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眼教师》 第1章 山村支教 秋风萧瑟,夕阳残照。 半山腰上,一颗栗子树,两间石板房,三张破旧的桌椅,四块方形的菜地。 栗子树叶已发黄微卷,石板房粗糙不堪,门前的桌椅更是摇摇欲坠,唯有下垄那几块菜地里青翠逼人,散发着无限生机。 长满青苔的庭前笔直站着个人,是个短发青年人。 他脸带微笑,目光凝视在下山崎岖路上一群幼小的身影上。 那些都是他的学生! 他身穿一件与他年纪有些格格不入,洗得发白的旧式中山装,衣服的隐蔽处藏匿着零散补丁的痕迹,显得格外清贫。 “慕先生再见!” 过了这个转角,就看不见学校了,七八个脸庞黝黑,双颊有些干燥的半大小子们洋溢着灿烂的笑,转头尽情挥舞着小手。 四五个小姑娘们更是蹦得老高,生怕老师看不见,这一幕在这个川省西ns区的小学里每天都要上演。 “再见,明天见!” “小心脚下,注意安全。” 尽管知道这些孩子从小就在山路走,比自己还要稳健,慕晚秋还是习惯每天大声地叮嘱着。 他从大学毕业后就来到这里支教,两年时光转瞬即逝,那几个最大的孩子也从当初的懵懵懂懂,变成了现在的调皮捣蛋。 残晖斜照,将山弯那几颗并排的老松映得有些光影模糊,树下已经看不见孩子们的身影了。 慕晚秋端起手中的一根洞箫,坐到那张太师椅上,褐色的箫身散落着斑驳的花纹,犹如老人历经沧桑的脸庞。? 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当年的他每天伴随着老师的箫声归家,而十几年后,他用同样用这箫声指引着自己学生回家的路。 长箫竖,轻敛唇,昏凉声起。 呜咽的箫声绕过路旁的那株苍老的梧桐,惊起了树上栖息的寒鸦,带落了枝端上枯黄的树叶,片片枯叶随风款款飘落在已是厚厚叠叠的地上。 “你们别贪玩,先生已经在催促了。” 一个短发的小女孩听到箫声,对着嬉戏的小伙伴们恼声叫道。 “知道了,珠珠姐。” 这小女孩还挺有威信的,几个上蹿下跳的熊孩子立刻就乖乖停下来。 “珠珠姐,你知道先生在吹什么吗?我怎么感觉好悲伤的样子。” 名叫珠珠的女孩有些不敢确定地说:“大概是说夜晚天气要凉了,叫我们早点回家。” 发问的西瓜头男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旁边一个像个老学究的男孩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镜片,摇头道:“不止这样,我还听到了浓浓的思念,也许先生在想念什么人。” 众孩子对他的话并没有反驳,西瓜头男孩反而附和道:“听我阿爸说,先生的家在大山外面,离我们这有一千公里呢,他肯定是想家了。” 大家默不作声,不过小小年纪的他们心底却充满了感恩,就是因为这个城里来的慕先生,他们才不需要翻山越岭到八公里外的乡里去上学,过年过节的时候还有新衣裳穿。 慕晚秋虽然才来这里两年,可是在周遭的三个小村落里受人敬重,说的话甚至比族老们还管用,所以他们都称呼慕晚秋为先生,而不是老师。 “唉……” 山上的慕晚秋轻轻叹了口气,睁开闭合的双眼,起身而立,眸里的哀伤尽去,有些人有些事到最后也只剩下思念。 长箫再起时,万物鱼龙舞。 ??欢快的萧声绕过山谷中间的小溪,激起了朵朵的水花,小鱼儿不甘寂寞的也探出小小的头颅,嘴里不停的吐着一个个泡泡,仿佛它也懂得这旋律,正在为此打和。 扎着两根小马尾的燕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蹦蹦跳跳,小脸微红,迫不及待兴奋地抢先说道:“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先生在说,你们要是再调皮捣蛋,光顾着玩不回家,明天就得小心你们的屁-股。” 她得意地笑道:“这旋律简直就跟先生平日里的语气一样,我没说错吧。” 珠珠这大姐大听完没好气地训斥她道:“知道了那还跑上跑下的干嘛,路都不看,再跌一跤又得先生来背你了。” 燕子吐吐小舌头,“知道了,珠珠姐。” 孩童们勒了勒肩上的书包带,埋头赶路,不远处就是他们的家了,他们的父母都在门前翘首以盼。 曲音再变。 浑厚的萧声绕过对面山坡的桔园,枝头上大大脐橙仿佛露出了笑脸,轻轻的随风摇摆。 桔园边的青松发出阵阵“竦竦”的声涛,仿佛萧声是在赞美它们的活力,满山枫叶已红,唯有它们依然苍翠如斯。 隔了那么远,尽管慕晚秋双颊鼓起,憋足气力,到孩子们的耳朵里也只有淡淡的回音,他们不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声音虽小,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天色渐暗,萧声徐徐地落下,孩童也已经到家。 偏僻的山里又恢复了宁静,只有那乌鸦偶尔发出的“呱呱”声以及黄狗的几声犬吠。 慕晚秋放下洞箫,揉了几下发酸的腮帮子。 他长箫的造诣其实并不是很高,除了小时候和老师学点,大学的时候又自学了解下基本的音律,并没有什么名师指导,若是吹奏其它古曲,估计只能堪堪入耳。 也只有“归暮”,“心跃”,“待相见”这三曲他吹奏了十几年,已经能做到曲随心动,让人洞若观火,因为里面都是他的人生。 他并不像孩子们想象的那样,来自大城市,他老家也只不过是华夏南部一个普通的小山村。 而且在像这些孩子一样的年龄时,他的父母就因意外过世,他并没有受到周围人的怜惜,更多的是白眼嘲弄,还有他身上那几万补偿金带来的贪婪眼神。 直到学堂里的老先生站出来,联合村里的老人,帮他料理父母的后事,这才让他能够继续安心上学。 几万在那个时候看似很多,可是他不能工作,家里的人情往来都需要从这拿。他知道,有些人是故意的,可是小小年纪的他不愿意被人看轻,父母不在可是他还在,家还在。 高中上完,他的钱也都发光了,没办法之下,他只能勤工俭学,还好学校考虑到他的情况,每年也有助学金,最终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这所知名的师范学院。 可是,老先生并没有撑着看到这一幕,便与世长辞。慕晚秋哀痛之下,就想接起先生的衣钵,到偏远的山区支教,这也是他当时考进师范学院的原因。 至于老家,随着村里的老人一个接着一个相继离开人世,他已经越来越少回去了。 慕晚秋拿起那把仿佛快散架的椅子走回屋里,生火随意下了点面条吃。 这个山腰上的村落叫半山塘,得名就是因为山巅村头那拦坝筑了口水塘,村里有三十几户人家,山脚下还有两个十多户的小村落。 三个小村子加起来有三十多个孩子要上学,本来学堂里老教师生病离任,乡里中心小学实在派不出人手,只好告知他们,以后孩子得转到中心小学去读。 可是那边实在是太远了,山脚下的孩子每天都走两公里的山路,再加上近六公里的盘山公路,每天五点钟就得起床,步行近两个小时,回家时都已经天黑,实在是太辛苦了,谁家不心疼。 而慕晚秋恰好在这个时候来到村里,怎么能不让他们大喜过望,生怕他在这山沟里吃住不惯,平日家里杀猪宰羊的总要叫孩子带一份过来,一个村民直接把学堂下那块田地让他种点青菜,改善一下伙食。 三十多个学生,五个年级,四个课程,却自有慕晚秋这么一个老师,可想有多么繁杂,他每天都要备课备到很晚。 其实最主要的是区分开,不同年级要是搞混,孩子们就听不懂了。 大山外面的小学都已经在教英语,闲暇时还有美术课,音乐课可以陶冶情操,实践课可以开阔眼界。 可是大山里呢,中心小学都没有这个条件,更别说慕晚秋这个得分两班倒,连卧室都当教室的小学堂了。 这些孩子从小就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可这种情况慕晚秋和那些父母们也只有深深的痛苦和无奈,他们没得选择。 慕晚秋吃完饭,只是屋前屋后溜达了几步,就走近石板房左边那间狭小的卧室。 坐在桌面被磨得有些发亮的书桌前,他正准备开始晚上的工作,桌头他那台国产的平价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瑶瑶,怎么样,你最近还好吗?” 慕晚秋看见来电人的名字,不由有些高兴,连忙接起来,脸上带着微笑问道。 “我还好,马上就要出去实习了,你怎么样了?” 这是他的女朋友丁瑶,两人同在一个学院,不过丁瑶比他小三级,在新生接待会上两人意外认识,慢慢地就发展成了情侣。 “还是那个样子,孩子们依旧调皮得很。” 两人这段时间联系有些少,有时慕晚秋打过去她都在忙,难得丁瑶主动打电话来,在孩子面前显得老成的慕晚秋难免也有些兴奋,眉飞色舞的诉说着这里种种的一切。 第2章 屋漏偏逢雨 慕晚秋兴奋地向自己的女朋友诉说着大山里的风景,孩子的搞怪,他有点紧迫感,彷佛想要把这段时间的积累的话一下子都说出来。 然而,电话那头的丁瑶反应却有些平淡,全程都在“嗯嗯”“啊啊”地答着。 “晚秋……” 沉默了半响,让人以为电话那头人已经不在了,丁瑶像是鼓足勇气,吞吞吐吐地叫了声。 “怎么了?” “我们分手吧!” 开了口后,她似乎也没了顾忌,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什么?” 慕晚秋听了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呆住,许久才颤抖着问道:“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嗯,我撑不下去了,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来。” 丁瑶语气越来越激动,声音都也提高起来。 “别人都是叫一声,男朋友就出现在面前,而我们呢,一年都难得见几次面。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找你,结果呢,你用那破摩托拉我去当保姆?” 丁瑶仿佛要将所有不快都吐出来,细数着慕晚秋的种种不满。 “对不起!”,尽管早有意料,可真当事情来临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那么地痛。 丁瑶很漂亮,刚入学时又那么纯真,慕晚秋一下子就心动了,若不是意外相识,两人可能完全不会有交集。 慕晚秋总有股自卑感,即使成绩优异,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只能用行动去表达,终于丁瑶被他的真心感动,两人就这样在一起。 他没想到,两年多后,自己的初恋会跟学院年年毕业季上演的戏码是一样的结局。 曾经依偎着,说自己不会像他们那样,可到头来,终究不能免俗。 “那,祝你幸福!”慕晚秋并没有大吵大闹,满腔苦楚到了嘴边只有淡淡的一句。 他能理解丁瑶,自己毕业后两年时间里他们只见过五六次面,这是他的错。 没有意料之中的纠缠不休,丁瑶松了口气,但转头又被这平淡的反应激怒。 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你早就不爱我了是不是?就连分手你都这么沉默!” “那你还要我怎样?” 大喊大叫? 哭着跪着求她不要离开? 这两年他渐渐地觉得丁瑶变了,尤其嘴里频繁出现的灯红酒绿,与山区里慕晚秋所见的艰辛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他知道这段恋情在分岔路上已经渐行渐远,只是苦守着初恋这个情节罢了。 他虽然离校两年,可是中间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到他的耳边,他都没有相信。 可这次是死党亲口告诉他的,图片证据都在,慕晚秋的心不可能不动摇。 “你好自为之吧,司杰那个人可没有什么好名声。” 曾经相爱过,慕晚秋也只能祝福丁瑶,他这次是真心的。 他知道了? “哇……” 丁瑶先是一慌,接着悲从中来,大声地哭着挂掉电话,此时她的心里头彷佛失去了什么。 慕晚秋也心烦意乱,呆呆地望着桌上孩子们潦狂的作业,一点批改的心思都没有,他苦涩地走出屋子,站在夜风中。 蝴蝶没过沧海就已折翅,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夜晚星空,一声轻吟。 “窗风切,孤翁挑灯秋夜月。秋夜月,长萧声灭,万径人绝。白日喧闹童慕学,夜黑静寂门罗雀。门罗雀,两鬓风霜,呕心泣血。” 这首《孤翁》是高考填志愿前慕晚秋想起老先生写的,尽管现在看来很是矫作,可是他一直记得,并当成自己前进的动力。 轻轻打了盆水,只有盆底浅浅一层,山里可供饮用的水资源缺乏,他也慢慢习惯了如此节省,两手一拘,湿了湿面。 水再凉,也比不过心凉,却能振奋精神。 批改作业,备课教案,他每天都得挑灯夜战,此时,他不得不先把恋情逝去的哀痛先埋藏在心底。 十多年前的孤翁,今天的白路,改变的是时间地点,不便的是那份坚持。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多久,只能把眼前都做好。 线路脆弱,山村里供电紧张,有个意外还时常断电,半山塘上早已黑灯瞎火,只有学堂那盏昏黄的微弱灯光一直到半夜才熄灭。 “先生好!” “先生好!” 孩子们早上七点左右就都已来齐,掏出课本开始早读,朗诵声却是参差不齐。 年级多,课程也多,慕晚秋只能采用半教半自学的方法,他每天那么辛苦地备课,就是希望能尽量的简洁又能让孩子们都听得懂。 “四眼”,西瓜头吉马依谷高高竖起课本,用手肘捅了下同桌子正默不作声看书的吉木公梁。 “又怎么了西瓜?”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先生为什么把好动的西瓜和喜欢安静的自己安排在同一个桌子。 大脑袋盆盖头的西瓜低伏着身子,偷偷指了指前面坐在黑板下的慕晚秋,“先生今天怎么像没睡醒似的,我刚才看见他还打盹了。” 四眼看了下,先生今天精神的确不是很好,没有往常那样朝气蓬勃,充满干劲。 “兴许是昨晚没睡好吧。”,他转头没好气地道:“你不读书,到处乱瞄什么?” “我看不下。” 西瓜突然低落地说道:“我阿爸昨天又喝醉了,嚷着说不让我读,他说读再多书也是那样子,只要能识几个数懂收钱就好了。” 四眼一时沉凝,不读书,难道让西瓜长大后继续刨地摆摊卖烤串吗? 西瓜的阿爸在哈达镇上的公路边摆了个烧烤摊,那里不时有旅游的人路过,生意还行,家底在他们村里还算殷实。 可四眼年纪虽然小,却知道唯有读书才会有出路,不然再过二十年,大山里还是那样子。 眼前,他也只能先安慰着小伙伴,“也许他是醉了,说胡话呢,你别放在心上,快看书吧。” 不过,他心里却寻思着,这事一定得告诉先生。 “也许吧!” 西瓜将目光转移到课本上,可是盯了许久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小手窸窸窣窣地从桌腹掏出张皱巴巴写满字的纸,放在桌面上认真地折了起来。 每当他定不下心的时候,先生说,那就认真做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喜欢折纸飞机,这张纸是他从作业本里拆下来的,纸面上到处都是折痕。 山里什么都缺,也包括纸张,这两年他们家的生活好了点,可是他还是保留着不把字填满纸张就不废弃的习惯。 他双眼沉醉,神情认真,折个纸飞机仿佛是件神圣的事情。 他喜欢这感觉,看着一张白纸在自己手里慢慢变成另一样东西。 “嘻嘻,珠珠姐,西瓜又在折飞机。” 可是,还没等西瓜细细品味成果的喜悦,脑袋便被细小的东西砸中。 他以为是先生发现了,心虚地抬头一看,却发现慕晚秋还半倚着打盹。 西瓜拍拍胸口,松了口气,找了找罪魁祸首,原来是段小木条,他转脸寻觅,却发现右边的燕子捂嘴轻笑,而她旁边的阿约珠华却瞪着双眼,怒目而视。 西瓜悻悻地将飞机收起来,危坐正襟,这母夜叉大姐大他实在惹不起,好在他的心总算定了。 “咳咳,慕小先生。” 一个头缠黑布,脸上满是沟壑的佝偻老人站在门口叫了声,慕晚秋顿时被惊醒。 他昨夜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一大早就开始犯困。 “吉克爷爷,有什么事吗?” 老人叫吉克帕索,算是半山塘这个小村组的管事人,就住在学堂上面,这几间平房原本就是他家,他捐出来做学堂用,慕晚秋对他很是敬重。 老人提着个烟杆,抽了一口,心思沉重地说道:“我昨天到乡里去了,村里打算废弃这个分校,让孩子们下个学期都到中心小学去上课。”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慕晚秋一阵错愕,忍不住失态地大声喊道:“他们怎么能这样。” 这话惹得孩子们都放下课本,转过头来,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争取过,可乡里说这也是为孩子们好,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山区海拔高,即使开春,那也是天寒地冻,山里人都有农活,哪能像城里那样接送,步行那么远,又一大段山路,这不是遭罪嘛。 而且很多地段都是悬崖峭壁,让这些孩子独自步行,慕晚秋想想都不寒而栗。 不行,我得去趟乡里。 第3章 眼睛异常 其实,慕晚秋心里也明白,这么多课程自己分身乏术,能集中到中心小学上课,对孩子们来说是有利的。 可路程实在是太远,当他听说为了早点到学校,孩子们经常抄近路,在搭着藤条的悬崖峭壁边行走,雨天路滑,就有一个孩子跌了下去,让慕晚秋听到揪心不已。 现在他完全没有心思上课,这个事,他不自己去确认下是不会安心的。 “珠华” 阿约珠华站了起来,“先生!” “老师有事出去一下,上午你们自习,你要管好他们,按照时间上下课,不许吵闹,知道吗?” 他没有设立什么班干部,不过珠华是这些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又天生一副彪悍性子,连这些调皮的男孩子都有点怕她,颇有点慕晚秋小助手的架势。 “我知道了,先生!” 这事她已经轻车熟路,每次慕晚秋要出门都是她来监管,珠华冷眼一扫,让几个即将出口的欢呼声又重新咽回肚子里。 单单留下孩子,没人照看也是不行的,慕晚秋又找了吉克爷爷叫他照看一下,午饭也得找个村妇来帮忙煮。 自从慕晚秋来到这里,孩子们的生活改善了不少,记得他刚来的时候,这些孩子都是面黄肌瘦,身上脏兮兮,头发由于长期缺乏营养都有些发赤,对比城里简直就像两个世界。 以前慕晚秋觉得自己很苦,从小没有父母,什么都得自己干,可和这些孩子比,起码自己吃穿不愁,不用挨饿受冻。 记得他正式上课的第一天,中午看见孩子手中一层油垢的餐盒里,就只有发黄黏稠的玉米面、荞麦馍馍,吃完后碗甚至直接就在浑浊的泔水桶里刷一下就捞起来。 这都是孩子们早上从家里带过来的,馍馍或是土豆到中午都是又冷又硬,慕晚秋看了,眼泪差点直接掉下来。 他刚开始来的时候很不习惯,这里平常你熟悉的一些生活用品都看不到,没有柔软的卫生纸,卧室里没有卫生间,老式的茅厕头顶就是蜘蛛网,底下全是蠕动的蛆。 没有洗洁精,没有洗发水,沐浴露,更不用说电磁炉,电饭煲,热水器什么的。 大冬天得在外面洗澡,咬着牙往下一淋,那滋味真叫一个酸爽,慕晚秋有时候就好多天不洗,只稍微擦一下,隔个星期跑到十几公里外的镇上洗个痛快。 这里还只是大山的外沿,条件就如此艰辛,大山里,那真的是难以想象。 白路有个同乡,是岩城的,也在这里支教,不过他在更远的山里,听他说,那里人畜混居,很多孩子出生到现在甚至都没洗过澡。 这样怎么能成! 最起码半山塘这里水还是堪堪够用的,白路开始督促孩子们注意自身的卫生,到处联系,总算是跑到一个爱心基金,只不过钱不多,他还得自己再贴上一点,总算解决了孩子们的午饭问题。 没有厨房,只能再外面垒些石块当灶台,不过当看见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上白米饭,慕晚秋觉得再怎么辛苦都值了。 还记得当他通知明天不必从家里带饭过来时,有些孩子还偷偷地在书包里塞上两个土豆或馍馍,不过当他们看见香喷喷的米饭时又吃得很急,生怕等下没有了,大口地塞着,吃完赶紧小跑着去加饭,让人看了不由莫名的心酸。 两年了,看着像是改变了许多,可慕晚秋知道,其实本质还是没变,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能力去改变这种贫穷落后的状态,也只能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 找吉克爷爷的儿子索乌大叔借了辆摩托车,这是半山塘最先进的交通工具。 过了村口的坝头,上岭这段全部都是颠簸的小路,老旧的摩托车减震差,颠得慕晚秋的屁股生疼。 也只有过了风车岭,路才宽敞点,那是前几年村部拨款,村民出力,一同修建的,不然都是山路。 公路环着山顶而建,尽管都是土路,却犹如一条动脉,让大山里的硬木,竹笋之类土特产可以走出去 外界的东西也源源不断地送进来,有些村民开始种起脐橙,魔芋,索玛大叔已经在村里开起第一家小店,这两年周围三个村组的生活丰富了许多,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 他刚来的时候给别人带着,都不敢伸头去看脚下的路,现在自己骑车,却已经习以为常了。 “慕小先生,又准备去镇里啊?” “没有,只是去乡里一躺。” 慕晚秋不时可以碰见赶着马车的村民,碰见骑着摩托的慕晚秋,他们总会高声呐喊道,后头双十年华的大姑娘则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风霜欺雪,碧玉年华本该细腻白嫩的肌肤,变得有些干燥黝黑。 岁月镌刻,不惑之年就像六十老人,脸上全部都是深深的沟渠。 这些汉子一笑,那口大白牙格外的显眼,见慕晚秋过来他们总会将车赶到路边,让他先过,弄得慕晚秋怪不好意思。 他们纯朴,却也有着小农民式的狡黠。 这个城里来的小先生脑袋里不时冒出些金点子,为他们指了不少路子,今年这年会好过许多。 慕晚秋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事,哈达镇和罗星镇中间有个那木湖,风景不错,经常有人来旅游,他就建议平时可以做些民族特色的手工艺,节假日到那边去摆摆小摊子。 在这些村民眼里看来,现在隔不久就能吃上顿肉,日子已经算可以了。 盘山路山阳处有个悬崖,悬崖边有条小路,里头有段是用藤条搭起的阶梯,以前村民都是从这里进出,这条小道从古至今也不知道沾满了多少血泪。 唉…… 慕晚秋发现才二十四岁的他自从来到这,就像个老头子一样,总喜欢唉声叹气。 这里就是那个孩子跌落的地方,生命之花凋零的深渊。 慕晚秋相信,跌落的肯定不止这个孩子,可是他不敢去问。 “哎哟……” 也许是光顾着感叹,没注意路,车子突然大幅度地抖动了一下,慕晚秋匆忙间赶紧把龙头往内一拐,车子撞到石壁上,这力道使得他整个身子前倾,额头在凸起的石块上撞了一下。 “嘶……” 慕晚秋连忙停好车,借助只剩半块的反光镜看了下,额头中间起了个大包,还渗出点血,看着不像很严重,可是他却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渐渐地,满耳都是蜂鸣,慕晚秋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连忙闭上眼睛,双手在太阳穴和鼻梁上轻轻地揉动着。 怎么回事? 这只是轻轻磕了一下,却有这么大的反应,该不会是脑震荡吧。 过一会,感觉脑袋里好受了些,他有些心慌地睁开眼。 “这是怎么回事?” 眼帘处一些古怪的字符如瀑布般流淌而下,透眼而望,整个世界一副诡异的模样。 “坏了,坏了,该不会连视觉神经被压到了吧。” 慕晚秋苦笑着,这两天还真是倒霉啊,女朋友丢了,学堂要被取消,又不明不白地磕了一下,身体好像出了大问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待到眼里的灼热感消退了许多,他才重新睁开,却发现自己的两只眼球上的血丝都冒出来,像是得了红眼病。 除了有点不适,最起码还看得清楚,慕晚秋只能哀叹着重新上路,寻思等下得顺道去镇里卫生院检查检查。 第4章 乡里 慕晚秋放慢了速度,一路忐忑地赶往村部,所幸,除了额头上多了个小包,感觉身体有些发烫,并没有什么意外。 松树乡,顾名思义,因松得名。附近的几个都是这样起的名,比如杉树堡、大河乡、芋儿坝这样的,简洁明了。 哈达镇多山区,交通不便,没什么企业,和隔壁的罗星镇完全没得比。整个镇子三万多人口经济来源基本都来自于农作物,镇政府穷得叮当响,自然也无余力来扶持松树乡这样的贫困角落。 乡里主干道至今都还是土路,交通工具大多是畜力,路边常见牛马粪,卫生堪忧。 慕晚秋并没有去乡办公室,而是直奔坡下的中心小学。 说是中心小学,其实不过是一栋两层的旧楼房,还是以前的爱心人士捐助建造的,后面有几间土排屋,是教职工和寄宿生的住所,前头的操场倒是挺大,旁边放着两个被风雨侵蚀已经锈迹斑斑的篮球架,周围种着一下树木。 已经六十岁,有些老眼晕花的黄树生带着厚厚的老花镜,将手里的一张试卷凑到眼前,仔细地斟酌着。 他虽然名义上是校长,可是依旧得带班,整个学校近两百名学生,连他在内也不过六名教工,完全不够用。 就在这时,黄树生看见红着眼睛,像头公牛一样冲进来的慕晚秋,放下卷子,忍不住打趣道: “小慕,你眼珠怎么红成这样,该不会是被人给气的吧?” 慕晚秋站到他面前,“老校长,我还真是被人给气的。” “怎么了这是?”黄树生听他怒气冲冲的,不由放下手中试卷,不明所以地问道。 对于这个勤勤恳恳耕耘二三十年,育人无数的老校长,慕晚秋还是相当尊敬的,他压住火气说道: “我听说乡里准备把半山塘那边的学堂撤掉?” “原来是这事!” 黄树生点点头,“这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乡里是有这打算,不仅半山塘,糜子岭那边的也要撤掉,只保留石河子小学。” 慕晚秋急声道:“可这样路途遥远,孩子们每天单单耗在路上的时间就得三四个小时,而且又不安全。” “唉!” 黄树生摘下眼镜,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问题他又何尝不清楚,可这是大势所趋。 “小慕啊,我能明白你的担忧,可这也是为了孩子们好,只有集中起来,才能方便管理,更好地教育孩子。我也和阿力赤商量过了,到时候路程远点的孩子可以不用到学校早读,在家里读完再过来就是。” 话虽如此,慕晚秋还是难以接受,“这事我不同意,完全可以再等两年,到时大家生活条件好些有能力接送再撤消也完全来得及。” “你以为你是谁?” 这时,一个腋窝夹着课本,秃顶的四五十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在黄树生对面的办公桌坐下,重重地出声道:“这是县教育局的指示,乡里的决定,是你说不同意就可以不办的吗?” 他叫阿力赤,是中心小学的教导主任,架子有些大,思维僵化,接触过几次,慕晚秋对他不怎么感冒。 “阿力主任,乡里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实际情况,万一再发生上次的悲剧怎么办?” 慕晚秋眼露冷芒,语气尖锐。 “你……” 阿力赤气得站起来,准备开口怒斥,却被黄树生抬手压下来。 老校长转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慕,你也来了两年,你说,再过两年,能有多大的改变?” 慕晚秋一时语塞,懦声道:“最起码可以平整山路,让孩子们走得安全些。” 黄树生摆摆手,没有反驳,他凝视着校围墙上“教育决定未来”那几个模糊大字,神情哀痛道: “不是我们不愿意等,是真的等不起,大山人等不起,孩子们也等不起。” “小慕,你是有本事的人,那些孩子以前主课只能够考个三四十分,辅课就更别说了,你来了之后,他们基本上卷子都能够及格。” “可是,像你这样的人少啊,你知道吗,全镇大大小小十几座小学,上次统考及格率还没有一半,你说这种情况县里怎么可能不急。有人说大山里的孩子笨,我不是科学家,我不懂,但我知道,我们必须有些改变了。” “可我那边孩子们的成绩还行啊!” 阿力赤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他瞪眼怒声道:“校长夸你几句你还当真了,尾巴翘到天上去,你自己看看你们那些辅课的成绩。” 这回阿力赤话倒没有说错,除了语文数学,孩子们其它课真的是惨不忍睹,本身上学教的不多,孩子们放学后又得帮家里干农活,这些课自然都落下了。 慕晚秋有些郝然道:“最近我会抽出时间辅导孩子们将这些课补上的。” “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仙啊,还能分出几个身子不成。” 要是能补上,也不会拖到现在,他嘲讽道:“你要是真能补上,那不并到中心小学也可以。” 他的戏言,慕晚秋却当真了,黄树生已经准备退休,现在基本都是阿力赤在管事,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任校长。 “阿力主任你可得说话算话。” 慕晚秋两眼放光,紧紧地盯着阿力赤,可能是太过于兴奋,他的眼睛再次出现了幻觉。 か60,ㄜ50 这是什么? 阿力赤额头上突然又浮现出那些古怪的字符,只不过这次还夹杂着一些熟悉的阿拉伯数字。 该死的,又来了。 慕晚秋晃晃脑袋,明白这些字符其实是在自己的眼帘里,这是刚才撞了下的后遗症。 “自然说话算话。” 阿力赤自己带班,自然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会与教会,天差地远。 他不在意地许诺道:“只要这次期末考试你那边所有课程及格率在百分七十以上,我就去向镇里申请,让半山学堂和石河子小学一样,暂时保留。” “好,一言为定。”,慕晚秋兴奋地答道。 他心里没底,但是也只能先抓住这根稻草。 两人等下还要上课,慕晚秋没多坐,匆匆地告辞。 其实他是急着赶到镇里医院去,眼里不时出现幻觉,他有些担心,可千万不要在这时候身体掉链子啊。 “你怎么能答应他呢!” 慕晚秋走后,黄树生就忍不住责怪起阿力赤。 “难道你认为他能够做到?” 阿力赤翻着教材,口中不在意地说道:“我承认他有些本事,教得比石河子那几个高材生还要好,那些孩子以前底子差,否则进步可能还要大些。” “然而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哪有心力顾得过来,再说,我说了也不算啊,镇里可是下了死命令。” “他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宽慰下他,他指不定都闹到县里去。” “你啊你,到时看你怎么收场。”,黄树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慕晚秋要是知道满腔热情,最后不过是徒劳无功,不知有何感想。 第5章 分析扫描仪 慕晚秋着急地赶到镇卫生院,向医生说明情况并做了检查,忐忑的等待着。 “你的身体正常,只是有点小伤口,并没有什么异样。” 没问题? 怎么可能没问题,现在眼睛里还漂着数字呢。 “那我眼里经常出现幻觉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视觉神经受到压迫,应该是阶段性的。” 医生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要不你去县里大医院看看?那里设备比较齐全,检查能够仔细点。” “好吧!” 慕晚秋只好稍微清洗下伤口,无奈地走出卫生院。 至于去县里…… 去趟县里,等回来都傍晚了,他今天还要上课呢。 好在只要不是费力地打量人,那些字符也不会出现,应该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兴许过两天就好了。 “晚秋,等一下,有你的包裹。” 他正翻身上车准备回去,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转头一看,原来是邮局的陈红星。 “哦,包裹已经到了?” 陈红星骑着辆摩托,后面还挂着两个军绿色袋子,在他身边停下车。 看见慕晚秋额上的纱布,他忍不住问道:“你额头这是怎么了?” “没事,撞了一下。” “包裹呢?” “在邮局呢,老大一个箱子,刚想给你打电话,正好碰见你。” 陈红星见他也不是很严重的样子,没再多问,带着慕晚秋来到邮局,给他半了手续,帮忙把箱子绑到他车后座上。 “又是爱心人士的捐赠?”弄好后陈红星拍拍手上灰尘,叼上根烟,好奇问道。 慕晚秋摇了几下,见绑得挺结实,这才转头道:“是啊,网友捐的,给孩子们的文具用品。” 陈红星嘴角一翘,有些嘲弄地笑着,“还是你有办法,别人都拿我们当骗子。” “别在意,现在网上龙蛇混杂,人人难免都有点戒心,热心人还是挺多的,他们只是找不到可信的渠道。” 慕晚秋拍着他肩头,因为有人经常捐赠物资,他经常往邮局跑,因此和邮差陈红星认识。 两人年纪差不多,慢慢也熟络了,陈红星听说都是网上的热心人捐助,便兴致勃勃地注册微博,结果被浇了头冷水。 其实有质疑很正常,慕晚秋那时差点被喷子给喷死,很多人都说他在作秀,为了孩子,他忍了下来,也逐渐取得越来越多人的信任。 “我得先回去了,孩子们都还在等着呢。” “那行,你自己路上慢点,我也得去送些信件,等有空了出来摆龙门阵撒。” 见天色不早,慕晚秋便和他道别,赶回半山塘。 带着一大箱东西比拉个人还吃力,回去走得较慢,等到了学堂,孩子们都在吃饭了。 “先生,你回来啦?” “你怎么受伤了?” 燕子的眼睛尖,第一个发现慕晚秋回来,并发现他脸上的异样。 慕晚秋向帮忙的小伙子道了声谢,这才摸着她的小脑壳道:“老师没事,去把同学们都叫过来。” “哦,好的。” 已经有些孩子围过来了,见先生要拆包装,都赶紧伸手帮忙,反倒越帮越忙,慕晚秋索性让他们自己拆。 珠华将孩子们都聚集起来,数了下却发现有两个不在。 “先生,兀安和莘童回去了,要去叫他们吗?” “去把他们叫回来吧。” 兀安是吉克爷爷的大孙子,家就学堂头顶,喊都能听得见,也只有半山塘的学生中午才回去。 不一会,两人都被叫了回来。 “哇……” 箱子用气泡纸包得严严实实,孩子们拆掉外包装就停了下来,慕晚秋笑着掀开盒盖,露出里面崭新的书包,许多孩子欣喜地叫出声来。 对于这个场景,孩子们并不陌生,不过以前都是些本子还有笔,书包还没有发过呢。 “排好队,还是老规矩,一年级的先领,珠华和兀安分发。” 学堂总共有25个孩子,就只有珠华和兀安年纪最大,五年级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慕晚秋看了下清单,东西都正好是25份,包括书包、文具盒、一把铅笔、五本练习簿,还有整套的尺子。 孩子们摸着新书包,兴高采烈地来回翻看着。 慕晚秋拿起手机拍了几张孩子的笑脸,走到庭前登上自己的微博。 “捐赠已经收到,感谢半夏同学、张璐同学、老江的热心肠,话不多说,你们就等着收奖状吧!” 传上图片,笑呵呵地写上标题,山区里没什么信号,慕晚秋当了老久的人形信号塔,才总算搞定。 他有空就在微博上发些山区里情况,倒也吸引了几千人关注。 “东西都领到了没?”慕晚秋踱回来站台阶上笑眯眯问道。 孩子们喜笑颜开,齐声道:“领到了。” “开心不?” “开心!谢谢先生!” 慕晚秋摇头笑道:“可别光谢我,都是叔叔阿姨们捐赠给你们的呢。” “这样子,今天下午老师就不上课了,给你们布置个作业,一二三年级给阿姨们写感谢信,四年级和五年级就给叔叔写,你们说怎么样?” “好!” “那就去午休吧。” 别人热心肠,你不能当成应该的,总也得说声谢谢吧。 以前慕晚秋会把孩子们的感谢信贴到自己微博上,这次特地找了捐赠的人要地址,他打算自己花点邮费直接寄过去,总归是点心意。 至于慕晚秋自个,他贴的更多,本身支教每月就几百块补贴,这钱全部贴到孩子午餐去都不够,幸好他在网上写了点稿子,一个月有个两三千,这才勉强够花。 半山塘的孩子都回家午休,教室只剩下十来个,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 慕晚秋已经饥肠辘辘,孩子们给他留了饭,他正想开动呢,耳边却突然出现个声音。 “滴……” “接收到灵能,能量积蓄完成” “宿主:碳基生命,模式确定,语言转化完成,精神驳接完成。” “分析扫描仪正式启动……” “啪……”慕晚秋手里的筷子直接掉落在地,他大惊失色叫道:“分析扫描仪,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慕晚秋连忙四处环顾,屋里并没有其它人。 这声音,好像就自己能听到? “准确来说我是个灵魂插件,乃是灵族的辅助工具,由于灵界崩溃,我意外来到这个星球。” 怎么越来越玄乎…… 慕晚秋咽了下唾液,润润干涩地喉咙,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的前颅处。” 前颅,那不就是额头嘛。 电子音刚落,慕晚秋连忙伸手婆娑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可是除了早上磕到起的那个小包,并没有什么异样。 “形态不同,人类肉眼看不见,宿主不必寻找。还有,以后交流宿主只需要脑中直接下达命令即可。”毫无感情的电子声似乎明白他的疑惑,出声解释道。 慕晚秋有些明白了,“你该不会是我早上那一撞,给撞出来的吧?” “是的!” 做为被新时代文学荼毒过的他,立刻就想到种种可能,急忙问道:“你该不会还带着什么任务吧?” “任务?”电子声差点被他搞当机,半响才继续说道:“宿主放心,分析扫描仪只是辅助插件,没有自主能力,一切都需要你的命令。” 慕晚秋拍拍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 “不过什么?” 这气才吐半截呢,立马又给憋了回来。 “分析扫描仪需要能量,宿主自身携带的生物能只够维持系统的基本运转,系统只能自检,无法扫描分析。” 慕晚秋就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吃,看看,这就来了。 他无奈道:“那你的能量要怎么来?你可千万别整出个奇葩办法,我可做不到。” “宿主放心,若不是大型处理任务,日常消耗的能量不大。系统所需的能量为灵能,宿主日常就可以得到。” “灵能?” 这字眼刚才系统好像提过,不过慕晚秋完全迷糊了,“我完全没听过这种能量,日常可以得到,怎么得到?” 系统没有丝毫不耐烦,一本正经解释道:“灵能是一种人类无法利用的精神能量,但是当有人对宿主的某种情绪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被系统采集起来。刚才系统就是收集到足够能量,才得以启动。” 情绪?难道是刚才那些孩子? 可能还有村民们的。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慕晚秋还是有些了解了,“这不就是和信仰差不多嘛?” “不一样,怨恨,憎恶这种负情绪也能产生灵能。” 好吧,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这是打算叫我去杀人放火吗?哥的志向可是灵魂工程师! 第6章 灵魂之音 捡到这东西,不等于给自己套了个枷锁嘛。 “那你有什么能力?”好像也没得选择,慕晚秋只能无奈接受这事实。 “能力?” “例如这样。” 系统声音刚落,慕晚秋眼帘突然出现个表格。 宿主:慕晚秋(碳基生命体) 骨龄:24 身体素质:75(综合评分) 力量:75 耐力:7 速度:8 灵敏:85 柔韧:6 …… 智力:85(综合评分) 观察力:80 注意力:80 记忆力:85 想象力:80 分析判断能力:90 思维能力:90 应变能力:80 …… 可塑性:50 天赋:灵魂之音(粗通):当你全神贯注诉说之时,你的声音能让人产生心灵触动,对你所说的内容记忆深刻。 注:该天赋会受到信任度,提防程度、敌意等因素影响。 特长:人类基本知识储备(初入门槛) 乐器长箫(初入门槛) 密密麻麻的表格慕让晚秋看得有些眼花,不过看完后他还是瞠目结舌地问道:“这是我的资料?” “你是以什么标准评判的,我怎么看着不太对啊,我什么时候还有个啥灵魂之音的特长了?”慕晚秋如竹筒倒豆子一样,一下子抛出许多疑问。 这表格好像采用的十分制,不过自己的智力综合居然有85分? 面对他的质疑,系统解释道:“由于采集样本过少,数据会有所偏差。” 那系统肯定是计算错了! 慕晚秋对自己还算了解,并不能称得上聪明,如果给自己打分,勉强也就能算个7分,及格线稍高一点。 “不过由于系统采集数据的特殊性,误差不会超过05,希望宿主能够尽快累积灵能,分析更多样本,让数据更加精准。” 就算误差了,那自己的智力综合指数还有80,他有些美滋滋地道:“那看来我还是挺聪明的嘛。” 不过,随后他立即就被系统给打击了。 “不,宿主的智力只能算一般,稍微比常人略高,普通人类智力在70左右,越往上越难提升,若非系统驳接时做过一些微调,宿主的实际数据还要略低。” “这些只是客观数据,并不能代表将来成就,宿主不必烦恼。”系统难得的安慰道。 慕晚秋听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好吧,你赢了,你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以前有些差劲呗。 现在看来这些数据也有些道理,系统给的身体柔韧度是6分,他记得自己就是个跳舞白痴,很多人都说他跳起舞来像个僵尸。 “那个啥灵魂之音是怎么回事?” 虽然有些落差的郁闷,不过慕晚秋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天赋是怎么回事。 “这是系统启动时根据宿主当前迫切需求所做的调整,是罕见的灵魂类天赋。” 迫切需求? 慕晚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是关于提高孩子学习速度的吧,他从乡里出来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没想到系统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他连忙兴致勃勃的问道:“老是听你说调整调整的,这分析扫描仪还有这样的能力?” 看来这东西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这是系统为了重启而对宿主做出的适应调整,已经耗费原本储存的所有能量,如同宿主想要进一步地开发身体,需要巨大的能量支持,而且系统本身也有更多的能力等待宿主开启哦!” 诱惑! 简直是赤裸裸的诱惑! 系统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有能量你就来,没能量你滚开。 慕晚秋拍拍额头,看来自己以后有得忙了。 此时他就想知道的就是自己这个灵魂之音天赋,到底有多大效果。 他是饭都没心思吃,草草的扒了几口。 原本还想补下觉,结果躺在床上兴奋地睡不着,只能再次拉着系统了解里面的各种数据。 到了下午上课时间,他完全把自个中午说过的话重新吃回肚子里面去。 慕晚秋困乏的身体比往日还要干劲十足,他站在黑板下慷慨激昂地给全年级学生轮流都上了堂课。 “先生不是说下午不上课的吗,怎么又上起来了?” “这我哪知道。” 听到隔壁教室的声响,高年级的孩子们有些诧异,议论纷纷。 等轮到五年级时,都快要接近放学了。 “嗯?” 今天先生的讲解好生动啊,原本有些烦躁兀安觉得这节课特别容易理解,一听就会,他连忙专注的认真听讲。 兀安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不怎么样,并不是他不认真,学堂里二十个孩子,除了四年级吉木公梁那个书呆子外,他可以算是最勤恳的。 可不得不说,有时候读书也是需要天份的,同样背诵一篇课文,他需要比别人多花三五倍左右的时间,考试前还得时常复习,才勉强踏入及格线。 今天先生为什么去乡里,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 原本他每天温习需要的时间就多,每天再浪费那么多时间在路上,他真怕自己成绩真的要一落千丈了。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你们两个回去好好温习,老师明天可是要检查的。” “谢谢先生!” “先生再见!” 无论在哪个学校,放学时学生都像刚出笼的鸟,半山学堂也不例外。 这里没有铃声,随着慕晚秋说声放学,孩子们朝他挥手道别,就像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各回各家。 特别是今天领到了全套新玩具,他们自然想早点带回去给家里人看看。 今天慕晚秋的箫声也格外欢快,孩子都听得出来今天先生很高兴。 翌日,凌晨五点半。 此时万簌无声,黎明前的天色有些迷蒙,半山塘亮起的几盏弱小灯火破开这山间的层层薄雾。 “兀安,先把这鸡蛋羹喝了再读。” 学堂上的吉克帕索家的男人都已经起床了,甘补落盛出米汤,打了几个自家的土鸡蛋和一下,重新温过,给准备出门的大儿子索玛,二儿子索兀当早点,顺便拿了碗给拿着书本准备早读的兀安。 “谢谢奶奶。” 鸡蛋羹有些腥气,但是很甜,兀安喝下后感觉很是温暖,一下就驱散了深秋的寒冷。 他来到自家侧门,直接坐在台阶上,夜寒露重,小手通红,兀安双手在嘴边哈了口热气,这才翻开书本。 这里的孩子都有早上摸黑起来早读的习惯,只是兀安起的比别人早,一般早上六点的时候,山村里都是熙熙攘攘的读书声。 慕晚秋知道这个习惯,也没有说什么,这事当年自己也干过,条件不足只有更加努力。 兀安特地跑到侧门来,读的也没有很大声,他怕吵醒底下的先生。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先生昨天讲了三首古诗,兀安借助微弱的灯火轻声朗诵起来。 “嗯?” 只是,他发现自己只是看了开头,口中便流利地将剩下的诗句都读了出来,根本不用再看书,而且自己朗诵时先生昨日的讲解仿佛历历在目。 兀安满脸惊讶,掩上书本再次背了一遍,果然记得清清楚楚。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他不敢置信地把下一首诗词也背了出来,翻开课本对照,果然一字不差。 “这怎么可能?” 小兀安不可思议地出声叫道,要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钝脑子,往常一篇课文,他不认真读个三五十遍,休想记住,为此他没少被人取笑。 可是先生昨天教的三篇古诗,他只是在课堂上念了几遍,这就完全记住了? 古诗字数少,可背诵难度一点也不必其它短篇容易,经常要错字闹笑话,关键是自己不仅能背得出来,还能清楚记得先生的注解。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显然,灵魂之音的威力开始慢慢提现了,小兀安没有在做梦,反而是学堂里的慕晚秋并不知道自己学生此时的满心纠结,沉溺在梦乡里。 相信今天的早读,孩子们会很惊喜,熟睡的慕晚秋微微翘起了嘴角。 第7章 课堂提问 还不到早课,孩子不安份地嬉闹着,燕子更像是只百灵鸟在教室里跑来跑去。 她全名叫欧阳晓燕,身上并没有像其它孩子那样穿着少裔服饰,而是一身常装,哈达镇有一半左右是汉人,她是这几个村里为数不多的汉族。 “西瓜” 燕子跑到吉马依谷身边,狠狠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娇声道:“昨天先生布置的作业你完成得怎么样了?” 西瓜痛得直龇嘴抽气,这小魔王今天又在闹腾什么,所有孩子就数她最活跃,也最喜欢捉弄人。 “什么作业?你是说那背诵的课文吗,我已经背好了。”西瓜揉揉肩,有些小得意的说道。 “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燕子苹果似的脸蛋上全是不信,西瓜这小子是出了名的慢动作,这次会那么积极? 和兀安不一样,西瓜脑袋倒是挺灵光的,鬼主意最多,但就是定不下心,老是喜欢开小差。 兀安平时很是沉闷,一脸的生人勿进,燕子不敢随意挑拨他,反倒经常捉弄西瓜。 “骗你做什么,我今天早晨读了几遍,发现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看见小魔头质疑的眼光,西瓜心里暗爽,满脸得意道。 这劲让原本想在他面前显摆显摆的燕子有些恼火,顿时小嘴一撅,“哼!得意什么,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早就会了。” 说完就转身回自己座位上,只抛给他一个后脑勺。 “嘿嘿!”难得看见这小魔头吃瘪,西瓜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让你整天在我眼前嘚瑟。” “西瓜?” “怎么了?” 这时,同桌的四眼抬头问道:“你有没有感觉昨天先生的课讲得很深刻,就像刚刚才讲的一样?” “有吗?” 西瓜不明所以,细细沉思回想了下才说道:“是有那么点印象,平常不也是那样吗?不过我感觉今天早读时头脑很清醒,念两遍就会了。” “怎么啦?” “哦,那没事了。”四眼听他这样说,有些失望,心里头却若有所思,难道只有自己这样? 昨天先生的整堂课像部电影一样塞进他的脑袋,清晰无比,想到什么,那个片段就会自动冒出来。 他的心智比同伴们要早熟,这种怪异的事情起初让他觉得很是欣喜,不过接下来就有点惊慌了。 谁让他平常就喜欢看未解之谜之类的课外书呢。 “同学们,早。” “先生早。” 不一会,慕晚秋就像平常那样走近教室,每当这样,就意味着一天的早课开始了。 他站到台前,脸上笑眯眯问道:“昨天老师临时布置的作业你们都完成得怎么样啊?” “已经做好啦!”孩子们的回应似乎比往日要积极大声。 “那很好,不过老师昨天可是说过今天要抽查的,来,有没有自荐的?” 慕晚秋话音刚落,“唰”地声,课桌顿时小手林立,连往常躲躲闪闪都快藏到桌下面去的几个孩子这次都很是积极。 看来效果不赖啊! 孩子们个个信心十足的样子让慕晚秋喜出望外,以前就算让他们准备两天都没这架势,何况这才只隔了一晚呢。 不过具体效果还得看看再说。 “很好,今天难得大家都这么积极,那我们就从一年级开始好了。” “拉惹”他伸手指着前排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道:“你来背一下咏鹅。” 小家伙蹭地就站了起来,提溜声吸了下快要掉出来的鼻涕,开口朗声背诵起来。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背完后,两字乌溜溜的眼珠子直愣愣就往慕晚秋脸上使劲瞅,满脸写的都是,先生,快表扬我吧! 没让他失望,慕晚秋听了连连点头,夸赞道:“不错,背得很好,看来回去没偷懒。” 拉惹顿时笑得跟朵花似的。 不过,台上的慕晚秋没让他坐下,反而不怀好意的笑道:“这诗的作者是谁呢?哪个朝代的?” 正常一年级像这种比较有难度的问题是不会问的,只要他们能够背诵,能够正确写出来,慕晚秋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果然,拉惹一下就给难住,揪着头发冥思苦想了会,他才弱声道:“是唐朝的骆宾王?” 末了,还不敢确定地问道:“先生,我答得对吗?” 还真答出来了! 慕晚秋有些意外,点头温声道:“你答得很对。” “耶”拉惹兴奋地叫了起来,慕晚秋嘴角含笑压手让他坐下。 因为这诗传闻是骆宾王和这些孩子差不多年纪所作,所以他才多提了两句,若是换成其它人,他可能就一语带过,毕竟这些东西和一年级的孩子细说他们也听不懂,也没那个必要。 只有遇到那些比较有趣的,他才当成个小故事和孩子们说说,拉惹这熊孩子真能记住让他有些惊讶。 他连连赞许:“拉惹这次表现得很不错,大家给他鼓鼓掌。” “啪啪啪” 小伙伴们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掌声,拍得小手通红,拉惹高兴地坐下来,他还有得到过这样的夸赞呢。 错了该罚,可是慕晚秋也不吝啬自己的表扬,特别是这种在众孩子面前的夸赞,他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很快,一个年级一个年级的抽查过去,慕晚秋点的都是平时成绩较差的,上课比较容易走神的,昨天课程的效果让他大喜过望,最差的也能完全把课文背出来。 很快,就只剩下五年级了。 “兀安” 慕晚秋看着这个脸庞黝黑,长得有些敦实的孩子,心中又爱又怜,从这孩子身上慕晚秋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一样的沉闷,认真,不怕辛苦。 兀安是他花费少数能量察看,为数不多的孩子之一。 人物:兀安 骨龄:10岁 身体素质:35 智力:50 可塑性:70 天赋:囊萤照读:鸡鸣而起舞,三年如一日,没有天赋胜似天赋。 特长:无 这是他察看的孩子里面唯一带有天赋的,囊萤照读,他的刻苦连系统都不敢抹杀。 看似很普通的属性,身体素质比平常孩子的30略高,智力也没什么差别。 可是当慕晚秋点开他密密麻麻的智力分支属性时,却发现他的短期记忆能力只有30,不过他的注意力、分析判断能力、和思维力都大大高出平均线,才会将数值拉平。 这是天然缺陷,慕晚秋询问过系统,它也无能为力。 除非,此时有巨量的灵能,花费给自身改造的双倍能量就可以帮别人改造,可上哪找去。 慕晚秋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灵魂之音对这个孩子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让他在这条路上可以少费点力气。 第8章 逆天作弊器 “先生。” 兀安一脸平静地站起来。 “你将昨天那三首诗背一遍。”慕晚秋看着他,温声地说道。 “泊船瓜洲” “……” 小兀安声情并茂地背了起来,他的语言能力不错,并不是一味的照本宣读,反而错落有致。 慕晚秋点点头,这点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即便在往常,只要是他交代的,小家伙哪怕再辛苦也会按时完成。 “老师昨天有讲过,你试着简单分析下泊船瓜洲这首诗。” 小家伙脸上毫无波动,说实在的,慕晚秋比他还紧张,掩在背后的手都快攥出汗来了。 “诗以“泊船瓜洲”为题,点明诗人的立足点。首句“京口瓜洲一水间”写了望中之景,诗人站在瓜洲渡口,放眼南望,看到了南边岸上的“京口”与“瓜洲”这么近,中间隔一条江水。由此诗人联想到家园所在的钟山也只隔几层山了,也不远了。” “次句……” “第三句……” “结句“明月何时照我还”,诗人眺望已久,不觉皓月初上,诗人用疑问的句式,想象出一幅“明月”“照我还”的画面,进一步表现诗人思念家园的心情。” 兀安朗声而出,也让慕晚秋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紧接的就是狂喜,这些他可没有要求背诵。 这太让他意外了,他没想到兀安居然说得这么流畅。 有用,灵魂之音对兀安有用! 天可怜见,慕晚秋这一刻衷心地想谢谢系统,仅有的一点小抱怨也都烟消云散。 他努力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装作沉稳地道:“兀安讲得很不错,不过这诗还有更深层的含义,古人在写诗的时候经常会借此暗藏自己的诉张,一定要结合那个年代的背景和诗人本身的际遇来解读,以后有兴趣你可以去了解一下。” 虽然兀安所说的基本都是一些用词和语法上的解析,不过这些也是慕晚秋课堂上所讲的,他并没有提诗里更深层次的含义,这时候和孩子提政治还太早了些,况且也讲不完。 “好的,先生!” 兀安满脸认真的应道,坐了下来,不过他的心情显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隔桌的珠华看得很清楚,他捏住衣角的手用的力有点大,指节都有些发白。 嗷呜…… 自己做到了,即使没有重复去读,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此时的兀安高兴得直想落泪,若非在课堂上,他一定会高声大吼起来。 这孩子…… 也太沉闷了。 慕晚秋看兀安哪都好,就是这点他有些无奈,太看重他的话了。 有人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慕晚秋固然觉得老师的话得听,但也不能全听,你得有点自己的思考,他不想教出另一个自己,他希望自己的学生都能成长出自己的风格。 这一点,四眼吉木公梁就做得很好,他总是能提出很多疑问来,尽管有些问题很荒诞,但是不可否认,平常喜欢安静看书的他思维最为活跃。 只是个小小的测试,结果却让慕晚秋很是惊喜。 灵魂之音的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悍,而且无视兀安短期记忆力的缺陷,简直可以说是逆天。 不过慕晚秋也发现它并不是万能的,孩子们的认真程度不同,效果差异也是相当大。 例如兀安,虽然他记忆不好,可是上课的时候全神贯注,到现在课上的内容依旧记得一清二楚。 相信比较认真的珠华、公梁应该也是这种状态。 再下来的就是经常不集中,溜号的,像西瓜、小虎这样的,重点都记得住,但是一些隐蔽点就需要细细回想。 还好,最差的回去复习一下,也基本能够记住,这一点就让慕晚秋如获至宝了。 这得省了他多少力气,他可没忘自己还拍着胸脯跟阿力赤打着包票呢。 没想到,昨天还在愁眉苦脸,今天就见到曙光,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每到课间的十五分钟,除了体育课,就是孩子们最欢乐的时候。 男孩们不是在屋旁的树上,就是拿着自制的木枪你追我赶,虽然这些木枪削得很是丑陋不成样子,有的直接就是截根细小竹管,塞上山里一种如钢珠大小的野果当子弹,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女孩们就相对文静了许多,有的做起手工艺,这些带有民族色彩的小玩意可以到哈达镇边摆摊,也是孩子们零花钱的来源。 有的在跳绳,两根木头加条绳子,简单但实用,深得姑娘们的喜爱。 “一二三四五六七,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教室外的院角,三三两两的姑娘们如同小鹿跳着皮筋,边跳口中还边欢乐地喊着。 这首已经成为一代人记忆的童谣,随着慕晚秋的到来,重新在这个偏僻的小学堂里焕发青春。 刚刚下场的燕子额冒细汗,气息微喘,看见没有上去跳,而是躲在旁边发呆的珠华,忍不住叫道:“珠珠姐,已经轮到你了。” “哦!” 珠华回过神来,透过窗户看了下钟说道:“让她们玩吧,都已经快上课了。” 难道看见珠华这幅模样,燕子走过来好奇问道:“珠珠姐,你躲这里想什么呢。” “我在想老师刚才的课呢。”珠华回过头,微微一笑。 “哦”燕子一下就来了兴致,嬉笑道:“这两天感觉先生说的很容易就懂,而且上自然课多了,我就喜欢这些有趣的东西。” 珠华听了,没好气地道:“你个女孩子家家,连蛇你都敢抓,还有什么你不敢的。” “嘻嘻!”燕子眨眼一笑,调皮道:“谁让他们抓毛毛虫放文具盒里吓我,我没抓条活的塞他们书包里算是便宜他们了。” “要不是听先生讲,我还不知道蛇有骨头呢,我一直以为,它软软的,应该是没有骨头才对。不过,先生画的蛇真丑,哈哈。” 燕子说着说着,就想起上次慕晚秋画的那个四不像,忍不禁笑了起来。 慕晚秋要是听到肯定得脸红,他画画的天赋的确不怎么样,原本他是想买几个塑料玩具当模型的,结果没有找到,逼不得已只能在黑板上扭扭曲曲的画起来,结果画得像狗啃的一样。 和燕子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不同,珠华更在意的是先生口中里的另一个世界。 自从有了灵魂之音,慕晚秋感觉压力大减,这两天,他的辅课占了一大半课程。 自然,思想品德,这些他都着重提了下,虽然升学不在意这些分数,但对孩子们的世界观是很有好处的,就连音乐和体育他都抽空上一课。 上节课他讲的是电力和人类的生活,除了雨天为什么不能站在大树下,不能用潮湿的东西解救触电的人这种小常识。 他还着重讲了电力设备和各种生活息息相关的电器,这对山区里的孩子是一个相当大的冲击,珠华也不例外。 电饭煲她见过,电视机村里有人买了,每当放连续剧的时候,就会像赶集一样挤满了人。 可以不惧寒冷的空调,有着虚拟世界的电脑,可以自动洗衣服的洗衣机。 这一切的一切,作为一个出门最远只是到镇上的孩子,她对慕晚秋的种种描述充满向往。 小小年纪的心里,此时一个洪大的声音不停的在呐喊,走出去,到大山外面去看看这个精彩的世界。 慕晚秋的种子已经播下,可究竟能够长出什么样的果实,他也不知道。 第9章 缺课 这两天,解决了一大心病的慕晚秋心情很是愉快,颇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学堂就要放假了,上过学的都知道这一天有多么难熬。 慕晚秋自己是过来人,自然也知道那个滋味。 不过如今情况不同了,他现在扮演的是大魔王的角色,心里想的自然是怎么摧残这群小白羊。 “咦……” 正当他满心坏笑地走近课堂,准备来场高难度的课程时,却发现今天一个孩子没来。 整个学堂除了兀安这个独坐的外,现在还多出一个空位。 “公梁,依谷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缺席的正是西瓜,慕晚秋转头像同座的四眼问道,这两小子是同村的,家离的也不远,平时都是一同上下学,有什么情况他应该最了解。 “先生”四眼站起来答道:“平常都是他先来我家叫我一起上学的,今天集合出发的时候我见到他还没来就去他家问了下,他妈妈说依谷感冒了,今天上不了课。” “哦,是这样啊!” 慕晚秋也没多想,小孩子抵抗力差容易感冒,再加上一些易发病,时常有孩子缺席,这种情况倒也挺常见。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你们可得多穿点衣服,出汗可别一下就把衣服也扒喽,病倒可就不好了,知道吗?” 这几天温度下降得很快,山区里早晚温差大,这些孩子本来就穿得像只小棕熊,不过慕晚秋还是忍不住地叮嘱几声。 他这又是老师,又是厨子,又是保姆的,可真心不容易啊。 “我们知道了,先生。”孩子们齐声喊道。 “那好,我们开始上课。” 西瓜没来,课还是得上,只能到时抽出时间再给他讲一遍。 看见先生的示意,原本想到西瓜前两天提过那些话四眼欲言却止,暂时先坐了下来。 若是其它的孩子,可能先生问的时候就会说出来,可四眼不同,他知道在课堂上说不合适。 再说,他也只是猜测,万一西瓜真的是生病了呢,不过这话还是要告诉先生的。 课后,他就悄悄一人摸进慕晚秋那个狭窄的办公室兼卧室里。 “公梁,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慕晚秋坐在桌前,喝了口水稍作休息,也顺便构思着下堂课。 屋内的光线突然被遮挡,撇见门口的小身影,他转头笑着问道。 四眼是他最省心的学生,他完全没有这年纪男娃们的躁动,平均70的智力毫无短板,想象力更是出类拔萃,若非受限于见识和大局观,简直和成年人无异。 当慕晚秋看到系统给出的属性时,心里大呼怪物,忍不住在想,这娃该不会重生回来的吧。 不过这小家伙也有点不好的地方,太宅太懒了,一点也不喜欢运动,不和其它孩子凑堆。 慕晚秋在想,这可能也和他从小比别的孩子早熟所导致的,不过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这孩子也算不上孤僻,让他自由发展好了。 “先生”吉木公梁走到他跟前,脸上平淡如水,相比于其它孩子的恭敬,他眼神里对慕晚秋多了一份亲昵,就像哥哥一样。 只有在先生面前,他才感觉自己不像个孩子,反倒有种知心好友的感觉。 “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公梁语态平稳,又有些古板,若是着古装行揖礼,定会让人想到古代那些学子。 慕晚秋见他故作老成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伸手在他头顶蹂躏一把,笑道:“小孩子就要活泼点,别老是像个小大人似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公梁有了点羞意,双颊上的高原红此时更加夺目。 “有什么要和老师说的吗?”慕晚秋忍笑不禁,有些诧异问道。 这孩子稀奇古怪的问题很多,有段时间慕晚秋见到他都有些头疼。 比如同一颗大树,别的孩子可能会问,为什么大树是绿色的? 而公梁则会问,为什么绿色的植物看起来会比较舒服? 通常他的疑问都比较有延伸性,也有些天马行空,弄得慕晚秋狼狈不堪,毕竟他也不是全知全能,最后干脆去买了套十万个为什么直接放教室里。 “先生”公梁面带犹豫地说道:“有件事我觉得得让你知道,依谷前几天和我提过,他说他阿爸不想让他读书了,我昨天就见他整个人神情恍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 “嗯?” 慕晚秋一下子就重视起来,坐直身躯,忙问道:“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星期二吧,就你去乡里那天。”四眼想了想,对照下日期,这才回道。 “那他还有说别的什么没有?” “没了”四眼推了推他那标志性的厚眼镜,“他就和我说是他阿爸喝醉后说的,本来我是想和先生说的,不过我见他这两天也照常来上课,以为是他阿爸说醉话呢,就没在意。” “可是,他昨天就有些不太高兴,今天又没来上课,我就想还是和先生说下比较好。” “这样啊!” 慕晚秋拍拍他的小肩膀,点头赞许道:“这事你做得很对。” 也就公梁有这个情商,即使是有点领导力的珠华也没有他这么细致和沉稳。 “你们这个年纪唯一要做就是好好读书,读书不一定有好出路,但是不读书就真的没出路了,时代变化很快,没有知识就会和这个时代脱节,知道吗?” “我知道的,先生!” 公梁小脸严肃,认真地点头道:“哪怕再辛苦,我也会一路走下去的,为了我的梦想。” “很好。”原谅慕晚秋,又差点被这小家伙的语气逗笑了。 不过他一点也没有看轻公梁的意思,毕竟这是一个怪胎,尽管他的梦想很是荒诞,那就是亲手造一艘大船,去寻找外星人。 慕晚秋只是被他小大人的模样给雷到了而以,至于那与众不同的梦想,谁又说得准他不可能实现呢? 梦想之船,也可能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悄悄起航。 慕晚秋做不到,可是学生做到了,自己这个当老师的,岂不是与有荣焉。 “这事老师知道了,你先回去上课吧。”一下子想得有点远,他回过神来说道。 “嗯,先生,那我先走了。” 无论西瓜是真生病了,还是像四眼猜测的那样,慕晚秋都打算明天去做个家访。 尽管一直都在努力地宣传教育的重要,可是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没放在心上,这些人本身就没什么文化,又一直生活在大山里,眼光有局限性。 慕晚秋就遇见好几起辍学事件,他都一一规劝回来。 只有那些走出过大山,感觉到没文化的无奈,才会更加注重下一代人的培养。 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儿女成龙成凤的,西瓜的父母慕晚秋见过,怕是一时被什么迷了心窍。 待他明天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10章 家访(求收藏) 天堑村,坐落于怒马江中段,这个只有十几户百来人的村落,和下游不远处同等规模的马蹄村是兄弟村。 刚吃过早饭,慕晚秋套上一身运动装,穿上抓地力较强的户外鞋,就动身前往天堑村。 吉马依谷的父亲一大早弄好材料,稍微晚点可能就会沿着怒马江直下,到镇外的小集市上出烧烤摊,他不得不早点起来,免得错过了。 这条有很大一段不过四五十厘米石径的山路他已经走过很多次,但重新走,还是得小心翼翼。 山里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路,在他们看来这样没有陡坡,没有峭壁的路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慕晚秋和家长们说得很明白,突遇暴雨的时候,千万别让孩子们来上课。 偶尔真是不凑巧赶上了,他也会接送孩子们回家,不然他真不放心。 在谷顶,就可以看见沿河安家的天堑村了。 怒马江,势若怒马,村民们都将房子建在高一线的山脚,而不是那片平坦的碎石滩。 过了片竹林,是个比较大的坡,慕晚秋踩着由较为平整石块铺成的台阶小心往下走,就到了一户人家的屋后。 这里的房屋基本都是砖石结构,大瓦顶,看起来还算不错,但是后墙基本都是土垒的,毕竟建筑材料运输麻烦。 像天堑村要建房,一般都去怒马江上游的大河县买砖头,顺江而下,这才省力。 不过得倒腾好几回,从砖厂到船上,到了卸在河滩上,还得用人力和畜力搬上来,实在是来之不易。 “哎呀,慕小先生。” “今天怎么有空下来了,中午可得到我家来吃饭啊。” 都这个点了,村里人也基本都吃过早饭,见慕晚秋来村子,纷纷惊讶的打着招呼。 “老叔好!” “老婶好!” “今天下来做个家访。” 年轻人不是去地里忙活就是出门了,剩下的基本都是大爷大妈,慕晚秋基本都能叫得出名来,笑着点头问好。 “晚秋” 刚路过一户人家,石块相互交错垒砌的院墙内,一个头顶花帕,宽衣襟袖,环肩镶青布的年老妇女探头叫了声。 “老婶,在晒衣服啊。”慕晚秋转头一看,笑着问道。 这老妇是吉木公梁的奶奶,吉木公梁是留守儿童,父母都出外打工,家里就只剩他和这个奶奶,慕晚秋来过好多回,和老人家也算熟络。 “今天怎么有空下来,快进屋坐会。”老人招手热情的喊道,这小年轻心地好,自打他来了学堂,他们家公梁就不需要她操心过,还隔三差五地送些用品,这都到了家门口,不请他坐会算个什么回事。 “公梁” 她回头朝屋内喊了几声,不见孙子回应,不由怨声道:“这孩子,怎么一转眼连人影都不见了。” 见她停下手里的活,正准备亲自出门,慕晚秋赶紧叫道:“别忙老婶,你忙你的,我还得到依谷他们家去下,等下再来坐。” 他可是见识过这里人的热情,真坐起来等下都响午了。 “哦,今天你是来家访的啊。”见他有事在身,老人这才作罢。 慕晚秋松了口气,笑道:“是啊,听说依谷那孩子生病了,昨天都没去上学,所以我来看看。” “生病?” 老人家有些疑惑,这不好好的嘛,她刚才才看见那孩子在帮忙洗菜。 兴许已经好了。 也没多想,她再次叮嘱道:“那不耽误你,不过咱可说好了,中午可得过来老婆子这边吃饭。” “好,好,一定过来。”慕晚秋哭笑不得,转头往村尾走去。 依谷家没有院墙,庭前倒是挺大的,铺了薄薄一层水泥,看起来很是宽阔。 “大姐,在忙啊?” 隔着老远,慕晚秋就看见依谷的妈妈背着身子在洗菜,串成串放到旁边的泡沫箱子里。 蓦然听到个比较陌生的声音叫喊,她心一震,抬头看见是学堂的小先生,脸色颇有点尴尬道:“慕小先生,你今天怎么来了?” 抬步走近,慕晚秋呵呵笑道:“依谷昨天就没去上课,我听说他病了,今天刚好礼拜六,这不,我就寻思着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劳你费心了。”她有点不太自然地说道:“这孩子只是有点小感冒,已经好了。” 三十出头的年纪,经过风霜的洗礼,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些,这个纯朴的女人,连撒个谎都支支吾吾的。 慕晚秋虽说不上鹰目如电,洞彻人心,可一见她的神色立马就能猜到依谷生病多半是假的。 “病好了就好。” 他并没有拆穿,假装伸头往屋里瞧了瞧说道:“吉马大哥还没出摊吧,好久没见他,正好和他聊聊。” “还没呢,在屋里。” 随手在衣服上擦干水渍,依谷的妈妈连忙道:“你看,光顾着说话,都忘记请小先生进屋坐。” “小先生,外面风大,快到屋里坐!” 慕晚秋没有客气,他本来就是为这事来的,随着她进屋。 依谷的妈妈此时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是颇为传统的女人,性子又有些柔弱,家里完全是自家男人在做主。 这次关于孩子的打算,她打心底是不同意的,孩子还那么小,出远门她实在不放心。 可是自己男人也不知道被灌了啥迷魂汤,完全不听劝,正好这小先生来了,让他给想想法子。 还没进屋呢,慕晚秋就听到里面的响动。 “吉马大哥,不是我在吹牛,让你家娃跟着我,保证亏待不了他,我不但将全身本事都教他,就算当学徒,每月起码还给他两千工资。” 这男人的声音有些阴柔,慕晚秋还没见到人,脑中就勾勒出个模糊形象。 “两千?”一个圆浑的男声诧异叫道,这是依谷的父亲。 “没错,每月两千。”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起早贪黑天天去镇上摆摊,一个月估计也就这个数,他的心更加有些动摇了。 “山叔,别听他的,先生说过,我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 这居然是公梁,难怪家里找不到人,原来他跑到这里了。 这时,阴柔声嗤笑道:“读书,你知道现在外面每年有多少大学生找不到工作吗?起码几十万,还不是都得从学徒做起,读书有什么用?” 公梁一时语塞,不过小家伙可不笨,马上转念道:“依谷还不到十岁呢,你跟我们说,你想让他去做什么?先生说了,雇佣童工可是违法的。” “先生说,先生说……” 男子有些恼羞成怒道:“他个臭教书的懂个屁,我这是学徒,不是雇佣。” “哦,我不懂?” 慕晚秋昂首阔步走进门去,朗声道:“我这臭教书的今天倒想向你请教请教,什么行业允许招收九岁的学徒,说不出来小心我到警察厅告你拐卖儿童。” 第11章 怎么,想打架? 随意抹了水泥的客厅地面有些粗糙,随处可见一个个小坑,厅里没有开?32??,刚一进门眼前顿时有些昏暗。 “先生” 公梁就站在门口处,转头看见慕晚秋走进来,惊喜地大叫一声,难以想象这个瘦弱的男孩刚才居然能够铿锵有力地和个大人据理力争。 “你做得很好,像个小男子汉了。”摸摸他的头,慕晚秋心里很是欣慰。 公梁这时反倒有些害羞,慕晚秋一来他像是有了主心骨,如同个小跟班站到先生身后。 “慕小先生” 依谷的父亲有些尴尬的站起来,依谷低眉顺目地站在他的身后,小脸一片死灰。 桌子另一边还坐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和慕晚秋想象的差不多,一身骚包的白色休闲装,油头粉面,两个青黑的厚厚眼袋像个瘾君子似的。 慕晚秋看到这形象,心中不喜,男子此时满脸怒容,显然刚才被气得不轻。 “吉马大哥”他迎着吉马远山点点头,似笑非笑道:“我刚才在外面怎么听见你们谈什么学徒的事,难道你想让依谷辍学?” “没有,哪有的事。” 他不知所措地搅动着双手,脸色有些僵硬道:“我们就是随意谈谈,随意谈谈。” 慕晚秋满含深意的笑着:“这样最好。”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凝固,依谷的母亲悄悄地倚在门框上,心里头七上八下。 “你个猴娃子,站那跟死人一样,没看见你们先生来啦,连搬张椅子都要我叫。” 依谷远山朝身后的儿子大声骂道,依谷这才恍若初醒,“先生”,小依谷眼里迸出一丝希冀,连忙去搬了张塑料椅过来。 “先生,你坐!”他搬完椅子却没有回到他父亲身边去,反而躲到慕晚秋身后,和公梁站在一起。 “嗯!” “病好啦?好了星期一得去上课。”慕晚秋完全不提刚才那事,自顾自大马金刀坐下。 依谷抬眼偷偷看了眼自己父亲,小心答道:“知道了,先生。” 慕晚秋于淡然无声处却透露着霸道,只是吉马依谷满脸纠结,却气愤不起来。 不说这小先生两年来捐资助学,教书育人,在这三个村落里哪个人碰见不尊称一声,他的话有时比族老还管用。 就是自己这烧烤摊,也是他帮忙张罗起来的,虽然有些辛苦,可比村里其它人不知滋润多少。 他原本就不敢让他知道,才找了个由头,却没想到慕晚秋都找到家里来了。 “嗤” “什么时候一个教书的都管得这么宽了。” 高峰上下审视着慕晚秋,分明就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年轻,也没什么特别,不由轻蔑一笑。 哪来的臭教书匠,敢管老子闲事。 慕晚秋不气不恼,嘴角微翘道:“现在才知道教书的管得宽?你没上过学吧?” “你” 慕晚秋对于他这种人可没半点好感,话里带刺,将高峰噎得话都吐不出来。 高峰转头对吉马远山怒声说道:“山哥,这是你家孩子,你有权利做任何决定,不需要外人插手。” 说完,挑衅地看了慕晚秋一眼。 吉马远山此时更是左右为难,不知道听谁的好。 “这位” “高峰,高总监。”吉马远山连忙给慕晚秋介绍道。 “哦,这位高总监。” “哼!”高峰没好气的把头扭过去,连应都没应。 慕晚秋不以为意,眯眼笑道:“听高总监口里臭教书,臭教书的,也不知道你从事哪种高尚职业?” “风行公司艺术总监。”高峰抬着下巴,倨傲回道,显然很是得意。 “哦” 一声长吟,慕晚秋想了想,认真说道:“没听说过,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 高峰气得七窍生烟,“啪”的声,一拍椅把站起高声道:“艺术,你懂什么是艺术吗?” “我不懂!”慕晚秋耸耸肩,两手一摊道:“不过,我觉得你这形象侮辱了艺术这个词。” 这交锋完全是一面倒,慕晚秋话里夹枪带棍,阴损至极,高峰心里恨得牙痒痒,又找不出话来反驳。 “哼,你个土包子懂什么艺术。” 他咬牙切齿道:“我大人大量,你倒反而得寸进尺了。我告诉你,你再这样进行人身攻击,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哦??” 慕晚秋两眼一眯,绽露寒芒,不屑笑道:“对我不客气,花言巧语,非法雇佣童工,我还没对你不客气呢。” “你想带我学生去做什么,说出个道道来。” 笑话,对哥不客气,凭你那病殃殃的身体吗? “系统,查看对面这人的资料。” “是。”平日里不作声响的系统,此时如幽灵般出现,不一会,高峰的属性就出现在眼帘里。 人物:高峰 骨龄:27 身体素质:40(衰竭状态) 千疮百孔:各种各样的毒品已经彻底透支这幅身体的潜力,看似无恙,只不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继续持续这种状况,不足五年寿命。 智力:55(不稳定状态) 天赋:无 特长:坑蒙拐骗(初入门槛) 可塑性:40 啥? 慕晚秋一见他的属性直接傻眼,这还真是个瘾君子啊。 “系统,你居然连身体状态都能查得出来?”慕晚秋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有些意外。 “当然。”系统理所当然回道:“既然连各项素质高低都能扫描出来,这个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只有异常状态才会特意标注出来,如果想要分析源头还得额外花费能量。” 真是又一惊喜啊,慕晚秋对这分析扫描仪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它越来越多的神秘能力,恨的自然是能量了。 这神秘的灵能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慕晚秋好不容易积累了十几点,查看一次就要一点能量,现在已经跌得只剩5点了。 不过看到这高峰的资料,慕晚秋觉得这点能量花得实在是太值了。 “啧啧啧” 就这体质,十七八岁的孩子都能打得他满地找牙吧,居然连毒品都敢碰,看样子瘾还挺深的,真是不知死活。 看着慕晚秋悲悯地看着自己,不时摇头啧啧有声,高峰自然火冒三丈。 “怎么的,当我话是耳边风是吧。” 他气急,伸手就朝慕晚秋领子抓来。 “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吉马远山见两人起了冲突,连忙站起来伸手拦到。 只不过他晚了一步。 慕晚秋头一歪,“啪”地声拍掉高峰伸过来的手,推了他一把,高峰跄两步直接跌回座位上,他瘫在椅上直接就懵逼了。 这也让吉马远山有些发愣,他原本还怕慕晚秋吃亏来着,却没想到这小先生看起来瘦瘦的,力气还挺大。 “没想到先生连打架都这么厉害。”西瓜在四眼耳旁悄悄说道。 高峰扑过来时,依谷和公梁心都提起来了,没曾想这人就让先生像拍蚊子一样给拍了回去。 望着这个并不高大的背影,两个小家伙眼中散发着崇拜的目光。 第12章 信任等级(求推求藏) 高峰只是被推了把,就有些气喘嘘嘘的,胸膛像个破风箱“嘎啦”“嘎?33??”地上下起伏喘着粗气。 不是吧,这货的身子骨虚成这样子。 慕晚秋吓了一大跳,他还真怕这人出什么好歹,等下就说不清楚了。 高峰没有再站起来,反倒满脸痛苦的样子,就像溺水快要窒息似的,两手抓住自己的衣领来回扯动。 纽扣迸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是痛苦并没有稍减,他神色越来越狰狞,五官扭曲着如同厉鬼,蜷缩在椅子上,鼻涕眼泪流,让人看了真叫担忧。 突生这样的变故,依谷的母亲也走了过来,三个大人面面相觑,依谷和公梁更是茫然不知所措,有些害怕地揪着慕晚秋衣摆。 “高总监” “高总监” 吉马远山心底发苦,怎么会出这档子事,这可是在自己家里呢。 他连忙凑上前去,伸手摇着高峰叫道。 “药药” 哪知这时,高峰拨掉他的手,挣扎地站起来,两眼通红地往屋里奔去。 慕晚秋心底蓦然一动,这家伙不会是毒瘾犯了吧。 他连忙往里屋走去,生怕真出什么事,吉马远山夫妇也跟着过去。 几人站在门口,只见高峰拿过床上的黑色旅行包,“唰”的声迫不及待打开。 慕晚秋脸色铁青,果然不出他所料。 这高峰真的是毒瘾犯了。 白色的粉末在锡纸上炙烤,凑在鼻前,深吸一口,高峰就像在水中抓到了根绳索,透出水面自由呼吸,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这东西不用我和你说吧。”慕晚秋心里真是庆幸,庆幸自己赶上了,否则西瓜跟这个瘾君子走,这辈子指不定就废了。 吉马远山此时脸色也是很难看,“小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大山里是穷,可富足的人家也不少,这东西他也不是没见过,简直就像魔鬼,多少人被它弄得家破人亡,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再怎么鬼迷心窍,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沾上这东西。 “小子,你活腻了,居然敢推我,爷活撕了你。” 吸了几口的高峰,缓过了那劲,像只螃蟹一样耀武扬威地走出来。 爷? 看到他精神一下子就好起来,可是双眼涣散,兴奋得有点异常,慕晚秋无语地摇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高峰分明是陷入幻觉里。 看他那千疮百孔的身子骨和只剩短短的小命,慕晚秋已经懒得再理会他。 可高峰这时颇有些不依不饶的,嚣张地挥手打来,慕晚秋闪了几次他还不肯罢休。 这下他也有些恼火了,他也学过点擒拿技,对付专业的人不行,对付这神志不清的高峰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下,慕晚秋直接按住他伸过来的手臂,反手一拧。 “哎哟” 高峰惨叫一声,痛得跪倒在地。 “再装疯卖傻,我就直接叫警察,让你进去好好清醒清醒。” 其实在这山沟里,哪来什么警察,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几次。 只不过这高峰早就已经是杯弓蛇影,一下子就被吓得清醒大半,他颇有点畏惧地看了下慕晚秋,揉着臂弯挣扎站起来。 见到旁边的吉马远山,他有些悻悻地说道:“山哥,这事你考虑得怎么样,我马上就得走了。” “高总监” 吉马远山的语气没了刚才的热乎劲,处处透着冰冷,“我想过了,我们家孩子还小,出远门我们也不放心,还是算了,我这就送你回镇上。” 说完,转头就走,准备去拿东西。 高峰一听就急了,“两千不够,三千,三千总可以了吧,我发誓,绝不会让他受委屈。” 好不容易才说动,他自然不肯放弃,口中大喊着,不停加条件。 看过了高峰的属性,还带着个坑蒙拐骗的特长,慕晚秋连这家伙那什么艺术总监的名头都怀疑是假的。 一个九岁小孩,三千一个月?他越听越有鬼。 “不必了,我已经考虑清楚,还是让孩子继续上学吧。你准备下,我们那马上就走。”对于他的叫喊,吉马远山这次根本不为所动,连头也不回。 他是穷惯了,可绝不会让孩子这一生全给毁。 那些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大烟鬼,他听过太多,也见过太多,这个深渊他绝不让依谷靠近。 高峰一见吉马远山如此坚决,自知这次是彻底没戏了。 转眼怨毒地看着慕晚秋,都是这个小子,要不是他横插一手,这事也不至于黄了。 “小子,你等着,这事我们没完。”高峰咬牙切齿,彷佛要将慕晚秋给吞了似的。 “随时恭候。”慕晚秋并不在意,冷冷笑道。 “滴” 这时,系统突然在他耳边提醒道: “宿主请注意,眼前生物对你的信任度达到仇恨状态,有可能会对你做出危及生命的举动。” “另外,仇恨状态每天会为宿主提供1点能量,状态消失后解除。” 啥? 对于系统迸出来的新东西,慕晚秋有些傻眼,系统说过负面情绪也能得到能量,原来是这样。 他眼前不由浮现,将来他走到哪里都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然后系统在背后阴笑着能量。 想到这,慕晚秋不由浑身一颤,晃晃脑袋,将这可怕的想法驱散,他可还没活够,不想作死,还是老实当个好人为妙。 “系统,这仇恨状态是怎么回事?”看着还挺严重,没想到这高峰心眼这么小。 “信任度达到负值时,依次分别为冷淡、厌恶、憎恶、仇恨、不死不休。仇恨状态代表该生物对宿主的恶感达到临界值,随时可能有危害宿主的举动。” 不是吧,这么坑爹? 慕晚秋原本以为高峰不过是随意放几句狠话而已,没想到他还真有这意思,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高峰哪来的那么大的恨意。 原本他还想说眼不见为净,这人也没几年活头就随他去,看来得送这小子去改造改造才是。 “阿妈,我是不是又可以去上学了,我不想离开您。”看着高峰提起他的旅行包跟挑着担子的依谷远山下去江边,西瓜揪着他妈妈的衣摆,眼眶发红问道。 心疼地抹掉他的眼泪,朵莲娜将自己的孩子拥入怀中,“依谷乖,不要哭,依谷想去上学就去,你阿爸要是敢不让你上学,到时阿妈带你回你外公家,让他自己过。” 这个一贯以夫为天的女子生平第一次说出这种话,眼里充满着坚定。 “放心吧,星期一你就去上课,没人敢阻止,你阿爸要是不让,你告诉他我可就要召集族老了。”虽然朵莲娜母爱无疆,慕晚秋却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吗,先生?”西瓜仰着头,眼里满是希冀。 他拍拍西瓜的大脑袋,对两个小家伙说道:“老师今天再给你们上一课,义务教育是国家的强制规定,谁也不能阻止,包括你阿爸,他要阻止可就是违法,警察厅可就要来抓人了。” 虽然穷山恶水的,派出所也鞭长莫及还不如一些族老和头人的威望高,可是那身老虎皮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小依谷两眼放光,满脸兴奋道:“我知道了,谢谢先生。” 公梁也很是为小伙伴高兴。 “滴” “恭喜宿主,眼前三个生物对你的信任度分别达到尊敬、崇敬状态,你的灵魂之音天赋对他们加成30、50” “另外,状态保持期间,你每天将分别获得03、05能量。” 信任度正极分别是友善、尊敬、崇敬、崇拜、宛若神明。 朵莲娜是尊敬,两个小家伙是崇敬。 慕晚秋大笑,果然还是当好人舒坦。 有能量拿,走到哪别人都是尊敬的眼神,岂不舒坦。 鬼才去当什么大恶人。 第13章 通风报信 实在拗不过公梁奶奶的热情,慕晚秋中午就在四眼家里搓了一顿。 33 慕晚秋平日饮食偏为清淡,肉也比较少吃,可少民特色的血大肠,老人特地杀了只仔鸡做的辣子鸡,还是让他大快朵颐。 孤苦老人和个幼童本就生活不易,这鸡估计是准备在下月的年节上用的,现在却进了他肚子,虽然平时他偶尔去镇上也会捎些生活用品给他们,此时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在村里溜达一圈,也和那些老人说说话,这些老人文化不高,普通话也就会那么几句,多半还是自己孙子孙女教的。来了两年,慕晚秋也才勉强和他们能够交流,以前都要自己的学生当小翻译。 “喂,小波,怎么样了?” 过午,他刚回到学堂,就立马打了个电话。 “哥,已经抓住了。” 这是哈达镇上的民警小波,比慕晚秋还要小三岁,两人熟络了他一直都“哥”啊“哥”啊的喊,让原本有些小丝的慕晚秋虚荣心暴涨。 说起两人认识还有段故事,慕晚秋刚来那会,有次去镇上买东西,结果进店没几分钟,出门就发现借来的摩托不翼而飞了。 他当时就气得火冒三丈,立刻就报了警,出警的就是小波,这小子原本就是街面上的青皮,谈不上什么大恶,但是整日游手好闲,他老爹一怒之下就求人把他塞到派出所去改造,真别说,这完全变了翻模样。 他本来就人头熟,吧啦问几声就对摩托车的去向一清二楚了,那摩托根本就没什么防盗措施,被几个半大孩子给推走了,并不是惯偷,教训了他们一顿,慕晚秋两人就这样也算认识了。 有天正好和陈红星提起,他两人居然还是邻居,这不,凑合着吃了几次饭就慢慢熟络起来。 吉马远山和高峰船刚走,慕晚秋后脚就给小波打个电话,叫他到渡口盯着。 他才不会说自己小心眼呢,美其名曰,为了拯救高峰,送他进去改造。 不过也是,高峰这毒瘾要是不改,怕连三十五岁都活不过。 “哈哈,哥,你可给我送了份大功啊。”电话里的小波很是兴奋,高声大笑着。 “怎么了?”不就是抓了个吸毒的而已,这有什么大功,慕晚秋疑惑问道。 “哥,你这是不知道。”小波大倒苦水道:“最近有部缉毒的电影热映,全国公众都在议论这个话题,我们警务人员又可以免费观看,所长亲自带队让全体都去观摩学习,回来就叫我们写报告,怎么干实事。” “你也知道大山就隔着滇省,毒品泛滥,可咱们哈达镇这穷苦地方,能几人有闲钱抽那玩意,真有抽的哪能藏得住,早就逮起来了。哥,你这可是瞌睡了给我们送上枕头啊。” “原来是这样。”慕晚秋有些了然,呵呵笑道:“我也是刚好碰见,顺便告诉你一声,人是你抓的,真想感谢我,下次你请客。” “那必须滴”小波满口应允,胸膛拍得啪啪响,隔着这烂信号都能听得到。 “不过,哥,如果就是抓到个吸毒的,那也不算什么大功。” “怎么,难道这家伙还有案底不成?”听他这样说,慕晚秋诧异地问了句。 “不是。” 小波神神秘秘低声说道:“你知道嘛,哥,这家伙可不止自己抽,他把钱挥霍光了,准备以运养抽,这次来就是来进货的,我们在他包里搜到几十克白面,这可足够让他蹲个十来年的。” “这么多?” 慕晚秋还真没想到高峰那旅行包里居然还装着那么多毒品,真是不作不死,不过很多吸毒的人都会走上这条道,再多的资产也会被抽光,控制不住瘾了,就会去运。 “是啊,这完全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量,经过我们审问,他已经交代了,通过他,我们可能挖出一条线,你说这算不算大功。”小波美滋滋的说道,看起来意外捡到这功劳他心情很是不错。 “抓得好。” 对于这种人,慕晚秋半点同情都欠奉,让他做大只会拉更多人下水。 “对了哥,他可能已经知道是你给我们通风报信的,刚被抓时都在破口大骂臭教书匠,还说要找人报复你,你可得注意点。” 慕晚秋心神一凛,不过接着就释然了,“没事,我平常就在这山沟沟里,哈达镇知道这怎么走的都没几个,更别说是外人。” 他还真有点不信高峰会特地叫人到这穷乡僻壤找他麻烦,再说这小村落有个外人进来显眼得很,真来了,到时招呼一声,他们出不出得去都不一定。 “你还是注意点,这些人就每个正常的,吸了白面啥事都干得出来。”小波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句。 慕晚秋知道他的好意,点头答道:“嗯,我会注意的。对了,你们没为难大山吧?” “哪能啊!” 小波一想到吉马远山看到他们直接把高峰扣上的傻眼样,不由笑出声来:“大山我们都认识,他那烧烤摊我们可没少光顾,不过这次他可真的好好谢谢哥你了,你知道那高峰想带他儿子去干啥子吗?去贩毒,大山知道腿都吓软了,这孩子要是真和他走,可就真毁了。” 慕晚秋冷汗“唰”的一下就淌下来,以前就有听说毒贩自己不出面,雇些老人孩子运输毒品,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遇上这种事。 他怒不可遏的骂道:“畜生,真是毫无人性。” “沾上这鬼东西,人性都会被磨光的。” 星期一,吉马远山就亲自带着依谷来上课,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对慕晚秋千恩万谢。 这时候的慕晚秋可没和他客气,板着脸狠狠地训了他一顿,哪有他这样当父亲的,才认识几天的人说什么他都信,居然连孩子都打算跟人家走,简直是糊涂至极,好在这次依谷虎口脱险,不然以后有得他后悔。 吉马远山心虚,一点也不敢反驳,比慕晚秋大十几岁的人乖乖的站着低头挨训,对慕晚秋的信任程度也从友善直接飚到尊敬。 哈过两天,达镇派出所联合县里公安,顺藤摸瓜,一举捣毁了这个贩毒网络,收缴了十几公斤白面,不过据小波说,这只是个小节点而已,幕后的狐狸太狡猾,无迹可寻,根本没被揪住。 事后,慕晚秋也提起心神注意一阵子,不过半山塘和以往一样平静,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也没见什么外人来,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秋意越来越浓,少民的年节就要到了,很多出外打工的人都返回来过节,孩子们迎来了这学期的期中考试。 尽管有所猜测,慕晚秋还是被震惊了把,看到批改后的成绩笑得合不拢嘴,什么烦恼事情都给暂时抛到脑后去。 第14章 作弊器的威力 今天是周一,很多孩子都在翘首以待。 因为上个礼拜五刚刚期中考试完,按例今天就是出成绩的时候,考试,是学生避不过的话题。成绩,不仅慕晚秋关注,他们自己也很在意。 早课刚刚结束,先生并没有通知下面是哪个年级的课,显然是准备公布成绩。 “亚凤,你说这次我们年级谁会考第一?”燕子扭头朝正拿着铅笔在纸上涂鸦的同桌问道。 早课也没要求座位,不过其它人都按照上课时那样坐,也只有燕子经常往独坐的珠华那跑。 亚凤蹙着眉头,不时在纸上涂涂改改,听见燕子问,不由露齿笑道:“我们年级哪次考试不是四眼第一的?” “也是。”想到这变态家伙,燕子心里顿感无力,垂头丧气道。 见她这幅模样,亚凤停下手中的笔,玩味笑道:“怎么,这次那么有信心,还对第一有想法不成?” “别说了,是感觉这次考卷挺容易的,不过想想四眼以往的成绩,这次估计他分数得更高了。”燕子挥下小手,有气无力的样子。 亚凤掩嘴轻笑,小小年纪眉宇间就有一丝媚意,“你和谁比不好,和他比,和他比你得比跳绳,这个他肯定跳不过你。” “跳绳又不用考试。”燕子嘟着嘴:“难道你就不在意?” “我可不在意,反正及格就行。” 亚凤轻笑着,她也感觉这次考试卷子容易很多,不过她对先生上次讲的素描兴趣更大些,平常闲的时候总在本子上画些小东西。 这可比枯燥的课文有趣多了。 先生还没来,许多人心底如同猫挠。 不过,一二年级的小家伙们显然不在此列,这些懵懂的孩子只对中午吃什么,下课了是玩捉迷藏呢还是爬树这些感兴趣。 “先生来了。” 猫在门口伸出半个头张望的西瓜返身低声喊了句,麻溜地跑回自己座位上,嘈杂的教室顿时落针可闻,打闹的孩子顿时个个正襟危坐,手放到课桌上,化身乖宝宝。 慕晚秋笑着走了进来,这小子,真当自己聋的吗。 还学会望风了,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他计较。 “依谷,过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慕晚秋招手把西瓜喊了过来。 “将卷子分下去。”西瓜本来还以为暴露了呢,忐忑地挪着脚步走上前,一听先生只是让他发个试卷,这才松口气。 这事以往都珠华干的,将分别夹着的厚厚试卷递给他,不同课程的卷子是分开的,慕晚秋没特地告诉他。 这小子这么有活力,就多跑几趟好了。 “哒哒哒” 竹条削成的教鞭在黑板上敲了几下,不少皮猴子手掌上都逗留过它的身影。 这教鞭总是莫名其妙的没了,慕晚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它到底是怎么没的,不过不要紧,山里别的没有,野竹子有的是,隔天就有新的。 这些熊孩子,有时候不抽几下还真不行。 “你们自己觉得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不错。” “还好。” “挺简单的。” 孩子们的回答稀稀落落,各式各样。 只不过眯眼挂着笑容的慕晚秋此时像个大魔王,让原本有些自信满满的孩子一时捉摸不定,回答的声音也没底气地弱了下来。 “怎么,今天都没吃早饭吗?”慕晚秋打趣道。 “大点声。” “考得不错。”这次孩子们齐声地喊了出来。 “是考得挺不错的。”难得慕晚秋这次没有再捉弄他们,点头道。 孩子们这下舒了口长气,有已经拿到自己考卷的孩子,看见上头大大的朱红色成绩,顿时喜形于色,显然这成绩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别以为考得好,就不用签字了。老规矩,记得带回去给你们父母签字,敢自己签你们是知道后果的。” 慕晚秋两手一摊,道:“不过我相信,这次你们估计也不用花空心思伪造。” “哈哈” 教室里顿时响起孩子们的哄笑声。 “现在,让你们知道自己考了几分,都听好了啊!” 慕晚秋拿出张表格,从五年级开始念了起来。 “阿约珠华,语文95,数学100,考得很不错。” 珠华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西瓜跑前跑后的,眼里充满了恶趣味,等听见先生念的分数,不禁呆了一下,连忙打开刚接过来的试卷,等看见一竖再加上后面那两个蛋,不由惊呼声张大小嘴,这东西她还从来没见到过呢。 “哇” 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来了个重磅炸弹,统考的卷子,能上90分的,以前半山学堂就只有公梁能做到,没想到这次珠华居然还得了个满分,不由引起一阵惊呼。 “吉克兀安,语文83,数学87,进步很大,不过还要再接再厉。” 兀安可比珠华激动多了,虽然他的成绩只能算中上,可以前他都是在六七十分之间徘徊,一下子进步这么多,怎能不让他兴奋。 “吉木公梁,语文98,数学100。” “哇”又是一个震撼。 西瓜偷偷地朝四眼竖了个大拇指,他反倒是一脸平静,习惯性地推推自己的眼镜。 这次慕晚秋连对他的评语都给省了,开了外挂的四眼更加变态,那篇作文写得极为老练,完全不像个小学生,换别的老师肯定高兴得给个满分,不过他还是给扣掉两分。 虽然对公梁有信心,可是水满则溢,他还是希望这小子能够继续保持本心。 “吉马依谷,语文80,数学86,还不错,不过上课专心点,别以为你那手老是在桌底下磨蹭我不知道。” “哈哈” “欧阳小燕,语文88,数学90,进步挺大,继续保持。” “江亚凤,语文80,数学82。” “拉惹,语文90,数学95。” 都说考试是平日学习的试金石,这次期中考试又何尝不是慕晚秋灵魂之音的试金石。 惊人的进步让慕晚秋感叹这作弊器真的是太逆天了,四五年级以往六十几分的平均分一下就拔到八十五分。 低年级本身试卷就简单,可平均分也从80左右提到90几分,连最皮的拉惹都上了九字头,这成绩已经能算得上优秀。 孩子们开心,家长们知道了自然也是兴高采烈,念着慕晚秋的好,让他的能量一下暴涨了十点。 虽然对比低级改造的一千点能量不值一提,可蚊子再小,那也是肉不是吗。 半山学堂里喜气洋洋,可却有人高兴不起来。 出了成绩,慕晚秋自然没忘往乡里小学报备一下,他自然没忘记和阿力赤还有个约定呢。 “这怎么可能?你不会造假吧?”看见成绩单,阿力赤拍桌而起,满脸不信。 第15章 作文比赛 虽然慕晚秋也能理解,孩子们进步那么大,外人肯定不信。可阿力赤一开口,就说他造假,这就有些让他不高兴了。 “阿力主任,你这话就太过了吧?”他教学是开了外挂,可这成绩是孩子们实打实考出来的,他可没摻半点水分。 “我只是一时吃惊,没那个意思。”阿力赤连忙摆手解释道,他本身就是个教师,自然知道刚才那话有些侮辱人。 “可是小慕,这成绩换谁来看都会有些难以置信吧。” 他心里还是多少认为慕晚秋是因为上次的事,故意放水或提前泄露考题什么的,不然平时都在及格线上徘徊的分数怎么可能看过去一大片全是优秀。 虽然没考辅课,可那些一般也不会在意,这何止是他们约定的百分七十及格率,已经百分百了好不。 “那有什么的,兴许是孩子们这学期努力呗。”真实原因慕晚秋自然不可能说,拿话搪塞着,将原由归结到孩子们身上。 “真的?”阿力赤脸上满满的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 慕晚秋越是回答得肯定,他心底越是嘀咕,越是觉得这小年轻肯定是用了什么法子开小灶。 这期中考试的卷子不打紧,都是提前下来学校自己批改,可到了期末统考,那可是要统一封存,不同学校相互批改的,到时要是原形毕露,丢人可就丢到学区去了。 成绩差不要紧,反正大家都差不多,可是要造假,脸面上可就难看了。 看着自信满满的慕晚秋,他心底有些为难,想说什么又生怕话太重让这小年轻难堪。 “老远就听你们在吼,什么真的假的啊?” 这时,黄树生背着手走了进来,张口就问道。 阿力赤仿佛看见救星,连忙将成绩单递给他道:“校长你看看这成绩单。” “哦!”黄树生见慕晚秋也在,笑了笑道:“小慕,这是半山学堂的期中考成绩?” “是啊,老校长,这次孩子们考得很不错,我这不报喜来了。”慕晚秋嬉皮笑脸道。 阿力赤暗地里翻个白眼,你这是报喜吗? 这是惊吓好不。 “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黄树生笑着露出漏风的牙,掏出老花镜戴上,仔细瞅了起来。 “咦?” 有些不相信再看一遍,他瞪着双眼不敢置信地转头问道:“小慕,你没拿错吧?” “没拿错啊,就是这个成绩。” “这”这下就连黄树生心里都犯嘀咕了。 这小慕,该不会还在为上次阿力赤那事赌气吧。 他偷偷埋怨的瞪了下阿力赤,难怪看见自己进来他那么勤快,感情是丢过来个烫手的山芋。 这小慕是城里来支教的,说到底是来帮忙的,不像其它老师,重话又说不得。 唉,这阿力赤净给他惹麻烦,信口开什么河啊! “咳咳” 黄树生握拳在嘴间假意咳了两声,对慕晚秋道:“那个,小慕啊” “老校长,你说。” “这些孩子往日的成绩我们都知道,你的努力呢我们也清楚,如果是为了上次阿力赤那几句话你大可不必这样。” 嗨,这老头这话不就是在说哥这是造假嘛。 黄树生说得隐晦,可慕晚秋哪能不明白,不过人之常情,他也不恼。 “老校长。” 慕晚秋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和阿力主任的担心我能明白,可这真的是孩子们的真实成绩,你说,我也不必要犯这种低级错误吧。再说了,到期末孩子们都会来乡里统考,到时一切不就都明白了。” 黄树生思索了下,小慕一向为人有些正直,这事他似乎不太可能干得出来,只是这成绩他实在有些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这已经不是在松树乡独占鳌头了,就是在整个哈达镇学区也是独一份,短短一个学期,怎么可能如此进步神速。 “那这成绩是真的?”他再次询问道。 “真的,比珍珠还真。不过我最近对他们做了集训,课程加重了不少,会比以前辛苦。” 慕晚秋这段时间是调整了下,课程的确是加重了,每堂课改成半小时,高年级学生进行填鸭式教学,全是密集的知识点,整个学期的课都快讲完了,他打算腾出点时间给他们复习下以前的知识。 可要说辛苦,那可就谈不上了,本来就他一个老师,学生们都是半自习状态,有的是时间给他们回顾复习,再说有各种辅课调节,还有灵魂之音这个大杀器作弊呢,孩子们现在上课可比以前欢乐多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虽然将信将疑,黄树生还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兴许他真有什么特别的手段呢,毕竟以往半山学堂的成绩就不错。 至于孩子们辛苦,一天上个几节课有什么辛苦的,能苦过上山砍柴下地割草? “反正过不久就期末考了,是真是假你们就知道了。” 慕晚秋也没指望他们现在相信,“阿力主任,我记得每年这时候有个全县的小学生作文比赛,今年还有没有?” “有啊,上次我去拿试卷的时候就通知说有好的作文可以先送到学区里评选。” 阿力赤见他突然提起这事,不由讶声道:“怎么?你那边有不错的?” 说起这事,阿力赤自己都脸红,往年他还兴致勃勃地好好查看了下,可除了慕晚秋的半山学堂,还有安河小学能挑出几篇出彩的。 乡里中心小学反倒都是中规中矩,平淡无奇,反倒是一个个斗大能有五斤重的字格外吸引人目光,让他都没好意思往学区里送。 “是有两份,一个四年级,一个五年级,我觉得都还不错,应该可以进县里试试,特别是四年级那份。”慕晚秋说着,就从桌上的袋子里掏出两份试卷。 “哦,我看看!”慕晚秋对这事一向严谨得很,以往几次他们都觉得还不错,他却说希望不大,现在他自己主动提出来,这下就连黄树生都感兴趣了。 两份试卷,一人分别拿起一张看了起来。 黄树生刚接过手,看见卷面整洁,字迹方正内敛,给人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他一瞄就觉得有些熟悉。 果然,往顶上一看,正是吉木公梁,这个没见过面的学生,就连他这校长也久闻其名,这字在整个乡里小学更是独一份。 98分? 语文这分数好高啊。 黄树生没看其它考题,直接翻到后面的作文上,一口气读完,放下卷子回味,忍不住击掌叹道:“好,好,好。” 若不是他有些熟悉这孩子的笔锋,他都忍不住以为是慕晚秋写的,这太老道了,完全不像四年级的学生。 阿力赤有些讶然,他还没见过校长这样过呢,他手里的试卷是阿约珠华的,字体纤细,一看就是女孩子,作文题目自命名是大山。 讲的是一座大山隔成两个世界,小孩子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悟,更多的是对外面世界的畅想,写的还不错,对比其它孩子的确强了不止一筹。 可黄树生读完另一篇,居然连叫三声好,弄得他心痒难耐,连忙将卷子拿过来。 作文题目:老松 他迫不及待地就翻到背面的作文上,越看心越是雀跃,难怪校长会赞叹,这简直是写到他心坎里去了。 看了这两个卷子,阿力赤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又喜又尴尬。 单单这两张卷子,就可以看出这些孩子的成绩完全不摻水份,甚至还可以说是慕晚秋扣分扣得有点严格了。 此时,他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大嘴巴子,当初怎么嘴欠就答应慕晚秋了呢。 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16章 青松 不得不说,有关学校荣誉的事,阿力赤这教导主任可比慕晚秋积极得多了。 一想到这两篇作文有可能上县里评选,他浑身顿时充满干劲,都五十来岁的人了,风急火燎地牵出自己的小毛驴,带上两个孩子的考卷,痛并快乐的往学区办公室赶。 哈达镇的学区办公室主要负责镇里的一所中学和十几所小学的调配工作,说是十几所学校,其实就连半山学堂这种分校都已经算上,其实真数起来也不过六七所。 学区办公室就设立在哈达镇街道上以前的供销社里,门口还可以看见那块模糊字迹的牌匾,办公室是由一个主任和三个干事组成,大多是退休教师兼任。 阿力赤随意将车卡在门口,提着袋子就匆匆忙忙的走进去。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大房间中间放了几张桌子,房间四周全是高高的柜子,里面全是档案。 “林校长,今天你怎么有空在。”刚进办公室,见到一个圆头圆脸,身矮白胖的男子,阿力赤诧异地问道。 这人叫林文谦,是学区办公室主任,同时也是哈达中学的校长,除了对各个学校的师资调配,基本不管其它琐事,平时都在中学上,倒是很少见他在学区办公室。 林文谦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抬头见是松树乡的副校,笑道:“昨天去县里开会,才刚刚回来。” “阿力赤,这天气你都能满头汗,啥事赶成这样子。”见他秃顶上蒙层细汗,林文谦打趣道,他这形象,一笑起来就像个弥勒佛似的。 两人其实年纪差不多,只不过林文谦白净,看起来就像四十来岁,身上又有些书卷气,像个学者,阿力赤在他面前反倒像是个乡间老农。 “呵呵,我们那有两学生这次期中考作文写得好可以,我就想拿来给陈干事看看,看有机会上县里评选不。”面对这主任,阿力赤说话有些拘谨。 “哦,以往你们可是矜持得很,这次这么积极看来有很大把握啊。老陈他们不在,让我看看好了。” 林文谦放下手里的资料,对于阿力赤这个后备校长他谈不上多熟悉,仅见过几次面,他就有些摇头叹息。 阿力赤这人热忱的心是有的,可是为人较死板,眼界又不宽,说实话,让他接任松树中心小学的校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办法,大山里教师实在是缺啊,本地汉族愿意当教师的没几个,少族高文化的就更少了,只好矮个里拔将军。 好在近几年有不少年轻人返乡加入这行列,外面也有不少大学生支教,这才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否则他头发都得揪光了。 “嗯,大山?” 林文谦接过卷子,头张是珠华的,他细细看了遍,全是孩子天真的想象。 珠华写得很不错,有些科幻化的场景让人忍笑不禁,但林文谦心底涌起的却是满胸悲哀。 什么时候,山里的孩子才能像城里的孩子那样,对于各种日常用品习以为常,而不是全靠想象呢。 “写得不错,评选有望。” 林文谦简单的下了评语。 “好字。”再次拿起公梁的卷子,整齐平稳的字体顿时让他眼前一亮,少族里能写出这么漂亮汉字的孩子可不多,况且这字已经有了自己风格的雏形。 待看到正文,他再次被惊艳了一把,偏古体的行文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从学生的作文里见到呢。 “好,好一个老松。” 林文谦连连赞叹,都忍不住亲吟起来。 “定根青山石岩中,风霜不与四时同。” “待到来年化雪日,硕果敛幽满枝丛。” 林文谦小心翼翼地捧着试卷,深怕自己激动之下给弄皱了。 兴奋地来回踱步,越看他越爱不释手,这作文通篇在说松树,可暗喻的是人呐,而且赞喻的就是他们这群教师啊,这正好挠到他的痒处,怎能不让他喜不自禁。 “阿力赤,这作文真是你们校学生写得?” 尽管很是欣喜,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个四年级学生写出来的,这水准,普通的教师都没这本事,何况是个孩子。 “是啊,就是我们学校。他是半山学堂有名的天才生,这笔迹我们都认识。” 阿力赤教的是数学,其实他的文化水平不过才初中,尽管他也觉得公梁写得不错,可他不明白怎么校长和林文谦怎么见到这篇作文都会那么激动。 他有些忐忑的问道:“林校长,那这文去县里能有希望不?” “你啊你” 林文谦哈哈大笑道:“这文就是投到杂志社都行,何况是个小小的比赛啊。” “真有那么好?”这林文谦一下子就把这文拔高了数个层次,让阿力赤有些懵逼。 “我说阿力赤,你有空也多琢磨琢磨,别还抱着以前那点东西,教学生,咱自己也得提高不是,别学生写个作文变相在夸你呢,你都看不出来,这就让人笑话了。” “我问你,你们黄校长看到了是不是很高兴?” “是啊。” “这作文就像在说他定根在大山里,老而弥坚,教书育人年年丰果,你说他能不开心吗?” 经他这一点拨,阿力赤顿时就领悟了。 “原来是这样。”他不由有些脸红,难怪校长看了笑得跟个老橘子似的,原来是他自己没看懂。 当老师连自己学生写的作文都没看懂,这事情可就尴尬了。 林文谦相信,只要县里的评委不眼瞎,这作文拿第一名肯定是没问题的。 他可不信,这些十岁左右的孩子还能再出一个怪胎不成。 再说这评委大多是教育体系里的,这作文本身就自带好感度,不加印象分才怪。 “对了,你说这孩子是半山学堂的,那他的老师不就是晚秋那小子嘛?”这时,他才想起阿力赤刚才提过的这孩子的出处。 “对啊,那边到现在还只有小慕一个人呢。” “难怪。”林文谦有些明了的点点头,慕晚秋他见过,别人都是成支教团分配来的,只有他是自己选择来到这边。 当初还是他亲自接待,对于这个有些淡然的年前人他有几分印象,听到说他没有留在乡里而是独身去了半山学堂,更是惊讶,没想到他这颗青松,也开始结出硕果了。 只是可惜,他是来支教的,毕竟还是要回城里去的。 大山里,留不住人。 林文谦突然有些兴致索然,他勉强对阿力赤道:“今天你带来个好消息,我也给你个好消息高兴高兴。” 他拿起资料,脸带红光道:“为了响应中央号召,州里准备大力实施中小学校舍安全工程,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教育扶贫提升工程,教育振兴行动计划等一系列教育重大工程。” “中央,省级,州里将投入巨额资金全面改造中小学以及各项基础措施,县里已经下达指令,你们松树乡也在第一批名单里。” 这一串串的行政指令听得阿力赤有些晕头转向,过半响,他才不敢置信地问:“这么说,我们学校要扩建了?” “对,原本的教学楼将修缮改为校舍,镇里将会为你们建两栋新的教学楼,这事我只是提前说与你知晓,改天你们还要集中到镇里来开会。” “真的?”阿力赤一下就被这惊喜砸得说不出话来。 “不仅如此,从明年起每个学生每学期都有300块的食用补助,但是等新学校落成后,你们以往缺失的课程,像英语、美术、音乐之类的你们都得补上。” “啊” 阿力赤顿时被浇了盆冷水,他急忙道:“林校长,这没有老师,我们咋教啊?” 像英语这课,除了外来的几个支教还有中学里那几个大学生,小学里的教师基本连26个字母的发音都不准,怎么教?再说也忙不过来啊。 “这事,我会县里商量的,肯定还得派人来。” 林文谦揉揉额头,这事他也正犯愁呢,这光有教室没教师,那跟空壳子没两样。 关键还得看那些年轻人。 大山里的教育,咋就那么难呢! 第17章 声望系统 “那篇作文你看了没?” “哪篇啊?” “就是那四年级学生写的那篇。” “哦,是老松啊,当然看了,我还叫人在班上念了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差距,看看人家才几岁,他们都几岁了。” “我也是。” 按照惯例,评选上准备送到县里比赛的作文都会先流传到学区的各个学校里观摩,公梁和珠华的作文也不例外。 珠华的作文只是在各个小学朗诵,可公梁的老松可就不得了,都传到中学里去了。 “这作文真的是小学僧写得?” “对,听说他只有九岁。” “德玛西亚,他洪荒之力附体了?” “草丛里跳出个盖伦,完了,完了,看老班那脸色,我们这周末肯定惨了。” 中学里的学生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家伙很多人心底拜服,同时又胆战心惊地发着牢骚,因为各班语文老师脸色都不好看,肯定又得变着法子折腾他们。 “这小学僧叫什么名字?” 不少人咬牙切齿。 “吉木公梁。” “居然还是个少族,哥几个,别负隅顽抗了,别人已经超神了,准备投了吧。” “吉木公梁,这名字我记住了,圣光照耀,但愿他能跳级早点来中学。” 很多人都在摩拳擦掌。 随着这篇作文越传越广,公梁这个小家伙的名字也被很多人熟悉,无论小学还是中学都有不少人对于能写出这样作文的他很是好奇。 “其实我更好奇他的语文老师是谁,听说这作文还被他给扣了两分,简直是铁面阎王啊。” “这个我们哪知道,等等,我去问初一的陈胖子,他是百事通,镇上几十号老师的名字他都能背得出来。” 这些半大小子,正是玩性重的时候,也对这些花边新闻充满了好奇。 “他的老师啊?” “听说叫慕晚秋,是从城里来的,年纪不大,他常年在大山里,多余的消息我也不知道,只听街面上人说他经常接收一些爱心捐赠。” “女老师?” “想什么呢,男的,女老师敢自己一个人在山里呆着啊?” “这名字听着就像女的。” “城里来的王者号?他咋不来带我们呢?” “这我哪知道。” 当然,其中也不乏质疑声。 “这小学僧的超神不会是他老师帮忙打残血拿的吧?” “应该不会吧,你想想老班会帮你遛狗吗?不太可能。” 随着自己学生的两篇作文被越来越多人知道,慕晚秋的名字也频繁地被人提起,各种传闻更是满天飞,居然还很多人说他是女的,不知道他听了作何感想。 这天下午,慕晚秋并没有在教室里上课,而是带着带着孩子们到坝头上。 期中考试刚过,孩子们也紧绷了一段时间,他这几天的课程都比较宽松,下午干脆就当是体验课,让孩子们从另一个视角看看他们熟悉的周围环境。 不用上课,孩子们自然是兴高采烈的,一路上蹦蹦跳跳。 “木呷,你给我安份点,再到处疯蹿小心我打你屁股。” 这些一二年纪的熊孩子真让人头疼,珠华又不得不当起管家婆。 反正也过了坝,这边比较平坦,没什么危险,慕晚秋就随着他们去。 “来来来,快点都过来。” 不经意间低头一看,他突然注意到地上一个有趣的东西,不由出声将孩子们都喊了过来。 “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慕晚秋指着碎石沙地里一个个漏斗状的小坑问道。 “先生,我知道。” 拉惹这虎头虎脑的小子跳了出来,大声说道:“这是沙猴。” “哦,为什么叫沙猴呢?”慕晚秋笑眯眯问他道。 “因为这样。” 拉惹蹲了下来,伸出根小指头,顺着沙坑四周旋转起来,不一会坑里就钻出只小虫。 他浑身覆盖着沙土,黄扑扑的,头小腹大,双刺形口器特别瞩目,显得有些狰狞。 拉惹一点也不害怕,两指轻轻捏住它,站起来道:“先生你看,这虫子一点也不会跑,只会倒退,像只傻猴子。” “哈哈,把它放了吧。” 他也很久没见过这种小东西,要不是今天见到这沙坑他都记不起来了。 慕晚秋笑道:“你认为它傻,它可精得很,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喜欢躲在土里面吗?” “先生,我知道。” 燕子嘻嘻笑着说:“肯定是害怕鸟儿把它给吃的。” “也对也不对。” 慕晚秋拿根树枝小心的扒着它的巢穴,“你们仔细想想,在坚硬些的土地上有看见沙猴吗?” 西瓜是男孩子,从小就满山跑,他仔细想了想,说道:“别的地方没见过,好像就是在比较松软的沙地里才有。” “那这是为什么呢?” 慕晚秋并没有直接跟他们解释,反而向他们问道。 “因为别的地方太硬,它扒不动?” “难道它是吃沙子的?” “先生,它会不会像蟋蟀那样要打很长很长的洞,所以沙子才会像漏斗一样啊?” 孩子们对这话题很感兴趣,仰着小脸议论纷纷,慕晚秋却笑而不语。 公梁学着他,拿着根小枝戳了戳沙穴的底部,猜测道:“先生,它该不会是躲在里面捕食吧。” 终于有人猜对了。 “哦,公梁,你是怎么判断的呢?” 公梁蹲在地上,拿着树枝指着沙穴道:“我刚才戳了一下,发现这沙地并不深,在下去就是硬地了,还有这漏斗的四周沙子很细,又陡,像蚂蚁那么小的昆虫都会滚下去,这些肯定都进了它肚子里。” “你猜得很对。” 智力高没什么,毕竟现在不能代表以后,可难得的是公梁那细微的观察力,慕晚秋很是欣慰。他朝众孩子道:“公梁观察得很仔细,你们要向他学习。” 这时,二年级一个学生举起小手问道道:“先生,那它拉屎怎么办?像猫那样直接埋沙里吗?” “哈哈” 童言无忌,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却引起孩子们的哄堂大笑,让他反倒有些脸红。 “不要笑。”慕晚秋也是忍笑不禁,但话糙理不糙,这其实是个很有发现性的问题。 “牛牛说的问题你们有想过吗?” 这次没让他们猜测,慕晚秋直接夹起那只没跑远的沙猴道:“这种虫子学名叫蚁狮,你们看,它的腹部没,并不是说将屎拉土里,而是根本不用拉屎,这也使得它能够长时间待在土里。” “原来是这样。” 孩子们大呼惊奇,就连公梁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不用排泄的昆虫。 “还有,你们知道吗?别看它长得灰头土脸的,其实它就跟毛毛虫一样,长大后就会飞上天空,所以你们不仅要多观察,还不能单看它的外表就下结论。” “换做以前,说沙猴会飞上天,你们相信吗?” “不信。” 带着孩子们走走逛逛,遇到一些熟悉的东西慕晚秋不忘给他们科普,光背课本是没用的,还得让他们多看看。 这当他给孩子们科普时,耳边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 “滴” “条件满足,声望系统激活,目前对宿主持友善态度的为1303人,尊敬态度的为50人,崇敬态度的为3人,宿主声望等级为:鲜为人知,每日可获得灵能16点,自身天赋威力无视负面影响加成10,可与个人信任度叠加。” 嗯? 声望系统? 系统又在搞嘛鬼? 第18章 展望 “系统,你又在搞啥幺蛾子。” 这系统平时也不怎么见它冒泡,这无声无息地跳出来,把慕晚秋吓了一跳。 “我只是想提醒下你,你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到现在都只能堪堪开启声望系统。” 汗,居然被它给鄙视了。 慕晚秋讪笑道:“那这个声望系统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结合你灵能线状态所划分的层次,能够简单的表达你所在社会的名望和能量的来源。” 慕晚秋看了一下。 对他友善的人居然有1303人。 这数值挺高的啊,他估计微博上的粉丝能占有一大半。 尊敬的人数为50人,这些估计大部分都是自己的学生或家长了。 崇敬的人数为3人,除了系统提醒过西瓜和四眼,他还猜不出另一个是谁,最大可能估计是兀安那小家伙。 “这不是还不错嘛。” 总数接近1500人的信任,还是让他心里有点喜滋滋的。 “还不错?” 系统有些不屑地道:“我已经往下降低四五个标准,你才堪堪满足最低阶的鲜有人知门槛,这才只需要500人友善、50人尊敬而已。” “要知道灵族刚一降生,哪个不是举世瞩目,万族同庆,数以亿计的海量灵能足以使他们平稳的度过幼生虚弱期,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那个层次。” 这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 这是人类社会。 这个灵族以前慕晚秋也和系统探听了一点,这种族群极为稀少,诞生不易,在那个世界属于指引前路的先知。 强大的灵族甚至能洞悉宇宙,这系统的前任主人就是偶然间捕捉到未来片段,得知那方世界即将崩溃,不惜耗费自身本源强行推演,想为万族生灵谋一条出路,结果油尽灯枯。 万族同祭,依旧不能挽回他的陨落,普天同悲,万族撤离前,不忍损害他的遗体,就将他放置在神圣山脉的中央祭台上,与世界同寂。 世界破灭,分析扫描仪流落,这也才有了慕晚秋的际遇。 听系统拿他和灵族对比,慕晚秋自然有些郝然:“我又不是毛爷爷,哪能做到那么多人的喜欢。” “走出去。” “抛弃这个角落,走出大山,到你们人类社会的中心去,有我辅助,不需要多久你就能够强大起来。” 此时的系统言语冰冷无情,没有半丝人性波动。 慕晚秋心中有些挣扎,作为宿主,他有些了解这个系统的强大,他一直在淡忘系统,就是怕自己受不了诱惑。 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强大,钱权名利,慕晚秋只是个普通人,他也渴望。 可是走出去? 转头看着这些孩子纯朴的笑脸,想起幼时老先生几十年如一日的箫声,他的心一下子又坚毅起来。 人生有时候还是需要点自己的坚持。 “不!” “至少不是现在。” 你可以说他仁爱,也可以说他有些圣母病,可慕晚秋现在真的狠不下心来抛弃这些可怜的孩子。 他知道终有一天他会离开这,可至少不是现在。 “好吧,你是宿主,我尊重你的决定。” 系统也有些无奈,但是程序让它也无法违抗。 “可是你的进程实在是太慢了,我们同体,一荣皆荣一损皆损,我必须有所干涉,不然以你的速度,连个初级改造都得凑好几个月的能量,更别说更高级的改造了。” “好吧,这事我听你的。” “我该怎么做?” 反正这事也对自己有利,他倒想看看系统有什么建议。 “敌对情绪更容易树立,可我不建议你走这条路,一旦吸引过多的仇恨,以你目前的能力,很容易发生意外。” 汗! 不就是吐槽两句,至于每次都这么损嘛。 这系统,每次都弄得慕晚秋觉得自己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似的。 “你不是想当个伟大的灵魂工程师吗?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我就能根据你目前的需要改造出适合的天赋能力。” 这才刚吐槽完,系统强逼不成就就开始诱惑了。 “那要怎么做呢?” 道理慕晚秋懂,可得有个方案啊。 “名气,你需要知名度,还需要更大的平台。” 系统一针见血道:“这里的潜力已经耗尽,信任度想要从尊敬跳上崇敬是一个槛,没有特殊的情况只能日积月累。” “你需要广撒网多捞鱼,能从众多对你友善的人中捞到一个就赚一个,同时你还得到更大的平台去任教,有灵魂之音在,你的学生就是基本盘,是你每天能量的稳定来源。” 慕晚秋听系统这样讲,心里觉得怪怪的,怎么感觉这有点像发展邪教的样子。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系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是教书育人,又不是蛊惑,对你对学生都有好处,有什么怕别人知道的,你又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记住,既然你选择这条路,那我这个系统就会遵循规则,使你的言行往良性方向走,对你,对你的学生,甚至对这个世界都会有好处。” “这分析扫描仪灵魂插件的威力你目前见识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再熬上一个多月就有足够的能量升级你的天赋,到时你就会略微知道什么叫逆天。” “所以我才要叫你早做打算。” 不得不说,系统所描述的前景让慕晚秋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他并不怎么看重物质生活,不然也不会跑到这个穷山沟里,甚至把自己那点稿费都给搭进去。 但是,事关他的理想,他就不得不重视了。 他也不是多么伟大的人,有时他也会梦见自己站在高高的奖台上,灯光璀璨,亲手接过华国教师职业的“灵魂巨匠”至高奖章,被国人称作“先生”。 现在系统给他铺出这样的一条路,由不得他不心动。 “可是这些孩子?” 想要到别的地方任教很简单,只要他像学区申请,无论乡里的小学,还是镇上的中学,学区里都会答应。 这是他要是走了,这些孩子可怎么办? “我发现你真是死脑筋。” 相信系统要是有感情,此刻应该会是暴跳如雷。 “不说世界,仅仅是这座大山,这种事情不要太多,你能管得过来?” 慕晚秋的犟脾气此刻又上来了,他面容坚毅道:“别的地方我没亲眼看见,我管不着,可眼前的我无法不管。” 好吧,你赢了,谁让你是宿主。 系统也拿这头犟驴没办法,只能换个角度道:“既然你不放心,路不好你来修不就是了。” 修路,他哪来这钱。 别说什么水泥路了,单单怒马村到半山塘那三公里山路,开条宽点的土路估计就得几十万,他这两手空空的拿什么来修。 “我说你死脑筋,你还不服。以前你是普通人,你现在算是普通人吗?你那灵魂之音就单单被你用来教学生了?” 今天他已经被系统骂得有些麻木了,可是他还是不明白系统想要说什么。 慕晚秋疑惑道:“不然还能用?” “这不是有人会捐款吗?你不会挑个目标,只要他是真心想做慈善,凭你的灵魂之音还怕说不动他?” “还能这样?” 慕晚秋大感惊奇,不过想想,他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这不是骗捐嘛,这样不好。” “这哪里来的骗捐,亏你还当教师,什么理解能力,这都能扯上骗捐,你只是去说服。” “说服,你懂吗?” 系统已经气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慕晚秋仿佛可以看见脑袋里一个小人指着他,挥手跺脚破口大骂。 “这样总归不好是吧,多少有点干涉别人的意愿。” 慕晚秋讪笑着,有些讨好道:“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没了” “别生气啊,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快给我指条明路。” 为了孩子,慕晚秋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那就用在你自己的特长上。” 好话磨尽,好歹系统总算迸出了句话。 特长? 他能有啥特长搞到几十万的? “详细给我说说?” “系统” “统统?” 叫了半响,系统直接遁了,鸟都不鸟他。 慕晚秋吧咂嘴道:“真小气,话说一半,也不肯说明白。”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除了教教书,还能有什么特长。 第19章 解惑 慕晚秋这平日里不怎么注重钱这东西,这几天却在为它愁眉苦脸。 钱是个好东西,不是都在说嘛,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可惜慕晚秋这商业的技能树完全属于枯萎状态,打破脑壳也没想出什么好折子。 系统好像也不急,这几天都在潜水,一点动静都没。 “中啦中啦” “啥中啦?” “作文啊,一个一等奖,一个三等奖。” “哦” 送到县里评选的作文终于赶在年节前夕出了结果,相对于阿力赤像是古时中举的欢喜劲,慕晚秋只是平淡的对电话应了句。 拿公梁这作文去参加小学生的比赛,就算是在大城市里,他都感觉有些欺负人,更何况是这小县城。 如果不能拿第一,那他才会意外呢,他现在满心想着就是怎么凑钱修路。 不过,隔天他还是在课堂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毕竟这对半山学堂来说也是个难得的荣誉。 “哇” 孩子们并不知道慕晚秋带着作文去参加评比,就连公梁和珠华都有些错愕,听见获得一等奖的公梁居然还有300块的奖学金,他们立刻就轰动了。 即便是三等奖的珠华也有100块呢,这红扑扑的整百票子平日最多能有几块零花钱的孩子哪有沾过手,轮流接过来宝贝的摸摸。 写篇作文还能有零花钱拿? 他们不知全县评比是什么概念,心中此时却憋着股劲。 获奖的证书并不精致,只是草草的红皮子封面夹着张纸,上面县教育处的鲜红大印耀眼夺目。 接过这证书还有奖金,即使是老成的公梁手都有些颤抖,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感觉能为这个贫困的家庭做些什么。 他的父亲身体并不好,又目不识丁,再加上历史遗留原因,在外头只能做些零工,赚的都是辛苦钱。 尽管双亲回来总是报喜不报忧,但是他多少还是能够猜测一些情况。 他曾经问过先生,先生只是叫他别乱想,小孩子就该用心读书,赚钱是大人的事。 其实这个问题慕晚秋也回答不上来,来之前他肯定做过功课,对于少族的历史遗留问题也略知一二。 只是这个他没办法和孩子们讲,也不是他所能够改变的,信任一旦缺了口,表面修复得再精致内部总还是有裂痕,这个只能靠时间来磨平。 十一月中旬,秋末冬初。 立冬刚过,山里已是冷意傲然,年节到了,很多出外打工的人都回家团圆,这两天村里的气氛很是热闹。 他也入乡随俗,放了孩子们几天假。 各家各户杀鸡宰羊打扫房屋,忙个不停,慕晚秋凌晨经常被杀猪时那凄厉的叫声唤醒,孩子们换上新衣裳,傍晚篝火旁,姑娘小伙子们不时的飚着歌,带着纪念祖灵的苍凉歌声在山间回荡。 慕晚秋这几日的可真谓大鱼大肉,过节了村里自然也没忘记他这个先生,孩子们送来的东西摆满桌子,让他这个不好荤腥的人不得不努力消灭着。 村民没拿他当外人,家长们更是带着自家的孩子一大早就过来给他拜年,这可是族老才有的待遇。 热热闹闹了三四天,年节的喜庆才稍微平复些。 闲着无事,他搬张椅子坐在门前刷着微博。 习惯了往常的流畅,在山区里那如同蜗牛般的网络速度简直让人想跳脚,还好慕晚秋已经习惯,要是暴躁点的,恐怕手机都得摔了。 看了下留言,很多人都在说上次的信已经收到,很是感动,不少人直接po在上面。 慕晚秋笑了笑,将公梁他们的作文挑几篇放上去,然后随意的逛了逛,网络不行,有很大的不便,他也只能看些文字新闻,了解些时事,总不能躲在山里就真的与世隔绝。零九小說網 再回来,没想到自己微博居然有好几个回复了。 定根青山石岩中,风霜不与四时同。 待到来年化雪日,硕果敛幽满枝丛。 “慕白,这作文真是你学生写的?” 不少人都有这疑问。 慕白是他的微博名,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便回了句:“是啊,我自己也没想到。” “真是不敢置信!” “2333,现在的小学生真是不得了,让我们这些大人情何以堪啊。” “这明显就是写给慕老师的,慕老师赶紧出来走两步,是不是很开心,很幸福啊?” “开心。” 慕晚秋当然开心,尽管公梁这种人难得一见,但总归是他的学生,他自然开心。 “咯咯,好天真的想象。” 女人是感性的,珠华的憧憬起初让她们觉得很是有趣,可细想过后却让她们母性泛滥,心疼不已。 “可怜的孩子。” 有人心疼,自然也有人冷嘲热讽,虽然有些碍眼,慕晚秋也懒得理会他们, 可恨之人,现实也好不到哪去,越是搭理他们只会越来劲,没必要浪费那个时间。 “先生,读书真的有用吗?”暮光中,发红的小脸昂着头迷茫的问道。 若是别的孩子,慕晚秋不会惊讶,但是勤奋的兀安这样问,让他有些讶然。 “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呢?”慕晚秋收起手机,转过身慎重问道。 “我只是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读书?”看得出小家伙刚经历过什么,眼神迷茫,满脸的不知所措。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他不知道小家伙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是现在兀安有疑惑了,就是他这个老师出马的时候。 “古人云:书中自有千锺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好吧,这是慕晚秋装逼用的,兀安听得更迷糊了。 认真盯着小家伙的双眼,慕晚秋很是严肃地说道:“兀安,有个伟人说过,知识就是力量,我很认同这句话,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读书,你将来不一定能赚大钱,但是肯定会让你有更高的眼界和见识。你不想一辈子就呆在山里吧?” “读书,不一定让你大富大贵,却能有更多选择的机会。想想你的父亲,他贩木的账还得让你帮忙算,辛苦吗?” “读书,不一定能让你成为完美的人,却能让你不断完善自我。村里的唛头为什么出去打工都没人肯要,就因为他以前走错路,别人不敢用他,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可能这辈子都洗不清,你知道了吗?” 若是换成别的孩子,慕晚秋可能会用哄的,但是对于兀安,不必这样,他的坚毅就连公梁都没法比。 相对于公梁现在表现出来的高智商,慕晚秋不敢肯定他以后会如何,但是兀安,只要他持之以恒,慕晚秋相信,他以后的成就绝对会胜过其它人。 慕晚秋语重心长,并没有给他画出怎样辉煌的前景。 小家伙思索良久,将他说的牢牢记在心里。 他还是有些似懂非懂的问道:“先生,可是我很笨,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能够做什么?” “那你现在最喜欢做什么呢?”慕晚秋反问道。 最喜欢做什么? 兀安小脸微红,有些郝然道:“帮我阿爸刨木头算不算,可是我很笨,我阿爸教了我老是忘,要做好久才能成型。” “那你做完几次还会忘吗?”慕晚秋眯眼笑道。 “那倒不会,多做几次我就全记住了,我阿爸说我做的比他还标准,因为他没先生教他做图样。”说起这个,兀安满脸得意。 慕晚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上帝给你关上门,自然也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 兀安的短期记忆力是不好,但是当一样东西慢慢成为他的本能,简直牢固得可怕。 “呵呵” “你看看,你总认为自己笨,但是等你学会了,连你阿爸这个老木匠都夸你,你说你笨吗?” “兀安你要记住,只有一直失败的失败才叫失败,而成功后的失败不再是失败,而是经验。懂了吗?” 慕晚秋摸摸他的头道:“读书也是一样,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那是因为书读的还少,等你以后慢慢的就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先生。” 看来慕晚秋的啰嗦挺有用处,小兀安脸上已经拨云见日,晴朗了起来。 “再不行就学我来教书,老师我就是不知道自己不顶用,也不知道该干啥,所以跑到这来教你们这群娃娃了。” “哈哈”说着说着,慕晚秋都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才不是呢!” 兀安吐着舌头,嬉笑道:“在我们心里先生是最厉害的,才不是什么不顶用。” “是嘛。”难得见兀安这么活泼,慕晚秋捏捏他的脸颊,笑道:“你们这些小鬼头能懂啥。” “略略略” “本来就是。” 师生俩一阵笑闹,慕晚秋没见到的是,坡上一个俏丽的身影,此时看着玩闹的他们俩,嘴角不由划出个弧度。 “对了先生,我爷爷叫你晚上上我家吃饭去。” “过年不是才刚吃完嘛,哪能一直上你家吃,你和你爷爷说,老师已经在煮饭了。” “不行,我爷爷叫你一定得上去。” “为啥啊?” “因为我小姑回来了。” 啥? 慕晚秋很是头疼,这拒了几次怎么吉克爷爷还是那么热情啊? 第20章 这算是相亲? 兀安的这小姑实质讲起来并不是他亲姑姑,而是堂姑,年纪只和慕晚秋差不多。 慕晚秋听人说过,她的父母都不在了,打小就被吉克帕索收养,大名叫伊莎,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兼村花。 慕晚秋来了这么久并没有和她照过面,只是远远见过她的背影,貌似个挺高,漂不漂亮的他也不清楚。 不过吉克帕索几次在他面前提起,颇有点撮合他们俩的意思,都给他搪塞过去了。 没想到这次直接叫他到家里吃饭了,不去嘛又感觉不太好,去了他又觉得怪尴尬的。 “先生,走啦,不然天都黑了。”兀安这小子倒是挺积极的,拉着他的胳膊催促着。 唉,还是得去一趟,免得失了礼数。 这不过这小山村里藏不住事,他这一上去,明天还不知道众人怎么传呢,想到这些他就脑袋疼。 稍微整理下,他和兀安就从屋角的小石阶上去,这事他还是第一次经历,弄得现在心底像个十五个吊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 “慕小先生来啦,就等你咧。零九小說網” “阿木,快带你们先生进去坐。” 兀安的妈妈借着门口门口昏黄的灯光正在拾掇一些猪下水,看见慕晚秋上来,操着口磕巴生硬的普通话很是热情道。 平日里来他也没觉得啥,今天慕晚秋却是有些无所适从,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吉克帕索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索玛原本是帮人拉货的,这两年在村里开了小店,倒是比较少出去。二儿子索兀也就是兀安的爸爸,是个木匠,帮人做点家具什么的,也附带贩些木材。至于两个女儿一个嫁到镇上,一个嫁到隔壁县。 总得来说,他们一家子在村里还算富足。 大厅里明亮许多,中间的四方桌上坐满了人,隔壁还有一个小圆桌全是孩子。 “哈哈” “老弟,来,坐在哥旁边,晚上咱哥俩得好好摆几瓶。” 五十岁的人了,还熊腰虎背的索玛站起来洪声笑道,跨过长椅就来拉慕晚秋。 慕晚秋朝上首的吉克帕索问声好,也终于看到了风传已久的吉克伊莎。 她手拉着兀安奶奶甘补落,就坐在吉克帕索的旁边,身上穿的也是少民服饰,只不过她的衣服像是特制的,相比其它人的好像精致些,花纹也艳丽些。 这吉克伊莎,乍看好像比平常少民姑娘还要黑些,但肌肤却细腻光泽,在灯下犹如颗璀璨的黑珍珠。 一头乌发编成几条辫子,顶上用银制的发箍束着,左右手腕上也都带着银饰,浑身上下透着股野性的气息。 这种女人,最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慕晚秋第一次吉克伊莎,伊莎又何尝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他。 与慕晚秋的匆匆一瞥不同,伊莎的目光如同侵略般上下打量着他,弄得慕晚秋脸上火辣辣的。 也不知旁边的甘补落问了她句什么,伊莎轻笑了声,笑声清澈透亮,娘俩用族语在一旁嘀咕着什么。 慕晚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们在说自己,桌上其它人全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弄得他老脸大窘,端起面前水杯掩饰的喝了几口。 “老弟,今天这模样可不像平常的你啊,你哪次不是指点江山来着,来来来,快给老哥说说最近的大事,我们也好应声下酒。” 虽然慕晚秋平日里老是喜欢“索玛大叔”“索玛大叔”的叫,可是这个带有些江湖草莽气息的中年男人私底下却总是和他哥俩相称。 在半山塘里,慕晚秋也最和他相熟。 “对啊,前天你不是讲到京城那皇宫梁上的结构嘛,这个我爱听,不是还没讲完嘛,你接着讲。” 看得出慕晚秋有些紧张,两兄弟努力活跃着气氛。 还讲嘛讲! 慕晚秋现在是坐如针毡,父母去世得早,他还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好在实习加支教,他也做过几年老师,很快就将心底的不适压了下来,对于隔壁伊莎有些肆无忌惮的目光,也如老僧坐定,眼观鼻鼻观心,时不时和索玛索兀他们攀谈几句。 这顿饭,吃得甚是艰苦,好在也终于结束了。 哪知道,慕晚秋正准备告辞跑路的时候。 吉克帕索突然笑眯眯的对旁边的伊莎说道:“小慕对我们族的一些风俗很感兴趣,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文化也说不上来,正好你回来,就带他到处转转,正好也可以消消食。” 慕晚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扯淡吗,他什么时候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以前也只是问几句了解下,再说这黑灯瞎火的,上哪转去。 可还没等他拒绝呢,伊莎就站起来柔声道:“我知道了,阿爹。” 看见人家一个大姑娘都落落大方,慕晚秋也不好意思开口了,只能随着她出屋。 月似银盘,洒落人间。 今天月色明亮,即使没带灯,也能看见银白的小路。 只不能两人一前一后,相互沉默着,路上不时遇见村民,背后那捉狭的眼神,慕晚秋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得到。 伊莎带着他一直往村头走,一直到了坝头这片宽敞地。 “你好,我是吉克伊莎。” 天上月,水中月,凌风而立,一览灯火。 第21章 转学 “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他转学?” 最近慕晚秋已经差不多将五年级的课都上完了,他准备下个学期就开始将以前的基础给他们补上,这时候转学对兀安并不是很好。 “也不是说现在,要过完春节。” 足有一米七的吉克伊莎往前走了两步,淡淡的身影拉得老长,夜幕下,她如同荒野之中的暗精灵。 “这两年我才算在外面站稳了脚跟,我说过我是自私的,别人家的孩子我没有那个能力,可是我们家的孩子,我绝不会让他们像我们这代人一样,我一定会让他们有个良好的教育环境。” 慕晚秋皱了下眉头,本来这种事他没权利管的,家长要是有能力送孩子们去城里上学,他一百个支持。 可兀安这孩子不一样啊,他没毕业就是在杭城一所专门招收外来务工人员孩子的学校实习,见过太多一下子不适应课程,然后就自艾自怜整天郁郁寡欢的孩子。 兀安的坚毅他并不担心,可是他的基础本来就薄弱,城里可不比他这个半吊子的学堂悠闲,虽说都在提倡减负,其实课后都在加负。 在这里有自己的灵魂之音作弊,他可以轻松很多,可到了外面,以他的性格肯定拼命也不肯落下,到那时也不知道他小小肩膀能不能撑得住。 “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 伊莎点点头,说道:“有,我们家里人也同意,但是阿木死活不肯,他说想问问你这个先生的意见。” “所以?”慕晚秋略微有些嘲讽道:“你希望我去劝劝小家伙?” 这边条件的确简陋,培养孩子并不理想,可话虽如此,伊莎让他亲口劝自己的学生转学,淡然如他,心中也不免有些火气。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他也有他的骄傲,并不认为自己会教得比别人差,特别是遇到系统,更是增加了他的底气。 伊莎听出他话里的怨气,莞尔一笑道:“你也是城里来的,两边的条件到底相差多少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当年就受过这种苦,我不想阿木他们和我一样。” 在这个事实面前,慕晚秋沉默了,他再有自信,也不是全能的。 “唉” 仰望星空,他谓然一叹:“我答应你,明天上学我会和小家伙谈谈的。” 见终于说服了慕晚秋,伊莎也不由松了口气,阿木这小没良心的,枉费她这姑姑平时那么疼他,说起这个像头倔驴,死活都不答应,一定要问过慕晚秋才行。 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外乡来的老师在孩子心目中话语权居然那么重。 现在慕晚秋点头,她喜上眉梢道:“那你帮我们好好劝劝他。” “还有,学堂里我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那房子有些老旧,我打算捐点钱修缮一下,你看怎么样。” 慕晚秋摆摆手道:“不用了,乡里打算取消半山学堂,以后孩子们可能都得统一去中心小学上课。零九小說網” “原来是这样。” 换一个月前慕晚秋可能会接下,可昨天黄树生来了电话,传达了乡里小学扩建还有学生补贴的消息。 慕晚秋知道,半山学堂真的要成为过去式了,最迟明年秋季,孩子们估计都得到乡里的新学校,这种全州的大政策他说了不算,阿力赤说了也不算。 只是系统刚提出来要离开这里,他也正在想办法,却没想到情况会来得这么紧迫。 真是时不我待啊! “让小家伙去城里上课,这是好事,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但是” 慕晚秋紧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得事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伊莎有些意外,捐款他都没要,这时候反倒提什么条件。 “兀安去了那边的学习状况你隔段时间得通知我,如果他真的不适应,你得把他送回来。” 伊莎有些诡异的看着他,她还真没想到慕晚秋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这道貌岸然的家伙,该不会是变着法子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吧,吉克伊莎心底忍不住嘀咕着。 “好,我答应你。”反正对付这些烦人的苍蝇她有经验,也不在乎多一个,她满口应下。 “那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慕晚秋的眼睛可不像以前那样还有些轻微近视了,扫描分析仪的改造,黑夜中的蚊子他集中精神都能看得见。 吉克伊莎眼眸深处闪过的那丝鄙夷他自然瞧见了,但他也没多在意,或许是他的经历,失恋后他对男女之情也看淡了许多。 误会就误会吧,他本来也没有在伊莎面前如孔雀开屏般特别表现的想法。 慕晚秋只是不想兀安这颗小树苗还未成长就夭折了,再坚韧,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若是没有适当的呵护一直遭受打击,也会不免崩溃,泯然于众人。 这场别开生面的相亲以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结束,看着他们貌似谈笑风生的回来,吉克帕索老怀安慰。 这小女儿常年不着家,她的婚姻大事一直是他的心病,索玛的大儿子都快讨老婆了,她这名义上的姑姑还没嫁人,这算这么一回事。 这城里来的慕老师他看着就中意,两人要是能成也不错,只是真实情况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隔天,假后上课。 课间,慕晚秋特地将兀安叫到卧室里。 “我不去,先生,你是不是嫌我笨,不要我了?” 兀安的反应有些激烈,慕晚秋才刚开口,他便哭声嚷着,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你个男子汉,掉什么金豆子。” 慕晚秋好气又好笑,弹下他的额头,拿纸将他的泪珠擦干。 “记住,男人可以哭,但是泪得往肚里流。” “嗯!”这孩子一向对他言听计从,止住悲伤小大人模样地点点头,只是眼眶还有些发红。 “还记得昨天老师和你说过为什么读书吗?你从没出过大山,难道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书本里学得再多,也不及亲身感受,那里是华国最发达的地方之一,你去到那里就等于在学习,知识不仅是来自于课本,你明白吗?” “可是,我舍不得家人,舍不得先生和同学们。”先生说的他无法反驳,可是他依旧有些伤感。 “哈哈” 慕晚秋大笑道:“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放假了你不是还得回家。” “还有,要是有天你不想在城里上学了,就和老师说,我帮你转回来。” 有了慕晚秋的保证,兀安的慌乱减轻不少,他点点头说:“那我听先生的。” “那就好,去了要学会多看多听多问,城里有城里的好,山里也有山里的妙,有时候成绩并不代表什么,你不要老提在心上知道没。” 慕晚秋不得不提前打个预防针,兀安还没去,他就已经预见种种情况。 幸好这是小学,都比较单纯些,否则就不止是学习方面的压力了。兀安还太小,有些事情他也不方便对他说。 慕晚秋没了双亲,自小饱受冷眼,他虽然没长残,但对人情冷暖他怀揣的恶意猜测也从未少一分。 吉克伊莎的决定,他觉得还是有些欠考虑。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是因缘际会,师生一场,他能做的也只有让这些孩子的路少几条弯道而已。 第22章 另一个特长 “哎,晚秋” “听说你前天晚上和黑玫瑰相亲去了?” 一大早,村里的依莫看见慕晚秋在门前刷牙,就凑过来鬼鬼祟祟小声说道。 慕晚秋吐掉口里泡沫,白了他一眼道:“没有的事,就是去吉克家吃顿晚饭,别瞎传。” “你唬谁呢,村里都传遍了。”这依莫跟他年纪相仿,长得贼眉鼠眼,还有点斗鸡眼,此时他满脸不信,神情甚是滑稽,让人看了就有莫名的喜感。 “吃个饭你们俩还单独跑到坝上去吹风?我又不和你抢,你还瞒我干啥子?” 就知道会这样。 这村里就跟筛子一样,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都传风传雨的。 “就你这懒汉,是人家瞧不上你吧。”随意抹把脸,慕晚秋失笑道。 依莫急声道:“看破别说破啊,还是不是哥们了。” “我可是勤劳的小蜜蜂,哪里懒啦?”他确实对吉克伊莎没什么其它想法,不过这小子说他懒,他可不答应。 “早上睡到太阳晒屁股,除了偶尔去下橘园,天天到处瞎晃悠,你不懒谁懒。” 依莫一时语塞,随后强辩道:“谁说的,你看我今天不是起了个大早。” “不是,我在问你和黑玫瑰的事呢,怎么就扯到我头上了。” “是你自己扯上的,我还不知道你,一听八卦准是整夜没睡好,那点没影的事,你可别到处给我瞎嚷嚷。” 慕晚秋刚才也只是说说笑,这小子虽然长得磕碜点,脑瓜子还算灵活,几年前他没再出门打工,反倒是留在村里,将他家那片山坡全都种上脐橙。 这家伙脚勤,常往县里农科站里跑,那片橘园管理得很是不错,今年果实挂满枝头,看着很是喜人。 “为啥,吉克伊莎虽然像只母孔雀,傲是傲了点,可人还不错啊,咋滴,你还嫌弃了?” 这牛皮糖,缠着还不放了。 对于这货,他向来头疼,“我说,你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老学那那些三姑六婆长舌头,我都说了,只是和她了解一下外面的事,爱信不信。” “真的?”依莫的绿豆眼来回在他脸上审视,“我不信,吉克大爷想嫁女儿都想疯了,他会放过你?” “我和你说,我已经把你的那些情敌都摸得一清二楚,怎么样,够哥们吧?”依莫拍着胸膛,兴致勃勃说道,一副热心肠的架势。 “得,打住,赶紧打住。” 慕晚秋连忙止住他的话头,再让这家伙说下去,他课都不用上了。 “你给我少掺和,不然等下假的都变成真的了,你还是多操心下你自个吧。” “嘿嘿!你以为我像你啊。” 他猫着要,低声在慕晚秋耳旁猥琐笑道:“呆在这山沟沟里,我怕你是精力旺盛得很,天天晚上都睡不着吧。哥们说句心里话你别在意,你城里那小女友漂亮是漂亮,可和你不是一路人,你别在一颗树上吊死。” “哥眼睛是小,可是比鹰还利索,听我的没错。” 再次提起这事,慕晚秋也不免有些苦涩,自己还不如个外人看得清楚。 看着他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依莫诧异道:“怎么了,该不会被我这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嗯,已经掰了。” 不会吧,虽然他看着两人是有点违和,可刚才只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 没想到,还真掰了。 “没事。”拍拍慕晚秋的肩膀,依莫大声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 他也算走南闯北,对于慕晚秋的婚姻可一点都不担心,是金子总会发光,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下自己。 “这不正好吗,我看黑玫瑰就不错。” “吉克伊莎从小就像头母豹子似的,狂野得很,肯定会合你胃口。”依莫挤眉弄眼,露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女人在一起不免会提到男人,男人自然也是。 原本见面时他也没什么心思,此时依莫提起,想到吉克伊莎充满野性的身躯,他心头也不免有些臊热。 “行了,别老在后面编排人家。”慕晚秋脸上有些挂不住,斥声挥手掩饰道。 “假正经。”依莫斜着眼嘀咕了声。 “那么闲是吧,闲着等下吃完午饭就帮我带下孩子。” “你干啥去啊?” “乡里叫开会。” “那行,你去吧,不过过两天我要摘橘子,你不是得上那啥实践课,到时叫这些小鬼头帮我的忙去,橘子我管够。” “你还真会打如意算盘,这事你自己和他们说,他们要是愿意我没意见。” “哦了,小菜一碟。” 慕晚秋有事出门,也经常叫他来帮忙看下孩子,依莫出过远门,嘴皮子又能说会道,和这帮孩子倒是熟得很,像个孩子王。 黄树生昨晚打电话来叫开会,慕晚秋估摸着应该是新学校的事。 “嘿,曹哥,好久不见。” 他一进门,黄树生还没来,不过却看到在安河小学支教的同乡曹勇,连忙打了声招呼。 “晚秋,别来无恙啊,哈哈!” 穿着件红色大衣的曹勇走过来,给他一个厚实的拥抱,两人这也算是革命情谊了。 平头个不高的曹勇可以算是慕晚秋的榜样,这个比他大几岁的同乡可是川大的硕士研究生。 他是去年参加教育部派出的研究生支教团的青年志愿者,来得比慕晚秋还晚,可是人家做的事可比他多了去。 安河小学地处大山腹地,山路崎岖,交通闭塞,到杨树乡得翻四五座大山。小学所在的谷立村,一条拉哈河将学校和对岸的村子隔开,村里的50多个孩子每天得绕一个小时的山路,通过拉哈河上游一座简易吊桥,再趟过门前那条齐膝深的小河,才能到达学校。 雨季山洪暴发,拉哈河倒灌小河,水位暴涨,这其中的种种危险就不用多说了。 曹勇这个城里来的老师见到这样的艰辛,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他下定决心帮孩子们修座桥。 他向自己的母校搬救兵,请土木工程的同学到大山里实地勘察,绘制施工图纸。到处了解建材市场,做预算,四处筹集善款,村里的老乡知道他这个城里来的老师要为娃娃上学修桥,也纷纷要求帮忙,做义务工。 就这样,他先后在安河小学架起两座爱心之桥,这让慕晚秋敬佩不已。 “最近气色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曹勇去给他拿了杯水,笑问道。 “能有什么喜事,烦恼事倒一大堆。” 他这修路的钱还没着落呢,网上筹集估计也就能有个万儿八千的,曹勇当时要不是联系到一个爱心企业家,事情也难办。 “只要思想不滑坡,想法总比困难多,不用急哈。”曹勇宽声安慰道。 “不提这个,曹哥你怎么今天也来了,安河学堂应该不用取消吧。” 隔得比较远,两人平时也不常碰面,只是偶尔通通电话,安河小学慕晚秋也就小桥建成时去过一次,今天在乡里遇见曹勇,他还是挺惊诧的。 “唉” 曹勇此时深深叹了口气,眼神迷离道:“晚秋,你忘啦,我们已经来这边一年多了。” 他一说,慕晚秋蓦然想起,他们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曹哥,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安河情况特殊,我们还多呆了半年,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临走前我得确定下到底是在重修安河小学还是到中心小学寄宿,不然我走得不安心。” 安河小学的四名老师全是支教老师,除非学区能派人否则恐怕只有来中心小学寄宿了。 “索玛花儿已经开过两轮了。” 时间如白马过隙,离别之际,慕晚秋不禁有些感伤。 “老弟你太多愁善感了,用这一年开启一件一辈子都觉得有意义的事情,然后持之以恒地做下去,这是种幸福。” 被他给逗笑了,平日里曹勇可不是这模样。 “曹哥,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哲理了。”慕晚秋展颜微笑道。 曹勇笑骂道:“得,又欺负我们理科生了不是,就不兴许我们学工程的说点人生感悟。” “哈哈” “我哪敢啊。” 欢笑冲淡了伤感的话题,趁着会还没开始,两人到外头叙起了旧。 “咱可说好了,我们走时,你得箫声为我们送行啊。上次吹了那曲归暮,可把那些孩子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这次你可别再吹得那么伤感,女老师无所谓,我们大男人要是给你整哭了,那可就丢人了。” 曹勇知道,即使自己不说,慕晚秋知道他们要走了,也会来相送,不由顺带提了个建议。 “我会的。” “安河桥下春波绿,长箫一曲待相逢。” 慕晚秋认真的点点头。 无论是撤销还是重整,曹勇他们都得拖到开春过才能离开,到时自己一定会去一趟的。 “到时等你,算起来你可是我们前辈,哈哈!” “真是可惜了,这手机杂音太多,录得不太清晰。你什么时候专门去录个清晰点,也让我们离开后可以饱饱耳福。” 箫声? 曹勇一提起,慕晚秋才猛然想起,自己天天在吹,居然忘了自己还有这特长。 系统说的赚钱方法难道就是自己的长箫? 以灵魂之音加持箫声? 慕晚秋越发觉得可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自己怎么那么笨,这都没想到。 “现在还不到时候。”这时,系统冷不丁出声打断他道。 第23章 编制 正当慕晚秋想问系统为什么时,黄树生和阿力赤双双走了进来,不一会,杨树乡中心小学的所有老师都已经到齐了,加上他们俩,总共八个人。 慕晚秋常往这跑,对于这些人也都面善,点头互相打着招呼。 只是他有些好奇,怎么不见糜子岭的程老爷子,他那十来个人的小学堂一样要撤销,他今天也应该来开会才是。 “人齐了,那我们赶紧开会吧。” 可能是有事来不了,黄树生也没等他,径直开始宣布这次政策改革。 果然,还未等慕晚秋和阿力赤的约定结束,县教育局就开始大力收缩,集中资源优质教育。 虽然情理上有些担忧,但是对这政策慕晚秋还是很支持的,中心小学的新教学楼落成后将逐步开启那些遗落的科目,会慢慢拉平与城里的差距。 虽然条件上依旧相比不了,可总归是好事。 而取消掉的半山学堂和糜子岭学堂,翻修后将成为寄幼所,负责学前教育。 这个慕晚秋就不太看好了,一来山里人没那个习惯,基本都像在放羊,二来到时估计也没人手,想要实现还得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大体情况跟黄树生电话里讲的差不多,今天只是详细谈了下,这次改造势如风火,寒假时学校就会马上开始扩建,慕晚秋他们还得统计学员,赶紧将名单报过来。 “情况大家都了解了吧,这是喜事,但是我们责任以后就更重了,大家回去仔细琢磨下,看还有没有遗落的地方,到时和我或者阿力赤提都行。零九小說網” “校长,整合我没意见,可是新增的课程我们完全是外行啊,怎么教学生?特别是英语这门主课,它的课量完全不输语文数学,说实在的,我们自个都忘得差不多了,不另外派新老师来,这完全就是个笑话。” 说话的方脸男子是苗水新,三四年级的语文老师,自从得到消息他们也时常讨论,老师不够,这是个绕不过去的大槛。 “这个我会向学区里问问到底怎么解决。” 黄树生头疼的揉几下太阳穴,不仅是英语老师,美术和音乐,整个学校总得有一个吧。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行,老眼昏花得厉害,春节过也要退休了,五六年级的语文课也得来人补上啊。 整个学校就那么几个人,基本身兼数职,真的是捉襟见肘。 整个午休时间都用来讨论了,曹勇也将安河小学的问题提出来,黄树生顿时脑大如斗。 安河小学名义上划分在杨树乡这里,可隔得远,一般都是学区调度,这次几个大学生全部都要离开,能不能维持下去可真得两说。 会不会有志愿者来接替,他也说不准。 曹勇跑来和慕晚秋道个别,就匆匆随着阿力赤去学区办公室,这个事情得有个准信,他们也好提前做准备。零九小說網 黄树生有些心力憔悴地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会,猛地看见旁边正神游天外的慕晚秋,心中蓦然想起个事。 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嘛。 “小慕!” “小慕!” “啊” 见会议也已经讨论得差不多,慕晚秋正准备好好询问系统呢,听见黄树生叫唤,回过神来连忙道:“老校长,什么事?” “小慕啊!”黄树生眯着眼,笑得跟个大灰狼似的,“我没记错的话,你到现在还没入编制吧?” “对啊,我一毕业就到这边来支教,还没在别的学校入职。”慕晚秋丈二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黄树生一听兴奋地搓着手道:“小慕你看,半山学堂也马上要取消了,要不你到乡里来?” “只要你肯来,我马上叫学区里给你弄个编制如何?” 黄树生信誓旦旦地保证着,眼里充满期盼,他知道就算入了编制,那每月一两千块的工资加补贴对于慕晚秋这个名牌大学毕业生也毫无半点诱惑力,可是他总得试试。 山里实在是老师啊! “这”慕晚秋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事,一时之间,他不由有些踌躇。 “不要在这里入编制。”没想到还没等他考虑好,系统倒是先反对起来。 “为什么?” 慕晚秋还是有些意动的,入了职编,就等于端上事业单位的铁饭碗,虽然这里的工资比城里是低了点,可是他自己每月也有些外快,并不难过活。 在这里呆了两年,他也舍不得这些孩子们。 “入了编制,你的约束力太大,我不反对你在这里教书,毕竟你呆这两年,基础盘全在这。可如果你死绑在这里的话,这边的环境根本跟不上你成长的脚步,到时的调动也由不得你,反正你的资格证,做个代课老师就行,至于钱这东西,我保证你以后根本不用烦恼。” 这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不过慕晚秋想想也是,入编制约束力大,做外聘合约时间长,一般都得签个几年。 这虽然是他的理想,可是人生也需要规划,这次他并没有反驳系统。 反正现在这种支教形式不错,自己又孑然一身,就先这样做着呗,到时再说吧。 “老校长,编制什么的就算了,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快就走的。” “那好吧!”黄树生有些失望,但这是人之常情,连本地人都不愿意呆慕晚秋以这种形式扎在这里两年,已经是难能可贵。 合并已成定局,慕晚秋也无力改变,会上讨论得差不多,他也准备回去了。 孩子们还得上课。 “系统,你说的赚钱方法该不会是叫我用灵魂之音录箫声卖吧?” 完事了,他这才想起刚才系统的话。 “对,你猜得不错。”系统言简意赅说道。 “那你为什么说还不到时候?” “当面听和你录制起来给别人听效果会有些削弱,再说以你那粗浅的技艺,即使是你那擅长三首曲子也不过堪堪摸到大师的边,能够触动心灵,但是短时间恐怕很难筹集到这么多钱。” 汗,慕晚秋也知道自己的技艺的确不怎么样。 “那我放寒假了找人去请教?” “能找到别人指点那是再好不过了,这是你们独特的文明,我也帮不了你。” 难得看见高傲的系统低下头颅,慕晚秋有些暗爽。 “不过,即使找不到也没关系,大道通途,万变不离其宗,音乐这种东西也不例外,我虽然提高不了你的技艺,却能让你的箫声至情至性,触动灵魂。” “啊” 慕晚秋意外道:“你刚才不是在说录制的话灵魂之音效果会减弱吗?我总不能去卖唱吧?” “你忘啦?”系统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改造马上就可以凑足能量了,这可是你新的人生开端。” 马上就可以改造了? 是啊,想想自己遇上这个扫描分析仪也已经快两个月了。 系统老是挂在嘴边的改造,根本没对他透露半点信息,慕晚秋是既忐忑又期盼。 改造真的能解决他现在的问题吗? 第24章 改造 “先生,我们是不是又得到乡里去上学了?” 一向活泼开朗的燕子此时仰着头,小脸上写满着担忧,旁边的珠华也是直骨碌盯着他,满脸关切。 慕晚秋心底大骂,怎么这才几天,就传得连孩子们都知道。 “是啊,明年夏天,三年级以上的就都得到乡里去上课。” 既然她们都已经听说了,慕晚秋也不在隐瞒。 总归是要知道的。 虽然这次改革来得很快,但也沿袭以往的决定,一二年级的幼小孩童的确不适宜跑那么远去上学,依旧还是留在学堂启蒙。 至于高年级的,必须得风雨兼程去乡里了。 “那先生也要离开吗?”燕子听了连忙急声问道。 听慕晚秋确定传言,珠华也有些垂头丧气喃喃自语道:“我们是山里的娃,并没有先生想象的那么娇弱,到乡里上学我们并不怕,怕的是再也见不到先生。” “从来没有人像先生这样对待过我们,也是你让我们知道了这个崭新的世界,我们舍不得先生。” 说着说着,两人眼眶发红,可怜巴巴抬头看着慕晚秋,就像被遗弃的小狗。 慕晚秋既怜惜又感动,怎么被她们弄得像要生离死别似的,到底谁传的谣言。 谁说他要走了。 想要将她们搂怀里宽慰一番,又觉得不合适,他只能伸手摸摸两人的小脑袋温声笑道:“是谁说老师要走了?” “老师不走,到时会跟着你们去乡里的。” “真的?” 燕子愣了下,随后兴奋地大声喊道:“不是说校长叫先生留下,先生不肯吗?” “先生你没骗我们,你真的不走?” 果真是十人成虎,老校长只是劝他入编制,怎么传着传着就变成他要走了。 慕晚秋满心苦笑,再次认真说道:“校长只是和我谈入职的事,老师并没有说要走,别听外面瞎说。” “嘻嘻,我相信先生。” 燕子很是开心,眼睛笑得像月牙湾儿,她身影翩翩地飞进教室里,脆声喊道:“耶!!!先生说他不走,跟着我们去乡里。” 这小机灵鬼,得到消息立刻就跑进去通风报喜了。 “吼” 教室里顿时响起阵阵鬼哭狼嚎,尤其西瓜吼得最为大声。 “砰砰砰” 不少人没了以往在慕晚秋面前畏畏缩缩的劲,猛力拍打着课桌,根本不顾这些老古董吱吱歪歪的抗议,兴奋地大声吼叫。 “轻着点。” 慕晚秋没好气的笑骂道:“把桌子都拍坏了,等下都给我站着上课。” 见他出声,熊孩子们这才消停下来。 不过他们个个脸上依然是喜气洋洋,这两天各种传闻都有,让他们满是担忧,生怕慕晚秋真的要走,这才怂恿燕子和珠华来问问先生。 此时听见慕晚秋的亲口保证,他们才放下心来,一二年级这些懵懂的娃娃倒没有多少离别的情绪,只是看别人开心,他们也跟着笑闹。 从保暖内衣到毛衣羽绒服,大山里的风冷得渗人。零九小說網 日子一天天过去,慕晚秋有条不絮地按着自己的安排,将孩子们以往一些薄弱的短板补上,几次小考的成绩甚是喜人。 这些题目都是他自己出的,比平常试卷的难度还要高些,可依旧没难倒孩子们。 慕晚秋喜出望外。 拔苗助长的速度,还没有弊端,就问你怕不怕。 “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就开始改造。” 来了! 终于来了! 赶在期末考试前,系统提醒他,改造的能量终于凑足了。 慕晚秋有些坐不住,兴奋地搓手来回走动。 尽管系统一再给他打预防针,说改造过程中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感觉,可这还是让他难掩心中的激动。 匆匆吃完晚饭,他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先把手头上的事情料理完。 “准备好了没?” “嗯,好了。” 只穿着套薄薄单衣的慕晚秋盘腿坐在床上,这里可没有暖气空调,即使习惯了山里严寒的他也冻得牙齿不停地抖。 系统再次在他耳旁提醒道:“你一定要记住了,身体上的痛苦你忍不住叫喊出来就是,有我护着你崩溃不了。” “可是这改造涉及到灵魂层面,这不仅有痛楚,改造后还会有各种强烈的愉悦感,你一定要保持本心,否则这种感觉会让你上瘾的。” “嗯,我记住了。” 慕晚秋认真地点点头,他明白天上没白掉的馅饼,想要收获必定得有所付出,临到此时,他心态反倒平静下来。 “那么,改造开始。” “滴” 提示声后,以为声音中还捎带些许模拟情感的系统,此时就像冰冷的机器人,声线呆板生硬。 “能量注入完成,程序设定完成,扫描分析仪暂时全面启动,灵魂微调开始” 前额,在慕晚秋看不见的处,一颗如同传说中二郎神竖眼的菱形晶体虚空漂浮着。 随着系统声落,晶体恍若饕餮般张开大嘴,四周弥漫的银白雾气顿时被他吞噬了大半,那原本只是裂开条缝的暗金瞳孔也慢慢张开。 痛! 剧痛!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慕晚秋没想到身体的疼痛来得如此迅速,如此的猛烈,他感觉自己就像被辆高速行驶的列车撞上,整个身躯一下子就散了架。 整个身子无力地瘫倒在床上,他浑身的骨头就像被人拿着锤子一截一截的敲碎,筋肉像是被逐条逐条的撕开,然后被拧成麻花接上。 他死死的咬紧牙关,难以言表的剧烈痛楚让额上的青筋全部迸出来,不时的抽搐让他瞪大瞳孔,双眸鼓起,布满血丝,像似要爆出来。 “呼” “呼” “呼” 慕晚秋蜷缩在床上,身子时不时的抖动着,他感觉自己就像条死鱼,除了痛,他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不时地哼唧几声,才那么一会,就已经是汗如浆下,将整个单衣都浸湿了。 而这,仅仅是开胃菜。 当疼痛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全身如同蚂蜂在爬的瘙痒,这种感觉他完全忍不住,翻滚着身子在床上来回的磨蹭,皮肤上顿时满片通红。 “滴” “身体适应改造完毕,开始进行灵魂微调。” 随着系统的提示,慕晚秋才知道,这些原来都还只是前戏。 正餐终于来了。 “呜呜呜” 刚才死死抗住忍着没出声的慕晚秋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他双手抱着头颅,痛苦的低声哀嚎着。 此时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人拿着根大锤“哐哐哐”不停地砸着,眼冒金星,耳目失聪,整个头像是要炸裂,他未从感受过,人居然会有如此这般的痛苦。 这种感觉和去死,相信很多人会选择痛痛快快的结束声音。 “嘭嘭嘭” 他再也忍受不住了,昂起头颅就往墙上不停的撞,系统也没有阻止,任由他撞得前额青紫,眼角更是流出两条血泪。 慢慢的,满脑袋那如同信号干扰的嘈杂声终于渐渐地平息下来,他的世界又逐步地清晰起来。 慕晚秋停下自残的行为,栽倒在床上,身体大字摊开胸口微伏,无力的喘息着。 “滴” “灵魂微调成功,效果百分之九十五,达到预期程度。” “恭喜宿主!” 恭喜你妹! 慕晚秋现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好在终于是挺过去了。 第25章 咳,炮弹被清空了 风雨过后便是彩虹。 这场改造彻底耗尽了慕晚秋的精力,接二连三的剧痛让他心力憔悴,此时他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 不过也实在没那个力气动弹。 还稍微有些丝丝缕缕的隐痛慢慢如潮水般退去,身体竟然开始发红发烫,慕晚秋觉得自己就像进了桑拿房一样。 身躯里像有些细小的电流再来回攒动,温烫麻痒,前一刻是地狱,下一秒就是天堂,他忍不住发出声满足的呻吟。 这就是系统所说的愉悦感? 一般般嘛。 虽然的确是挺舒服的,可这也不足以让他沉醉啊? 系统笑而不语! 好戏才刚刚开始。 很快,慕晚秋就知道了系统所说的快感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渐渐地,他的全身如同倚在牛奶般柔滑的怀抱里,整个脑袋就像泡在温水中,一股难以言明的快感从他的心中迸发出来。 “噢噢噢噢” 慕晚秋嘴里发出羞耻般的梦呓。 这何止是愉悦感,简直就是强烈的高潮。 他一下子就被淹没在这铺天盖地的浪潮中。 至于系统事先的话? 这种感觉慕晚秋现在要是能忍得了,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发射! 发射! 再发射! 敌机太多,他仿佛不知疲倦,浑身充满干劲,不知疲倦地冲击着。 俗话说,事前淫如魔,事后圣如佛。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慕晚秋从这场持续的高强度战斗中醒过神来,感觉自己就像位得道的高僧。 心海澄清,不垢不净。 慕晚秋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清醒过,只要心神一动,脑中的思维火花便会不断的碰撞,寻根溯源,探寻本质,仿佛掐指一算便知天下事。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王者一样,实在是装-逼暗爽的无上利器。 只可惜,它并没有持续多久,慕晚秋又重新掉落回凡尘。 “真是奇妙的旅程。” 虽然刚才痛不欲生,可他对最后那种万事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心怀不已。 可是窗外寒风依旧,冰冷如常,提醒着他已经回到了现实,湿透了的单衣寒冰刺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咦” 双手环抱,正想起身的慕晚秋突然觉得裤裆里全身黏糊糊的。 他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系统” 慕晚秋板着脸,尴尬得半死,他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着。 “这就是你说的所谓严重后果?” 高中之后他就没再梦遗过,这次湿得满裤裆,让他此时整个老脸都在发烫。 “滴” “宿主,这是正常现象。” 生硬的机器人声一本正经。 “别给我扯犊子,我知道你在,赶紧给我滚出来。” 迅速扒下衣服,稍微擦洗了下身体,慕晚秋将放衣服的桶塞到床底下,生怕别人看到。 “咳咳” 不知道是否跟随在慕晚秋身边,系统的声线越来越独特,虽然它说过不会有感情这种东西,可是他平日声音里的情感却越来越丰富,只有在启动程序时才显得刻板。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嘴里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没有平日里道德思想的束缚,灵魂能够直接显现潜藏的欲望。” 系统就像个老夫子,一上线就开始满嘴掉书袋。 “给我说人话!” 慕晚秋真想把头钻进被窝里,痛点他忍过去了也就无所谓,结果搞得他像是失禁,这算怎么回事。 “咳” 系统此时也有些尴尬,这和它预料的情况有点不合啊。 原本根据它的推算,以慕晚秋的性格应该会星光环绕,陷入掌声的海洋里。 可最终却变成了高射炮,这画面太美,实在让人不敢看。 “呃,简单来说,你目前强烈缺乏交配时的快感,所以在灵魂本能的驱动下,才会出现这种状况,要知道,这是正常需求,只是被你的主情绪压抑了。” 缺乏你妹。 “难道我以后每次改造前,还得先满足下自己?” “嗯,建议宿主找个配偶,时常进行些交配活动,有益于身心健康。要知道即使是灵族,也有这方面的需求,时常要进行灵魂交感的。” 对于慕晚秋的冷嘲,系统居然一本正经的答道。 正经的讲笑话才好笑。 “得得得,我知道了!” 慕晚秋掩面苦笑,他发誓,打死他以后再也不和系统讨论这种话题了。 他也算是个宅男了。 作为宅男,对于这种荤腥玩笑他也没有什么说不出嘴的,可让系统这么严肃的解答,他怎么觉得满满都是羞耻感。 他连忙转移话题。 “那最后那种胸无遗策的感觉也算是负面影响吗?” 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清。 慕晚秋对于那种状态实在是太迷恋。 “严格来说,不是。” “不是?难道人还能到那种程度?” 在他看来,这个就跟跟吸食毒品后那种仿佛升仙般的幻觉很相似。 至于人会有这样的境界,慕晚秋摇头,表示不信。 “别人不行,你未尝不行,那是扫描分析仪结束工作后正要关闭时对你所产生的一点影响,只要你有能量支撑起整个系统的运转,这种状态你要多久就有多久。” “什么,这居然是扫描分析仪的能力?”慕晚秋大感意外,随后便惊喜的问道。 “是的,除非是特定的改造,否则全面开启的扫描分析仪会时时刻刻记录宿主所接收到的全部信息,并分析其中的本质储存下来,供宿主使用。” 这么强大,慕晚秋听了就想流口水。 “那完全开启的负荷要多少?” “一秒一万。” “多少?” 他以为自己听错,再次问道。 “一秒一万。” 好吧,慕晚秋承认自己问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个错误。 他以为是一天一万,那至少还有点盼头。 一秒一万,他发现自己都数不来要到哪种程度声望才能维持整个系统,只怕今生是没指望了。 即使是维持这种查探别人大略数据不再需要额外耗费能量的状态,他每天就得花5个能量。 一秒一万,见鬼去吧。 还是老老实实的看看这次的改造效果究竟怎么样了吧。 受了那么大的苦,也该尝点甜头了。 系统事先描述得那么给力,到时可别让他失望才是。 “系统,详细查探我的数据。” 第26章 余音绕梁 宿主:慕晚秋(碳基生命体) 骨龄:24 身体素质:85(综合评分) 智力:95(综合评分) 可塑性:55 天赋:灵魂之音(深造):当你全神贯注诉说之时,你的声音能让人产生心灵震动,对你所说的内容记忆深刻并且产生相关联想。你专注于声音的深造,使得你的灵魂之音天赋激发特性:余音绕梁(声音愉悦度+3,信任度+30) 注:该天赋会受到信任度,提防程度、敌意等因素影响。 耳聪目明(粗通):你的五感比常人更加敏锐。 特长:人类基本知识储备(初入门槛) 乐器长箫(初入门槛) 这变化挺大的啊! “系统,改造还能提高整体身体素质?” 慕晚秋详细的看了老半天,发现自己不仅身体素质,就连智力也都提高不少。 “改造主要提高的是你的灵魂敏锐度,相对应的就是整体智力评分。至于身体素质只是轻微调整,补足你的短板而已。” 慕晚秋拉开细项一看,这才发现是柔韧度从以前的60蹿到了80,拉平了分值,但总体还是有些提高。 至于智力的各个评分,基本都比以往长了一大截。 “嘿嘿,现在咱也算是个聪明人了。” 慕晚秋心里头美滋滋的。 记得系统说过,智力评分90以后,越想往上爬越难,95,相信一般的科学家也就在这分值左右,还不一定能这么全面。 “呵呵” 系统冷笑几声。 “智商是上去了,可情商连及格都没有。” “你” 麻了个巴子! 这不就是在说他是根木头嘛。 哥哪来的情商不及格,老哥稳得很好不。 算了,今儿咱高兴,不和这嘴欠的系统计较。 他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天赋,这是变化最大的地方。 不仅多出个耳聪目明,自己原本就有的灵魂之音看样子也提升了个等级,还激发出了个特性。 “五感敏锐?系统,我怎么没感受到有什么变化。” “沉下心,自己慢慢感受。” 视力变好,这个慕晚秋老早就感觉到,可是其它的,倒是没注意。 他像只狗一样,抽着鼻子嗅了几下,晚饭差点给吐来。 满鼻腔里都是潮湿的霉味,最重要的是床底下那臭袜子的味道。 “哈秋” 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家伙,这味道那叫一个酸爽,再闻下去饭都不用吃了。 “怎么还会多出个特长来了?” 他抽着鼻音瓮声问着系统,还好不是特意去注意,跟平常也没两样,否则那真的是受罪。 “买一赠一,附带产品。” 系统的话轻描淡写,慕晚秋却觉得这家伙是在装x。 “那灵魂之音那个余音绕梁的特性是怎么回事?” “这你都看不明白,简单来说就是好听,笨!” 呦嗬! 还跟哥拽上了? 慕晚秋撇撇嘴。 “就是好听?这改造还要耗费那么多能量,效果也不怎么样嘛,系统你是不是拿着能量偷工减料了?” “你懂个毛线。” 这傲娇的家伙就得时不时激它一下,不然那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你看,它这不就急眼了。 “就你那点能量,能改成这样已经算半卖半送。零九小說網” “心灵震动啊,你懂不懂?” “产生联想,你懂不懂?” “不懂!”慕晚秋眯笑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亏你还是教书的,自己查字典去。” 慕晚秋半靠在床上,二郎腿都翘了起来,任凭系统在耳边大吼。 “喂喂,说重点,我问的是余音绕梁这特性。” “你眼瞎啊,后面那排字你都看不懂?” 悠哉悠哉地掏掏耳朵,慕晚秋吹个口哨道: “我没瞎,不过那愉悦度是怎么个回事?” “那些很有磁性很有魅力的声音你听过吧,那就是声音给人的愉悦度。还有那个信任度加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只要听过你的声音,许多陌生的人有很大可能会对你从陌生转为友善。” “这么强大的特性,你居然和我说改变不大,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汗!古文都飚出来了。 慕晚秋真怕自己的脑袋被这家伙跳得炸裂。 “我这不是不耻下问嘛。” “话说你生那么大火气干嘛?” 感觉今天的系统好像特别人性化一点,慕晚秋调笑了句,没想到这让系统一阵沉默才冒出了句。 “阿弥陀佛,贫僧犯戒了。” “噗”慕晚秋刚刚进嘴里的茶,立马又给喷出来。 这连佛号都给整出来了,系统你在搞咪耶? “不行,模拟系统出问题了,我要闭关检修,这段时间别找我,找我也没空,拜拜了您” 汗!满头大汗! 这各种乱入,系统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不过这样的系统可爱多了。 说走就走,系统真的半天也没吱过声。 经过它刚才的说明,慕晚秋也明白,这次改造可真是赚了。 单单那个特性,效果就强力得一逼,何况原本逆天的灵魂之音还提升个等级,这是要顶破天的节奏。 这还不算那个一起打包赠送的耳聪目明天赋呢。 慕晚秋心满意足的关灯睡觉,终于不用愁了。 虽然昨晚折腾得半死,一大早他就精力满满的爬起来,围着村子跑一圈,吃过早饭照常给孩子们上课。 等吃过午饭,慕晚秋就拎着装有昨晚换下来衣服的红桶,像做贼似的直奔学堂下的小溪。 他一上午就想着赶紧消灭证据,这要是让哪个熊孩子巴拉巴拉不小心给提溜出来让人看到,那他这老脸可真是挂不住。 俗话说,怕啥来啥。 他这急急忙忙的,也没注意看,小溪边还真热闹。 不仅有两三个大妈在洗衣服,就连吉克伊莎也在。 “你还没出门啊?” 溪边有几块吉克家的菜地,吉克伊莎身穿一身青袍,乌黑的秀发随意绾着,明艳动人,与那晚见到的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她挽着菜篮正低头摘菜,腰如约素,延颈秀项,如同一只高雅的黑天鹅。慕晚秋不得不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自从那晚后两人也没再碰过面,慕晚秋还以为她已经出门了。 吉克伊莎抬起头,见是他,微微一笑道:“是啊,打算休息一段时间,春节后再出去。” 两人说话这当会,却是被溪边洗衣服的桂英给瞧见了。 这桂英是慕晚秋学生亚索的大伯母,学堂下那块菜地就是他们家拿出来的。 “哟,慕小先生来洗衣服啦。” “哎呀,伊莎,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活应该由你来干啊。” “就是” “就是” “伊莎你阿爹准备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啊,我们可等着呢。” 这桂英一开口,几个大妈顿时起哄了,纷纷笑着打趣两人。 “不用,不用,这种事情还是我自个来吧。” 想到自己的衣服,慕晚秋还真怕这娘们脑一抽也应下,一着急连忙先出口喊道。 不过这话怎么看都有歧义。 慕晚秋欲哭无泪,这会真的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吉克伊莎忍不住也白了他一眼,本来风言风语就多,这不更让人误会嘛。 “桂英婶,要请客也是你们家亚凤先请啊,这衣服她要是想洗可以来洗,我没意见的。” “咯咯咯” 伊莎高声朝桂英喊道,说完掩嘴直笑。 “哟,伊莎真大方,你都不介意了,就那么几件衣服我们亚凤怕啥,不过到时你可得给红包啊。” 大妈也不是吃素的,战斗力十足,话里有话。 “婶子,求放过,这衣服还是我自己洗吧。” 慕晚秋告手求饶,这些妇人彪悍得很,以往他遇上了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她们说去。 可现在哪敢啊,他提着桶,灰溜溜找个角落蹲下来。 “哈哈!” “这伢子还害羞了,伊莎,你得加把劲啊!” 慕晚秋差点一头载进水里。 还来! 只是他可不敢再应,越应等下她们越来劲。 “哎,要不要我帮你洗!” 吉克伊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出声说了句,慕晚秋抖个激灵,整个人差点萎了。 他手里的内裤正准备摊开来刷呢! 第27章 询问 “不用,还是我自个来吧。” 慕晚秋头皮发麻,转头僵硬道,手里却不经意地将单衣盖在上面。 “咯咯咯” “你就是肯,我也不会帮你洗。” 吉克伊莎弯腰直笑,她只是觉得慕晚秋今天唯唯诺诺的,像个小男生,和相亲那晚的淡然完全不同,让她忍不住想调笑几句。 慕晚秋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是特地跑过来消遣我的吧。” “那些大妈可都还看着呐。” 他嘴角往那边一努,三四个大妈正指着两人嘀嘀咕咕,慕晚秋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又将成为山村里枯燥生活的调剂品了。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吉克伊莎小心跨过水滩,站到他旁边光滑的鹅软石上,今天的慕晚秋看起来似乎顺眼了许多,让她不知不觉间好像话也多了起来。 你不怕,我怕! 说实在,这种强行凑堆有时候挺让人讨厌的,尽管吉克伊莎是很漂亮,引人遐想,可毕竟两人才见过几次面,连熟悉都谈不上,他暂时也没那想法。 “听人说,你还当过模特还进过乐队?” “对啊,大学的学费可是很贵的,我不接点私活会饿死的。” 伊莎眨眨眼,娇笑道:“打听那么详细,有什么企图?” “啧啧啧” 对于她,慕晚秋可不像在那些大妈面前那样怯场。 “你要是嫁不出去了,我也不介意晚上有人帮我暖被窝。” “美得你,什么都没做呢,就想空手套白狼。” 吉克伊莎自己没发现,要是平常有人这样和她开玩笑,她肯定甩头就走。 可慕晚秋的话她不仅没生气,回应也是令人浮想翩翩。 半坡上的学堂门前,几个小脑袋正伸头伸脑地看着下面。 “喂,兀安,很多同学都说你家小姑和先生在谈对象,是不是真的?”燕子侧头问旁边的兀安,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这还用问?” 西瓜指了指溪边谈笑风生的两人。 “他们肯定是在搞对象。” “别乱说。” 对于这事,就连珠华都冒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不过对于西瓜草率的回答,她还是驳斥道:“先生可是有女朋友的。” “切” 西瓜听到珠华说起丁瑶,不屑的冷笑道:“那女的坏得很,配不上先生,那时帮我们盛饭老是偷偷瞪白眼,还吓牛牛他们,别人没看见我可是看见了。” “现在先生还和不和她处还得两说呢。” “还有这事,是不是牛牛他们不乖了?” “不是,她分明就是嫌弃我们,再说了珠珠姐,我撒这慌干嘛。” 珠华有些不敢相信,丁瑶来那几天都笑容可掬,像是个邻家大姐姐,怎么可能会这样。 “先生没和她处了?你咋知道的?”燕子的关注点就是与别人不一样。 “这个嘛” “四眼,你来说。” 西瓜手臂拱下旁边的四眼,这话也是四眼和他说的。 “这个很容易就能辨别得出来。” 四眼托下鼻梁上的眼镜,老里老气活像个小学究。 “先生平时电话虽然多,可是他每天早上、中午、傍晚有个时间段都会固定打个电话,虽然时间不长,可是经常能见到。” “可是后来只有中午和晚上打,几个月前甚至只有午休那段时间偶尔才打一个,而这两个月通通都不见了。” “那么这些电话是打给谁的呢?” 四眼这分析讲得头头是道,弄得跟悬疑节目一样。 “打给谁的,他女朋友吗?”燕子胃口都被他给吊出来了,急忙问道。 厚厚镜片下的双眸闪过睿智的光芒。 “和男人通话还是女人通话,语态很容易就能辨别得出来,接电话明显就是个女的,先生说过他是孤儿,就算是长辈也不可能天天打电话,肯定是女朋友了。” “这都两个月没有联系,他们肯定是分了。” 西瓜下了定语。 “那也有可能改成晚上联系啊。” 对于这话题,珠华都忍不住参与进去,只有兀安默默的站在那里听着。 四眼摇摇头说道:“还记得前些天我们去帮依莫摘橘子不,他也和我说过先生失恋了,应该假不了。” “啊,这么说,先生真失恋了?”燕子张大嘴诧异道。 “什么叫失恋,是分手,那女的配不上先生。” 失恋? 西瓜一听这词就不爽,固执的大声喊道。 “伊莎姐哪点不比她强,兀安,你说,先生是不是快当你姑丈了?” 孩子天真的心思,爱憎分明,自然对较为熟悉的吉克伊莎更有好感。 兀安没插话,正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火又烧回自己身上。 “呃,我也不知道啊!” 虽然他有听过妈妈说过爷爷的确有这意思,可是这种事情还是得看小姑和先生他们两个人自己的意思吧。 不过,看着溪边不时弯腰直笑的吉克伊莎,兀安暗想,小姑今天好像比平时开朗多了。 “伊莎,问你个事。” “什么事啊?” 毕竟都是年轻人,只不过闲聊一阵,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许多,不像以往那么陌生。 “你进过乐队,知道这边哪里有专业点的录音室吗?” 这边人生地不熟,慕晚秋平时也没多注意,刚才看见她,这才想起以吉克伊莎的爱好,应该对这些地方比较熟悉才是。 “这边得县里才有,你问这个干嘛?” 吉克伊莎诧异地看着他,又不是歌手,去专业的录音棚做什么。 “哦,在县里什么地方?” 将衣服拧干放在桶里,慕晚秋站起来不好意思笑道:“你也知道我喜欢吹洞箫,几个朋友说挺好听的,他们马上就要回城里了,我想录下来送给他们。” 他没讲自己是打算录完挂到云网上收费,这灵魂之音用在箫声上到底效果如何,能不能成,没听到之前他自己也不敢保证。 “哦,原来是这样。” 慕晚秋的箫声伊莎也有听过几次,虽然衔接有瑕疵,可是感染力十足,连她这个专业学过的听到都很是惊艳。 “那店就在老泉街,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那边都是在搞少族的原生态音乐,平时并不对外人开放,我刚好认识那个制作团队,到时我陪你去趟。” “那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反正我最近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挺好奇你那箫声录出来到底怎么样。对了,你那几首曲子我怎么没听过,叫什么名字?” “这三首曲子是我老师写的,没听过很正常,名字叫归暮、心跃、待相逢。” “归暮、心跃、待相逢!” “名字很有意境,曲子也很美,想不到你的老师自己还能谱出这样的曲子,你有像你老师学这样吗?” “没啊,我天赋不行,只能照搬。” “那真是太可惜了。” 田间尺宽的小路上,一人提着桶,一人挽着菜篮,一前一后的往坡上走。 这背影,看起来还蛮般配! 第28章 进城(跪求收藏) “你会吹箫吗?” 轰隆隆的小巴上,和慕晚秋并排坐着的吉克伊莎愣愣盯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小子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 竟然敢吃老娘豆腐? 慕晚秋在她鹰目锐视下,危坐正襟,目不斜视。 这话一出口,他立刻想到要糟。 网络资讯的快速流通,让原本许多词语披上另一层外套,吹箫,这两个字更是污力无边。 用这话当面问女孩子,能不被打死算是万幸。 慕晚秋脸上挂着微笑,看不出异样,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可被这些老司机害惨了,现在他哪敢轻举妄动,只能装傻充愣。 “我不会,我会打鼓。” 吉克伊莎轻描淡写说着,嘴角还挂着一丝难以琢磨的冷笑,手握成拳在空中用力地捶了几下,看得慕晚秋大汗淋漓。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和你探讨研究一下。” “研究探讨什么呢?”吉克伊莎杏眼圆睁,浑身笼罩着危险的气息,一字一顿的反问道。 要糟! 慕晚秋大呼不妙! “我也没有正统学习过长箫,感觉自己的技艺一塌糊涂,你不是艺术系的嘛,所以想向你请教一下。” 慕晚秋脸上若无其事,却是连气都不带喘一个的赶紧解释起来,再慢点,这个有点暴力倾向娘们的拳头可真要落到他身上,到时可就白挨了。 “真是这样?” “嗯嗯嗯!” 他一脸天真无害,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学箫的人比较少,学笛子的倒是挺多,其实只要通乐理,这些乐器都差不多。我听过你的箫声,你已经吹得很好了,只是气息有些不流畅,平时多练习下不同类别的曲目,熟练了就好。” 见他神色也不像做伪,吉克伊莎便出声建议,慕晚秋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我记得那边的编曲像是学过长笛,到时你可以向她请教,毕竟我也没学过,一些控制气息的手法我也不清楚。” “嗯,那行。” 老旧的客车减震不行,遇上小坎或转弯乘客经常蹦得老高,东倒西歪的。 靠窗的吉克伊莎好几次差点直接扑倒慕晚秋的怀里,沁鼻的女子幽香,隔着厚厚衣服仍然能够感觉得到的柔软肌肤,不禁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喂,把你那根东西拿走。” 伊莎突然扯了下慕晚秋,耳根通红地探头过来喊了句。 “那根,哪根啊?” 慕晚秋一下没反应过来,扭头看下,才发现自己原本套着箫囊夹在座位中间的粗长洞箫,不知什么时候滑下来横在两人中间,随着车辆起伏,不时撩拨着伊莎挺立的翘~臀。 “不好意思。” 慕晚秋慌手慌脚地收起来,满脸尴尬,怎么出躺门,净出些幺蛾子事。 霜寒雾重,两人中间却像是燃起簇小火苗,慕晚秋咽了下唾沫,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开口。 云波县,位于川西南,东南隔江就是滇省,全县近有30万人,其中少族占百分四十左右。 这里草木丰茂,丽水幽深,且矿产丰富,近几年,无论农副产品,畜牧业,旅游业,水电各方面,云波县都以闪电般的速度在增长。 县城也是一天一个样,让见证这一切的慕晚秋颇为感慨,他也希望这种发展的脚步能惠及到偏远的山区里。 两人坐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子,才在新修成的两层小车站前被放了下来。 这里很少能看见的士,他们下车正好碰见一辆,慕晚秋伸手想让他捎一程,却让吉克伊莎给止住了。 她叫了辆人力三轮,说反正也不远,沿途还可以看风景。 好吧! 艺术女青年的心思咱不懂。 车主是个老大爷,估计有五六十来岁了,头发已经斑白,两个年轻人坐上去车一沉,慕晚秋真怕他踩不动。 老泉街离车站不远,几分钟就到,下车后大爷说要四块,不等慕晚秋拿钱,吉克伊莎就先掏出张五块,说不用找了。 大爷推辞了几下,吉克伊莎拉着慕晚秋就走,他笑了,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两颗大门牙。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他的手,慕晚秋心里有些异样。 “他是少族的。” 走远了,伊莎放下他的手臂,不自然地捋一捋耳旁的乱发。 “哦?” 慕晚秋一下子也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云波县是整个大山的东大门,这里汉人居多,即使是少族的人,平常也是寻常服装,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两样。 “他已经那么大年纪了,不愿坐着拿补贴,反而出来自力更生,我们没理由不照顾他的生意。” 慕晚秋一下子明白了她在说什么,有些米虫,不仅汉族人看不起,山里人自己也觉得丢脸。 他以往也曾愤青的指责过,可真到山里,见到的更多是种无奈。 这里和外面的世界脱节太大了! 单单日新月异的县城和山里就完全像是两个世界。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点,两人沾之即过,也没多提。 但是慕晚秋对于眼前的吉克伊莎,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快中午了,我们吃点东西再过去吧。” 路过一家饭馆,看见广告牌上的菜,慕晚秋的馋虫一下子就上来了。 在山里,除了洗澡麻烦,最让他没办法忍受的就是吃的。 从小孤零零长大,靠着老先生监护,他才没有被送去福利院,厨艺还是可以入口的,可是在山里没那个条件,也没那个时间,只能勉强应付。 隔段时间他都得出来打打牙祭,可这段时间周末他连镇上都没去,李红星和小波都打了好几回电话,今天到县里,自然得好好饱餐一顿。 “好啊。” 早上就喝了点粥,都给颠没了,吉克伊莎也觉得腹中空空的。 醋溜白菜,拌黄瓜,咕噜肉都是慕晚秋喜欢的菜,生怕吉克伊莎吃不惯,他又点了个回锅肉和麻辣豆腐。 “我们就两个人,有点多了吧。” “放心,我胃口大得很。” 这娘们,刚才叫她点不点,这回又嫌多了。 就这么点东西,根本不在话下。 不一会,菜就上来了,今天店里有活动,还赠送了个番茄蛋汤,金红玉翠,看着挺不错。 慕晚秋可没有在美女面前扮绅士的想法,招呼了声,便迫不及待地开动起来。 吉克伊莎吃相倒是优雅,慕晚秋就是有些好奇,她这每次夹着都可以数得清多少粒的米饭,都半天了,够不够他一口吞的? “爽!” 酒饱饭足,结账走人,到僻静处慕晚秋打着饱嗝,舒心地大吼。 “呵呵,在山里的确是跟这没法比,待那么久,你肯定都憋坏了吧!” “倒也还好,乡亲们也经常送些东西给我加餐,主要是我懒,经常随便弄下,填饱肚子就行。” 慕晚秋哈哈大笑,自嘲道。 吉克伊莎也被他的笑声感染,嘴角弯起,越是接触,她越发现这个男人的优点很多。 坚韧,淡然,不做作。 要不,自己考虑考虑? 第29章 盾牌 老泉街是条历史老街,以前大多是加工银饰的店铺,现在稀稀落落全是一些民族特色的手工艺。 青石为道,木作雕梁,古香古色的店铺连牌匾都是木制的,不时可以看见背着背包或拿起手机拍照的游客。 吉克伊莎带着慕晚秋径直走到街底,这里都是些经营乐器的店铺,相对来说比较僻静。 芦笙悠扬,丝竹萦耳。 眼前这家宽敞的小楼外观通体都是用竹子装修,清新自然,鼻间还能闻到那股竹子的味道。 墙上挂满了乐器,长笛、芦笙、牛角胡琴,不少都是少族的特色乐器,像是月琴、口弦、巴乌、铜鼓等等。 “我是来找蕾姐的。” 见两人进门,装着少族服装的服务员便迎了上来。 “她不在店里,在后面录音室呢。” “好的,谢谢!” 吉克伊莎并不意外,熟门熟路地穿过后门,绕到店后面。 这是间老旧的仓库,估计有两三百平方的样子,走进去一看,慕晚秋发现里面装修得挺不错,看起来很干净。 说是录音室,这里似乎还在办培训班,中间宽阔的大厅上摆满乐器,吉他、贝斯、钢琴、架子鼓,和另一边的冷门乐器泾渭分明。 一个体型丰满,带着细框眼睛的红衣少妇正低头向十几个手拿乐器的孩子轻声讲解。 吉克伊莎在旁边架子鼓的钵上弹指轻轻敲了两声,少妇扭过头,伊莎朝她笑了笑。 这人叫张蕾,学小提琴出身,算起来她还是吉克伊莎的高中音乐老师呢。只是后来没教了,到这这里开起乐器店,办培训班。 两人稍微等了会,张蕾让那些孩子自己练习,这才走了过来。 “蕾姐” 吉克伊莎甜甜的叫了声,张蕾可以说是她音乐道路的启蒙老师。 “你这妮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段时间了。” 孙蕾上前便笑呵呵地问道,她的声音有些中性,但笑起来很亲切,让人觉得很舒服,应该是不难相处的人。 “好啊,回来这么久也不来看我,有了新导师就忘了旧老师,真是让人伤心呐。” “我哪敢啊!”吉克伊莎挽住她的手臂,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道:“这不是来看你了嘛。” “是嘛?” 张蕾瞟一眼她旁边面带微笑的慕晚秋。“这位又是谁呢?” “你好,我叫慕晚秋。” 有些意外这张蕾的年纪,慕晚秋自我介绍道。 “你好,张蕾,比你痴长几岁,可以叫我蕾姐。” 慕晚秋从善如流,叫道:“好的,蕾姐。” 张蕾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好奇,剑眉星目,高高瘦瘦的,人有些白净,但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如幽幽的深潭。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老旧,却面色如常,人并不帅气,可张蕾却从他身上感受一种坚韧的风骨,像棵挺拔的青松。 “妮子,这该不会是你的男票吧?”她低声在吉克伊莎耳边笑问道。 “哪里啊,只是朋友。” 辩解声如同蚊鸣。 在这亦师亦友的张蕾面前,吉克伊莎反倒有些羞意,摇着她的手臂道:“蕾姐,你可别瞎猜。” “嗯哼?真的?” 张蕾满脸的不信。 “蒸的,不是煮的。今天还有事找你帮忙呢。” “看看,我就知道你这妮子一来就得折腾我。说吧,又想我给你打什么下手。”张蕾调笑道。 “这回可不是我来找你帮忙,是他。” 她伸手一指慕晚秋道:“蕾姐,我记得你不是学过长笛和巴乌吗,晚秋他自学的洞箫,说想找个人请教,我这不就带他来找你了。” 张蕾刮下她的鼻梁,笑骂道:“你还真能给我找事。不过你们得等会,我先安排一下那些孩子。” 两闺蜜的私语,慕晚秋一直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这时他连忙说道:“没事,蕾姐你先忙。” 自己是来求人的,等人帮手头事忙完,那是理所应当的。 “那好,伊莎你们先到里屋坐下,我一会就过来。” 张蕾返身又上培训课去了。 “你可别小看蕾姐噢,她可是拿过华国民族器乐金奖呢!” “真的?” 这慕晚秋还真是有些意外了,民族器乐大赛这是官方举办的,分量还是挺重的,没想到,金奖得住居然窝在这个小县城里开培训班。 “伊莎?” 他们一进旁屋,一个男声便欣喜地大叫道。 出声的是个二十七八的男子,浑身上下透着朋克气息,只是这飞机头翘得实在有些夸张些,他看见吉克伊莎,很是热乎地站起来。 “永坤哥,好久不见。” 吉克伊莎又恢复以往平日那副温和又拒人千里的神态。 这时吉克伊莎突然挽起他的手臂,含情脉脉,温声笑语道:“晚秋,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永坤哥。是这里的调音师,你等下录制,还要多麻烦永坤哥呢。” 难怪人家说,女人都是善变的。 吉克伊莎这变脸功夫,简直让慕晚秋叹为观止。 “你好,等下还得麻烦你了。” 暗自抽着嘴角,慕晚秋还是伸手打了声招呼,他哪里不明白,这娘们分明是拿他当盾牌呢。 “你好!” 阎永坤草草地握下手,眼珠却惊疑地直直盯着吉克伊莎,似乎不太能接受眼前这一幕。 此时的吉克伊莎亲密的贴着慕晚秋,任谁看见两人,都会觉得是对腻歪的小情侣。 他脸色铁青,有些干巴巴地问道:“你们是准备想录制什么呢?” 这酸劲,扑面而来。 慕晚秋暗自失笑,这娘们貌似还真挺有市场的,在这都能碰上她的追求者。 “只是几曲箫声,打算给朋友留个纪念,技术不好,到时还要坤哥多多帮忙。” 吃醋的女人惹不得,吃醋的男人更惹不得,更何况他这是无妄之灾。 “噢,那先进来试试音吧,我也好有个底。” 他扭头就走,颇有点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喂,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吧,我这平白无故的,莫名的多了号敌人,等下他不会给我小鞋穿吧。” 虽然很是享受手臂蹭过时的那片柔软,慕晚秋还是低声幽怨地说道。 吉克伊莎心虚的吐吐舌头,小心翼翼道:“就当是我今天给你带路的报酬了,拜托,帮帮忙。” 她略微分开点两人间的距离,但是并未放开慕晚秋的手臂。 第30章 孤星独吟 “这样我也太吃亏了吧?” 慕晚秋不满地嘀咕声。 “那你还想咋滴?” 吉克伊莎白了一眼,带点刁蛮的语气像是情人间的撒娇。 他莞尔一笑,打趣道:“要不我们假戏真做?” 吉克伊莎听了横眉瞪眼,扬手作势欲打。 “别别别,开个玩笑而已。” 慕晚秋连连告饶。 “哼,刚才那手往哪蹭的,占我便宜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又不是故意的。” 慕晚秋撇撇嘴,谁让你自个送上门的,这就当利息好了,别说,这丫头看似没几两肉,还真是胸怀宽广。 不大的屋子中间用玻璃隔开,里面是录音室,外面像是调音的设备。 “你随便试一段,让我听听好了。”阎永坤转头说道。 这人还不错啊,居然忍得住情绪没爆发。 慕晚秋拍拍吉克伊莎抓住自己的手,这戏演得也可以了,再刺激下,他怕对面那哥们眼睛都要冒火了。 感情的事没有对错,慕晚秋也没有什么负罪感,只能替阎永坤默哀了。 还有,自己可是无辜的。 可是他高兴的似乎有点早了。 愤怒的公牛智商直线下降,他还是倒霉的挨了发炮弹。 “你这吹得比业余的还要业余,就算我可以给你调音配乐,可是你连音调都不准,怎么录?” “要不你在回去练练?” 慕晚秋满头黑线,他这是受了无妄之灾吧! 果然是秀恩爱,死得快。 何况还是假恩爱。 “呃,没事,难听您照直录就是,反正我也是送给朋友做纪念。” “那不行,我得为我的作品负责。” 阎永坤一副都是为了艺术,大义凛然的样子。 无语地摸摸鼻子,慕晚秋有些头疼,这哥们纯属找碴啊。 他刚才随意吹了段神话的开头,虽然这曲子他挺长时间没练了,可也不至于不堪入耳吧。 “永坤哥,他吹得可没你的那么差劲,你这话有点过分吧?” 吉克伊莎这就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首曲子用专业的确是有挺大的毛病,可这又不是去参加什么专业比赛,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她明白是自己刚才的态度,让阎永坤现在有些针对慕晚秋,自然要站出来说两句。 “这单我接不了,你们要不去找别人好了。” 她这一帮忙说话,阎永坤更听不进去,满心都是愤怒的火焰。 慕晚秋摇摇头,这哥们可真够绝的,希望没有了,就往死里得罪,这是连朋友都不打算做啊。 不录就不录呗,他也无所谓,又不是只有这里可以录音。 他正想和吉克伊莎打声招呼,准备走人。 “怎么了这是?” 这时,张蕾走进来,看见剑拔弩张的两人,不由好奇问道。 “蕾姐,你来得正好。” 吉克伊莎看见她,立马愤愤不平地走到她身边。 她并没说阎永坤的刁难,只是提了下慕晚秋打算在她这里录几首曲子。 “这样啊,等下让永坤帮他录下就好了。” 张蕾看了看两人,笑吟吟说道,见他们的神色,她自然明白事情不像吉克伊莎说的那么简单,既然吉克伊莎没提,她也没多问。 而阎永坤此时脸上也略显尴尬,得益于吉克伊莎的隐瞒,他倒没好意思在张蕾面前顶牛。 “晚秋,你吹一段让我听听。” 刚才,她隐约像是听到箫声,只是那边吵闹,也没能听清楚。 “嗯,那就麻烦蕾姐了。” 能有个专业的指导,慕晚秋自然是求之不得。 他将放入囊里的洞箫重新拿出来。 “好箫!” 一见他这箫,张蕾便两眼放光喊道。 “嗯?” 慕晚秋有些惊奇。 这箫老旧得很,长时间的磨搓让管身一片暗褐,身躯中更是满布斑纹,算什么好箫。 “你自己不知道?” 见他神情,张蕾诧异问道。 “请蕾姐指教。” 这箫是老先生留给他的遗物,至于好或不好,他还真的没去关注过。 张蕾捧起箫身,细细看了看,赞叹道:“你这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啊。” “这箫是典型的南箫,身短但尾部加粗,在闽地比较常见。它比一般的洞箫粗大,声音自然也更加厚实,穿透力更强,合鸣共鸣时沉稳有力。” “箫身线条匀称,比寻常南箫制作更加精美,即使尾部加粗,也让人赏心悦目,没有半丝违和感。” 慕晚秋还真不知道,箫还有这么多讲究,不过老先生是闽地人,他从小也算是听南音长大的,这应该就是老先生从家乡带过来的。 张蕾手指轻抚着光滑的箫身。 “这箫起码有三十年了,还能有这样的状态,和它本身的材质脱不了干系。” “晚秋,你平时也没去注意吗?” 慕晚秋摇摇头。 “平日里就吹啊,注意什么?” 张蕾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嘴里啧啧有声,还有这样的人。 “这箫是木制的,一般木制的洞箫不外乎乌木、黑檀、紫檀这几种材料,你自己猜猜你这箫是哪种材料的?” 慕晚秋端起来看看,口中不确定地吐道:“这是紫檀?” 张蕾点点头,“就是紫檀,还是比较少见的金星紫檀,所以箫身才会有满布星斗的斑点,而且这纹路也不像是制作时加工的,反像是自然形成,顺合我们手掌的纹路,更是相宜得章。” 金星紫檀? 这东西慕晚秋倒是听人提过,貌似被人炒得挺贵,但具体值多少,他还真没有概念。 “蕾姐,那这样说,晚秋这箫很珍贵咯?” 吉克伊莎虽然也是音乐系的,可学的都是现代乐器,古典乐器除了几个本族的传统乐器,她还真没多少了解,没想到一把箫里居然还有这么多道道。 张蕾笑了。 “这还真不好界定,毕竟这东西也得看人,不过这箫在箫师的眼里,还真可以算是稀世珍宝。” “这样啊!” 吉克伊莎若有所思,转头打趣慕晚秋道:“现在知道价了吧,以后可得好好保管。” “呵呵!那是自然。” 不用张蕾提这箫的价值,慕晚秋也会好好保管。 因为这箫是老先生的遗物,在他心目中乃是无价之宝,根本不能用钱来衡量。 爷爷,父母相继蒙难,父亲是家中独子,打小他也没见过母亲那边的亲人,老先生故去后,就只剩这根箫一直陪着他。 它是死物,却是他的寄托。 “蕾姐,一曲孤星独吟,请你指导。” 莫名被勾起思绪,慕晚秋不由地吹起这首对他别有意义的曲子。 这是他初中时用十块钱买来的长箫完整吹奏出来的第一首曲子,当时不敢让老先生知道,用时差不多近一年。 如今,箫声依旧在,人却魂消散。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箫音起,声幔幔,苍愁悲远天。 这熟悉的曲调一响起,吉克伊莎便沉浸在箫声里,她仿佛看见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的悲凉,想起自己已故的双亲,心中就像压上一块大石,想喊又喊不出来,不知不觉间,两行热泪便盈眶而出。 而张蕾眼前像是铺开一副画,瘦弱的男孩独坐在荒山上,他生怕自己不堪入耳的箫声吵到别人,孤零零地跑到这里,只有山风与他相伴。 他低着头,想起自己的亲人,笨拙地倾诉着自己的思念,他向苍天询问,向大地诉说。 大地沉默,苍天无言,唯有羌管悠悠。 即使是满心愤然的阎永坤,此时也不由随着这哀恸的箫声心飞神往。 第31章 长箫晋级 很多人对孤星独吟这首曲子的名字应该会感到很陌生,但是当那个节奏一响起,你就会觉得似曾相识。 可还记得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无双明月,风云雄霸。 可还记得 南麟剑首火麟烈,北饮狂刀雪饮寒。 天霜拳、风神腿、排云掌,三分归元气。 可还记得 断浪孤独的身影。 无名落寞的二胡。 这部电视承载了一代人的记忆,相信很多人对这些都耳熟能详。 小学时候,这剧热播,里面人物悲惨的命运让刚刚丧失父母的慕晚秋有了强烈的共鸣,他经常看着看着就躲到桌下哭起来。 而里面的插曲,孤星独吟,也成承载了他对父母的深深思念。 此时有感而发,自然令人动容。 箫声娓娓落下,他的眼角也不禁有些湿润。 “啪啪啪” 张蕾的鼓掌声惊醒了还沉醉其中的两人,从新审视着慕晚秋,她满是惊叹道:“一曲肝肠断,孤影独叹江水寒。” “以情御曲,我自己都难以做到,你还说要向我请教,这简直让我无地自容啊。” 吉克伊莎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完整的听慕晚秋吹奏,面对如此强烈的情感冲击,此时眼眶还是红红的。 “我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吹得那么好。”她瞬间便化身迷妹,仰着头痴痴道。 “怎么可能?” 他头先吹的那段明明漏洞百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师级演奏。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阎永坤此刻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先前慕晚秋吹奏的那曲神话,就是原谱照搬,都是磕磕绊绊,这么会一下子改变这么多。 可刚刚那曲孤星独吟,让他都沉醉其中,这是大师级演奏,做不了假。 这怎么可能?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蕾姐你太夸奖了,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得多向你请教。” 慕晚秋有些不好意思,严格来说,他可是作弊了。刚才吹奏时,他本没打算用灵魂之音,可动情处还是自动带了些效果,平常他可没吹得那么好。 “好不好,我比你更专业。”张蕾笑眯眯道。 “你是大师级的情感渲染,才刚入门的技巧啊,让这曲逊色了几分,着实有些可惜了。” 慕晚秋拱拱手道:“请蕾姐指点。”作为金奖得主,张蕾的确有资格说这话。 张蕾转身拿了支巴乌,笑着说道:“看得出来你学箫已经挺久了,手法很是熟练,只可惜没有系统的学习。” “首先是音准。” 张蕾抿嘴一一给他示范了下,巴乌音域窄,音量小,可与长箫的苍凉不同,它的音色优雅,在张蕾口中,音符像是在翩翩起舞。 “你对音阶的概念还是模糊了些,我的建议是有空多做些基础的练习。可能普通人会觉得没什么区别,而专业的人一听明显就能听得出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准确的音阶音准会让你整首曲子更加的饱满。” 难得有人愿意倾心相授,慕晚秋不敢怠慢,一一记在心里,翻出洞箫逐一试验起来。 他强大的学习能力让张蕾为之侧目,不断的模仿调整,不断的修改,不一会他就将以前一些漏处全部补上,曲子也丰满起来。 遇上这种能够举一反三的学生,相信很多人都会好为人师。 张蕾见自己讲的慕晚秋这么快就能理解,心里自然是兴奋。 “还有就是气息,长箫比一般的管竹乐器需要更长的气,你的气息非常悠长,整首曲子我居然没见你换过气,这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我的建议是你偶尔循环换口新气,让吐音更加有力量,高低起伏间的衔接才不会有气弱的感觉,震荡时的合鸣也会更加浑厚。” 张蕾耐心地给他展示各种技巧,并不厌其烦地一一指导,让慕晚秋甚是感慨,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的经验早就足够了,缺的是有人系统的给他剖析,现在张蕾帮他把那层窗户纸捅开,他顿时觉得眼前迷雾尽去,再次吹奏起来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叮” “由于准大师级人物倾心相授,你的特长:乐器长箫,由粗通晋级深造,望宿主再接再厉,早日晋级大师。” 有老师教真好! 这不,连系统百忙之中都发来贺电。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有你这样的徒弟,真的压力山大啊!” 张蕾又是高兴又是感叹,慕晚秋学习的速度真是太恐怖了,她本来就对这方面不专精,那些底子转眼就被他掏个精光。 不仅如此,他迅速的转化成自己的方式,这会已经玩得飞起。 “是啊!”吉克伊莎也是目瞪口呆,“我感觉自己几年全活到狗身上去了,都不如他这么一会。” 她说得是夸张些,可是见到慕晚秋这夸张的速度,她的确是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蠢了些。 慕晚秋嘿嘿笑道:“这是天份,没办法。” 他明白,这其中不乏经过改造后他智力全面提升的功劳。 “嘚瑟!”吉克伊莎白了他一眼道。 张蕾笑着看他们俩拌嘴,这两人要说没猫腻,她才不信,妮子什么时候这么和男生亲近了,没见旁边的阎永坤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一样了吗。 “好了!” 她拍拍手喊道:“晚秋,我看你也调整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说要录音吗,正好完整再吹首试试。” “ok!” 慕晚秋跃跃欲试,他自己也有些期待用上这些新学的东西来吹奏他最为熟悉的三首曲子,会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还是刚才那首曲子吗?永坤,你给个伴奏好了。” “不是,这是我的老师创作的曲子,我裸吹好了。” “那行。” 慕晚秋居然有老师? 张蕾有些纳闷,既然他的老师能够自己谱曲,他怎么还会犯这么多常识性错误。 也没多想,关上玻璃门,让慕晚秋自己呆在里面,她们到调音台戴上耳套。 对于眼前这些设备,慕晚秋有些发蒙,阎永坤心里头虽然有些不爽这家伙一来就碎了自己的幻想,就连大姐都对他另眼相看,可还是通过耳机给他讲解各种注意事项。 一切准备就绪,慕晚秋吹了几个音试一下,便开始酝酿情绪。 他这回可是准备火力全开,自然要做好准备,他还指望着这音乐能换回来花花绿绿的钞票,自然得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力气。 别说他俗,高雅也得衣食无忧才能谈得起,他吹得再感人肺腑,也无法直接将崎岖不平的山路变成通途大道。 “还真能装。”他这一站就是几分钟不见动静,阎永坤不由歪歪嘴暗骂道。 夕阳、青松、老人! 背影、大山、孩子! 往事一幕幕流转,慕晚秋蓦然睁开双眼,屏息催吐一气呵成,便将开篇娓娓道来,灵魂之音在箫声中来回激荡,引人遐思。 “吧嗒” 张蕾手中的巴乌直接滑落掉在调音台上,要是以往,阎永坤肯定心疼的大叫起来,可此时他整个人已经完全呆住了。 “妮子,妮子!” 使劲的拉了把吉克伊莎,张蕾失态的喊道:“你快告诉我,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吉克伊莎嘴张得老大,喃喃道:“他好像说过叫归暮。” 她已经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家伙还有没有极限了。 “归暮,归暮,归暮” 张蕾有些语无伦次,梦呓地喊着。 她伸手掩住耳麦,深怕外面的动静会影响到闭目投入的慕晚秋。 这是什么? 这就是大师啊! 是她一直想进而进不去,堪比殿堂级的大师啊! 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怎么摸索都进不去,却没想到捡个半路出家的学生居然吹奏出大师级音乐。 甭管慕晚秋技巧有多烂,就算他吹得断断续续,出了这样震撼心灵的作品,缺点都会成为他的风格。 曲子中包含的情感已经压倒了所有的一切,让人犹如接受灵魂的洗礼。 “这首曲子的编曲一定得我来做。” 张蕾暗自捏紧拳头。 第32章 后期制作 慕晚秋手拿着箫神,清气爽地推开玻璃门,明亮的双眸顾盼神飞,脚步生风。 连续吹奏三首曲子,将自己积压已久的情感宣泄出去,此时他就像卸掉重重的包袱,轻装上阵。 再苦再难,他都熬过来了,怕什么,前方总会有阳光。 虽然还不知到底录得怎么样,不过他想应该不会太差,毕竟这是他目前最好的状态。 “蕾姐,我录得还可以不?” 他走出来笑呵呵地问道。 调音台上的三人此时还呈漫游状态,他一出声,张蕾便回过神来,她如同急眼的兔子一样,开口便急声问道:“你这三首曲子还没配乐?” 慕晚秋被她这幅像是要吃人的模样给吓一跳,上半身往后仰了些,懦声道:“还没有。” 他满脑袋都是问号,怎么他才进去一会,刚才知性优雅的张蕾转眼间就从女神变成女神经。 她的脸色潮红,头发凌乱,让人见了就有不可描述的联想。 “没有?” “那这三首曲子的配乐我包了。”张蕾一拍桌子,霸气的说道。 可能觉得自己的语气强硬了些,她又连忙说道:“我免费给你制作,保证你满意,怎么样?” 她一脸紧张地盯着慕晚秋,生怕他不允。 接二连三的冲击,她可以预见这个比自己还小七八岁的男生,如果有意往这方面发展,在乐坛上将有什么的地位。 她的热情,让慕晚秋有些受宠若惊。 “呃!蕾姐,不瞒你说,我这曲子打算挂到云网上面去。”这时也隐瞒不下去,慕晚秋有些心虚的说道。 他原本也考虑过配乐,可是网上一查价格差点没吓死,录音几百块他倒是掏得出来,可专业点的动不动几千上万,他哪有那闲钱。 本来他还想问问吉克伊莎会不会呢,给简单配一个,现在张蕾能主动帮忙,那自然是更好,可是自己的目的也得给人家说清楚。 “挂云网?” 张蕾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付费下载。 “这很好啊,你不说我也会建议你这样做,音乐就是给人听的,这么好的音乐别人听不到就太可惜了。” “蕾姐,你在捧我可要摔下去了。”慕晚秋被她夸得有些脸红。 “我有捧吗?”她一指旁边两人道:“你问问他们,我有说得很夸张吗?” 吉克伊莎摇摇头,继续呆呆地看着他,心里对慕晚秋又重新认识一番。 只有亲耳听见这种音乐,你才会明白,它的震撼让人都无法用言语表达,那箫声此时像是还在她的耳旁萦绕,挥之不去。 阎永坤则是满脸纠结,如果说刚才的孤星独吟是浇灭了他的气焰,这接连而来的三首曲子完全让他没了脾气。 对于大姐要接下这几首曲子的制作,他举手一百个赞同,只是方才他的做派,此时都不好意思开口。 “真有那么好?”慕晚秋就像以往考试都在及格线上徘徊,突然考了个满分,不敢置信地问道。 “好不好,你自己等会听下就知道。”见他似嫩生的鹌鹑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张蕾不由大笑道。 “对了,你说这曲子是你老师谱的,你有经过他授权吗?” 虽然在张蕾看来,这曲子能这么震撼心灵,大部分得得益于慕晚秋倾情的演奏,可是如果想做商业用途,这还得经得作曲人的同意。 慕晚秋低叹一声,“他已经去世了。” “那他有什么亲人吗?” “没听他提起过。” “嗯!!”张蕾眉头紧锁,“这就有些麻烦了。” “本人过世了,没直系亲属,去办理版权还真有些麻烦,要不就以你的名义办?”张蕾建议道。 慕晚秋摇摇头,“这样不太好吧。” 这曲子就完全不是他写的,他可没那脸皮窃为己有,再说这还是他最为敬重的老师写的。 “没版权就没版权吧,就当这是我的老师留给世界的一点财产。” “好吧!” 她主要是怕这曲子火了之后,这个漏洞会让慕晚秋身陷漩涡,永远不要低估某些人的劣根性。 “要是能找到个有关联的人去注册就好了,署名还是可以写你老师的名字。” 张蕾无奈的叹口气。 “关联?” 慕晚秋愕然道:“我算是我老师收养的,当时手续都办齐了,这算不算关联。” 张蕾听了大喜道:“算,怎么不算,你怎么不早说。” 慕晚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一下也没想起这碴。”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张蕾马上兴奋道:“那你改天带好证件到版权局去一趟,谱和文件我会帮你准备好,你一定要赶在上架前将手续办好。”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别的途径弊端太大,并不适合慕晚秋。 “云网那边你咨询过没有?” “什么,自行上传,不行,这样你太亏了,只能收到一半价。” “不如这样,你把曲子挂靠在我这小工作室的名义下,我去和他们谈。” “还有你想好用什么艺名了没?” “本名?那哪成,相信我,你还是取个艺名较好。” “就叫晚秋?你可真能省事,行行行,就叫这名了。” 张蕾像个陀螺一样围着他问东问西,慕晚秋没想到想要出首曲子问题那么多,他以前想得过于简单了些,幸好有张蕾这个专业人士在,否则他头都大了。 “谢谢你,蕾姐!” 萍水相逢,张蕾便这么热心肠的帮助他,让慕晚秋甚是感慨。 “嘿!”张蕾挥挥俏手,不在意地道:“你将这后期制作交给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哈哈!” 慕晚秋笑了。 “除了你,也没别人帮我做啊,我可没拿钱请人家。” 张蕾眨眨眼,开玩笑道:“你只要拿个录音找上门去,有的是一大把人哭着喊着免费帮你做。” “你可太抬举我了。” 慕晚秋心里有数得很,如果他的曲子很优秀,真去找别人除了像张蕾这样的狂热者,更有可能的是狮子大开口,甚至直接被人转手黑了也不无可能。 “坤子,阿花他们跑哪里浪去了,赶紧叫他们都给我滚回来,准备开工了。” 慕晚秋答应把后期交给她们来做,张蕾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围绕着他的原音来配乐。 此时,她像是焕发了第二春,风风火火地开动起来,她一身大姐大的气势,阎永坤被她使唤得跟孙子一样。 慕晚秋这时反倒像是个外人,完全被无视了,看得他忍不住苦笑。 不过,这样的人他放心。 “哎呦” 旁边的吉克伊莎突然狠狠捏了下他的手臂,慕晚秋痛得叫起来:“莎丫头,你捏我干什么?” 他眼泪都差点飚出来了。 这二指禅,难道女人都无师自通? 吉克伊莎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妖怪变的?” “不然前后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慕晚秋呲牙揉揉自己的臂膀,没好气道:“要不要脱光让你检查检查。” 吉克伊莎这小母豹哪是好惹的。 “呔!妖怪,看打!” 她扬着秀拳,追得慕晚秋是抱头鼠窜。 第33章 共聚 原本慕晚秋打算在县城里待一晚,看看初期的制作效果如何,可吉克伊莎硬着要赶回去,说张蕾晚上肯定没空,在外面她住得不放心。 慕晚秋真是败给了这娘们,来回跑多伤啊,还怕自己强上她怎么滴? 只不过张蕾说制作也没那么快,她要细细琢磨,版权局那边也没开门,他留在这好像还真没事干。 慕晚秋哀叹着,也只能改天再跑趟了,来趟县城不容易啊,来回折腾下就得一天,要换交通便利的大城市里,这时间恐怕都到千里之外去了。 跟张蕾学箫耽搁不少时间,等他们匆匆赶回哈达镇,天都已经开始黑了,肚子又饿得咕咕叫。 “先吃饭再说吧!” 反正今天肯定得摸黑走夜路回去了,也不差那会,吃饱了才有力气走不是。 “好吧。” 吉克伊莎不仅饿,坐了那么久的车晃得她头都有点晕,她的确想坐着休息会。 慕晚秋领着她来到镇中心三角街上他们经常去的菜馆,这菜馆装修也谈不上多好,反倒有些简陋,但还算干净,比另外几家好多了。 大厅里已经有两三桌客人,外表靓丽的吉克伊莎一进门吸引了不少目光,几个小伙不时回头偷偷张望,连谈笑的声线也高了不少。 慕晚秋要了个小包厢,掏起电话就开始叫人了。 他在镇上相熟的朋友不多,也就和李红星和小波他们两个经常聚聚。 小波今天不用值班,说等会就到,他们干基层的也不容易,说是说轮流值班,可要是出点什么事,就算正吃饭呢,一叫还是照样得拔腿就走。 小波就住在派出所的宿舍里,离三角街就没几步路,可李红星倒比他早到了。 李红星除了帮邮局送送件,也帮人带些快递,只不过哈达镇一天能有几个包裹,到晚上他基本也没啥事,慕晚秋一呼他立刻就来了。 “晚秋!” 他们也算是这的熟客,不由慕晚秋接,他自己问下老板就知道在哪,只是他进门见多了个女的,倒是挺诧异。 不用慕晚秋叫,他自己找位置拉开椅子便坐下来,却止不住往吉克伊莎脸上多瞅了几眼。 “美女,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捏?” 终于,他忍不住问道。 “呵呵!” 吉克伊莎放下茶杯,俏声道:“你猜?” “猜不出来!” 废话,猜得出来他还会问,不过他是真的觉得很面熟,肯定在哪见过。 “李红星?” “嗯?” 他转头看向慕晚秋,慕晚秋摊摊手,他还真没给吉克伊莎提过他们的名字。 “哈达中学三班的?校运动会1500米冠军?” 吉克伊莎笑意盈盈的说道。 这谁啊这是? 不过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把猜测范围给缩到个小圈子里。 李红星冥思苦想,陡然想起那与众不同的肤色,恍然大悟指着她道:“黑珍珠,你是一班的黑珍珠?” 吉克伊莎白了他一眼,“你们这些人,怎么老喜欢给别人取外号。” “可不是我取的,本来就是你们松树乡的人叫的。” 在这碰上老同学,李红星真是大感意外,这黑珍珠怎么和晚秋凑到一块去了。 慕晚秋没想到这么凑巧,两人居然会是同学,不过在这个小镇子里,倒腾下都能攀上亲戚,这种情况也正常。 “这要是走在街上,我都不敢认,难怪人家说女大十八变,还是你记忆力好啊,我自己都忘了我还参加过1500米跑。”李红星感慨道。 吉克伊莎掩嘴轻笑,“谁让你跑得最快,你们班吼得半个学校都听得见,想不记住都难。” 转眼就是十几年,想起往事李红星唏嘘不已。 他自嘲道:“小时候跑得快,所以现在只能干快递。” “干快递有啥不好的。” 慕晚秋这时笑骂道:“干快递是累了点,但也凭两手吃饭,你别老不知足。” 这小子就是这样,手脚倒是勤快,就是有点消沉,整日唉声叹气的,跟依莫完全是两个对立面。 “哥,谁又不知足,是不是红星这小子啊?” 小波人没到,声音倒是先到了。 他口中高声笑喊着走进来,那件单位颁发的黑色警服大衣被他披在肩上,弄得像电影里的黑社会大佬似的。 “你管我知不知足,真能磨蹭,这都等你半天了。” 见他进来,李红星头也不回,没好气说道。 发现屋里比平常多了个人,居然还是个女的,小波搭都没搭理他。 “哟,晚上居然还多了个美女。” “美女,你好啊!” 这家伙没个正形,嬉皮笑脸地和吉克伊莎打了声招呼,在李红星和慕晚秋中间坐了下来。 “哎,哥!” 屁股还没坐稳,他就伸头过来低声说道:“这姐们很正点啊,是你马子?” 慕晚秋哭笑不得,拿根筷子敲下他的头,笑骂道:“正经点,你这模样真是有损人民警察的形象啊。” 这家伙活脱脱的像个小流氓。 忘了,他本来就是流氓。 “切,谁稀罕!”小波吧嗒嘴,不屑道:“披上这皮,累得像狗还没几个钱不说,整天还得像个孙子似的,还没以前自在。” 难得听这个没心没肺的倒苦水,慕晚秋好奇问道:“这又怎么啦?” “又是那帮老赖吧?” 李红星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鄙夷道:“这都月初了,那帮懒汉又来管镇上要钱,我今早看见一帮子人坐在镇政府门前,这回又在闹什么?” 一说起这些奇葩,慕晚秋便了然地点点头。 “还能干什么,要钱呗!” 小波义愤填膺,怒声道:“这不是听闻最近中央和州里拨款,打算给那些读书的孩子发伙食补贴,镇里决定,这钱由各地学校自行统筹安排,他们不依呗。” “这不是好事吗?他们不依什么?”吉克伊莎疑惑地出声问道。 “他们要求这补贴款得分发下去。” 小波冷笑道:“姐们,你也是本地人,还不知道那些人的德性,这钱要是给了他们还能分到孩子的手上?” “连发的种苗他们都能卖掉,种羊宰来吃,整天躺着吃补助,这钱要是给他们了,肯定又得拿去赌掉。” 小波越说越来气,狠狠地灌了口茶水。 “这些人已经废了,我要不是披着这皮,早上非得揍他们个满地找牙。” 慕晚秋摇头苦笑,这些毒瘤换谁都头疼,关键还不能打不能骂,一打好了,他们直奔县里,到时还得多花钱,也难怪小波这么憋屈。 “好了好了,别和他们气,不值当,这补助也不可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终究会停的,到时就轮到他们傻眼了。” 李红星听了,悠哉悠哉地轻笑道:“只怕那时更有得闹,小波,我劝你还是感觉锻炼身体为妙。” “去你的,等到那时候,爷还干不干都不知道。” 小波愤声骂了句。 第34章 夜路 “都这么晚了,你们还回半山塘呐?” 这李红星多喝了几杯,舌头都有些打结,几人吃完出门,听慕晚秋他们说还要赶回去,他酒酣耳热地说道。 “不回去也没地睡啊!” 还不是吉克伊莎给闹的,交通不方便,他还真不愿意摸黑回去,可这娘们说什么认床,在别的地方睡不着,慕晚秋总不能抛下她。 否则就他自个,随便到李红星家凑合一宿也成。 “哥,要不我找个车送你们回去吧。”说说是没多少路,可在进去都是荒郊野岭,让他们自个回去,小波还真有点不放心。 “算了吧,你等下指不定还得出勤,我叫大瘤子跑一趟吧。” 这大瘤子说起来也是和李红星他们同村的,在镇上开摩的,人如其外号,脸上长了几个肉瘤,要是胆小的姑娘晚上见到指不定吓得晕过去。 人习惯用第一印象来判别初见的陌生人。 然而这个形貌丑陋的男人,却是哈达镇有名的老实人和孝子,性格甚至有些害羞,三十好几了却没有成家,开着摩的赡养着年老多病的母亲。 提起他,小波和李红星也都放心,便不再坚持。 过不久,裹着大衣的大瘤子便开着他那加长尾架的铃木125过来。 吉克伊莎显然也认识他,微笑着点点头,不过上车时,她倒把慕晚秋拉到前面去。 虽然身后两个胀鼓鼓大馒头的刮擦让慕晚秋色授魂与,可这路可真不好走,他还真怕这娘们给颠下去。 “大刘,前头放我们下来好了。” 大瘤子心底诧异,却也依慕晚秋的话停了下来。 “后生,这才到鹏岭呢,怎么下来了?” 慕晚秋跨下车来,笑道:“天黑不好走,剩下这点路还是我们自己走吧。” 这以前也不是没走过,有什么不好走的? 他也不是第一次拉慕晚秋回来,这路差是差了点,不过他也经常在这种地方跑,倒也不怵。 借着灯光的余晕,他看看旁边的吉克伊莎,暧昧一笑,从车前囊拿出把矿灯道:“那行吧,你们自己注意,不过得把这个带上。” 他的笑在黑夜里如同厉鬼,行为在寒风中却那么的暖人心。 “谢了,大刘。改天我叫人带出来给你。” 虽然月明星稀,慕晚秋也没拒绝他的好意,这荒郊野岭,的确需要一盏明灯。 大瘤子以为两个年轻人想要浪漫一下,也不以为意,接过钱便绕着空车转头回去了。 “怎么样了?” 他一走,吉克伊莎便呲牙咧嘴地揉着臀部,一路上她坐在尾部那铁架上,屁股都麻了。 慕晚秋看得发笑,“皮座给你坐,非不要。” 吉克伊莎没答话,她现在正急着找地上厕所呢。 “喏,灯给你,瞧仔细点。” 慕晚秋把灯给她,把身子转了过去。 这娘们刚才在饭馆不上,半路上什么厕所,这下好了,还是得走路回去。 吉克伊莎不敢进草丛里,在路边沿窸窸窣窣的就开始解衣服。 这听力有时候太好也麻烦,在这种寂静的地方,就连裤腰皮筋刮过肌肤的这点小动静都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慕晚秋面红耳赤,起步想稍微走远些。 “别走,就站那帮我挡一下。”吉克伊莎才刚蹲下,见他挪动脚步连忙叫来了起来,声音里夹带着都是羞意。 隔着好几步,能挡啥啊。 慕晚秋苦笑着,就这么点距离,当嘘嘘声一起,强大的智力便让他脑补出这番景象,简直如同当面瞧见一般。 这场景,忍不住让他想入菲菲,站在那里,如同煎熬。 好在,在野外,吉克伊莎本来也不敢多逗留,解决好,便匆匆提上裤子。 听她收拾妥当了,慕晚秋刚转过头,又被她给推了回来。 “快走吧。” 吉克伊莎脸已经烧到脖子根了,她和慕晚秋也不算亲密,现在当着他的面小解,真是羞煞人,她真想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根本不敢让慕晚秋看到地上那摊水渍,她把矿灯塞还给他,低声催促着。 慕晚秋掩嘴偷笑,这个不熟时高傲严冷,相熟后又张牙舞爪的丫头,这时居然羞得不敢抬头。 “笑什么笑,没听过人有三急啊。”吉克伊莎显然听到他的笑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不过却没什么力道,如同挠痒。 “好了,我不笑就是。” 平日要是遇上这种事,过了也就过了,可今天在慕晚秋面前,她不禁有些患得患失。 两人一时有些沉默。 山野谧静,灯光示弱,路旁的林子里不时穿过几声如婴儿啼哭的枭叫,吉克伊莎从小就在这地方长大,自然见惯了,不过叫声响起时,她还是忍不住地往慕晚秋身旁靠。 看着身旁男子消瘦的脸庞,她忍不住出声道:“能问你个问题吗?” 两人其实已经挨得很近了,慕晚秋鼻间全是她身上的香气。 “有什么不能问的,问吧。” 他笑吟吟地说道,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听到你的箫声,有时候总那么悲凉,能说说你的故事吗?”可能觉得有些唐突,吉克伊有些小心的问道。 慕晚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哈哈” 他突然大笑几声,豪迈的笑声在苍旷的山巅回响。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呸! 酒不是才刚喝过嘛,酒没了,尿要不。 “其实也没什么,这是从小失去父母,见多了冷眼,有些感慨而已。” 慕晚秋讲着小时候的自己如何在别人的白眼里摸爬滚打,声音冷漠,如同在说的是外人一样。 夜风中,他如同一匹孤狼。 他一直都是孤独的,从小到大那样的环境让他随时都有着心防,很多时候别人以为走进他的心里,他自己也认为已经敞开心扉,其实,那只不过是洋葱的外层而已。 此时! 也许是这氛围。 也许是面对着吉克伊莎。 他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他将这么丁瑶都不曾提过的往事对这女子一一诉说。 被人踩在泥水里,骂着“野孩子”。 深夜起来捡垃圾,给同学撞见,被嘲笑,被叫做“拾破烂”。 正如他跟兀安说过的,男人的泪应该往心里流,那是因为他的泪,早就流干了。 吉克伊莎一脸疼惜的看着他。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有相同的命运,却有不同的结局,当我知道父母去死后,我就像只野猫,逮谁就挠谁。我被人欺负了,我大哥和二哥就像流氓一样的堵着校门帮我出气,我阿爹和阿妈更是事事迁就,我失去了很多,却收获更多。” “吉克大叔,索玛大哥他们是好人。” 慕晚秋如是说道。 借着晚风,两人互相倾诉,两颗年轻的心也逐渐靠拢。 “你能再吹遍孤星独吟吗?我想听!” 明月照松间,箫声映清泉。 “我们虽是孤星,却不会独吟!” 吉克伊莎笑着说道,口中低声唱和。 悲凉的曲调顿时充满了生气。 第35章 晨东归暮 临近年关,大人们已经开始准备年货,孩子们自然都眼巴巴盼着,掐着指头算着到底还有几天可以放假。 听阿爸说,今年会有新衣裳,而且是到镇上自己挑。 可先生今年的礼物是什么呢? 孩子们心里打着问号。 大山外面,自然也感受到时间毫不停歇的脚步。 回头看看,好像转瞬即逝,一年就这么过去。 该清理的清理,该结算的结算,个个匆匆忙忙,即使是深夜,不少写字楼的灯还亮着。 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儿,此时也是归心似箭。 家中白发苍苍的父母翘首等待,想起牙牙学语的孩儿奶声奶气说着爸爸还有几天回来,不由会心一笑。 而越是临近这个大团圆的节日,有的人越是落寞。 苏省,琴川市。 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来得更晚一些,北地早已是银装素裹,这个江南有名的服装之都才刚刚飘起零星的雪花。 雪一落地,很快便融化了,但是刺骨的严寒并没有减少半丝。 只穿了件线衣和外套的张晨东佝偻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仿佛要挽留住那丝最后的温暖。 今天早上,黄哥突然慌慌张张地把他们叫起来,把他们都撵出门,说今天不用上班了,不到晚上别回来。 黄哥是车间里的主管,一向积威甚重,虽然他们都是一头雾水,却不敢不听,蜂拥着离开那处狭小的窝。 是的,他是名车工,还是个未成年的童工,是琴川这个庞大的服装制造机器的一颗小螺丝钉。 张晨东眼神空洞,漫无目的地在梅花广场上游荡着,十五岁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虽然来了一年多,琴川对于他来说还是个陌生的城市,只有作坊周围这个熟悉的小角落。 他没有休息天,每日起码得工作13个小时以上,有时进度慢了,还会挨黄哥的拳头。 当时说好的2000块一个月,到手也只有800块或1000块,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得埋头苦干。 因为,没人愿意养他,他得活下去。 “旺旺” 路过草丛时,突然响起几声孱弱的狗叫,他停下脚步,拨开枝叶,景观树下一只斑点小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怎么会有只狗在这?” 这只小狗皮毛杂乱,泥沙满布肮脏不堪,一看就知道不是家养的。 小狗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小狗没有反抗,当张晨东试探地摸摸它的头,它发出了几声哀鸣。 “你也和我一样,没有家吗?” 张晨东落寞的说道,这狗和他是何其的相似,广厦万千,却无片瓦立锥之地。 同病相怜之下,他到处寻找,才在靠商业街的垃圾箱旁找到别人新扔的一个鞋盒,将小狗放进去。 他并没有在小狗身上看见什么伤口。 “你是饿了吗?” 捧着它,张晨东来到旁边的小店里,在裤袋里摸索着,才掏出张皱巴巴的五块钱。 “老板,来两个面包,两根火腿肠。” 他自己早饭也还没吃呢。 “六块,还要一块钱。” 心疼的再次摸出个钢镚,张晨东抽着嘴角低声道:“真贵。” 这都可以买12个实打实的大馒头了,量大又管饱。 可是看着小狗狼吞虎咽大口吃着,他也莫名开心起来。 一人一狗,坐在街边的座椅上,相视而笑。 一个路过的姑娘,用手机记录下这片阴霾天中的暖阳。 “害了!” 刚吃完,张晨东正想看看自己口袋里还有多少钱,猛然想起,早上走得匆忙,他不仅没穿厚衣,也忘了把自己的钱拿上。 他上个月的工资才刚发,也没来得及给他那酒鬼父亲汇回去,就放在旅行袋的夹层里,他每次出门总会带在身边藏得严严实实。 没想到,早上一慌乱居然给忘记了。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他越想越不放心。 那可是一千块钱呢! “走,小花,我们回去。” 不亲眼看到钱,他是不可能放得下心的,这甚至盖过了对于黄哥的畏惧。 他所在的车间只是个十来人的加工小作坊,宿舍就在作坊的后面,两件破败的民房住了十来个人,基本都是半大的孩子,床一放根本就没多少落脚的地方。 “呼!幸好还在。” 偷偷瞧了半天,也没见什么人在,他像是做贼一样开门摸进自己的宿舍,从自己的旅行袋里摸出钱,张晨东才拍拍胸口定下心。 也不见有什么事,想不通黄哥为什么今天把他们都赶出去。 看看被他叫做小花的小狗,张晨东拿起个盆,准备去买点热水给它洗个澡。 “站住!” 刚出门不远,他突然就被人从身后叫住。 这声音冰冷而又严肃,张晨东不自觉地就转过身了。 可当他看到眼前这四五个身穿警服的警察,还有双手已经被拷了的黄哥,他的腿忍不住在发抖。 “这是不是你手底下的孩子?” 一个国字脸的青年警察面无表情地问着黄哥,黄哥抬起头看看张晨东,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张晨东惊慌地看着这一切,他听得出来刚才就是这个警察叫住他,可黄哥怎么转眼间就被抓起来了。 “是就行,小高,把他也带走。” 后面一个年轻的警察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张晨东立刻就傻眼了。 从小的经历可没让他逆来顺受,他害怕并不代表着不会反抗。 他一把推掉那个叫小高伸过的手,愤然大声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连警察都要抓他。 “呦呵,这小孩还挺硬气的。” 换做别人,这时估计像个鹌鹑一样缩起来了,没想到这个瘦得跟竹竿一样的小子居然还能这么冲。 小高失笑道:“娃子,你知不知你这年纪是不能出来打工的,这可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你说我们该不该抓你?” “这??这??这??” 张晨东书读得不多,只有初中毕业,这事他有听人提过,也没太在意。 “这怎么就犯法了呢?”他带点哭声不敢置信地喊道。 不干活他怎么养自己,可是妈妈已经不要他了,整日烂醉如泥的父亲都还得管他要钱,他也想上学,可是谁来供他。 越想心底越是委屈,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将这十年的伤痛多苦出来。 他这一哭可就轮到小高傻眼了。 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嘛,怎么说哭就哭了。 “你看看你们,一个整天冷冰冰的,一个老是正经样子都没有,怎么办事的,” 后面那个苹果脸蛋的女警忍不住埋怨道,国字脸警察嘴角一抽,小高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馨姐,还是你来吧。” 他根本劝不动,他一哄,这孩子哭得更厉害。 “孩子,别哭了,他们和你开玩笑的,我们不是来抓你的。”女警拍拍张晨东的头,温声说道。 哭声立刻就止住了。 他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扔有些抽泣地问道:“真的吗?你没骗我?” 看他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流,馨姐掏出张纸想给他擦擦,张晨东不好意思地接过,自己擦了起来。 虽然他刚才委屈的哭了,可是他不认为自己是孩子。 然而他的确还只是个孩子。 听着这女警再次保证到不是来抓他的,他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下来。 “你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国字脸有些不耐烦地问黄哥。 黄哥认命地点点头,“有几个。” 不一会,年纪较大点的墩子他们几个人一回来,就和张晨东一样,被请上了警车。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老严留在这等。” 两个年老的警察带着黄哥继续蹲守在宿舍前,冰块脸则带着张晨东他们准备回派出所。 所有的孩子惴惴不安,他们不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紧靠着张晨东的二锤整个身子都在抖。 他抱着怀里的小花,也是一脸茫然地望着车窗外。 那个警察姐姐说了,没成年前他不能再这样打工,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突然,车里响起阵箫声。 这箫声像是有着魔力一般,车厢里的孩子居然都慢慢地平复下来,沉浸在这温暖的怀抱里。 是的,温暖! 时光倒流,张晨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背着书包,欢快地放学回家,奶奶笑着把菜端上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可是其乐融融。 可这场景,再也回不去了,他又止不住的眼泪流。 “姐姐,能不能告诉我这歌叫什么名字。” 他擦干眼泪,涩声地问着前面的女警。 陈馨怡诧异地看着他,这孩子真是出人意料呐,小小年纪心志居然如此坚定。 这歌最近可闹出不少乱子,他居然能这么快摆脱这意境。 “归暮,它叫归暮。” “一曲安魂乡,归暮话斜阳。” 归暮? 张晨东低声念了几遍,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中。 你好,归暮,我是晨东! 奶奶说,晨东就是早晨东边的太阳,会给人温暖。 然而我并不能给人温暖,而是你给了我温暖。 谢谢你,还能让我再次想起! 第36章 心里的一首歌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三首连歌词都没有的纯音乐直接空降云网的各大榜单,让许多人直接懵逼了。 但是当他们打开一试听,立马就加入了付费大军,短短几天,这三首名为归暮、心跃、待相逢的三首曲子便一路高歌,直接霸占了风云榜、飚升榜,付费榜的前三,红得发紫。 这些日子因为这三首曲子闹了不少笑话,有人因为沉浸在曲子里走着走着直接撞到墙上,有人直接一脚踩进湖里,更有人听着听着连手机都被人偷走了他还没清醒过来。 害得不少发烧友兴致勃勃地向别人推荐时都不得不写上:“此曲有毒,请勿外出时欣赏。” 然而,不信邪的人大把存在。 于是,悲剧继续重演。 有砖家更是呼吁,这种危险的作品应该直接取缔,以免引发更多的公共安全事故。 这种论调自然也有很多人反对,双方各执一词,在网络上吵成一片,不少媒体都加入战场。 走到哪里,都是关于这三首曲子的话题。 到底是吹得好,还是曲子作得好? 这三首曲子到底哪首更好? 这些各自有各自的拥护者,一如当年的咸党和甜党,战得是烈火朝天。 许明? 晚秋? 而这名不见经传的作曲人和演奏人更是让人抓狂,大家伙翻了半天也找不到哪个大师对号入座,只有配乐那个云蕾工作室被人查出是川省的一个小工作室。 估计,有一大波人已经杀过去了。 “他叫什么名字?” “晚秋!” “晚秋??,他吹得真好!” 张晨东贫瘠的词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这曲子,只能纯粹地用个好来表达。 “是啊!” 陈馨怡感慨声,就是太好了,好到让人又爱又恨。 “他一定是个大师吧?” 张晨东不会乐器,就连歌喉也惨不忍睹,可是他喜欢音乐,奶奶去世后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整个世界遗弃,音乐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慰藉。 “大师?” 陈馨怡面容古怪,摇摇头道:“没人知道他是不是大师,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还不清楚。” “男的。”张晨东抚摸着好奇探头四处张望的小花,满脸的肯定。 “哦?” 陈馨怡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 “我听出来的。” 看着这个小男孩一本正经地说道,陈馨怡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这是男是女,还能从曲子里听得出来? 她不信。 张晨东知道她不信,可他并没有辩解。 他不会说自己不仅知道这是个男的,而且还和自己有着相似的经历。 只有曾经那么无助地彷徨过,才会格外珍惜那点来之不易的温暖。 “姐姐,他还有其他的歌吗,能不能放给我听听?” 他对这个晚秋充满了好奇,渴望多了解一点。 殊不知,陈馨怡此时对他也充满了好奇。 “墩子哥,我想家了。” 二锤眼眶红红的,憨声和旁边五大三粗的墩子说道。 其他的孩子也好不到哪去。 这就是这首曲子的魔力,它能将人带入不同的意境。 有温馨,有感动,也有悲伤。 真不愧它标签上安魂乡的称呼。 看看,这些孩子现在的情况才是听了这曲子后就模样。 而张晨东这么快就清醒过来,简直比他们这些受过专门训练的警察还要训练有素。 陈馨怡暗叹一声,这孩子心志如此坚定,无论做什么肯定都会有不错的成就,而他的家里居然没好好培养他,反而让他这么小就出来打工,着实可惜了。 可年少的磨难又何曾不是张晨东心志如此坚定的原因呢。 “他有三首作品呢,小高,换首心跃。” 自从陈馨怡迷恋上这三首曲子后,弄得小高都不敢开车了。 还来? 司机座上的冷锋翻个白眼,开车听歌很危险的知道吗? “心跃?” 张晨东将这名字在嘴边嚼了几遍,总觉得有些别扭。 “呵呵,是不是有些奇怪。” “心猿锁意马,一跃任平川。” “这是它的标签,听说是演奏人自己提的签名,你听到就明白了。” 谈起这几首曲子,陈馨怡有点变话唠的倾向。 同样的箫声,不同的味道。 如果说刚才那首归暮是少年时的彷徨,那这首心跃就是青年时的奋进。 慷慨激昂,永不言败。 抑扬顿挫的箫声里只带给人一种感受,向上,向上,再向上,永远那么的朝气蓬勃,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这就是你的经历吗?”张晨东两行清泪默默地流了出来。 就像黑暗中,被人猛地用利斧破开一道光,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路在何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首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那首。 它没有歌词,有的却是无言的感动,仿若一个先行者时时在他的耳边谆谆教诲,不断激励着他,安慰着他。 张晨东握紧拳头,所有的迷茫一扫而光。 他会好好活下去,为自己活,也为像无数个和自己一样的人活下去。 他会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不会辱没了爷爷为他取这个名字的意义。 总有一天,他也会像这个先行者一样,给人带去温暖和激励。 有时候,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咳咳!” 前座的冷锋轻咳两声。 “小高,你那腿安份点,注意形象。” 这小高,每次听了这曲子像是打了鸡血,嗷嗷叫如同要扛枪上前线一样。 “是,队长!” 小高还沉迷在警校里一群人踢着正步,热血地挥洒着汗水,此时被唤醒,忍不住给冷锋敬了个礼。 冷锋嘴角抽动,合着不用开车,就有心思听歌了是吧。 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刚才开小差听了段,他差点踩下油门把警车飚起来。 那些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几首曲子太可怕了,也太危险了。 他心里不由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