是直盯着池子看。沐清扬不禁抬头仰望,究竟尸体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呢?倏地沐清扬发现有个奇怪的影子停驻在可以俯瞰中庭的长廊顶盖上方。 “鸟?” 沐清扬集中目光仔细一看,如果说是鸟那体积也未免太大了,往左右伸展的翅膀直径长达两公尺,而身体以上则是人模人样的头部。 “有翼人?” 沐清扬呆立在原地,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那个神秘的黑影常开双翼朝向黄昏的天空振翅飞去,翅膀拍动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奋力甩打浴巾一样。 “小沐,你在发什么愣呀?” 李晴的声音与手同时拍打他的背部,接着她拉住他的手臂,于是沐清扬便与她一起从混乱的场面快步离去。从眼角可以瞄到柳媚儿迅速确实地向四周下达指令,不过李晴跟沐清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会飞的神秘黑影上。 这个黑影让人联想到装饰在巴黎圣母院屋顶的那种怪物雕像。不过那对状似蝙蝠的双翼是会飞的,代表这个物体一定是活的生物,不然就是精密的机器。 李晴仰望着飞天怪物,眼神充满了锐利的光芒。相较起参加无聊透顶的婚礼,这个突发情况简直令她欣喜若狂,这是沐清扬可以肯定的一点,不过她并非为表亲的遭遇幸灾乐祸。状况越是疑云重重、事件越是诡异危险,李晴就越发显得朝气蓬勃,就这一点来看,她确实具有成为优秀侦探的素质。 确认黑影飞离的方向之后,他们随即从饭店循着相同的方向勇往直前,穿过大厅的旋转门冲到外面,一路上李晴跟沐清扬撞开了将近十名无辜的善良市民,这时只能在内心说声抱歉,以后再找机会忏悔。他们的视线紧盯着天空,可以看见黄昏的高楼大厦间隙有个往北方飞掠而去的黑影,这时也不乏一、二名路人纳闷的抬眼望着那个黑影,不过他们顶多只会认为“好奇怪的鸟哦”,不至于继续追究下去。 沐清扬走上前才发现李晴右手握着手枪,是她向来爱用的三二口径。 “你参加表亲的婚礼为什么还带着手枪?” “因为我预感可能会发生状况,你看刚才不是从天上掉下一具尸体吗?我的第六感很准吧。” 与其说是第六感,倒不如说李晴在不知不觉之间引来了尸体,而且沐清扬反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高。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用你的第六感预测一下那个飞天怪物要哪儿去吧。” “有时间挖苦我,还不如运动一下双脚直接追过去如何?” “我已经在追了。” 最叫人咂舌的是,穿着高跟鞋的李晴跑步的速度竟然与沐清扬不相上下。 大约跑了一分钟的路程,高楼大厦已不复见,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天空,怪物如同剪影一般漂浮其中。 “它飞过去了,就在这边,快点跟上!” 沐清扬紧跟在李晴的身后转过街角。 在政务区这一带,大学、各国大使馆、财经界人士俱乐部、超高级公寓林立于一片绿意当中,从东北方位望过去就是城市纪念碑。每户住宅占地宽广,如此清幽又奢华的住宅区让人实在无法致信它位于繁华路段。(。) 092夜魅(3) 天空的夜色骤然加深,上弦月清楚地勾勒出轮廓,洒下银色的光芒。造型精致的街灯燃起亮光,将李晴与沐清扬的身影深深的投射在路面,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过路人。 怪物降低高度,掠过树梢之后消失在一栋建筑物的暗处。那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建筑物,气派的外观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北欧国家的宫殿。 大楼四周围着一道高达二百五十公分的石墙,不知延伸到何处,广阔的占地面积愈高大的石墙不自觉让人想到的是某国大使馆。 跑了一分钟以上,好不容易才找到正门,门前矗立着巨大的大理石门柱,上头还刻着金色的文字,可谓极尽奢华之能事,不过一不小心就会看成墓碑。 “t市政务区分理处” 金色的文字如此写着,究竟是哪个单位的分处呢?沐清扬心里正在纳闷之际,耳边传来踩着沙砾的脚步声,身穿制服的警卫现身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警卫的语气比海胆的刺还来的要尖锐,劈头就表现出一幅来者不善的态度。再见到李晴美貌的瞬间,他顿时露出惊艳的表情,只不过下一秒随即消失,目光变得更为摄人。看来对方并不是蓝盾派来的警卫,实属遗憾。 “我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没事的话就赶快走开,否则我就要报警啰!” 对付会说出这番话的家伙有个立竿见影的方法,李晴当下就付诸实行。只见她线条优美的红唇闪烁着笑意,不急不徐的掏出警用证件,推到警卫的鼻尖。 警卫微微往后仰,倒退了半步,左右眼球骨碌碌转来转去,充分透露出他内心的情绪。 “不必大费周章了。” 李晴慢条斯理收起证件。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有背地里做了见不得人勾当的家伙才会动辄喊着要报警,希望你们会是个例外。” “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看来还真的有鬼。我先问你一件事,这栋跟宫殿没两样的房子是哪个单位的分理处?是公司?还是政府机关?” “是财政部。” “财政部的?哪个部门?” “总之是财政部就对了。” 财政部过去称为公共贸易局由于行政变革而更改了名称,不过实际上根本换汤不换药。在这栋宫殿一般的建筑物里,很可能不断从事着贿赂交易以及色情招待等等行为吧,沐清扬心想,当时他并没有证据,这仅仅出自一个向来与贿赂、招待绝缘的小小探员的偏见罢了。 “我不想在这儿跟你耗,叫里面说话有分量的人出来。” 还来不及顺应李晴的要求,此时又传来踩着沙砾的脚步声,一名身着和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出现了,沐清扬又赶紧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来。因为此人削瘦的身体上有个跟气球一样的圆脸,无框眼镜下是一对黄浊的双眼,怎么看都不像地球人。 “啊、李先生。” 警卫的声音听起来仿佛遇到了救星一般,他连忙走近对方耳语一番。 “哦,侦探大人有何贵干呢?” 这个姓李的男子堆起浅笑,直盯着他们。 “如果是前来搜查就请你们出示拘票,否则你们不准踏进这里一步,即使执法部也不能藐视法律与常识的存在,更何况这里可是政府机关。” 男子一脸得意洋洋,想必他自认为这番话已经彻底驳倒侦探了。可惜他已开始就错了:李晴之所以恣意妄为,彻头彻尾藐视法律与常识的存在,和她作为侦探的身份并没有关联,完全只是因为他是李晴的缘故。对李晴而言,侦探的身份不过是可以把她的蛮横行为予以合法化,将个人责任转嫁成组织连带责任的一种便利工具罢了。 正因为如此,男子自满的态度之维持了一秒半,李晴对他视若无睹,径自快步向前走,想也知道她的方向不是门外而是门内。 “喂!你要上哪儿去?快回来!” 这个姓李的男子大吼着,但李晴完全不理不睬,继续走了三步,到了第四步,他终于伸出瘦长的手臂打算揪住李晴的手。说时迟那时快,李晴冷不防转过身来,以高跟鞋根重重踩住李某走上前的脚背。 李某全身僵硬,痛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依您的吩咐,我回来了,请问有何贵干?” 李晴佯装不知,李某人整个人蹲下单膝跪地,只听见他的低吟。等他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已经过了整整十秒。布满血丝与怒气的眼神直逼李晴而来,沐清扬抬起一只手阻挡他。 李某人露出诡异的表情,先前的痛楚逐渐减缓,取而代之的是罪犯心怀不轨的盘算在蠢动着。 “莫名其妙,简直离谱到了极点。” “哟——还比不上你的长相离谱吧,火星人。” 李晴嗤之以鼻。 李的双眼再度闪过另一股杀气,沐清扬注意到这一点,于是出言规劝。 “你说的太过火了,探长。” “说的也是,这番话似乎对火星人相当失礼,可见诚实并不适用于所有情况,对不起啦,噢呵呵呵。” 李晴这个人平时连一般交谈都惹人讨厌,更何况现在有故意想激怒对方,可想而知李那张跟气球没两样的脸气的由红转黑。 李张开嘴巴,还来不及出声就传来凶猛的犬吠声,李晴与沐清扬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在庭院照明灯的青白光线映照下,只见四个黑影迎面扑来,是四只狗,而且体积相当庞大。顿时仿佛有一把冰冷的刀刃滑过沐清扬的脊背,那是杜宾,以凶猛剽悍著称的危险犬种。 李某人恶狠狠的高声吼道:“不想被大卸八块的话就给我乖乖滚回去,那我便可以绕过你们这一次,但记住不准再让我看到你们!” “这下该怎么办?” 沐清扬问道,李晴则回给他一个冷静的笑容。她的高跟鞋踩着响亮的脚步声变换位置,接着向李某人说道:“是吗?那就多谢你了,沐清扬也可以饶过你这一次。” 她手上拿着打火机,不、乍看之下很像打火机,其实是另一个物体,好像是喷雾器的样子。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李晴以手上的喷雾器朝向李某人与警卫喷去,动作快的对方连躲闪的机会也没有。李某与警卫反射性的抬起手腕保护脸部,杜宾狗已经逼近到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了。 “放心好了,这不是毒气。” 李晴报以露骨的嘲弄,然后转向沐清扬。 “走吧,小沐,登门拜访去了。” 高跟鞋鞋跟踩出清脆的声响,李晴往前迈开步伐,沐清扬则半褪大衣以防备恶犬可能的随时攻击,一边尾随在后。 “不管那么多了,给我咬住他们的脚!” 李的怒吼在下一秒钟转为狼狈不堪的惨叫,沐清扬眼前所看见的是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光景,四头杜宾狗一同扑向李与警卫。 两人承受不住狗的体重与冲力,一时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本来沐清扬以为他们的脖子会遭到攻击,实际上却与沐清扬不祥的猜测完全相反。这群杜宾狗伸出红褐色的舌头舔舔二人的脸,还一直流出唾液,前脚踩在二人的胸前,后腿则在他们的身体上不断磨蹭,气氛相当诡异。沐清扬重新穿好褪了一半的大衣,边走边提出直觉性的疑问:“那罐喷雾器究竟装了什么?” “狗用的春药。” “春药?” “我们公司研发出来的。你看看,现在那群杜宾能够完全把火星人那家伙当成母狗,这就是进有嗅觉发达的动物的可悲之处,噢——呵呵呵呵!” 这是的李与警卫一边发出惨叫一边在地上打滚,拼命挣脱杜宾狗霸王硬上弓型的求爱方式。 “别过来、走开!哇、不要舔我!” 沐清扬听见裤子被扯裂的声音。 虽然才认识五分钟的时间,而且是个令人不快的家伙,然而碰上了怪物女王,落得即将被杜宾狗夺去贞操的下场,处境着实叫人同情。沐清扬在内心暗自向李某等人双手合十,祈求他们早日修成正果。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要开发这种药呢?” “当然是防范色狼呀,其实我觉得喷毒气也无所谓,不过事后还要处理尸体不仅麻烦,一旦事情闹大了,又会惹得一群伪君子跑出来嚷着要‘保护罪犯的人权’” “所以干脆就让对方出丑。” “没错,让他们尝尝被禽兽袭击是什么滋味,多少可以学一次乖。” 有道理,用来对付色狼或骚扰狂或许是一剂良方妙药。 沐清扬总算明白刚才在使用喷雾器之前,李晴巧妙变换位置的理由了,因为他要站在顺风处。现在他越发肯定绝对不能与李晴为敌。 “今天来不及做准备,暂是撤兵。不过我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先想办法取得这顶建筑物的设计图,在慢慢拟定进攻计划。” 李晴的语气亢奋不已。 想这样的建筑物既然是花了大笔公帑——也就是把人民的税金当成流水一样所盖成,设计方面必然也是委托知名的建筑事务所。只要入侵那个建筑事务所的电脑,设计图就能手到擒来。 “明天就找高科技犯罪搜查小组帮忙。” “骇客行为是违法的。” 沐清扬只是尝试的提醒,想也知道李晴会轻轻带过。 “法律是为了我而存在的。” 女王大人说的是!沐清扬差点以这句话应和。 他们沿着石墙走,视线频频投向石墙上方,却看不到怪物的踪影,只有树丛和建筑物悄然耸立着。 “我可以赌上执法部的全部预算,那栋房子里一定有什么不为人质的内幕,而且还饲养着长了翅膀的怪物。” 这只是你个人独断的看法和主观的偏见罢了;沐清扬很想这么说,不过他自己也亲眼目睹了飞天怪物降落在这栋建筑物的土地上,这里一定隐藏了什么可怕的秘密。 “总之,先替这栋房子取个代号好了,魔宫怎么样?” 魔宫。 英国著名诗人约翰曾经出版了“失乐园”这篇长诗。其中就出现了魔宫,地狱的妖魔鬼怪全部聚集在那里开会,担任议长的是撒旦,他们决定对神祗发动战争。议长、议会这种有趣的民主制度设定,全来自作者是狂热的共和主义者之故吧。 不管怎么说,李晴现在把财政部t市政务区分处视为“魔宫”,即使事实尚未明朗化,然而只要李晴一句铁口直断,就等于决定了对方的命运。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采取如何的反击行动,不过既然碰上了财政部,恐怕会遭遇相当顽强的抵抗。 循着刚才跑过来的路线走回饭店,就看到柳媚儿探长前来迎接沐清扬们,巡逻车与救护车也出现在前庭。李晴与媚儿带着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彼此交换情报,然后媚儿微微耸起肩头。 “我太了解你了,所以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放火烧了那个叫政务区分理处的单位。” “还不是时候,那是最后手段。” “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是当然得啦,李晴向媚儿说的都是真心话,因为李晴解决案件一向不择手段而且是采取她自认为最方便的方法。沐清扬不仅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而且对于这一点早就心知肚明。 “对了,关于那具从天而降的尸体有什么发现吗?”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不是掉下来摔死,他在掉下来的时候早已经死亡了。” “身上有伤吗?” “嗯” 媚儿点头,然而态度显得暧昧不明。 “死者似乎是外国人。” “不是华夏人?” “从肤色判断,应该是来自南亚那一带的人。” 刚才死者身上上口的问题被媚儿不经意的一语带过,李晴纳闷的侧着头。 “该不会是偷渡客吧?” “有这个可能,不过目前还无法确定。” 柳媚儿一定有所隐瞒,沐清扬盯着柳媚儿的脸,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并未透露出一丝内心的讯息。此时李晴提出询问。 “对了,婚礼后来怎么样了?” “当然是中断了,无限延期。” “只不过从天上掉下了一具尸体就要延后婚礼的日期,真是太没骨气了;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必须坚持下去才对啊,连这种心理准备都没做好居然还敢结婚!” 李晴严词批判自己的表亲,一旁的媚儿紧紧露出苦笑,并未一如往常认真动气大加反驳。仔细想想,今天这场婚礼之后,这两人就变成姻亲关系了,可以确定的是两人都不乐见这种结果。(。) 093夜魅(4) t市中城区政务区,地下铁东华门站正上方座落着远近驰名的执法部大楼。大楼的内部设备并未详细公开,自然是为了防范非法分子入侵。 雄伟气派的大楼里,第五、六楼层是属于侦探部的地盘。侦探部设有九个科与三个机动队,另外鉴证小组也隶属于这个单位。其中最受重视的实务部队,就是名称开头挂着“侦缉”二字的四个科。 侦缉第一科负责的范畴为重大侦探案,关于这一点先前已经解释过了。 侦缉第二科负责的范畴为智慧型犯罪案件,举凡贪污、违法选举行为、诈欺、营私舞弊、渎职等等,经常有政治家或大企业牵涉在内。 侦缉第三科负责的范畴为窃盗案,例如小偷、扒手、制作伪钞、买卖脏物、抢劫、顺手牵羊、变造金融卡等等。 侦缉第四科负责的范畴为管制帮派分子、股市流氓等等,所以时常被称为“剃头科”。隶属以上四科的侦探总计约有一千二百八十人,他们的名号透过、漫画、电视、电影而广为流传,可谓是“执法部侦探明星”。 执法部侦探明星。 就在两个月之前沐清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直到接获一只形同恶梦般的“执法部侦探部处级探长贴身助理”人事命令。 吾即将坠入异暗的深渊 永别了 炫烂夺目的夏日阳光 沐清扬感慨万千的想起了大学时代法文科本里的一首诗。当秋风积极的扫荡夏季的残余势力之际,灾难国女王陛下便乘风降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随着尖锐的“噢——呵呵呵”的笑声,将沐清扬扔进她的城堡里——故事的结局到此为止,每次一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下场,他就不禁气愤懊恼得几乎想咬舌自尽。 不过为了这种事情咬舌自尽也未免太愚蠢了,于是沐清扬只好顺从命运的安排,待在城堡里服侍女王。城堡名为“重案组探长室”,位于执法部六楼,坐西朝东,往下俯看就是大路,越过司法部大楼便可眺望公园的浓密绿意。不但视野绝佳,大楼窗户采用的还是防弹玻璃。 沐清扬把五份报纸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大概是有人暗中作了手脚,只看到其中两家报纸刊登了昨天发生在皇后饭店的离奇事件,而顶多只简短写了“都内饭店发现尸体,疑似自杀”一小段记事。这样的报道反而刺激着他的神经,害他一大清早就必须忙碌奔波。 为了因应犯罪形态的千变万化,警界也广纳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金融犯罪侦缉小组成员里有一半曾经是银行或证券公司的职员,高科技犯罪侦缉小组则是出身电脑业界的人事占了压倒性的多数。 不过,有没有“神秘犯罪侦缉小组”呢?答案是:侦探组织里没有这样奇怪的单位!至少官方的立场来说。 然而,其他的侦探却明白的指出:“那个房间就是了。” 在背后受人指指点点的区域确实存在于执法部内。 这个区域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执法部大楼六楼的重案组探长室,亦即沐清扬的办公场所。 执法部大楼的走廊上有好几处专门用来防范非法入侵分子与紧急灾害的铁卷门。从南边算过来第四与第五道铁卷门之间就是重案组探长室的房门。 房门内侧挂着经过油画处理的某元首真人尺寸全身照片。沐清扬的老板李晴每次心头不爽快的时候,就对着这张照片射飞镖泄愤,因此他的左胸这个部分已经戳出一百多个洞。 “这样好象不太好吧。” 沐清扬曾经试着提出忠告。 “那么就换媚儿的稻草人好了,小沐,你去帮我拿一根媚儿的头发来。” 愈听愈恐怖,沐清扬只好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后来陆续发生银行或复合建筑公司经营不善的状况,政府动辄出手大方一给就是十兆日元零用钱,看得连沐清扬也开始射起飞镖来。要是有这些闲钱,还不如制作一个黄金牢笼把李晴关起来,另外还要通高压电流。 处长室由两个房间构成,均为边长六公尺的正方形宽敞空间。前室里摆着包括沐清扬在内共十名牺牲品的办公桌,桌上型、笔记本型电脑一应俱全,乍看之下只不过是一般的普通办公室,不过墙壁却贴着李晴的书法——“胜者为王”。 这张书法的旁边,与外面走廊垂直位置有一道房门,一打开就是李晴的办公室,里头的布置可真会吓死人,家具摆设的品位并不差,不过听说是仿造玛丽亚?泰瑞莎女皇位于维也纳的雪布伦宫的办公地装潢,光是一张办公桌造价就要一万四千元,窗帘全部采用绣工精致的丝绸。 “这是我自己掏腰包买的,谁也没资格批评我!难不成公务员挪用公款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有人有胆子反驳李晴的理论,如今李晴已经完全把探长室视为自己的领土,随便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的上司——侦探部长可能又把柄落在她的手上,因此几乎很少前来视察,使得探长室形同享有治外法权。 皇后饭店发生离奇事件之后经过一夜,这一天李晴下午才起驾前来上班,她先吩咐女职员以磁杯泡了红茶送过来,据说是最高级的红茶,当然也是她自己出钱买的,接着传唤沐清扬到眼前。 “气死沐我了,他们居然联手串通起来,不让我插手昨天的案件。” “这也无可厚非,那里是下属分局的管区,一开始必须有他们经手。” “你以为单凭分局就能应付得了这个案件吗!?有办法解决这个案件的只有我而已!” 沐清扬不完全反对,不过在案件得到解决之后,取而代之会发生什么样的骚动,光是想象就让人觉的毛骨悚然。他把上午搜集到的资料排列在玛丽亚?泰瑞莎女皇的办公桌上,是财政部政务区分处的相关资料和平面图。 “据说这栋房子起初是为了举办部级的国际会议所兴建的,土地想也知道是国有土地,面积约六万平方公尺,总工程兴建费用为五亿元。” 地上五层、地下一层,建筑面积约两万八千平方公尺,所使用的全是高级建材。地板与墙壁采用产自意大利的大理石,窗户全部装上两层防弹玻璃,吊灯每盏五万元。 “虽说是为了迎接各国部级的人物,但这样的房子也未免太铺张浪费了,究竟已经开过几次国际会议?” “一次也没有。” “怎么回事?” “据说是安全警备方面的问题,结果从未举办过国际会议。” “那么,这栋造价如此昂贵的房子都拿来做什么?” 任谁都会如此质疑。 “主要是财政部官员们的活动,例如会议、派对、迎宾欢送会、尾牙、新年聚会、早餐会对了、新任次官的就职派对也会在这里举行,一般都是聘请五星饭店的料理主厨准备一百五十人份、相当于十八万元的美酒佳肴。” “那十八万日元的出处呢?” “财政部的官员当然不可能自掏腰包,反正不是挪用人民的血汗钱,就是敲诈某家银行或保险公司。” 如果拍打这群人的身体,想必会挥出二、三公斤的灰尘。 “先不管那群自以为高人一等,却恬不知耻的作出敲诈勒索行为的类人猿,我比较在意的是那个魔宫的使用天数,算一算五年来总共居然还不到一百天。” “听说一年的维护费用要六十万元。” “到底是拿来维护什么啊?” 李晴咂嘴道,沐清扬则递出一张图表。 “这是?” “魔宫过去一年内所耗的电力,每天的用电量都有列出来。” 搜集资料这方面沐清扬还算在行,李晴一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数字。 “好惊人的耗电量,简直和工厂或电算中心没两样,虽然有几天的用量比较小” “看出端倪了吗?” “当然,那几天就是举办无聊透顶的派对或聚会的日子。” 意即,官员们的派对与聚会只是一种障眼法,平常不对外开放的日子正是魔宫进行秘密活动的时候 究竟是什么秘密活动呢? 他们继续检视平面图。 内部有三座游泳池,在玫瑰篱笆的环绕之中长二十五公尺的花园游泳池、座落在温室里的椭圆游泳池、兴建于地下一楼的葫芦形室内游泳池。 大型浴室也有两个,一个全由大理石铺成,另一个则全是桧木建成,分别呈现西式与中式风貌。其他还有淋浴室、三温暖、饭店式卫浴等等合计二十间。 五十坪大厅、撞球室、桥牌室、图书室、家庭酒吧、室内高尔夫练习场、家庭电影院、会客室以及套房二十四间 “越看越火大。” “而且照着张平面图看来,内部全都是休闲娱乐设备。” 李晴把双腿甩到桌子上,动作虽然粗鲁却美得像一幅画,这是最叫人头痛的一点。 “除了这张平面图以外,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地下二楼,我先叫公司的人员去调查看看。” 李晴口中的“公司”,也就是蓝盾里的专家,她诸如此类的专家比比皆是。 开启任何复杂的锁都易如反掌的专家。 能够入侵美国国防总部电脑的电脑骇客专家。 窃听专家、搜索窃听专家。 跟踪专家、摆脱跟踪专家。 “违法行为绝对禁止!” “那可不一定,只要不报警就不构成违法行为,你认为魔宫的那群家伙会报警吗?” “如果报警的话怎么办?” “到时就由我亲自出马带队搜索,彻底清查地下二楼。” 说着,李晴便猛地站起身,原本以为她下一句会向自己大喊:“跟我来!”结果她一声也不吭,于是沐清扬目送李晴离开,接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在这个办公室里,除了李晴以外的人想喝杯茶一向是采取自助式,所以沐清扬自己端了杯茶,再度端详财政部政务区分处的平面图。邻座的李默柳脸上覆盖着毛巾质料的手帕,靠着椅子发出微弱的鼾声。不到一分钟,有人开门进来喊着沐清扬的名字。 “小沐、小沐。” 是助理探长杜明,今年刚从一流大学毕业、新官上任一把火的职业警官大少爷。如同沐清扬是李晴的助理一般,杜明担任警备部处长的助理,亦即柳媚儿的部属,绰号是“紧身癖”。紧身衣战士癖的略称,事实上这个绰号是沐清扬帮他取的。 “原来是你啊,干嘛?” “怎么这么冷淡嘛。” “没事的话,不要动不动就跑来找我。” 沐清扬讨厌这个比他小十岁的男人。杜明表现出一幅分外促狭的态度,沐清扬则尽可能对他冷眼相待。不管怎么说,杜明是职业警官,将来势必步步高升把沐清扬抛得远远的,所以没有深交的必要。不过想当初李晴加入警界时,沐清扬也是这么认定,岂料人算不如天算。 话又说回来,一旦李晴称霸警界的天下,届时将大行法西斯独裁主义,换成媚儿登上警界的顶点,所实施的必然为严刑峻罚主义,对于沐清扬这般的凡夫俗子而言,无论哪个结果肯定都会把人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杜明无视于沐清扬的表情。 “小沐,柳处长说要见你。” “柳处长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她只吩咐我来找你,你不去吗?” 身在这种阶级社会,说“不”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即使满腹狐疑,既然被点到名,就只有前去一探究竟了。 “是要到警备部处长室吗?” “不,她在另一个地方等你。” 五分钟后,沐清扬步出执法部大楼往东走去,不经意的抬起头,可以望见一栋老旧庄严、通称“人事大楼”的建筑物,警政署设置在其中。 穿过公园,十分钟后沐清扬便抵达目的地。大厦二楼有个咖啡厅,可以眺望隔着一条日比谷路对面的公园绿意,室内摆了一排观叶植物充当间隔墙,柳媚儿就坐在观叶植物内侧的位子,看她手上拿着一本,大概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吧。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沐清扬打了声招呼,媚儿略显慌乱的将收进皮包里,不过沐清扬仍瞄到的书名是“红尘轶事”。 “抱歉让你百忙中专程跑一趟,小沐助理。” “哪里,别放在心上。究竟有什么事呢?” “是关于怪物女王” 话说到一半,媚儿随即改口。 “是关于李探长的事情,在这样下去她可能很危险。” “这还用你来说。” 沐清扬并未脱口而出,而是采取较为委婉的态度回应。 “我已经十分明白我的老板李探长是个危险人物,你是说她还会更危险吗?” 媚儿为蹙起眉头,她原本就是个个性认真的人,这个时候显得更加严肃。 “小沐助理,我想你大概没有听清楚我的意思,我是说李探长可能会遭遇危险。” 沐清扬默不作声的回望媚儿,这番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以致于一时无言以对。李晴会遇到危险?这可真是创新的说法,李晴陷他人于危险的事例倒是不胜枚举。 等到服务生端来咖啡转身离去,此时沐清扬才略显饶舌的加以确认。 “换句话说,也就是有人想加害李探长,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 媚儿简短回答,并轻轻点头,沐清扬相信她没有半句假话。 媚儿与李晴之间的关系如果以世界史来形容,就像雅典与斯巴达、罗马与喀尔哥、伊丽莎白一世女王与玛丽女王,总归一句话,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冤家。然而无论是李晴还是媚儿都想堂堂正正的迎接挑战、光明正大的打败敌人,不会作出卑鄙小人的勾当,沐清扬是依据平日的观察才如此推测。 不过沐清扬实在想不透,到底是那个不要命的胆敢加害李晴!?憎恨李晴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光是他能够想到的名字就多得数不清,不过沐清扬看这个人的下场铁定陷害不成反遭李晴报复,往后一辈子都要哭着跟灾难同床共枕 “我想请问你几个问题。” “好,请说。” “你觉得我是把问题一次提出来呢?还是直接询问比较好?” “都可以,不过我不一定全部回答” 随着话题的进展,媚儿跟沐清扬的音量愈压愈低,同时,他们二人的脸也愈靠愈近,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就跟密谈没两样(其实就是密谈)。不过从近距离观看媚儿光洁的额头与眼镜,对沐清扬而言并不是什么额外的收获,眼睛也没有因此得到保养。 此时他们并未察觉到,观叶植物盆栽排列而成的矮墙另一侧,相距约五十公分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刚进门的客人。(。) 094夜魅(5) 媚儿告诉沐清扬关于昨天发生在皇后饭店的离奇命案侦缉状况。命案发生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媚儿也没有亲自负责侦缉,为何能够得到这些消息呢?原因在于媚儿仍然拥有她父亲过去在警务总监任内的人脉,再加上媚儿本身在执法部内部的声望,基于这两点,她无须像李晴那样使用非法、违法、无法无天的手段就能够获得远超过李晴所能搜集到的大量情报。 “解剖报告尚未正式出炉,不过就我肉眼观察,那具尸体相当奇怪。” “你的意思是?” 媚儿努力甩开心中的迟疑答道:“尸体没有流血。” “你是说死者的体内没有血液?” “嗯,没错。”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的缄默不语。 沐清扬猜媚儿想到的情景应该也跟沐清扬一样。在奢华气派如宫殿般的财政部大楼里栖息着长有翅膀的怪物,以吸食偷渡客的鲜血维生繁殖 “不过仔细想想,怪物跟财政部政务区分处究竟有什么关联?有没有可能是怪物在捕捉猎物的途中,不经意飞到那里歇脚休息” 姑且不论李晴对于魔宫也就是政务区分处执拗的调查,政务区分处似乎也相当忌讳警方的干涉,同时如同媚儿所说的透过某个单位像李晴施压,如此一来只会让原先疑惑转为肯定,所谓的施压往往只会造成反效果。 媚儿再度开口:“事实上据说暗开始行动了。” “暗开始行动了!” 沐清扬像只鹦鹉一样有话学话,因为这件事情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话中的“暗”指的不是人名,而是位于纪念碑附近、隶属于执法部的暗官厅,在那里聚集了连在执法部内部也充满了神秘色彩的部门,大楼内部除了相关人员以外一概不予公开。别说像沐清扬这样的无名小卒,甚至是李晴或媚儿这样的优秀精英也不得其门而入。 该如何形容沐清扬现在的感觉呢?说恐惧也算恐惧,说不安也算不安,然而除此之外还有影响更大的因素,就像不舒服、难受、焦虑、恶心,诸如此类的感觉,因为沐清扬有预感这次似乎又被卷进一个棘手的事件,平时光是应付一个棘手的上司就够沐清扬一个头两个大了。 “想想她长的的确很漂亮。” 毫无头绪地,沐清扬脑中冒出这个想法。李晴也好,眼前的柳媚儿也罢,做什么工作都好,为何偏偏跑来当侦探呢?凭她们的条件根本不怕找不到好出路。侦探的工作由沐清扬这种没有其它一技之长的人来做就绰绰有余了,唉,这个世间什么怪人怪事都有。 耳边传来媚儿的声音。 “你听过暗官厅的齐探长吗?” 沐清扬摇摇头,她这句话打断了沐清扬先前没头没脑的思绪,反令沐清扬松了一口气。 “不、不太清楚,名字好象听说过,但完全没有印象。” “说的也是,不清楚是应该的,因为跟一般的警官毫无关联,我也是升上探长之后才知道这个人的。” 媚儿似乎在思索如何说明。 “他是隶属暗官厅的探长,年龄四十岁,我不曾当面见过他,不过他好像相当注意这次案件。” “哦,是吗” 沐清扬的脑子转了一下,二十五岁左右的探长是科长,五十岁左右的探长是处长警官,那么四十岁的探长应该就是所谓的副处级了。 侦探之中表现优异的人才在二十几岁就可以晋升助理探长,这样的人才是从各地侦探总部挑选出来由警政署录取,一年后升上助理,在六年后就成为探长,成为探长之后就是人称的“副处级”。 另外还有“准处级”制度,从巡长做起,以最快的捷径爬升,三十五岁左右就能当上探长。 不管怎么说,由于比公务员晚了十年出头,因此人数远比公务员来得少,华夏全国的“推荐保送”与“准处级警官”人数合计起来仅有二百人左右。 公务员看这群人:“再怎么优秀,毕竟还是侦探。” 而侦探看这群人则是:“不好好工作,只知道准备升迁考试。” 这种状态是可想而知的,这个职位让人实在坐得不怎么舒服,所以不少人拒绝进入警政署。 “齐探长能力很优秀吧?” “我觉得优秀的解释有很多种” 媚儿的语气有些含糊不清,沐清扬一语不发,静待她继续说下去。 “老实说,我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好话,这跟怪物女王的状况是不一样的,不过据说他相当受上级器重” “难道说他是善后专家吗?” “嗯,是啊,在派系之间的斗争当中细节就不明说了。” 警官是正义使者,侦探是正义使者的团体,那么侦探内部的正义使者们感情一定相当融洽啰?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警政署与执法部不合。 侦探部与公安部不合。 职业警官与非职业警官不合。 “不和”的程度包括了“唉,那个人真讨厌。”这种等级到“那个家伙!我要捏造个罪名除掉他!”这种等级都有,总而言之,上述所列举的是侦探内部的三大对立状况。再加上,相邻总部的争执、同为职业警官的派系相争、非职业警官之间的嫌隙仇视、地方警局彼此争夺势力范围等等不胜枚举,如此花样百出的对立抗争绝不亚于黑手党世界。 在此强调一点,华夏国内侦探的能力是相当优秀的,但为什么经常发生悬而未决的案件呢?因为一开始就犯了侦缉大忌,一旦认定”那个人就是凶手”,其他方面的可能性就完全视若无睹,一味针对同一条线索穷追猛打,最后在明白方向错误之机已经太迟了,证据跟嫌疑犯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究竟谁该负起责任?” 此话一处,立刻就分成拼命推卸责任的一派与意图把追究责任的问题扩大成派系斗争的一派,双方吵得天翻地覆,完全把真相抛在一旁,弄得最前线的侦探们心烦意躁,丝毫提不起干劲,就这样眼睁睁坐视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只是破案变得更加遥遥无期。 如果侦缉疏失的责任发生在职业警官身上是最糟糕的状况;把侦缉状况搞得一塌糊涂,当时的职业警官不久立即调职,也不管出现了多么严重的侦缉疏失,职业警官一概不必负起相关责任。只要一名职业警官扛下责任,拔擢他的上级职业警官也必须连带负责,就这样一层推一层,最后势必影响到最高单位的人事布局,难保不会发生诸如原本因该由氏担任的警政署长,结果不得不改由与他不合的b氏出任这类的状况,如此一来官僚社会将会秩序大乱。对于职业警官而言,逮捕真凶在其次维护官僚社会的秩序才是最重要的,也因此g事件、m事件、k事件一直悬而未决,却没有一个人出面负责。 再追究下去恐怕只会让身为职业警官并且做事认真的柳媚儿难以启齿吧。沐清扬决定自己私下调查详情,于是稍微转移话题。 “对了,这位齐探长为什么要插手这个案件?” “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我可以了解他插手这次案件的举动所代表的含义。” 沐清扬想他也可以了解,接着他把声音压的更低。 “皇后饭店的命案一旦破了,有人会大伤脑筋,而有着这个想法的这群人又高高在上,对吧?” 媚儿正面凝视着沐清扬,一语不发得轻轻点头。 至此,沐清扬终于明白“李晴可能会遭遇危险”这句话的意思了。倘若李晴继续按照以往的作风为所欲为,难保不会遭人从背后暗算,而与李晴一起行动的沐清扬惨遭池鱼之殃的可能性也相当大。 “只有认了。” 沐清扬叹了一口气,身为李晴的部属真的只有认命的份了。不是他有所觉悟或万念俱灰,而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什么也不要想太多。 “多谢提醒,我会记得叮咛李探长,并小心不透漏柳处长的名字。” “麻烦你了。” 这时冷不防冒出第三个人的声音。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聊些什么,是不是在计划暗杀我啊!” 媚儿跟沐清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李晴站在两盆观叶植物中间瞪视着他们。她十分前就坐在距离他们五十公分的座位聆听他们的对话,媚儿跟沐清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你怎么会知道” 才一出口,沐清扬就明白了整个来龙去脉。肯定是紧身癖杜明那个小子通知沐清扬来找媚儿之后,又忠心耿耿的跑去向李晴告密。 沐清扬自认问心无愧,不过与上司的宿敌单独会面似乎不太妥当。 “小沐,外出时先知会上司是身为部下最基本的义务吧,不然发生紧急状况的时候到哪里找人?或者说现在就是紧急状况?” 沐清扬无法当面反驳,只有保持缄默,媚儿随即插话。 “你不要责怪小沐助理,是我找他出来的。” “住口,你这个管家婆!” “管家” 媚儿哑口无言,这时沐清扬明白救援的船只已经被炸沉了。 “问题在于你找他出来之前吧,你凭什么要干涉我的做法,这叫多管闲事!” “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名副其实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可以自豪地告诉你,不管什么事我都不会为你着想,反过来也一样,我根本想不出任何拉拢你的合理理由!” 拜托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满行不行。 咖啡厅里的客人并不多,但所有的人频频向他们投以好奇的视线,看来它们都有这离谱的误解,沐清扬简直进退两难。 “小沐,你好歹也是我的总管,怎么会中了这个女人的圈套!” 你说谁是你的总管啊! “我早就看穿这个女人的诡计了,她打算把齐那个杀虫剂跟我” “杀虫剂?” “就是讨厌鬼的意思,有点默契行不行?总之,媚儿想让齐那个杀虫剂跟我斗到两败俱伤再一网打尽,这就是她下三滥的手法,你身为我的总管竟然还会被这种小把戏骗得团团转,实在太丢脸了!” 话说我根本不是你的什么总管!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媚儿的声音愤怒的颤抖着。 “哟,我那里是小人之心?” “全部。现在事情演变成这样,就随你去吧,我也懒得管你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提醒你,请不要老是做一些搞不清楚场合状况的打扮可以吗?” 沐清扬想起媚儿对李晴超短迷你裙相当感冒,这种打扮的确很不合乎侦探的身份。 “我的服装有什么不对?” “衣着不整就代表心术不正!” “噢、呵呵呵呵呵呵呵!” 李晴的讥笑反射到桃木天花板,无形的碎片纷纷落下。 “有什么好笑的?” “是不怎么好笑,只不过你那句‘衣着不整就代表心术不正’让我觉得很不屑,以前住在我家附近的公立高中老师嘴上也老是挂着这句口头禅。” “那个人想必是个好老师。” “的确是个好老师,好到向制服批发商抽取回扣,结果事情曝光被学校开除了。” “你是在暗示我抽取回扣吗!?” “你多心了,我只是觉得支付回扣款项的人也有挑选对象的权利吧。” “二位请听我说” 沐清扬忍不住打岔。 “二位的论点似乎偏离主题愈来愈远,我建议二位先冷静下来,再把话说清楚。” “你闭嘴,少自以为是!” 原本以为李晴会劈头丢回来这句话,不过她却是另一个反应。 “小沐,你到一楼大厅等着,我跟媚儿谈完就去找你,想逃也是没用的。” “我又没做什么需要心虚逃跑的事情。” “那好,你就给我乖乖等着,啊、记得先去把你自己那一杯咖啡的帐结掉。” 沐清扬带着无法释怀的心情走出咖啡厅,一边付账一边隔着肩头回首望去,只见李晴与媚儿面对面坐着,彼此四目相瞪,看样子双方都在思索着如何施展自己的唇枪舌剑,根本没有沐清扬介入的余地。 走下螺旋阶梯来到一楼大厅之际,沐清扬感受到一股如针般的视线扎着他,一名男子依靠着大厅的宽广圆柱一直凝视着沐清扬。 光凭第一眼的感觉,就让沐清扬浑身不自在。 那名男子身高比沐清扬略矮一些,身材削瘦修长,年龄约在四十岁左右,五官大致还算端正,然而凹陷的脸颊与阴森的目光给人的印象相当负面。或许天色也不早了,大厅里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这里明明是东京最繁华的都心,沐清扬却感觉自己仿佛在古老的沼泽畔碰到了毒蛇。沐清扬可以移开视线正想往前走,男子喊了一声:“喂、那边的小子。” 沐清扬默不作声继续走他的路,没有理由让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喊沐清扬“小子”。 这个声音提高分贝贯穿他的耳膜。 “小子!就是你,高个子,你叫小沐是吧。” 这个带有爬虫类气息的男子知道我的名字!沐清扬停下脚步回过头,禁不住内心的诧异。男子则一声不响地来到沐清扬身边,他不自觉后退半步,男子紧接着前进半步,填满与沐清扬之间的距离。 “看来你已经被怪物女王那个丫头完全洗脑了,我会记住你今天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我就是暗官厅的齐。” 他就是齐探长,沐清扬想起柳媚儿刚刚告诉过他的人名。 内心的恶寒不断窜升,沐清扬向往后退,齐的鞋子却踩住他的左脚背。 齐削瘦的脸颊与病态的眼神使沐清扬联想到十六世纪西班牙修道士。这群人自称“神的使者”以“非基督徒”为理由将三千万名美国原著民视为奴隶加以驱使、凌虐甚至屠杀。 齐缓缓将体重加诸在沐清扬的左脚,接着又揪住他的领口。 “听说是你在散布谣言,说什么飞天怪物丢下尸体,小心我对外宣称你吸毒成瘾产生幻觉,难不成你想进医院?怎样啊?毛头小子!” “那不是幻觉。” “脑袋有问题的家伙通常都会这么说,而且这种人外表看起来与一般人没两样,也因此应付起来更棘手。” 齐巧妙的移动脚底的重心,紧紧踩住沐清扬的脚背。沐清扬想他或许皱起了眉头,剧痛与更胜一筹的厌恶感一涌而上,令他几乎有呕吐的冲动。 “小子,如果你还算是个够格的警官,面对一群蠢蛋的蜚短流长就应该适时制止,想不到你反过来跟着煽风点火,你那个做上司的跟你这个做下属的还真是臭味相投啊。” “那么尸体是从哪里掉下来的呢?” “你还反问我?你这个杂种、饭桶、废物!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从面对中庭的饭店窗口掉下来的,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还配当侦探!” 沐清扬没有回答,他的领口被扯得更紧,令人厌恶的现状与同样令人厌恶的质询同时挡在他面前。今天齐会找上他绝非临时起意,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自己的呢?假如把柳媚儿也牵连进来,事情会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095夜魅(6) 齐探长的手紧紧的扯住沐清扬的领口,以致他根本说不出话来。也因此他无法听到沐清扬对他的忠告,这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 突然间,他放开沐清扬的领口,扭曲的表情看起来很滑稽。他弓着身体,按住两腿之间,嘴边溢出苦闷的呻吟。被人以高跟鞋尖从背后瞄准自己的两腿之间猛力一踢,不管哪个男人都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冷不防冒出来的李晴瞟着沐清扬刻意说道:“你可真是个会替我找麻烦的下属。” “给你添麻烦了,探长。” “欠我的人情可别忘了啊。” “是的,绝对不会。” “很好,我就办你这一次。全天,如果你是孙悟空,那我就是观世音菩萨。” 沐清扬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比喻。 李晴从容不迫的望向齐探长。 “我觉得,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根本无济于事。” 只有脸皮够厚的人才说得出这番话。齐探长勉强站直身子,只是不是弯下膝盖。一定很痛,隐忍的姿势也很丢人现眼,但是沐清扬是不会对他抱持一丝同情的。 “小丫头,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吗?” 齐探长的台词了无新意,李晴闻言则大笑出声。 “当然知道,沐清扬是职业警官,而你是侦探,不过他们同属于探长阶级。” 真是一段听得让人咬牙切齿的回答。 “在过二、三年我就升上正处级探长,而你还是科级探长,我们之间的阶级往后会逐年拉开,我想你至少应该明白这一点吧。” “你想把我当成你的部下呼来唤去吗?小丫头。” 齐探长的双眸燃起了青白色的磷光。 “别傻了,谁想养一只染了狂犬病的狗,我可没有这种癖好。” 要是齐探长一时气不过来,扑向李晴的瞬间沐清扬就撞上去,他已经摆好了准备的姿势,不过李晴本人倒是看不出任何紧张的神色。 “等我成了警务总监,就派你当南城分局的局长,这职位还满适合你的,噢——呵呵呵呵!” “克制点,别得意忘形,小丫头。” 他阴森的目光与语气让沐清扬感觉有一群无形的小毒蛇在他的神经网络里爬窜着。 话说李晴——沐清扬实在不得不对她表示佩服,姑且不论她的内心怎么想,但看外表依然稳若泰山,硬是把齐探长充斥着蛇毒的视线顶撞回去。双手插在腰际的她,宛如接见战败敌国使者的女王一般高傲又尊贵。 齐探长直视前方,把目光从李晴身上移开,背着身倒退了五步,第六步就向右转,快步离开大厅。这个举动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地球人、反倒像是栖息在深海底部的异型生物。 沐清扬把视线转向李晴。 “就这样放过他吗?” 想起刚才齐探长那双邪气的眼光,沐清扬总算可以体会到“毛骨悚然”这句话的滋味,跟那样的男人隶属于同一个组织,实在有种说不出的不快。如果哪一天这个男人成了沐清扬的上司,他会提前一天辞掉侦探的工作。 不过李晴并不会让沐清扬产生这种想法,她当然不是理想的上司,不过她的存在已经归类为天灾的一种,并非人力所能抗拒。 “那种小脚色岂能动得了沐清扬一根手指头!” 李晴挺起她傲人的胸脯。 此时沐清扬觉得有必要做一下口头报告,因此把柳媚儿告诉他的内容简明扼要地向李晴说明,并提醒他多加留心齐探长这个危险莫测的人物,李晴以高挺的鼻梁冷哼一声。 “你认为听了这些话,我就会打退堂鼓吗?” “不认为。” “很好,那你猜得到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大致可以。” “说说看。” 女王陛下颁旨垂询。 “你想搞垮齐探长,而且要让他出尽洋相。” 李晴满意的点点头。 “答得太漂亮了,不愧是我的副官。” “对了,小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要保护那个妨碍我的齐探长吗?” “您真爱说笑。” 沐清扬可没那么无聊。 “那就跟我一起干掉那条毒蛇吧。” “嗯。” 不自觉点了头以后,沐清扬随即感到懊悔。这么一来,他不就成了李晴的共犯了吗?只不过被齐探长踩了一脚的沐清扬或许没有什么立场怨声载道。 然而,对于齐探长的不快感与厌恶感一直挥之不去,反正齐探长已经把沐清扬是为李晴的手下,势必连同他一起消灭,照这么说来,沐清扬是有权力反击的。 “对了,柳处长后来怎么样了?” 沐清扬冷不防回过神来问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点难以启齿。 “早就把她赶回去了!真是,对这个女人丝毫不能掉以轻心,居然故作亲切想拉拢我的随从!” 被当作随从也就算了,但沐清扬觉得他有必要为媚儿辩护,可是看现在似乎不是适当的时机。 “小沐,无论齐探长这个人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所有的坏事都应该全部付诸名为遗忘的河川顺流而逝,这样才有益于身心健康。” “我一定好好效法的。” 沐清扬由衷表示。 “很好,那就跟我来吧。” 语毕,灾难国女王陛下的高跟鞋踏着清脆的声响向前迈开步伐。 今天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可惜已近黄昏时分。每过一分钟气温就下降一些,从脸颊到颈项的皮肤最能体会。 真是多事的一天,沐清扬心想,状况虽多确立不出任何头绪,总觉得身在五里雾当中走的跌跌撞撞还被打得鼻青脸肿,根本不清楚接下来应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我们到底要上哪儿去啊?” “少罗嗦,闭上眼睛跟着我就行了。” 从李晴的语气跟步伐看得出她的坏心情尚未完全恢复,于是沐清扬耸耸肩环顾四周。 他们来到国贸商业区的六丁目,街灯连成一串闪着光亮的宝石,下方只见无数的男女熙来攘往,不自觉让沐清扬联想到水族馆的大型水槽里游动的鱼群,白天的时候反而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由于天色渐暗的关系吧。 黄昏即为逢魔时刻。 昨天这个时候在皇后饭店发生的事件,令沐清扬深深体会到上述俗谚所形容的感觉。距离事件发生以来正好经过二十四个小时,逢魔时刻再度无声无息的在街道上展开双翼,柳媚儿跟齐探长的脸在沐清扬脑海里不断盘旋着,他宣布放弃解开纠缠不清的线头,暂时让一切顺其自然发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已经从大街转进一条小巷。 “到了。” 简短说完后,李晴便毫不犹豫的大步踏进一栋以红瓦色瓷砖贴满墙壁的大楼电梯间,沐清扬也随后跟进。 他们足足花了三十秒钟的时间等待电梯降到一楼,电梯旁的墙上标示着各楼层的租用单位,全是俱乐部、酒吧、pb餐厅等等。一进电梯,李晴不加思索的按下了六楼的按键,租借在六楼的是一家名为“白水仙俱乐部”的店面。 沐清扬很好奇这家店的营业内容,不过沐清扬并未询问李晴,反正马上就会知道了,沐清扬心想,一踏出电梯沐清扬立即恍然大悟。 “哎呀,小晴!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啊!真高兴看到你,你好一阵子都没来,快想死你了!” 伴随着浓厚的男低音,眼前出现一位带着金色假发、身着酒红色晚礼服、体格强健壮硕的女性不、突出的喉结表明了“她”的真正性别,这里是第三性公关俱乐部。 “咱们这儿可不是人妖酒吧,千万别混为一谈,我们都是健全的华夏国民,只不过单纯的想以女性的服装和化装来保有心灵一贯的自由。” “她”领着他们来到一个四功尺见方的小房间,里面有如女演员的更衣室一般,装潢了大小不同的镜子,另外附有卫浴设备,并摆放了简单的茶具和冰箱。“她”招待李晴与沐清扬在椅子坐下。 “请称呼我贾琪。” “你好,贾琪小姐。” “‘小姐’的称谓就免了,其实我全名叫贾可琳,不过我比较喜欢你这样的帅哥叫我的小名。” “这是我的荣幸。” 金发的贾琪与李晴亲昵的交谈,一面从冰箱拿出啤酒与乳酪摆在小茶几上。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小晴带男人来玩,你的大名就是沐清扬吧,那我以后就喊你阿沐啰!” “贾琪,我想问你一下财政部的政务区分处。” “哦、你是说政务区分处啊。” 贾琪蹙起眉心,由于眉毛也染了颜色,看起来就像金黄色的毛虫在蠕动。 “那个地方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因为太神秘了,大多数的职员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像我听过归听过,但连去也没去过,更别说登堂入室了。” “既然是分处,应该有分处长吧。” 李晴手上拿着啤酒杯问道。 “分处长是由财政审议官兼任,地位仅次于财务部长,其下设有分处科长,这个位子好像不是专职。” “抱歉,容我请教一下。” 沐清扬原本打算一直保持缄默,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插嘴,因为他很纳闷为何贾琪会对财政部的内部状况了若指掌? 李晴不经意的接到了沐清扬的疑问。 “那当然了,因为贾琪是财政部的高级官员。” “啊” 沐清扬的眼睛跟嘴巴顿时瞠的偌大,贾琪则满不在乎的以手背擦去沾在嘴角的啤酒泡沫。 “小晴是我的恩人。” “恩人?” “是的,救命恩人。” 贾可琳原名贾若林,毕业于政法大学法学系,与李晴同届。由于重考两年,目前年龄二十九岁。毕业后进入财政部成为高层官员,结果被卷入上司的派阀斗争,几乎迫使他罹患忧郁症。 “我以前生存的环境是一个为了成绩、学历等等跟米粒一般大小数字,不惜排挤别人换取优越感的虚伪世界,渐渐的我再也无法忍受人性丑恶的一面,甚至产生自杀的念头。” “真是万万想不到。” 沐清扬只能如此回答。贾琪拿出印有不知是泰迪熊还是小熊维尼图案的手帕拭着眼角,他在一旁担心他的假睫毛会不会掉下来。 “总之,只要小晴一句话,不管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国家机密,我就算拼了命也会窃取出来。” 没想到李晴的魔手已经染指到财政部的中枢一带,华夏政府岌岌可危了。 当时一心想要自杀的贾琪独自在夜晚的街上漫无目的的到处晃荡,冷不防被四名打算抢劫他钱包的年轻人拖进小巷围殴,据说就在此时李晴正好出手搭救。四名年轻人分别被李晴手中的伞头刺中喉咙与胸口,脸上又喷了蓝盾特制的催泪喷剂,最后是涕泪纵横的落荒而逃,贾琪频频道谢,后来李晴把她带到第三性公关俱乐部 “问我能够摆脱充满虚伪与欺骗的世界,进入这个纯洁真实的世界,全是小晴指点迷津,为我打开了全新的方向,阿沐,你要好好认清楚,小晴其实是很了不起的。” “哦” “怎么回答得真么含糊,小晴日后必须以纤弱的女性身躯领导整个警界,她就像是孤立在荒野上的圣女贞德!” 这是因为李晴不自量力又不得人缘的关系,沐清扬心想,不过眼前之间贾琪以满怀尊敬和仰慕的目光出神的望着李晴。 李晴跷起华夏国内人少有的美腿,落落大方得听着贾琪热情的赞赏,饮尽杯中的啤酒之后,便从米兰制的手提包中拿出几份文件。 “贾琪,麻烦你看一下这些文件,能够的话尽快。” “小晴的命令我一定照办这些文件、哟,是西太平洋石油开发公司的营运资料啊,待沐清扬瞧瞧。” 一听到“西太平洋”这个名词,沐清扬不由自主地看向李晴,李晴则简短地说明。 “就是接受石油开发公团融资的企业。” “有数家石油采勘公司向石油开发公团借调资金,而这家公司则是公团出资成立的,社长以下的干部全是退休官员的空降部队。” 贾琪加以补充说明,模仿女性的假音与义正词严的态度搭配起来的感觉相当诡异。 “而且,没有挖到石油,像公团借来的资金一毛都不用还。”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即使借了几千亿,没挖到石油就不必还钱,法律规定得一清二楚。” 贾琪的表情转为沉重,套着土耳其宝石戒指的粗厚手指不断的翻阅文件。 “这家名为西太平洋石油开发的公司向公帑借了四亿元,可是连一滴石油都没有挖到,理所当然一毛钱也不必还。因为一旦努力挖出石油就必须还钱,干脆什么都别做,成天纳凉比较划得来,真会打如意算盘。” “你看他们花了多少?” “这个嘛,假设只有一半的经费动用在公司成立的目的——发掘油田上,就表示由两亿元被私下消化掉了。” 这种事情居然发生在先进国家!沐清扬的头开始痛了起来,国民缴纳的税金被政府官员擅自挪用,而且不会遭到任何责罚,这种国家应该叫做后退国家才对吧!?(。) 096夜魅(7) 今天整个上午的时间李晴都不在,八成就是去搜集西太平洋石油开发公司的相关资料吧,想必是透过蓝盾的组织。不过她一直到目前都尚未向沐清扬说明理由,看来财政部政务区分处也好、齐探长也罢,在沐清扬不了解也无从得知的地方,巨大的活断层已经开始移动了。 “我说阿沐啊!” 贾琪突然转移话题,或许有意变换一下眼前沉闷的气氛。 “你要不要试着穿上女装看看?人生观会有一百八十度的改变哟!在你的前方会出现真实的光芒。” “啊、不用了” “话不能这么说,贾琪。人各有志,这时勉强不来的,我也希望小沐坚持他自己想走的道路。” 李晴自以为了不起的轻斥道。 “啊,小晴,你真体贴,真么为下属着想,实在是所有做上司的典范,阿沐你太幸运了。” 沐清扬只觉得自己宛如是用外星语跟外星人对话,为了掩饰脸上的表情,沐清扬一口灌下整杯啤酒,全身开始热了起来。 “可是小晴,你这样不是有点太冒险了吗?需不需要沐清扬去把大家找来?” “没问题的,贾琪,你尽管放心,沐清扬不希望把你牵连进去。” “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知道吗?据说第三性公关人数跟失业率是成正比,也就是说全国约有六、七万人是沐清扬的同志,如果哪一天小晴你遇到危险,我一定召集全国的同志们团结起来共同保护你!” 这位贾琪才是李晴名副其实的忠实崇拜者吧! “小晴等于是为我重新命名的贵人!阿沐你放心好了,当你迷失方向之际小晴一定会为你指引出一条正确的道路的!” 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死心踏地信赖李晴。 “阿沐,拜托你听好了,你一定要好好守在后面保护小晴,不然你男人就白当了!” 求求你别再叫我“阿沐”了,沐清扬在内心大声疾呼,不过他可以了解贾琪的确是真情流露,因此沐清扬点点头,还开了一个自己听了都觉得反胃的低级幽默。 “‘守在后面’听起来有点色耶。” “哇哈哈哈!” 贾琪豪迈的放声大笑,猛然一掌击在沐清扬的背部。惊人的怪力打得他差点从沙发往前摔向地板跌个狗吃屎。 “哎哟讨厌啦,阿沐,你好黄哦!”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沐清扬才坐直身子,此时李晴向他说道:“已经打扰很久了,小沐,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说的也是。” 沐清扬努力隐藏心底的欣喜,从沙发站起身来。 “这样啊,真希望你们能子多坐一会儿,不过我要是拼命留人一定会造成你们的困扰。记得有空常来哦、阿沐!对了,小晴,刚才看电视的气象报告说马上就要下雨了。” “那么,这只备用伞就借我用吧,另外还要麻烦你再借一把伞给小沐,不好意思。” “哎哟,小晴,你们两个一起撑这把爱的小雨伞不就得了?” “小沐不喜欢这样。” “啊,真可惜。” 于是这两人完全无视沐清扬的存在径自替他做了决定。贾琪把他到英国出差时在伦敦买的大伞塞给沐清扬,虽然很感谢他的好意,可是这次借了还得找时间来还,反而徒增内心的压力。 贾琪挥动着不知是泰迪熊还是小熊维尼图案的手帕,他们向他道别后,便离开了这家第三性公关俱乐部。 李晴在一身套装外又披了一件款式美观大方的喀什米尔羊毛制女用短大衣,与美腿同为华夏人少有的丰胸挂了一条浮雕宝石项链轻轻摇坠着,与点缀在宝石周围的加勒比海原产珍珠合计起来据说超过三万元。想想一条项链这么贵实在太浪费了,不过事实上李晴等于是由浪费这个名词打造而成的。 他们信步在国贸商业区闲逛;晚秋之夜,与绝世美女并肩漫步在国贸商业区街道,可谓美景如画不是吗?不过一旦得知美女的真面目,内心就不会再抱有任何浪漫遐想,因为她是一个“连吸血鬼也会吓得退避三舍”的女人。 不出所料,路人的视线一古脑儿集中在李晴身上,甚至还有些那人顿时瞠目结舌愣在原地。而他们则对于沐清扬投以羡慕与嫉妒的目光,脸上还燃起了“为什么是这个不起眼的家伙!?”的疑惑表情唉,随便你们怎么想吧。 他们两个到现在都还没吃半点东西。 “在深秋之夜的晚餐菜单首先以豌豆马铃薯汤、油炸鲑鱼搭配番茄、芹菜与葱末作为开胃菜,接着端上主菜牡蛎烤菜、红酒炖牛肉,甜点则是洋葱与胡萝卜制成的蜜饯,听起来如何?” “我觉得鲑鱼用盐烤的最好吃,尤其是鱼皮部分,再配上栗子饭跟青菜豆腐汤就可以让我吃得津津有味了。” 真是一段了无情趣的对话,不过这样也是较安全的,沐清扬想。 “不行,今天晚上我就想吃西餐!决定了,就到‘玻璃小馆’吃牡蛎烤菜。” “是、是,记得在中城区对吧。” 以前跟她一起去过一次,所以沐清扬知道“玻璃小馆”的地点,正好适合他们顺路散步走过去。牡蛎、炖牛肉的价位可不低,不过如果是远近驰名的牛肉饭,就不至于让穷酸的公务员的荷包泻肚子了。 厚重的云层覆盖着夜空,看来冰冷的雨水很快就会从天而降,决定了用餐地点之后,他们的谈话内容也跟着转移到财政部政务区分处,也就是李晴口中的“魔宫”所进行的秘密活动。 “我猜想里头会不会偷偷把多种动物的遗传因子组合成细胞复合生物。” “你指的是遗传因子工学吗?” 倘若真的如此,接着就轮到高科技犯罪侦缉小组出场了,普通侦探是应付不来这种场合的。 不过仔细想想,真的有人在市中心进行遗传因子实验这种危险活动吗?在山里还说得过去,但这里可是闹市区啊。 “如果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沐清扬的上司泰然自若的宣称。 “能够把越多人牵连进来,事情就会变得越有趣啊。” “有这种想法的人应该不多吧。” “哼!那我问你,专程把设备兴建在偏僻的深山里、美国的内陆沙漠、俄国的北极圈这些地方的好处是什么?” “好处吗就是可以掩人耳目吧。” “把材料运到这些地兴建大型设施,不是反而更容易引人侧目吗?” “你的说法不无道理,不过像核能发电厂就没有兴建在大都市附近。” 一边说着,沐清扬也觉得李晴的想法正好切中问题核心。没错,相较于深山内地,在大都市的地下室进行秘密实验应该来得更为便利才对,很少有人会质疑在国有土地上兴建公共设施的正当活动吧。 而且正由于地处大都市中心,侦探跟军队就无法肆无忌惮的大加攻击,倘若发生毒气外泄的可能,还必须疏散一百万以上的居民避难。 尽量把越多人牵扯近来越好,只要拿无辜的市民做为护盾,借此胁迫侦探或军队,在位于市中心的政务区兴建危险设施可说是最合理的考量。 “原来如此,我懂了。” “想明白了?” “是的。” 只有恶人才会了解恶人的心态,沐清扬把这句话吞回喉咙。 李晴是职业警官,这时众人皆知的事实。 职业警官的工作部在实践的侦缉而是管理。所谓管理为何?主要是用嘴巴干涉侦缉行动,人在后方对着位于第一线现场侦缉的侦探指示他们应该怎么做事,这就是职业警官的重要任务,并针对既有的情报加以分析判断,这就是职业警官的重要任务,然而对于第一线的职业警官而言:“自己躲在后方的安全场所,只知道靠一张嘴做事,根本就不懂我们的辛苦,有什么好神气的。” 诸如此类的抱怨已经是家常便饭。 那么职业警官干脆一起到现场跟着办案不就没事了吗?话可不能这么说。职业警官是书桌前的秀才,不像侦探接受过严酷的训练,体力远不如人又不懂繁复的侦缉技巧,真要到了第一线不过徒增麻烦罢了。 也因此在侦探眼中,理想的职业警官就是不多管闲事,营造一个让侦探安心办案的工作环境,并且赏罚分明。 其实在一般公司行号,这样的人也是理想的上司,所以说职业警官的目的就是培育出“成为优秀上司”的人才。 当然啦,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正因为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存在才会称为理想。对于像沐清扬这样的侦探而言,所谓职业警官只不过是位于云端,整日沉迷于阴湿权力斗争的外来种族,沐清扬从来不把这群人当作侦探。 在这一点上,“怪物女王”就与其他职业警官迥然不同,这句话并不代表她是个接近理想的上司,事实上她是连其他职业警官都觉得棘手的人物 “我一直在想,你虽然没有加入任何派阀,工作上倒也没有碰到过什么阻力。” “这还用说,我父亲名叫唯我独尊,母亲叫旁若无人。” 看来她很有自知之明嘛,或者说她只是将错就错。 “言归正传,皇后饭店的事件当中,关于被害人的身份你还有什么看法?” 柳媚儿表示“死者似乎是外国人”,然而这仅为一种推测并无直接证据。有些华夏人看起来也很像东南亚国家的人,如果是偷渡客根本很难查出真正的身份。 “光是研究一名死者是挖掘不出任何问题的。” “你意思是说人数不止一人?” “没错,只不过我们没看见罢了,因为一个月内究竟有多少流浪汉失踪,并没有详细的统计数据。” “当然不会有。” 关于流浪汉的人数是无法提出正确数据的,在现今这个社会只能以与日俱增来表示。 外界一般认为华夏国内是个长治久安的和平国家,因为自从一九四五年以来不再发生战争,也未曾引起内战或叛乱,然而这个和平的国家每年却出现超过八万名以上的失踪人口。 欠了巨额债务摸黑远走高飞的人、公司企业裁员而无家可归的人等等各种情况都有,其中有一群被称为“离家特例”,有些失踪人口是被卷进某个事件或意外,或者具有自杀倾向,每年都会出现一万到两万人。 “邻居的老奶奶是个独居老人,但她拥有土地、证券等等不少资产,不料却在两星期前的夜里离奇失踪,电灯没关,大门也没锁。” 发身这种是邻居家属一定会报警,警方在经过调查之后就做下判断:“可能使遭到意外或被人绑架。”,然后指定被害人为“离家特例”,在解放张贴附有照片并写着“如果发现此人,请跟警方联络”的寻人启事。 如果当事人主动现身,自然再好不过。一旦不幸发现尸体,就必须查出是谋杀、自杀还是意外事故。 他杀案件指的是“发现尸体的案件”,找不到尸体就只能视为“离奇失踪”。 二十六小时之前发生在皇后饭店的命案,在发现尸体之后,确定是一桩杀人案件;被害人的身份、杀害方法与命案现场一直不予公开,可见有某个单位在进行施压。通常都只是在案件侦办过程中,才会出现施压的情形。 沐清扬摇摇头,脚步继续往前同时环顾四周,老是听人说社会萧条,但霓虹灯的数量并未减少,每个窗口都灯火通明,路上行人的穿着也看不出任何寒酸之处,可见纵使经济不景气的阴霾挥之不去,华夏仍然是超出世界平均标准的富庶国家。 七丁目走了一半,开始觉得“只吃牛肉似乎不够填饱肚子”,到时候再加点一份菜卷好了,内心刚做下决定,就听到李晴发出不悦的语气。 难道是沐清扬在不经意之间做了什么事情触怒到女王陛下?他循着李晴的视线很快就发现导致李晴不悦的主因,一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从他们前方迎面走来。 此人名叫吴满年。 吴是号称发行量高达八百万份的日东新闻报社负责报道执法部消息的记者。年龄四十岁左右,虽然仍处壮年阶段,顶上却已经呈现一片地中海,不过鬓角跟络腮胡几乎延伸到整个下巴,脸上戴着银框眼镜,嘴边咬着海泡石烟斗,身材不高,肩膀很宽,光看上半身会觉得他的体格相当壮硕。 这个男人对沐清扬并不抱持善意,而李晴对此人更是露骨的厌恶,根本没兴趣把他训练成死忠的奴隶。 沐清扬重重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两、三天来遇到的都不是什么像样的人物,最重要的是,沐清扬这几天都还不曾好好用过一顿饭。 吴(应该)并未察觉沐清扬内心的想法,态度狎蔫的向他们打招呼。 “哈啰!侦探部明星搭档。” “既然是华夏人,拜托不要用大舌头讲话。” 沐清扬冷淡回应,刻意忽略搭档这句话。 还有,你说谁跟谁是明星搭档?沐清扬只知道他受到李晴拖累而饱受你们迫害,可不记得你们什么时候给他好脸色看过。 “请问‘新社群’团长有何贵干?” 李晴的声调跟干冰没两样。 全由著名报社记者组成的“新社群”位于执法部大楼九楼,办公室空间宽广,占地二百平方公尺,相当于学校教室的四到五倍,其中还包括运动专用的健身房、麻将专用的和式房间。使用这个楼层的“新社群”,理所当然连一毛钱房租都不必支付,电费、电话费、水费全由执法部负担。 此外还有三名女职员,平日为“新社群”的记者们泡茶、向外送点餐、帮忙叫计程车、打扫办公室,所有杂务都由她们负责。话先说在前头,这三名女性都是执法部的职员,支付她们薪水的是执法部,这表示“新社群”的记者团可以免费借用执法部的办公室甚至驱使职员。(。) 097夜魅(8) 执法部之所以如此礼遇“新社群”,目的在于拉拢著名报社。不过不管怎么说,执法部提供给“新社群”的免费服务每年高达一百万元,都牺牲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无法容忍记者写出负面报道,而“新社群”也对此事心照不宣。于是他们跟执法部联手合作,互通许多秘密,借由垄断情报突显特权阶级的优越感。在免费借用的和式房间里,从免费赠送的冰箱拿出啤酒,手边打着麻将当做消遣,执法部还会主动提供利人利己的情报,这样的身份地位确实令人羡嫉不已。也因此,垂手可的情报完全未经过滤就直接刊登出来,难保不会发生诬陷无辜之人有罪的错误报道。 不知不觉,吴记者开始与他们并肩齐探长走,画面看起来就好像李晴率领着左边的沐清扬与右边的吴,吴对李晴相当感兴趣,而且很明显的超出应有的程度。 “别叫我团长,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生手,以侦探来说,就是那种三不五时被罚写红线单的饭桶。” “哦,是吗?你要是不知道写法,我身边这位文官可以教你。” 所谓红线单指的主要是悔过书,由于纸面印有红色格线才会如此称呼。沐清扬经常体李晴代笔本来应该由她来写的悔过书,所以李晴喊他文官一点也不为过。 “吴先生,请问你这个时候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喜欢商场,在这里散步不需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侦探吧,不过像你们就可能必须向上司报备了。” “小沐的上司是我。” 李晴语气不屑地啐道。 “小沐的生杀大权完全操之于我,这点你记清楚了。” 错!错的离谱! “是、是,不过我比较记得的都是一些怪事啊、对了,记得是一年前吧,我们‘新社群’曾经向李晴小姐求字。” 这件事沐清扬还记忆犹新,对方表示:“请你随便写个句子。”当时李晴还特别嘱问:“真的写什么都可惜?” “是的,没关系。” 于是李晴拿起麦克笔,在纸板上用力写了几个大字——“死于非命”。 当场看的“新社群”的人目瞪口呆,而李晴则是一幅依然故我的姿态。仔细想想,这就是提出要求的一方不对了,因为不是任何人都会喜欢“希望”、“努力”、“诚实”这一类激励人心的名词。不过也让沐清扬想起一件事,据说有一个一名不闻的作家听了对方的要求:“请在纸板上随便写个句子”,就顺手写下“截稿日延期了”,不晓得是真是假。 吴似乎无意与他们分道扬镳,他一直说个不停,活像一闭上嘴就会咽气的样子,不过他们心里明白,如果笨笨的回应他,他就会死缠烂打问个不停。只见他执拗的向他们探听消息,他会想了解皇后饭店命案是身为记者理所当然地反应,然而内情并不单纯。 “李晴小姐,别那么冷淡,好歹透漏一点嘛。” “你想知道凶手的事情?” “那当然。” “只要侦探和媒体联手合作,就可以捏造案件的犯人,根据过去到现在的例子,最常见的类型就是不善与左邻右舍往来、说话不经大脑、具有奇特癖好、与社区生活圈脱节的人,我建议你们不妨去找这种类型的人垫背。” “哎呀、你这么说我就伤脑筋了。” 吴堆起干笑。 “我们一直信任警方的调查,向来都是拿到资料就直接报道,随便怀疑别人就太说不过去了,或者你们真的觉得这样比较好,小沐助理你说呢?” 沐清扬没有应答,目光一直盯着一旁的路灯,因为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路灯上有个物体。 吴觉察不对劲,也循着沐清扬的视线纳闷的望过去,一看就愣住了,过了两秒才拉尖嗓音说道:“奇怪,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在路灯上做了一个雕像,那究竟是什么啊?” “你想知道吗?” 李晴的语气泛着魔女的阴险。 “那就是昨天把尸体丢在皇后饭店中庭的凶手。” “什么” 吴露出俗气的惊讶表情叫道:“这么说那座雕像是由人假扮得啰?” 从这句话便可以明白吴对于真相毫不知情,宛如在嘲笑他的无知一般,街灯上的黑影展开双翼发出骇人的声响,下一瞬间,黑影从高处顺势滑翔而下。 黑影掠过路人的头顶,一名身穿意大利休闲西装的男子被上下挥动的翅膀打中脸部,整个人往后仰,顿时鲜血四散,洒溅在同行的年轻女伴的衣服上。 另一名男子反射性的伸出手企图拉住黑影,突然见他的手腕弯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随即传来痛苦的惨叫,因为黑影伸出脚踢中男子的手腕,而脚趾上长着偌大的钩壮利爪。 “快趴下!” 有人叫道,当场好几个人就跟着趴下,但也有人一时怔在原地动也不动。黑影盘旋飞舞而过,立即有两人掩面蹲在地上,只见遮着脸部的指缝之间流出鲜血。 “竟敢当着本姑娘的面胡闹” 李晴顺势打开手提包,准备掏出她的手枪。 “不行,不能开枪!” 沐清扬大吼,一旦在群众当中开枪,不仅会饱受媒体职责,更让高层逮到处分的借口,这里不比美国,华夏可是个连鸣枪示警都小题大做的国家。若是再加上吴在报道里任意添油加醋的话 李晴关起刚才打开的手提包,紧握雨伞挺直脊背,英气风发的架势如同中世纪欧洲的勇士赞歌里登场的女骑士一般。 夜晚的国贸商业区顿时陷入恐慌的漩涡。 沐清扬正想如此形容,眼前却充斥着不协调的非现实感。虽然群众跑开后,人行道腾出了一个空间,然而众人并未就此逃之夭夭,反而掩饰不住满心的好奇,开始看起好戏来了。更有些年轻人双手摆出v字胜利姿势,一边不停的左顾右盼,想必是有意找出摄像机的位置吧。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这群人却完全缺乏这种想象力,民众的愚昧无知正应验了电视上文化人士的忧心叹息。 “他们大概以为只是电影在拍外景,那就趁机将错就错,火上加油一番应该没关系吧。” “不,请你尽可能克制一点。” 沐清扬严格规定。如果不希望事件被暗中销案,当然是闹得越大越好,不过他可以确定李晴会走火入魔。如果沐清扬不时时叮咛她“克制点!”那么他看明年就必须制定t市复兴计划,纵使制定人不是他。 站在路灯上的有翼人身体一动不动,却站开双翼不断拍打着,没有羽毛的翅膀跟蝙蝠、翼手龙一样,看上去就是骨头外直接包裹一层皮革。即使不知重量有多少,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一双强韧有力的翅膀,因为昨天还能带着一个人在空中飞行。 对方瞪视他们的双眼透着红光,翅膀拍打的动作也越来越大。沐清扬轻轻抬起后脚跟,才调整好姿势的瞬间,有翼人便俯冲飞下,朝沐清扬直扑过来。 沐清扬把雨伞往前刺,同时按下伞柄的按钮。瞬时整个雨伞撑开,在他面前形成一个半球形护盾。失去攻击目标的有翼人发出气愤地尖叫,随即急速爬升高度,它刚才应该是撞上了雨伞,因为沐清扬感觉到一着轻微的冲击。 群众鼓噪着,不断发出惊异声,甚至还有人拍手叫好,倘若沐清扬遭到有翼人的钩爪击中,倒在血泊中,必定让这群人更加雀跃不已。就算他身为公仆,也没有义务作出这种程度的牺牲。 张开的雨伞遮断了沐清扬的视线,于是他立即收起伞,此时听见李晴冒出一句:“小心下一波攻击!” 接下来 “滚开!” 这一声重叠着一个惨叫,在李晴一脚踢开了抱头蹲在地上的吴记者的同时,有翼人冷不防的出现在沐清扬眼前。 沐清扬没有刻意瞄准,也没有时间瞄准,刺出雨伞全是来自反射性动作,一切只能说有翼人运气不好,因为雨伞前端不偏不倚戳进飞到他面前的有翼人的左眼。 想不到命中敌人会让沐清扬有种反胃的感觉,哀嚎声猛烈撞击着他的耳膜。剧烈拍动的翅膀前端掠过他的肩头,也划破了大衣,紧抓着雨伞不妨的他虽然站不稳脚步,却也因此避开了致命的一击。 “小沐,你看!” 李晴揪住沐清扬大衣的腰带,以雨伞指着一个方向,他抬头一看,有个外形相仿的黑影正逐渐飞近在半空中痛苦挣扎的有翼人。 “果然不止一只” 处在如此迫切紧张的状况下,沐清扬的内心却浮现一个不关痛痒的疑问:应该用什么单位来计算有翼人的数量才算正确呢?一匹、二匹?一人、二人?一头、二头? 如果是长着翅膀的人类,应该用一人、二人来计算才队,可是越看就越觉得对方根本就不是人类。 在白天应该可以清楚分辨出肤色,但现在是晚上,加上霓虹灯与灯火的照明,只能以暗色来形容。脸上只见双眼赤红,鼻子没有鼻梁只看见鼻孔,另外也看不到嘴巴跟嘴唇,只有一个裂缝。拿掉一只鸟的鸟喙跟羽毛,或许就是这种长相,而且沐清扬敢肯定绝对不会有人愿意看到和自己约会的对象长成这副德性。 两只有翼人站在路灯顶端,三只眼睛直瞪着他们,尤其其中一只眼睛的对沐清扬更是怒目相向,那充满了憎恶的目光老实说挺骇人的。当时沐清扬采取的是正当防卫行为,不过就算他说破了嘴,对方也听不进去吧。 李晴张开双臂,动作就像歌剧院的女伶一般。 “唉、真是的!要是有反坦克飞弹或者反坦克火箭炮就好了,只要射个五、六发,事情就能做个了结!” “请你不要危言耸听,你真的想在国贸商业区闹市区发射反坦克火箭炮吗?” “我只是假设罢了,拜托你不要跟媚儿一样,每次在我讲了什么的时候,就一本正经的说教行不行?” “你说的话真实性太高了。” 沐清扬相信,李晴所说的没句话都是认真的。 “看,那两个怪物也听到了。” 两只有翼人跃上天空,在霓虹灯与街灯形成的灯海里划了一个抛物线后展翅高飞,眨眼之间便已经看不见踪影,看来是往西边政务区方向离去。 群众一片哗然,语气中的失望比放松的成分来的高了许多,他们大概还在以为是在拍外景。这时在人群中,沐清扬注意到可疑的人影。 为什么沐清扬会立刻察觉呢?先声明他并非超能力者,只是一眼掠过的光景透露着异常的不协调感,宛若在一群白羊之中混杂着一只黑羊。 对方的行动太不自然了,混入伫在原地窃窃私语的群众,步步接近他们。那坚定不移的步伐、确知自身任务的表情实在是构成了异样的氛围,如针扎一般不断刺激着他们。 “你发觉了吗?小沐。” “嗯。” “总共有五人,让我拿来出气正好,呼、呼、呼、算你们倒霉。” “我觉得还是不要出手比较好。” “要是冒出第六个就交给你应付了。” 即使在和平的华夏也有黑社会的存在,黑道帮派暗中派人杀害宗教团体成员、企业干部或是地方镇长,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实众所皆知。 “既然对方是地面人,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怪,不过沐清扬知道李晴是地底人迷,据说她还预约了一地底人为主角的电视连续剧的全套vd。看来再过不久,“胜者为王”的标语旁边很可能会贴上地底人的海报。 李晴右手握着雨伞,带着娇艳欲滴的笑容走向其中一名可疑男子。 李晴是用剑高手,换成雨伞根本不成问题,况且她还是那种喜欢先发制人、绝不迟疑半秒的类型。 看到目标主动向自己靠近,对方顿时无所适从,而一瞬间就足以发动攻势。李晴的雨伞犹如电光火石一般一闪而过,重重刺在对方的心窝,只见对方的口中吐出舌头跟喘息,连一声也没吭就倒在地上,手中掉出一把军用短刀。 “我的备用伞可是装备了高压电枪!伞头刺中眼睛的话,电击会把眼球震飞,想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这番话有没有科学根据无从考证,可以确定的是敌人已经开始动摇,如此一来不管面对多少人都无所谓,稳若泰山的一方可以恣意运用战术。 李晴以滑行般的步伐逼近敌人,挥出雨伞就是一阵猛打。 “回去秤秤自己的斤两!” “给沐清扬好好反省!” “整形以后再重出江湖!” 尖酸刻薄的话一出口,就有一个敌人随着痛苦的呻吟倒地。他们的确是黑道帮派,肯定也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勾当,然而这次落到李晴的手中,就跟不听话被老师体罚的幼稚园小朋友没两样。倒地后还不停挣扎,紧接着又吃了一记重击才整个瘫平,合计有五只军用短刀和锥子散落一地。 李晴平时对好人都已经很不留情面了,更何况是坏人。 连一分钟都不到,五个人已经全部趴在地上,李晴轻轻举起雨伞回应一群毫无责任感的群众的鼓掌叫好,一边走向其中一名倒地的男子。 “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只见男子摆出赌气的态度把脸扭向一边不予理睬,下一瞬间表情却产生一百八十度转变。脸部肌肉因剧痛而僵硬,发出近似哀嚎的咆哮,随之蜷起整个身子;因为李晴把全身重量施加在高跟鞋上,狠狠地踩在男子的两腿之间。 “以后想传宗接代,就等那一天复制人技术进步再说。” 丢下这句话,李晴接着走向第二名男子,相同的质问、几乎如出一辙的反应换来相同的下场。沐清扬对这些人是不会寄予任何同情的,但在看到李晴正要走向第三人的时候,沐清扬依然按照往例出面制止。 “我不是劝你要克制点吗?” “啧!” 李晴咂嘴道:“不能向群众开枪又不能严刑拷打,这样子当警官还有什么好玩的?” “拜托你别大声嚷嚷,不要让一般市民误会了。” 此时一道又一道红色光刃划过李晴与沐清扬的脸庞,急促的警笛声逐渐接近,侦探终于赶至现场了。(。) 098夜魅(9) 红色旋转灯映照着李晴跟沐清扬,他们两人共撑一把伞,伫立在纷飞的秋雨中。贾琪借给沐清扬的雨伞前端应该附着了有翼人部分的眼球组织,不能让这么重要的物证被雨水冲掉。 一名警官迎面走来,沐清扬随即出示侦探证件。 “我是执法部侦探部的助理,先叫救护车来,有人受伤了。接着把这群人全部逮捕起来,他们是杀人未遂、妨碍公务与非法持有刀械的现行犯。” “是!”以紧张的语气应答之后,一群警官把几个成为李晴暴力牺牲品的男子抱起来,警官们则一边奉命行事,目光还不时瞄着李晴。不认识李晴的人,想必会赞叹她的美貌,而知情的人肯定是噤若寒蝉,心里想着:“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怪物女王’啊。” “像那种害虫,应该抓起来严刑拷打,等到供出线索之后,直接丢到原子反应炉里就行了,就怕一旦走漏风声,又要被害虫保护协会唠叨。” “你认为他们会说出实情吗?” “不认为。” “那就算严刑拷打也无济于事。” “我可不那么认为,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人,老是作出非法勾当,嘴上还坚称自己是好人,交到我手中肯定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李晴以高跟鞋鞋跟轻轻敲着路面,像捧个珍宝似的双手紧抱着贾琪借给沐清扬的雨伞,模样看起来意外的孩子气十足;沐清扬自己则不自觉的转动着遮在头顶的雨伞,没什么资格批评别人。 此时李晴口中呼出白色气团。 “这下子,有翼人的目击证人已经不止一人,要封住上百人的嘴是不可能的。” “没错。” 也因此政客与政府官员才会辟室进行密谈,证人越少,坏事的成功率也就越高。这次事情发生在国贸商业区闹市区,其中多少有几个人不会相信拍摄外景这种解释。 “对了,吴记者人呢?” 沐清扬环顾四周,就是看不见那个讨人厌的新闻记者的踪影。是逃走了吗?还是去访问基层警员了? “要不先发制人,不知道那个人会写出什么报道。” “没有必要在意吴那家伙,我手中早就握有日东新闻主管阶层的弱点了。” “什么样的弱点?” “公私两方面加起来有一打以上,一口气公开势必造成股东大会陷入恐慌,报纸发行量也会骤降五十万份。” 看这李晴邪恶的笑脸,沐清扬不再担心吴,其实他更应该担心另外几件事情。 “可以和你谈谈吗?” “好啊,什么事?” “我老觉得事情的顺序很不对劲。” “什么顺序?” “一开始皇后饭店发生命案,接着是暗官厅的齐探长越俎代庖出面干涉,后来又扯出西太平洋石油开发这家公司。”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四周忙来忙去的警官们与无声降下的雨幕将他们两人包围起来,顿时有种与世隔绝的奇妙感觉,气温不断降低,吐出的气团都是白色的。 “很明显的,齐探长企图把你跟我从皇后饭店的案件排除掉。” “看得出来,你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打从一开始,你对皇后饭店的案件根本没有侦缉的权限,然而施压的动作却不请自来,这不是很奇怪吗?” “既然你知道我没有权限,那你又为什么要去调查魔宫的事情?” 旋转灯的红光横扫过他们的脸颊。 “不管你有没有权限,我的工作就是辅佐你。” “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忠实崇拜者!” 沐清扬正想反驳之际,一旁有人喊着他的名字。一名中年男子披着一件洗得很干净的旧大衣向沐清扬打招呼,他是国贸商业区分局的老资格助理小赵,也是沐清扬的旧识。他尽可能不正眼看向“怪物女王”,直接拜托沐清扬要他们待会到国贸商业区分局走走,在取得他的同意之后便匆忙离开。目送他被雨水打湿的背影远去,沐清扬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早就盯上西太平洋石油开发了对吧?因为你知道这公司内部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在你进行调查的期间,又发生了皇后饭店的命案” “我在怀疑,西太平洋石油开发成立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吸取高达一千亿日元秘密资金。” “西太平洋石油开发这家公司一开始不就是为了吸取非法资金才成立的吗?” 推敲起来,这时可想而知的。 石油开发公团是特殊法人,所谓特殊法人就是政府官员运用国民缴纳的税金所成立的组织,完全以“公共利益”作为着眼点。然而动用了上亿元税金,所有支出明细却一概不予公开。而政府官员在离开一个特殊法人之后又会立刻加入另一个特殊法人,每一次都能领到上百万元的退休金,此事经过媒体揭发顿时引起民众怨声载道,无奈的是政府官员根本无从理解民众的愤怒所为何来,证据就是几十年来相同的例子重复发生了好几百次,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只不过现在角色换成了西太平洋石油开发罢了。 “财政部政务区分处与西太平洋石油开发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而你早就已经知道这一点,只是还抓不到适当时机抽丝剥茧,正巧在此时发生了皇后饭店的事件。” 沐清扬尽可能摆出沐清扬自认的冷酷眼神不容分说的指证历历。 “总而言之,今天中午我所报告的内容,你根本早就知道了。” “嗯、是啊。” 李晴不情愿的点头,就像一个被妈妈搜到满江红考卷的高中女生。沐清扬调整一下呼吸,准备再度开口的前一秒,突然间李晴把贾琪的伞夹在左腋下,对着沐清扬双手合十。 “抱歉!” 这句话让沐清扬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就算只是表面上也罢,万万想不到怪物女王会向他道歉。沐清扬吃惊之余,一番追究的责备顿时全部烟消云散。 “呃,你向我道歉反而是我要伤脑筋了重点就在,你只要把来龙去脉跟我讲清楚一点就行了至少在那个齐探长出现干涉时,也好让我先做个心理准备。” “老实说,我没想到才一两天情况就进展得这么快,本来还以为会有两、三天的空档。” 李晴肯定沐清扬的质问。 “不过小沐,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发誓,只是找不到机会跟你讲明白而已。” “那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清楚什么?” “真的有人想要除掉你,如果你这种挑衅的举动再持续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之前已经有太多前车之鉴,当心到最后以中坚官僚离奇死亡收场。” 沐清扬半开玩笑的说着。事实上,倘若李晴遭到“处分”,即是所谓形式上的升迁吧。届时升格为正处级,不然则调任某个侦探总部,在不然就再度让她到法国去。这样的升迁虽然形式化,但仍旧属于升迁的一种,让当事人找不到借口抱怨,这就是官僚机构一贯的做法。 听了沐清扬的话,李晴也一如以往回答道:“除掉我?有胆就试试看,我会把他们统统曝光!” 今天下午,柳媚儿告诉沐清扬关于齐探长的事情之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李晴不算好警官,齐探长却不是好人!” 沐清扬把这句话转述给李晴,目的是向打探齐探长这号人物的底细,不过李晴的反应却略微偏移了主题。 “我才不管媚儿对我说长道短的,我看她还对高中时代担任风纪委员的那段日子念念不忘吧。” “你怎么知道柳处长曾经担任风纪委员?” “用猜也猜得出来!而且她八成是毛遂自荐、自以为热心公益的那种人,啊——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你也太反应过度了吧” “不是我说,只要看到一个人现在的模样就可以猜出她过去的经历,八九不离十,你随便找个人带到我面前来,我花个五分钟就能够描述出那个人的过去。” 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个具有透视过去能力的超能力者似的。 “干脆趁这个机会请柳处长帮忙吧。”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李晴拉开嗓门,惹的数名警官转头望向他们,于是沐清扬再次摆出冷漠的目光。 “把齐探长的实情告诉我的是柳处长,不是你。” “我只是慢了一步罢了,解救你脱离齐探长纠缠得可是我啊,不是说过吗?媚儿是企图让我跟齐探长斗到两败俱伤” “按照你的逻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吧;现在齐探长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如此一来,与柳处长联手应该可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吗?” “办是办得到,只不过不想而已。” “这就表示你的心胸太狭窄了,又不是要你跟对方称姐道妹的,重点在于避免腹背受敌,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倾全力打击眼前的敌人才对。” 李晴沉默了三秒,才吐出了一团白雾。 “好吧,柴契尔夫人也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为了打倒希特勒而跟斯大林联手,媚儿至少比斯大林好多了。” 真想顺便听听柳媚儿的感想。 总而言之,李晴终于点头表示愿意与宿敌媚儿并肩作战,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空前的进步吧。 不过,这并不表示沐清扬百分之百的相信李晴的承诺,很有可能第二天她就带着一脸作呕的表情嗔道:“嗯——你在讲哪门子的怪谈啊?”然而李晴有她自己的盘算,当然也不忘顾及事情的利弊得失,一旦她判断与柳媚儿结盟有利,相信她会开始灵活运用这个提案。 沐清扬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小格局的阴谋家。 李晴答应的心不甘情不愿,而沐清扬更是百般无奈,因为他根本不想涉足国家级阴谋或权力的黑暗面。沐清扬只希望调查与政治背景完全无关的犯罪案件,为什么现在会沦落到替两个职业警官结盟当牵线人呢? “接下来是明天的行程,他们得走一趟国贸商业区分局,赵助理想针对今晚的事件向他们询问详情。” “不去吃‘玻璃小馆’的牡蛎烤菜啦?” “我想他们大概可以在国贸商业区分局叫个面来吃。” “我不管!今天晚上就是吃定牡蛎了,赵助理应该还没离开现场才对,跟他说有什么事直接到‘玻璃小馆’找他们谈!” “是、是、我知道了。” 如果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部推卸给李晴就未免太不公平了,因为沐清扬的五脏庙也拼命的唱空城计,实在很想好好用顿饭。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八点,要在国贸商业区分局的侦讯室里面面对灰色的墙壁吃着面条,光是想象那个情景就让人觉得食欲不振。 李晴跟沐清扬共撑着一把雨伞,找到赵助理之后,沐清扬尽可能把李晴一番话的语气转换的温和一些才加以传达。赵助理表现出露骨的不满,但在瞄了李晴一眼之后,随即带着苦命人独有的听天由命的表情点头答应。 之后李晴跟沐清扬在雨中朝着“玻璃小馆”的所在位置走去,不到五分钟便抵达目的地,这家餐厅在雨天备有塑胶雨伞套提供顾客使用,这样就可以将那把刺伤有翼人眼球的雨伞收进袋子以便确保重要证物。 在尽头的四人桌坐定之后,李晴宣布道:“这顿饭由国贸商业区分局付账。” “何必跟国贸商业区分局过不去啊?” “放心好了,国贸商业区分局每年在会计上动手脚,设立了一千万日元的活动预算经费,只不过支付两人份全餐的费用,应该既不痛也不痒才对。” 这个情报究竟是从那里打听到的? 不管那么多了,沐清扬一开始已经打定主意,所以二话不说就点了牛肉跟菜卷,李晴则加点了两杯黑啤酒,他并没有提出异议,心想一杯黑啤酒应该不至于喝醉。 牛肉与菜卷比想象中来的美味,使得沐清扬再次回复到数天之前的小市民心情。刺伤有翼人眼球的雨伞就立在桌边,但他决定把它赶出脑海。(。) 099夜魅(10) 几乎就在餐后咖啡从来的同时,赵助理也走进了餐厅,向服务生说了句:“开水。”接着连正眼也不瞧李晴,径自在空位坐下。 对于侦探的冷眼相待,李晴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她也跷起修长的美腿,把头微微撇向一边。沐清扬则将案发的过程粗略的叙述了一遍,并询问袭击李晴跟沐清扬的那五名男子的情况,赵助理答道:“口风很紧,完全没有透漏只字片语,不过其中三人有前科,只要将指纹输入电脑一对照,案情就会立刻明朗。” 赵助理尽可能朝沐清扬讲话,他也只看着沐清扬说明其中三人的背景。 一个手持木刀殴打反对兴建工业废弃物处理厂的m镇镇长成重伤,治疗三个月才痊愈。 一个在反对设置划船比赛售票处计划的女性市议会议员住宅撒汽油,导致该议员的小孩受到严重烧伤。 一个以砍刀将宣布脱离股市流氓的证券公司职员杀成重伤,必须仰赖轮椅终生。 “这三人都是声名狼藉的恶棍、职业流氓,他们已经出狱了吗?” “都服完刑出狱了,现在这个社会,杀了一个人顶多关个七八年,我看以后委托杀人的行业会大行其道。” 赵助理一副很不是滋味的口气。 “另外没有前科的两人想也知道是物以类聚,能够一次派出五人,可见幕后控制的组织具有一定的规模,小沐,你心里有没有个底?” 有是有,只不过不晓得方不方便说出口,循线追查之时很可能闯进意想不到的场所,如果说线头一直延伸到侦探高层单位的话。 如此一来,李晴很可能会以形式上的升迁被驱逐出执法部,媚儿可能也难逃一劫,而沐清扬的下场又是如何呢? 自我解嘲也觉得了然无趣,沐清扬在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个暗麻绿豆大的侦探,双亲亦是平凡的小市民,政治影响力等于零。倘若某一天他突然死于非命,被警方认定是“单纯的意外”,一切到此为止,连调查的程序都可以省下来。 在沐清扬迟迟没有作答之际,李晴从一旁明快的打断这个问题。 “怀疑的目标是有几个,不过不便公开,以后有机会再说明,目前还不是时候。” “是吗?” 听完了预料之中的回答,赵助理也不禁表示遗憾。 “那我就不打扰了,又没有他们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有。” 李晴的表情跟语气摆明了“不管你的事”,看样子她也不准备把证物雨伞交出来,于是沐清扬只有出面打圆场。 “真抱歉,他们才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啊、哪儿的话,你太客气了。” 赵助理不知叹了第几口气。 随后李晴离座去补妆,留下两名侦探男子。赵助理并未趁机追问沐清扬,反而抒发其中年大叔的感慨。 “那样一个美女太可惜了,如果个性再可爱一点,或许会是某个国家国王的皇后呢!” 如果静静的柔顺一笑,李晴很可能已经成为某个国家的皇后了吧,接着一年之后在皇宫大闹革命,把国王驱逐出宫,自己登基当起女王。 并不是沐清扬特别声援李晴,地球上地区有些国王需要李晴来整治他们。沐清扬想起一个以好色与亿万巨富享有盛名的东南亚某国国王,他兴建了拥有二百间盥洗室的宫殿,盥洗室里的水龙头全部以黄金打造而成,后来这名国王软禁了来自美国的名模佳丽,施以“极端非绅士”的行为。该名模特在回国后控告国王****然而法院以“本国法律对外国元首不具约束力”为由驳回告诉。无法与所拥有的财富与全力相匹配的国王,不论过去、现在甚至童话当中都存在着。 李晴一从化妆室回来,赵助理便站起身,客套地说了一声告辞就离开了。在他出门之后,沐清扬才发现账单还摆在桌子的一角,心里正觉得不妙,突然间—— “没关系,这次算我请客。” 李晴的话令沐清扬啧啧称奇。 “哦,真的没关系吗?” “偶一为之,可别以为这是常有的事。” “那么这一次就不客气了。” 虽然沐清扬不知道以后会找什么理由要他“还债”,总之今晚就大方地让女王陛下请客。如果真的按照之前所说的让国贸分局付账,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此事,沐清扬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在沐清扬啜着餐后的咖啡这段时间,或许这座极尽奢华的魔都的某处正在进行一个密谈,商讨着如何处置李晴、媚儿跟沐清扬。在哪个房间里弥漫着淡紫色的雪茄烟雾,黑猫慵懒的匐伏在地板上,暖炉里的金黄色火焰静静摇曳,白兰地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闪耀着晶莹剔亮的光泽 沐清扬的想象力仅止于此。 过了一晚,翌日仍旧阴雨绵绵,这是事件发生以来的第三天。 昨晚,李晴回到“全华夏国内警备最森严”的高级公寓,沐清扬送她到公寓大门口之后,也回到了侦探宿舍。 在分道扬镳之际,李晴说道:“到今天为止都只是预赛,明天就是决赛,今晚睡饱一点。” “不晓得睡不睡得着?” “睡不着也得睡,这是上司的命令!” 李晴的建议是相当正确的,不过沐清扬的戒心实在太重,竭力李晴的伞走回住处,沿路不时左顾右盼,以防被歹徒偷袭而未及性命。即使回到练马区的侦探宿舍,沐清扬也是紧闭门户,确认两次之后才入睡。不知道是不是谨慎惯了,他一直觉得能够活着迎接早晨的阳光,饮用苦咖啡是再令人高兴不过的事情。 来到办公室,桌上摆着一份执法部内报,上面刊登了一帧新任警务总监若大的照片。 众人都喊这位新上任的的警务总监为“文人总监”,据说这是他的自称,还向部属与媒体大做宣传,便不时发表自己写的文章。可惜的是,写出来的东西实在上不了台面。 天的早报完全没有报道昨晚国贸商业区所发生的事件,让沐清扬的心头掠过一阵凉意,接着浏览一下警务总监的最新作品。 纷飞秋之雨 字面写着雨,里面却是独白,颇有老王卖瓜自卖自夸之嫌。总监当然也有身为总监的辛劳之处,然而站在不受重视的基层警员来说,实在很想劝他一句:与其扰乱人心,还不如做些对侦探有所助益的事情。 “反正这群人靠不住。” 这是身为区区警部部的沐清扬对于执法部的高层单位主观的感想。听说这位文人总监对于“怪物女王”相当礼遇,就这点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友方,不过一旦以齐探长打前锋的反怪物女王派采取不当行动之际,沐清扬并不认为这位总监会有足够的胆识毅然提出对策以袒护李晴。只怕稍有不慎一失足成千古恨,甚至影响到退休后的生活。只有眼不见为静,努力不让执法部内部的暗斗曝光。他明白这是勉强不来的,成为李晴的伙伴就是劳心劳力的开端。 在重案组探长室里,地位仅次于李晴的李默柳喊住了沐清扬。 “你每天辛苦了。” “哪里,还过得去。” “老是让你跟着怪物女王东奔西跑,实在过意不去,不过希望你能了解这项工作其他人是担待不起的。” 李默柳年约五十岁,顺利的话在工作个两年就能圆满退休。据说他过去曾经是侦缉三科以行事稳健著称的侦探,好不容易升上探长,却不幸被分派成为李晴的部属,现在只有一心祈求平静度过每一天,喝茶、看看报纸打发日子。 “真是平白糟蹋人才,真应该让他到现场办案才对。” 沐清扬心里才这么想着,办公说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 “小沐你在吗?马上过来一下!” 沐清扬站起身并向李默柳打声招呼。 “那我要去工作了。” “嗯,祝你好运。” 接受了听起来很慎重的祝福之后,沐清扬走近李晴的办公室。李晴首先告诉沐清扬她已经把列为物证的雨伞暗地里送交鉴识,接着就把近五十张文件递给他,那是贾琪透过网路传过来的资料,她全部列印出来。 “原来如此” 看过一遍之后,沐清扬点点头。 很明显的,西太平洋石油开发并非正当经营的公司。干部十五名加上一般职员九名,以这样的人数根本无法负担公司的全部业务,更何况其中十名干部是外聘人员,全部是财政部与经济产业省的退休官员。 如果每位专职干部的年薪五十万元,并提供个人办公室、秘书与专车接送,合计起来的总额也不算惊人,那么这家公司每年究竟要如何运用一亿元的巨款呢? “他们支付给四十家公司包括采堪费、调查费、研究费等等款项,然而这些全部都是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幽灵公司,最荒谬的是这个。” 李晴指向一个名词:“精神能源工学研究所”,好诡异的名称。所在地位于中城区的高级公寓,每年有三千万元的顾问费汇入户头,上头还记载了所长的大名,沐清扬一时不知道这个名字该怎么读。 “邵德义。” 李晴帮沐清扬念了出来。 “衔接魔宫、西太平洋石油开发与齐探长那家伙的线索。” “他是什么来哩?” “医学博士,同时也是理学博士。” “这么厉害。” “打着以上名号的神秘论者,由于没有成立宗教法人,所以还称不上是教祖,不过这个精神能源工学研究所所拥有的九百名赞助会员,全是财、政、官界的知名人士。” 且不论阿道夫?希特勒那种极端的例子,权力人士向来十分迷信。无论如何倨傲的在上位者,经常会对自己所处的地位焦虑不安,因此才会想要仰赖一个超乎人类智慧之上的存在。 也许有人会觉得,既然取得了自然科学方面的博士称号,怎么还会热衷神秘学说呢?然而事实上的例子比比皆是。 在t市地铁散布沙林毒气的狂热宗教团体里也不乏医生与科学家,这一点令人大为震惊,理工科的书桌前的秀才之中:“在这个世界上真理只有一个,只要揭开唯一的方程式,就能起必答道真理所在。” 有人对此深信不疑,于是招摇撞骗的教祖与骗子就信心满满的表示:“我知道真理,我的话就是真理。” 凭着这句话轻而易举蒙骗了不少人,想到此时就让沐清扬回忆起高中时代的数学老师曾经讲的一句话:“国文称不上学问,以不同角度解释同一篇文章,哪里算是学问呢?只有方程式才是学问。” 后来他跟同校的女老师发生婚外情,对方的丈夫闯进教师休息室把他痛殴了一顿,看来他也解不开男女关系的方程式。想想,当老师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业,小孩子迈向成熟的第一步就是对老师产生不信任感。 “这个男人经常在财政部大楼以政、财、官界的有力人士为对象,举办演讲或座谈会。” “这样就可以赚取演讲费对吧。” “这还是算小事情。” “难道说,邵德义这号人物使用类似魔术师的能力,控制政客与政府官员,按总图谋不轨?” “你看你看,这就是邵德义的照片。” 李晴把一本书拿给沐清扬,一看到“预知古往今来的电脑方程式”的书名,沐清扬就意兴阑珊的翻开封地,只见一张彩色照片占满了整个封底版面,削瘦细长的脸型与鼻下的胡须一点也不相称。”这个人是几年前开始活动的?” “事情是从十年前开始进行的,那时有个人在其中主事。” “是谁?” “议员。” “哦、是那个响叮当的大人物啊” 议员刘忠源被誉为自由党老大,正确年龄不详,大约有六十岁以上吧。毕业于t市大学法学院,算得上是李晴跟媚儿的学长,曾经任职当时称为财政部,从银行局长的位子退休后便投身政界。在新进人大委员时代就表现优异,已经连任三届主任,听说著名银行的高层主管见了他连气也不敢吭一声。矮胖的身材套上老鼠色的西装,从黑色公务车走进高级日式酒家,财界知名人士都跪拜迎接。 以前他担任经济产业大臣的时候,成立了西太平洋石油开发公司,而在担任财务大臣时,设置了政务区分处,光凭这些相关状况,已经足以构成案件证据。”(。) 100夜魅(11) “刘忠源议员” 直觉告诉沐清扬,这个人的嫌疑很重。沐清扬以前在电视新闻或座谈节目看过这个人,顶着仿佛用橄榄油涂抹过一般刺眼的宽广额头,滔滔不绝的阐述这反对情报公开的意见。 “一般国民根本不需要知道所有内情,因为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事实上并不如那些无知的门外汉所说得那么危险,政治与行政方面的事情放心交给专家来处理就行了。” 人前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结果就在一个月前,强拉女大学生进入议员会馆的“不纯洁关系”画面被写真周刊杂志拍了下来。此外还从银行收受了两百万元的贿赂,政治丑闻接踵而来。 不过这种人就算图谋不轨,动机也是相当庸俗的吧。 “他们擅自挪用了这么庞大的权利、资金与土地,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只要进入魔宫就知道了。” “你想进去?” “这还用问。” “又没有侦缉令。” “侦缉令?单凭一张纸休想阻挠我的行动,对了小沐,你昨天所说的是认真的吗?” 沐清扬顿了一下随即点头。 “你是指与柳处长合作的提案吧,是的,我是认真的。” “其实根本没必要找她合作,不过我最讨厌外来的干扰,大闹一场之后把烂摊子全部推给媚儿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沐清扬不便当场发表意见。 “就这么决定了,小沐,你立刻去找媚儿把事情说明白,记得态度要有礼貌一点。”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我又不是你,沐清扬把这句话吞回喉咙。 警备部统辖机动队,实战部队的基地位于都内的市谷、若松町,设置于执法部的属于行政部门。 来的十楼的警备部处长室,首先是一名女服务员询问沐清扬有何贵事,接着出面的是杜明助理,瞧他一副皮光肉滑的令人生厌的脸色,就禁不住想挖苦他一两句。 “你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 “嘿嘿嘿,因为我还年轻嘛。” “真令人羡慕啊。” “哎呀,没这么夸张啦,小沐先生不也曾经度过人生中的黄金岁月吗?” 居然用过去式!叫这家伙收拾烂摊子,沐清扬丝毫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李探长派我来的” “李晴小姐吗?” 杜明相当崇拜并非自己顶头上司的李晴,并尊称她为“李晴小姐”,因为被李晴打骂令他产生快感,这种崇拜方式还真危险。 “没错,李晴小姐派我来的,带我去见你的上司吧。” 进入柳媚儿的办公室,布置相当一般化,完全不同于李晴的办公室,因此无需在此赘述。大型书架的上半部分是玻璃板,陈列着法律书籍与人事录,下半部是木板门,无法窥见内部。 媚儿请沐清扬就坐。 “李探长希望能够与你合作,不知你意下如何?” 媚儿面带苦笑。 “我不觉得李晴会主动提出这种做法,我看是小沐你的建议吧。” “明察秋毫,不过一开始劝告他要提防齐探长的是你。” “是啊,沐清扬知道。” “你认为齐探长比李探长更具危险性吗?” “李晴在组织内从事破坏,齐探长则打算腐蚀掉整个组织,这是我的看法。” “听起来的意思好像是说炸弹比病原菌来的好一些。” “可以这么说吧。” 点头之后,媚儿的正要露出的苦笑随即打住。 “说话要谨慎点,小沐,她好歹也是你的上司。” “我明白,遗憾的是他们不能自由选择父母、上司跟班级导师。” 这次媚儿完全笑开了,笑容看来很美,平时总见她板着严肃的面孔,真是可惜了这张漂亮的脸蛋。 “可不可以具体说明一下,齐探长这个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事?” 沐清扬忆起自己的遭遇,被狠狠踩住的脚背留下一块淤青,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沐清扬想齐探长应该不是为了好玩才故意这样虐待他。 沐清扬很明显看出媚儿的犹豫,仔细想来,她再三批评齐探长,然而却没听她提过详情。 整整经过一分钟的沉默之后,媚儿似乎好不容易做下决心开始叙述起来。 齐探长在执法部总务部人事第一科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专门调查警官们的行动,凡是从事任何不法弊端的分子一律暗中处分,不对外公开。所谓的处分就是贬职或退休,不是像李晴那样把对方“消灭的一干二净!” 有一次,一名被人选为执法部之花的美女警官在路边捡到钱包却据为己有,金额高的五十万日元,因为它需要钱送小孩就读私立明星幼稚园,才会一时冲动起了贪念。 后来齐探长不知用什么方法发现了这件事,强逼这位女警官与他发生肉体关系,并且食髓知味、一而再再而三。不久此事被她的丈夫得知,盛怒之下拳脚相加要她说出对方的名字,当她一回过神,手上拿着菜刀,而丈夫则倒在血泊当中。其实她的丈夫还有气息,她却以为自己杀了人,于是把小孩寄放在娘家,在回程途中从高楼屋顶跳下 “那位女警官是我在新进警员研修时代的直属前辈。” 媚儿说完便垂下头,沐清扬也沉默了好半晌,才终于开口。 “为她报仇雪恨吧,即使并非出自本意,目前暂时跟李探长联手如何?” 专门掌握把柄恐吓威迫他人这一点,李晴跟齐探长的做法是如出一辙,然而两者之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李晴恐吓的对象都是地位高于自己的人,对沐清扬而言这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关键。 他们约好两点在某个地点会合,娱乐街新站附近,位于高级健身俱乐部门口。 “这个地方保证绝对安全,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窃听,一切包在我身上。” 李晴挺起胸膛,这个地方指的就是这家健身俱乐部,也就是蓝盾的关系企业,李晴理所当然得到待遇。 据说这里的会员多是知名人士,或许正值白天上班时间,客人并不多;此外,俱乐部里的健身教练之中,甚至不乏铁人四项或有氧运动等世界级选手。 等到媚儿与杜明拨空前来,李晴便带领他们一群人进入特别室。 那是位于二楼的宽广房间,放眼望去可以开大室内游泳池,看似健身教练、整个人充满力与美的年轻女性正指导从中年到初老的六名女客。一名女职员毕恭毕敬地向李晴行礼,顺便端来咖啡,沐清扬跟杜明不约而同坐在背对游泳池的沙发上。 杜明是电视卡通“紧身衣战士露儿”的忠实戏迷。听说他把卡通里登场的八名美少女的真人比例玩偶全部搜集到手,位于侦探宿舍的房间俨然成了“紧身衣战士小屋”,海报、ld、录影带、大小无数的模型、配音演员的签名板堆得满满一间。不过既然没有造成他人的不便,也没有对配音演员作出骚扰的举动,自然就随他高兴,只是沐清扬实在无意跟他做朋友之间的来往。 如果把“紧身衣战士”换成“地底人”,李晴的热衷程度绝对不在话下。只是李晴比较阴险一点,在得知杜明的嗜好之后,以真人比例玩偶为诱饵,利用杜明作为警备部的情报来源。 换个话题吧!沐清扬现在在李晴探长手下工作,所有的头衔全部列出如下:部属、奴隶、家畜、助手、徒弟、忠实崇拜者、文官、副官。 现在有多了一个新头衔,那就是:翻译。 李晴与柳媚儿为了共同对付齐探长与其幕后蠢蠢欲动的势力而结盟,话虽如此,情形之所以发展到这个局面完全是逼不得已,并非出自当事人的本意。因为这两个人自从就读东大以来对于彼此抱持长达九年的反感,一旦开口就会掀起一番舌战。 客观看来,演变成舌战的责任大部分要归咎李晴,不过她似乎多少有点自知之明,因此在这时反过来要求媚儿先发表意见。 于是媚儿提出谨慎行事的做法。这两、三天内他们静观其变,一边确认执法部高层单位的反应,一边搜集人证物证,以取得正式侦缉令。这番意见所言甚是,不过 “你在讲什么天方夜谭?我看你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 李晴不屑地说,接着催促沐清扬。 “你来翻译!” 接到命令后,沐清扬重重咳了一声。 “呃——,李探长的意思是,这个做法是不是太过迂回了点?目前的时机已经不适合在静观其变,可能的话最好马上采取行动。” 媚儿的眼镜闪了一下。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听到的是更粗鲁的说词,是我多心了吗?” “哎呀呀呀、真可怜!三十岁就出现幻听,原因是未老先衰?还是欲求不满?” “我跟你同年龄!还不到三十岁!” “他们是同届毕业没错,不过是不是同年龄就不得而知了,再说我可不认为你的精神层面比我成熟。” 停顿了一下,李晴又命令沐清扬。 “来,翻译!” “以上是李晴探长的意见。” “你这样根本不算翻译嘛!” “啊——真是的,别闹了行不行!从刚才开始他们的对话一点建设性也没有。” “媚儿,是你的提案一点建设性也没有。事到如今他们应该发动总攻击,一口气捣毁魔宫,事后再作解释就行了。” “那你的提案又有什么建设性,根本就是搞破坏,建议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立场!” 媚儿也提高了音量。 “真抱歉,柳处长请你冷静下来,你特地前来结果变成这样,窝明白你内心一定想当不悦。” “小沐,不用那么毕恭毕敬!付薪水给你的又不是媚儿!” “付薪水给小沐的也不是你!” “我是小沐的上司!你跟小沐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训练小沐成为能干的部属!不甘心的话,你也把杜明训练成能干的部属试试看!” 称赞沐清扬能干这句沐清扬心领了,不过沐清扬可不记得李晴训练过他什么!难不成她所谓的训练指的是“饲养”的意思? 总之,沐清扬左哄右劝,勉强让会谈进行下去。与其说是翻译反而像是主持人,或者是裁决检查官与律师论战的法官,不、没有那高尚,说是被棒球选手推来推去裁判还比较恰当。 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舌战又重燃起战火,导火索是来自李晴表示手边所有的情报都是入侵财政部与石油开发公团的电脑获得的,让媚儿听了大为光火。 “骇客行为是违法的!透过非法渠道取得的情报在法律上是不能当作呈堂证物的!况且你居然还入侵政府机构的电脑” “哎哟,你几时成了人权派律师的传声筒啦?” “你们可是侦探啊!” “当然,我不记得我有递出辞呈。” “那就应该遵守法律与道德,循着社会正到形式才对!” “噢——呵呵呵呵!你这些八股文应该去念给总理大臣听才对!我的良心是既不痛也不痒!” “本来就没有何来痛痒!” “哟!想不到你还蛮伶牙俐齿的嘛;你想说我不是人类吗?” “不是人类就是有翼人了,那种生物应当归到哪一类?” 沐清扬冷汗直流,硬是把话题拗回来。 “说的也是,那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吗?” 媚儿的疑问是理所当然的,就连沐清扬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根本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正由于亲眼看见了,就自然而然想进一步揭穿事情的真相。 在这一点上,李晴与媚儿的意见并未相左,只是两人的做法有着天壤之别。 没有犯人的“怪物女王”就跟没有玩具的小孩一样,意思是说,对李晴而言,犯人就等于玩具。百般玩弄之后,玩坏了、玩腻了就丢掉,在继续寻找新的玩具。这世间就是有这种比罪犯更恶质的人。 正因为如此,李晴进入警届以来一直多方搜集情报,在政、财、官、文化各界专注的寻找她的玩具。结果挖掘到几百名大人物的丑闻,足以让她随意滥用、为所欲为。 在这些丑闻当中,特别引起李晴注意的是“魔宫”,也就是财政部政务区分处以及石油开发公团与西太平洋石油开发。这两件都是代表政府官僚腐败堕落、早已见怪不怪的丑闻,不过把这两者用一条线串联起来,就会产生新的构图。刘忠源议员从西太平洋石油开发公司抽取二千亿日币资金,然后交给财政部政务区分处,让邵德义进行某项活动。至于活动具体内容为何,目前尚未明朗。 因此李晴开始从中挑衅,利用蓝盾组织在刘忠源议员、邵德义、西太平洋石油开发公司周遭散布谣言,并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101夜魅(12) “警方已经盯上刘忠源跟邵德义,到时候或许会进行强制侦缉,参与这个案件的是执法部侦探科的处长。” 大概就是诸如此类的内容。 而且短短数天就收到了莫大的成效。 “有翼人的出现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国贸商业区那群歹徒则跟我预期的反应一样。” 李晴说明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媚儿便冷冷得说道:“重点就是,你在火药库、核子炉这种随时都有爆炸危险的场所附近玩火,还连累小沐助理” 想不到李晴默不作声,让媚儿注意到这是进攻的好时机。 “回答我,怪物女王!” 媚儿摆出咄咄逼人的姿态,沐清扬的手心不知不觉握出了汗,想必杜明也一样。只见李晴眨了三次眼睛,第三次眨眼是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信号。 “喂——烦不烦啊你?你怎么这么啰嗦!?还喊着‘回答我!’神气个什么劲儿!等你当了教官再来讲这句话吧!” “什么啊,我是” 李晴挥手打断媚儿的话。 “是那些我扬伸手可及的地方兴建火药库的家伙不对!你应该知道;在t市、不、在华夏凡是心怀不轨的人都会被我捕捉到!是神拜托我来铲奸除恶的!” “荒谬至极,你以为你是神的使者吗?” “别搞错了,正因为神太不中用才让人间罪恶蔓延,我是替天行道!” “听不下去了!” 媚儿终于按耐不住从沙发站了起来。 “本来还以为可以暂时与你建立合作关系,看来是我想得太天真了,随便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恕我告辞!” “请便请便,像你这么心不甘情不愿,我一开始根本不打算指望你!碍手碍脚也就算了,我可受不了有人从背后偷袭。” “从背后偷袭!?我、我才不会做出那么卑鄙的事!” “是吗?你读过世界历史就应该知道,对同伴弃之不顾的人,到最后都会变成背叛者,然后反过来攻击以前的同伴。” “话是没错,像你就很可能做出这种事,不过我是绝对不会使用那么卑鄙无耻的手段。” 沐清扬不禁大喊出声:“你们两位特地在此会面不就是为了联手合作吗?都已经不是小学生了,请你们像个大人成熟的讨论事情吧!” 沐清扬的心境越来越接近女校老师了。柳媚儿独立行事时,是个聪明冷静、思虑缜密、公正优秀的秀才官僚,为什么一碰上李晴,程度会骤降到这么低的水平?是中了邪?抑或者本性如此? 至于这次事件,沐清扬的想法比较接近李晴:速战速决。因为昨晚在国贸商业区出现了两只有翼人跟五名地面人,难保今晚不会再遇到袭击。沐清扬可受不了每天晚上被人偷袭而无法安然入眠,所以最好还是赶快做个了解,这是他的真心话。 不过,这就跟赌博一样,一旦输了后果惨不忍睹,原则上是媚儿谨慎的做法比较保险。因此沐清扬暂时竖起耳朵倾听两位才女“成熟的讨论”。 “时间拖得越久,敌人的防御就会越加巩固,最后不但证据被销毁得一干二净,把你跟我调往海外担任大使馆书记官。” 李晴啐道。 “到时候,他们就得去应付那群美其名为考察,事实上是利用人民血汗钱游山玩水的议员,还要帮忙写一万张明信片给选民、介绍应召女郎、代垫他们在赌场输掉的钱,你想变成这样吗?” “我又没这么说!” “既然如此就应该先发制人,一举歼灭敌人才对。” “听你一直讲敌人、敌人的,可是现在连敌人的全貌都还无法完全掌握不是吗?” “只要进去‘魔宫’一切就真相大白。” “这种做法未免太草率了吧,要是进去以后什么也没发现的话怎么办?可不是你写张辞呈就能了事的。” “是啊,你也得写!” 此时,杜明突然插话。 “恕我打个岔,我觉得呢,柳处长域李探长在各方面都是同辈,这么一来是无法做出任何结论的。” “谁跟他是同辈!”李晴道。 “结论必须依循正道。”媚儿道。 “照这种情况下去,二位谁也不肯让谁没完没了,所以在下有个浅见。” “浅见?那你说要怎么办?” 李晴把话锋指向杜明,媚儿也微蹙起柳眉看着杜明,杜明则搓着手答道:“我是认为,请在场人生阅历较为丰富的最年长者来做结论,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最年长者” 媚儿低喃着,随即恍然大悟的看着沐清扬,李晴的视线也投向沐清扬,沐清扬很快就了解了杜明的意思。 “年长!我吗!” 经他这么一提,三十三岁的沐清扬确实是在座的最年长者。比李晴跟媚儿大了六岁。然而在执法部里老是被当成菜鸟,平时也没人因为沐清扬年纪比较大而尊老敬贤,所以他毫无身为年长者的真实感。 “不成不成,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侦探,一个区区的助理探长怎么可以无视两位探长,擅自做出决定呢?” “不,请你下结论吧。” 媚儿表情严肃地说道。 “至少比李晴做决定来的令人容易接受。” “哎哟,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不过我也觉得比媚儿做决定来的好,就听你的吧,小沐!” 沐清扬“嗯”了一声点点头。 速战速决。 最后之所以做出这个结论,是因为李晴把四张邀请函扔到桌上。 邀请函的内容是今天晚上六点三十分,财政部三天分处、也就是“魔宫”即将举行一场座谈会,主办人是财政部退休官员会“樱心社”代表刘忠源,受邀人是财政部数位现任年轻官员。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哟!” 李晴挺起外形跟腿同样完美的胸脯。在确定内容没有造假之后,沐清扬询问她是怎么拿到这些邀请函的。 “恶魔送我的礼物。” 李晴并没有这么说,她的回答是由财政部大臣官方秘书私下把不出席者的邀请函交给她的。沐清扬一听便心领神会,是透过贾琪的协助吧,因为他甚至还说过“窃取国家机密也在所不辞”这类的话。 “借这个机会潜进魔宫,搜出万不可赦的犯罪证据,顺利的话今晚就可以做个了结。” “说的也是,能够顺利解决的话最好,不晓得座谈会是在做些什么?” “财政部的官员从以前还是大藏省的时候就喜欢叫女性做些诡异的打扮,新进女性官员按照惯例要打扮成兔女郎跟前辈合唱,想也知道表演的内容正经不到哪里去。” “没有依据让沐清扬表示反对意见。” 默默听着李晴、媚儿、与沐清扬的交谈的杜明开口了。 “请问,柳处长与李探长二位真的要潜入敌阵吗?” “那又怎么样?” “你们二位是政法学院的校友,想必在场的几乎都是熟面孔,要是被发现就不妙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 媚儿以手指抵住下巴。 “就说是双胞胎姐妹之中的妹妹如何?” 李晴这个提议实在让人不禁怀疑她究竟是不是政法学院的毕业生,媚儿投过来的视线也透着露骨的轻蔑。 “如果被发现跟邀请人姓名不符,不就自露马脚了。” “敌人不会调查那么多啦。” “到时再随机应变,现在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他们再次确认四张邀请函的受邀人姓名,并做好分配。李晴是“李美”、媚儿是“柳薰”、杜明是“杜宏”、沐清扬是“沐勋”,这是他们各自冒充的身份。李美跟柳薰本人或许是男性也说不定,不过女性也适用于这样的名字,多亏贾琪的细心。 这是却看见紧身癖杜明手拿着邀请函,哭丧着一张脸。 “我想,我的个性比较适合做后方掩护,所以我可以在外面待命,一旦接获任何情况我立即呼叫援军,这样比较适合战力部署的原则吧 李晴冷笑道:“就依他吧,媚儿,瞧你的手下一副缩头缩脑的模样,要是帮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赘就伤脑筋了。” 媚儿也略表遗憾的点点头。 “说的也是,不用勉强加入他们,杜明。” “不、属下不才,但请让属下随侍左右以效犬马之力。” 杜明同时抬头耸肩,似乎不像让李晴跟媚儿一致认为自己是“窝囊废”。 李晴立刻转移话题。 “今晚八点,政务区挂着‘政务区分处’门牌的豪宅即将发生惊人事件,快到门前集合等着看好戏。” 李晴已经把这项情报散布到高中生的情报网之中。 “八点一到,门前就会聚集数百名高中生,如此一来,谅敌人也不敢作怪。” “把高中生牵扯进来,这样不太好吧。” “放一百个心,我在留言里附加了一句‘如遇到危险无法保证生命安全’,去不去就看个人决定,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这点判断应该做得到吧,又不是幼稚园小朋友。” 李晴甚至也在网路发布关于“魔宫”的情报,老实说,高中生有相当容易引起一群好事者的好奇心。李晴的情报战术相当明快,敌人越是躲躲藏藏就越是要大肆揭发,让所有人都知道。 “对了,他们应该带些什么装备前往目的地呢?既没有侦缉令又冒充别人的身份,不可能带侦探证件进去吧。” “他们的侦探证件一并收进这里的金库就行了,变装过于夸张,戴副墨镜好了。” “如、如果被敌人逮着遭到群殴!又不能报上侦探的身份,就任凭他们痛扁吗!” 杜明提出懦弱的疑虑。 “胡说什么,当然是在被逮住之前逃跑啊!要是无路可逃就反击对方,抓个人当人质开一条生路,连这一点都不懂。” 李晴这番话是一个生来只有痛扁别人,没有被人痛扁过的人才说得出来的。 沐清扬叉起双臂抬眼望向天花板,感觉自己似乎参加了一项暴力计划。事情的发展都有一贯性,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打退堂鼓,就算想半途而废,敌人也不会轻易放过,类似昨晚国贸商业区的事件,今后可能随时随地的发生,甚至警界内部也存在着像齐探长那样的对手,倘若坐视不管,到最后将被逼得走投无路,所以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 沐清扬肯定,柳媚儿的想法跟他一样。 “魔宫”玄关大厅的华丽程度与前天的皇后饭店相较起来毫不逊色,地板、墙壁、天花板所采用的全是最高级的进口大理石。 由于上次事件的前车之鉴,沐清扬看到大理石都会格外提防,不过想同样的状况应该不至于出现第二次,假如不幸再度发生,铁定会比第一次更惨绝人寰。 他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隔着墨镜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前天出面向把李晴跟沐清扬轰出门的那个叫李的男子,也没有看见齐探长,或许他们正躲在暗处以阴森冷酷的眼神监视着他们也说不定。 沐清扬在柜台登记,接着别上象征会名的缎带。办完手续之后,李晴低声向沐清扬问道:“冒充的名字没写错吧?” “没有。” “我好像写错了,应该没关系吧。” 关系可大了!只不过现在要追究也无济于事。 会场设有衣帽间,本来想寄放大衣,念头一转还是算了。李晴一旦闯下大祸,倒是寄放的大衣不知道拿不拿得回来。 “听说在会场的保安人员全都是邵德义教团里的信徒。” “平时就这么多人吗?” “今天例外吧?” 此时有两、三名保全人员瞄着他们,他们应该听不见他们的谈话才对。虽然每个人的长相都不同,却不约而同摆出一模一样的眼神,乱可怕的。 狂热的教徒是最凶恶的士兵。从十字军、占领美洲大陆的西班牙军、乃至于地铁散布沙林毒气的宗教团体,这群人坚信“消灭异教徒,神就会让我上天堂。”也因此应付起来更为棘手。 不仅如此,狂热的信徒往往会受到药物所控制,地下宗教团体制造禁药的实力在华夏不胜枚举。 “哇——这是什么啊!” 杜明发出怪叫,下一刻连忙捂住嘴巴,沐清扬望过去,只见眼前的墙上挂着两张巨幅图画。 也难怪杜明会惊叫出声,因为这两幅画的内容相当恐怖诡异,画中断了头的人还在不停往前走,一幅是男性,一幅是女性。既然没有头为何还能分辨的出男女呢?一是身上的服装,另一个理由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反胃,那就是他们双手捧着自己被砍断的头,所以看得到长相。 “女的是圣华利亚、男的是圣东尼。” 李晴加以说明。 “两人都是基督教的圣人,当时被指为异教徒并因此殉教,也就是惨遭杀害。不过据说他们捧着自己的头走到几公里远的墓地,令异教徒们大吃一惊。” 真有这种事不吓死人才怪,铁定认为“基督教徒是不是怪物啊?”其实不单基督教,宗教想来过分强调神迹,反而把圣人形容得像妖怪似的。 “把这种画拿来装饰,是不是代表着某种程度上的宗教意味呢?” “是吗?我猜他们只不过是想炫耀这些画贵死人不偿命吧。” 前面的大厅已经涌进将近一百名出席者,他们自成小圆圈,时而谈笑时而走动,李晴看到一个像花蝴蝶般忙进忙出的男子,顺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哎哟,钱宁月也来了呀。” “那个人是谁啊?名字听起来还真威风。” “国家公安委员长啊,前几天才在皇后饭店见过面,你忘啦?” “哦,原来这是他大名啊,他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他是刘忠源派系的人,理所当然要来跟大老板作陪,这下事情好办了,有什么状况把责任推给他。” 为了避免被熟人发现,他们迅速离开原地,往会场最尽头处移动,李晴的视线也顺便把每个出席者的长相扫过一遍。 “想不到来了这么多涉嫌重大的人,这群人的刑期全部加起来在监狱可以待上二万四千年左右。” “二万四千年刑期这个数字虽然只是随便说说,不过这群人确实有多处疑点。” 难得媚儿也表示赞同。 “小沐,牢牢记住那群人的长相,他们都是日后成为‘嫌疑犯’或‘被告’的可造之材,每一张走来走去、有说有笑的嘴脸都可以代换成警务总监的奖状跟奖金。”(。) 102夜魅(13) 李晴在一旁怂恿沐清扬,听起来颇有鼓励检举之意,正当他专心辨别“可造之材”们的形貌之际。 “邵德义来了!” 媚儿低声提醒他们,于是沐清扬循着媚儿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邵德义一身裹着分不清是印度还是希腊风格的紫色长袍,接受他们国家公安委员长的殷勤恳切的问候。不用说,他长得跟照片里一模一样,然而体格比想象中来的更好。从他行礼时角度小于国家公安委员长的这个小动作,可以窥见两者权力地位的高低。 他就是滥用上千亿人民血汗钱,把公家机关视为私人财产、在t市心进行秘密实验(以上全是李晴单方面指控)的人物。要说到胆大包天、阴险狡猾,此人的表现可谓非常人所能及,可惜道行还比不上李晴。 “这个人的排场可真大。” 杜明嘟囔着,李晴则嗤之以鼻。 “真奇怪,为什么这类宗教骗子都喜欢穿紫色的衣服,而且还是俗气到了极点的紫色。” “刘忠源议员应该也来了才对。” 沐清扬说道,媚儿随即轻轻点头。 “我刚才已经找过一遍,一直不见他的人影,不过我确定他一定会来,可能晚一点倒也说不定。” 话又说回来,有翼人究竟躲在这栋建筑物的什么地方呢? 李晴曾指出在“地下二楼”,这句话很难当成是纯比喻,即使刻意把秘密实验所设在都心闹市区,目的当然不是用来炫耀实验内容,因此将最为重要的设备摆在地下深藏不露是相当合理的做法。 然而,从有翼人连续两次现身在“魔宫”以外的地方这一点来看,出入口就位于建筑物某处铁定错不了,只是从地下一楼不见得可以直接通往地下二楼。 不过再怎么说,按顺序应该从地下一楼开始调查才对。他们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不断回想这是前辈下的平面地图,寻找通往地下的楼梯或电梯。 不一会儿就发现一个宽广的阶梯,铺设于其上的深红地毯看起来所费不菲。沐清扬本身也是纳税人,一想到从薪水扣出的税金被拿来花用在这些铺张浪费的事情上,心头实在不是滋味。 步下阶梯便可见到一个宽广的休息室,洛可可式的桌椅不知是来自谁的喜好。天花板悬挂着华丽的不像样的枝形吊灯,从玻璃隔墙可以望见室内游泳池,既然并非运动竞技专用,所以不做成长方形而是葫芦形。偌大的游泳池畔设置了一个吧台,摆放着帆布睡椅和若干热带植物盆栽。 “把游泳池的水抽干就会出现通往地下的出入口,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杜明说道。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不过他们也没有其它线索,于是一起走到游泳池畔查看。 刚刚在休息室并没有注意,走过来才发现这里有座古代罗马式的大理石女神雕像,左肩扛着水瓶,瓶口则指向游泳池。 两位女性窥探着游泳池水面底下,两名男性准备调查吧台内部,就在这个当口—— 发生了出人意料之外的状况。 女神手上的水瓶涌出大量的水,听到媚儿轻细的尖叫声,他们下的连忙回过头去只见执法部最自豪的两位女性职业警官全身湿透,伫立在游泳池畔,连李晴也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究竟怎么回事啊” 沐清扬话才说完,女神的水瓶又喷出水来,再度淋湿两位美女,如果他们不是刚好位于下方,喷出的水原本应该以抛物线注入游泳池才对。 沐清扬跟杜明二话不说上前把李晴跟媚儿拉到吧台这边,女神的水瓶随即第三度涌出水。 “该不会是”沐清扬念头一转,看向自己的手表,时间正好六点。女神的水瓶在第三度喷水后告一段落,这下沐清扬终于明白这座大理石雕像所雕刻的原来是时间女神。 总之,不能不管被淋成落汤鸡得李晴跟媚儿,必须想办法让她们换件衣服。 虽然事前背下了平面图,但细节部分的印象并不算清晰,因此花了一些时间才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也就是门上写着“更衣室”标示的房间。门边有个小型操作板,想开门必须输入密码,只见李晴纤细的手指连续的按了四个键,门就自动开启,连“芝麻开门”都不用喊。想当然是来自骇客行为的成效,一旁的媚儿保持缄默,她应该明白现在也不是高谈道德规范的场合。 指派杜明在门外把风之后,他们随即进入室内挑选衣服。整排的更衣间当中有两间没有上锁;一间是空的,另一间却是 看起来不像音乐剧,倒像是轻松歌舞剧中队列进行舞所穿的衣服:高礼帽、燕尾服、紧身衣、网状丝袜、高跟鞋、手杖、蝴蝶结其性感程度倘若被紧身癖杜明看到,必定当场鼻血直流心神荡漾不已。 此时柳媚儿白皙的双颊染起红晕。 “这是什么啊?他们真的要穿上这种衣服吗?” “吵死了,赶快换好衣服,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这个任性的大小姐挑三拣四!” 李晴对于别人的任性相当严厉,媚儿则提出质问表示抗议。 “没有其它比较正常的衣服吗?至少看起来稳重一点的。” “这些衣服很正常啊,又没有缝上三个袖子,材质也不是铁板做的。” “你的比喻太极端了!” “没关系,不想穿就不要穿,一个优秀的侦探官僚想当着大庭广众面前裸奔也算得上是个人自由,不过呢,柳一族最引以为傲的金枝玉叶如果因为裸奔而遭到逮捕,届时辉煌的家谱势必蒙上声誉扫地的阴影,噢——呵呵呵!” 虽然不知道纵使现实和虚幻的世界里有多少知名的女侦探,然而沐清扬敢断定,在个性恶劣这一点上,绝对没有人可以超越李晴,如果谁认识更高竿的高手也希望告知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麻烦你们赶快换好衣服,我会转过身去。” 这么做一方面是基于礼貌,一方面也是方便警戒。沐清扬站在门边,从细微的门缝窥探外面的动静,除了东张西望、沉不住气的杜明之外,似乎没有其他人会进入这个房间,总之不必担心遭到偷袭。 经过几分钟,沐清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小沐,他们已经换好了。” 闻声回过头去,两名带着高礼帽、拿着首长、身穿燕尾服与网状丝袜的美女并排站在沐清扬面前。一人泰然自若的抬头挺胸,另一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半躲避着沐清扬的视线,不过眼前的光景简直相当于一百万美金的价值。 沐清扬很清楚李晴的魔鬼身材,而媚儿也不遑多让。她比李晴略矮五公分,属于一般女性的标准身高,修长匀称的体态十分惹人注目,平时看媚儿都是一身拘谨的套装打扮,现在换上她所谓”不正常”的衣服,网状丝袜所展现出来的美腿令人不禁有种耳目一新的惊艳感觉。 当然,沐清扬还不至于整个人傻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看,第一点:目前不是发愣的时候。第二点:他早知道她们的真面目。他在房间的一角找到若干厚纸袋,把几个装在一起以便强化袋子底部然后交给两人,要她们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收进去。 “他们走吧。现在这样就不能假扮成财政部的新进官员,所以你们是准备上场的舞者,而他们是你们的经纪人,ok?” “ok、ok。” 李晴看起来似乎还颇能享受这种变装游戏,一旁的媚儿则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也难怪主导权经常被李晴抢走。 门外的杜明大概等的不耐烦了,一看到他们走出门就喊了一句“怎么这么慢?”正想抱怨的当头,表情却为之一变,转而露出色迷迷的嘴脸。 “呜呜、能当上侦探真是太幸运了。” 杜明表现的感激涕零,媚儿红着脸不知所措,李晴坦然自如,摆出一幅“想看尽量看”的态度,根本不把杜明当成是男人而是路边的一只猫,这么说来,沐清扬会是什么呢? “这么一来非把数位相机带去不可,我一定拍下李晴小姐两人美丽的模样,不晓得以后他们的高层单位是不是有机会也来举办一场变装大会啊?小沐先生。” 沐清扬没有回答,李晴成为警务总监是相当恐怖的事情,而警界高层单位的主管全部穿上网状丝袜的情景则已经超越了恐怖,等于是一场惊悚的恶梦。网状丝袜能够穿得好看的顶多只有李晴与柳媚儿罢了,李晴不用说,沐清扬倒不觉得媚儿会以此为傲。 “不要异想天开了,小心吃上一记致命飞踢。” 沐清扬把放有李晴跟媚儿湿衣服的两个纸袋塞给杜明。反正这小子正面对决时决派不上用场,至少让他负责保管随身衣物,原本还以为他会出声抱怨,不料 “是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美好的回忆的。” 只见他喜孜孜的双手捧着纸袋,这小子将来哪一天如果当上警政署长,很可能会出版回忆录,有必要特别注意他的一言一行。 他们一行人继续在馆内绕来绕去。 网状丝袜的威力是在强大,凡是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男人没有一个例外,目光完全被李晴跟媚儿的腿线牢牢吸引,如此一来,即使看到了她们的长相,留给别人的印象也仅止于“戴着墨镜或眼镜的美女”而已。至于随侍在一旁的沐清扬和杜明,可确定以不会被放在眼里。 “哇——想不到女性也有这么一双修长的美腿,等表演结束后可不可以一起拍照留念呢?” 竟然还有人上前搭讪沐清扬记得这个人,他曾任外事处官员,之后并吞专门照顾车祸意外孤儿的育英财团成为董事长,侵占了上亿元的慈善捐款。 李晴则露出风情万种的嫣然一笑挥挥手说道:“好啊,让他们手牵手合照吧。”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我要把你扣上手铐!”而毫不知情的男子色迷迷的笑开了双颊并挥手回应。另一方面,媚儿一直闷闷不乐的把头撇向一边,却反而酝酿出一股青春娇羞的魅力,惹得一群男人的视线紧紧黏着他不放。 “耶?你们是哪个剧团的人啊?” 一名年轻女性开了门出声问道。虽然不及李晴跟媚儿,却也是个让人眼睛一亮的中长发美女。从开启的门内传来数名女性的声音,看样子是货真价实的剧场演员,而这个房间应该是休息室。 六名女性尚在等待八点的演出,目前正要准备更衣与化妆,她们以亲切和善的态度邀请他们入内聊聊,于是他们摘下墨镜走进房间。 “他们是十点钟才出场,时间还早得很,啊、这二位是他们的经纪人,不用理他们没关系,反正他们跟机器人差不多。” “这样啊,不是我说,你们可真漂亮,就像超级名模一样,我、还有这里所有人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像你们这样的大美人呢。” 李晴自然不在话下,就连像媚儿那样的模范生听到同性的赞美自己的容貌似乎也不觉得排斥,只见她落落大方的露出微笑,接受众人的赞赏。 “谢谢,你们说的一点也不错。” 李晴厚着脸皮回应,舞娘们接着笑道:“你们长得这么漂亮,根本不必来做这种工作,应该有更好的出路才对呀。” “你的意思是?” 媚儿开口询问,李晴随即巧妙的讲话转了个弯,表示由于是头一次来这里工作,希望前辈多多指教。 舞娘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套句老人家的说法,这种工作会让女孩子嫁不出去,在男朋友面绝对难以启齿。” “可不可以举个例子?” “举例啊讨厌啦,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舞娘们发出怪异的笑声,其中一人把揉成一团的衣物递给李晴。 “你看这是什么?” “泳衣,而且剪裁很普通” “这可是纸做的哟。” “纸” “没错,穿上这个在游泳池里表演水上芭蕾,你想三分钟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媚儿顿时哑口无言,胆大如李晴也露出了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手上拿着纸泳衣,只差脱口而出:“天啊——”(。) 103夜魅(14) “简直颓废至极,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下流的男人!” 出了舞娘们的休息室来到走廊,媚儿一直忿忿不平。 “小沐你也这么认为对不对?真不知道那种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一点羞耻心也没有!” “嗯” 沐清扬的回答很简短。那群自称精英份子的人,嗜好却是低俗的叫人叹为观止。然而同样身为一介凡夫俗子,如果要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大加鞑伐,沐清扬会有点心虚。总而言之男人就是太蠢了。 “我说小沐先生,你是不是对这种表演很有兴趣啊?” 杜明笑得很邪恶。 “你烦不烦啊,先别说别人,搞不好最有兴趣的就是你。” “我对现实中的女性没兴趣。” 杜明斩钉截铁的说道。 骗鬼! 这小子刚刚嘴里还嘟囔着:“能当上侦探真是太幸运了!” 不过回过头来仔细想想,以前在国会质询之际曾有人当众批评:“鸡跟高层官员都会忘记三分钟以前的事情。” 所以说杜明或许不是有意要说谎。 走廊几乎看不到人影,现在已过六点三十分,座谈会应该开始了,对于一群非法入侵者也就是他们四人正是大好良机,因此他们往尽头走去。准备正式开展“地下二楼”的侦缉行动。 “喂,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一直担心不知何时会冒出来的句子终于再此时登场了。 怎么这么慢!沐清扬心里便想着,再度戴上墨镜,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距离他们身后约三公尺的地方站着一名男子,一张熟悉的面孔紧盯着他们。 “我是分处次长助理李。” 果然是前天那名男子,仍旧摆出一副蜷居于权力机构末端的小卒专有的狂妄自大姿态。 “你们看起来很可疑,喂!你!把墨镜拿下来!” 说着一只手指向李晴。 沐清扬顿时反应不过来,李晴则发出高分贝的笑声。 “噢呵呵呵呵——没常识!这墨镜等于是戏服的一部分,除非回到休息室,否则一旦上了舞台,任何理由都不能摘下墨镜!” 李以阴湿的眼光瞪着李晴。 “叫你拿下来你就拿下来,区区一个秀场演员摆什么架子,身上穿的衣服少的跟裸体没两样,却不肯拿下墨镜,还啰哩叭嗦拿一堆理由推三阻四,你以为这样行得通吗?” “这段话应该算是性骚扰吧?” 杜明此时多嘴,惹得李隔着肩膀回头瞪他,随即传来一个冷酷的笑声把李的脸拉回原位。 “你真的想看吗?看了保证你会后悔哦!” 一看到摘下墨镜的李晴,李的嘴巴撑得大到不能再大。 “啊、你就是!” 话还没说完,李就倒地不齐探长整个人昏死过去,因为李晴抬起她那由网状丝袜紧紧包裹住的美腿,朝着李的裤裆中间嵌进强烈又正确无比的一脚。就沐清扬所知,能够躲开着一踢的男人直到目前为止尚未出现在这个地球上,而且以后,至少有好一段时间不会出现。 李晴接着踩住昏迷的李的身体。 “你想做什么!” “我还没给他致命一击。” “给他致命的一击又能如何?真要闹出人命他们怎么查下去!?” “可是如果被人发现侦探打人不是更糟吗?” “没人会知道你是侦探的啦!” “怎么不会,我可是全世界长得最美的侦探!” 这句话沐清扬是不否认,不过话题也偏得太离谱了吧。 “先找个地方把他一个人关起来,赶紧离开现场再说,要是别人看到就大事不妙了!” 媚儿提议到。她外表看似冷静,实际上也是斗志高昂,不然平时的她绝对不会做出这么草率的提案。 “唷!你这次的提案总算跟得上现实了,不错、不错!” 李晴神气地说完便环顾四周,徐徐指向一扇写着垃圾间的房门。 于是沐清扬手伸向不省人事的李的身体,抓住他的双脚脚踝,从走廊拖曳而过。李面呈紫色、白眼泛起,嘴角海淌着唾液,还好心脏跳动正常,可见生命没有大碍。 垃圾间里堆着好几个塑胶垃圾桶,他们把李塞进其中一个,又从其他垃圾桶翻出装有垃圾的垃圾袋改在上头,借此遮盖倒霉的暗麻绿豆官,正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之际—— “你们是什么人?在里面做什么?” 粗声粗气的盘问听起来有三个声部,只见垃圾间门口挤着三个手持警棍的黑影。 “怎么又来了?多管闲事绝对有害无益,好吧,既然来了就只好堵住他们的嘴了!” “这女人居然可以把这种事情当做像是在玩游戏一样!” 沐清扬感到无法置信,同时也觉得相当佩服。对于李晴而言,任何危机、任何险境或许尽是提供她消遣的娱乐罢了,至少和他比较起来,她的胆量确实大了许多。 李晴与沐清扬分头迎击敌人,没有时间让他们犹豫太久,沐清扬采取后退步伐躲开警卫挥下的警棍,接着以手刀砍向对方的右手腕,再以右手肘撞进对方的胃部,对方随着一声呻吟弯下身题,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警棍,调整一下手力,朝着对方后脑勺打下去。 李晴也以一记手杖,瞬间将敌人击倒在地。 第三名警卫吓的失声大叫,转身夺门而去,他们也随即从垃圾间冲进走廊,与警卫反方向奔离现场。 才跑了十步左右,媚儿便跌了一跤,左脚的高跟鞋飞了出去,从地板上撑起上身的媚儿蹙着柳眉,抚住左脚脚踝呻吟道:“脚踝扭伤了!” “你这个笨蛋!只会碍事!” 李晴无情的抨击,媚儿则强忍着疼痛反驳回去。 “不是我笨!能够穿着高跟鞋全速冲刺的女人,全华夏只有你一个而已!” “是啊,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全华夏有我办得到,不甘心的话尽管学我呀!” 现在不是吹嘘的时候吧!敌方一定会增派人马紧追而来,但他们又不能放着扭伤脚踝的媚儿不管,沐清扬以自己的肩膀撑起媚儿的左臂。 “站的起来吗?柳处长。” “谢谢” “等一下,小沐,对她这么好干嘛?叫她自己站起来,要不然像她那种人给她三分颜色,她就会得意忘形的开起染坊!” “就像你一样吗?” 这句话沐清扬并未说出口,因为像李晴就算不对她好,她也会爬到你头上来。 媚儿抓住沐清扬的肩膀,好不容易站起身子,但他看得出她正努力忍着剧痛,别说跑步了,就连走路都成问题,于是沐清扬当下作了一个决定。 “失礼了。” 说着同时抱起媚儿的双腿,将她的身体担在沐清扬的右肩上。媚儿不发一语,并非因为她沉着冷静,而是已经惊吓过渡。李晴也是一时之间默不作声,看样子沐清扬这次成功地让沐清扬那不按牌理出牌的上司当场愣在原地,堪称是他这个跟班近来罕见的丰功伟业。 “快走吧,李探长!” 沐清扬便说边往前跑,当然,由于肩上多扛了一个人,跑步的速度会有多快是可想而知的。 回头瞄了一下,看到李晴捡起媚儿掉在地上的高礼帽戴在杜明头上,自己则双手夹着两根手杖追了上来,杜明也是双手捧着纸袋,慌慌张张的紧跟过来。 “等、等等我啊,不要丢下我不管啊!要是我被抓到了,可是会全盘招供的!” 话尾被其它声音掩盖过去,十个人以上的脚步声与高喊“站住!”的大合唱直逼他们身后而来。 案发地一天:一具尸体从天上掉进皇后饭店中庭,有翼人逃进“魔宫”,亦即财政部政务区分处。 案发第二天:沐清扬与齐探长以及贾琪若林非出于自愿结识,有翼人现身于夜晚的国贸商业区街头。 案发第三天:午后,怪物女王与媚儿小姐达成同盟,决定于晚上六点向“魔宫”出击。 案发第四天:会不会有后续发展就不得而知了。究竟是李晴仰天高笑、举杯称庆呢?抑或是带着一张气恼的表情撰写辞呈?无论哪个结局都必须活着回去才能看到。 他们四人跑上通往一楼的阶梯。 原本应该是如此,只不过沐清扬肩上扛着柳媚儿,走上阶梯时险些绊到脚,演出两人一起摔落楼梯的惨剧,因此李晴不耐烦的以高跟鞋鞋跟敲着地板。 “真气人,多了一个绊脚石,害的小沐这个战力也发挥不了作用。” “他们就快被追上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杜明晃着两手上的纸袋。 “有时间动嘴巴讲这些话,还不如用你的拳头去阻止敌人!” “哇——请饶了我吧,我根本无法胜任这项任务!” “别再推辞了!你刚刚不是说过‘能当上侦探真是太好了,就算现在要我死,我也无怨无悔!’。” “后半段我没说过,绝对没说过!” “啧、有什么上司就有什么部属,早知道实在不应该跟这对搭档联手。” 这时,沐清扬背上的柳媚儿开口了,她按这块要滑落的眼镜。 “那边那个门可以通往收藏室,接着要怎么做,我想你因该很清楚才对,怪物女王。” 来此之前,媚儿比李晴更专注的查阅平面图。 “我明白了,收回前言,原来你多少还派得上用场。” 当他们擅闯收藏室之际,在靠近门边的书桌整理看似资料卡的白发老人惊愕的站起身来。沐清扬用脚关上门,再将媚儿放在靠墙的沙发上,然后向老人说了声:“抱歉。”接着把书桌推上前,从里面堵住房门。 而李晴则趁着此时打开其中一个陈列柜,拿出摆在里面的一个壶。 这个壶高约三十公分到二十五公分左右,白色的壶身镂刻着红色的蔓腾图样,整体呈现出优美绝妙的曲线,再刻意调整的灯光照射下泛着柔润的光泽,对于美术或古董一窍不通的沐清扬也看得出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绝品。 李晴却粗鲁的用左手抓起这个绝品高举到头顶,右手就像拿剑一般持着一支手杖,另一支则掉在她的脚边。 “快、快住手!住手!” 白发老人哀嚎着。 “你知道那是多么贵重的宝物吗!?是你们一般人连想都想不到天价啊!” 李晴一脸稀松平常的看向老人,以流利的语调回答:“元朝的青花釉里红大壶,大约是十四世纪前半的文物。这种文化资产不该被财政部的官员独占,必须摆在博物馆展示,开放给全国民众参观才对。” 说着左手腕轻轻转了一下。 “小沐,接住这个。” 一声惨叫顿时响起,白发老人发出与先前第一次无法比拟的嘶声尖叫。 沐清扬连忙把飞过来的古壶接到胸前,幸好是两手空空才办得到。 “造、造孽啊!造孽啊!” 老人当场抓狂,气得口吐白沫。 “那可是全世界仅剩三件的文化至宝!你、你这个没教养的小丫头,你难道不知道要尊重艺术吗?” “任何艺术都无法取代我的生命,如果有人想加害于我,我就毁了这个壶!” 沐清扬换个手势把壶抱得更紧,同时问了一个从刚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这个东西要多少钱啊?” “这个嘛,大约是三千万元左右吧。” 是沐清扬预测金额的十倍;虽然古壶好端端的躺在他的怀里,但沐清扬就仍然禁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柳媚儿则冷静地望着价值三千万元的古壶,想必她早就猜出古董的价值了。奇怪的是,杜明露出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的表情,他大概是暗自想着:“幸亏接到古壶不是我!” 愤怒与不安让老人全身颤抖不已。 外头有人重重敲打房门,甚至让堵在门边的书桌也跟着摇晃起来,但凭沐清扬一个人就推得动的书桌,其防守能力实在无法与铜墙铁壁相提并论。 “喂、快开门!一定是躲在里面了!” “什么事啊?” 应门的是老人,配合他瞪视这李晴的眼神,口气听起来相当不悦。 “刚才有群可疑人物躲到这里来了,快开门让他们侦缉!” “这里是收藏室,陈列了许多连国立博物馆也没有的贵重珍品,我可不能随便让你们这群鲁莽的小子说进里就进来。” “什么!老家伙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呀!” “我是收藏室管理员,正式取得博物馆员资格,还在短大教美术师直到今年三月为止。” “谁在问你的经历,快开门!要不然他们就撞进去!” 不等老人回答,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传来:“到时三千万元的古壶假如有任何损坏,就唯你们是问!”(。) 104夜魅(15) 门外的叫骂声顿时中断,看来对方跟沐清扬一样也被这个天文数字吓坏了。 趁着对方脑子陷入一片空白的刹那,李晴巧妙地把话接下去。 “他们有事要找邵德义老师,不料遭到某个不愿意让他们会晤邵德义老师的人物故意放还,万不得已才躲进这里避难,这件事关系到精神能源工学研究所的存废,快带他们去见邵德义老师!” 沐清扬佩服得五体投地,李晴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外交官,因为她是个虚张声势的高手。 无视于门外的沉默,李晴走向沙发,将手杖递给媚儿。 “拿去,快站起来,拄着拐杖应该走的动吧,所以我才特地带过来。” 媚儿基于礼貌说了声:“谢谢”,同时脸上浮起些许疑惑的神情。 “高跟鞋少了一只。” “哎呀呀,这是个伤脑筋的灰姑娘,王子殿下这时大概还在找你呢!” 李晴无意对劲敌继续表示友善,于是转头看向沐清扬。 “算一下,今天到目前为止,他们要是被捕了会被冠上几项罪名?” “首先是假冒身份、接着是非法入侵、偷穿他人衣物;攻击警卫构成伤害罪以及对公务员施暴凌虐罪;把身为政府小官的李塞进垃圾桶是绑架监禁罪,准备施以致命的一击是杀人未遂呃、大概就这一些吧。” “嗯这样有可能会遭到免职处分。” “不是‘有可能’,是‘一定’!” “伤脑筋,这要如此就不能行使侦探权力了。” “不是‘行使’,是‘滥用’吧。” 李晴不理会沐清扬的好心指正,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好吧,事到如今只有想办法促成山洪暴发,让土石流冲毁一切,揭穿刘忠源跟邵德义的恶行,然后佯装不知情到底,就跟在战场上杀人不构成杀人罪一样。” 真是个超级无厘头的比喻,听的连杜明的嘴巴也一张一合仿佛有话说不出口的模样,此时李晴瞟了杜明的上司媚儿一眼。 “胜者为王!有意见吗!?” 意见想必是多得不得了,然而媚儿并为加以反驳。确实,事到如今沐清扬也觉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时,门外终于做出结论。 “承蒙邵德义大人不计前嫌,表示愿意接见各位,所以他们不会伤害你们,快点出来。” “真是!连个‘请’字也不会说。” 李晴大摇大摆的命令杜明移开门前的书桌。 “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老人大吼,他火气会这么大也是理所当然的,因此他们也就任由他唾骂。 由于他们手上握有身价三千万元的“壶质”,警卫根本不敢碰他们一根汗毛,只能悻悻然的围住他们。 “不管三千万元还是一亿元,任何金银珠宝都卖不到一颗祥和的心灵,宗教不都是这么教导信徒的吗?” 李晴的嘴巴又开始不安分了,他们是靠着三千万元的古壶才得以确保自身的安全,她还不知死活的乱讲话。 “怪物女王一行”四人与负责带路的警卫四人共乘一架可以载重三十人的大型电梯来到最顶楼,电梯门一开便可以见到一个装潢的跟宫殿没两样的大厅,正前方有道长廊直通内部。 柳媚儿脱掉了高跟鞋,赤着一双穿有网状丝袜的脚,一边撑着手杖。扭伤的左脚踝想必很痛吧,看她不时蹙起的柳眉实在令人于心不忍,可她连一个痛字也没说,仍然一路跟过来,确实突显出她认真努力的个性。 “要不要紧?如果真的走不动,一定要说一声哦。” 沐清扬说道,媚儿则用力挤出笑容。 “别担心,拄着手杖走起路来轻松多了。” “喂,小沐。” 不悦的语气来自沐清扬的上司大人。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对她太好!” “她受了伤都没有喊疼,我就觉得很了不起。” “了不起的是我,因为我穿了高跟鞋和巡回演员同样跑来跑去却一点事也没有,你应该夸奖的是我才对。” 这时沐清扬注意到她的燕尾服里侧佩戴着某样东西,于是小声问她:“你有带手枪来啊?” 李晴也小声答道:“这还用问,我没有拿手枪就等于亚瑟王没拿艾克斯卡利佛宝剑一样。” 沐清扬想亚瑟王若是地下有知一定难以瞑目,不过一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身上携有武器总是比较安全的,亦或者招来更可怕的危险? “不,不会比现在更危险了。” “你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啊?” “没有,看目的地好像到了。” 只见合计六名警卫分站大门两旁,向他们投以凶狠的目光。其中一名微启门扉向室内报告,紧接着大门整个打开,他们便走进室内。 这是一个相当宽敞又舒适的房间,沐清扬却感到有些反胃。桃花心木材质的桌面摆着一杯白兰地,如果再加上一只黑猫的话,就跟他不经意的想象完全契合。 造型虽然陈旧但看起来所费不菲的安乐椅上坐着两名男子:西装笔挺的刘忠源议员与一身紫袍的邵德义教祖。 两人坐在椅子上,另外地板上还坐着七个人,清一色是年轻女性,打扮与李晴跟媚儿相去不远,只不过没有戴高礼帽,而是换成兔子的长耳朵也没有穿燕尾服,完全是兔女郎的装扮。他们并未从她们之中看待任何一个熟面孔,想必是与先前在休息室遇到的那群女性是不同公司吧。 刘忠源与邵德义看到李晴与媚儿时的眼神毫不遮掩到几近赤裸的地步,等于是“色迷迷”这句话的具体表征。说实在话,如果身为一个男人,看到现在的李晴与媚儿却没有任何反应,肯定就是怪胎。而李晴打从一开始即以本性相待,从来不可以隐瞒,一眼为其美貌所迷惑的男子不计其数,这也只能说男人实在太好骗,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你们退下。” 刘忠源手一挥,七名兔女郎发出分不清是不平亦或是安心的细碎杂音站起身,一边以同性的角度打量这李晴与媚儿,最后是带着一脸“惨败”的表情走出房门。 “至于你们这群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我仍然向你们表示欢迎,来点拿破仑酒如何?” 面对刘忠源的怀柔政策,李晴嗤之以鼻。 “不必了,我可不记得他们又受到贵宾级的礼遇,反正你那几瓶拿破仑酒说穿了一定是挪用人民的血汗钱买来的,不要连累他们跟着你变成贪污舞弊的共犯,我问你,你把西太平洋石油开发的二千万元拿到哪里去挥霍了?” “区区二千万元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刘忠源议员是指交叉搁在肚皮上。 “我能动用的金额是十亿元,引进公共基金以解决银行恶性债权问题、讲公共事业纳入国家预算等等,这一切我想怎么做都随沐清扬高兴,只要我动一根手指头,就足以让银行倒闭、土木建设公司破产、没钱没势力又没能力的一群窝囊废全家自杀。” 这次他翘起了二郎腿,继续发表他的演说。 “明白了吗?一亿以上人口的命运全部掌握在我的手里,麻烦你要弄清楚你现在是跟一个实力雄厚的人在说话。” “有什么了不起,你要知道你那一丁点儿命运是掌握在我的手中。” 李晴虽然是“我行我素的活动代名词”,但绝对不是个不懂礼貌的人。面对一个年龄、地位都在她之上的人物,一开口却是如此粗鲁,是因为她明白对方不知的她以礼相待。她的判断是正确的,沐清扬想。 “我知道这里藏有尸体跟凶手,我要侦缉这栋房子。” “如果什么都没搜到,谁要来负这个责任?” 刘忠源威胁道。 “别以为可以跟小学生一样说声对不起就能了事,你们擅自侦缉的行为将损及我刘忠源的声誉,到时我会依情节轻重给予你们适当的处罚。” 这个人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不然每讲一次话就越发突显他庸俗的本性,目前还是保持沉默的邵德义看起来就稳重多了。 “好吧,到时候就叫这个女的脱掉紧身衣向你赔不是。” 被点到名的柳媚儿气的直跳脚,尽管她的脚受了伤。 “喂!怪物女王!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干吗气成这样,你应该知道这个地方百分之百有问题,我只不过是为了缓和气氛开了个玩笑而已。” 这哪叫缓和气氛,现场的空气反而变得更险恶。 “昨晚有五名歹徒在国贸商业区偷袭他们,事你在背后指使的吧,刘忠源议员。” “” “你在装什么傻!还不快回答!” 李晴向来与“人溺己溺”、“慈悲为怀”这类充满爱心的形容词无缘,她冷不防伸出右手,揪住刘忠源议员的鼻子,以半扭转的方式用力往前拉扯。 “哇啊啊啊啊!” 刘忠源发出凄惨的哀嚎半站起身活像条被钓起的鱼。活了六十几年,被人如此羞辱想必是头一遭吧,他看起来就是那种自进幼稚园以来一直被夸为神童、秀才,连一句骂也没挨过的人。 “住手!对方可是代表华夏的政治家啊!” 媚儿表现出一般人应有的反应从中加以劝谏,李晴则给了自己的宿敌一个白眼。 “哼!他能代表华夏什么?” 虽然如此,她至少还是松开了手,只见刘忠源揉着鼻子瘫回椅子上。 邵德义在一旁观看刘忠源的丑态,脸上不禁浮现冷笑,看样子他们两人之间并未存在着深厚的友谊,而是彼此轻视、相互利用的关系。终于,他开口了,带着相当粗哑的男中音。 “小姑娘你可真胆大包天,我很欣赏你,既然你想知道他们将这栋房子作为根据地的目的。那就有我向你详细说明一下吧。” “不需要。” 不加思索的拒绝让邵德义错愕的抬起头望向李晴。 “等一下,你是说你不想知道他们的目的?” “不想。” 李晴冷淡的回应,邵德义更是一头雾水的轻咳两声。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追究他们的事情?我倒是想请问你们调查他们这十年来二千万资金作何用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当然是要搞垮你们,让你们永远无法东山再起!!我的目的就只有这个,你们有什么计划跟企图都不关我的事。” 这种场合下,他们只能克制自己要对李晴的言行视若无睹。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的名侦探一般都是:“我破案的目的不在于制裁罪犯,而在于追求真相。”只是李晴并非名侦探,所以这段话也就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这时沐清扬看见媚儿默默的耸起了肩头。 “这个社会就是会出现一群夸张地让人不敢置信的伪善者,有多严重你知道吗?他们居然要社会大众体谅杀人狂的心情;如果那群人者要对自己的说辞有信心,应该去向在奥斯威辛遭到屠杀的犹太人遗族宣扬他们的歪理!告诉那些家属:‘你们应该体谅希特勒的心情才对!’谁办得到,我头给他!” 李晴中断了她的高谈阔论,举起左手的手杖指着邵德义,然后是刘忠源。 “我从来就不想了解你们的想法!也不指望你们顽石点头;我跟你们是水火不容,我还想继续过我的日子,所以只有请你们消失了。” 刘忠源和邵德义没有立即作出回应。 还没有取得证据就抓人定罪,李晴的行为跟野蛮人没两样,也正因为如此,反而对刘忠源他们造成相当大的恐惧。 “我可是当过三任政府首长,你居然敢叫我消失,你以为你能完全湮灭证据,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吗?” “哎呀,这种小事你尽管放心,事后把凶器交给这位骗子教祖我握紧即可,理由我也帮你们编好了,因为双方关系破裂导致两人互相残杀。” “你、你这个女人心肠怎么这么凶残!把侦探公权力交到你手上让你任意驱使,岂不天下大乱!” 心有戚戚焉!不过追根究底,建立这个以学历为重的社会制度,让职业警官政府官员执掌偌大权限的不就是你们这群政客吗?这要废除这制度不就行了?这么一来,“怪物女王”现在也只是一介助理探长而已。不过即使如此,沐清扬敢肯定她就算是助理探长,仍旧会照常发挥她泼辣的本性。 李晴先把刘忠源跟邵德义痛骂一顿,接着后退一步拉扯沐清扬大衣的袖子低声问道:“小沐,你看这两人怎么样?” “庸俗。” “你所谓的庸俗的定义是什么?” “嗯——就是说呢,毫无节制的想尽办法获取金钱与权利,这就是我的定义。” “这么说也没错。” “你认为这两人不是这次案件的主谋吗?” “不愧是我的参谋长,我觉得像这种庸俗之人,顶多只会挪用人民的血汗钱吃喝嫖赌罢了,哪有控制异形生物的能耐!” “意思是要放过他们吗?” “别傻了,当然是要好好教训他们,逼他们说出真正的幕后主谋在哪里。” “明白了,请问我可不可以把壶放下?” “好吧。”(。) 105夜魅(16) 于是沐清扬把市价三千万元的古壶轻轻摆在房间的一隅,就在同一时间—— “阿罗、岩井、占部、江本、大原!” 刘忠源议员朝着内部对讲机大吼。 “让你们在这里白吃白住事做什么用的!把这四个小丑给我收拾掉,不用担心事后处理尸体的问题。” 最后一句是故意威胁他们的吧,而且效果还不错,杜明吓得发出懦弱的哀嚎,大喊:“不会吧!” “我、他们之中有三名执法部的职业警官,要是在这里丧命,将会造成警界的一大损失!”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沐清扬故意插嘴刁难。 “只有我不是职业警官,所以牺牲了也无所谓对不对?” “我、沐清扬不是这个意思,请不要在这时候挑我的语病好吗?” “就是嘛,小沐,你明知道如果有什么万一,头一个要牺牲的就是杜明,不要对杜明的话斤斤计较。” 李晴的话更是让杜明听得心里七上八下。 “哇——太过分了,快救救我啊,柳处长,求求你说句话吧。” “我也认为杜明助理探长你这番话过于轻率而且思虑不周,原来你一直认为只有职业警官才是侦探?我很怀疑你将来带领部属时会抱持什么样的心态。” “我会反省、我会反省,先把这个问题搁在一边吧!看,一群人拿着武士刀冲进来了。” 杜明哭丧着脸边做实况报道。 门一开启,只见五支白刃在灯火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闪光,还有五名身穿不是一般制服、而是卡其色战斗服的男子,个个额缠着头巾,露出一副跟疯狗没两样的表情。 “杀了他们!” 听到刘忠源高声令下,这群男子随即挤出牙齿,发出“噢噢”的咆哮,李晴脸上则泛出邪恶的笑意。 “听到了没,小沐。” “听到了。” “刘忠源!我要以教唆杀人现行犯的罪名当场逮捕你!” 被手杖的前端一指,刘忠源议员立即高声尖叫,从男子们进来的入口夺门而出,邵德义也手忙脚乱的紧跟在后。 而五名恶汉则排成一列将他们将他们阻挡在门前,于是李晴抓起手杖当武器,而沐清扬手中拿着暖炉专用的火钩子。 其中两名男子发出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更接近类人猿的号叫朝他们直扑而来。 李晴与沐清扬并未对他们手下留情,李晴的手杖插中一人的嘴巴,只见对方被打断的牙齿撒向半空,随即整个人横躺在地上;另一人被火钩子扫中身体,倒头栽在地上,剩下的三人则露出一脸的惊慌失措。 在他们眼中看来,因扭伤脚而拄折手杖的媚儿应该比较好对付,所以企图把她捉起来作人质;只见三人抡起武士刀,边狂叫着边冲向媚儿。 此时媚儿单膝跪向地板,沐清扬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不料下一瞬间,三名男子便摔了个倒栽葱,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原来媚儿灵巧的将手杖水平一挥,横砍过三人的脚底。 “我可是剑道三段,我跟李晴还有小沐助理探长你们不同,我都有去参加升级测验。” 媚儿随即倚着手杖站起身来并对着沐清扬轻笑,沐清扬则微微行礼。 “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三名男子紧抱着膝盖或脚踝,躺在地板上痛苦的呻吟且不停的挣扎,他们并未给予任何同情。 “如此一来,他们就等于不打自招,我身为警务总监直属非科学犯罪侦缉室长,绝对要肃清刘忠源跟邵德义。” “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头衔?” “总监直属听起来很威风吧,这样一听就知道我的顶头上司只有总监一人而已。” “何必这么麻烦,你自己来当总监不就得了?” 沐清扬刻意的讥讽并未受到任何效果。 “话不能这么说,我至少需要一个上司才行,不然谁来帮我处理善后。” 他们追到走廊要寻找刘忠源跟邵德义的行踪,虽然不见警卫们的人影,不过他们比先前更为小心翼翼的走进隔壁的房间,一看原来是个宽敞的派对会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宴会开锣,每张餐桌都摆满了美味佳肴。 即使处于危机四伏的场合,沐清扬的肚子仍旧不顾一切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因为沐清扬昨天跟今天的晚餐时刻都在战斗,要说是命中注定也罢,但绝对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仔细想想,在这栋建筑物里所进行的全都是有关色欲与食欲的活动,很明显的这些都是为了满足权力欲念的俗事。 瞧瞧着整桌的山珍海味,烤牛肉、鱼子酱、海胆与鲔鱼寿司、特级龙虾、箔烧松蕈任谁看了不用猜也知道这些都是高价位的料理。 李晴毫不客气的伸手拿了块三明治塞进嘴里。 “再加一道罪名,白吃白喝还想逃跑。” “我才不逃,大家也一起来吃吧,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应战。” 李晴把食物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动作明明有够粗鲁的却依然充满架势,不过沐清扬很明白迷人的外表充其量只不过是一种假象。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真搞不懂杜明,还以为自己是应邀而来的客人啊,只见他整个人被点心那一桌吸引过去,把巧克力奶油蛋糕跟草莓派摆在小餐盘,正想痛快地咬上一口之际,表情与动作顿时停住,因为此时有个人影走了进来,还刻意制造出关门的声响。 “齐探长!” 在最糟糕的时间、最糟糕的场合碰见了最不想见的家伙。 齐探长嘴角左端吊起、右端下垂,摆明是在嘲笑他们,而他的右手握着手枪,左手拿着的似乎是警卫专用的警棍。 “你们这是什么模样?赶秀场的舞女跟经纪人吗?” “是百老汇!” 李晴更正道。 “就算在纽约想找到一双像这样的美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居然连这点鉴赏力也没有?” 李晴是个从不忘记随时强调自我主张的女性。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沐清扬问道,齐探长则瞪大了眼睛。 “区区一介助理探长,讲话不要没大没小!” “你也一样,少在那儿装腔作势,说穿了你只不过是拿了刘忠源或邵德义给的零用钱,当他们的看门狗罢了!” 李晴大加驳斥。 “请你称呼我麻烦排除者。以最好而且最有效率的方式处理问题人物是我确保信用的做法,今天也不例外。” “所以你要杀了他们灭口?” “何必说得那么难听,我这么做可以帮你连跳两级,殉职以后你就是小沐探长了。” 接着他以带有毒刺的视线望向李晴。 “哼!其实沐清扬并不想看到那个小丫头升上探长长,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还有一个舞女吗?跑到哪里去了?” 这么一提沐清扬才发现柳媚儿一直不见踪影,就在刚刚沐清扬还提醒她不要走散了,究竟是到哪里去了? “你想知道他上哪里去了是吗?” 李晴冷笑道。 “如果你知道就告诉我吧。” “她在拉斯维加斯。” “你说什么?” “她在百老汇根本无法出头,想成为超级巨星还差了一截。不过呢,这时的拉斯维加斯机会不少,所以她决定先到那里修炼一段日子,再回百老汇继续奋斗。” “废话说完了没有!” 齐探长眯起双眼,他右手拿的是托加列夫手枪),而非侦探的制式手枪,看来是走私货。由这个地方可以看出齐探长目前的立场,他现在不是侦探而是以隶属于某人的私人俑兵身份采取行动。 “有种就不要拿枪,以剑道来一决胜负。” 沐清扬向齐探长挑衅,不然他随便开几枪他们必死无疑。 “不要分上下阶级,就在这里好好对决一场,齐探长。” 沐清扬省略职位上的敬称,代表正式宣战。 “原来你胆子这么小,不过凭你的本事大概也赢不了我。” 沐清扬越说越起劲,能够当面朝着地位处在自己之上的人直呼对方的名讳,这种快感想必上班族最能理解。 “没错,说得太好了,小沐。” 李晴在一旁鼓励沐清扬。 “我不是说过,你只要向我低声下气就够了,不需要对齐探长毕恭毕敬,现在有我的许可,你尽管放胆去拼吧。” “非常感谢你的细心提醒。” “小子,你这叫自绝生路。” 齐探长嘲弄着,边把托加列夫收进西装的内袋,边重整姿势握好警棍,信心满满的面对沐清扬。 “不自量力的小子,你以为赢得了黑带四段的我吗?在武术世界里,实力弱的绝对不可能胜过实力强的。” 瞧那警棍的握姿的确有模有样,而且很明显的,他不仅想打倒沐清扬,还打算要沐清扬的命,他向李晴借来手杖,谨慎的摆出架势。 齐探长以滑行的步伐比紧握,敏捷的举起警棍瞄准沐清扬的肩头,划破空气直砍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沐清扬纵身往前一跳,手杖的前段直接戳进齐探长的喉咙。 “咯吱!” 随着异样的惨叫,齐探长整个人弹向后方。 那儿真好有张铺好了桌巾的餐桌,齐探长猛然直接撞上去,翻倒了整张餐桌,餐盘与玻璃被掉落到地板砸了个粉碎,而一盘意大利面飞向半空,正好洒在齐探长头上。满头的意大利面与肉酱的齐探长按住受到突刺的咽喉,躺在地板上不停的咳嗽,还滴出不少口水。 “太帅了、太帅了,小沐获得压倒性胜利!” 李晴拍手叫好。 “执法部内比划时偶尔能击败我的只有小沐而已,而齐探长对此根本一无所知,一开始就注定要吃败仗。” “小沐先生果然实力坚强。” 难得听到杜明夸奖沐清扬。 还记得沐清扬以前曾经提过李晴的剑术,说她“没有全面赢过三段的男选手”。事实上三段的男选手当中,唯一偶尔会打赢她的就是沐清扬,其他人则是全军覆没,甚至实力远超过他的也是她的手下败将,这是沐清扬一直觉得纳闷的一点。 齐探长还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不断呻吟,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他的警棍正好掉在距离他有三步远的地方。沐清扬太大意了,一心防范齐探长再度抓起警棍,而没有立即补上第二击。 齐探长以快如闪电的速度拔出托加列夫手枪。 “好了,游戏到此结束,窝囊废。” “卑鄙小人!不过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了。” “没错,你这个废物、人渣、垃圾!” 齐探长得意的冷笑同时站起身来,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略显沙哑,左手则抚着依旧疼痛的咽喉。 沐清扬很想回一句:“给我走着瞧!”不过现在被人用手枪指着,态度实在强硬不起来。 还好李晴那边有把lt三二口径,她会一反常态,慎重的等待机会袭击齐探长吗? “全都给我站到墙边!” 齐探长威胁李晴站到墙边,沐清扬站在她的右侧,杜明则站在她的左侧。 “现在就来看看要先收拾哪一个?” 齐探长的嘴角因狰狞的邪笑而抽动着,这种情况下,大概也不太可能听到什么创新的句子。 “你杀一个人拿多少?” 李晴口气轻蔑的问道。 “我不会杀你们,只会在你们的手脚上打个洞,再把你们丢到那个房间,他们自然会替我善后。” “‘那个房间’是哪个房间?‘他们’又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得那么详细。” 齐探长抬起托加列夫手枪,冷不防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正是齐探长刚刚询问去向的人物。 “齐探长,请你把枪放下!” 这种紧张时刻讲话还彬彬有礼的声音正是来自柳媚儿——摆出最忠实的基本姿势,以双手握紧手枪,并穿着网状丝袜的美女。 齐探长并未回头,枪口依然指着李晴的胸前,只是嘴角歪斜的更为严重。 “哼、果然偷偷躲了起来。笨女人,我看你脑筋一定有问题,居然想跟这些人一块儿殉职!” “我只是克尽我身为警官的职责!” 媚儿说的的确是真心话,也因此李晴才这么讨厌她。(。) 106夜魅(17) 只见李晴不耐烦的嘀咕着:“那可是我的手枪!难得借给你用,你还不赶快毙了这家伙!”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可真是让我倒尽胃口,一个活像不良少女,一个却摆出模范生的嘴脸,实在是碍眼到极点!总之我要好好教训你们一顿,让你们明白何谓现实的严酷。” “再动沐清扬就开枪了!” “你有胆就试试看!” 齐探长丝毫没有觉察媚儿稍稍移动了位置,因为媚儿没有穿鞋,听不到脚步声,也因此当她从斜后方一枪击落托加列夫之际,齐探长顿时大惊失色,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李晴随即跳上前,给了齐探长左颊力道十足的一巴掌,齐探长脚下踉跄,赶紧扶住身边的桌面,沐清扬立即捡起掉在地上的托加列夫。 好不容易站稳脚步的齐探长目光阴森的扫视他们,最后视线定在媚儿身上。 “太可笑了,你想替那女人报仇是吗?” “那女人”指的正是被齐探长逼到自杀身亡的女警,也就是说齐探长很清楚媚儿与他为敌的原因。 “那女人并不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大可坦诚自己顺手牵羊的事实,把握威胁她的事情向侦探单位或大众媒体投诉,她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也是他个人的决定,全部怪到我头上就太不合理了。” 媚儿默不作声,只见她气的呼吸紊乱,两眼直瞪着齐探长。 采取先发制人的行动完全违背媚儿平日的作风,由此可见她的积怨之深。 “如果她向侦探单位投诉,到时受理调查的正是总务部人事第一科。” 沐清扬插嘴说道。齐探长则眯起眼睛,不经意的将右手绕到身后。 “如此一来,你就必须自己取缔自己的失当行为,这太离谱了!真正懂得检讨自己所犯的过错的人,一开始就不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你以自身的优势立场针对他人人性的弱点趁虚而入!” 齐探长带着连毒蛇见到也会畏缩不前的目光瞪视着沐清扬,不过他根本不痛不痒,因为他已经识破他的真面目了。齐探长的最佳利器就是营造近似爬虫类的阴森感,而他的本质说穿了,只是个卑鄙无耻的败类。 “怎样,还想再比划一次吗?” 沐清扬抬起手杖,前端指着齐探长的喉咙。 齐探长低嗥着,右手往前一伸,原本应该摆在餐桌上的叉子往沐清扬脸上刺过来。 下一瞬间,另一波攻击让齐探长疼的弯下了腰,李晴早已看穿他的举动,抬起她那国宝级的美腿就是一记猛踢,高跟鞋的前端嵌进了左侧腹,让齐探长发出含糊不清的怪吼。 “喂——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好像听到枪声” 一个与现场气氛完全不符的轻松语调传来,第二个人影随之出现,齐探长立刻蜷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口。 被齐探长撞倒的人正好摔向沐清扬这边,他连忙扶住此人,也因此无法追上齐探长,当齐探长消失在门的另一端,他才发现这个差点摔倒的人物正是国务委员长暨国家公安委员长——钱宁月。 “嗨!这位是李晴处长,那位是柳媚儿处长,他们执法部最引以为傲的两位没女警官今天难得齐探长聚一堂” 站直身子的钱宁月突然闭上了嘴,仿佛受到什么感动似的“观赏”着两位美女警官,然后有意无意瞄向沐清扬。 “哦,你的保镖也在呀?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余兴表演啊?” “这不是余兴表演,他们现在” 媚儿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惹得钱宁月露出疑惑中带着好色的眼神上下打量身穿网状丝袜的媚儿。 “既然不是余兴表演,那么你们为何要打扮得如此应该算暴露吧,难得眼睛可以吃冰淇淋固然不错” “哎呀,您有所不知。” 李晴及时打断钱委员长的长舌。 “他们即将展开一场激战,沐清扬跟同事目前身上所穿的正是战斗服。” “战斗服!?可是你” “网状丝袜正是职业警官官僚的战斗服,如果您明白我所说的意思,就请您尽快找个安全的场所避难吧。” 李晴平静地宣布,媚儿则跟着附和。 “小沐助理,麻烦你替委员长带路。” 对沐清扬而言,一个杜明就已经够碍手碍脚的了,哪有闲工夫再去理会委员长。 “请赶快离开此地,否则他们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沐清扬已经用他最温和的态度叫他滚蛋,可是这个钱宁月不晓得是欠缺危机意识还是怎么搞得,只见他神情落寞的左顾右盼,整个人定在原地动也不动。 “没有人要保护我吗?我好歹也是个干部啊,怎么就这样叫我一个人离开。” 就在他发出不平的抱怨之际,门又被打开了,随即闯进一打以上的人影,是一群挥舞着警棍的警卫,不知道他们是听到枪声?还是逃走的齐探长去通风报信?总之他们已经抵达现场,不是沐清扬说,多管闲事是会倒大霉的 “小沐你不准插手,刚刚齐探长已经让给你了,现在这一群是我的猎物。” 华夏最危险的女剑客舔舐着唇瓣。 李晴的剑舞十分华丽,手杖看起来好似一把魔法宝剑。 “哇——李晴处长真是强到无话可说。” 以钱宁月的立场本来应该是要阻止这场厮杀的,结果他竟整个人看呆了。一打以上的警卫完全动不到李晴的一根汗毛,只见手杖每挥动一次,就有人匍匐在地上呻吟哀叫。由于对方人数众多,沐清扬打算李晴应付不过来就加入战局,只是根本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看着看着,沐清扬的内心不禁生起一股疑惑,虽然李晴在比划时偶尔会输给他,但她有可能是故意的,或许她的实力远比自己强上好几倍。 不过,沐清扬实在想不透李晴这么做的理由。也许跟昨晚的国贸商业区事件一样,与其一对一的单挑,她更擅长一对多的大混战,这么猜测应该比较妥当吧。 总之所有碍眼的家伙全部都被李晴收拾掉了,他们开始侦缉逃走的刘忠源议员与邵德义教祖。名义上是缉拿教唆杀人的现行犯,同时只要盯紧他们,自然就能查到魔宫的核心地带。 在前领军的不用说一定是李晴,她挥舞着手杖奔驰在长廊上,身后是拄着手杖的媚儿,第三位是国家公安委员长钱,第四位照旧是双手捧着纸袋的杜明,殿后的是沐清扬。 “事情好像越闹越大了。” 离开之前,杜明低声向沐清扬说道:“他们这样做等于把委员长抓起来当人质一样,真是连做梦也想不到。” 说的也是。沐清扬刚当上侦探的时候,也是对未来充满了许多幻想:或许哪一天逮捕到杀人犯,获颁执法部探长奖;或许哪一天很不幸壮烈殉职也说不定,不过 “十年之后,我将跟着穿着网状丝袜的女上司一起潜入财政部分处大楼,还顺道挟持委员长当人质。” 这种情形沐清扬连一次都不曾想象过,真要有这种预知能力,恐怕沐清扬也不会来当侦探吧。 “喂!刘忠源!邵德义!到底躲到那里去了?快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房子!” 根本就不像追捕犯人的侦探,倒像是出现在民间故事里的山贼没两样,再加上,如此大吼大叫的是个绝世美女,高礼帽加上燕尾服、网状丝袜的打扮,带给人多重的不协调感。 “我说你啊,讲话能不能秀气点?这样哪像是一个约束他人的守法警官?” 媚儿终于忍不住发表意见。 “是、是、就依你的意思。” 还在纳闷她这次怎么这么听话,想不到—— “两位先生!你们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呢?如果你们再不出来,请恕我要放火烧掉你们的房子啰,噢呵呵呵呵!” 摆明了瞧不起人嘛!身为侦探随时随地都可能面临死亡的威胁,李晴却仍然摆出一副稀松平常的态度,沐清扬的意思是说——她平常就是这幅吊儿啷当的模样。 此时钱宁月面色凝重地看向沐清扬。 “我是托刘忠源老师的帮忙才得以坐上委员长的位子,待会儿看到他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该说他是天真呢?还是单纯?听到他这番话,真想稍稍到讽刺他一句:“是托选你的选民的帮忙才对吧!” 不过沐清扬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真正勇敢说出来的是李晴。 “哼!凭你这样居然也当得了委员长,现在的政客总得等到换过五个总理、三个政党之后才能独当一面。” “真惨,被批评得体无完肤。” 钱委员长面露苦笑,接着向后走了几步来到沐清扬身边,还刻意压低声音跟他说话。 “小沐助理,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耶?委员长有事要找我谈?” “小声点、小声点。” “究竟有何贵干?” 沐清扬也跟着小声问道。钱委员长先瞄了李晴背影一眼,接着以同样细微的音量掷了个炸弹给沐清扬。 “老实说,我想向李晴妹子求婚。” “!” 沐清扬觉得他的重心偏了一下,重新调整好站姿跟语气足足花了他五秒钟的时间。 “你是疯了不,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向李晴妹子求婚应该不成问题,对吧?” 敢于向李晴求婚的男人,其勇气十足简直可以媲美现代豪杰,亦或是历史上的英雄好汉。沐清扬真应该好好褒奖他一番才对,不过听到钱称呼李晴“妹子”,让他心里感觉不太舒服。 “确实是不成问题,不过重点在于怪物女王不。是李探长的意思如何。” “关于这件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抱歉。” “放轻松点。对了,你辞掉侦探的工作来担任我的秘书如何?我觉得你比其他当秘书的来的能干多了。” “感谢您的赏识,请恕我拒绝。” “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可不可以请教你拒绝的理由?” “如果放任那个为所欲为、到处制造麻烦的上司不管,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没有沐清扬在一旁加以制止,李晴现在早就因为宰了五、六个人而遭到撤职,最后甚至还可能远赴海外,到时连外国人也跟着倒大霉。总归一句话,侦探这个组织正是收容像李晴这种超级危险人物的城池。举例来说就像伦敦塔或者巴士底要塞。倘若李晴是某个国家的女王陛下,实在无法想象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关系,我胜券在握。” 以但她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恐怕也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时候。现在的她仅仅在华夏国内滥用侦探公权力,把罪犯与上司当成玩具逗弄,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为了地球的和平与人类的存续,华夏侦探只有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了。 仔细想想,这两天碰到的全是政法毕业的人。平时光是看到李晴跟媚儿,就会有种:“警界还真是什么怪胎都有”的感觉,接着又遇到了贾琪若林跟刘忠源议员两位。 这四人当中最认真的首推媚儿,最善良(?)的是贾琪若林,最庸俗的是刘忠源,而最邪恶的非李晴莫属,如此看上去都是走极端的类型。 最好奇勇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形容词)的钱宁月,又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呢? “我高中毕业后就到欧洲念书去了,在政界没有大学校友的人脉。” 钱委员长仿佛能够读出沐清扬的心思。 他们搭乘电梯来到一楼,李晴视钱委员长为绊脚石,打算把他赶走。大厅内空无一人,柜台服务处有四名男女,以一脸惊讶的表情迎接怪物女王一行人,尤其其中两名男性的眼睛跟嘴巴更是张得不能更大,直望着两位网状丝袜美女。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李晴大喝一声,他们才回过神来。 “喂、委员长,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没什么啦,我说你们有没有看到刘忠源老师啊?” “没有。” “那其他出席者呢?” 李晴追问道。 “座谈会刚刚才结束,老师要大家到地下的游泳池观赏表演” 李晴啐道:“那群色鬼!” “这是男人的天性嘛。” 钱委员长露出苦笑,他应该也知道表演的内容。服务员带着揣测的目光问道:“委员长不去观赏表演吗?如果需要包厢的话,二〇二号室是空房” 所有人都听得出话中的含意,李晴、媚儿、钱分别摆出三种表情,就是不晓得沐清扬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不、你不要误会了,其实他们是警” “委员长可以回去了!我帮你叫车!” 李晴以不容分说的语气下令,接着回头看向他们。 “小沐、媚儿、杜明,你们到地下室去把那群色鬼赶走,他们待在这儿只会碍手碍脚。” “要用什么理由?” “自己用脑袋想不就得了!我带委员长去坐车!” 沐清扬要脚痛的媚儿不必跟着到地下室,然而媚儿却坚持要一起同行,或许是来自与李晴的敌对意识吧,他很明白向劝阻她是不可能的。 他们三人来到地下室,很快就找到游泳池。只见五十名左右的男人手上端着装有啤酒或威士忌的酒杯,不断发出猥亵的欢呼,雄性哺乳类的本质表露无遗,也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闯了进来。(。) 107夜魅(18) “大家快逃!” 媚儿叫道。几名男子回头望向声音的主人,随即露出色迷迷的眼神,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媚儿义正严词的宣布:“再过不久侦探就会赶到这里,要是被抓到就大事不妙了,快、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真是个天大的谎话,李晴还有可能,想不到连媚儿也编得出这么离谱的谎言,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最佳事例吧! 一听到“侦探”这个名词,在场所有人都惊惶失措,还有人直喊完蛋了。当他们看着一切如意料之中进行之际,一名年近半百的肥胖男子以嘶哑的嗓音插嘴说道:“喂,你们紧张什么,侦探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跟平民百姓不一样,只要他们强硬点,侦探岂能奈何得了他们?冷静点,有我替你们撑腰!对了,那边那个戴眼镜穿网状丝袜的小姐,你站在那儿当木头人干嘛?快点脱掉衣服来伺候他们!” 沐清扬真火大了,原来这个国家里的政府官员都不把侦探放在眼里。 沐清扬大步迈向当中公开侮辱侦探的男子,他那满是油光的脸看着前者。 “你、你是谁呀?” 沐清扬沉默不语,左手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领,领口的议员徽章闪闪发亮。到这种地方看这种表演,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别着议员徽章。他仍旧沉默不语,硬是扯掉男子领口上的议员徽章,左手用力推了男子一把。 顿时一道大型水柱隆起,男子掉进游泳池内。表演水上芭蕾的女郎即刻惊声尖叫,接着男子浮上水面,口中大喊大叫同时双手不停挥舞,不晓得是一心求援或是故意,他扑向表演水上芭蕾的女子,并扯掉对方身上的纸泳衣,尖叫声再度扬起。 游泳池畔的男人们有半数带着下流的笑脸盯着泳池,剩下半数不是拿着啤酒瓶就是卷起衬衫衣袖朝沐清扬逼近。 “你这家伙不要命了是不是?” 此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铃声,所有准备攻击沐清扬的男子全部停下动作。 “失火了!” 是杜明的声音。 “失火了!快逃啊,火势蔓延的速度可是快得很,被浓烟包围就没命了” 男人们开始动摇,彼此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留还是该跑,冷不防其中一人大喊:“快逃啊!”全体应声而动,大家你推我挤,撞来撞去、呼天抢地的一股脑跑出游泳室外。 媚儿则看着沐清扬。 “小沐助理,这个时候的你简直跟怪物女王一模一样。”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沐清扬摇着头说到,媚儿只是轻轻摆手。 “不过我觉得很痛快,所以我也成了共犯之一。” “这一切全要归功于杜明。” 临时灵机一动而立下大功的杜明得意洋洋的走过来。 “嘿嘿嘿,这一着好象满有效的,太好了太好了。” “算你机智过人,干得漂亮,紧身癖。” “多谢你的夸奖,对了,紧身癖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一楼的情况怎么样了?” 沐清扬忽略杜明的问题,径自走上阶梯,刚来到楼梯间便听见屋外人声鼎沸。 李晴迎面走来,沐清扬向她说明方才铃声大作的缘由,并询问钱的情形。 “我把委员长赶出去了。” “那就好,不过外面怎么这么吵啊。” “还不就是一群好奇的高中生,听到情报才聚集到这里来的。” “可是现在还不到八点啊。” “别忘了,八点好戏就要上场了!” “啊,说的也是,原来已经这个时间了。” 时间过的比沐清扬想象中来得快,看来李晴跟媚儿从换下湿衣服到穿上网状丝袜这一段就花了不少时间。 此时沐清扬注意到李晴手上有个看似小型计算机的物体,而李晴接过他的视线,立刻露出贼笑,轻轻举起并秀出手上的东西。 “这个东西用途可是不小哦,待会你就知道了。” 铃声断断续续地响着,可以见到许多人在大厅与走廊奔跑。 “表演水上芭蕾的那群女子好像不见了。” 杜明说到。 “把她们连累进来,真的过意不去。” 他们再度走上楼,由于火灾警报器启动之故,电梯完全停摆,于是只好改走楼梯。 “巡回演员,你是不是应该先离开?” 然而媚儿却拒绝李晴的建议,杜明则一边瞄着李晴的表情,一边提案:“那就由我到外面去通风报信好了。” 李晴会点头让沐清扬感到些许意外,也许她是认为杜明“不当诱饵就等于没有用处了”。获得准许的杜明仍然捧着纸袋,喜孜孜的走出大厅,他们的小队只剩三人。 来到二楼,他们从窗口望向前庭。 大门外面一群男女高中生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块,消防车发出刺耳的警鸣,打算接近大门,却被人潮隔绝在二十公尺之外,几乎动弹不得。这种情景更是引来不少爱凑热闹的人们,群众越聚越多。 平日僻静的政务区住宅区,今天却出现远超过电影拍摄现场的骚动。 大门内侧,一群刚从房子里连跑带滚地冲出来的男人一副东奔西窜的模样,想必他们是迫不及待想走出大门,然而厚重的门扉紧紧深锁,就算想出去也无能为力,就算出得去,遇到高中生人墙恐怕也寸步难行。 “我还联络了写真杂志,应该可以拍到不少珍贵镜头。” “你做事可真是面面俱到。” “我不打没有胜算的仗。对了听巡回演员说你刚刚没收了其中一个政客的议员徽章。” “是的,就放在我的口袋里” “啊、不用拿出来,你记得保管好,哪一天逮到机会就把它留在分尸命案的现场。” “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噢呵呵——当然啦,这还用说。” 恶劣的玩笑话听听就算,这个被沐清扬扯掉议员徽章的政客,往后的政治生命却已经落入李晴的手中,未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们开始调查形同空屋的房子内部,消防队员跟警官大概会花上一段时间才有办法闯进这里。至此,沐清扬总算明白李晴手上看似小型计算机的物体的真正用途了,原来这里面装了卡片可以打开房子内部所有附有电子锁的房门,就是她刚刚假冒钱委员长的名义,向柜台服务处骗来的,听得他无可奈何,媚儿则频频皱眉,不过的确相当管用。 不一会儿便发现二楼的尽头处有一道可疑的房门,门前挂着“禁止进入”的牌子,换句话说就是:“请踢破房门进来吧!”这个诱惑让李晴兴奋不已,立刻打开电子锁进入,由于小窗上的百叶完全闭合,房内是一片漆黑。 他们摸索到墙壁上的开关,启动灯火照明的那一刻,沐清扬低声叫道:“是人骨” “我看到了。” 李晴压低音量。 他们着实希望堆积在墙边的小山仅仅是钙质硬块,然而几十颗骷髅空洞的眼窝正凝视着他们,使得他们无法否定这里的某处就是犯罪现场,正在大举进行屠杀。 “这些骨骸似乎还很新。” 媚儿的语气镇定,或许这就是她的本领之一。 “看到一堆骨骸总比看到腐烂的尸体要好太多了数数头盖骨就知道有多少人。” “刘忠源跟邵德义这两个家伙居然还涉嫌丢弃尸体,我看他们大概也有参与杀人行动。” 李晴正想把手杖放下,一发现地上的人骨便连忙收回。与其说李晴尊重死者,不如说她是把手杖当作惩罚活人的武器。 计算人骨数量的媚儿数到三十之时,突然带着今天以来不知第几次的紧张感低声说道:“那、那不是齐探长吗” 沐清扬虽从心底厌恶齐探长这个人,然而却也无法正视眼前的光景。 齐探长干瘪的身躯半靠在人骨堆边,看上去就好像皮肤直接黏在骨头上。眼窝一片空洞,意即眼球不见了;皮肤虽然已经失去弹性,被榨干不久的茶色皮肤却好像如同刚挖掘出来的木乃伊一般。 “前一刻他还活得好好的。” 媚儿的声音颤抖着。 李晴与沐清扬一语不发地面面相觑。 人骨堆旁边有一道门,他们一边猜想着这次会有什么奇遇一边开启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与博物馆无异的光景。在微弱的照明下可以看到一打左右的玻璃圆柜,柜子的大小跟电话亭差不多,内部陈列着稀奇古怪的雕像,此时媚儿纳闷的侧着头。 “小沐助理,这是标本吗?” “怎么可能是标本,这些生物都不存在于现实中,只能算是模型,而且制作的惟妙惟肖。” 之所以不说“跟真的一样!”,是因为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些生物。既非人,又不像动物园的动物,全是一群不自然融合了哺乳类特征与爬虫类特色的异形。 李晴仔细观察其中一个圆柜。 “这是海德拉,长了七个头的蛇,在头的数量方面有八个、五十个到一百个的说法不等。” 沐清扬的视线投向下一个怪物。 “这沐清扬知道。” 米诺陶尔壮硕的肩膀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牛头,四肢隆起的发达肌肉感觉几乎快撑破皮肤,形态活灵活现。 “这是奇美拉,这是文姬多娜。” 乍见奇美拉还以为是一头狮子,仔细一看才发现背部还另外生出一个羊头,并长着蛇尾巴;文姬多娜上半身跟人类的女性一样,下半身则是一条大蛇;紧接着是一个长满蛇发的女人。 “这是高更吧。” “大多是源自希腊神话里的怪物。” 李晴的语气透露出她正处于沉思当中。另一方面,媚儿带着恐惧的声音向在场的其他人问道:“这些生物是不是利用最新的遗传因子工学所制造出来的?” “天晓得。” 一提到遗传因子工学,沐清扬这种门外汉所具备的知识是相当贫瘠的。偶尔读了几本恐怖之后会禁不住纳闷:“这些内容究竟有多少科学根据?”如此而已。 沐清扬继续往前走,望向下一个玻璃圆柜里陈列的怪物标本(?),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反胃,这个怪物有着一双跟蝙蝠一样的翅膀,体形接近人类大小。 再加上,这个有翼人的左眼被戳瞎了。 沐清扬顿时不寒而栗,伫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不合科学逻辑的念头在脑海流窜着,沐清扬无法承受眼前的景象,于是别开视线。 “各位嘉宾,你看了还满意吗?” 此时传来了仿佛掺了毒气的声音,他们随即回头望去。 原本还以为是另一个陈列柜,没想到大型玻璃箱里站着两个人影,正是刘忠源跟邵德义。 一看到他们,李晴立刻粗暴地把手杖掷过去,刘忠源跟邵德义也反射性的蜷起身子,然而只见手杖猛敲在玻璃箱上,却并未造成任何裂痕又弹了回来,原来是强化玻璃。 “你、你以为凭一支手杖就能打破玻璃吗?” 待在玻璃箱里的刘忠源嘲笑道。 “你们都给沐清扬在原地站好,谁敢乱动沐清扬就按下这个遥控按钮,到时这里就会喷出毒气。” 玻璃箱里的邵德义展示着手中的遥控器。 “他们发现了一堆人骨,那就是你们作恶多端的铁证!” 李晴指证历历,刘忠源还厚颜无耻的点头。 “偷渡客跟流浪汉加起来大约有三百人吧,正好拿来当作怪物的饵食。我知道你们以为这栋建筑物的某处一定藏有遗传因子工学的实验设备,大错特错,这里没有那种东西;为了让怪物苏醒并维持它们的生命,所以需要足够的食物来源。” “你刚刚提到饵食,为什么标本需要吃饵食?” “标本?那看起来像标本吗?” 这次轮到邵德义大加奚落。 “它们不过是在沉睡而已,当它们醒来之际,你们这群不听话的蠢蛋就会在恐惧中颤抖、被败北感吞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乞怜罢了。现在还来得及,立刻跪下向他们忏悔!” “听不下去了。” 一个静如止水的声音传来,却隐约透露出讥讽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暗自吃了一惊。说出这句话的究竟是谁呢?沐清扬开始寻找声音的主人,然而内心不知怎么搞得却拼命抗拒这个动作,他硬逼自己非做不可。 沐清扬挪动视线,李晴跟媚儿也采取相同的行动。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从容不迫的接收众人注目的说话者。 不晓得是在何时又折回来的国务委员长暨国家公安委员长钱宁月正站在他们身旁。 他脸上所浮现的是从来不曾在那个人物脸上见过的表情,而另一方面,占据了刘忠源跟邵德义脸上的表情也是难得一见,可说是一幅恐惧到极点的嘴脸。 “我实在是连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本来以为你们还算有点用处,看看你们这个样子简直丢脸丢到家了,捅出娄子却不会善后,靠别人收拾残局还大言不惭,你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多的是取代你们的人。” 钱弹指一声,玻璃箱的强化玻璃立即发出怪响,接着整个碎裂四散。 刘忠源跟邵德义失声惨叫,很明显地他们相当清楚钱宁月的真实身份。 他们摔出玻璃箱,头部与背部披着玻璃片,双手合并并高高举到头顶,身体匍伏在地,向钱表示膜拜。从一分钟前的傲慢,眨眼坠入卑屈的谷底,模样煞是凄惨。 李晴、媚儿跟沐清扬只有默默地望着,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108夜魅(19) 此时钱从公事包里拿出某样物品,是一罐小瓶子,里头似乎装了化妆水。钱若无其事的打开瓶盖,把瓶子里的水泼向帕在地面的两名男子。 “呜哇哇哇哇” 叫声应该是来自两人的其中之一吧。 只见刘忠源跟邵德义的身体开始冒烟,顿时沐清扬还以为是硫酸,然而却闻不到一丝臭气,白烟无声无息的裹住两人,起初像蚕茧一般凝聚成团,突然间又猛然弹开。 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后跳开一大步以避免接触到白烟,当烟雾消失之际,原地什么也没有留下。 “让各位见笑了。” 盖好瓶子,钱向李晴微微作揖。 “对你与你的同伴口出不逊的鼠辈已经受到我的处罚,还望你不予计较。” “总归一句话,你就是这个魔宫的主人,而这两个俗人只不过是你的爪牙” “魔宫吗?原来如此,拿这个名称形容此地的确很相称,不过事实上还有更适合的称呼,那就是恶梦馆。” 他的外貌与声音并没有改变,但整个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年龄一下子年轻十岁,身上的衣服和体格仿佛大了一号。明知无济于事,沐清扬仍禁不住揉起眼睛,媚儿则捂着嘴巴以免自己尖叫出来。 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的钱宁月诡异不祥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与地面,看起来就像堵在他们面前的庞然巨物。 “我家自祖父以来,接连三代都从政,所以被称为弱势的世袭议员。这都是刻意安排的假象罢了。” 钱带着悠然自若的微笑加以说明。受到他迫人的气势影响而后退一步的沐清扬想起收在内袋的托加列夫,再加上李晴交给媚儿的lt,他们共有两把手枪,无鱼虾也好。 “钱家的历史并不仅仅如此,他们是历代侍奉朝廷的阴阳世家。” “阴阳师?就像道士一样吗?” “你真是肤浅。” 果然被数落了。 “我正好是钱家的第四十代阴阳术传人,自从懂事以来便开始接受英才教育,十八岁到欧洲修行,大学学业虽然是在伦敦完成,不过更长的时间我都待在布拉格。” “中欧的魔法之都。” 媚儿一本正经地予以确认。 “没错,先不谈过去的事情,我在担任国家公安委员长之后才得知李晴的存在,对于李晴的行事为人相当感兴趣,也明白李晴正在打听这栋建筑的底细,然后前天有翼人把尸体丢到李晴面前。” “真是好巧的巧合啊。” 李晴简单一句话带过,使得钱略显得意外的望向李晴。 “这并非单纯的偶然,一开始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才特地放出诱饵的。” “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邀请你大驾光临!”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派齐探长来欺负小沐也是你的主意啰?” “可以这么说,而你不也因此才提起干劲不是吗?正如我所料的,你终于来到此地,来到我在这个国家重现的恶梦馆。” 钱无声的笑了,如同从污泥表面冒出的有毒气泡一般。 “一切全都在我的算计之中,你的一举一动均依循我事先设计好的必然性轨道在进行着。” “必然性?噢呵呵呵呵!何为必然、何为偶然我可以自己决定,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无论如何威吓胁迫,李晴的自信一如罗伦西亚盾地坚实不可撼动。 “是吗?没关系。” 钱碰了一鼻子灰,仅存的一丝人性也一闪即逝。 “我之所以大力邀请你来此的目的,方才已经向小沐稍稍提过,也就是想向你求婚,在你得知沐我的力量之后。” 这段话想必是钱自信满满的告白,然而李晴就像鸭子听雷一样,反倒是媚儿瞪大了双眼。 “作为我的新娘,必须具备倾国倾城的美貌与清晰过人的头脑,而且不受制于廉价的正义感与愚蠢的道德观,冷酷、利己、以折磨人为乐,而且这些素质还必须用最雍容华贵的方式表现出来。” 沐清扬明白了,李晴确实称得上是全世界最为邪恶的女王。沐清扬瞄了李晴的侧脸一眼,这位受到热烈追求的美女以挖苦的态度向追求者问道:“总而言之,我是你这家伙理想的结婚对象就对了?” 被人喊做“你这家伙”一定很不是滋味,不过钱仍然沉着应对。 “没错,你正是全世界唯一能够成为我的伴侣,与我平起平坐的女性,在之前我一直低调行事,只要能够得到你,今后我的行动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了。” 钱以细长的有点恶心的血红舌头舔了舔上唇瓣。 “我曾经想把小沐从你身边引开,才让他转调职业警官。这对于侦探而言,可谓是相当光荣的升迁,结果被你一口回绝了。” 原来沐清扬可能晋升——的谣传还有这层背景啊!也因此前天在皇后饭店照面时,钱才会刻意提及关于他的人事案,他就是始作俑者! “小沐身材高大、射击、柔道都符合成为职业警官的标准,或许他自身并未察觉,但我很清楚若非没有两三把刷子,怎么能够随侍在我的新娘左右。” “谁是你的新娘啊!少在那儿胡说八道!” 李晴语气冰冷的怒道。 “别这么生气,我明白一切都出自我个人的主意。为了娶你为妻,我才会如此费心,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热情与诚意。 “我只知道你耍了一堆小手段,让我看得很不顺眼!” “这么做都是为了爱!” “讲这种话你不觉得脸红吗?” “真相总是令人羞于面对,也因此鲜少有人可以正面直视真相。别说这些了!总之你在这个俗世里即将成为委员长夫人,五年以后就是总理夫人了!” 钱微微摊开双手。 “当然,在黑暗世界里你是我的王妃,我能给予你一切至高无上的地位、挥霍不尽的权势与荣华富贵,你现在只需要点头说声es就够了。” 当初得知他打算向“怪物女王”求婚,沐清扬就觉得他绝非泛泛之辈,不过现在这样实在太离谱了。他处置齐探长、刘忠源、邵德义已经脱离了收拾饭桶手下的用意,而是为了夸耀自己的力量。 钱具有“怪物女王”所缺少的特色,那就是“恐怖感”,沐清扬想。 “如何,李晴,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李晴微微耸起肩。 “这个嘛,我承认你挑人的眼光还算不错,不过你打从一开始就找错对象了,所以我的回答是o!我拒绝你的求婚!” 钱眨了眨眼睛正视李晴。 “我错了?你说我错在哪里?我自认没有人能够像我一样理解你,并对你作出正确的评价。” 李晴刻意长吁短叹。 “还搞不懂?真是无药可救,小沐,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告诉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看看他错在哪里?” 此时沐清扬听见媚儿吁了一声,那是松了一口气的喘息。一旦李晴说es,恐怕必须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可以直说吗?” “当然,直说无妨,尽管说出我真正的价值所在,巡回演员总是低估了我,不过小沐应该还不至于如此。” 最好不要对沐清扬期望太高,总之他转身面向钱。 “我也觉得你找错对象了。” “这话怎么说?” 钱的怒气正在皮肤下翻腾着,这一点沐清扬很清楚。 “李晴这位女性并不需要与她平起平坐的搭档,她所需要的是忠诚的手下。” 沐清扬紧盯着钱继续说下去。 “也因此你这次提出结婚的要求形同一桩笑柄,至少从她的角度来看,你简直是不自量力。这就是答案,我没说错吧?” 最后的问题是对这李晴说的。 “小沐说的一点都不错,我根本不需要与我平起平坐的搭档。再另外附加说明一点,要当我的手下出了忠心不二以外,还不能是没用的窝囊废。” 李晴挺起胸膛仰天高笑,高礼帽差点就从头上掉落。 “如果你苦苦哀求,那我也可以勉强收你当手下。不过由同样一件事小沐知道而你却不知道的这一点看来,你的能力跟见识比较差,所以要当小沐的师弟,继续修炼一段时间,办不到的话就甭想追求我。对了,你也可以向巡回演员求婚啊。” “我才不要!” 仅仅半秒,连一秒钟都不到,钱宁月就遭到柳媚儿的拒绝,黑魔法的王子殿下就这样伫立在屈辱的晦暗之中。 调整呼吸之后,钱再度询问李晴,只是声音里已经失去先前的沉着冷静。 “你好大的口气!你真的认位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你吗?” “当然有几个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李晴冷哼一声。 “我刚才听你向刘忠源跟邵德义说教,你认为仰赖他人的力量是最丢脸的事。” 他的确这么说过。 “照你这种说法,使用黑魔法的人除了自己以外是绝对不会借用他人的力量。你要知道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银行家把存户寄放在银行的存款当成是自己的财产,你也跟他们差不到哪里去!利用偷鸡摸狗的魔法从歪门邪道借助力量,将来就必须连本带利一并奉还,你最好祈祷对方不是高利贷!” “很好,我总算明白了。” 钱压低声调。 “明白什么?” “你根本不是我理想中的新娘!” 钱的双眼燃起两把火炬,他高举双手高声呐喊:“以伟大的老卡萨普之名!” 只有开头部分是使用日语,所以沐清扬还听得懂,不过接下来的咒文不是很容易理解。 “l,el,e,d,refegs,ev,trtov” 沐清扬准备掏出内袋里的托加列夫,手却不听使唤,感觉地球的重力仿佛突然增加了三倍。柳媚儿也想拿出lt,但看来似乎也遭到无形的力量阻碍。 钱的右手指伸出锐利的长爪然后划破左手腕,鲜血立即喷出,鲜血一滴落地板便开始蒸发并冒出白烟。 “消灭此魔女者必得永生,追求人界至上真理、渴望天界更高席次者,毁灭眼前的敌人吧!” “此魔女”指得应该是李晴吧。沐清扬完全可以理解对方会如此称呼她的心情,只是这么一来他就成了魔女的手下,他想他所担任的角色不是乌鸦就是癞蛤蟆。 “照着情况看来,只剩一个办法了。” “要逃走吗?” “必须争取反击的时间。” 就算说法不同,行动却是一致的。 他们迅速往外冲,然而媚儿不仅跑不动还差点往前摔倒,沐清扬连忙从一旁扶住她。 “没办法,你们先走,别管我了。” “这是不可能的。”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玩战友游戏啊!” 李晴回头叱道。沐清扬以右肩扛起媚儿,奋力往前跑。眼前只见李晴全力冲刺,高跟鞋鞋跟踩出响亮的脚步声,真不晓得她怎么有办法穿着高跟鞋还跑得这么快。 经过高更面前,李晴大喊:“不要看她的眼睛!会变成石头!” 现在无法反问这句话有何科学依据,沐清扬转过视线不看高更,以这个姿势冲过高更前方,就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高更头上的蛇群蠕动个不停。 此时整栋建筑物的空气振动起来,并传来一样的声响,恐怕是钱正企图唤醒所有的怪物。 要是被怪物逮住,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看了高更的眼睛虽然会变石头,但至少可以留一个全尸。 “如果那群怪物跑到建筑物外面怎么办?” 媚儿气喘吁吁的问道。 “我连想都不敢想。” 沐清扬老实做答。 李晴转头。 “到时候就叫委员长负责想办法,他的使命就是拯救华夏。小沐你好歹是我的参谋长,至少出个主意阻止这群怪物吧!” “我可不是为了跟怪物作战才来当侦探的!” “跟沐清扬讲没用,应该去跟怪物抱怨才队。” “你一开始去大使馆不就没事了?当书记官辛苦归辛苦,以后派驻海外成为某国大使,就可以尽情挥霍人民的血汗钱,过着跟贵族没两样的生活了!” “也有可能被游击队暗杀呀。” “总比现在好多了,至少对方是人类。”(。) 109夜魅(20) 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沐清扬心想。一旦事情闹大,机动队便会赶来,也算是为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只是不晓得实际能不能派上用场就是了。 “既然连消防车也来了,应该放把火才队。” 李晴说道,沐清扬早料到她会这么说。 “要是被浓烟呛死徒留下笑柄而已。对了,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为什么要把这个地方称为恶梦馆?” 李晴连想也没想就明快地回答沐清扬的问题。 “罗马文字写成lperts,是比利时作家约翰?雷伊所介绍的黑魔法馆邸,黑魔法师名为老卡萨普。” “是刚刚钱高喊的人名。” “没错,老卡萨普使用黑魔法,将退化或衰弱的异神教诸神与怪物制成标本,再把这些标本全部聚集在同一个场所lperts,意即恶梦馆。” 他们连转了好几个弯,边跑仍不停对话。 “钱那家伙肯定是在欧洲留学期间学到了老卡萨普的黑魔法,然后再加上家传的阴阳道或回魂术,最后成功让东西方文化交流开花结果。” “这样也能算东西文化交流吗?” 他们打算由一楼跑到屋外,才来到楼梯间,诡异的黑影顿时飞过他们的头顶,羽翼振动着空气,一个黑压压的异形停在天花板的枝形吊灯上。 有翼人俯瞰着他们,它的左眼被戳瞎了。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抬头仰望,有翼人剧烈的拍打着翅膀,接着最叫人吃惊的是它居然会说人话。 “你、们、不、准、继、续、往、前!” 声音听起来就像生锈的齿轮一般。 “哟——还会说话啊,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李晴咕哝着,口气听起来似乎挺佩服的,媚儿和沐清扬则是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有翼人右眼的炯炯目光充斥着深刻的憎恶,仿佛只剩骨头与肌腱的手指徐徐移向沐清扬。 “我、发誓、绝对、要、杀了、这个、高个子、刑警!” 对这种事情法是实在太无聊了,沐清扬很想回它一句,不过看来它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的。 冷不防,有翼人发出刺耳的怪叫,从枝形吊灯飞舞而下。 李晴、柳媚儿跟沐清扬三个人加起来共有两根手杖与两把手枪。沐清扬手上拿的是从齐探长那里借来的托加列夫手枪,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的当头—— “小沐!” 随着这一声喊,李晴把手杖丢过来,沐清扬赶紧接过来用力往前刺出去。 这一刹那,昨晚左眼被戳瞎的记忆似乎被唤醒,有翼人惊惶失措的闪躲迎面刺过来的手杖。 在半空中失去重心的有翼人速度大减,眼看翅膀就要擦撞到地板,连忙爬升高度。媚儿毫不迟疑的刺出手杖,但由于左脚脚踝扭伤,身体不能完全伸展,力道根本不够,无法给予对方太大的伤害。 “快攻击啊!敌人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李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是在五分钟前,沐清扬或许会不加思索的对它开枪,但在知道对方也会说人话之后,便无法单纯视它为毫无人性的怪物了。 有翼人再度施展攻势,它拍打翅膀,细长且强韧的手臂往沐清扬脸上打过来,并同时伸出利爪准备划破他的脸。 沐清扬好不容易才躲过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虽说逃过一劫,但身体失去重心,沐清扬无法修正正摇晃剧烈的姿势,只有直接摔向地板。 沐清扬立即蜷起身子,将跌倒的冲击减至最低程度。尽管跌倒的姿势做得很漂亮,正当沐清扬在地板上翻了两圈打算站起身来之际,发现有翼人的脸就在眼前,只见它右眼布满了憎恶与胜利感的血光,利爪带着呼啸声迅速接近。 总是沐清扬拿着手杖,然而以现在这个姿势、这个距离根本动弹不得,于是沐清扬马上举起手臂,心想至少可以保护眼睛,说时迟那时快—— 有翼人突然整个弹开。 李晴从旁边朝有翼人的侧腹猛踢一脚,高跟鞋尖深深的、重重的嵌进它的身体里。 李晴没有武器,只凭赤手空拳对抗敌人,在攻击之际不曾有过丝毫的迟疑,说好听点就是一身是胆,说难听点就是破坏狂的化身。不管怎么说,她至少救了沐清扬一命。 有翼人嘶声惨叫,在距离地板一公尺的低空痛苦的蜷起身子。 昨晚左眼被戳瞎,今晚又被踹成这样,仔细想想它也满可怜的,只是沐清扬绝对不可能乖乖任人宰割。 沐清扬趁机以最快的速度站稳脚步,拿起手杖狠狠的攻击有翼人的头顶。 有翼人摔了个倒栽葱,一头撞向地板,翅膀不停的剧烈拍动。当右翼倾向地板的瞬间,李晴把全身的重量加诸于高跟鞋上用力踩住它的翅膀。 接下来的情况简直是一团乱,媚儿也拖着左脚走过来,想着了魔似的抡起手杖就打。 这就是所谓的“围殴”,有翼人不断地发出哀嚎,双手抱住头,于是手部亦逃不过手杖的猛烈攻击,甚至连爪子也被打断。 “停手!” 李晴喊道,媚儿跟沐清扬便放下手杖往后退开。 有翼人立刻一跃而起,留着泪带着伤,摇摇晃晃的逃往半空,撞倒天花板时还可怜兮兮的呻吟一声。随着这一声,另一只有翼人从走廊的转角现身,沐清扬重新握好手杖,只见第二只有翼人在半空扶住受伤的同伴,面朝穷凶极恶的人类投以诅咒的视线,便弯过走廊的转角从他们面前消失,往后应该也不会再见到了 向来对敌人冷酷无情的李晴之所以制止媚儿跟沐清扬的理由在下一刻就马上分晓,因为另一个敌人,而且是毫发无伤的强敌出现了,这次的敌人是来自地板。 舌头发出嘶嘶听似摩擦的声音,笔直朝他们前进的正是海德拉。 拥有七颗头的海德拉仅有一条尾巴,全长约有七、八公尺,身体的直径约长三十公分。十四只眼睛放出浑浊的强光,钱长舌头如通信体操的缎带一般在半空蜿蜒着。 沐清扬不禁全身起鸡皮疙瘩,沐清扬不怕蜘蛛,却相当讨厌蛇。如果是处于静止不动状态的标本还没关系,要是活生生的爬来爬去,而且还有七颗头钻进钻出 沐清扬往一旁偷瞄,柳媚儿也是伫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若将人类二分为“讨厌蜘蛛的人”跟“讨厌蛇的人”,她似乎跟他属于同一派别,而李晴则不一样。 “蛇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摆出强硬的姿态,它们就会吓得伸不出手脚!” 蛇本来就没有手脚! “不是怕,只是觉得不好应付。” 沐清扬试着反驳,但李晴理都不理。 “海德拉的头就算被砍掉,还是会立刻长出新的,所以要把全部的头一次砍断,或者放火烧死它。” “我知道你很想放火烧了它,不过纵火是不对的,我可不想在被加上一条纵火的罪名。”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把全部的罪名丢给刘忠源跟邵德义来扛就行了。噢呵呵呵呵!俗话说‘死无对证’这是一句可以净化一切是非的好谚语,排名仅次于‘胜者为王’。” “怪物女王,你别忘了俗话还说人饶天不饶!”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老天爷要是不知好歹,胆敢阻挠我,我总有一天会作个了结!” “拜托你们二位,不要在这个时候吵这种没有营养的架行不行!” 海德拉的移动速度加快,李晴、媚儿跟沐清扬分别往三个方向跳开,媚儿使用唯一可以活动的右脚。倏地位于他们三人形成的正三角形中心点的海德拉停下动作。 七颗头分成三束,各自指着三个方向,于是一个躯体反而受到牵制。看着它七颗头望着三个方向,身体却在原地挣扎的窘样,他们忍不住笑出声来。李晴抬头仰望,确认天花板上的大型枝形吊灯的位置。 “巡回演员,把枪给沐清扬!” 在稍稍迟疑片刻后,媚儿把lt三二口径扔过去。李晴稳稳接住之后立刻瞄准天花板放了一枪,不、她瞄准的是支撑枝形吊灯的三条锁链的锁头,真要命中除非此人的枪法神乎其技,如果换成火力强大的大口径枪支或许还有可能 大型枝形吊灯划破空气直落而下。 当场引起一场局部地震,震动与地鸣摇撼着整个“恶梦馆” 一瞬之间,海德拉的七颗头被压在灯下,金属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在飞舞的尘埃当中,只见庞大的蛇身仍然继续翻动,频率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噢呵呵呵呵!一枪决胜负,真是太无趣了。” 李晴大放厥词,媚儿则诘问道:“有必要大费周章打落枝形吊灯吗?” “你真烦,不管有没有必要,最重要的是合不合乎我的作风。” 这是哪门子逻辑。 话又说回来,如果同时对付所有复苏的怪物,他们的胜算肯定少得可怜,所幸他们没有互助合作、团结力量大的观念,才让他们得以各个击破。 “根据希腊神话,文姬多娜是海德拉与奇美拉的母亲” “那表示它会来替孩子报仇啰。” “这个嘛,不晓得它懂不懂亲情。沐清扬这么说或许有点奇怪,难得它也在场,你大可以向它本人问问看。” “‘难得它也在场’?” 沐清扬质问着,只见李晴举起手杖,只向沐清扬身后。 纵使百般不情愿,沐清扬还是回过头,接着便看到海德拉的母亲正从五公尺外的距离直逼而来。 文姬多娜上半身是女人,下半身是大蛇,梳着古希腊式发髻脸庞看起来犹如女神般美丽。然而当它一张开嘴巴,就露出成排得利齿,完全暴露出它的真面目。 “小心点!文姬多娜喜欢吃人肉!” 李晴告诉沐清扬这个一点也不好玩的事实。 从某种角度来说,文姬多娜比海德拉更棘手。由于上半身是人类,所以一定有两只手,另一方面下身没有脚,所以可以无声无息的接近敌人。 沐清扬急忙闪开,因为文姬多娜正以惊人的速度与敏捷的动作向沐清扬袭来。它的左手扫来,千钧一发之际扑了个空,右手则从较低的位置抄起媚儿的右脚。媚儿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她的勇气、毅力与习武精神都十分出色,无奈左脚踝扭伤,反射神经也跟着变慢了。 文姬多娜一手抓住跌倒的媚儿的脚踝。 媚儿惨叫出声,并非来自恐惧而是痛苦,文姬多娜抓住的是媚儿扭伤的左脚踝。 “柳处长,快用手杖!” 其实不需要沐清扬多嘴,媚儿手上就有一支手杖,然而剧痛使得她无法攻击文姬多娜。 “真是、笨手笨脚的!不过应该会有些傻男人被她那张苦闷的表情吸引伤脑筋,小沐,快去救她!” 沐清扬肯定李晴以后一定会三不五时催讨这笔人情债,只是现在总不能见死不救,沐清扬以托加列夫的枪口指向文姬多娜。要射击外形是人类女性的上半身,确实有点下不了手。 “人类跟蛇都是地球上的生物,生命是不分轻重的,绝对不能有所歧视。” 对于一群具有如此崇高理想的人们而言,沐清扬所做的事情简直就是泯灭良知的暴行。 沐清扬朝着蛇身放了两枪,文姬多娜立即发出凄厉的尖叫,这个声音不仅大,还会激起生理上强烈的嫌恶感。钉子刮着毛玻璃的声音在增幅一千倍,就跟文姬多娜现在的惨叫差不多,有兴趣的人不妨试试看。 沐清扬发挥有生以来最高等级的忍耐力,把文姬多娜握住媚儿脚踝的手拨开,接着李晴抓住媚儿的双手,拖到文姬多娜构不到的范围。 “交棒!” 听到女王陛下这句话,沐清扬随即把托加列夫收进内袋,双手伸到媚儿的背部与双腿膝盖内侧将她整个抱起,同时也注意到另一个怪物的出现。 有这摔跤手的壮硕体格,头部则是牛的米诺陶尔。 前后夹击! 沐清扬抱着媚儿呆立在原地,李晴迅速环顾四周,立刻发现一旁的长廊。 “这边、快!” 很可能更可怕的怪物就等在下一个转角处,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沐清扬抱住媚儿,紧跟在举着手杖的李晴身后飞奔到走廊。 跑了五、六步回头一望,居然看到了一幅对他们大大有利的景象,两头怪物互相扭打起来。 米诺陶尔跟文姬多娜紧紧纠结在一起。 正如同以前在录影带里看过的好莱坞电影一样,内容是由雷?赫里哈森担任特殊效果摄影的希腊神话。不过有一项是电影里所没有的,就是臭气,两头怪物从口中吐出有毒的气息,即使不至于丧命,但与其正面对战还不如逃之夭夭才是上上之策。 如果单比腕力,米诺陶尔铁定赢得压倒性胜利,不过文姬多娜下半身是大蛇,她以蛇身缠住米诺陶尔的身体,再用力卷到最紧,一般人若是被这么一卷,立即肋骨,背骨断裂同时内脏破裂,正在痛苦呻吟之际就被文姬多娜一口吃掉。 然而,文姬多娜的蛇身已经中了沐清扬两枪,紧缚的力道也减多不少,米诺陶尔不顾自己身体被紧紧缠住,以左手勒住文姬多娜的咽喉,再以右手的大掌朝文姬多娜的脸乱打一通,它不像人类的男性会轻易被美丽的外表所蛊惑。 沐清扬放下弄丢高礼帽跟手杖的媚儿,肩膀借她扶着走,结果发现这种方式的移动速度最快。过了两个转角之后,所幸尽头正好通向楼梯间,他们走下去之后来到一楼大厅,不到一会儿工夫,米诺陶尔强力厚重的脚步声便从身后紧追而来。 正想从玄关走出屋外的他们突然停下脚步,因为带着一头乱发与一身肮脏西装的分处次长助理李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一看到他们,就露出充满敌意的表情高声叱道:“喂!你、你们居然敢擅闯神圣之地。” “笨蛋!还不快逃!” 沐清扬大吼!可惜李的目光已经失去理智,他手上拿着看似小笛子的物体。 “你们这群来路不明的家伙!你们以为你们有办法进得去财政部的分处吗?这里是属于精英份子的,只有通过筛选的人才能进来这座馆邸,侦探给我滚出去,平民也给我滚出去!所有不自量力的家伙全给我滚出去!”(。) 110夜魅(21) 李衔住并吹起笛子,不过看他使劲的吹了老半天就是没听到半点声音。这时米诺陶尔作出左顾右盼的得动作,很快地凶猛的狗吠声急速接近,沐清扬顿时恍然大悟。李吹的是狗笛,能够发出人类听不见的波长。 五条杜宾狗狂吼着奔进大厅,利牙露出准备咬碎入侵者的喜悦,并口沫横飞地争先恐后往前冲。 接下来杜宾狗遭遇的是一个巨大的入侵者。从未见过的异形生物板着脸俯视狗群,随着一阵激动的咆哮,其中一头杜宾狗从地板跳起,龇牙咧嘴瞄准米诺陶尔的脖子准备咬下去。 米诺陶尔双手钳住杜宾狗的上下鄂,不费吹灰之力同时抬起左手放下右手。 杜宾狗的身体从嘴巴部位整个裂成两半,当鲜血与内脏如雨般洒向地面之际,第二头杜宾狗的头部已经被巨大的拳头打破,第三头虽然紧咬住米诺陶尔的腿不放,但一记拳头应声飞来,击碎了它的鼻梁,于是它整个滑落到地板,全身不停抽搐。 剩下两头杜宾狗成了名副其实的丧家犬,它们完全屈服于恐惧与败北感,尾巴夹在两腿之间,乞怜般的哀叫着一边逃了出去。 “真是,一点骨气也没有!毕竟是官僚养大的狗,只会欺负弱小、遇到强权就夹着尾巴溜之大吉,跟饲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情势这么紧绷的场合,李晴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嘲弄一群狗。无论处于任何状况,她都不忘讥笑自己看不顺眼的事物,不管人狗也好怪物也罢,李晴一律公平对待。 跌进绝望谷底的李显得踉跄,只见他连忙挥舞着双手双脚以避免摔倒,好巧不巧,这个动作让东倒西歪的他逐步走向米诺陶尔。 事已至此已经别无选择,沐清扬把托加列夫的枪口指向米诺陶尔,然而李的位置正好位于枪口与米诺陶尔的一条直线上,让沐清扬迟迟无法扣下扳机,才一瞬间的犹豫,米诺陶尔已经伸手抓起李。 今天以来不知第几次的凄厉哀嚎敲打着沐清扬的耳膜,李晴一语不发的扯动沐清扬的袖口,沐清扬明白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只有继续以肩膀扶着媚儿,跟随李晴跑向玄关。 “小沐,有件事沐清扬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米诺陶尔的肉是牛肉还是人肉?” “就算是牛肉,我也没兴趣吃它。” 一出玄关,喧哗声立刻包围他们。雨势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了,水气在眼前形成一道薄雾。大门一开,消防车便驶进前庭,几辆汽车准备开出门外,却受到消防车的阻挡而前进不得。消防车的警笛夹杂着汽车的喇叭声,成了刺耳的噪音。现场看得到消防员、跑来跑去的派对出席者以及几十名擅自闯入的高中生,其中还有人拿着手机边指着建筑物,边跟手机的另一端聊天。 他们一走来,原本正要迎向他们的消防人员冷不防大吃一惊当场愣在原地,因为紧迫在他们身后而来的米诺陶尔现身了。 众人一定会惊声尖叫接着赶快逃命吧,沐清扬是这么认为。事实证明沐清扬错的离谱。米诺陶尔顿时沐浴在一片讥讽与嘲弄的吼声之中,“好丑噢——”、“逊爆了——”这就是群众的反应,要是有人喊出“好可爱哦——”,可见他们的词汇贫瘠的可以见底。 除了嘲笑以外,可乐瓶与爆米花的纸袋也一起飞向米诺陶尔,这是一般常见的群众心理,只不过受到瓶袋攻击的对象可不是一般常见的生物。米诺陶尔大吼一声,将李被撕裂的身体反掷向群众。 那时血肉横飞、肚破肠流的半具人体,当这个物体掉落在地面的刹那,群众才明白现在既不是电视录影不是布偶秀。 直到这时大家才开始惨叫出声。 “机车!”、“搞什么飞机!快跷头”这类台词要是被那群为了国语语法混乱而慷慨激昂的文化人士听到了,绝对会气得当场昏倒。总之他们拼命往外逃,不是撞倒消防队员,就是被消防车的软管绊倒,场面显得更加混乱。 虽说人命是不分贵贱的,但这群高中生绝对不能闹出人命。他们是李晴透过b?b?ll情报网找来的,一旦看见有人因此丧命,事情整个渲染开来,责任就会追究到李晴头上,到时再怎么强调“都已经念高中了,自己做的决定应该自己负责”的原则论都无济于事。 米诺陶尔开始缓步迈向前庭,往大门方向走去,一旦让它走出门外,势必酿成远胜过昨晚国贸商业区的大骚动。 “其实变成那样一定也很好玩,不过还是必须阻止它,总得做个样子给人看。” 李晴说道。于是沐清扬把媚儿扶到前庭的树丛旁坐下,然后与李晴一起快步跑向米诺陶尔,真佩服沐清扬自己怎么这么勤快。 紧接着这个念头的下一瞬间,沐清扬抱住李晴往一旁跳开。 从斜后方冲过来一辆黑色宾士,目标并不是他们。这些人一直在等待机会离开这里,现在看到大门敞开,立刻想趁机强行突围。 宾士后方座位的窗户上贴了黑色薄膜,看不见里面乘客的长相,不过还是可以猜出一二,肯定是惟恐事情曝光对自己造成不利的人物。只是车牌都已经被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实在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宾士继续横冲直撞,撞飞了一名不幸的消防员,又跟其它车辆发生擦撞,在差点就要碾过另一个人的刹那及时掉转车头,正好看到米诺陶尔从前方穿越而过。 米诺陶尔的半边身体被宾士的车灯照得发亮,它缓缓的转过身,同时与直撞过来的宾士撞了个正着,只听见一个厚重的钝响。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米诺陶尔以身体接住宾士,它抓紧车盖,一边受到宾士的挤压一边把车体抱住,准备高高举起来。而宾士的司机似乎是把油门踩到最底,只见它不顾米诺陶尔紧抓着车体,一股脑儿的往前撞,由于米诺陶尔的巨体阻挡了视线,想必令车内的人陷入多重恐慌,车子不但没有减速,还以接近失控的车速冲向水泥高墙 “看来他们省了不少麻烦。” 李晴站起身来耸耸了肩,沐清扬捡起掉在她脚边的高礼帽递给她。宾士冲撞高墙引发爆炸燃烧的火团随即被浇上几道水柱,光与影交织在他们身上,不知不觉媚儿也走过来与他们并立,略显茫然的望着熊熊火焰中的宾士与米诺陶尔。 三名消防队员情绪亢奋的跑过来。 “你们几个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太危险了、赶快离开!” 这个时候正好轮到两名职业警官官僚自报姓名。 “我是执法部侦探部处长李晴探长!” “我是执法部警备部处长柳处长!” 听到两名美女的自沐清扬介绍,消防队员当场傻住,由于眼前人物艳丽的打扮跟她们报上来的头衔之间落差太大,三人的头脑回路似乎当掉了,只见他们张大双眼与嘴巴,紧盯着难得一见的曲线美。 “快给我回过神来!” 李晴微微抬起右脚,沐清扬立即走上前。要是股间中了李晴必杀的一踢,这几个消防员这辈子的私生活大概要就此结束了。 “我是执法部侦探部的沐助理。关于整个事件过程他们会做事后说明,希望你们马上通知侦探,要求派遣机动队出动。” “啊、是、是” 消防队员仿佛大梦初醒一般猛点头,不知遇到这种情形时,消防署会是什么样的处理程序? “顺便叫辆救护车把这个女的送到医院,听到没有!?” 李晴往前推着媚儿的背部,媚儿却转过头来表示抗议。 “我还可以继续战斗,你不要自作主张!” 李晴则予以回拒。 “你是个绊脚石!只会碍手碍脚!给我退出战场好好接受治疗,然后好好动一动脑筋,想想如何把今晚的事件做个合理的说明。” 媚儿还向争辩下去,沐清扬赶紧接着帮忙“口译”。 “一切拜托你了,柳处长,你也知道李探长这个人向来不会以温和的手段处理事情,战斗的部分就交给他们负责,善后的部分还请你多多协助。” 这时,一句“各位!”传来,杜明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这小子到底是躲到哪里去了,两手还捧着纸袋。 “好了,就由杜明助理陪着,请你到医院好好疗伤,等他们把全部事情解决之后,在向你报告。” “好吧,就这么办,你负责管好怪物女王,不要让她失控。” 听到媚儿点头答应,沐清扬便向李晴喊了一声:“走吧。”只见李晴把杜明叫过去,从装有自己衣服的纸袋里拿出粉底盒,并收进燕尾服的口袋,接着再抽出两个折叠的纸袋,把两个纸袋打开后装在一起,然后交给沐清扬,一声不响的往前走,看起来好像有点老大不高兴。走了几步就听到她嘴里咕哝着:“这个巡回演员居然只听小沐的话!” 沐清扬觉得他这次好像成了早期rpg点玩游戏里的登场人物,在巨大的建筑物里四处探险,一一解决陆续出现的怪物;成功杀掉怪物,分数就会增加,要是失败就gover。只不过现实世界里没有重来一次的按键,死人是不会复活的,时间也无法倒转。 他们走回七、八分钟前才经过的玄关门口。 “应该全解决了吧除了钱委员长以外。” “很遗憾,还剩一只,而且是最棘手的。” “那一只?” “高更。” 李晴的语气并不懦弱,但多少还是感觉得出些许紧张。 的确相当棘手,如果这个高更也具有神话里所描述的魔力、实在找不出否定的理由——看到它眼睛的人就会变成石头。 从大厅往内部继续前进,李晴与沐清扬不仅左顾右盼、前张后望,连上面下面都不放过,所幸天花板并没有掉下来,通往地狱的地板也没有裂开。可惜这虚伪的和平只维持了三分钟就结束了。 前方接近走廊转角处的墙壁映照出一个诡异的黑影。 看起来像是人影,头部却很畸形。头发不但粗,有些长有些短,还不停蠕动着,那头看起来很粗的头发起实施好几十条小蛇。 高更就站在走廊的转角!它埋伏起来等着偷袭他们。 李晴与沐清扬不约而同的蹑手蹑脚后退了十步,突然后方升起淡淡的青烟,火灾警报器紧接着歇斯底里的铃声大作。 “放火的想必是钱,小沐,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李晴抬眼望向沐清扬,沐清扬随即答腔。 “相较起钱的黑魔术,我更相信怪物女王贼运亨通。” 沐清扬没有说谎。这种感觉实在很不可思议,跟李晴一起行动时,无论面对任何危险的情势,沐清扬都不觉得特别恐惧或紧张。 “是吗?在最紧要的时刻做下最正确的抉择是你的优点所在,记得我以前也说过,只要你跟着我,保证你的前途是玫瑰色的。” “是黑玫瑰吗?” “你这小子讲话怎么这么不可爱!” 她揪住沐清扬的领带,把他整个人往前扯。 “总之我已经拟好作战计划,你听清楚了。刚才经过的大厅做了个天井设计,从二楼可以俯看一楼。” “二楼正好绕着大厅形成一道回廊。” “没错,就是要利用这个地形,懂吗?” 李晴揪住沐清扬的领带不放,向他说明作战计划的内容。听起来是个妙计,同时相较与作战成功的必然性,更重视表现手法的华丽感。总而言之就是相当适合李晴的作风的作战方式,他无意唱反调。 放开沐清扬的领带之后,李晴再度戴上先前摘下的墨镜,高跟鞋踩着响亮的脚步声,李晴大步走向前。来到t字形走廊的转角往左弯的时候,也几乎没有放慢速度,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不止全华夏,他看全世界都非李晴莫属。 沐清扬紧贴墙壁,只经过短短两秒间隔,便见到骇人的高更往走廊的左边通过,它正追着李晴而去,即使长衣遮到了脚尖,移动的速度却快得惊人。 “这就证明了,相较起一般人类,怪物女王的本质更接近蛇发女妖。” 沐清扬一边在脑海里做起这般无谓的联想,一边尾随高更,他尽可能放轻脚步不发出声响,幸好高更并没有回头张望。 不一会儿,高更发现站在墙边的李晴,或许它正得意的心想:终于给沐清扬逮着了!岂知李晴戴着墨镜,高更根本无法分辨她有没有睁开双眼,虽然逐步逼近李晴,并不断低吼以示威吓,却显得犹疑不定,迟迟无法下手。 就在这时,沐清扬轻手轻脚的偷偷靠近,看着满头小蛇蠕动卷曲的背影,他极力忍住全身的恶寒,拿起装了两层的纸袋从后方套住高更的头! 完成任务后,沐清扬独自站在一楼大厅,一身大衣被高更锐利的指甲抓出好几个破洞,而且它对他又打又踢,痛楚扎着沐清扬全身的神经,一定到处都是淤青了。 “钱委员长!” 不晓得的其它称呼,只好这么喊他。 “不要在偷偷摸摸躲着不敢见人了,我有话告诉你!还有,你那群最值得信赖的手下已经全部被解决掉了!” 李晴说过,刺伤对方脆弱的自尊心是最具效果的战术。她是正确的。突然一个影子晃了过来,钱宁月来到沐清扬的面前。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打算离开李晴,成为我的臣下?” “别开玩笑了,你还比不上怪物女王的万分之一。” 沐清扬尽可能以冷漠的口气回应,只见钱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老实说他这个样子真的很恶心,他的脑海里浮现了齐探长凄惨的死状,然而目前最重要的是,按照李晴的计划按部就班行事,他只有假装满不在乎的继续说道:“你利用黑魔法做坏事。” 说完,沐清扬才注意到自己这句话有语病,黑魔法本来就是歪门邪道。钱似乎也发觉了,他露出优等生看待劣质生的目光,他则佯装不知情的自顾自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