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之凤倾天下》 第一章 姨娘陷害 “你看，这满树的桃花，像极了我及笄时庭院里那棵。” 只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站在树下正痴痴的忘着满树的桃花，丝毫感觉不到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肩上大红的披风衬的她整个人苍白无比。 “帝后，这里风大，您要保重身子。”身旁的女官叹了口气轻轻说道，这么多年了，帝后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是啊，一晃几十年，终究是我负了他。” 顾萧漓的手轻轻划落了下来，记忆恍惚间飘飘荡荡。 那年桃花正盛，十五及笄之礼，你说总有一天要拿这江山给我做陪嫁，可如今锦绣河山唯我独尊，你却只是在我的回忆里…… 西冥四十七年，帝后驾崩，终年四十七岁，传位于次子赫连明远，西冥举国哀悼，尊其生前遗愿，死后不入皇陵。 西郊有山名曰林，山后有座孤冢，碑刻：亡夫慕白。帝后化骨为灰，林山长栖。 西冥十五年春。 黑压压的云层像头猛兽一样低低的压了过来带着狂风的嘶吼，整个天空瞬间都暗了下来，密不透风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屋檐下的套兽此刻看起来是那样的狰狞，飞檐上的风铃随风摇摆，听起来也是那么的刺耳。 突然一阵惊雷，伴着响亮的雷声，大雨将至，顾萧漓径直走到窗前，只见她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虽然年纪不大，可却有一种清雅高华的气质，完美无瑕的鹅蛋脸上略施粉黛，瀑布般的长发飘洒下来，只是站在那里，周围草木皆是黯淡无光了。 “娘，时间快到了。”顾萧漓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的走廊里脚步声进了，随即一个冷笑，这些人还真是不消停。 “夫人，小姐，老爷在萍香园等您。”门外的含桃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大夫人向来仁慈，可这一次对秋灵的事却是不闻不问。 萧絮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朝着面前的佛像拜了拜，叹了口气悠悠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顾萧漓心疼的看着她却是说不出口，如今的顾府已经不能称之为是一个家了，母亲这般的与世无争，终究还是被卷了进来。 萧絮慢慢的起了身，屋内柔柔的烛光衬的她格外的柔美，虽然她已年过三十，可是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淡淡的柳叶眉衬的她肤色格外的白，可能常年在佛堂里的缘故，她的衣饰妆容越发的古朴，高高的发髻上只斜插了一根碧绿色的簪子，灰白相间的衫子衬的她有些老气，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淡淡的没有精气神。 “漓儿，你可曾怪过母亲。”萧絮突然问道，这些年因为她的不问世事，府里的人也渐渐势利起来。 顾萧漓知道她的想法，只是笑了笑，轻轻的拉起她的手摇了摇头。 “娘，我们走吧。” 顾萧漓虽性子寡淡，却不是那种忍气吞声之人，府里的丫鬟除了清芷没有不怕她的，向来喜怒无常，一向习惯了跟二夫人她们斗智斗勇，只要她们不过分她尚且能够忍耐，可一旦触及到了她母亲萧絮，她必定要千百倍的索回来！ 萍香园里，二姨娘徐氏正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只有顾沧海正襟坐在床边安抚着秋灵，看来二夫人今天是要避嫌了。 顾萧漓看了眼身边的婢女清芷，似乎又是随意的瞥了眼二姨娘，清芷立刻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大夫人来了。”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声，秋灵立马转过头看了眼二姨娘，二姨娘冲她点了点头，似是给她吃了定心丸一般。 只见顾萧漓陪着萧絮款款而来，步摇上简单的银色镂空坠子亦跟着轻轻摇动，一袭月白色织金连烟锦裙，腰间盈盈一束，高高的发髻上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衬得她肤色格外的白，走上台阶来到客厅，微一侧头，闪烁出明翠的波觳，越发的清丽婀娜，给顾沧海行了礼，就站在一旁不出声。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顾沧海淡淡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萧絮责问，他堂堂大将军到现在连一个能继承父业的儿子都没有！几个姨娘接连给他生了好几个女儿了，现在就指着秋灵的肚子了，可却出了这档子事！ “将军是在怪我没有好好管教下人还是怪我没能替秋灵好好拜拜佛求菩萨保佑她呢？”萧絮称呼他为将军而不是夫君，可见生疏。 顾沧海猛的站起身子一掌拍在檀木桌上:“你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秋灵今天喝了你送来的汤就小产了！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只见两侧的下人早已吓得满头大汗跪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出府的王大夫王平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萧絮还是不行于色，只是抬起头与他对视，两个人谁也不让。 良久，萧絮才轻生道:“在将军眼里，我萧絮竟是如此不堪的小人吗？” “你…”顾沧海一时语塞，萧絮这些年来一直是不争不抢的，起初他也不相信，可秋灵告诉他大夫人是害怕自己的地位不稳，这才剑走偏锋的，听起来倒有几分可信。 可是萧絮毕竟是萧国公府的长房女儿，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说他宠爱妾室虐待嫡妻，这可就没办法给萧国公交代了，想到这里原本满腔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二姨娘见状赶紧示意了一眼秋灵，大夫人已然没有后招了，这才扮起了柔弱想让顾沧海不忍心责怪。 “老爷，不怪夫人，都是灵儿不好，灵儿不应该冲撞夫人以至于招来此等横祸。”秋灵一边眼泪汪汪的看着顾沧海，转眼却若有若无的却瞥了一眼王平，继续说道。 “可怜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见他爹爹一面，就这样去了。” 王平怔了怔，神色不安的开口道：“将军，秋灵姑娘的脉象稳健，跳搏有力，不是公子便是双胞胎啊，真是可惜了。” 有了王大夫这一番添油加醋，顾萧漓眼看着顾沧海的怒火刚消下去了一半又被秋灵三言两语的撩bo了上来。 “放肆！你话里话外都是说我母亲害了你，有什么证据？”顾萧漓厉声道，周围的人无一不闭紧了嘴巴。 只有秋灵不怕死的得意的看着她:“我当然有。” “乐桃，你来说。” 只见萧絮的贴身婢女乐桃‘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顾萧漓看惯了府里的勾心斗角，如今连身边人都不可信了，当真是可笑。 “乐桃，你可是我母亲的贴身丫鬟，你说什么做什么就等于是我母亲授意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要是胆敢与人一起狼狈为奸害我母亲，我定不会放过你。” 顾萧漓疾言厉色的说道，听起来是恐吓，可更多的是给她一条活路，不是同情，只是不想让萧絮再受打击了。 “乐桃，你尽管实话实话，老爷还在这里呢。”二姨娘这话分明是说给顾沧海听的，顾萧漓一向跋扈，她不敢教训总有人可以压得住。 “老…老爷，这一切都是夫人的意思啊，奴婢也不想害秋灵姑娘的，可是夫人说如果不这样做就杀了奴婢，奴婢实在是太过害怕了，才做了如此糊涂的事，求老爷留奴婢一条活路啊。” 乐桃话音刚落，只见所有的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大夫人向来待人慈悲，要说她害人，可真是欲加之罪，二姨娘跟秋灵两人对视了一眼，看来银子没白花，唇边掩盖不住的笑意。 “枉我平日里对你那般好，你竟也是如此的吃里扒外！”萧絮难掩心头的愤怒，心寒不已。 “老爷，夫人向来只手遮天，我们这些人命贱没关系，可是小少爷是咱们顾府的希望啊。”秋灵也不理会萧絮，继续煽风点火，小少爷是顾沧海的软肋，只要算准了掐，定不会让大夫人好过。 顾萧漓冷冷的看着她们，妾终究只能是妾，说好听点是姨娘，说难听点可不就是上等的下人，这顾府的风气真得好好改改了。 第二章 水落石出 “爹，我想问秋灵几个问题。” 顾萧漓神色淡定，没有丝毫的慌乱，顾沧海毕竟是个武将，听到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心烦意乱的抿了口茶没出声，示意她去问吧。 只见乐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仿佛真的是逼不得已的样子，顾萧漓只是仔细的打量着她，这些日子没注意她还发福了不少，只见她髻上除了一等丫鬟固有的发饰外还别了一根玉簪子，虽不起眼可却不是她买得起的，手腕上隐隐看见一个手环，虽被衣服挡着，可也能看得见轮廓。 看到这里，顾萧漓一阵冷笑，若不是她早有所防备，纵然是想破头皮也想不到竟然是那样的勾当！ “乐桃，你说是我母亲教唆，可有证据？” “夫人是在房间里单独跟奴婢说的，没有其他人看到。” “哦，是这样啊，那么母亲给你什么药呢？”顾萧漓挑眉露出一抹看不懂的笑容。 乐桃只觉得后背发凉，头低的更深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是…麝香…” “药呢？” “全部倒汤里了。” “一点没留？” “没有。” 原来她们打的是这主意，死无对证啊，弄清楚她们的套路之后，顾萧漓脸色更加阴沉了。 “你这簪子挺漂亮的，我母亲赏的？” “是。” 乐桃心虚，下意识的就顺着她的话说。 顾萧漓冷笑了一声，轻轻的扯下那根玉簪子，玉手轻轻的抚摸着上面雕刻的用玉雕刻成海棠的花瓣，就在众人摸不清楚她的套路时，一个反手，簪子就在离乐桃脖子不到一毫的地方！ 周围的下人皆是‘啊’的一声，乐桃猝不及防，当场吓得花容失色，手死死的抓住裙摆，下意识的看向二姨娘，刚要张口却被二姨娘的话挡住了。 “老爷，大小姐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二姨娘赶紧出了声，不然这丫头肯定得向自己求饶，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乐桃听到二姨娘开口，这才安定了下来，双手抓着腹上的衣服似乎是在护着什么，顾萧漓只是吓唬吓唬她，差点就露馅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就是有些事情得说清楚了，顾萧漓丢下手里的簪子，转过身郑重的给顾沧海行了个礼。 顾沧海面上一惊，可是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这是干什么！” “这不明摆着嘛，小姐是想给大夫人求情。” “那你倒说说应该怎么处置大夫人呢？” “我们顾府可容不下这种心思歹毒的人，要我说就应该立刻把她送回萧家去，省的给咱们顾府抹黑。” 顾沧海虽是在问二姨娘，可稍微有点脑子也听的出是在讽刺她，他虽然不怎么跟萧絮亲近，可再怎么说萧絮可是堂堂顾府的大夫人，什么时候一个妾也敢这么放肆了，可偏偏二姨娘就是这么没脑子，只见她话一出，顾沧海的脸都变了色。 “你算个什么东西！” 果然，顾沧海还是把气全撒在了二姨娘的身上，只见她上一秒还沉浸在喜悦中，下一秒就已经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了。 “爹，母亲是被陷害的。” 顾萧漓一双美目直直的盯着二姨娘，敢这么害她，当真是活腻歪了!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好戏也该上场了。 “漓儿，你可有证据。” “若是今天的事情不是母亲所为该如何？” 顾沧海眉头紧蹙，懒得再理会二姨娘，可是都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可能跟大夫人无关呢，这个孩子莫不是想胡搅蛮缠了？想到这里，他便不悦的开口制止。 “爹，你就这么袒护她们吗！”顾萧漓已经忍到了极点。 “要真是我母亲做的，她大可以收买秋灵身边的人，这样就算被反咬一口还可以说是她们诬陷，可为什么偏偏是我母亲的陪嫁丫头乐桃？” 顾萧漓顿了顿继续说道“母亲素来节俭，可是乐桃头上带的簪子乃是羊脂玉所造，你随便搜，就算搜光我跟母亲的屋子也找不出来一块羊脂玉！” “漓儿蠢笨，这陷害夫人该如何处置？” 顾沧海眉头紧皱，按照大都吏律，最轻也是赐白绫了，顾萧漓分明知道，却把问题抛向他。 “不是的不是的” 乐桃不用想也知道顾萧漓的意思，顿时小脸煞白，整个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无论如何她的事一定不能暴露，否则以顾家的家法，她不死也得脱层死了 “秋灵姑娘，您是最知道实情的啊，您跟老爷说说。” 只见秋灵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乐桃这话分明是想威胁她，若是不开口求情只怕这丫头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可是这时候二姨娘又不能再开口了，顾萧漓摆明了是要自己出手想抓住什么把柄，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想到这里不禁狠狠的瞪了乐桃一眼示意她闭嘴。 “老爷，既然不是大夫人做的就算了吧，灵儿命贱，不配给顾家生长子……” “行了！” 只见秋灵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沧海打断了，长子是他的软肋，只要被触及便一发不可收拾。 顾萧漓冷眼看着他，再不行动，只怕下一秒他就要休妻了。 忽然，门外一阵嘈杂，只见有人大吵大闹着说要找自己的夫君，管家匆匆来报，只见顾沧海本来就极力忍耐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这种事情还要跟我汇报吗！！还不赶快乱棍打出去！” “是是是老爷。”管家战战兢兢的拔腿就要离开。 “请问管家外面是什么人？”顾萧漓悠悠道，反正木已成舟，丝毫不在乎顾沧海的心情，管家李阳也是一头雾水。 “回小姐，听她说叫什么王尧的，不过就是一个村妇带着两个小孩，我赶出去就是。” 顾萧漓默默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王大夫，只见他原本低着的头瞬间抬了起来，面如土色，竟呆呆的发不出声来。 二姨娘也注意到了，心里顿感不妙，看顾萧漓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由得焦急起来。 “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赶出去！”李阳是二夫人的远房表亲，二姨娘平日里为了巴结二夫人可没少给此人打赏，可如今却如此疾言厉色想必是猜到了什么，不顾刚才顾沧海的怒斥，她还是挺着头皮说道。 这场戏既然开始，就别那么早落幕了，否则也难为这一群人如此大费周章了。 “慢着！” 王平忍不住开了口，顾萧漓示意门口的护卫木子谭出去看着。 “王大夫可有什么事？”顾萧漓笑着问道，可即使这样王大夫战战兢兢，这顾家小姐总是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外面…应该…应该是贱内跟犬子。” 王大夫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抬头看到二姨娘的眼睛里仿佛能滴出血来，这还得感谢木子潭，她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关在别院里的人怎么会跑到顾府来，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二姨娘腿一发软，差点跌倒！幸好身边的丫头死命的扶着她。 秋灵也是心口一震不停的咳嗽起来，身边的丫鬟急忙端过来一杯茶，现在指望二姨娘也没用了，只能眼睛死死的盯着萧絮仿佛要把她的背盯出个窟窿来，扭头却看到了顾萧漓冰冷的眼神，她从未见过顾萧漓这般冷酷的样子，仿佛跌到了冰窖一般，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老爷，既然王大夫有事就让他先走吧。” 秋灵此刻心里早已乱做一团了，看向顾萧漓的眼神也多了份企求，可是她却不记得刚才是如何陷害萧絮的。 “出去吧。”顾沧海终于发了话。 第三章 秋灵惨死 王大夫神色仓皇看了一眼二姨娘，似乎犹豫不决的样子，继而下定决心般叹了一口气，给顾沧海行了礼就准备离开，二姨娘见状，原本悬着的心刚要落下—— 突然，顾萧漓一个转身又挡在了王大夫的前面。 “听说王大夫的妻子前两日去山上进香一直未归，听闻是被绑匪捋走了，可过了两日都没有绑匪前来勒索，这是为何呢？” 顾萧漓蓦然开口道，众人皆是云里雾里，不知道顾萧漓在打着什么算盘，只有二姨娘死死的攥着手里的方帕胆战心惊。 那王平也不是愚蠢之人，顾萧漓的话分明是提醒他，他的妻子为什么恰好出现在顾府门口，这绝不是巧合！ 顾沧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就任由顾萧漓问下去。 “王大夫的妻子也不是什么美人，你说那些绑匪既不求人又不图财的，这倒是闻所未闻，呵呵，王大夫请吧。” “谢大小姐关心。” 王平擦了把汗，这顾家小姐还真是敏锐，三言两语就说到了要害，怪不得二姨娘她们如此大费周章，可瞧着大夫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一想到二姨娘的手段，他还是缩了缩头，这都说后宫深似海，这将军府也不简单啊，这趟浑水还是不要沾的好。 眼看着王平都已经要踏出了门，二姨娘那七上八下的心还是觉得不踏实，被顾萧漓几句话说的心虚不已。 “老爷，那村妇的儿子断了条腿！” 只见刚才不见身影的清芷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她话音刚落，那王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木子谭跟顾萧漓对视了一眼，顾萧漓不着痕迹的走到了二姨娘旁边，低声说道“别着急，好戏这就来。” 顾沧海也是一脸的诧异，这府里的护卫不至于那么狠的。 “不关咱们府的事，听那村妇说是被别人给打的，还说王大夫听不听话之类的，我觉得有些蹊跷，特来禀报。”清芷按照顾萧漓的计划，顺顺利利的把王大夫的家人放进了府里。 只见王平‘啊’的喊了一声，痛哭流涕的看着二姨娘，只见二姨娘张口结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顾沧海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王大夫，你替我二姨娘做事没错，可别昧了良心，弄不好一家四口全被灭了口，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顾萧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诬陷！”二姨娘不能由着顾萧漓给她‘泼脏水’，可是木早已成舟也反驳不了。 “大小姐说的没错，是二姨娘命我给她的麝香，还说什么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不答应她就捋走了我妻子，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啊，求将军开恩，只要能放过我家人，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将军啊！” 王平终于松了口，事到如今，饶是再愚蠢的人也看得出是怎么回事了，顾沧海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姨娘，恨不得立即把她拖出去，一旁的秋灵瑟瑟发抖，一句话不敢说，生怕被牵扯进去，可是顾萧漓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王平，我问你说，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一定会保你全家周全。”顾萧漓说道。 “你只管实话实话，我看谁敢放肆！”顾沧海附和道，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二姨娘心知无力挽回，只能狠狠地盯着顾萧漓，对方把自己耍的团团转，可笑的是到现在她才看明白。 “二姨娘是怎么交代你的？” “前两日二姨娘让我带一些有益于孕妇的药材香料，我心想应该是给秋灵姑娘安胎用的就没在意，可是那天我去给秋灵姑娘把脉的时候无意中瞥见秋灵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带着香囊，她蒙着面我也没好意思多问，闻着的确是我给的那几种香料，可是……”王平停了下来，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什么？”顾萧漓继续追问道。 “除了虎尾兰、龟背竹、常青藤，半支莲之外，似乎还有麝香……只是香味太浓，麝香的香味跟其他花香被掺合在了一起了，我也是闻了几次之后才确定的。” “什么！你竟然要害我！”秋灵大惊失色，她没想到二姨娘竟然早就对她下了手！她特别喜欢那个香囊，这些日子里一直随身佩戴，睡觉时也放在枕边，恐怕早已伤了肌理，怪不得这么久都没动静，一时之间愤怒不已，顿时口不择言！ “你这个蛇蝎女人！当初你是怎么像狗一样求我的！大夫人没扳倒你还想一箭双雕？” “秋灵，你自重！”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二姨娘也不再多说，秋灵自诩聪明，没想到却反过来被利用，一时之间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 “老爷，灵儿有罪啊，是二姨娘说大夫人要害我，她愿意帮我，我还以为真是乐桃害我呢，谁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可怜我的孩子，因为我的愚蠢没了啊！” 秋灵还不算太笨，就算孩子没了，她照样可以利用顾沧海的怜悯活下来，可是二姨娘一定留不得！ “你的事待会再说，来人，把二姨娘拖进暗道！”顾沧海话一出，二姨娘吓得腿都软了，暗道向来是给那些犯了大错的下人准备的，用来审讯跟秘密处决，她要是进了暗道，恐怕生不如死！ “老爷，看在这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就放过我吧，晴儿还那么小，她不能没有我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萧絮也忍不住说道，刚才漓儿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件事还另有隐情，索性不开口任由女儿挖出实情。 “先别急，爹爹，戏还没完呢。” 只见大厅里所有的眼神都落在了顾萧漓身上，没想到众人眼里貌似天仙的大小姐原来并不是虚有其表，暗地里竟是这么厉害！不由的刮目相看。 顾萧漓看向秋灵的眼神越发冷酷，二姨娘一箭双雕没布置好，她的就不一定了，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笑。 “秋灵，孩子没了，你现在是不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呢？” “你什么意思！”秋灵隐隐约约觉得顾萧漓好像知道什么，可转念一想这不可能，乐桃那么怕死，怎么敢透露半句。 “王大夫，请你再给秋灵诊一次脉。” “不要！”秋灵面上一惊，直接拒绝了。 “莫不是你心里有鬼？” “是，我是被二姨娘骗了，可我没想害大夫人，现在二姨娘都已经认罪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秋灵泪流满面，语气里带着一丝企求。 “呵，你想说让我放过你吧？”顾萧漓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上的五彩翡翠戒指，慢慢的攥紧然后又松开，随意的套在食指上，所有人都盯着她的举动不明所以，根本不像是一个未满十五岁少女该有的气场。 “你做梦。”顾萧漓朱唇轻齿，说出来的话却让秋灵差点奔溃。 “来人，给我摁住她！王大夫，你只管诊脉，我看谁敢拦！” 顾萧漓命令道，门外侯着的丫头立马快步走了进来，顾萧漓身旁的清芷也凑热闹不嫌事大的跟了过去。 “啊？这怎么可能！”王平刚搭上脉就愣住了。 “王大夫，你只管实话实说。” 顾沧海没有出声制止萧絮，因为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堂堂大将军竟被几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秋灵姑娘根本就没有流产过得痕迹！说明…说明她根本就不曾有孕…” 这真是活见鬼了，他行医大半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怪事，顾沧海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好，很好！”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斗彩茶杯，狠狠地摔了下去！ “爹爹，这件事还没完，您先坐着，待漓儿问清楚。” 顾沧海看着顾萧漓，一瞬间竟有些陌生，这个女儿向来独来独往与他不亲，可是一转眼竟如此厉害了，今天的事情恐怕她早就知道，之所以提前不说一定有她的目的，便继续引而不发。 秋灵此时泪眼婆娑，眼神却像是要吃人般看着顾萧漓，对方明明是什么都知道，却让他们像傻子一样狗咬狗，真是太可恶了！ “老爷，我一定能给顾家生儿子的，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是故意要骗您啊，之前我的确是有呕吐的情况，我以为是怀孕，大夫却说是大补的药膳吃多了导致的，可是那时候我为了让您高兴只得隐瞒了实情，想着我年轻力壮，早晚会有孕的，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啊。” 秋灵说的是实话，可她却没说完。 “那之前大夫诊脉明明是有喜的，你怎么解释。”顾萧漓依旧咄咄逼人。 “那是…”秋灵刚要说，可话又回到了嘴边，不能说！要是再退步什么都瞒不住了，到时候可真活不了了。 顾萧漓看穿了她的心思，拍了拍手，门外立即有几个护卫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代秋灵看清楚时，早已晕厥了。 “爹爹，您只管听着就好。”顾萧漓说完，就转过身去。 “我们府上一个丫鬟怀孕了，说是跟自己的老乡情投意合，我叫你过来问问是不是真的？” 只见那个男子相貌竟跟顾沧海有三分相似，他叫徐莽，原本只是一个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前两天突然‘偶遇’了一个女子，无话不谈没多久就成了一对，两人在客栈里苟且了好几次，可这段时间却不见了，正当他纳闷的时候却被人请到了将军府。 “她说她叫秋儿，小姐可否让我看一眼？” 顾萧漓示意一旁的丫鬟扶起秋灵。 “对对对，就是她！我这两天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是贵府的丫头啊。” “带下去吧。” 顾沧海的眼睛已然充血，再不把徐莽带下去恐怕他的命都保不住了。 “萧漓，这些事你事先都知道的吧，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顾沧海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现在不仅仅是欺骗了，绿帽子都给带在头上了！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漓儿也是昨天知道的，木子谭是我院里的护卫，他无意中发现秋灵跟外面的人苟且，只因那人眉眼跟爹爹有些相似，漓儿才怀疑她怀的孩子莫非是这个男子的，想必到时候生下来也跟爹爹差不了多少，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顾萧漓一字一句的说道，二姨娘像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顾萧漓的心思竟这样深，布置的天衣无缝，怪不得连她都栽了进去，只见顾萧漓看了眼秋灵继续说道。 “漓儿也是顺藤摸瓜，王大夫是跟二姨娘串通好的，二姨娘想借乐桃的手打掉秋灵的孩子，可是秋灵佩戴香囊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这才铤而走险让乐桃下毒伪造出是我母亲陷害秋灵。” “二姨娘，漓儿说的可对？” 二姨娘一句话都有反驳，因为顾萧漓说的丝毫不差！ “可是漓儿并不知道秋灵没有身孕，还故意把乐桃的药换了，王大夫可以检验，甲鱼汤里只是多了人参的粉末，并没有半点麝香！”顾萧漓故作委屈道。 此时的秋灵已经慢慢醒了，听到这番话后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就算她有身孕，可是甲鱼汤里根本没有药，照样能板倒二姨娘，而她，不过是顺带的，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 “够了！今天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要是我听到外面有任何的风言风语，你们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剩下的顾沧海也不想知道了，今天他的脸都已经丢尽了！ “二姨娘感染了风寒，病重不宜见人，秋灵与人私通，乱棍打死，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们都下去吧。” 顾沧海不愧是大将军，被人带了绿帽子还能如此强装镇定。 “我还有话说！”只见许久不开口的乐桃突然说道，可是却被一阵咳簌声打断了。 只见顾萧漓用帕子捂着嘴，似乎在极力忍耐，帕子上的鸳鸯戏水绣的栩栩如生，乐桃的眼睛里闪过一阵不可思议，随即慢慢的低下了头，无力的说道。 “奴婢任凭发落。” “爹爹，我们回家吧。”此时，门外突然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只见王平惊讶的都缓不过来神，这正是他的儿女！ “不是…这…”他刚才听到儿子腿断了的时候心都要碎了，可现在儿子却好好的站在这里，不由得看向了顾萧漓。 “呵呵，刚才是护卫看错了，王大夫，你们可以走了。”清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好一个连环计！ 二姨娘捶胸顿足，就差一点！差一点啊！ 顾萧漓故意说王尧的腿断了，让王平对她产生恨意，借着王平的嘴说出他们之前的阴谋，激起秋灵的恼怒之后顺理成章的引出下面的事来。 原来一切都是给她人做嫁衣。 第四章 多事之秋 月色如水，映照在荷花池里，淡淡的波粼被风吹起一层又一层，顾萧漓静静地坐在石桌旁，浅酌了一口桃花酿。 “你还在生气？”顾萧漓盯着池子里的游鱼，眼睛里一片平静。 木子谭顺势坐在了她的对面挡住了她的目光，迫使她与之对视。 “我没有，我只是不敢想，要是我没有找到人你该怎么办。” 木子谭话里满是无奈，要不是顾萧漓的提醒他根本找不到人，今天的计划他也只知道其中一部分，关于二姨娘她们的只是看她的眼色大概猜出了几分，想到这里不免一阵烦躁，径自拿过桌上的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顾萧漓明白，木子谭是在怪没有告诉他全部，可是事出突然，她也只是猜测，木子谭跟着她已经五年了，五年的尽忠职守不离不弃，她怎么会不信任？ “对不起。”顾萧漓叹了口气，没有了白天的强硬。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漓儿，我只希望你以后有什么话都跟我说好吗？” “嗯。” 木子谭一直固执的要叫她漓儿，无论她说过多少次怕被居心叵测的人大做文章，可他依旧我行我素，她也就索性不再说了。 “漓儿…” “嘘…你看这月色多美，只顾着说话恐怕就辜负这月色了。” 木子谭本来还想问乐桃怎么处置，看顾萧漓不想提，也就不再多言，示意站在远处的丫鬟替她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顾萧漓怎会不懂他的意思，乐桃跟护院私通早就有了身孕，不然秋灵也不会每次都用她来蒙混过关，只是那件东西还没有找到，乐桃一旦死了落到别人手里，恐怕后患无穷，她不想让木子潭担心，只能选择继续隐瞒。 月色温婉如玉，木子谭全然没有兴趣，只是痴痴的看着顾萧漓，不施粉黛的她才是最美的，两边的碎发随风飘摇，像极了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他看的如痴如醉，就连顾萧漓叫他都没有听到。 “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我也要回去了。”顾萧漓提高了声音，他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送你。”顾萧漓没有拒绝，两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却都默契的没有开口，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竹园里，萧絮还没睡，顾萧漓路过看到里面的灯还亮着，就吩咐木子谭回去，刚准备进去，突然，旁边的竹林里一个黑影猛的窜了出来。 “啊！” “慢着！”顾萧漓身边的清芷被吓得大叫了一声，木子谭刚要去追，却被顾萧漓呵斥住了。 “不追吗？”木子谭也是同样的面色凝重。 顾萧漓摇了摇头，对方既然敢现身，就一定有逃脱的本事，好巧不巧偏偏逃跑的时候被她们看到了，恐怕刚才要是追过去才要着了他们的道。 “可能刚才在荷花池那会都已经埋伏着了，以我们刚才的对话足够对方大做文章了，这几天没事就别出去了。” 二夫人还真是不消停，顾萧漓没有再停顿，径直走进了竹园，竹园里的护卫也都被刚才的尖叫声所吸引都跑了出来，萧絮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到顾萧漓也在，舒了口气。 “娘，我出来透透气您怎么也跟着出来了呢？”顾萧漓微笑着扶了上去，丝毫看不出来刚刚受了惊吓，一旁的护卫也摸不清头脑。 “我都绣了一晚上花了，娘，你就不能让女儿休息会嘛。”在萧絮面前，她倒像个小孩子般肆意撒着娇。 顾萧漓轻轻的扯了一下萧絮的衣袖，萧絮也不是蠢笨之人，顾萧漓的意思分明是一晚上都在竹园里，大庭广众之下这些护卫都可以作证。 “你呀，真是贪玩。”萧絮宠溺的抬起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眉心。 “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跟小姐进去了。” “你也先回去。”顾萧漓低声吩咐道，木子谭也不动声色的走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护卫都散去了，萧絮也不再演戏，白天刚出了那事，晚上就有动静，萧絮更是不安心了。 “娘，我们进去说。”顾萧漓看了眼四周，萧絮立刻明白过来，说不定此刻还有人在监视。 三人直接走进了内室，清芷看了眼顾萧漓立刻会意，吩咐屋里的丫头外面侯着，随即关上了门。 “怎么了？”萧絮着急的问道。 “二夫人现在都开始行动了，以她的性子，母亲屋里的人要格外留神了。” 顾萧漓轻轻的说道，萧絮先是一愣，继而想开了，前有秋灵后有乐桃，不都是二夫人的手笔么。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恨我。” 顾萧漓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心安。 慕容家、萧家、顾家、王家是西冥的四大家族，隐有四大支柱之意，可近些年王家后辈不足，仅有一个贵妃在宫里，其他家族蠢蠢欲动，霍家、周家势头正旺，有取而代之之意，王家只能与其他家族联姻，慕容跟萧家早已联姻，所以便将王瑾梅嫁给了顾沧海。 可是顾家和慕容家是死对头，赫连皇帝担心顾王两家联姻之后形成对立之势，便抢先一步把萧家的长房次女萧絮也许配给了顾沧海。 萧家主事可是皇上亲封的国公，不论先后都得是嫡妻，可王家女儿王瑾梅也是嫡出，但论地位可就差远了，皇上便赐了平妻，王家只能哑巴吃黄连，两人一同进府，王瑾梅只能是二夫人了。 “母亲太过心慈，可知道人善被人欺？”顾萧漓一改白天的强硬，柔柔的说道。 “唉，这些年我总觉得是我欠她的，本该这顾府只有她一个女主人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又不是母亲可以决定的，以后的路还很长，漓儿会保护你。” 萧絮看着眼前已经跟自己一样高的女子，竟有些走神，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转眼，十几年都过去了。 “我的漓儿，长大了。” 顾萧漓搀扶着她走到床边，夜已深了，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母亲，女儿陪您呆了一晚上了，看这花也绣好了，我就先回去了。” 顾萧漓突然提高了声音，分明是想要屋外面的人听到，萧絮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 “秋菊，你们进来吧。” 萧絮看了眼身边的四个丫头吩咐道。 “小姐陪了我一晚上累了，明天早上煮点提神的汤给小姐送去，还有老夫人去庙里小住了三天了也该回来了，把小姐晚上给老夫人绣的花样做成衣服给老夫人备着。” 秋菊跟桂春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夫人这是要她们作证啊，只要二夫人一旦动手，她们的证词是最关键的。 可是眼下屋外面的护卫也都可以帮大夫人作证，看来二夫人这次又要失望了。 第五章 故作拉拢 秋菊不动生色的抬头看了眼顾萧漓，她印象中的大小姐向来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交流，对她知之甚少，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果断！ 这样想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顾萧漓感觉后背不自在，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看穿般，漆黑的眸子放大了竟是那般的可怕！秋菊不由的腿软差点跌倒！ 顾萧漓看她这般心虚，霎时间也就明白了，换了副表情继续跟萧絮说着话。。 “母亲，女儿先走了。” “去吧。” 顾萧漓回到院子里，木子谭竟然还在等她，环顾了下四周，她的院子里皆是木子谭搜罗来的高手，二夫人没有那么蠢会来这里找她麻烦，随即放下心来。 “你怎么还没走？” “我担心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顾萧漓感觉到万般的沉重，木子谭是顾沧海亲自挑选进来的，本来是要跟着他上阵杀敌的，可他却故意表现得懦弱不堪，甘愿留在她身边一事无成。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我嫁人了，你要怎么办。” 木子谭只觉得心头一震，竟有丝丝气血涌上心头，他不敢想。 顾萧漓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复杂情绪，也不多言，她是顾家嫡女，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生不能随心所欲的选择了。 “记住我的我，这几天不要乱走，有什么事让清芷通知我。”顾萧漓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便转移了话题。 “嗯，我先走了。”木子谭俯身行了礼头也不抬的退下了，只觉得胸口隐隐发痛，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是啊，她是最尊贵的人，即使没有顾家，也不是他能沾染的…… 顾萧漓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五年前，二夫人设计想要她和母亲滚落山崖，在马车上做了手脚，是木子谭不顾危险跑来相救，她眼看着马车就要坠崖的那一刻，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闪过，木子谭一掌下去竟打翻了马车！顾萧漓只觉得当时天昏地暗，她不知道滚了多远，直到顾府派人过来搜寻时，她才醒了过来，萧絮也被摔在了离她不远的地上。 顾沧海派人去山崖底下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木子谭，萧絮也派人找了大半个月，可是依旧一无所获，可是半年后，木子谭竟又奇迹般的回来了！没有人知道她的内心是何等的欢喜！只有十岁的她竟萌生了想要嫁给他的念头……顾沧海看木子谭确实有本事，便让他保护顾萧漓跟萧絮。 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当时情况危机，木子谭只能拼尽全身之力推开顾萧漓她们，而自己明知躲不过，幸好掉下去的时候被树枝垫了一下，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被震碎了全身的筋脉，在昏迷之际他点燃了冥皇门独有的烟火，这才得救了。 关于冥皇门人们知道的少之又少，只知道他们一向惩恶扬善，上斩贪官污吏下斩作恶多端之人，行事低调，即使是官兵围剿往往都是一无所获，久而久之竟被世人奉之为神，可谁都想不到，这个江湖上最大的帮派，竟是为一个女子而存在。 天刚蒙蒙亮，就有丫头来传话，二夫人有请。 顾萧漓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带有一丝倦意的脸庞透着婴儿般的纯真，朱唇微启，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开帐幔。 待她梳洗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一旁的清芷都看不下去，摸不清她的心思。 “小姐，这…” “好了，走吧。”顾萧漓算着时辰差不多，吩咐清芷带了四个丫头，一行人缓缓而去。 清芷看着自家小姐一天天的变化，喜怒无常，脾气越发奇怪，心里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小姐终于不再忍气吞声了，忧的是二夫人她们也是越发的不消停了，不由得一声叹气，随即叫上几个丫头跟在后面，大小姐就得有大小姐的气场。 长春院里，二夫人王氏坐在石桌旁正在赏花，一旁的顾静柔和顾静雪陪着。 远远看去，顾静柔着了一身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白色织锦腰带束着那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乌黑的秀发绾成了略微复杂的发髻，醒目的红梅金丝镂空珠花插在中间，发髻两边的兰花镶宝石珠钗随着顾静柔的走动而摇摆，更是楚楚动人。 跟顾萧漓的清冷不同，她的妩媚更是摄人心魄，掐丝珐琅的耳环，更难得的是里面缠着的金线包裹着一块粉色的翡翠，光是她这身行头怕是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开支了。 说起这顾静柔也真是不简单，二夫人王瑾梅向来把这个宝贝女儿视作珍宝，顾静柔也是争气，不仅长的貌美，也比顾静雪要聪明的多，一曲红袖舞更是让她十三岁就名满都城，就连那些文人墨客都拿她来比喻那些美貌的女子。 “红袖一曲惊天下，一掷千金探红颜。” 顾萧漓向来对跳舞这些东西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对顾静柔也没什么感觉，美是美，在她眼里不过就是花架子。 顾静雪长的也不错，就是小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脸上留下了一道很短的疤，虽然很短，但是却挺深的，平时里用脂粉遮遮，一些大的场合就贴上各种花瓣，倒也挺好看的。 “不知道二夫人找漓儿何事？” 顾萧漓笑的像花一样，二夫人一时也捉摸不透了，以为她是来认错的，一时间心情大好。 顾静柔大大方方的递了杯茶过来，反倒是顾静雪一副小人嘴脸，穿着一身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长的倒不错，可站在顾静柔身边早就黯淡无光了。 “呵呵，母亲就是叫你过来说说话，你们姐妹平时没事就该一起聚聚，没想到等了你一个时辰，这不，茶都凉了。” 王氏俨然一副慈母的样子，话里话外倒满是宠溺，就连让她等了那么久也是轻轻一句话带过了，脑子里正想着等顾萧漓学乖了要怎么收拾她，可下一秒，就被气得要死了。 “二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辰时姨娘们都要去母亲那里请安，我想二夫人应该也在那里，自己一个人过来倒也无趣，想着等您回来了再来，没想到二夫人今天没去，是身子不爽还是？” “顾萧漓，你什么意思！我母亲也是顾家的主母，哪能跟那些下贱的妾室一样！”顾静雪忍不住说道，脸上的疤痕虽有脂粉的遮掩，却还是有些明显。 “静雪！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顾萧漓看着王氏一副吃瘪的样子就想笑，顾静雪是个直肠子，连她都能听出来的话王瑾梅岂会听不出来？ 萧絮向来吃斋念佛，王瑾梅为了显示她的地位，只准妾室向她请安，今天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让王瑾梅知道什么叫尊卑，想必当年的事情想必让她今天又能难受一天了，反正已经闹成今天这样了，她可不指望能跟王瑾梅母慈子孝。 “漓儿怕是忘了，我也是你的母亲。”饶是王瑾梅再怎么和颜悦色，顾萧漓的话也让她脸上挂不住了，可还是没有发作，对顾萧漓抱有一丝幻想，可顾萧漓压根没想让她好过。 “是啊，可是二姨娘她们呢，怕是觉得自己跟二夫人一样呢，不然怎么都不去请安？”顾萧漓眼珠子一转反问道。 “这件事我会给你母亲一个交代的，我身子不好，有些事多少顾不来。” 顾萧漓抿唇笑了笑:“既然这样漓儿就不打扰了，二夫人好好休息吧。” “你…你跟你妹妹她们也可以聊聊的。” 二夫人的拉拢再明显不过了，不然以王氏的脾气，怕是早就放了狠话了，可是她却没打算给王氏面子。 “还是不了，静雪妹妹看起来好像不欢迎我呢，二夫人答应漓儿的事可要做到哦，爹爹这两天为了母亲被诬陷的事也是万般愧疚，漓儿不想再去麻烦爹爹了。”顾萧漓故作调皮的说道。 此话一出，王瑾梅更是长吸了口气，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竟有些微微发青，顾萧漓用顾沧海来压她，怕是王氏被气的不轻。 “大姐说的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呢。”顾静柔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 “妹妹说的是，我院子里还有事就先走了，都是一家人，二夫人不会怪罪吧？”虽是问句，顾萧漓可没等她回答，带着清芷等人娟娟而去。 萧絮忍受了王氏这么多年的明枪暗箭，她不过是还了万分之一而已，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总有一天，这个顾府只会有一个女主人！ 顾萧漓走后，王瑾梅再也忍受不住！脸色铁青，一把抓起石桌上的琉璃杯狠狠地摔了下去！ “反了天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敢跟我这么说话！这萧絮不吭不响就养出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女儿，看来我还真得好好教教了！” “母亲别生气，我们不是已经有计划了吗，今天不过是想趁机麻痹她而已，要是母亲真动怒了岂不是让她得意了？” 顾静柔重新端了杯茶递了过去，一句话就点明了要害，王瑾梅看了看女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真不愧是她亲自培养出来的好女儿。 “什么计划？” 一旁的顾静雪云里雾里的没明白，看王瑾梅不生气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没什么二妹，屋外有风，你去给母亲拿件披风来。” 顾静柔摆明了不想跟她说实话，赌气的看了眼王瑾梅，对方也是一副赞同的模样，‘哼’了一声就扭头离开了，母亲向来偏心顾静柔，真怀疑她是不是亲生的。 “夫人，秋菊来了。” “母亲您看，机会不是来了么？”顾静柔笑着示意丫头带她进来。 只见秋菊低声说完，王瑾梅的脸色又不好了，顾萧漓这丫头还真是奸诈！原本木子谭这条线断了想着还有秋菊，这下也是彻底不能用了！ “有护卫作证，她肯定以为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母亲别忘了，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到时候那些风言风语也会让她无地自容的，不是吗？” 顾静柔真不是一般的阴险，也算对得起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了。 王瑾梅想了想，终于漏出了笑容，王瑾梅的性子向来好胜，手段泼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也是萧絮不想招惹她的原因，可顾萧漓偏偏是个硬骨头，想必王瑾梅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孤单了。 清晨的阳光懒懒的洒满了整个院子里，一旁的丫鬟们窃窃私语，仿佛又有什么事情。 “哎你知道吗？后院里这几天可是不太平啊，听说大小姐天天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呢。” 为首的丫鬟神神秘秘的说了几句，所谓的后院不过是顾家后面荒废的院子里，前些年出了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人进去过了，甚至有人说那里闹鬼。 “是啊，你说这大小姐可真胆大，天天去那里，听说里面还有女子在哭呢。” “是啊是啊。”几个丫鬟附和道。 只见秋菊装作在一旁扫地，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见四下无人，快步走了出去。 鱼上钩了，剩下的就是拉网了。 第六章 作茧自缚 “小姐！小姐快点起来，有急事！” 天还没亮，清芷就着急忙慌的跳了进来，把还在睡梦中的顾萧漓吓了一大跳！ 顾萧漓无奈的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真是对这丫头没办法。 “二夫人她们去了后院！”清芷兴奋的说道。 “带走了？” “正是！” 顾萧漓若有所思，随即笑了笑，清芷也不明所以，这不应该是个好事吗？ “你过来。”顾萧漓示意她附耳过去，低声说了两句，只见清芷一脸惊讶的合不上嘴。 “不会…吧。” “以防万一。” 要说起计谋，恐怕每人比得上她顾萧漓了，有木子谭给她张罗的各种五行八卦谋士药师，她想笨点都不可能。 一连半个月，府里风平浪静，顾静雪也难得的没有到处晃悠，反倒是三姨娘她们时不时的跑去竹园，送去各种各样的东西巴结萧絮，真是让人好不自在。 午后阳光和煦，难得的是个大晴天，顾静柔派人来请顾萧漓去她院子里赏花，明知她不安好心，顾萧漓还是去了。 有些事不是你躲就能躲得掉的，有时候主动出击，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顾萧漓这样想着。 菏凝阁真是个风水宝地，还没到花开的季节，顾静柔的花房里都已经培育出了水仙、紫玉兰、海棠、牡丹等，姹紫嫣红竞相开放，顾萧漓向来不喜欢这些俗物，倒也没多大兴趣。 “大姐，后天太子妃生辰，各大名门望族的子女都被邀请了去参加晚宴，大姐可去？”顾静柔摘下一朵牡丹放在鼻尖问了问，转身说道。 “有吗？我不知道。”顾萧漓故意说道。 “啊？不好意思啊大姐，我不知道太子妃没邀请你呢。”顾静柔假装惊讶的捂住了嘴，一脸的无辜相。 “没事。” 顾萧漓无奈的看了眼清芷翻了个白眼，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当真是恶心。 “唉，大姐也别太伤心，一般这种晚宴无非是给那些皇子王爷选王妃，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有几个遗漏也是正常的。” “哦？那你就直接说是我说身份不如你呗。” 顾静柔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时语塞，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不是的大姐，你知道柔儿不是这个意思的。” “跟你开个玩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顾府的嫡女大小姐，应该有自己的风范，只是出风头这种事一向是五妹她们喜欢做的，如今怎么二妹也怕被淹没了？” 顾萧漓这是明摆着嘲讽她的身份，嫡不嫡庶不庶的，竟然还拿她跟那几个了卑贱之人相比，一时间大为恼怒，差点就当场发作。 “绿珠，带大小姐去院子里转转吧。” 顾静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声音不高不低，还算沉得住气。 “对了，我这有些上好的茶叶，清芷你跟我去取一下包好给大姐。” 清芷看了眼顾萧漓，顾萧漓淡淡的点了点头，清芷在的话戏还怎么演呢？ 顾萧漓不动声色的走在了后面，谁知那丫鬟在花园里绕来绕去，一转身就没了踪迹。 春意正浓，要不是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做，还真得好好欣赏一番了。 突然，不远处的花丛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顾萧漓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却还是开口问道。 “谁在那里？” “大姐！救命！救命啊！！” 顾萧漓快步走了过去，果然是顾晴晴。 只见一个满身横肉的男人凶狠恶煞的转了过来，脸上的刀疤触目惊心！顾萧漓也被吓了一跳，难怪顾晴晴被吓得花容失色，立马跑到了顾萧漓的身后躲了起来，丝毫忘记了就在前两天自己的亲娘因为顾萧漓而死的事，一心只想着活命。 “你是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顾萧漓故作淡定，谁知那大汉竟是一脸的不屑，也不知道二夫人从哪找的这么个人，这一身的肥膘走路恐怕都不方便吧。 可是下一秒，刀疤脸竟然直直的朝她们扑了过来，动作灵活，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顾萧漓一时眼呆，来不及闪躲！ 千钧一发之际！ 木子谭一个飞腿，刀疤脸没有防备！猛的收起了刚要刺向顾萧漓的刀，可是来不及施展，中了木子谭一脚，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却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木子谭看了眼顾萧漓示意她放心。 刀疤脸还没来得及再次出手，顾晴晴的喊声已经引来了‘大批的护卫’，刀疤脸一看不对劲，作势要逃，木子谭一挥手，只见一张大网迎面而来，刀疤脸一下子就被困住了，众人一拥而上，不一会儿刀疤脸就被打晕了五花大绑起来。 “你看。” 木子谭从刀疤脸身上扯出一张纸条，之间上面写道:事成之后，黄金百两。 顾萧漓看完冷笑一声，这下人证物证可都有了，这两年字没白练，恐怕二夫人自己看了都分辨不出吧。 顾晴晴还在呜呜的哭着，顾静柔匆匆的带着护卫赶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这样！大姐…你不是…” 只见她支支吾吾半天，紧张的差点说不出来话，看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顾晴晴，却也明白了几分。 “这个贼人妄图轻薄晴晴，幸好被这些侍卫发现了，静柔，你说该怎么处理呢？” 顾静柔一身冷汗，她故意派顾静雪前去请顾沧海赏花，调走了花园周围所有的护卫，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可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一个顾晴晴！还有那么多的护卫！ 难道顾萧漓早就知道了？不可能！不可能！ “大姐…依我看不如就此了结吧，这个贼人恐怕也不知道他轻薄的是谁，要是闹大了传出去有损晴晴的清誉，你说是吧晴晴？” 顾静柔对着顾萧漓说道，可话里话外都是在问顾晴晴的意见，毕竟她是受害者，要是她都说同意了，就没顾萧漓什么事了，重要的是人一定要尽快处理！ 顾晴晴此刻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听到清誉两个字之后猛的点头，毕竟她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清誉比什么都重要！ “妹妹这般着急，姐姐可有件事还没明白，为什么这个贼人的身上会有二夫人写的纸条？”如果妹妹不知道的话，那就只能请爹爹来解决了。 顾萧漓也不递给她，顾静柔匆匆看了个大概，心下也是明白了，母亲真是糊涂！怎么能有这样的把柄在别人手里，一想到顾沧海处置二姨娘跟秋灵的雷霆手段，当下不敢再强硬了。 “大姐可别看错了，爹爹政务繁忙，就不必叨扰了。” 顾静柔心虚，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人先处理了，否则顾沧海来了一审问就什么都包不住了，原本只是打算让那个大汉做做样子羞辱一下顾萧漓，而刚好被她看到趁机处理掉，可现在换了对象就没什么意义了，二姨娘一死，顾晴晴就被二夫人拉拢了，绝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姐，二夫人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啊。”顾晴晴哭的更加伤心了，原本二姨娘死了她就彻底依赖二夫人了，可没想到二夫人竟然也要对付她！ “你闭嘴！” 眼见顾静柔气急败坏，顾萧漓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顾萧漓你直说吧，想怎样！” “我要的东西，应该不难，明天早上我要是没看到，晚上你们就等着抱着二夫人哭吧！走。” 顾萧漓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木子谭指使几个护卫架起那个刀疤脸，一并走了。 回到涟水阁里，顾萧漓终于舒了口气，早就回来的清芷见状忙端上一杯茶水。 “怎么样了小姐？” “咱们这出引蛇出洞不错，我们得不到的，有人替我们拿了。” 果然，不到酉时，二夫人王氏的贴身妈妈就过来了，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递了过去，顾萧漓打开后看了眼便一把扔进了炭火里。 “送客！” “那人？”孙妈妈早就见识过顾萧漓的手段，一时害怕。说话竟有些颤抖。 “回去告诉二夫人，人死了。” 孙妈妈不敢再多言，转身就走。 这招是个险棋，顾萧漓赌的就是顾静柔的犹豫，她不敢肯定那张纸条是二夫人的，当然也就不敢乱来，否则就是杀人灭口了，等顾萧漓她们离开就算二夫人知道了也没关系，人在她们手上，还不是想让他咬谁就咬谁了。 孙妈妈走后，屏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只见那人气质非凡，刀削的脸庞微微有些清瘦，一双眸子漆黑深邃让人看不见底。 “你也回去吧。”顾萧漓揉了揉发疼的眼眶，今天一天太累了。 “为什么不还给我。” “这种东西，留下来都是祸害，它能被乐桃捡走，更能被别人捡走，当初要不是我拿一条相似的帕子让乐桃误以为我找到了，说不定你早就死了！”顾萧漓厉声说道，要是没拿回来木子谭必死无疑，她不能让他有危险，不能！ 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了拿回那条帕子，乐桃为了保命死都不肯说帕子被藏在了哪里，顾萧漓念她怀有身孕一直没有用刑，恰好二夫人一直在找她的把柄，索性就把乐桃推了出去。 二夫人这次是失算了，顾萧漓知道，如果在二姨娘那件事之前拿出手帕顾沧海也许会放弃自己，可有了二姨娘的前车之鉴，顾沧海对她们母女早有了眷顾之意。 二夫人深知就算有那条手帕顾沧海也会私下处理，又想一击即中，这才棋走险招捏造一些所谓的人证，顾萧漓就是利用了她的贪心。 “这次我们侥幸借王瑾梅的手拿了回来，可是下次呢？” 木子谭眉头紧蹙，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让顾萧漓成长的太快，也变得太快了，以前那个活波可爱的她，如今再也不复了。 “那是你亲手绣给我的。”他低声说道，语气里尽是悲伤。 “子谭，我不能害你。” “还有，过两天太子府设宴，太子妃已经派人送来了请柬，顾静柔还不知道我会去，成败与否就看你了。” “萧漓！” “别忘了你的身份！”顾萧漓狠狠地冲他吼道！ “现在不可能以后也更不可能，你是护卫我是堂堂顾府大小姐！我要嫁的人必是这世间最优秀之人！” 顾萧漓一口气说完，语气依旧是那么强硬，可却扭过头不再看他，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很多事，从来都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如果结局是注定的，她宁愿从来不曾拥有。 木子谭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可以跟别人欢声笑语调皮胡闹，可是跟他，再也没有了。 待他走后，清芷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小姐这又是何必…” “连你也不懂我么，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在乎的跟他一起玩闹，那才是害了他！” 子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害了你啊。 顾萧漓心中说了一万个对不起，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的优柔寡断随时都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她不愿意，所以，只能远离—— 清芷心疼的看着她，从小她就陪在小姐身边，表面强硬不肯退让一步的顾萧漓，遇到木子谭之后，却向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门第之见面前一退再退。 如今，再也没有了退路。 第七章 开始掌权 涟水阁里，顾萧漓端坐在屏风后面抚琴，清芷在一旁侍候着。 一曲毕，顾萧漓笑了笑看向清芷。 “好听！小姐真厉害！” “你呀，就会哄我。”顾萧漓点了点清芷的眉心，自己的琴技向来一般，清芷明显是在安慰她。 虽已开春，可天气依旧寒冷，顾萧漓吩咐人拿了一件月白色织锦羽缎斗篷，随即走了出去。 “祖母回来了，陪我去看看吧。”对于祖母顾萧漓是真心的喜欢，对所有孙女都一视同仁 清芷答了一声，随即拿起桌子上的红色漆盒。 “小姐，是不是有点太素了？” 清芷从上到下看了眼，顾萧漓头上除了一个羊脂色的茉莉小簪，再无任何装饰，脸上更是未施粉黛，身上除了那件还算贵重的斗篷外，就只有里面一件苏绣的月华锦衫了。 顾萧漓调皮的笑了笑，看了眼疑惑的清芷。 “待会你见了顾静柔就知道了。” 祥韵院里，老远就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 顾萧漓进了一进的院子，一阵梅香扑鼻而来，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几株红梅，两排的丫鬟恭恭敬敬的在院子里侯着。 顾萧漓快步走进了正厅，笑着迎了上去。 “呦，大姐可算是来了。” 顾静雪酸酸的说了一句，刚想开口继续讽刺，却被顾静柔给拉住了，老夫人在这里，可不会由得顾静雪故意为难顾萧漓。 “祖母可算是回来了，漓儿来迟了，给祖母赔罪。”没有理会顾静雪的讽刺，顾萧漓上前深深跪了下去。 “好孩子，快起来，到祖母身边来。”顾陈氏忙叫一旁的徐妈妈扶起顾萧漓，顺势拉到了她的身旁。 顾萧漓匆匆打量了一下四周，二夫人果然大手笔，屋里焕然一新，桌上随意的摆设都是价值千金的珐琅彩婴戏双连瓶！青瓷琢莲花凤首茶壶一套、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就连老夫人靠在身后的，都是紫檀木折枝梅花贵妃榻。 这么多东西看得顾萧漓不禁咂舌，看来要好好敲二夫人一笔了，想到这里顾萧漓就忍不住的想笑。 坐在左下首的是王瑾梅，身后是顾静柔顾静雪两姐妹，再往下便是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以及五小姐六小姐她们，就连好几天不出门的顾晴晴也来了，二姨娘刚死了没几天，想必恨死顾萧漓了。 坐在右边的只有萧絮，身后只有贴身的赵妈妈陪着，楚河汉界分明。 “漓儿见过两位母亲。”顾萧漓不动声色的又行了个礼，这下可惊着王瑾梅了，顾萧漓从未叫过她母亲，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你这孩子，明知道祖母今天回来，还过来的这么晚。”还没等王瑾梅开口，萧絮就责怪般训斥了一声。 “是啊，幸好祖母没有怪罪。”王瑾梅附和道，焉然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仿佛那件事并没有发生一般。 “都说大小姐孝顺，今天可真是见识到了，老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眼睛亮着呢。”四姨娘为了显示自己的忠诚连忙巴结道，二夫人低头笑而不语。 老夫人不悦的看了一眼，不过四姨娘说的也有道理，没有说话等着顾萧漓的行动。 “祖母，是漓儿不好嘛，漓儿听说祖母这些天在庙里脾虚失眠，气血不足，便放心不下，一听到祖母今天要回来了，漓儿便亲自去做了药膳给祖母。” 此话一出，就连萧絮都愣住了，其他人无不是送金送银的，老夫人也是会心的点了点头，难得有这么贴心的孙女，如此孝顺，不禁大为感动。 “好好好，好孙女，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祖母还没吃饭吧，刚好。”顾萧漓笑盈盈的走了过去，示意了一眼清芷，只见红色漆盒里茯苓白术炖羊肚还冒着热气呢。 “这虽是药膳，可漓儿都是按照祖母的喜好调味的，您尝尝看。” 顾萧漓亲自盛了一碗递到老夫人面前，仔仔细细的吹了好几遍还不忘嘱咐道。 “小心烫。” “大姐什么时候会做药膳了呀，也教教我们呗。”顾晴晴前些日子出了那件事到现在还缓不过来，顾静柔又添盐加醋的说是顾萧漓故意的，害得她差点失了清誉，对顾萧漓更是恨的要死。 “妹妹想尽孝道我自然愿意教，其实也不难，首先将茯苓、白术浸透洗净，羊肚一定要反复反复浸泡干净，祖母身体弱，一定不能马虎，其次将所有用料放进炖盅，加沸水一碗半，把炖盅盖上，隔水炖之，待水炖开后，用中火烧炖两个时辰即可。炖好后，取出药渣，加入适量调味即可。” 顾萧漓明知她是故意刁难，不慌不忙的一字一句道，顾晴晴没想到她真的能说的出来，不禁哑然，二夫人瞪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不留神又给了顾萧漓卖弄的机会。 “漓儿，以后这些事就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是堂堂大小姐，怎么能亲自去厨房呢，还有你看你，穿的也太素了点。” 听完那些个繁琐的过程，老夫人更是对她刮目相看，萧絮一向性子淡泊，想必这丫头在府里也不好过，不然怎么会来巴结自己？ “没事的祖母，漓儿习惯了，漓儿自知没有二妹的才华，也没有二夫人那样能干的母亲，只想跟娘在佛堂里安心度日而已。” 顾萧漓故意装作可怜的样子，众人皆是一头雾水，甚至有些丫鬟还猜测着，二夫人向来不敢对付大小姐，这大小姐啥时候转性子了？ 顾静柔本来就在刻意回避，今日顾萧漓出尽了风头，肯定有所作为，不料还是躲不过去。 果然，老夫人顺着顾萧漓的眼光看了过去，只见顾静柔穿了一身樱红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发髻上簪了一对金丝镂空珠花，妃色蜻蜓戏水金色流苏的步摇，空雕花的芙蓉耳环，桃花妆面衬的她更加妩媚多姿。 老夫人淡淡的别过了眼，其实顾静柔的装扮跟平时比起来已经是简单了许多，可是跟不施粉黛的顾萧漓比起来，看起来可真是雍容华贵，顾静柔心知顾萧漓的用意，不慌不忙的答道。 “大姐可是咱们顾府的嫡女，这身装扮的确是朴素了些，我平日也喜爱素色，可难免被人说咱们顾府太过小家子气，所以不敢马虎，饶是不喜欢也得为顾府的门面着想。” 顾静柔三言两语就让众人以为顾萧漓是故意想让顾府难堪，老夫人什么没见过，她倒想看看顾萧漓要怎么应对，顾家嫡女，一定要堪当大用，要是个花架子的话她真没必要费心了。 顾萧漓看出了老夫人眼里的衡量，犹豫了一秒，老夫人见状暗自叹气，还真是不行。 “二妹说的对，顾府的门面是重要，可是父亲只是虽为一等一等镇国将军，俸银不过五百两，可二妹这一身装扮就不下五十两，虽说顾府家大业大，可也有些小人在背后嚼舌根，二妹每次出去都是侍从过百，真要是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咱们顾府不是被置于水火之中么？” 就在众人以为顾萧漓答不上来时，又给了顾静柔漂亮的一个反击。 我丢人算什么？要是你害得顾府被人构陷，那才是得不偿失呢，顾萧漓轻蔑的看了眼，顾静柔虽然极力保持着自己的大家风范，可还是满脸通红。 “好了，静柔以后可要注意了。” 眼见老夫人都偏向了顾萧漓，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王瑾梅给四姨娘不断的使眼色，可四姨娘是个胆小之辈，愣是不敢出声，王瑾梅也被气的不轻，两个名义上都是她的女儿，她说谁都显得刻意了。 “其实不怕祖母笑话，漓儿今天穿的也是去年爹爹吩咐给做的，平时舍不得穿，知道今天要来见祖母这才穿上，没想到还是有些寒酸了。” 顾萧漓垂着头，眼睛里竟涌出些许的泪花，连她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萧絮毕竟是萧国公的女儿，她们平日里自然吃喝不愁，可毕竟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眼下必得把家中主事掌握在自己手里。 只见其他人皆是不明所以，只有王瑾梅愤愤的盯着萧絮。 一定是她教唆的，不然就凭一个顾萧漓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计！说了半天原来是算计她来了！ “难道堂堂的顾家大小姐都没钱置办衣服？”老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母亲平日素来节俭，帐房早就不给母亲发放月银了，二夫人说我我年纪小，发的月银也就勉强够我跟母亲吃饭的，所以…” “岂有此理！” “老夫人息怒，听儿媳给您解释。”眼看老夫人的怒火攻心被顾萧漓撩bo起来，王瑾梅识相的赶紧说道。 “李妈妈，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显然是想推脱责任，身后的李妈妈见状立即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样子真像是自己做的般。 “回夫人，这几个月收成不好，所以府里的吃穿用度都减半了，大夫人平日里又节俭，所以…都是老奴的错，老夫人，这不怪二夫人，是我擅自做主……” “够了，关起门去你们慢慢演，真当我老了不成？漓儿说顾静柔一件衣服五十两，我看百两都不止！现在不过二月就有蜀锦了，你们王家人出手可真是阔绰啊。” 王瑾梅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老夫人这话摆明了就是不把她当自己人，说什么都像是掩饰了。 “瑾梅，你身子不好，有些事顾及不到难免被这些下人做主了，以后你就给大夫人帮帮忙就行，养好身子，李妈妈杖责二十。” 老夫人语气虽然软了，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容置疑话，只见三姨娘四姨娘不由得站起来想求情，顾萧漓不动生色的站了过去。 “五小姐六小姐还没出嫁呢，姨娘们可要三思而行。” 顾萧漓低低的说道，她可没有威胁，现在二夫人没有了掌家的权利，她们的婚事还不是萧絮一句话的事，三姨娘四姨娘不由的抖了一下，又慢慢的坐了下去装聋作哑，不理会顾静柔殷切的目光。 众人寒暄了一会后，便慢慢散去了，二夫人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气，第一个就走了，紧跟着三姨娘她们也连忙起身离开了。 顾萧漓感激的看了眼老夫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扶着萧絮起身告辞。 这还只是个开始。 第八章 盛宴款待 二月初十这天，不到辰时，萧絮就派人过来帮她梳洗，太子妃的晚宴晚上才开始，可是萧絮太过紧张，毕竟今天晚上真正的目的是在于挑选良婿，马虎不得，早早的便叫人拿了一大堆衣物供她挑选，顾萧漓只能无奈的起了身。 任由清芷和几个丫头帮她打扮着，一排排的衣物各式各样，美则美，在她眼里都太过耀眼了，便随意挑了件不那么引人注目的。 水蓝色的烟纱散花裙，镶嵌着几朵藕荷色的小花，金线勾勒出花瓣的饱满，腰间束一条莹白色流云纹腰带，长发轻挽，发簪上点点细碎的绢花，高高的发髻上金累丝嵌宝石步摇，细细的流苏下面是一颗颗镂空的珍珠。 她向来不喜欢胭脂水粉，便只化了一个淡妆，明眸皓齿，水眸流光溢彩，远远看去，如同仙子下凡，不沾染一丝俗气，水蓝色衬的她肤色越发的清透雪白，纤细的身姿一举一动仿佛都在拨动着人的心弦，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恍惚，不知不觉间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 等到晚上，老夫人也一同出来了，顾家是大家，太子本就想拉拢，所以邀请了顾家所有的女眷。 顾萧漓搀扶着老夫人先上了马车，顾静柔姗姗来迟，在看到顾萧漓的时候愣了一下，相对于她的千娇百媚绰约多姿，更显得顾萧漓仙姿佚貌如落凡尘，不由得冷哼一声。 清汤寡水有什么好看的，她就不信，凭她的本事看上哪个皇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顾家的马车声势浩大，为首的老夫人跟顾萧漓还有萧絮，马车内的装饰也是极为讲究，几个大箱子放着一些礼物跟首饰，顾萧漓陪着老夫人说说笑笑，一路倒也不会无趣。 其次是王瑾梅带着顾静柔顾静雪两姐妹，再往下的马车就稍微有些简单了，只有几个庶出的小姐顾晴晴顾筱和顾鸳她们，三姨娘四姨娘自知身份卑微，便留在了府里，只盼着女儿能钓到金龟婿。 太子府老远就传来一阵鼓乐声，门口有管家接待，一路进去皆是人海，看来太子的威望还是不错的。 “顾家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只见太子妃款款而来，众人皆附身行礼。 “太子妃生辰吉乐，老身来迟了。” “不妨不妨，老夫人这边坐。” 太子妃看起来心情很好，只见她身穿正红色的宫装，宽大的裙幅上用金线勾勒的蝴蝶逶迤在身后，看起来栩栩如生，脚上一双劉金鞋总宝石装饰着，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镂金菱花嵌翡翠的步摇插在高高的发髻上，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一颦一笑皆是大家风范。 传闻周家的女子个个美若天仙，顾萧漓以前还不信，现在看了太子妃周凝之后才知此言不假，当年太子跟周凝在万佛寺一见钟情羡煞旁人，如今郎情妾意，算是一段佳话了。 老夫人带着萧絮顾萧漓等一一认识着别的女眷，此次宴会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见一个个小姐们头上都带满了珠花头钗，衣服的颜色也都是靓丽不已。 人群中，顾萧漓一身水蓝色格外脱俗，不像别家小姐那样浓妆艳抹穿金戴银，她就是那样静静地站着不出声，也足以让所有的女子黯然失色的，周围的公子哥也都是一副望而却步不敢亵渎的表情，远远的张扬着。 顾静柔也不闲着，王瑾梅本想带着她们去拜见王家祖母，可是不巧，王老夫人身子不适没来，几个人就陪着王家其他女眷等着宴会开始。 顾静柔的容貌在大都也是翘楚，再加上之前的名气，在大都也算是一个才女，只见她刚走过来，一些世家公子的目光打从她进门起就跟了过来，顾静柔身姿高挑气质出众，即使有些小姐衣服颜色跟她一样，也全然没有她那种艳而不俗的风范，一时间便都后悔不已。 真是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了。 顾静柔得意洋洋的看了眼顾萧漓，任你费尽心思脱颖而出又怎样，大都第一美女只能是我顾静柔！ “那就是顾家二小姐啊，长的真漂亮！” “谁说不是呢，跟顾家大小姐比起来丝毫不差啊，大都第一美女我看应该是二小姐才对。” “想当年那曲红袖舞跳的可真是好啊！只可惜红袖馆人山人海，我提前一天去都没进去呢。” “真的啊，可惜了，没看到。” 只见赞美声不绝于耳，顾静柔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更加期待着皇子们的到来。 人人皆知顾家向来是二夫人管事，阿谀奉承之辈当然不会去恭维顾萧漓，可如今局势以变，时移世易，只是萧絮低调，顾静柔还当是自己的魅力使然，不过也好，顾萧漓也难得清净。 过了片刻，人群中有人说五皇子要到了，顾萧漓好奇的看了过去，只听闻五皇子为人风流，却从未谋面。 “哈哈哈，太子哥，我来晚了。”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只见门内一个象牙折扇猛的收起，随即露出了一个英俊的脸，赫连君墨下巴微微抬起，杏眸里仿佛有星河的璀璨，看起来是那么的耀眼，一身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羁的气息。 “五弟说的哪里的话，你其他皇兄还没到呢，你可是第一个。”太子说完，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眼下老皇帝身体不适，群臣不定，而几个皇子又都不安分，今天太子设宴，他们摆明了是让他下不来台。 “皇兄，你这话可就多心了，二哥向来不谙俗事，三哥又是拼命三郎一心扑在兵部，四哥被嫂子气的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赫连君墨打开扇子偷笑道，最后一句话是低声说的，只见他说完，太子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好多。 “还是五弟你最舒心了。” “哪里哪里。” “三皇子四皇子到！”管家高声说道。 只见众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三皇子赫连云奕四皇子赫连弘煊姗姗来迟，遥遥的给太子行了个礼，和颜悦色的样子看不出丝毫的不敬，几个兄弟在一起闲聊着，看起来其乐融融。 在众人的闲聊声中，晚宴已经开始了，一众丫鬟如鱼贯入，端着各式各样的菜式摆放到各个贵宾席上。 “来来来，我们先祝太子、太子妃百年好合。”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底下一阵的附和声，太子妃也不再矜持，端起面前的酒杯跟太子互望了一眼，含情脉脉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一旁的两个侧妃倒也奇怪，非但没有不高兴，还跟着众人一起敬酒，顾萧漓不由得笑了笑，太子真是有一手啊。 “二皇子到！”听到管家传话，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一个淡紫色的身影缓缓走来，衣发都飘飘逸逸，半扎半放，微微飘拂，丝毫不像一个皇子该有的样子，容貌如画，这种风仪，让在座所有的男子都黯然失色了。 饶是天天看着木子谭那样美男子，顾萧漓也被赫连辰逸的容貌惊住了，并不是顾萧漓没有定力，只是他的身上总有种让人不经意就会失神的气息，干净明亮，不同于木子谭的刚毅。 二皇子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就连皇上设宴他都是能推就推，这次能来太子府，也是着实让人惊讶。 顾萧漓的眼光扫过所有的女宾，就连顾静柔都面若桃花低头不语，刚才还在讨论三皇子四皇子哪个更好看的小姐们，此刻也都闭而不语。 “好了，人都到齐了，喝酒倒也无趣，不如就来点新鲜的吧。” 太子一出声，所有人都恢复了原样，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太子妃建议道，不如让在场的小姐们抽签表演才艺，得到了一众的支持声，丫鬟们轮流给在座的小姐们抽签，顾静雪急急忙忙第一个上去，也只抽到了四，顾静柔七，轮到顾萧漓，也就是最后一个了，倒也合了她的心意。 第九章 初见辰逸 第一个上场的是韩太傅的孙女韩悦，这韩悦乃是有名的才女，三岁写字五岁作诗，甚至十岁的时候就要去考状元，硬是被家里人拦住了，大都向来没有女子考状元，饶是太傅再疼孙女，也不能坏了规矩。 这韩悦长相也不差，明眸皓齿，眉宇间有些男子的英气，表演的才艺也是与她性格极为相符的舞剑，一时间落叶缤纷桃花飘落，煞是好看，顾萧漓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洒脱的女孩。 表演完后，韩悦大气的朝在座的众人行了礼，顾萧漓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韩悦也不避讳，同样施以微笑，两人算是点头之交了。 下一个是户部侍郎家的女儿孟海琼，大都十大美人中排名第四，所谓十大美人，顾萧漓排第一，顾静柔第二，霍家霍婧尘第三，慕容家慕容霏羽第四，萧家萧若怡第五，曲华裳第六，周家周诗茵第七，王家王雁菱第八，韩太傅家韩悦第九，陆晼晚第十。 不过都是些无聊之人排出来的，家世高低是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韩太傅虽地位高可到底是没实权的，所以韩悦也就排了个第九。 顾萧漓看了会表演实在无聊，便悄悄地起身去散散步，太子府可谓是寸土寸金，无论是室内还是室外都精致的无可挑剔，顾萧漓走了好久才走到湖边，依稀间看到两个人影，疑惑的走了过去。 “公子看打扮都不是寻常人，快些走吧，要是被有心人看到难免有流言蜚语扰了公子。” 只见那素衣女子低声说道，一旁的男子非但没有走，摘下一朵花慢慢走上前去。 “上一次被姑娘搭救，今日又得相见，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幽娟松筱径，月出寒蝉鸣，小女姓顾，单字筱，上次不过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挂怀。”那女子淡淡说道。 “顾筱？好名字，原来是顾家小姐，幸会。” 两人继续寒暄着，躲在暗处的顾萧漓却被惊出一身冷汗，四妹怎么会在这里？看样子她还不知道那男子便是二皇子辰逸，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顾萧漓跟顾筱接触不多，印象里也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其母早逝，倒不像其他庶女对二夫人阿谀奉承，她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无论二夫人怎么折磨她也从不见她服软，骨子里也是跟她一样的倔强，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我只是太子府一个小小幕僚而已，姑娘不必担心。”赫连辰逸说不清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她肯定不会喜欢。 “贵者虽自贵，视之若埃尘。贱者虽自贱，重之若千钧。” 地位低下的人虽然自以为卑贱，但是我把他们看得重若千钧。 她是这个意思么？ 赫连辰逸脑海里一阵发热，竟微微有些高兴，向他表白的女子不少，可像她这样豁出性命去救他的却没有。 “姑娘…会喜欢我…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只是心头涌现出一股异样，他渴望听到她肯定的回答。 “上次匆匆一见，便觉得姑娘与众不同，要是姑娘愿意…” “我不愿意。”顾筱攥紧了手帕坚定的说道，心头却有些颤抖。 “为何？”赫连辰逸心里有些失落，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因为…我姓顾。”顾筱顿了顿，如实说道。 因为她姓顾，所以事事都要顾忌顾府颜面; 因为她姓顾，从出生那刻就决定了她以后; 因为她姓顾，哪怕吃糠咽菜也要笑的优雅; 因为她姓顾，姻缘对她而言只能是父母之命。 …… 顾萧漓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有块东西撞击了内心的最深处，眼睛有些微微发涨。 这个姓在外人眼里是无上的高贵，可是对她来说，犹如万山重… “谁在那边？”突然一个响亮的女声打破了这片沉静。 顾萧漓猛的回过神来，只见顾静柔在不远处问道，她也是看到顾萧漓走了过来，不知道怀揣着什么心思也跟了过来，看到顾萧漓在那边一直没有动，这才走上前来一看究竟。 “二妹，好好的歌舞不看怎么跑出来了？” 顾萧漓抢先一步问道，不由自主的挡住了那片芦苇荡，甚至连她都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想给里面的人多一点时间离开。 顾静柔显然也发现了，径直走向前来，刚想走过去，却被顾萧漓的话惊住了。 “听说这湖边精致不错，二皇子常来，我就来碰碰运气。” 乍一听顾静柔自己听错了！顾萧漓向来清冷，那些有钱人家的子弟平日里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却为了二皇子在湖边苦等，当真是好笑，平日里也太会装了，一时间当然忘了芦苇后面还有什么东西。 “大姐，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怎么嫁人啊？”反正早已撕破了脸皮，顾静柔说话也毫不客气。 “还请二妹保密了，姐姐一定会请母亲给妹妹择一个良婿的。” “哦对了，礼部侍郎的儿子年十八了，听说相貌是大都数一数二的英俊啊，妹妹要是喜欢…” “你什么意思！”顾萧漓还没说完，就被她狠狠地打断了。 顾萧漓丝毫不理会她的暴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差点忘了，侍郎的儿子前几天外出腿给摔断了，不可不可，欸！差点了，你瞧我这做姐姐的真不称职，妹妹前些年不是老缠着父亲身边的郑参军么，不如就他，妹妹嫁过去也能当正室，生出来的孩子必然是嫡子嫡女，不像二夫人嫡不嫡庶不庶的，多尴尬呀。” 顾萧漓一通乱说，顾静柔早就被气的火冒三丈！要不是在太子府恐怕她早就发作了！ “顾萧漓你还是积点口德吧，你以为大夫人还能掌权多久？识相点就赶快还给我母亲，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就凭你们？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王家早就大不如前了，恐怕只能自保，你要是还想嫁个好人家就给我闭嘴吧！” “哼！我们走着瞧！” 顾萧漓如愿以偿的气走了顾静柔，反正早已交恶，这下也算出了口气，心情也好了很多，该轮到顾静柔表演了，她得去瞧瞧。 “顾小姐留步。”一个很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顾萧漓疑惑的转过身，二皇子并没有走。 “殿下有事？”顾萧漓简单的行了个礼问道。 “感谢小姐刚才的帮助。” 赫连辰逸微微走上前来，刚在芦苇后面送走了顾筱，他一直等着，没想到顾家大小姐如此气死人不偿命，也真是非比寻常了。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我妹妹？” “没事，顾筱对我有恩，我断然不会害她。” 平日里只知二皇子清冷倨傲，今日一见传言不真也，也是外冷内热之人。 “那还请二殿下为萧漓解惑，我妹妹是如何得罪您了？”顾萧漓话锋一转，壮着胆子说道。 “得罪？”赫连辰逸顿时不明所以，好看的脸庞上有些懵然，他向来闲云野鹤不与人打交道，在这件事上难免有些莽撞了。 “都说与皇室联姻是万人过独木桥，这中间有多少变数多少腥风血雨，我妹妹在顾府只是庶出，况且还不得宠，再者二皇子是贤贵妃之子，贵妃又是我顾府二夫人的亲姐姐，这中间的路数二皇子不会不知道，如果二皇子想要美人大都多的是我那二妹正眼巴巴的等着呢，可是一旦被人知晓你与我小妹之事，你无所谓，她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萧漓一口气说完，即使二皇子对皇位无心，可该有的心智还是会有的，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想必他会明白的。 赫连辰逸一脸诧异，没想到连她都明白的事他竟然一时糊涂了，愣了愣，下定决心般说道:“你放心，在我不能护她周全之前，我不会让她有危险。” “如此最好。”顾萧漓也不多言，在这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微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第十章 自以为是 萧漓回座，下首的顾静柔冷哼了一声扭头转过去，一旁的萧絮则是担心的看着她，自家女儿向来讨厌这些俗媚之事，待会的表演可着实让人担心。 顾萧漓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放心，随意的瞥了眼顾筱的位置，看她已经回来了也就放心了。 今天的事一定不能被二夫人她们知道，不然以王瑾梅的脾气，过不了两天顾筱就会暴毙，想到这里顾萧漓就感觉头疼，明明自己不是那么爱管闲事的人，可是就是做不到置之不理，大概是顾筱身上有她的影子吧。 只见舞台之上顾静雪正在抚琴，曲子很好，只是她学艺不精，一看就是这两天刚学的，弹出来的倒也一般，可她毕竟是顾家小姐，长相也不赖，倒也赢来一片喝彩。 下首的二夫人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重头戏还在后面，顾静雪只是个铺垫。 顾静雪一脸娇羞，向众人行过礼便退下了，眼神不由自主的瞄向三皇子赫连云奕的位置，眼看对方并没有看向她，心里有些微微的生气，不过顾萧漓刚好回来，她得意的给了顾萧漓一个轻蔑的眼神，大步走下台去。 可是清芷却着急了起来，自家小姐练了几天的就是这首曲子，本来弹的就不好，眼下被顾静雪捷足先登，待会肯定得出丑了，顿时着急了起来，扯了扯顾萧漓的袖子。 顾萧漓看着这丫头心急，神秘一笑道。 “放心。” 不一会儿，周家嫡女周诗茵也上场了，周诗茵的琴技在大都数一数二的好，家中光名师不下五个，又是太子妃的亲侄女，自然是光彩熠熠。 只见她身着蜜合色的长裙，外披血红色轻纱，眉间隐隐有个绯色梅花煞是好看。 一旁的丫鬟手里托过一把上等的古琴，琴弦是用上等的冰蚕丝制成，弹起来音色极为悦耳。 周诗茵让舞女作舞，她在屏风后面抚琴，一时间余音袅袅遏云绕梁，加上舞女个个如花似玉千娇百媚，众人看不见她的脸只闻琴声皆都如痴如醉。 顾萧漓却是一副笑而不语的样子，瞧了瞧顾静雪，只见她两眼冒火，就算不懂音律的人都听的出，周诗茵弹的首曲子跟顾静雪的一模一样！ 眼看着接近了尾声，顾静雪的脸色已经尴尬到了极点，二夫人毕竟是长辈，依旧笑容满面，顾静雪看着母亲的笑容不由得就到了个冷战，指不定回到家里会有怎样的狂风暴雨。 曲毕，周诗茵不急着下台，反倒是朝着顾静雪的方向盈盈一笑道:承让，摆明了是挑衅。 顾静雪的脸都绿了，面目狰狞就连脸上的桃花掉了都顾不得看，可是对面的赫连云奕却不适试的看了过来，顾静雪慌忙用手遮住脸颊，咬着牙说声客气话，手里的绢帕早就揉做一团，恨不得冲上去把周诗茵给撕碎了！这下脸可丢大发了。 “不错不错。”就连太子也笑着拍了拍手，其余人等自然是随声附和，一时间显得顾静雪刚才的表演便是跳梁小丑了。 “是啊，茵儿的琴艺愈发娴熟了。”太子妃附和道。 “多谢姑姑夸奖。”周诗茵高高兴兴的谢了礼，转身退了下去。 顾萧漓想笑又得憋着，毕竟她是顾家的人，可看着二夫人她们吃瘪心里痛快不已，只得端起酒杯躲在衣袖后面，笑的花枝乱颤。 清芷也终于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图，怪不得前两天她到处找琴师学艺，还天天在院子里苦练这首曲子，原来是故意让顾静雪听到的，顾静雪一向自负，必然会落入她的圈套。 至于周诗茵，顾萧漓只是在茶楼喝茶时恰巧‘偶遇’，跟清芷聊天的时候被周诗茵听到了而已。 周诗茵也是胆大，其实也难怪，王家主事王海是户部尚书，周家长子偏偏是户部侍郎，被王家打压多年，幸好次子在外有军功，周家这才被皇上庇佑，所以只要是跟王家有关系的，周家一概不待见。 突然一阵凉风，顾萧漓觉得有些不自在，便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只见赫连云奕一直盯着自己，倒有些尴尬了，想必刚才自己的那番模样已被对方看在眼里，随即也就不再故作矜持，大方的笑了笑。 赫连云奕只觉得有趣，这顾家大小姐性子沉稳一向不喜出风头，印象中应是一个大气稳重之人，今日却窥得另一面，还是个孩童般藏不住表情，计划实施起来倒也简单了。 台上的表演实在无趣，顾萧漓今天心情不错，拉着萧絮一旁说着话，老夫人被太子妃请到了上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什么意思。 礼部侍郎家小姐刚表演完，就该轮到顾静柔了，顾萧漓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围观的少爷们个个垂涎不已，偏偏还都得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当真是滑稽。 慢慢的，周围的烛光被熄灭了几盏，整个花园瞬间变得神秘起来，紧接着，十几个身姿姣好身着粉色舞裙的舞女从四面八方涌来，手里的红绸快速甩出搭在了一起成莲花状。 聚、散、聚、散。 花瓣越来越大，红绸也交合在了一起，舞女们交缠着快速移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就在众人皆惊讶到合不拢嘴的时候，莲花中心，一个红衣女子脱颖而出，虽是遮住了双眼，却也想想得到绢布下该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朱唇微启，如墨的长发独留两簇飘散于耳边，在这昏暗的空间里仿佛仙女般从天而降。 她手里同样攥着红色的丝绸轻轻的撒了下来，太子就在首座，微微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勾魂夺魄的震慑，丝毫没注意一旁的太子妃脸都绿了，紧接着她莲步轻移，踩在舞女的肩上做舞，一众的舞女配合着她的步伐前后移动。 就连清芷看的眼都直了。 顾萧漓欣赏不来，却也是佩服，顾静柔居然真能学会盲舞！ 就在顾静柔正卖力的跳舞时，却有两个眼神在随意的观察着。 一个是赫连辰逸，一个，确实三皇子云奕。 顾萧漓心里有些嘀咕，这个三皇子什么路子，顾静柔这么拼了命的演出无外乎是想挑选一个称心如意的皇子，可是除了风流老五怕老婆的老四，竟只有太子认真的看着。 要是顾静柔看到这样的场景非得气死了不可，想到这里顾萧漓就开心，她要把二夫人她们欠她的统统讨回来！ 顾静柔一曲舞毕，所有的男宾都嚷嚷着再来一曲的时候，太子妃默不作声的看着太子的反应，心里蓦然有些堵。 “这顾家小姐可真是倾国倾城啊！” “可不是，听说她舞的这曲名叫‘采莲’，能在莲上做舞，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见人群中几个人开始议论，其余人也都是一副认同的表情，也加入来进来。 “踩莲？把莲花踩在脚下啊，这可不容易，顾家小姐真是厉害，这个都能学会。” “那是，应该是大都第一美女才对，你看那个顾家大小姐一副死人样，跟二小姐比起来可差远了呢。” “谁说不是呢，哎？太子妃以前不也是大都第一美女，跟顾静柔比起来怎么样？” “太子妃人老珠黄的，可差远了。” 第十一章 大放异彩 只见那些人越说越离谱，顾静柔刚开始还挺受用，可越听越不对劲了，猛的看向顾萧漓，只见顾萧漓轻笑着看着她，做了个嘴型。 送你的。 顾静柔当然明白！可是现在人人都看她如何反应，迫不得已只能求助的看向二夫人，只见二夫人思虑了片刻便笑着道。 “静柔这丫头向来喜欢歌舞，这不，府上新来的舞娘来自杭州，对于‘采莲’之舞格外喜爱，便教会了静柔，今天献丑了。” 二夫人是想给顾静柔开脱，免得太子妃多心，毕竟现在太子位置还在，要是有朝一日登基了，还指望顾静柔进宫呢。 顾萧漓仿佛并不担心太子妃就此释怀，再善良的女子，也做不到对自己丈夫喜欢的女人大度吧。 太子妃小字莲心，此舞又名‘采莲’，岂不是公然示威要踩她于脚下么！ “无所谓，跳的一般。” 只见太子妃脸上的笑容依旧，却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来，随即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顾静柔刚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下一秒就幻为泡影，像个跳梁小丑般被人嘲讽，脸上顿时惨白，悻悻的走了下去。 有顾静柔在前，之后的歌舞便都索然无味了，张御史家的二小姐跳舞时竟差点踩空掉落下去，众人皆是大惊，有几个公子甚至作势扶了过去，唯有顾静雪不合时宜的忍不住笑了出声，更惹得太子妃不悦，对顾家没半分好感了。 好不容易轮到顾萧漓，刚才还死气沉沉的众人突然都来了精神，大都第一美人难得一见，今日竟也要表演，可真是百年不遇，便都忘了刚才顾静柔的尴尬，两眼放光。 二夫人则是等着看笑话，顾萧漓自幼从未习过歌舞，今日怕是要贻笑大方了，想到这里，刚才顾静柔顾静雪的尴尬之处便抛之脑后，一心只等着顾萧漓出丑，好让顾静柔名正言顺的成为顾沧海最重视的女儿。 只见顾萧漓神色没有半分慌张，神秘的拿出三块红布置于桌前，依次张开让众人看清楚，桌面空无一物，她神秘的把红布朝空中抛去，一块两块三块红布接二连三的抛向空中。 赫连云奕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变戏法，众人却是一副惊鄂的表情，堂堂顾家大小姐大都第一美女，就拿着几块破布来充数？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顾萧漓也不着急，一双纤纤玉手在空中不断的变幻着，原本不起眼的红绸也慢慢的飞舞起来，红绸慢慢汇聚成一块，像是在包裹着什么东西，顾萧漓微微打开，只见一只五彩蝴蝶翩翩起舞从中飞起，一时间众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竟有人揉了揉眼睛看了好几遍才敢相信！ “红绸竟能变出蝴蝶！可真是无奇不有啊。” “是啊是啊，顾家大小姐聪慧灵敏，寻常的歌舞怕是入不了她的眼呢。” “太美了！” 赞美声不绝于耳，顾萧漓微微一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只见她继续挥舞着红绸，原本三块红绸竟一瞬间连在了一起！就连太子妃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慢慢的，周围的灯光也随之暗了下来，众人一副惊喜的表情等着她后面的表演，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红绸上竟微微的闪着光，慢慢的，所有的光点汇聚成了几个大字。 上面赫然写道“祝太子妃年年喜乐。” 这份心意，就连太子妃都差点热泪盈眶！ 其他小姐无不是卯足了劲给在座的王爷皇子看，唯有顾萧漓，是真正在给自己庆生，一时之间感动不已。 “来来来，快到本宫身边来。”太子妃兴高采烈的招手示意顾萧漓坐到她旁边，宛如亲人般亲密。 顾静雪冷哼一声，暗自握紧了手帕，贱人！ 周诗茵正忙着跟五皇子说话，唯有韩悦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微笑，其他小姐无一不是一副妒忌的眼神，顾萧漓何尝不知这样太过引人注目，可是她别无选择，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不争，只能为人鱼肉。 二夫人虎视眈眈，顾静柔又极为阴险，今日若不引起众人注意，以顾静柔今日之姿，恐怕明天各皇子都要踏破顾府的门槛来求娶顾静柔了，到那时，二夫人必然翻身，无论是她还是萧絮，就再也逃不过二夫人魔掌。 “大夫人真是教女有方啊。”太子也满意的说道。 萧絮还未从刚才的惊喜中缓过神来，还是旁边的侍女杜鹃提醒道。 “太子过奖了，小女不过是雕虫小技，承蒙太子妃喜欢，献丑了。”萧絮不卑不亢的说道。 “大小姐有这份心已经胜过旁人千百倍了，大夫人客气了。” “母亲说的对，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奈何萧漓自小从未习过歌舞，可今日太子妃盛宴款待，萧漓深感荣幸，这才献丑了，希望能博得太子妃一笑。” 顾萧漓一番话更是让太子妃心头涌出一股暖流，顾萧漓贵为顾府大小姐，可自小便不受重视，就连教习歌舞的伎师都没有，反倒是那二小姐处处占尽了风头，竟敢在太子府都撒野。 不免看向二夫人她们的眼神多了些不满，顾静雪胆小的别过了头，二夫人虽是直视，到底也是心虚不已。 “漓儿，我这样唤你可好？你若不嫌弃，以后就叫我姐姐吧。”太子妃温柔的说道，言语间早已把她当做了自己妹妹。 顾静柔猛的抬起来，手里的酒杯都差点捏碎了！这怎么可以！悄悄地在底下捏了捏二夫人手。 “太子妃说笑了，萧漓一个深闺丫头，哪能做娘娘的妹妹呢。” 二夫人也明白她的意思，连忙开口，她也明白，再这么下去，今日女儿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哦？有何不可呢，顾家是将门，深受皇上器重，萧漓又是嫡小姐，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当我的妹妹我还觉得委屈了呢。” 太子妃一番话立马让二夫人哑口无言，周家只是这几年慢慢的兴盛起来了，而顾家却是经历了前朝百年到现在的西冥，论资历远远超过了周家。 太子妃说委屈了顾萧漓正是肯定了顾府的地位，要是二夫人再不知好歹，只怕是说太子妃的地位更低了，一时间面红耳赤，不再言语。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萧漓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了，日后一定要来太子府多走动走动，你的事就是姐姐的事。” 太子妃话落，顾萧漓明白，自己又多了一重保障。 第十二章 顾家希望 王瑾梅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自己辛苦培育多年的掌上明珠，竟比不上顾萧漓的小儿把戏！这如何让她咽的下这口气，顾静雪不争气的头都不敢抬，可怜了静柔这么多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顾静柔也知道，眼神里满是愤恨，可今日是太子妃大寿容不得她胡来，向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的她，今日却不得不处处低那个贱人一头！ 萧絮忧心忡忡的看着女儿，太子妃再如何也是周家的人，顾家和周家水火不容这事人尽皆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顾萧漓倒不担心，太子妃自小便寄养在外，其母吴秀原与周家大公子青梅竹马，可奈何身份低微，周家长辈万般不同意，谁知一朝有孕，周家大公子周瑜又坚持要娶她为妻，这才作罢。 可时过境迁，慢慢年长的周瑜也逃不过漫漫红尘的诱惑，相继娶了好几房姨太太，吴秀性子刚烈，是万万不肯与她人共侍一夫的，便带着女儿移居寺庙。 后来周凝慢慢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倾国倾城，邂逅了前来佛寺求佛的太子，两人一见钟情，周家为了巴结太子连忙把她们母女迎了回来，可周凝却对周家没什么情分。 这才是顾萧漓选择她的原因。 同样是不被家族看重的人，才更会惺惺相惜。 饶她顾静柔再千娇百媚，也抵不过一个太子府，想到这里，顾萧漓握着太子妃的手更紧了些，周凝心知这丫头是感激，便也紧握住了她的手回应。 顾萧漓可以用太子府来换取地位，她同样可以用顾府来给太子挣得军功。 两全其美。 “今天难得这么高兴，本宫和太子妃又多了一个妹妹，来，大家共饮此杯。”太子发话，所有人无一不举起酒杯。 木已成舟，顾静柔嫉妒的眼神仿佛都要滴出血来，费心费力的准备了这么久，倒还不如一个跳梁小丑，这让她怎么忍！ 顾静柔扯了扯二夫人的衣角，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二夫人眼睛一亮，赞许的看了眼顾静柔，果真没有白费她的心血。 “太子此言差矣，这怎么能是多了一个妹妹呢，静雪筱儿都是萧漓的妹妹，这一下子太子可多了不止一个呢。”二夫人眉开眼笑的说道，似是玩笑话，可却不容太子妃拒绝，如今顾家自愿靠了过来，太子自然喜不自胜。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夫人非得贴上去不外乎是因为顾萧漓得了太子妃的喜爱。 “那是自然，萧漓的妹妹都是本宫的妹妹，只要萧漓在一天，顾府永远跟本宫是一家人。”不等太子开口太子妃抢先说道，言外之意顾萧漓如果不在了，那么太子妃必然不会放过她们。 顾萧漓一时没想到太子妃竟会如此庇护她，刚才可能还是带着利用的感情，如今也存了几分真心了。 宴会过半，众人也都喝的神魂颠倒，也是时候该走了，奈何太子妃盛情难却，顾萧漓又被灌了好多杯，一时间也是头晕晕的。 好不容易等到散席，太子妃又命人去护送送顾萧漓回府，风光不已。 空无一人的大街满是萧条之意，如今不过二月天，依旧冰清水冷，顾萧漓裹紧了身上的大氅，上一次喝的这么尽兴，还是两年前跟木子谭在一起的时候。 想到他，顾萧漓心里突然暖暖的。 突然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顾萧漓不悦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三皇子赫连云奕。想到自己跟他从未有交集，但还是不得不面对他。 “你长的真好看。”赫连云奕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顾萧漓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谢三皇子夸奖，萧漓有事先走了。” 赫连云奕也没有拦着，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赫连云奕低声说了一句，顾萧漓猛的瞪大了眼睛！这三皇子好生无礼。 “本王要你！” 顾萧漓不知道是如何招惹上他的，据说这三皇子性子格外阴翳，身边的人每三年就会换一次，被换掉的人不是惨死就是失踪，没人知道他的喜怒哀乐，自然也没人敢招惹她，顾萧漓暗自懊恼，这个三皇子还真是个麻烦，却还是故作镇定的继续走了。 赫连云奕嘴角微扬，显然顾萧漓的反应在他的掌握之中，顾家虽是二夫人主事，可顾萧漓不仅是嫡长女，更是萧国公的亲外孙女，那顾静柔身后不过只有一个贵妃顺带着一个快要过气的王家，孰轻孰重？再者以今日的表现，那顾静柔更是蠢笨不堪不利于大事，女子不能空有一副好皮囊，不过像顾萧漓这般德才兼备的还真是不多，这丫头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不知不觉就勾起了他的占有欲，当个三皇子正妃也不算委屈了她。 忘掉刚才的不愉快，马车不知不觉行了好远，在快要到顾府的时候顾萧漓便让停了下来，示意清芷给了那些侍从赏银后，主仆二人便步行慢慢走着。 明月如钩，枝头还是一片凄凉，寒风阵阵，带着些许的呜咽。 好久没有这般安静过了，自从决定了那条路，也就注定了腥风血雨与阴谋算计。 远处突然有个身影，清芷刚想出声，顾萧漓便挥手示意她退下。 那个背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你怎么过来了？”顾萧漓走上前轻轻的开了口。 “担心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顾萧漓心口突然一阵凝噎，眼泪险些控制不住，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今日忽然一阵惆怅。 她走上前，从背后慢慢的抱住了他，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他宽阔的背上，任眼泪开始肆虐浸湿他的衣裳。 “别动，就让我放肆这一回吧…” 木子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转过身深深地拥紧了她，把她的头埋进了怀里。 两人都没有说话，清芷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她们。 “漓儿，你总是让我这么心疼。” 顾萧漓没有回应，她身上背负着的不仅仅是她的命，还有萧絮，甚至还有木子谭，这些都由不得她放松片刻，刚才又招惹上了三皇子，想来以后的路也不会太通畅，今日太子妃认妹本就是太过招摇了些，可是为了萧絮的安危为了以后的命运，她不想再被人安排了。 两个人都默契的不再说话，各自怀揣着心事，木子谭一下一下的拍着她，似乎想哄她入睡。 横在两人之间的，不仅仅是身份这么简单，就算顾萧漓想放弃，木子谭也不能放弃，眼下还有大仇未报，他苦心积虑了这么久，顾萧漓的身上不仅仅只有萧絮这一个责任，还有更大的使命在等着她，未来的路会比现在的腥风血雨来得更为猛烈，饶是他再心疼，也无可奈何，从他踏入顾府的第一天，也就是把责任推给她的时候，容不得他有一分的不舍，哪怕有一天顾萧漓知道了真相会恨他，说他虚情假意也好利用也罢，他都得这么做。 天色微亮，天边隐隐有红光乍现，那一轮明月若有若无的挂在天边，房间里微微有些暖意。 “清芷？”顾萧漓揉了揉发涨的眼睛，昨晚是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小姐醒了呀。”清芷听到声音，脚步轻快的从外面溜了进来。 “昨晚怎么样啦？” 顾萧漓无奈的摇了摇头，昨天喝的太多，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最后看见了他，后来的事一概想不起来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他抱着小姐回来的，还说叫我不要吵你，走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帮小姐盖好被子，看着小姐睡熟了才走呢。” 顾萧漓一愣，自己竟然都忘了，想必是昨天靠在他肩膀睡着了，喝酒误事这句话还真不错，要是昨晚被人看到，恐怕她马上就会身败名裂了。 给清芷做了一个闭嘴的动嘴，顾萧漓就示意扶她起身，昨日太过招摇了，今天恐怕不会安生的。 果不其然，没到晌午，顾萧漓就被顾沧海叫去了书房，萧絮坐立不安的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眼看日头慢慢倾斜也不见她出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诵着佛经。 顾萧漓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大厅中间，听顾沧海语重心长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以后，你就是咱们顾府的希望。” 顾萧漓紧紧的咬住嘴唇，她知道，成功了。 可是…却没有了预期中的喜悦。 顾府的希望代表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二夫人再也压制不了她们，顾静柔再也不会受重视，权势或是富贵，皇后或是妃子，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只是，木子谭，再也不可能了。 她突然在想，就算是二夫人掌权的时候也不敢过分亏待于她，吃穿用度一样不差，虽然是那么的想要她们死，可明面上却做的滴水不漏。 如果她没有反击会怎么样？顾静柔是不是就代替了她的位置，那么一切是不是还有挽回的余地，她和木子谭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顾萧漓离开了书房，魂不守舍的不知道要去哪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可是木子谭和萧絮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第十三章 及笄前奏 眼看着桃花正盛，本将是一片春意盎然，可如今却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顾萧漓无奈的扯出了一个微笑，不过豆蔻年纪，心境好像是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 “走吧，去母亲那里。” 竹园里，萧絮早已安排人做好了饭菜等着她，顾萧漓怕萧絮担心，一扫刚才的阴郁，笑着扶她用膳。 “漓儿啊，过两天就要行你十五及笄之礼了，你有什么打算？” 顾萧漓愣了愣，她没想到母亲这么着急，不过也难怪，寻常女子家及笄之前都会物色好人家，只等行过及笄礼就嫁过去，可是她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中意的对象，母亲难免着急。 “母亲不用担心，父亲有所叮嘱了，女儿明白。”顾萧漓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拉出顾沧海来挡一挡。 萧絮点了点头，顾沧海现在对她们母女的态度大不一样了，想必太子妃之事不算坏事。 “那你有没有中意的人，要是有，母亲会帮你跟你父亲说说的，终究这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总得找个自己满意的。” 顾萧漓若有所思的答应了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一转数天，顾府眼瞧着是风平浪静了，二夫人特意派人用来了一件蜀锦做的孔雀开屏百花百褶裙，金线勾勒出牡丹百合玫瑰的轮廓，寓意前程似锦，顾萧漓没有理由拒绝，只是觉得香味太重刚派人拿出去晾晒，却招来了成千上百的蜜蜂，能在这天气也如此招蜂，恐怕她及笄那天去花园还不得被蛰成马蜂窝了，说好听点是馥郁动人，难听点不就是招蜂引蝶了，脸毁了不说，传出去就是作风问题了。 顾萧漓难得没有去找她麻烦，只是不动声色的让人拿去浣洗了，熏上了自己喜欢的熏香。 三月初二就要及笄了，这天，就连一向不喜出门的老夫人都盛装出场，三姨娘她们更是不敢怠慢，派人送来了好些礼品，顾静柔顾静雪也不落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去了花园。 跟顾萧漓想的差不多，这阵势丝毫不比太子妃寿宴差，除了太子府太子妃出席外，三皇子四皇子等也都来了。 想必是上次太子多看了顾静柔一眼，太子妃耿耿于怀了，这下可有得好戏看了。 顾萧漓还没来，顾静柔跟顾静雪便出尽了风头，顾静雪依旧巴巴的看着三皇子赫连云奕，双颊桃红，一举一动竟比顾静柔都柔情三分。 顾静柔一大早就起身开始梳妆，都说顾萧漓是大都第一美女，她才不会服输，不就是故作高雅么，她也会！ 早半个月前就开始选衣服，挑了一件鹅黄色蜀锦长裙，裙摆上勾勒起一朵朵红色、蓝色、粉色的小花，腰间白色绸缎盈盈一束，发髻上也只插了一个银色的步摇，步摇上银色的小铃铛走起路来清脆悦耳。 略施粉黛的脸，淡淡的眉毛，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清淡了不少，可那张妩媚的脸却是怎么盖都盖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妖娆，素色的衣裳显然不适合她。 顾静柔如愿的享受着众人惊艳的目光，静静地如同一朵莲花般，刻意的想营造出一股遗世独立的样子。 “二小姐别来无恙。”五皇子向来风流成性，便率先向她打了招呼。 “柔儿见过五皇子。”顾静柔美滋滋的行了礼，瞬间暴露了妖娆本性，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身打扮也是给皇子们看的。 “二小姐倾国之姿，真叫人移不开眼呢。” “五皇子过奖了，静柔相貌平平怎能入得了您的眼睛。” “二小姐太谦虚了。” 五皇子话音刚落，身旁便传来一阵噪杂。 顺着众人的眼神望去，不远处一行人慢慢走近，待看清楚时顾静柔的脸色只剩下淡淡的微笑了。 顾萧漓如同百花仙子般翩然而至，千百种花朵在她身上暖暖的绽放出耀眼的色彩，花式繁杂的衣服没有给她带来一丝杂乱，却在她原本脱俗的容貌中平添了些许的灵动，堪称国色天资！ 就连刚才跟顾静柔寒暄的赫连君墨也直愣愣的盯着她看，眼睛都不眨的。 顾静柔顿时气的牙痒痒，她故意让二夫人给顾萧漓送去一件极为艳丽的衣裳，而她却准备素衣淡妆，仿照太子妃寿宴上顾萧漓的样子故技重施，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落了个东施效颦。 显然这个风格更适合顾萧漓，平日里太过寡淡，只是靠着原本出众的容貌就得到了第一美人的称号，如今傅粉施朱芳馨满体，举手投足间皆流光溢彩楚楚可人，看起来亲和不少。 “三妹今日可大不同以往了，让人眼前一亮呢。”顾萧漓客客气气的说道，以往顾静柔太过耀眼，顾静雪又跟她风格相似，自然处处不如她。 顾萧漓说完众人也都跟着看了过去，今天细细一品，这三小姐也称得上是如花似玉了。 “二小姐三小姐一母所生，性情喜好自然也大致相同，可今日两人风格迥然，三小姐脸上的梅花煞是可爱，看起来倒也格外出彩了。” 说话的是正是许久不露面的六皇子赫连宇成，性格耿直向来独来独往，上次太子妃设宴他都没去，不知今日怎么来了。 “对呀对呀。” 跟着符合的是六皇子的胞妹平乐公主，辰时不停吵着要来看看大都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六皇疼爱妹妹，便就一起来了。 “萧漓见过各位皇子公主。”顾萧漓没有接话，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平乐单纯想不到其中的关窍，可顾静雪不是傻子，为什么顾静柔处处压她一头，甚至平常的衣服颜色都要跟她一样，难道就是为了压制她？ 有了这颗怀疑的种子，顾萧漓就不担心她们姐妹沆瀣一气了，刚才的话要是由她嘴里说出可能还不足以让顾静雪怀疑，可是平乐跟她无冤无仇，说出的话就值得揣摩了。 “大小姐，你说我这几天食不知味的，是不是害了相思呢？” 五皇子刚刚还在赞美着顾静柔，谁知顾萧漓一来就立马油嘴滑舌的去恭维，当真是可气！ 以往还顾念着姐妹之情不想赶尽杀绝，只要她们乖乖的也就相安无事了，可这些日子里顾萧漓处处打压她们母女，真是孰不可忍了，当下起了杀念。 顾萧漓，你犯我再先，就别怪我不给你活路了。 顾静柔暗自发狠，可她忘了，顾萧漓还没出生的时候二夫人就怕萧絮生下男胎根基稳固，不止一次的送她堕胎药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要不是萧絮实在无奈躲到了寺庙里，恐怕早就胎死腹中了。 一山不容二虎，二夫人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顾家的水越来越浑。 第十四章 花园受辱 顾静柔看了眼赫连云奕，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赫连云奕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今日顾家大小姐成人礼，大家难得相聚一堂，不妨共饮一杯。”赫连云奕提议道，顾萧漓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来大姐。”顾静柔端起桌上的一杯酒递了过去，顾萧漓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酒。 “二妹有心了。”随即一饮而尽，她不知道顾静柔打的什么主意，还是小心为好。 顾静柔仿佛并不在意她的拒绝，微微一笑，迎着顾萧漓质疑的眼神，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顾萧漓见状也逐渐卸下了防备，大概真的是她多心了。 花园慢慢起风了，三月天还是有些寒气，人群慢慢的散了开都移步正堂。 顾静柔先走了一步，顾萧漓刚要离开，突然清芷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众人见状也都自行离开了，清芷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木子谭给小姐留了话。”说完递上了那张在顾萧漓房间发现的纸条。 顾萧漓看完后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木子谭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何况又是今日这样的场合人多眼杂的，他怎么会邀自己去湖边呢？莫不是真的有要紧事，顾萧漓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吩咐清芷遣退所有的丫鬟，一个人走了过去。 清水湖边眼瞧着有了些许的春意，湖边假山环绕，绿绿青草的一团接着一团，顾萧漓来不及去欣赏，感觉假山后面有人影晃动，以为是木子谭，便没有多想走了过去。 “你出来吧。”顾萧漓眼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 假山后面的人影也是微微一晃，随即走出来一个蓝色身影，顾萧漓大吃一惊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人也吓了一跳，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只见他身着冰蓝色罗衣，袖口用金线绣着莽纹，精致的白玉发冠下一张冰冷的脸庞格外俊逸，眼神依旧是那么的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赫连云奕! 顾萧漓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但是面上还是故作镇定，木子谭是不会来的，不知道她们把她骗到这里想干什么。 “萧漓不知三皇子在此，如有冒犯还请恕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顾萧漓说完便想离开，可赫连云奕并没有打算让她就这么走了。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上次宴会匆匆一别，今日也算聊表相思了，顾小姐可否赏脸，与我一同赏梅？”顾萧漓停下脚步看了眼四周正盛的红梅，可她丝毫没有观赏的兴趣，眼下还不知道二夫人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三皇子又好巧不巧的出现在这里，难保她们不是一伙的。 “谢三皇子盛情，萧漓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拒绝如此明显了三皇子也没再多言，顾萧漓长舒了一口气去，刚要走，猛然间腿脚像灌了铅般半分都移不动。 赫连云奕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忙上前问道。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顾萧漓拼命的想要抬起脚，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脑海里一片热流涌过，似乎都没有了知觉，竟直直的倒在了赫连云奕的怀里。 赫连云奕面上一惊，但还是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 “萧漓，你怎么了？”赫连云奕换了称呼，语气也越发温柔，顾萧漓眼前却不断浮现出木子谭的面孔。 被人下药了！ 顾萧漓拼命的控制住自己昏昏欲睡的脑袋，竭力的思考着眼前的处境，刚才那杯酒一定有问题!顾静柔知道自己不会相信她，可药偏偏是下在桌子上的杯子里。 那三皇子知道么？如果三皇子也是误闯过来的就好办了，怕只怕 “三皇子，劳烦您在外面叫一下我的婢女清芷。”顾萧漓好不容易说完了一句完整的话，刚才怕有人闯进来就让清芷守在外面了，现在却是后悔不已。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好好带出去的。”说着，赫连云奕竟低头想要吻她。 “你滚开！” 顾萧漓惊恐不已!此刻早就不在乎赫连云奕是什么身份，原来她们是算计好的！二夫人是想把她顺理成章的嫁出去，可是三皇子，他为什么会想娶自己？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熟悉，木子谭、赫连云奕不是的，不是的。 顾萧漓拼命的摇头想让自己看清楚些眼前的人，眼神朦胧却还是透出一股倔强，想要推开他身上却没有一丝的力气，手颤抖着想拿出衣袖里的药，却是白费力气。 想到萧絮，想到木子谭，饶是坚强如她，在面临将要被人侮辱，也忍不住眼泪划过，绝美的脸庞此刻却是凄美的景象。 “堂堂三皇子，竟也跟贼人勾结毁我清誉，我告诉你，我顾萧漓宁愿一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卑鄙小人！”顾萧漓口不择言。 可三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骨子里跟顾萧漓是一样的倔强，只是他的倔强里带着一股极端，前些日子看上明月楼里一个歌姬，听说那女子性情刚烈断然不肯做妾，谁知第二天就吊死在房中了，顾萧漓现在越是刺激他，他越是不会罢手。 只听到‘嘶’的一声，顾萧漓身上上好的蜀锦被撕去了一大半，洁白如玉的藕臂就那样半垂在空中。 “你注定是我的。”赫连云奕霸气的拥紧她的腰。 顾萧漓羞愤的泪水一涌而出，薄薄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眼神中的愤怒仿佛要喷出火来，身体使劲的在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在这一刻，她脑海里想的人依旧是木子谭。 这条路是她选择的，容不得她后悔，是刀山是火海都只能迎难而上，哪怕是今天被赫连云奕侮辱了，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千百倍的还回来！ 赫连云奕重重的咬上了她的唇，柔情中带着些霸道，辗转缠绵，她的嘴唇凉凉的，仿佛有一股吸力在勾引着她，一旦吻上就舍不得离开，饶是阅女无数的他，也难以抽离，只觉得身上一阵燥热，差点把持不住！ 该死！赫连云奕一个激灵，今日为何这般顾难受，难道顾静柔给他的酒也有问题？赫连云奕毕竟是皇子，一向都是他利用别人，今日竟被一个小丫头利用，顿时一阵恼火。 突然一阵刺痛，赫连云奕拉回了思绪，吃痛的抬起头，嘴唇上隐隐渗透着血。 “你真让人恶心。”顾萧漓不怕死的说道，看不到他眼睛了呼之欲出的火焰，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顾萧漓是第一个。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才会让我有征服的欲望!”赫连云奕邪魅一笑，言语中透着唯我独尊的霸道。 顾萧漓慢慢的闭上了眼，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想再看着这么恶心的脸。 赫连云奕刚想进行下一步动作，突然假山另一面传来呼救的声音。 第十五章 暗地相助 有人落水了! 赫连云奕暗自觉得不妙，突然一个丫鬟服饰的人跑了过来。 “三皇子救命啊，我家四小姐落水了！” 顾萧漓挣扎着看了过去，顾筱的婢女小莲！她有救了！ “三皇子救命啊，姨娘走的早，我家老爷悲痛不已，还说要给四小姐好好找个如意郎君，我家小姐命苦，求三皇子出手相救啊，我家老爷必定重谢。”说完猛磕了几个头，顾萧漓清楚的意识到，顾筱不的顾苍海喜欢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的母亲，这一定是顾筱在帮她故意让小莲说的！ 只见赫连云奕脸色很是难看，救与不救两难，只是听那丫鬟说顾筱很受顾苍海的喜爱，与其娶一个恨自己的人，还不如让顾苍海欠自己一个人情，更多的原因是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这样想着，赫连云奕吩咐小莲照看顾萧漓，只说她是晕倒了，随即大步走了过去。 “小莲，小莲，快，我身上有药，帮我拿出来。”顾萧漓身上常年带着木子谭给她的药，说是能解百毒，可惜自己太过大意，这药药性凶猛，发作起来浑身竟没有半分力气。 小莲连忙掏出她身上的药瓶，倒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出来给她服下。 清芷见她许久未回，担心出事，却看到她面色苍白衣衫不整的样子，当下明白了什么，顾不了那么多，随即脱下了自己的外衫给顾萧漓披着。 “小莲，快去看看你家小姐。”挣扎着起身伏在清芷的胳膊上，木子谭给她的药当真是不一是可以动了，只是刚才受了惊吓，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 有小莲在，赫连云奕肯定不会把顾筱如何，按照二夫人的做派，待会肯定会有人来‘捉奸’，眼下只能先离开，若是看到她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事端，便让清芷扶着先回到涟水阁。 屏风后面，顾萧漓卸下厚厚的脂粉，疲倦的躺在浴桶里，紫檀木的浴盆散发着阵阵芬香，云雾缭绕，可顾萧漓还是感觉浑身冰冷瑟瑟发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今天发生的事超过了她的想象，二夫人这次对她已然是下了狠手，一击不中，以后必定会处之而后快，容不得她大意。 清芷低声在一旁抽泣着，自责她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人利用，更没能在顾萧漓需要她的时候及时赶到，顾萧漓知道这件事不怪她，就算没有清芷，那封信也会有别人交给她。 “清芷，过来帮我更衣吧，别误了吉时。”顾萧漓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一想到刚才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她还是镇定不了。 “小姐，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夫人，我们” “不可以！母亲行事素来磊落，要是她知道我受此屈辱肯定会去找二夫人对峙，我们没有证据，只怕到时候我名节不保不说，难保她们不会对母亲下手，眼下我越是得意，她们就越不会注意到母亲，母亲也能多过几天安心日子。” 顾萧漓目光坚定，在她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比萧絮的安全重要。我们没有能力之前，先要韬光养晦。”经此一事，顾萧漓知道自己平日做事太过着急莽撞，难免会落入别人的圈套，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清芷默不作声，顾萧漓知道她不甘心，转过身拉起她的手。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今日之事，答应我不要告诉 “可是我们就这样放过她们吗？”清芷不甘心的问道。 “来日方长。” 清芷艰难的点了点头，她六岁那年在街头乞讨时被恶人欺负差点卖进青楼，是顾萧漓求大夫人买下她，从那时候起她就发誓，以后一定要拿命来报答她。 褪去那些大红大绿装饰，顾萧漓又恢复了原本的清雅之姿，只挑了一件碧色的长裙，看起来简单大方，主仆二人径直去了正堂。 大堂内，老夫人和顾苍海以及萧絮居于主位，今日是顾萧漓及笄，按理说皇子们是不必来的，可如今的顾萧漓不仅是顾家嫡长女，更是当朝太子妃的亲妹妹，无论是哪一边都不是可以轻易怠慢的，一时间热闹不已。 顾萧漓款款而来，神情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给各位皇子以及双亲行过礼后，也不忘给王瑾梅行礼，一时间好评无数，都夸赞顾沧海教导有方，称赞顾萧漓大方得体，孝敬双亲，娴淑典雅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追随着顾萧漓的一举一动。 只有王瑾梅面色略微有些尴尬，明明已经是万无一失，顾萧漓怎么会完好的站在这里，还是如此的淡定从容，若不是顾静柔亲眼见她喝下了那杯酒，她都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顾萧漓知道她心虚，故意问道。 “我没事，今晨起有点头痛，不碍事。”王瑾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便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哦？我看二妹她们在湖边嘻闹，要不漓儿扶母亲回去休息，就算是误了吉时也没关系，母亲身体要紧。”顾萧漓故意加重‘湖边’两个字，上前扶着王瑾梅，其他人都觉得是顾静柔姐妹不孝，但王瑾梅不会不明白。 果然，王瑾梅脸色更加阴沉了，这顾萧漓处处显摆不说，还想拉她女儿下水，当真是活腻了，可她毕竟是长辈，面上还是得挤出一副欣慰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扯下顾萧漓的手，想要跟她保持距离。 谁知顾萧漓竟‘哎呀’一声，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从别人的角度看却是被王瑾梅推了一下，这下就连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 “好了，吉时已到。”老夫人话一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可刚才的事太过明显，此刻背地里都在低声议论着顾家二夫人是如何的虐待嫡女，心胸狭隘，在顾府横行，就连顾苍海之所以没有儿子都说是二夫人害的，不知道二夫人来日听到是如何恼怒? 顾静柔刚好也在此刻回来了，想到今日要为顾萧漓加笄，也是不痛快，奈何其他人身份不够，也只能如此，强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众宾客起身立于场地外等候。 及笄礼开始，管家在一旁高喊道；“迎宾就位！” 第十六章 及笄礼 来的都是些王公贵族，那些不必要的礼仪也是能减就减了，顾萧漓环顾四周，三皇子和顾筱都没在，想必是想等所有仪式完毕后再来个出其不意，也算是天意，顾萧漓本就有些后怕，如今悬着的心也能稍稍放松了。 “开礼！”管家在一旁主持。 “今日，小女萧漓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来临，寒舍蓬荜生辉，我宣布，成人礼正式开始。” 顾苍海说完，宾客都依次入席，顾萧漓事先已经沐浴，换上采衣，便免去了沐浴更衣这些步骤，乐师直接开始奏乐。 这时候，顾静柔走了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顾萧漓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面向西跪坐在席上，顾静柔拿着一把梳子象征性的为她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在席子南边。 接下来是宾盥。 正宾为萧国公府的荣贞夫人，也正是萧絮的母亲，只见她于宾客席起身，于东阶下盥洗手，萧絮随后也起身相陪，相互揖让后两人各自归为就坐。 初加。 顾萧漓转向东就坐，幸得太子妃照拂，奉上罗帕和发笄，冲着顾萧漓莞尔一笑，荣贞夫人走到顾萧漓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跪坐着为顾萧漓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顾静柔象征性的为她正笄，顾萧漓起身，宾客向她作揖祝贺。 顾萧漓回到东房，顾静柔从太子妃手中拿过衣服，去房间内为顾萧漓更换上与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一拜。 顾萧漓着襦裙走出房间，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顾苍海和萧絮，行拜礼，此为一拜，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二加。 顾萧漓面向东正坐，荣贞夫人再洗手再复位，太子妃奉上发钗，荣贞夫人接过，走到顾萧漓面前，高声吟颂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寿胡福。”说完后由顾静柔为顾萧漓去掉发笄。荣贞夫人跪坐着为顾萧漓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顾静柔再次象征性的为她正发钗，顾萧漓再次回到东房，太子妃取过衣裳在一旁协助，为顾萧漓换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二拜。 顾萧漓再次着深衣向来宾展示，面向正宾行拜礼，这是二拜，以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三加跟一加二加大致相同，荣贞夫人洗手再复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顾静柔再次去发笄，荣贞夫人加钗冠，顾静柔正冠，顾萧漓再次回到东房换上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紧接着又是三拜。 这还不算完，顾萧漓的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细汗，接下来是置醴，太子妃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顾萧漓站在席子西侧面向南。顾静柔奉上酒，顾萧漓转向北，荣贞夫人接过醴酒，面向顾萧漓念诵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顾萧漓再行礼，接过醴酒，入席跪着把酒洒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的沾了沾嘴唇，然后太子妃奉上饭，顾萧漓接过象征性的吃了一点。起身对荣贞夫人行拜礼，然后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荣贞夫人为顾萧漓取字‘良淑’，再次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爱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良淑。” 顾萧漓答道“良淑虽不敏，敢不夙夜袛奉。”再次向荣贞夫人行揖礼。 之后又跪在顾苍海和萧絮面前，聆听他们的教诲，再次拜礼。 完成之后，顾萧漓再次向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他们微微点头示意。 最后顾苍海和萧絮起身，和顾萧漓并站一列，顾苍海宣布及笄礼已成，和顾萧漓一起再次行揖礼对宾客表示感谢。 至此，笄礼才算完满结束。 所有的宾客依次离席，顾萧漓走到荣贞夫人面前再次拜了下去。 “萧漓感谢祖母不辞辛苦为萧漓加笄。”荣贞夫人欣慰的拍了怕顾萧漓的肩头。 “好孩子，懂得感恩，絮儿，是你教女有方啊。” 萧絮走上前来握住荣国夫人的手，“母亲着实辛苦了。” 三人随意的寒暄了几句家常，顾萧漓再次走到太子妃面前行拜礼“感谢姐姐今日为萧漓屈尊，萧漓必当铭记于心。” 太子妃周凝来时便一直和各位夫人在一起，现在也是闲了下来，两人才能说上句话，听到这一句姐姐也高兴不已。 “咱们姐妹之间不必说谢。”说着褪下手上的珊瑚手串，只见那手串通体发着红光，每一颗珊瑚两头都用金丝包裹，摸上去很是有质感，一看都是难得的珍品。 “这珊瑚手串是我出嫁时母亲给的陪嫁，原本有两只，今日姐姐送你一只，也算是给你的成人礼了。” 顾萧漓若是推辞也显得见外了，索性大方的收下。 “如今漓儿已成人，婚事也要今早定下来了，漓儿可有中意的男子？姐姐帮你做主。”周凝一副关切的样子闫如自己的亲生妹妹一般，顾萧漓明白，她是替太子来试探自己的口风。 “萧漓还想侍奉父母几年，婚姻之事暂且不谈，等遇到中意的萧漓一定先告诉姐姐。” “那妹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顾萧漓拒绝的很明显，可她像是没有听到般继续问道。 顾萧漓顿了顿“自古，萧漓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容不得与他人共侍一夫，要么不嫁，要嫁也得是独一无二，他的一生只能有我。” 周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间有点晃神，记忆中那个遗世独立心高气傲的女子，在这世俗的大染缸中，也慢慢的变得庸俗以至不堪了，听着顾萧漓现在天真的话语，她不忍心告诉她现实的残酷。 “也好，等你有了钟意之人在告诉姐姐吧。”周凝拍了拍她的手。 等宾客走后，清芷不解的问她为什么不告诉太子妃赫连云奕的事，毕竟如果是太子妃看重的人，想他也会有所收敛。 顾萧漓何尝不想摆脱他，可是一旦有求于太子妃，不管以后她要求什么自己都没理由拒绝了，现在她名义上已经是太子妃的妹妹了，想来赫连云奕不会太过分。 第十七章 上当受骗 顾萧漓的及笄礼风风光光的结束了，顾苍海和一众皇子推杯换盏酒过三巡，笑的合不拢嘴，大都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请这么多皇室的人前来观礼，就连太子妃都亲自为她加笄，这份荣宠让大都所有尚未及笄的女子眼红不已。 这夜恐怕有很多人都夜不能寐。 二夫人怎么都想不通，她故意让一些夫人去湖边赏梅，为什么没有发现顾萧漓？难道是赫连云奕改了主意？王瑾梅左思右想，这个计划原本应该万无一失的，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 顾静柔也是辗转难眠，再过几个月就是自己和顾静雪的及笄礼了，今天顾萧漓出尽了风头，要是来日没人观礼，岂不是要成满大都的笑柄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是顾静柔，大都第一美女怎会不如她顾萧漓！ 她自幼便看透了这府里的攀高踩低，母亲虽然掌管家事，可背地里总有人说她们姐妹嫡不嫡庶不庶的，她便拼命的学习琴棋书画想让顾苍海多看一眼自己，可顾苍海的眼睛永远都在顾萧漓母女身上。 即使后来萧絮失了宠顾苍海不再踏进竹园，她也从未得到顾苍海的垂怜，反倒是更喜欢舞刀弄枪的顾静雪，就连王瑾梅也开始不喜欢她，她怎么能甘心? 每天看着顾静雪装疯卖傻的得到顾苍海的喜爱，她的妒忌心越来越强烈，就在那一日，顾静雪调皮爬上了园子里的假山，眼看四周无人，鬼使神差的走到顾静雪的身后，顾静雪还没来得及转身，她便狠狠地把她推了下去 顾静雪重重的摔在了石头上，腿受了重伤，就连脸也被毁了，她不仅没有害怕，甚至有些窃喜，顾静雪再也不是她的绊脚石了！王瑾梅心痛不已，但也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女儿成了弃子，便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大女儿身上。 顾静柔也是争气，出落的亭亭玉立不说，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至于顾静雪，即使后腿伤痊愈后也不能再习武了，脸上的疤痕也是触目惊心，再也不复往日。 想到这里，顾静柔依旧是没有一丝愧疚，王瑾梅教给她的只有心狠手辣，善良这两个字她从来学不会。 子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布谷鸟的叫声，这是顾萧漓和木子谭的约定，她知道今晚他一定会来，便悄悄的起身，月色正浓，两人依旧坐在花池边，清芷在外面守着。 木子谭半天不说话，慢吞吞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碧色的簪子，递到顾萧漓面前。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自己做主给你买了这个。”说完脸竟然红了，顾萧漓看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他今日突然变得扭捏，不由的笑了出来。 那簪子通体翠绿，店家说是难得的珍品中的上上品，送给心上人再好不过了，木子谭知道顾萧漓不喜金银，便花了半年的月钱加上自己平日里攒的银子给她买了这个礼物，能博她一笑也是值得的。 顾萧把玩着这根翡翠，突然间一个细小的裂缝引起了她的注意，用指甲轻轻滑了一下，竟有绿色的粉末掉了下来，无奈的笑了笑，肯定是又被人骗了。 “你花了多少银子？”顾萧漓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木子谭含糊的答道“三四五十两吧。” 顾萧漓扶额略显痛心，五十两银子都可以买几百个了，她怎么也想不通木子谭平日里是那么聪明果断的人，在这方面怎么会这么笨呢，大概真是尺有所长吧。 “怎么了有问题吗？”木子谭看出了她表情的变化，难道自己又被骗了？ “没事，你明天去给那掌柜的要四十两银子吧，剩下的就当送他了。”顾萧漓看他那么单纯，实在不忍心戳破，可五十两银子木子谭要攒多久才攒的到，她实在不忍心他被骗。 木子谭尴尬的挠了挠头“对不起，我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我知道，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说着便戴在了头上。 “好看吗？”顾萧漓摇晃着脑袋问道。 “好看。”在木子谭眼中，他的漓儿永远是最美的。 两人相互对视，木子谭的眼睛像是会吸人般叫人挪不开眼，顾萧漓深知不该这样意惹情牵，可能是经历了白天的绝望，平日里总是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今天却怎么也做不到，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拉着他的手吵着要吃冰糖葫芦的那种感觉。 “听说二夫人准备把顾静柔嫁给二皇子，需不需要我动手？”木子谭担心顾萧漓日后的处境忍不住问道。 “我自有办法，你帮我保护好顾筱就可以了。” “你放心，自从你说了之后我就派人盯着二夫人跟顾筱了。” 木子谭做事一向不让她担心。 “你现在已经成年了，以顾苍海的军功皇上很有可能亲自赐婚，你要怎么办？” 顾萧漓仿佛没听到般，走上前踮起脚摘下了一枝红梅附在鼻尖，暗香浮动，顾萧漓猛吸了一口花香，长舒了一口气。 “你看着花多美，虽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可就凭这份敢盛开在寒冬的这份气节，她就胜过牡丹百倍。” “你喜欢的，我都会亲手捧给你。” “可我要这天下呢？”顾萧漓笑问。 “这天下又怎样，总有一天我要拿它来给你做陪嫁！”木子谭信誓旦旦，又恢复了往日的英姿勃发。 大地的最东边，冉冉升起一轮红日，透过早晨的薄雾隐隐看到一个火红色的轮廓，在层层烟云的包裹下仿佛随时都要喷薄而出，顾萧漓像往常一样开始梳洗，清芷帮她挽了个朝云近香髻，鬓角的碎发随意的散在两边，雪白的脖颈一览无余，整个人高贵中透着优雅。 “听说昨天王家的人呆了好久才离开？”顾萧漓揉着依旧酸痛的胳膊。 “对，大概到酉时才离开，听二夫人院里干杂役的翠儿说好像是在谈二小姐的婚事，临走前还说要给贵妃答复什么的。”清芷把打探来的消息一一说给顾萧漓。 “哦？看样子二夫人是着急了，二皇子虽不理政事但性格执拗，想必一定会拒绝，要是这样的话也罢，只怕兰贵妃察觉到什么，到时候顾筱就要遭殃了。” “小姐的意思是救？”清芷试探性的问道。 “走吧，昨天不好言谢，今日也去好好谢谢她的。”清芷知道顾萧漓指的是顾筱，便在前面带路。 第十八章 皇上病重 顾筱的院子看起来跟杂役房没什么两样，二夫人苛刻，想必顾苍海都忘了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了。 刚进门，一股梅花的香气就扑面而来，屋内的摆设虽然简朴到极点，除了几个桌椅之外就剩下一个已经旧的掉漆的屏风用来隔离了一张床，可是却格外的整洁干净，没有一丝尘土，哪怕是已经有些破洞的帐幔，也被她精心绣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瓣。 “大姐来了。”顾筱刚进门，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顾萧漓。 “这是？”顾萧漓诧异的看着顾筱手上的野草。 “这是我刚在花园摘的野菜，早上小莲去厨房没有领到饭菜，我们就自己做点。”顾筱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满，显然已经习惯了。 顾萧漓没想到顾筱过得如此艰辛，她有一个好母亲还可以依靠，而顾筱只能靠自己。 “我这个当姐姐的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竟不知你会过得如此辛苦，你放心，我会跟下面的人打好招呼的，以后没人再会为难你。”顾萧漓语气难得的柔和，她和顾筱向来没有交集，可顾筱却会为自己不过无意帮她一次而豁出性命，这份感动在这个冰冷的顾府里从来没有过。 但是顾筱却摇了摇头“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只是没必要为了我再多生事端，眼下姐姐在顾府也是如履薄冰，我越是默默无闻她越是不会把我怎么样，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又何必现在惹恼了她呢。” 顾萧漓也是心急了些，若真的顾筱依附于她，那才真的是害了她。 “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昨天他”顾萧漓担心的问道。 “不过是呛了口水而已，不碍事，只是后来他去告诉父亲的时候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想必是知道我骗他了，你要小心点。”顾萧漓一想到赫连云奕的做派就浑身打冷战，想必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王瑾梅一旦动了要把她嫁给赫连云奕的心思，想必是不会罢休的。 顾萧漓点了点头“对了，今天我是来问你另一件事的。” “姐姐想问的可是那天湖边的男子？” “正是。”见顾筱如此坦率，顾萧漓也不再拐弯抹角。 “那天我娘忌日，我想给她烧柱香，便跟二夫人说是为她上香祈福，便让我去了，在路上的时候碰上他被毒蛇咬伤性命堪忧，便帮他吸出毒血送他下山了，再后来，就是在太子府，我与鸳儿一同散步，后来就遇到他了。” “六妹也知道这事？” “她后来被二夫人叫走了，所以并不知情。”听到这里，顾萧漓才微微有些放心，顾鸢生性胆小懦弱，若是二夫人严加审问必定会问出来。 “那男子对你好像有些爱慕之意。”顾萧漓并未说破赫连辰逸的身份，只是想听听顾筱的心思。 只见顾筱的笑容略微有些苦涩“我们这些庶女的命运无非是给她人做垫脚石罢了，那位公子一看就非池中之物，我哪有资格。” 顾萧漓知道她是喜欢的，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说出来罢了。 “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 “他不是太子府的幕僚么？”顾筱疑惑的问道。 顾萧漓摇了摇头“他就是二皇子，赫-连-辰-逸。” 顾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也曾怀疑过他的身份不会是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竟是皇子！ “也就是兰贵妃之子？”顾筱睁大了眼睛还是不敢相信。 顾萧漓肯定的点了点头。 “现在贵妃已经开始行动了，只是二夫人一心想让顾静柔进宫，眼下二皇子无心政务，所以此时还有回转的余地，不然一旦顾静柔嫁了过去，我们顾家就会成为二皇子一派，你想想，眼下皇上身体有恙，如果来日二皇子登基顾静柔当了皇后，你我的命运会是怎样的？” “可是”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配不上他？”顾萧漓一语点破了她的心思，顾筱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们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身份问题我自有办法，你难道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娶了别人？”顾筱自是不愿的。 思虑片刻后，顾筱像是下定决心般“筱儿听姐姐的！” 顾萧漓欣慰的点了点头。 顾萧漓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顾筱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这件事急不得，只有这样才能拖住二夫人，你且按我说的告诉他。” 说完，顾萧漓亲切的拉住了顾筱的手“明年你也要及笄了，只要有皇上赐婚，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好了，呆的太久只怕二夫人会发现，我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小莲来找我。” 顾筱轻轻的嗯了一声，顾萧漓盯着她清澈的眼睛，眼神中不含半分杂质，一个人被二夫人折磨了这么多年竟还如此淡然，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晃数天，皇上的病愈发严重，大都上下人心惶惶，群臣不安，太子又并非皇后亲生，与皇后不睦已久，想来不会那么顺利继位，皇上赫连昌又偏爱宸妃，风流的五皇子赫连君墨深受他的喜爱，各皇子都不甘心，虎视眈眈的盯着那把龙椅。 “要开花了。”顾萧漓解开身上的披风递给一旁的清芷。 清芷不解的看了眼红红绿绿的花园，匠人们早就移植了各个品种的花过来，眼下姹紫嫣红开的正盛。 “对了，那边怎么样？” 清芷刻意压低了声音“这几天五小姐出入频繁，二夫人已经注意到了，只是还没怀疑到二皇子身上。” “两个心意相投的人自然难舍难离。”顾萧漓说这话时竟有些羡慕的语气。 “二夫人现在肯定着急了，眼下时局未定，她总有许多的不放心，我们不如帮帮她。”一杯热茶下肚，顾萧漓冲着清芷一个坏笑，看的清芷都心里发麻，看来二夫人又有的忙了。 第三天，顾苍海上完早朝就一脸阴沉的回来了，二夫人急忙过去打听消息，却遭到了训诫。 眼下谁登基还未可知，二夫人一心想让顾静柔入宫母仪天下，当然得了解局势。 顾苍海的怒意写在脸上，顾家本就树大招风，皇上是看在他没有后人继承祖业的份上才安心让他继续领兵，可二夫人偏偏又不安分。 “今天早朝皇上狠狠地训斥了二皇子，兰贵妃真是教子有方，皇上病重，二皇子竟然流连于花街柳巷，皇上斥责他狼心狗肺，动了大怒，反倒是五皇子侍于榻前尽心伺候，封了五皇子为廉亲王。” 二夫人顿时没了底气，原本以二皇子寡淡的性格对竞争皇位很有帮助的，皇上一向最放心他，可眼下又出了这种丑事，且不说皇上是否会赐婚，就算皇上同意，她也不想女儿嫁给一个没有前途的皇子。 第十九章 改变主意 “真没想到二皇子竟会做出这种事，平日里倒也看错了他，老爷您放心，我是顾家人，肯定以顾家的利益为先。”既然二皇子已成弃子，以后无论嫁给哪个皇子都得经过顾苍海的同意，眼下还是得安抚住顾苍海。 “你能这样想最好，兵部尚书的长子霍相，威远将军的长子周彦都跟静柔年纪相仿，静柔嫁过去也是正房不算委屈，我们顾家唯有韬光养晦才是长久之道。” 二夫人听完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苍海，顾静柔眼下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也绝不会放弃，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静柔她可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偏心至此！眼下顾萧漓是得了太子妃喜爱，可我们静柔也不差啊，论相貌和才识哪个不是出类拔萃？再说当年我还不是因为你才委曲求全，不然何至于此，眼下我们母女在你眼里还有地位可言吗？” 二夫人痛哭流涕，当年她得知要做平妻也是万般不愿，可王家逐渐衰败，唯有依附顾家这颗大树，不然她何以处处小心。 提到往事，顾苍海也是有些愧疚的，当年他首先认识的便是王瑾梅，活波可爱的样子让他当下就决定娶她为妻，可后来皇上赐婚，他原本也是不愿的，可当见到仿佛仙子般恬静端庄的萧絮后，他便再也挪不开眼，所谓男子的真心，当真是信不得的。 顾苍海现在还记得初遇萧絮的景象，那天下着绵薄细雨，萧絮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的看着远方，淡淡的犹如一汪泉水的眼眸深深的吸引了他，她转过头来嘴角微笑，那一幕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曾忘记。 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恐怕他们还是像新婚时如胶似漆吧。 顾苍海叹了口气，想到往事也就心软了下来，终究是委屈了王瑾梅。 “好了，柔儿要是有钟意的人就告诉我吧，我也不希望女儿受委屈。” 王瑾梅知道顾苍海心软，这招用了十几年了每一次顾苍海都受用不已，只要顾苍海同意，无论嫁给哪个皇子都是有希望的。 荷凝阁里，顾静柔愤怒的摔着架子上的瓷器和摆设，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可在她眼里却都司空见惯了，顾家的仓库都是她的区区几个琉璃樽算什么，二皇子失宠的消息顾萧漓自是已经传给她了。 “为什么！为什么！”顾静柔大叫着摔下最后一个斗彩瓷，眼神里全是愤怒与不甘，明明母亲已经快要答应姨母了，自己好不容易就要嫁给他了，为什么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难道是二皇子不愿意娶自己？ “不，不可能！”顾静柔双手抱头，显然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凭她顾静柔这等容貌哪个男子见了能不动心！她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的魅力，就算是二皇子她曾经以为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二皇子无论相貌还是文采都是大都公认的好，多少名门淑女争先恐后的想要嫁给他，可他从来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兰贵妃已经认定了自己做二皇妃，赫连辰逸也是默认同意的，怎么会是不喜欢她！ “绿珠！绿珠！” 只见她的贴身侍女绿珠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大气都不敢喘，以往顾静柔发脾气的时候她们都得离得远远的守着门，免得被人看到，上次有个不长眼的婢女竟偷偷的在外面说闲话，结果当场就被顾静柔拖了回来乱棍打死！ “离得那么远是怕我吃了你吗！过来！”顾静柔一脸的脂粉都难掩她的戾气。 绿珠弱弱的继续上前一步。 “给我更衣，我要见母亲。”眼下只有母亲能帮她了，顾静柔使劲的压住满腔的怒火。 “不用了，我来了。”只见王瑾梅不知何时已立于门口，顾静柔狠狠地瞪了一眼绿珠，她竟一点都没发觉。 “还请母亲恕罪，女儿一心爱慕二皇子，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王瑾梅淡淡的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示意绿珠出去，绿珠如释重负的快步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你呀，还是藏不住心思，你可知你现在这谁最高兴？”王瑾梅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慢慢说道。 顾静柔眼睛一转“顾萧漓？” “你还不算笨，眼下她们肯定以为我们走二皇子这一步输了定然要重新布局了。” “母亲的意思是计划不变？”一想到还是能够嫁给二皇子，顾静柔就喜不自禁，早已忘了二皇子如今这样已经算是出局了，为君者，必先懂得孝道。 王瑾梅看的出来女儿喜欢赫连辰逸，但是她却不能成全，顾静雪自从毁容后便没有了价值，平常虽然还可以稍作遮掩，可是一旦嫁给哪个皇子势必会藏不住，到时候就是骗婚了，所以她只有顾静柔这一个女儿可以让她扬眉吐气了。 “柔儿啊，你听母亲说，五皇子如今封了亲王，势头正盛，太子中庸但还是不可忽视，三皇子虽努力，可到底没有母家的势力难以尚未，四皇子不堪大任，其他皇子都还小，母亲思虑再三，五皇子是个不错的人选。” 顾静柔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改变了想法，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除了二皇子之外她谁都不想嫁。 “还有姨母啊，她是贵妃，一定有办法的，二皇子不会就这样完了。” 王瑾梅摇了摇头“你姨母能当这个贵妃都是因为王家没落，皇上想要各个家族势力相当而已，眼下我们只有另择人选，顾家没有男嗣注定长久不了，以后我们的希望都在王家！你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势才能让他们依附于你，明白吗？” 王瑾梅语重心长，显然她是经过思量的，可顾静柔一心仰慕于二皇子，平日里不敢声张，如今两人终于能在一起了。可却不得不为家族的利益分开，顾静柔一厢情愿的想着。 “可是女儿是真心喜欢他”顾静柔带着哭腔，语气不甘的说道，她这么多年苦练琴棋书画就是不想成为别人的铺路石，她要嫁的人一定要是她喜欢的并且要有权势的，可二皇子的身影在她脑海里像是刻着了一般，她忘不掉也不想忘。 “真心有什么用！当年你父亲也说是真心喜欢我，可是后来呢，他一转眼就娶了那个贱人！而我不得不因为家世不如她而成了平妻！” 顾静柔还是有些天真，贵族之间哪有什么真爱，不过是利益的苟合。 “母亲” “好了，我言尽于此，三日后五皇子会去临清寺为皇上祈福，你想通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瑾梅一向是杀伐果断，顾静柔的路她已经帮她铺好了，容不得再有一丝的差错。 第二十章 制造机会 涟水阁里嬉笑声一片，听木子谭安排的暗卫说了荷凝阁的消息后，清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看她平日里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就生气，我们家小姐比她漂亮千倍万倍！和二皇子的婚事泡汤了，这下看她还嚣张什么！” 顾萧漓笑着摇了摇头“哪有这么简单，二夫人不是过去了，想必她们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不会吧，哪有这么快？”清芷一脸的不相信。 “二夫人走后荷凝阁是不是没动静了?” 清芷疑惑的点了点头。 “那就说明她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清芷惊讶的看了眼自家小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总是能一针见血。 临清寺乃是皇家寺庙，平常除了王公贵族之外平常百姓是不能进的，位于城东的普安山上，古时因传普安大仙来山上修行，因此一传十十传百，普安山的名气越来越大了，前朝皇帝为了沾染仙家仙气，特命人在此建了一座临清寺，设为皇家寺庙，直到现在。 顾静柔穿了一件湘妃色的留仙裙，腰间白色的腰带上挂着一块白玉，色泽清透，圆润无暇，化上黛眉抹了胭脂，有些苍白的嘴唇上抿了些唇脂，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走吧。”顾静柔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没有简单，二皇子的事她总觉得跟顾萧漓脱不了干系，可一时间没有证据，王瑾梅也不会给他那么多时间，只能作罢。 平日里总是喜欢大张旗鼓的她，今日却有些沉默，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二皇子的，只带了贴身侍女绿珠出了门。 顾筱难得来涟水阁做客，顾萧漓自然高兴，这顾府难得有个可以说体己话的姐妹，她异常珍惜。 “怎么看你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额，我没事。”顾筱显然是有心事，顾萧漓跟她说话她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愁眉不展。 顾萧漓拉过她的手“你还不信任我么？” “筱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关顾鸢” “顾鸢？”顾萧漓不解的问道，顾鸢素来乖巧，很少在人前走动，能有什么事？ 顾筱仿佛下定决心般，握紧了顾萧漓的双手。 “姐姐一定要帮帮她！”顾筱言辞恳切，倒叫顾萧漓摸不着头脑。 “你先说说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前些日里，我看到鸢儿鬼鬼祟祟的在后院，那边阴森森的甚少会有人过去，我刚想叫她，却发现出来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我在太子妃的宴会上见过，乃是慕容家的公子，只见那男子拉着鸢妹的手，两人说了好一会话” 顾萧漓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顾家和慕容家是死敌，一直想要把对方除之而后快，顾家的女儿怎么可以跟慕容家有关系。 “顾鸢好糊涂” “姐姐，鸢妹向来胆小，这一次却是吃了雄心狍子胆了，要是被二夫人或是爹爹知道了，她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顾筱娘亲早亡，二夫人又极为讨厌她，顾筱早些年被扔在后院根本没人会想起她，只有顾鸢会每天给她送吃的，要不是顾鸢，恐怕她早就死了。 “四姨娘虽然跟二夫人同流合污，可顾鸢却是生性善良，当今之计唯有断绝关系不再来往，不然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顾萧漓无奈的说道，这件事碰触了顾苍海的底线，要是被发现了顾鸢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有情虽难得，可也要有命享才是。 顾筱一脸的迷茫，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要好好劝劝她，万不可被人发现，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顾鸢能不能保住性命全在她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了，姐姐费心了。”这件事憋在心里总像是一根刺，如今说出来轻松多了。 “今天顾静柔去了临清寺。”顾萧漓扯开了话题。 “我已经告诉辰逸，他会安排好的，姐姐放心。” 顾萧漓看着她笑了笑，顾筱这才发现自己失了口，满脸娇羞。 “姐姐” “好啦，我知道的。”恋爱中的女子皆是如此迷人，顾筱和顾鸢都是善良的女子，只是隐约觉得有一丝不安，顾鸢的事恐怕不会这么顺利。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顾静柔怕错过一直站在寺庙外面，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也没有看到赫连君墨的身影，不由的恼怒起来。 烈日炎炎，一身华衣此刻却觉得沉重极了，脸上的脂粉都被晒得有些淡了，即使有丫鬟帮她挡着还是热的满头大汗，心烦意乱的用帕子擦拭着，要不是母亲催促，她才不要来这个鬼地方！ “糊涂东西，还不给我搬个凳子来！”顾静柔小声骂道，又怕被人听到传出去坏了自己的名声，毕竟这里可是皇家寺庙。 “小姐，门外皆是人来人往，要是这么坐着恐怕会被认为是刻意”绿珠壮着胆子说道，不然等顾静柔待会自己想起来，遭殃的就是她了。 果然，顾静柔想了想，她说的也对，却还是嫌弃的瞪了一眼，显得她多聪明似得。 “哟，这不是二小姐吗？”赫连君墨突然从旁边的大树后面走了过来，顾静柔还没补妆，瞬间就愣住了，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到了没有。 “静柔见过五皇子。”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瞬间笑容满面。 五皇子也不戳破，笑着说了声免礼。 “二小姐是来为二哥祈福吗？” 赫连君墨突然冒出来一句，顾静柔脸色灿灿的，却还是有些难过，她跟二皇子的事只有贵妃跟王家人知道，五皇子怎么会知道？一时尴尬不已。 “五皇子说笑了，二皇子是静柔名义上的表哥，静柔自然担心，听说五皇子近来侍候皇上昼夜不分，可要保重身子才好。”顾静柔不得已说了违心的话。 “那是自然。”赫连君墨不是傻子，眼下二皇子无望就来投靠他，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吧。 “既然如此那静柔先告辞了。”顾静柔佯装要离开。 突然，顾静柔向后倒了下去，手抚着额头，脸色难看，这种把戏赫连君墨见多了，但还是伸手扶了她一把。 “二小姐没事吧？” “啊我这是怎么了，头疼的厉害”顾静柔素手伏在赫连君墨的胸前，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一边揉着额头。 “看样子二小姐病的不轻，马车呢？我先扶你过去。”赫连君墨不为所动，他虽爱美女，可这种蛇蝎美人还是只可远观的，相比之下大小姐倒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是皇子妃的上好人选。 第二十一章 美梦落空 “我们家小姐潜心拜佛，本想在寺庙多住几日的，只怕马车此刻早已回府了。”绿珠适时的说道。 赫连君墨看着连行李都不带的两人，真是说瞎话都不打草稿。 “这样吧，我的马车在前面，先送你们回去。” “要不五皇子跟我们一块走吧，母亲和爹爹也好当面谢谢五皇子。” 这个才是顾静柔的目的吧，眼下顾家根基稳固，还是不能得罪，但是顾静柔的目的太过明显，所以 “好啊，荣幸之至呢。” 出乎意料，赫连君墨一口答应了，顾静柔原本担心他介意二皇子之事，眼下却是没想到他还是逃不过她的手掌，顿时精神起来了，她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会对她的脸有抵抗力。 “可是你答应要陪人家的嘛。” 声音一出，顾静柔顿时惊住了，赫连君墨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一妙龄女子，婀娜多姿风情万种的样子相比之下连她都觉得自惭形愧，一看就是出生青楼一股的风尘俗气花枝招展的。 “你看”赫连君墨面露难色。 “好了，谢五皇子美意，静柔就不打扰了。” 顾静柔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丑态百出，这么大的反差让她自尊心实在接受不了，一时尴尬不已直接转身就走，看不出丝毫生病的样子。 “你个磨人的小妖精。”待她走后，赫连君墨宠溺的点了一下背后女子的眉心，这倒也帮了他的忙了。 走到山下，顾静柔这才想起马车真的已经回府了，刚才因为恼怒一时忘了该怎么回去，这下真是后悔不已，脚上也传来了阵阵痛意。 突然，一顶青色的轿子停在她面前，普通至极，她看都不看一眼就绕了过去。 “怎么，眼高于顶的二小姐准备走回去吗？” 这声音如此熟悉，顾静柔下意识的回过头。 怎么是他？ 一想到上次给三皇子下药的事她就害怕不已，却还是故作镇定的听了下了。 “三皇子有事吗？” “二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上次的事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赫连云奕客客气气的说着，可传在顾静柔耳朵里却像阴森森的，三皇子的为人她是知道的，向来锱铢必较，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邪气，就连她每次见了三皇子要是腿脚都不由的发软。 “三皇子要是没事的话静柔先走了。”说完逃命似得就要离开，可哪会那么容易。 赫连云奕猛地一把把她拉到胸前，手手扼住她的喉咙绿珠下意识的就要尖叫，却被一个黑影猛地堵着了嘴带走了。 “你要干什么！”顾静柔的带着颤抖，不停的深呼吸却还是掩盖不住，眼看四周无人，要是三皇子一气之下把她杀了抛尸荒野，那一切都完了，不由的语气变软。 “我求求你放了我，上次的事真是意外，我不知道那杯酒有问题。” “哦？我有说过是酒的问题么？” 这下真的是不打自招。 “你竟然敢对我下药？”赫连云奕的脸俊美中带着邪气，即使是笑着也让人胆战心惊。 “我没有…”顾静柔矢口否认。 赫连云奕不是傻子，敢利用他，当真是活腻了。 “你说吧，想怎么死。”赫连云奕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把顾静柔吓得脸色苍白，全身不停的发抖。 不，我不能死，我要当皇后的我不能死！我要看着顾萧漓死无全尸，我不能死，一定不能！顾静柔这样想着，眼神也变得狠毒起来！ “顾萧漓那女人诡计多端，我是怕你被她迷惑！现在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即使那种情况下还是让他逃脱了！”顾静柔壮着胆子说道，她就不信赫连云奕真敢杀了她。 “呵，胆子不小。”赫连云奕原本也没想把她怎么样，眼下留她还有用，便松开了手，嫌弃了擦了擦，顾静柔脸都绿了。 “咳咳上次到底怎么回事？”顾静柔好不容易脱身，知道他不会再对自己下手，上次的事太过蹊跷，她还是想弄明白。 “你妹妹落水了。” 赫连云奕简单的留下这句话就走了，丝毫不管她要怎么回事，顾静柔正疑惑不解，却看到马车越走越远，落水的事便抛之脑后，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到了晚上顾静柔才回到府里，先是让绿珠回府叫马车来接她，顾萧漓刚好带着萧絮和老夫人还有几个妹妹出去游玩，足足等了一个下午才等到马车，一回府便气的在房间里大哭，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种侮辱！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想到赫连君墨，她堂堂顾家小姐怎么就比不上那个风尘女子了！ “母亲！怎么会这样啊。”一连几天她就受了这么多打击，往日的自信被打击的一丝不剩。 王瑾梅也奇怪，这两次的事回回都冲着她们来，难道又是顾萧漓从中做鬼？不由的责怪她还是太笨了。 “好了！我还没说你坏了大事你哭什么哭！你是顾府二小姐怕什么。”王瑾梅显然有些不耐烦。 顾静柔向来害怕王瑾梅，自然是不敢再大声，只能小声的哽咽。 旬阳闹饥荒，已经饿死了好多人了，你舅舅是户部尚书自然要调配钱粮，由你表哥押送，旬阳是宸妃的母家，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两家一走动你自然有机会。 “可是宸妃要是不同意呢？”顾静柔还是不太明白。 “顾家这块肥肉哪一个皇子不眼馋？就算五皇子放弃了你还有顾萧漓在，你打算把他拱手让人？” “自然不会！可是二皇子当真不可能了吗？”顾静柔弱弱的开口，她还是不死心，二皇子那么英俊潇洒的人，除了自己，还有谁配得上！ 王瑾梅叹了口气，顾静柔还是年轻，想不到其中的关系。 “别想了，好好计划计划以后的事吧。” 转眼间已经春暖花开，顾府上下焕然一新，萧絮忙着给顾萧漓裁制心衣，许久不曾出门，今天天气不错，清芷她们都在花园里放风筝，顾萧漓咳嗽还没好便想透透气，便去竹园想拉萧絮出来一起逛逛。 第二十二章 王雁菱挨打 “别家都是儿孙膝下满堂跑，咱们顾府也是太冷清了。”萧絮看着偌大的院子里除了几个偶尔路过夫人丫鬟，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母亲还年轻，不如再给我生个小弟弟吧，小妹妹也行哦。”顾萧漓笑着说道想逗她开心。 “你这丫头，净胡说。”萧絮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自从那个孩子没了后，她就再也没动过这种心思了。 顾萧漓看的出来萧絮对顾苍海有感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对顾苍海总是避而不见，但是每次都在顾苍海走后询问他的近况。 “母亲，我没开玩笑，这是好事。” “大姑娘家的不许说这个，走吧，我们去看她们放风筝。”萧絮总是逃避关于顾沧海的话题，显然是有不为人知的过往。 “听说王海派他儿子去了旬阳。”萧絮边走边说。 萧絮虽足不出户，却也能洞悉所有的事情。 这件事顾萧漓顾萧漓是知道的，可没觉得有何不妥。 “宸妃的母家在那里。”萧絮顿了顿继续说道，顾萧漓恍然大悟。 “要不要” “不用，其他人我不知道，可她的儿子，一定当不了皇上。” 顾萧漓不知道母亲什么意思，一向不参与政事的她怎么能如此肯定，可她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母亲虽然两耳不闻，可心里比谁都清楚。 “娘帮不了你什么，只是以后的路凶险万分，娘不会阻止你，但是，娘要告诉你一句话。” 萧絮突然这么严肃，顾萧漓一时有些陌生并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她。 “再亲近的人也不要过分相信，哪怕是顾家或者是萧家。” 萧絮从来没有提过萧家，甚至到现在萧絮都不曾回去过，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她的舅舅会遣人问候而已，两家走动不多，顾萧漓不明白萧絮让她小心什么。 不过不想让萧絮担心，她也是答应了下来。 快到花园的时候，顾萧漓便听到那里传来一阵斥责声，顾萧漓觉得不对劲，便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鹂黄色百褶裙的少女正趾高气昂的教训着清芷，一旁的顾静柔随声附和着。 “贱婢，知不知道你冲撞了谁？”那女子横眉怒对，一脸的尖酸刻薄，怀里抱着一只全身雪白的猫。 “奴婢不知是表小姐，还请恕罪。” 原来是王雁菱，王家的大小姐，她来能有什么好事。 “表姐还是算了吧，顾萧漓在府里向来横行霸道，她的丫鬟也自是没人敢管的。”顾静柔表面上是在劝和，可却一直在刺激着王雁菱，她就不相信顾萧漓敢得罪顾府的客人，清芷平日里给顾萧漓做了不少害她们母女的事，一定不能够轻易放过！ “我管她什么东西，敢惹到我头上定不会放过她，你且说让我恕罪？哪有这么简单，一个小小的婢女见了我竟不行礼，这就是你们顾府教下人的么？”那女子听了顾静柔的话显然是不肯放过清芷。 “给表小姐请安。”清芷咬了咬牙关，她不想给顾萧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弯下腰。 “你给我跪下！”那王雁菱见清芷没有反抗，便更加过分，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住手！”顾萧漓还未上前便厉声喝道，若是再晚一步这巴掌可就真真落在清芷的脸上了，这分明是想给她下马威。 “呦，我当是谁呢。” 顾萧漓走了过去，示意清芷起身，那王雁菱是王家的掌上明珠，向来嚣张跋扈，清芷看了眼顾萧漓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给顾萧漓增添麻烦。 顾萧漓不动声色的把清芷护在了身后，要是连她都救不了，还拿什么跟二夫人斗。 “怎么，王家小姐来我家是帮我们管教下人吗？”顾萧漓丝毫不留情面，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没资格，按理说王雁菱也算是她表姐，只是王家是二夫人的母家，自然不会对她客气，她也就没有必要忍让了。 “我姑母是顾家主母，我也算是你表姐，我来顾家做什么还用得着你管么。”王雁菱也是被顾静柔三言两语就给鼓动来了，美貌有余，脑子却蠢笨不堪。 “顾家主母？你问问顾家现在是谁当家，要是哪个姨娘的母家我都得认亲的话我得有多少个表姐啊。” “你说什么！静柔说的还真没错，你真是没有教养！” 顾萧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一句话就让王雁菱气急败坏，当真是平日里在顾府养尊处优惯了碰不上对手。 “我有没有教养得问爹爹，爹爹言传身教我等自然耳濡目染，你是在质疑他的学识？” “你”王雁菱被噎的说不出话。 “表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顾静柔适时的开了口。 “最好不是，否则爹爹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顾萧漓一脸的真诚，好像真的是在提醒她们。 顾萧漓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着，你的丫鬟冲撞了我，难道就这么算了？”王雁菱还是不打算放过她，是她吵着要来给顾静柔撑腰的，要是就这样回去脸岂不都是丢尽了。 “你想怎么样？” “让她跪着给我道歉！”王雁菱依旧趾高气昂。 “那请问我的丫头是怎么冲撞了你呢？” 王雁菱抚摸着手里的猫“她吓到我的团团了。” 顾萧漓也是满脸的黑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冲撞你跟冲撞这畜生是你一回事么？” “她是我的宝贝！谁允许你侮辱她的！”王雁菱别的爱好没有，就是爱猫如命。 顾萧漓不想跟她继续纠缠“清芷刚才已经道过谦了，王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大姐，你就让清芷道个歉吧，没什么大不了的。”顾静柔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不道歉也行那你给我道歉。”王雁菱看顾萧漓语气变软，更加嘚瑟顾萧漓已经忍到了极点。 “清芷我们走。”顾萧漓没有理会她直接走了，她向来学不会忍让，今天王雁菱也是被当做枪使，她也懒得计较。 “唉，都说母女连心，你母亲不要脸抢了我姑母的位置，你又在府里横行霸道，你们早晚会受到报应的！”王雁菱说完，顾萧漓停下了脚步，就连顾静柔都觉得不妥扯了扯她的袖子，萧絮是顾静柔的底线，谁碰谁倒霉，这些年她都尝试过了，可王雁菱不知道，还在那里自顾自说着更难听的话。 “你再说一遍。”顾萧漓阴沉着脸，显然是真生气了。 “说就说，你母亲不要脸” “啪！” 一个响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王雁菱猝不及防的就挨了一下。 “啪！” 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第一巴掌是打你侮辱我母亲，这第二巴掌是给你长记性！” 王雁菱‘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在王家从来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就算是她的母亲碰她一根手指头，今天竟被人连扇了两个耳光。 顾静柔没想到顾萧漓真会动手，一时间都没想起来制止。 “你个贱蹄子竟敢打我！”王雁菱疼的捂住脸颊，可是顾萧漓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没有丝毫的害怕，一时竟也不敢还手。 “她毕竟是你表姐，你怎么能这样？”顾静柔这才反应过来。 “我可没有这样的表姐，以后别乱攀亲戚，我们顾府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顾萧漓不理会她的咆哮，挺胸抬头的大步离开了。 “今天心情不错，母亲刚才不方便过来，都是些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我们过去吧。” 清芷自责的低着头，今天要不是她来这边放风筝，顾萧漓也不至于得罪她们。 “小姐对不起”清芷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好了，就算没有你她们也会给我找麻烦，今天打了她想必还能安分几天，待会别跟母亲说免得她担心。” 清芷使劲的点了点头，能遇到顾萧漓这么好的主子真不知道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第二十三章 接连受挫 夜色降临，给大地染上了一片黑纱，顾萧漓照往常一样坐在桌前梳洗准备睡觉，却看到窗前略过一团黑影。 “谁！” 清芷闻声走了进来，顾萧漓示意她让院子里的护卫留意不让任何人出去，吩咐清芷带着丫头们搜查涟水阁。 果然，在一个角落里搜出了一个陌生的丫鬟，凭着知觉，这肯定是二夫人的人，不由的想到了白天的事。 “清芷，二夫人睡了没？”顾萧漓觉得有些异常。 “应该睡了，我刚才去厨房的时候经过二夫人的院子，里面已经灭了蜡烛。” “你亲眼看见的？” “这倒不是，我过去的时候就是黑的。” 那如果里面根本没人呢顾萧漓不由的担心萧絮。 “跟我去书房！” 顾萧漓顾不上梳洗，只披了一件衣服就出门了，临走时吩咐清芷立刻去请大夫，清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顾萧漓一脸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便一刻都不敢耽搁。 顾苍海的静思斋灯火通明，顾萧漓听到里面的声音心里一紧。 “萧漓来给爹爹请安！”顾萧漓大声的说道，顾苍海示意侍卫去开门。 “你来的正好，雁菱受了伤一直在发热，听说你中午欺负她了？” 这原本没多大的事，可二夫人不依不饶的要讨个说法，他也不能包庇。 顾萧漓看了眼躺在二夫人怀里的王雁菱，双目紧闭，满脸通红，倒不像是装的。 “表姐非得让我说母亲教女无方，萧漓不敢诋毁母亲，这才发生了口角。” “是么？”顾苍海看向二夫人。 “当时静柔在场，你来说。” 顾静柔看了看一脸乖巧的顾萧漓，白天她还是一副嚣张的样子，可在顾苍海面前竟然称王雁菱为表姐，当真会演戏！ “当时是大姐的婢女冲撞了表姐，大姐爱护婢女心切不肯道歉，两人言辞过激，大姐就动手打了表姐。”顾静柔该说不说，只让人以为是顾萧漓袒护婢女。 “一个婢女而已，萧漓，快跟二夫人道歉。”这种事顾苍海懒得插手。 “大姐，你纵然看不惯我，也不该教唆萧漓如此蛮横啊，雁菱就算不是我侄女，那也是顾府的客人啊。”二夫人一口一个教女不善，明摆着是要把脏水忘萧絮身上泼，她的目的就是想我问心无愧。”无论她怎么诬陷，萧絮都仿佛不在意，本来就没有做过的事何来认错一说，反倒是二夫人她们像个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爹爹，敢问萧漓维护母亲何错之有？” “表姐胡搅蛮缠口口声声骂我母亲品行不正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萧漓维护母亲有错么？” 顾苍海微微皱眉，萧漓这孩子一向稳重，反倒是那王雁菱被宠坏了。 顾萧漓继续说道“萧漓自幼有爹爹的谆谆教导，表姐却说我没教养爹爹没有才学，萧漓维护爹爹可有错？” 顾苍海最重视孝道，女儿维护他的面子自是没错。 二夫人知道顾萧漓一来就没好事，还特意让丫鬟看住她，本来想着过了今晚就水到渠成，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了。 “萧漓还没见过两个巴掌就能让人昏迷的，我走的时候表姐还生龙活虎的在怒骂，怎么会一眼就病了呢？” 顾萧漓说的头头是道，顾苍海更加相信二夫人她们是故意的了。 “好了，你身为长辈就不要掺和孩子的事了。”顾苍海显然是说给二夫人听的。 “可是” “清芷刚请了大夫就在门外，要不要给表姐看看？” 二夫人不相信顾萧漓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她不敢赌，万一真请来了查出来王雁菱是吃了会令人发热的药，到时候更加难堪了。 “都回去吧。” 顾苍海发了话，二夫人也不多做逗留，示意丫鬟们抬走王雁菱，丢人丢大发了。 萧絮刚要离开，却被顾苍海叫住了，顾萧漓识趣的先走了。 “你身子不好，虽然入春了早晚还是有些凉意，记得多披件衣裳。”顾苍海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可萧絮依旧是淡淡的表情。 “谢将军关心。”不顾顾苍海伸到一半的手，径自走了出去。 再也回不到当年了，顾苍海感慨道。 顾萧漓陪萧絮回到竹园，这段时间二夫人结连受挫，所以今日才会剑走偏锋，幸好先前有所察觉，不然等二夫人到时候说什么都是狡辩了。 “漓儿，你先回去休息吧。”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萧絮抿了口茶淡淡的说道。 顾萧漓深知萧絮的性子，只是不知道她在逃避什么，刚才在门外顾苍海说的话她也听到了，明明两个人都放不下彼此，却都不肯低头。 顾萧漓轻轻的退了出去，不再打扰她，眼下二夫人追着不放，她也没想过放过她们，与其被动出击，不如主动迎敌，反正与大夫人早已撕破脸皮，不是她死，就是我亡了，有顾萧漓在一天，顾苍海就不可能重视顾静柔，顾萧漓知道这一点，二夫人也必定深知。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已是四月天，空气里有一丝丝的凉意，微风拂过，神清气爽。 顾萧漓晨起有些咳嗽，清芷熬了些枇杷，这两天中午天气不错，可早晚还是要加衣，些许是有些贪凉。 “这几日总是病怏怏的，浑身没力气，你去给祖母还有母亲送些枇杷膏，我再睡会。”顾萧漓刚起没一个时辰便又有了困意，还是身子太虚了。 清芷知道顾萧漓孝顺，老早就做好了。 “对了，给顾苍海也送一份。” 清芷诧异的抬起头，顾萧漓是不愿提起他的，今天倒也关心起来，有点意外。 很小的时候，顾萧漓是因为萧絮才得到了顾苍海的喜爱，萧絮失宠后，顾苍海一次都没看过她，四岁那年二夫人冤枉她偷了自己的金手镯，把她带去长春院打了个半死，浑身是血，即使萧絮在静思斋跪了整整一天，顾苍海依旧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在萧絮快要晕倒的时候派人传了句话。 二夫人有分寸。 萧絮独自抱着昏迷不醒的顾萧漓一步一步回到了竹园，心疼的自责不已，那是顾萧漓第一次看见萧絮流泪，即使是顾苍海走的时候也没有。 从那时候起，顾萧漓就暗暗发誓，这一辈子，一定不会让母亲再受委屈。 可是顾萧漓身体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太好了，不生病还好，只要一生病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好不了。 他能容忍二夫人对四岁的她下毒手，顾苍海在她心里早就没有位置了，所谓的父亲，只是她身份的象征而已，她只是在帮母亲而已。 第二十四章 四皇子拉拢 二夫人忙着顾静柔的事，天天跑到顾苍海那里献殷勤，想在顾静柔及笄礼的时候撮合顾静柔和五皇子，这可苦了五皇子，天天早朝的时候躲着顾苍海，反倒是四皇子有些殷勤。 响午，四皇子带着礼物，美名其曰替皇上看望忠臣，这也是他侧妃葛绯月的主意，葛绯月家世不高，但极为聪明，把四皇子收拾的服服帖帖，即使有些跋扈，可四皇子太过软弱，离开葛绯月更是寸步难行，即使葛绯月杀了他所有的美妾，他还是敢怒不敢言。 葛绯月是让他了笼络顾家，可他却有自己的私心，要能娶到顾家三个嫡女中任意一个，他都不再需要那个妒妇。 可他的母妃是容嫔并不受宠，顾苍海根本没有打算把女儿嫁给她。 赫连弘煊在大厅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顾苍海才姗姗来迟，说是去了军营，可眼下既不打仗又不是操练士兵的时间，去哪门子军营，分明是故意，想着葛绯月的叮嘱，硬是忍了下来。 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笑容来“将军辛苦了。” 说着打开了一个精致的紫色宝盒，里面包裹着的金娟上绣着五彩祥云，赫连弘煊神秘的揭开金娟，里面赫然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即使在白天顾苍海也觉得光芒异常，整颗珠子圆润无比，一看都不是凡品，今天五皇子明显是有备而来，若不收下难免会得罪于他，只是假意的推脱了一下。 “这份礼太过贵重了，臣不能收。” “将军乃是我们西冥的顶梁柱，区区小礼不成敬意。” “不敢不敢。”这么一顶大帽子压下来，顾苍海只是笑笑不再坚持，命管家收下礼物，也不得罪他。 “如今顾家萧家慕容家犹如三大巨头，只是皇上病重，慕容家蠢蠢欲动，皇后有收养子嗣的想法” 顾苍海暗自一惊，这可是宫闱大事！要收养他人之子无非是想谋夺皇位，四皇子如此光明正大的告诉他，显然是想和他同盟。 “这乃是宫闱之事，臣不敢私自揣测，不过皇后无子嗣想收养他人之子也是理所应当。”顾苍海显然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难道不想知道皇后的目标是谁？”赫连弘煊不死心的问道，这个老狐狸显然是想让他们先互相残杀，然后坐收渔利。 “无论是谁都难以拒绝，毕竟嫡子的身份可是皇子们梦寐以求的。” 成年的皇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剩下那些尚未成年的更是难以出头，就算皇后费尽心思又怎样，皇上不会允许慕容氏一族再继续发展的，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将军的顾虑，可是你别忘了那是皇后，能坐到今天不全靠慕容家。”赫连弘煊显然没有耐心继续听他打太极。 “四皇子英明。” “你” 顾苍海一句话噎的赫连弘煊说不出话来，这个老东西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分明是想再继续观望，只怕自己没一点成绩他是不会松口的。 在待着也没什么意义，便说府里有事就走了，顾苍海起身送客。 晚饭时二夫人称病没来，顾静柔姐妹自然理应侍奉左右，饭桌上只有顾苍海，萧絮和顾萧漓几个姐妹，三姨娘四姨娘站在后面布菜，顾筱顾鸢吃了两口就退下了，顾萧漓少有的给顾苍海夹起菜来。 今天难得这么清净，顾苍海显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爹爹有心事？”顾萧漓直接问道。 顾苍海想了想，顾萧漓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便把今天四皇子的话告诉了她，顾萧漓略微思考了一下。 “三皇子有德妃，五皇子有宸妃她们都不是省油的灯，四皇子生母容嫔是宫里的老人，六皇子为人刚直不阿显然不合适。” “七皇子？”顾苍海显然觉得不妥，七皇子体弱多病，皇后又不傻。 顾萧漓摇了摇头“容嫔生性软弱不足以为惧，四皇子被侧妃压制这么久还不反抗，显然不是害怕，不然早就休了，就凭葛家有什么，不过区区一个文臣。” 顾苍海恍然大悟，未成年的皇子要来也没用，眼下必须有一个成年的并且足以让她可以掌控的，四皇子的软弱刚好适合。 “漓儿看问题一针见血，若真是这样你认为四皇子有几分胜算？” “那就要看皇后的筹码是什么了。”慕容家手里握着二十万大军守着沙丘城，想要扶一个皇子上位并不是不可能。 顾苍海放下了手中的银筷，顾家从来不参与党羽之争，可眼下五皇子不停的献殷勤，皇后又有大动作，真是难以抉择。 “爹爹，我吃饱了，就先走了。” 顾苍海刚想问她太子的胜算，却被挡了回去，自己一向不与她亲近，如今有事才问她倒有些尴尬，便挥了挥手让她走了。 “咱们这个女儿啊，性子像你。”顾苍海笑着对萧絮说道，可对方并不打算接他的话。 “我也吃好了，将军慢用。” 萧絮也走了。 男人就是这样，你天天贴着他他反而还觉得你烦，你不理他吧他又来招惹你。 顾苍海一介武夫，应付一个四皇子还是绰绰有余，只是让他揣测人心还是没那么多想法的，顾萧漓年纪虽小，却很会揣摩人心，这才是他想要的。 路上，清芷忍不住问道“四皇子真的会登基吗？” 顾萧漓神秘一笑“我不知道，只是眼下他没有机会的。” 一连数天顾苍海都在书房闭门谢客，眼下局势未定，谁都得罪不起也只好如此，可二夫人却大张旗鼓的派人给五皇子送的各种礼物，且都打着顾府的旗号，让人都以为顾静柔要做五皇子妃了，四皇子以为顾苍海已经下了决定，气冲冲的要找顾苍海算账。 四皇子府里，赫连弘煊一脸的怒气刚要出去。 “你给我站住！”葛绯月及时的出现在门口，二话不说就让下人关了门。 “我说你个猪脑子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葛绯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赫连弘煊不明所以，还是嚷嚷着要出去。 “眼下顾家闭门谢客，代表着什么！你个蠢货还跑去兴师问罪，这不是明摆着把顾家推走么！” “那二夫人干嘛给五弟送礼，这不明摆着要嫁女儿。” “二夫人算什么！上头还有个萧家的人，你以为我们只是想拉拢顾家么！” 葛绯月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四皇子支支吾吾的显然是没话可说了。 “管家给他开门，让他去！” 赫连弘煊踌躇不决，葛绯月说得有道理，随即慢腾腾的往她身边走去。 “还是你想的周到，是我错了嘛。”只见赫连弘煊竟撒起娇来，下人们见状赶紧都退了下去，这是赫连弘煊的看家本领，只要一低头，葛绯月保证没脾气。 葛绯月是真心爱他，葛家虽然家世不高，可她是嫡女，本可以随便找个世家子弟做嫡妻，却偏偏喜欢上了四皇子，甘愿做他的侧妃，事事为他打算。 第二十五章 皇上病愈 仿照二夫人的做法，四皇子也每天给顾府送礼，还送的光明正大，这显然是葛绯月的主意，让顾苍海头疼不已。 “眼下满大都的人都知道二夫人想把顾静柔嫁给五皇子了。”顾萧漓一边浇花一边说道，传些谣言出去并不难，况且是关于顾静柔的，顾筱在一旁仔细的剥着手里的松子。 “那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吗？”二皇子因为上次的事一直被禁足，顾筱心疼不已。 “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不过吩咐二皇子要小心，不要落了刻意。” “好。”顾筱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的事一定要有人支持，松子糕最能延年益寿。” 顾萧漓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顾筱却是能听懂的，吩咐小莲把松子都带了回去。 她还是太过善良，什么事都忍不住去管，总是有那份血缘关系在，她不希望顾筱出事，眼下是关键时刻，来日二夫人知道是她安排的，必定会引起一场风暴。 赫连辰逸被禁足了两个月，早朝的时候皇上还是拖着病体上朝，看见他也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赫连辰逸没有怨言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听着。 下了早朝，赫连辰逸去向赫连昌请安，跪了大半个时辰才进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金安。”赫连辰逸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 “你是朕最乖的一个儿子，怎么如今也变得这么毛躁？”赫连昌咳嗽了两声说道，人老了，总是希望子女都本分一些，更何况是皇子。 “儿臣知错，可廖方天廖神医跟儿臣说只要在那里等他他就愿意给父皇治病，儿臣知道那个时候去那种地方必定会有人拿来大做文章，只怕是诓骗儿臣，可儿臣心想父皇的病最重要，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就一定不能放弃，就还是去了。”赫连辰逸照着顾萧漓的话说道。 赫连昌听到廖方天的名字还是有些震惊，那是一代神医袁赢起的唯一入室弟子，深的袁赢起的真传，传言只要是没断气的人只要是经过他的医治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的，甚至有人说他懂长生不老之术，传的是神乎其神，赫连昌也派人找过好多次，可都是一无所获。 “那为什么不早点禀告实情？” “儿臣去了之后才发现他不在那里，才知道被他骗了。”赫连辰逸低下了头，赫连昌失望的摆了摆手。 “罢了，你有这孝心是好的。” “可是就在昨天夜晚，廖神医找到儿臣说愿意医治父皇，儿臣这才一大早就来面见父皇。” 赫连辰逸说完，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赫连昌立马坐直了身子，要是有廖方天的帮助，他再活二十年都没问题！ “他在哪里！”赫连昌着急的问道，没什么比能让他长生不老更值得开心了。 “就在殿外。” “佐全，快把神医请进来！”赫连昌直接吩咐贴身太监去请廖方天，可见其有多重要。 传说廖方天已有五十高龄，可进来的却是只有一个年岁不过二十的小子，一脸的张狂，赫连昌半信半疑。 “你就是廖方天？” “怎么，你不信啊。”廖方天显然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跪下。”佐全大声喝道。 “本仙跪天跪地跪师父，其余人一概不跪。” 只见他自称本仙，倒有些像江湖骗子，赫连昌不禁怀疑是不是赫连辰逸为了脱罪找来的骗子。 “无妨，只要你治好了朕的病，加官进爵是迟早的，但若是治不好，二皇子可是要和你一起遭殃的。”赫连昌一脸的严肃。 “你肺部有旧疾，常年寅时才能入睡，每天晨起咳嗽最厉害，并且有脱发精力不足的情况，如果我猜的不错，最近应该还有咳血的现象吧？”廖方天虽是疑问，但语气显然是肯定的。 赫连昌惊讶的看了眼佐全，除了太医只有他知道，甚至咳血的情况他都没告诉太医，就是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怕皇子们自相残杀，如今全被廖方天猜中了！ “哎呦皇上，这可不关奴才的事啊。”佐全看到赫连昌的眼神里带着怀疑，便吓得立马跪了下去。 “你先起来，神医请继续说。”赫连昌半信半疑。 “其他的我得搭过脉象才可知。” 赫连昌点头同意。 只见廖方天搭上脉，神色凝重。 “你的咳疾已经根深蒂固，肺部已经出现衰弱的情况，想要根治必须得长期调理。” 赫连昌经过了那么多的太医调理，每个人都说只能暂缓，眼下有人竟能根治，激动不已。 “只要能治好朕的咳疾，你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廖方天摆摆手“我这人罪不爱欠别人的，这次要不是看在二皇子被骗跟我有关系，我才懒得管呢。” “什么意思？”赫连昌有些狐疑。 “你不知道？有人假借我的名骗二皇子去青楼，谁知二皇子为了见我真去了，我平生最见不得人受冤枉，这才来帮他给你看病。” 廖方天说完，赫连昌震惊不已，原来他的皇子们已经按耐不住了，他还亲手惩罚了真正关心他的赫连辰逸，真是糊涂了。 “逸儿来。”赫连昌伸出手，赫连辰逸拉着他的手起身。 “是父皇错怪你了，你受委屈了。”赫连昌难得的露出这么慈悲的一面。 “只要父皇的病能好，儿臣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儿臣不委屈。” 赫连昌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廖方天只给开了一天的药，赫连昌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像以往咳得那么厉害，更加深信不疑。 廖方天因此也被赫连昌重用，成了他专用的御医，金银更是赏了无数，不过顾萧漓让他都拒绝了，皇上这才放心他不是二皇子的人，更加的依赖了。 其实皇上的病是常年劳累过度所致，太医院都以为皇上是受凉，各种大补的药品灌下去只能让他更加精力充沛，每天更是大鱼大肉体内代谢不规律，睡眠不足气血两亏，加上旧疾未愈，一两次不要紧，这么多年下来身体自然承受不住。 廖方天只是让他戒了荤腥，每天吃些清淡的外加一些他亲自研究治疗咳嗽的秘药，每天晚上一碗浓浓的薯蓣粥，不仅止咳是奇效，更是慢慢调理好了赫连昌的脾胃，被赫连昌竟列到了太医院的医书上，一时间风光不已。 一周后，赫连昌果然精神焕发，就像从未生过病一般，早朝特意表扬了二皇子孝心可嘉，让众人大为吃惊，顾苍海下了早朝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六章 撒网捕鱼 回到家，顾苍海派人叫去了顾萧漓。 眼下顾苍海慢慢的信任她，这是难得的好事，顾萧漓吩咐清芷拿了件青色的织锦缎衣，既不过分招摇又不至于太过普通，而后又在梳妆匣里拿了一个银色镂空镶珍珠的步摇，更显得端庄，更重要的事这是前两日老夫人赏的，这份心意才是顾苍海想看到的。 静思斋里，顾苍海暗自揣摩着，皇上今天的举动甚是奇怪，前两日还责骂不已，转眼间却是如沐春风赞赏连连，真让人捉摸不定。 “萧漓，眼下二皇子重新获得盛宠，之前二夫人就说要把静柔嫁过去，你觉得怎么样？” “二夫人本意是好的，虽然这些天接连给五皇子府送礼，可也没有关系，兰贵妃是母亲的亲妹妹，想必没关系的。”顾萧漓姗姗来迟，她当然不可能让顾静柔嫁给二皇子，可明说倒会引起顾苍海的怀疑，倒不如让他自己放弃。 “二夫人还大张旗鼓的送礼了？”顾苍海并不知情。 顾萧漓故意惊讶的捂住嘴“父亲不知道吗？母亲还说是您送的呢。” 此话一出，顾苍海更是恼火。 “这个贱”贱人刚要脱口而出，顾苍海看了眼一旁的顾萧漓，显然不合适，于是住了嘴，但还是气的摔了桌子上的瓷杯。 “爹爹别气坏了身子，母亲也是为了我们顾府打算。”顾萧漓故意加重了顾府两个字，顾苍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说的好听，她就是为自己打算着！就怕顾静柔当不了皇后，看她这些日子都做了多少蠢事！” 顾苍海不傻，之前的二皇子现在的五皇子，他私心想着顾静柔嫁给都是好事，只要她不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没想到她变脸变得这么快，竟大张旗鼓的送礼了，亏得兰贵妃还是她亲姐姐，做事也这么不留情面，还打着顾府的旗号，这是在把顾府往绝路上逼！ “那如今二皇子重新得宠，二妹？ “不行了，王瑾梅已经向五皇子示好，我们再谈婚事这不是明摆着别有所图，就算二皇子不计前嫌，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动甚是摸不清楚，不过顾萧漓却是一清二楚，让木子谭找廖方天着下了翻功夫，不过还算是顺利，这件事也做的滴水不漏。 顾萧漓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若不把二夫人给五皇子偷偷送礼的事弄得人尽皆知，恐怕顾苍海此刻也不会这么快断了顾静柔的念想。 “萧漓啊，眼下二皇子跟我们之间肯定有嫌隙了，你觉得该如何？” 顾萧漓想了想便说道“眼下做什么都是刻意的，倒不如静观其变，只是我担心二妹知道不能嫁给二皇子会” 顾萧漓故作为难的样子，顾苍海冷哼一声道“要怪就怪她母亲吧，多行不义！”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顾苍海只能听顾萧漓的静观其变，二皇子倒也没别的行动，对顾苍海依旧以姨父相称，顾苍海尴尬不已，毕竟自家夫人做了那么不光彩的事。 抬头，顾萧漓正端坐着给他剥了栗子放在小盘上，顾苍海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抬头看见顾萧漓一副认真的样子欣慰不已，猛地觉得有些熟悉，那发间的步摇。 “萧漓，这个”顾苍海疑惑的指了指。 顾萧漓会心一笑“这是前几日祖母赏的。” 怪不得，这本是他母亲的陪嫁之物，能送给顾萧漓，也真是有些意外，不过这孩子稳重聪慧，倒也担当得起。 一品居是大都城内有名的酒楼，里面的酒水贵的惊人，但生意却特别的好，能来这吃饭是身份的象征，要是普通人能进来一次，都能在别人面前嘚瑟好几天。 里面设有雅间和秘阁，大厅是招待一些普通的客人，进门就能看到紫楠木制成的大匾，上面用金箔赫然写着‘一品居’三个大字。 一品居的桌椅都是有讲究的，大厅用的上上等的楠木，雅间用的是黄花梨，至于秘阁，则用的是贵族家中才会有的紫檀木！里面的摆设无一不是价值千金，随便一个器皿物价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品。最神秘的事，无论是秘阁还是雅间外面守门的婢女，全部都是聋子！这样既保护了客人的隐私又能防止有心人偷听，所以一些大臣最爱在这里谈事情。 顾萧漓刚进门就看到大厅里一个青花折枝花果纹六方瓶，不禁咂舌，光这里的东西就已经千金了，还不知道上面会富丽成什么样。 三楼共有三个秘阁，分别名为怡心斋、兰馨阁、水月间，顾萧漓略微想了想，便走进了水月间。 里面的白衣男子束手而立在窗前，发带微微束起一缕黑发，其余的墨发都随意飘散在肩头，微风吹过，带起阵阵芬芳，微微转过的侧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俊秀中带着一股春风般的和煦，让人忍不住靠近。 “大小姐迟了可是要罚酒哦？”赫连辰逸转过身来打趣道。 顾萧漓笑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看样子二皇子很顺利。” 毕竟那是廖方天，她有十足的把握。 “若不是萧漓你出手相助，恐怕我和筱儿还不会这么顺利，我这么叫你不介意吧？” 顾萧漓摇了摇头“无妨，只是很好奇二皇子这样的人中翘楚为什么会喜欢我妹妹。” 她不希望顾筱到最后换来的是利用，很可能是他用来拒绝顾静柔的借口，要真是这样，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二夫人知道后顾筱也必定不会有好下场，顾筱这是拿生命在跟他赌。 赫连辰逸好像陷入了回忆中“有一种人，你看见她第一眼之后就再也挪不开眼神，我对她就是这样。” 她可能长的不是最美的，但是每一次见到她都是很纯粹的心情，她就像早晨初起的阳光，不骄不躁的，即使有再大的事情她都很乐观，从来不带任何目的接近他，跟她在一起可以随心所欲的畅谈，两人吟诗作对，这大概就是最纯粹的爱情吧。 顾萧漓何尝不会懂，顾筱不像其他女子，平日里安静端庄，虽被二夫人压制多年，却从不自轻自贱，甚至她都没有顾筱那份豁达，或许深处宫中的二皇子，也对这份难得的倾心相待甚是喜欢。 两人很默契的碰了杯酒。 “接下来要怎么做。”只要能顺利娶到顾筱，即使让人觉得他意图皇位也在所不惜。 眼下二夫人肯定追悔莫及，但是顾苍海已经堵住了她的后路，除非二皇子亲自求亲，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段时间你们就不要见面了，二夫人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为了确保顾筱的安全，赫连辰逸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一次本来是想治好皇上的病然后顺便求皇上赐婚，可是人都有疑心病，怕皇上疑心二皇子别有目的，顾萧漓还是放弃了这个决定，以至于就要到手的亲王之位都让赫连辰逸婉拒了。 第二十七章 灾区暴乱 “王家迟迟未归，想必不是很顺利，如果皇上再派人前去镇压，你一定要想办法抓住这个机会。” 顾萧漓隐隐约约觉得二夫人那边出了问题，二皇子的事她们已经知道了，可是以顾静柔的脾气却还没发作，当真是可疑。 赫连辰逸本无心政事，可事关百姓，也不敢马虎。 “西冥有难，我定不能冷眼旁观。” 顾萧漓认同的点了点头，顾筱眼光不差。 “还有，我们要给二夫人上演一场戏。”顾萧漓神秘一笑，随即低声耳语。 赫连辰逸显然没有这样的谋略，眼睛一亮。 “高招！” 若不是木子谭从小就让她熟读权术谋略行军之类的书籍，加上二夫人的‘教导’，她可能还没有这样的心术。 “以后谁要是娶了你，皇位就等于是探囊取物了。” 赫连辰逸这话一点也没有夸张，他们虽然接触不多，可顾萧漓却是他见过最果断聪慧的女子，随随便便的一个局就让他得到了赫连昌的承认。 “倘若我没有拒绝亲王之位会怎么样？”赫连辰逸继续问道，顾萧漓千叮万嘱告诫他一定要拒绝任何赏赐，他虽然不明白却还是照做了，一方面是信任，一方面原本也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顾萧漓顿了顿“一个皇子用神医要挟换来了亲王之位，平定饥荒又要挟求娶重臣之女，你说如果是你，你还会留他么？” 赫连辰逸恍然大悟！就算他说的再好，只要他接受了封赏孝心也会变成狼子野心，到时候别说顾筱，恐怕他的命都保不住，不由的看了眼顾萧漓，原本的欣赏也变成了敬佩。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顾萧漓怕被人发觉就先走了，可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向二夫人禀报了，还是防不胜防。 王瑾梅不是傻子，这几次的事怎么都能让顾萧漓逃脱，还让她们的棋局大乱，肯定是有人暗中帮她，便不动声色让人跟踪他，前几次因为木子谭派来的暗卫太多，可今天顾萧漓悄悄的出去，还是被她抓住了把柄。 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竟与人幽会，况且还是二皇子！她一定不能放过。 果不其然，顾萧漓连一口茶都没喝到嘴里就又被叫走了，清芷端了碗药还没晾凉，心疼的替她更衣，顾萧漓这段时间一天都没闲着，这又多了别人的事，真是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身子，昨天晚上咳得都睡不着，今天喝了点药又出门了。 顾苍海面色不悦，顾萧漓猜测可能是二皇子的事，便试探性的问道。 “今日漓儿上街偶遇二皇子，他让我转达爹爹一句话。” 顾萧漓早有此预感，幸好有两手准备，顾苍海一听也是有点惊讶，二皇子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什么话？” “亲上加亲。” 顾苍海大喜，二皇子显然对二夫人的事没有在意！可顾萧漓却没打算提醒他，这个喜跟顾静柔可没什么关系。 顾苍海高高兴兴的跟顾萧漓说了几句话，随即就让她走了，顾萧漓知道，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二夫人。 最开心的莫过于顾静柔，五皇子有眼无珠，竟跟二夫人说喜欢顾萧漓，当真是可气，那张死人脸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知道他心里是喜欢我的。”顾静柔一脸的娇羞，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王瑾梅表情凝重，眼下最坏的事情马上就要来了。 “母亲，你怎么了？”一旁的顾静雪问道，现在的顾静柔哪有心思在意她母亲的情绪。 “旬阳暴乱，你表哥跟暴民起了争执，现在那边乱成一锅粥了。”王瑾梅担忧的说道。 “那就赶紧回来再派人去呗。”顾静雪想都不想就说道。 “柔儿，你怎么看。”王瑾梅无奈的转过头，想听听顾静柔的意见。 顾静柔回过神来想了想“女儿认为舅舅应当马上递一道请罪的折子，表哥那边加派人手安抚民众，无论把那些暴民怎么处置都好，总之不能再煽动群众，没有人带头，剩下的乌合之众自然一击而散。” 王瑾梅满意的点了点头，暴民不过几百人，杀掉一半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她的兄长王海在那里定然不会放走一根蚂蚱，到时候剩下的人想活命自然会闭紧嘴巴。 “听到了没？好好跟你姐姐学学。” 顾静雪一脸的不服气，这有什么难的，要是有人告密状带走一两个被关押的群众，到时候王家就是草菅人命，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跟王瑾梅说。 事实证明，顾静雪的话果然应验，王海的折子递上去没两天，就有人参他滥杀无辜，灾区的百姓够可怜了，王海之子王旭耀非但不安抚反而性情暴戾强行镇压，加上施粥困难，很快就有数百人死于饥饿。 皇上大怒！斥责王海教子无方，撤了王旭耀的职位只让他回宫领罪，二皇子适时的开口说要为父分忧，赫连昌总归是要给王家留一条后路的，二皇子母妃是王家的人，也让旁人无话可说，驳了三皇子四皇子请命的折子，吩咐二皇子即日启程。 顾萧漓难得主动来找顾苍海，毕竟有些话还是要他去传的。 旬阳的事满朝文武都拿不定注意，不是说派人镇压就是继续布粥，眼下不是秋收的季节，粮草也十分紧张，皇上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了，弄得人心惶惶。 静思斋里传来二夫人的声音，都是顾静柔的好主意，王海好不容易把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争取到安排给王旭耀，眼下都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老爷，你可要救救耀儿啊，他是我大哥唯一的儿子，要是他死了王家可怎么办呀。”二夫人哭哭啼啼，惹得顾苍海心烦意乱，按理说王瑾梅可以不掺和此时，可她却偏偏想显摆她女儿，这下倒弄巧成拙了。 “王家王家！你就记得王家，总有一天这顾府也要被你们母女拖下的！”顾苍海气急败坏，死了那么多人她们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一心要救王旭耀，这不是找死么！ “王家可是柔儿的外祖父家，倘若有一天柔儿进宫，你还要她抬不起头有一个罪人表哥吗？”王瑾梅开始胡言乱语，灾区死了数百人，若皇上要处死王旭耀那也是理所应当，可对于王家来说确实灭顶之灾。 “你给我闭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母女的狼子野心么！”顾苍海被她气的头疼不由的扶住桌角。 顾萧漓看了眼清芷示意她先退下，毕竟顾苍海是一个特别要面子的人。 “萧漓来给父亲请安。” 声音响起，里面大夫人的哭声随即停了，顾苍海苍劲的声音响起“进。” 第二十八章 端亲王 顾萧漓环顾了四周，王瑾梅卸掉了所有珠饰素衣坐在那里，脸上的泪痕还没擦拭干净，看到顾萧漓时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只见她不施粉黛的脸看上去要比平时老很多，眼袋有些下垂，脸上也多了几条皱纹，这几天的事又让她憔悴了不少，可是那眼神还是跟往常一样狠毒，让人看了就厌烦。 “母亲说这几日爹爹太过劳累，便让我给爹爹送来了参汤。”顾萧漓柔声说着拿起了手上的食盒，给顾苍海盛了一碗，吹了吹才递过去。 “哟，二夫人也在，萧漓也给您盛一碗吧？” “哼，不用。”王瑾梅才不相信顾萧漓没有这么好心，冷冷的拒绝道。 “你跟萧漓撒什么气！”顾苍海怒气冲冲，听到是萧絮的意思心宽了不少，看向二夫人的眼睛也充满了嫌弃。 “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王瑾梅依旧恶言相对。 顾萧漓低着头佯装委屈的样子，顾苍海也更加不满了，再怎么说顾萧漓也是顾家的大小姐，王瑾梅也太不懂事了。 “其实萧漓今天来是来解爹的燃眉之急的。”顾萧漓缓缓倒出此行的目的，目光清澈没有丝毫的杂念，让人一眼望进去就觉得安心。 顾苍海有些惊讶，就连王瑾梅也差点忍不住坐了起来，随即反应过来又扯了扯袖子装作整理衣衫坐好了，满朝文武都难住了她才不相信顾萧漓能有什么好主意。 “你可别害了你爹爹。”王瑾梅酸酸的说了一句。 “你还是管好静柔吧，看她这次捅了多大的篓子！” 王瑾梅吃瘪，不甘心的瞪了一眼顾萧漓。 “其实这次的事情重点在于平乱、施粥。”顾萧漓搬了个凳子慢慢说道。 顾苍海眉头皱了一下，这个人人都明白，显然没啥用处。 “可是方法不当，就会出现眼前王家表哥的情况，越平越乱。”顾萧漓说的时候还故意看了眼王瑾梅，这就是你的好女儿想出的办法。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顾苍海忍不住问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施粥，不能再有百姓饿死了，否则还会有更大的暴乱，我想了几个法子，行的话就当给表哥将功补过百姓得救了，不行的话萧漓也算是尽力了。” 顾萧漓不卑不亢，她想了三天的办法，终于有一个万全之策。 “施粥，不能只有一个粥棚，百姓分散开才不会聚众闹事，要有顺序的领粥才不会发生争抢，确保不会有人一连领几次的情况有些人一次都没领到，那些关押的暴民先不要着急放出来。” “关着只会引起更多的麻烦吧。”施粥的方法倒是个好主意，可最后一点顾苍海显然不认同，朝廷想了很多镇压的办法，可没有一个会让他们真正的服气。 “爹爹你听我说完，暴民要的不过是一个理字，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所以要格外厚待，安排人给他们每天送去一日三餐，让他们先平复心情，给死者家属加倍的补偿，让官兵和他们同吃同住，另外挑选一些老实壮丁帮助官兵搭建帐篷，这样既省了一部分官兵的用度，还让他们有事可做，官兵省下来的钱用于给他们作为酬劳，官民同声敌忾这才是安抚灾民最好的方法。” 听顾萧漓说完，顾苍海想了好久都没有说话，一来暴民不再饿肚子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反抗，二来让他们有事可做给朝廷节省了兵力，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精巧的心思，当真是顾家之幸，连声叫好！ “漓儿，你立了大功了！”顾萧漓三言两语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不禁立刻眉开眼笑。 “萧漓不忍看爹爹烦忧而已。”顾萧漓只是不想让王家抢先想出办法，还能让顾苍海更加不会忽视她。 “我现在就去禀报皇上！” “不可。”顾萧漓阻拦道。 “为什么？” “眼下王家正一团糟，这个功劳让二皇子说最好。” 顾萧漓说完顾苍海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二皇子母妃是王家的，与王家同气连枝，二皇子禀告是一片孝心，到时候两家更能亲上加亲，王家就可解燃眉之急，也让皇上想保王家的心不再两难，到时候二皇子随便说一句是和顾苍海一起想出来的，皇上也会记得顾家，实在没必要现在就急着请功。 “还是你想的周到，瑾梅，还不谢谢漓儿！”顾苍海喜上眉梢，真不愧是他的好女儿。 王瑾梅一脸的不情愿，她没想到到最后竟是顾萧漓帮了王家，平日里不落井下石都不错了，顾萧漓肯定别有目的，便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费心了，看着顾萧漓和顾苍海父慈子孝的样子她就浑身不自在，便扭着腰走了出去，顾苍海也懒得跟她计较。 顾萧漓的确不愿意帮她，可一来灾区的百姓着实可怜，二来也是还顾筱的恩情，若是为一个犯不着她的王家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她真狠不下那个心。 二皇子去了旬阳之后赢得了一致的好评！事事亲力亲为，顾萧漓的方法很快让灾区慢慢恢复，灾民分开后果然好转，那些暴民有事可做也不再产生混乱。 一个月后，皇上封赏二皇子的旨意直接传到了旬阳，封二皇子为端亲王，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比起廉亲王，这个端亲王显得要有分量的多。 二夫人忙着张罗顾静柔的嫁妆，顾沧海的话大概是二皇子回来就会请皇上赐婚，喜滋滋的在库房里挑选着各式各样的珍品，仿佛顾静柔明天就要出嫁一样，不过也难得的没有在府里折腾，倒让顾萧漓清静不少。 涟水阁里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前些日子太过劳累，如今歇下来病情也是越发严重了，整日汤药灌着还是不见好转，廖方天在宫里出不来，木子谭也是干着急。 萧絮一向信奉神佛，准备去临清寺为顾萧漓祈福，为显诚意，便让顾萧漓也一同前去，也许呼吸点新鲜的空气人也能好点，总闷着也不行。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所有人都褪下了冬衣，只有顾萧漓却还是穿着厚厚的衣服避免再次伤风，绯色的衣裙下纤弱的身体让人看了都心疼，原本清瘦的她现在更是瘦了一大圈，眼睛半眯着有气无力的。 马车刚驶出巷子到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顾萧漓觉得热闹便也掀开了窗子，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群不断穿梭着，一时间心情也敞亮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街头救人 “清芷，前些日子你不还想着要吃桂花糕，瞧，那不是就有。”顾萧漓抬手指了指窗外的一个老妇，简洁的桌子上白布下面盖着的正是香喷喷的桂花糕。 清芷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可是转眼看了眼着急如焚的萧絮，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母亲，我记得你也是爱吃的，不如叫清芷买一些一同尝一下。” 萧絮哪有心情吃什么桂花糕，可见顾萧漓心情不错，清芷那丫头又眼馋的紧，便叫马夫停了车。 “去吧，多买一些给筱儿也带一点。”顾萧漓笑着说道。 清芷高高兴兴的说了声是就下了马车。 “你跟五丫头走的挺近？”萧絮疑惑的问道，自家女儿向来胆大任性，这顾府的人又是整天勾心斗角，她一心皈依佛门了，也不想知道外面的情况。 顾萧漓点了点头道“顾筱心性善良，跟这顾府的人不一样，女儿相信她。” 萧絮则是不怎么认同。 “你可知将军为什么不喜欢她么？” 这个顾萧漓确实不知道。 “她的母亲是将军打仗的时候认识的女子，听说家里人因为战乱全死了，她在宫里当丫鬟便独活了下来，将军看她可怜便收在身边当个丫鬟，那女子文采斐然，将军慢慢的就喜欢上了她，于是后来就带进府里纳了妾。” 萧絮下意识的隐瞒了一些过往的事情，也许是太血腥了，不想让顾萧漓知道。 “那后来呢？”顾萧漓觉得好奇，顾沧海不至于因为一个妾室这么多年都不看自己女儿一眼。 萧絮顿了顿，“那女子长的很漂亮，可以说是倾国倾城，将军也是真心爱护她，两人花前月下，甚至顾府其他的女眷都不存在一样，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日子过的太安稳了总有人看不下去，有人向将军告密，将军突然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彻查之后，才发现她竟是那个已经被灭国的公主，留在将军身边只是为了报仇，将军怕被皇上知道便一怒之下想杀了她，可是她那个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将军不忍心顾念昔日的感情，只得对外宣布她得病死了。” 萧絮简单的说了前因后果，至于那个女子的名字还有身后的故事一字未提。 “其实是把她藏起来然后生下了顾筱？那她现在在哪里？” 萧絮点了点头，顾萧漓很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红颜薄命，生顾筱的时候难产，走了。” 顾萧漓瞪大了眼睛，她很难想象一个家都没有的女人怎么有支持下去的信念，还在仇人的身边谈笑风生涂脂抹粉，最后死的那么平淡？ “难产而死？”顾萧漓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 “我私下见过她，那女子总是淡淡的笑着，终日写诗作画，闲暇时烹茶煮酒，却都是撒在地上，无论二夫人再刁难，她都不理会更不反抗。” 顾萧漓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个场景，白衣女子默然地立于窗前，静静地观赏着窗外的万紫千红，一头及腰的长发温顺的垂在身后，风拂过，带起缕缕发丝，那女子浅浅的微笑着。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也是一个可怜人。” 萧絮叹了口气“是啊，她曾经跟我说过，无数次深夜她手执起刀却怎么都落不下去，将军待她很好，可是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葬身火海，却无能为力，那种感受，每每在她梦里将她折磨的痛不欲生。” 记忆回到那年冬天，画靥…也许更应该叫她霓裳，那是她的本名，她很平静的诉说着那场惨无人寰的杀戮，她的哥哥，皇嫂葬身火海，连同她刚出生的小侄女一起，灰飞烟灭，她的贴身婢女假扮她引开了叛军，她才得以逃生。 “死了也许就解脱了。”顾萧漓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知道两难时内心的煎熬，爱上了自己的仇人，该有多么的悲哀。 顾筱确实可怜，她长的跟她母亲很像，甚至鼻眼都是一模一样的，顾沧海不敢看她，甚至说是恐惧，自己最相信的枕边人都想杀了他，那种压迫感，让他对顾筱都充满了复杂的心情。 “那个告密的人，是二夫人吧。” 萧絮点了点头“她一向把地位看的比什么都重要，那个女子那么得宠，若是生下男孩地位很可能会超过她，她怎么会允许那人的存在，明里暗里使了多少绊子，后来也是瞎打乱撞，竟牵扯出了那么多事。” “我回来啦。” 突然清芷掀起了帘子，顾萧漓正在沉思，显然被吓了一跳，两人随即不再说了。 清芷也觉得气氛异常的沉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赶紧转移了话题。 “那家的桂花糕不够了，我跑了好远才找到另一家呢，夫人，小姐你们先尝尝看，哪家的好吃？” 顾萧漓给萧絮拿了一块，她喜欢吃甜的正是随了萧絮了。 萧絮淡淡的说了一句“都好。” 顾萧漓心情复杂，怪不得顾筱跟其他女子不一样，骨子里天生的倔强清冷，不肯给他人低头，也许正是随了她母亲吧，若是那个国家还在，顾筱就是皇族后裔，本该过着锦绣荣华的生活。 真是命运多舛，上天不公。 马车行驶过吵闹的人群，走了没多久又停了下来，清芷掀起帘子询问，原来是前面人太多堵了。 顾萧漓示意她前去看看，拿起一块桂花糕还没送到嘴里，清芷又回来了。 “小姐，是一个小女孩在卖身葬父！” 顾萧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一直以为卖身葬父只是戏文里才会有的，没想到大街上竟会有，便让清芷扶她下了马车。 围观人群把小女孩围的水泄不通，顾萧漓拿出一把文钱抛在地上，清芷大喊道“快捡钱啦。” 所有人立马散开争抢着去捡钱，顾萧漓走到小女孩前面，只见她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眉清目秀的，特别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的炯亮。 顾萧漓低头看去，地上写道:小女左家庄人，爹爹病死没钱买棺材，望好心人施舍，小圆愿卖身葬父！ 顾萧漓本不是心凉之人，只是平日里不喜与人亲近，看到这小女孩还是忍不住动容。 突然，人群中出现一个莽汉，肥头油面，长相丑陋不堪，一把抓起小女孩的胳膊。 “我买了！帮你安葬你爹！” 那小圆惊慌失措的往人群中看去，看到那人时眼泪更加汹涌了，小圆细胳膊细腿的，只到那大汉腰间，若是被他买了去，肯定活不过两天。 “张屠夫，你就别作孽了，你家新媳妇在你家没半年就死了，你就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人群中有人看不过出言阻止道。 “咋地了！老子有钱！爱买几个买几个！” 那男子以杀猪为生，因其身体魁梧打起架来更是不要命，周围的百姓都害怕他。 听说不久前娶了媳妇，那姑娘也是因为家境贫寒迫不得已，谁知自从嫁进他们家就每日哭闹不止，每次出门也都是用面纱遮着脸，后来才知道是被他打的破了相，半年后，那屠夫更加变本加厉，那女子实在受不了结果悬梁自尽了，屠夫嘴上骂骂咧咧的说她外面有了男人，一张草席把她扔进了后山。 要是他买走了小圆，恐怕下场和那女子一样，清芷不仅担忧的看着她，她曾经也差点被卖进青楼，那种绝望的感觉她懂。 第三十章 老夫人垂爱 顾萧漓没说话，周围的人皆是唉声叹气，小圆更是惊恐不已，吓得往里缩去。 “小娘子，跟我回家吧。”那屠夫双眼放光，两个手掌相互搓着，手上的老茧黑的发亮，满口黄牙，让人恶心至极。 见小圆有些躲闪，那屠夫立刻露出凶狠的表情，一把抓住小圆的胳膊使劲的扯了过来，小圆痛的‘啊’了一声，那屠夫立刻厉声说道。 “老子买你是你的荣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圆吓得瑟瑟发抖，眼泪都掉了下来，嘴里一直小声拒绝着，却不敢开口求饶，着实可怜至及，那屠夫抓着她就走，这么美的小娘子，要回家好好享受享受才是，一边无耻的想着一边生拽着小圆，生怕她跑了。 在经过顾萧漓时，那屠夫力气太大，小圆被一把甩在了地上，裸露的胳膊被擦出血来，小圆顾不得疼痛，抬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顾萧漓，顾萧漓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慢着！”就在那屠夫刚要拽起小圆时，顾萧漓忍不住出了声。 “我给你五十两，放了她。”顾萧漓语气淡淡的，可内心却是已经忍到极点。 “呦呵，这个小娘子很有钱嘛？”那屠夫狞笑着靠近顾萧漓却被清芷挡在了前面。 “慢着！你也不看看这是谁！”清芷大声说道，那屠夫显然不害怕，清芷和小圆一般高，在他面前显然构不成威胁。 “我求求你别伤害这个姐姐，我跟你回去。”小圆拖着屠夫的衣角哭着说道，顾萧漓毕竟也是为了她。 “放心，我一定伺候好你们。”那屠夫已然无耻到极点，伸手就要去摸顾萧漓的脸。 顾萧漓薄唇轻启“信不信明天你的脑袋就会挂在城墙上。” 顾萧漓慢慢的说道，眼神里那股杀意油然而生，大都怎么会容忍这种人立足。 清芷瞬间掏出将军府的牌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顾大将军府的大小姐！” 只见那屠夫愣了愣，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来头这么大，不由的有些怂了，周围的人皆是一片叫好声。 那屠夫真怕顾萧漓杀了他，立马一溜烟的跑了，银子都不要了，周围的人还打趣道你家媳妇都不要了啊，那屠夫却是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家不愧是武将世家啊，这大小姐拔刀相助，真是有将军的威风呢。” “可不是嘛，大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周围的人都连声夸赞，顾萧漓吩咐清芷把银子给了小圆，便转身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顾萧漓就忍不住连声咳嗽了起来，萧絮心疼的抚着她的背，问她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清芷就把事情叙述了一遍，顺带添油加醋的把那个屠夫说的多么残暴，萧絮听了点点头，若是她自己也会忍不住出手相救，顾萧漓做的没错。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马车驶出城外，清芷掀起窗帘想看看外面的风景，却看到后面有个人跟着。 “小姐，是刚才那个女孩！” 顾萧漓疑惑的掀起窗帘也看了一眼，果然是她，便叫马车听了下来。 小圆一路跟着已是精疲力尽，见状赶紧跑了上去。 “你怎么不走？是钱不够还是？”清芷下车问道。 “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小女爹爹已死，世上再无亲人可以依靠，小姐跟小女素未门面却肯出手相助，小女愿意一辈子给小姐当牛做马，忘小姐成全。”说着猛地跪了下去猛磕了几个头，清芷不知怎么办，便跑过去问顾萧漓。 顾萧漓让她把人带过来，认真的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了，将军府规矩繁多，只怕远没有一个人自在，你拿着银子找个好人家就嫁了吧。” 小圆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小姐若不嫌我粗笨，就留我在左右服侍吧，也好能报答小姐一二。”说着递上了顾萧漓刚才给她的银子。 “这姑娘看着模样乖巧，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萧絮也就帮着说了一句。 顾萧漓也没有再反对“也罢，日后你若想离开，跟我说就是了。” 示意清芷扶她也上了马车，可她却执意说自己身份低微，硬是只肯坐在马夫旁边。 是个懂得分寸的女子。 到了临清寺，小圆站在顾萧漓左下边，清芷站在萧絮的右下边，一行人去了大殿。 拜过诸位神佛之后，萧絮捐了香火钱就离开了，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顾萧漓命清芷把桂花糕送去了顾筱，顺带看看她。 “你是叫小圆吧。”顾萧漓坐在半倚在贵妃榻上，今天虽然车马劳顿，可身体却无比的轻松。 “是的小姐。”小圆从未来过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一下紧张的差点跪了下来。 “你不用害怕，以后这就是你的家。”顾萧漓难得的语气温柔。 “雨双。”顾萧漓叫到，那是在大厅打扫的丫鬟，为人老实，从来不在外面说闲话，顾萧漓也挺喜欢她的。 雨双应了一声便走了进来。 “小姐什么事。” “这是小圆，以后你就带着她好好教，她还没吃饭，你吩咐厨房做一些，刚好我也饿了。” 顾萧漓知道小圆性子倔怕给她添麻烦，便说是自己饿了顺带给她做的。 不一会儿，雨双端来了几个小菜，小圆显然是饿了，但又不敢说话，顾萧漓看出她的心思，便让她先吃，说小厨房里有给她专门做的，小圆不再矜持，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清芷格外的喜欢她，总觉得跟自己相似，便让她跟自己睡一个屋，本来她是一等丫鬟又是顾萧漓最亲近的人，有自己单独的屋子，可是看到小圆那么可怜，怕她被别人欺负，索性让她跟自己一起睡。 顾萧漓一大早醒来就看见小圆已经在大厅开始打扫了，这个丫头太倔强了，丝毫不肯听清芷的劝解，执意要负责里里外外的杂物，索性就由着她去。 吩咐清芷拿了些糕点准备去看老夫人。 顾萧漓刚进门，就听到顾筱的声音，若要想平平安安的嫁给二皇子，老夫人的支持必定少不了。 “漓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一看是顾萧漓，瞬间乐开了花，孙女中就数顾萧漓最为贴心，这些日子自己病着还不忘给她送来川贝枇杷什么的，库房里都堆满了她送来的补药。 “我的好孙女快来，给祖母瞧瞧，可怜的这些日子瘦成什么样了都。” 说着还让孙妈妈端来她爱吃的点心。 “漓儿身体见好，筱儿也在这啊。”顾萧漓亲切的问候道。 “祖母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我就过来陪祖母解解闷。”顾筱柔声答道，老夫人正是看在她乖巧听话，才愿意她每日来问安。 顾萧漓点点头“我也是听说祖母近来腰痛不止，又不肯吃药，漓儿着急，翻阅古籍发现松子不仅能补气益血养血润肠，对于腰痛腿疼效果也极佳呢，所以漓儿特意做了松子膏来给祖母，里面加了蜂蜜，很是可口，祖母要不要尝尝？” 老夫人诧异的看了顾萧漓和顾筱一眼，笑着道。 “真是巧了，顾筱也是做了松子膏来。” 第三十一章 各怀鬼胎 顾萧漓故作惊讶“我们姐妹真是心有灵犀，不过还是筱儿有心了。” “有心不在早晚，也难为你们记得了，祖母到现在也没看见那边的人过来问候一句，真是要当皇子妃的人了，叫不动喽。”明显的是指二夫她们，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可说起话来却向个小孩子。 顾筱接过清芷手上的食盒“大姐的松子膏还没打开就闻到浓浓的蜂蜜味，祖母一定喜欢。”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祖母都喜欢。” 自从上次顾萧漓暗示她要得到老夫人的支持后，她就一日三趟的陪老夫人说话，人老了，就喜欢儿孙满堂，起初老夫人因为她娘的缘故也不待见，可顾筱这丫头也是个死心眼，还是巴巴的来陪她，也没有什么要求，索性就跟她说几句。 直到今天，顾萧漓也拿来松子膏，老夫人才看到了顾筱的诚意，这丫头肯定花了大功夫，防备心这才慢慢放下。 “二夫人忙着给二妹准备嫁妆，一时疏忽也是有的。”顾萧漓听着像是给二夫人开脱，可五皇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老夫人自然是知道的。 “也不嫌丢人！孩子胡闹也就罢了，她跟着瞎凑什么热闹。”老夫人生气的说道，对于二夫人已然是很不满了。 顾筱看了顾萧漓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顾筱随即会意。 “自古婚嫁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能二姐也是怕所嫁非人吧，听说前些日子在寺庙‘偶遇’五皇子，有人看见二姐还抱了一下五皇子，想来两人应是情投意合，可如今却真是让人想不通。”顾筱一脸尴尬的说道。 “世风日下就做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如此下去，只怕人家觉得我们顾家家风如此！” 顾萧漓跟二夫人积怨已深，说出来的话不免让人觉得另有目的，可顾筱跟二夫人向来没有往来，她说的话老夫人自然是信几分。 “可是木已成舟”顾萧漓适时的开口。 “二皇子有说是想娶顾静柔么？”老夫人面色不悦。 顾萧漓等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大喜，却还是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 “可是静柔是王家的外孙女，静雪没那个福气，只怕爹也是这个打算。” “好了，现在说什么都言之过早，等二皇子回来再说吧。” 顾萧漓不再多言，说多了只怕老夫人怀疑，三人扯开话题随意的聊着。 顾萧漓身体不适出来久了还是一直咳嗽，只得回去服药，老夫人便让顾筱扶着她回去。 外头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好，可总是有一种风雨即将到来的感觉。 “慈念，你怎么看？”老夫人自顾自的斟了杯茶，看向后边的孙妈妈。 “大小姐很聪明，不过到底是年轻气盛，着急了些。” 老夫人点了点头，都以为她老了，好糊弄，顾萧漓想借她的手扳倒二夫人，她不是不知道。 孙妈妈转开话题“您看，这松子膏熬得火候刚刚好，大小姐给里面还加了核桃等大补之物，蜂蜜也是野生的上等蜂蜜。” “萧漓孝顺，看她这些年对萧絮就知道，暗地里帮她处理了多少麻烦，我帮她一是因为这孩子着实不容易，二是顾家不能任由王瑾梅摆弄，不然迟早毁于一旦。” 老夫人思虑周全，王瑾梅善妒，当年的萧絮到霓裳，后来的二姨娘到秋灵，无一不是她的杰作，想当年的事情在她心里就像一根刺一样，她拼命的想让顾静柔出人头地，不外乎是想弥补她的缺陷，王家人最看重嫡庶，庶出的子女在他们家是不允许跟嫡出的子女一起吃饭学习的，王瑾梅从小就看不起那些庶女，自然不会让自己女儿成为那样的。 可是如今为顾静柔的事她越发沉不住气了，这才接连受挫，可老夫人不会真的以为她会坐以待毙，肯定也在谋划着什么不为人所知的。 顾静柔心思太重，恐怕不是王瑾梅控制的了的，如今也不过是想依仗王家，她又一心想嫁给二皇子，若来日达不到目的，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萧絮性子沉稳有余，可缺乏果断，好在萧漓长大了，有萧漓帮衬，老夫人才能顺水推舟的给她这个掌家的权利，二夫人得意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眼下要不要保护五小姐？” 孙妈妈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看事情自然一针见血，顾萧漓才说了两句，她就猜到了大概。 “我还是想不通二皇子为什么看上筱丫头。”老夫人果然发现了！ “两情相悦时，其他不都是浮云了。”孙妈妈一句话就回答了老夫人的疑惑。 “也罢，让人照看一下那丫头就行，她能在二夫人眼皮子底下好好的活到现在，自是有她的本事，别打草惊蛇。” 这不仅是帮顾筱，更是在帮顾家，二皇子一向无心政事，他既然选择了庶出的顾筱，也就等于放弃了顾家放弃了皇位，若是来日真的让顾静柔嫁过去，以二夫人的性子必然不甘心，到时候再生出别的事端，还不如让她们现在吃点亏。 荷凝阁里鲜有的一片笑声，二夫人和顾静柔正挑选着陪嫁，顾静雪也在一旁帮忙。 这几日顾静柔心情大好，给荷凝阁上下的丫头包括打杂的都打赏了不少银子，大厅里更是摆满了珍奇异宝供她挑选，各种名贵的字画以及一些已经是孤本的琴谱，顾萧漓借顾苍海之手给了她们库房钥匙，二夫人以为是顾苍海特许，更加深信不疑。 皇上还没下旨她们就已经开始准备，巴不得现在就嫁过去，王海已经探了二皇子的口风，说是回大都就会请皇上赐婚，二夫人喜不自胜。 “这下是板上钉钉的事来了，静柔，这下你可满意了？”王瑾梅穿了一件正红色的丝裙，风髻露鬓，装饰着各种金钗珠宝，华贵无比，闫然把自己当成了皇子的岳母。 顾静柔一脸的娇羞，能嫁给二皇子也算是心愿达成。 “还得多谢母亲的筹划，不然女儿真得抱憾终身了。” “饶他五皇子百般推诿故作无意，以后我们顾府定当与他划清界限，哪怕是庶女他也休想与我们顾府扯上关系！”王瑾梅向来是睚眦必报之人，五皇子竟然把她送礼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她怎么甘心咽下这口气，显然她还不知道是顾萧漓做了手脚。 顾静柔也对那五皇子没一点好感，上次害她丢尽了颜面，一定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立刻计上心来，阴险的笑了笑。 “女儿倒是不这么认为，那五皇子不会放弃顾家，只是他的目标是顾萧漓而已，若是他向父亲求娶，只怕父亲不会拒绝一个有势力的皇子，到时候只怕不会像现在这样支持二皇子了，若是我们随便塞一个庶女给她，一来断了父亲的后路让他安心的辅佐二皇子，二来也能狠狠地给他一个耳光，叫他不识抬举！” 王瑾梅满意的笑了笑，不愧是她的好女儿“不如就晴晴，反正她巴不得嫁给哪个皇子享受荣华富贵那，我们就抬举一下她。” 第三十二章 预谋开始 “会不会太便宜顾晴晴了？”顾静柔显然不愿意把这个‘好事’让给她?33??上次陷害顾萧漓的事就因为她才一败涂地！怎么能这么简单的放过。 王瑾梅笑着挥了挥手“娶了个顾家已经放弃的女儿，你以为五皇子气量有多大？顾晴晴能安稳的活着就不错了。” 哪个皇子府上不是美女成群，要么你有宠爱，要么你有地位，顾晴晴最多也就是侧妃，长相也并不出众，若是五皇子不待见，日子肯定不会好过，顾静柔略一想想，也是，她不动手顾晴晴也活不下去，也省的脏了她的手了，忍不住阴险的笑了笑。。 顾静雪弱弱的看了眼王瑾梅她们，只觉得耳根发凉，平日里顾静柔在她面前总是有所保留，王瑾梅也不会跟她说这些，现在听她们正大光明的说起来，不由的有些害怕，自己平日里也有些小心眼，偶尔说几句风凉话或者整一整府里其他的姨娘什么的，可远没有她们如此的谋划。 王瑾梅看出了顾静雪的惊慌，随即换了副笑脸。 “雪儿，你心思单纯，母亲也不会逼你，自是有些事你应该懂了，凡是要靠自己争取，等是等不来的。” 顾静柔看了眼顾静雪，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 “对了静雪，顾萧漓及笄那天你有去过假山那边吗？”顾静柔想起来那天三皇子偶然说的一句，妹妹掉水里了。 顾静雪想了一下，迟疑的摇了摇头，那天她本来是跟着三皇子的，可后来却找不到了，郁闷的回了房间。 王瑾梅也是疑惑的神情，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 “母亲，你还记得顾萧漓及笄那天吧，三皇子并非没有成功。”顾静柔表情凝重，如果不是顾静雪，一定有其他人在帮着顾萧漓！如果那个人是在顾府，那就一定不能放过，敢跟她最对，当真是活腻了。 王瑾梅神情复杂，她当然记得那一天，是她让顾静柔给三皇子下了，而顾萧漓喝下的却是会让人四肢无力的药，明明一切天衣无缝，可她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顾萧漓逃脱了。 “你有什么发现？” “那天我从临清寺下来遇到了三皇子。追问了当天的事，他跟我说是因为我妹妹落水了？”顾静柔显然想不出来原因，因为那天被五皇子羞辱她都忘了后面的插曲，刚才是看见顾静雪才又想了起来。 有人落水怎么会这么巧，这件事显然另有隐情。 “会是谁呢？”王瑾梅自言自语的想着，这些日子有些疏忽，看来是有人钻了不该钻的空子。 顾晴晴跟顾萧漓向来水火不容，不可能帮她，若是意外落水的话只怕以她的性格早就闹得人尽皆知想要得到点奖赏了，可是顾筱向来不管闲事，顾鸢生性懦弱怎么敢跟她作对。 顾静柔也是同样的想法”绝对不是晴晴，顾筱和顾鸢还是有可能。” 顾筱虽然不管闲事，可她从来没有像二夫人低过头，顾鸢胆小如鼠，顾静柔实在不相信她能有这个胆量，但是却不得不防。 “娘，我们一向忽略顾筱，会不会是她跟顾萧漓已经结盟了？” “应该不至于，顾筱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有什么可利用的，我们也别瞎猜，反正已经知道了，明天我派人去打听打听。” 王瑾梅丝毫不在意，一个庶女而已，大不了说是暴毙或者得了传染病赶出去就是了，这些年手上沾的血还少吗，眼下总算是有人给她解了疑惑，饭要一口一口吃，反正网已经撒好了，鱼会自动跳进来的。 没人注意道，顾静雪的脸色已然很难看，她心心念念的三皇子，原来她的母亲早就计划着让别人嫁给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娘，顾萧漓怎么配跟三皇子在一起！”顾静雪美目中带着泪水，一时间让王瑾梅不知所措，平日里对于顾静雪一向不重视，怎么可能看得出她的小心思。。 “怎么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嫁给他！” 闻言，王瑾梅和顾静柔皆是大吃一惊，这怎么可以！ “静雪，你鬼迷心窍了？三皇子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再说他府里光是美貌的姬妾就不下百人，德妃在宫里早就只是空有一个名头而已，你嫁给他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顾静柔一脸嫌弃的说着三皇子，那种身份品行的人她看都不想看一眼，王瑾梅也认同的点了点头，顾静雪毁容后，她对这孩子就比较放纵了，只盼她以后能找个真心爱她的人，可这人一定不能是赫连云奕！ “静雪，三皇子绝对不是一个好归宿，听娘的话，你可以随便找一个世家子弟，只要你喜欢娘绝对不拦你，有咱们顾府在无论是谁都不敢为难你，但一定不能是皇家的人。” 顾静雪的脸是她的大意造成的，王瑾梅心里也是觉得亏欠，所以平日里都是好吃好喝的给她供着，只想她以后嫁个好人家，虽然她容貌上有缺陷，但顾家的女儿谁敢怠慢，以后肯定也是荣华富贵，可若是嫁给了皇家，顾家一不敢过分干预，而来就算顾静雪受了欺负顾家也无能为力。 “凭什么二姐就能嫁给二皇子！”刚才听到她们在顾萧漓的及笄礼上就动手了，她竟然毫不知情，自然更加怨恨。 王瑾梅当然不能说是因为顾静柔聪明漂亮。 安慰道“好了乖，娘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顾静雪的泪水一涌而出，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她不明白为什么王瑾梅如此反对，还是说顾静柔是她亲生的自己不重要？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这么自私？从小顾静柔就惯会人前装可怜人后欺负她，如今就连她唯一的母亲也偏帮顾静柔，委屈的泣不成声。 “你就是偏心！从我摔了腿毁了脸你就开始偏心！”顾静雪理解不了王瑾梅的话也不想理解，她生平从不敢忤逆王瑾梅，可这一次，她却是不得不反抗了。 “静雪！不许乱说话！”顾静柔拿出她一贯的做法严厉的训斥道，顾静雪凭什么跟她比，论容貌才学聪慧她哪点比得上，真想不通顾静雪这么蠢笨之人怎么会是她的胞妹，当真是丢人。 “呵，你得意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有张脸。” 顾静雪被顾静柔欺负多年，心中早就怨气横生，不管不顾的说道，顾静柔没有想到她会反抗，便厉声吩咐绿珠送顾静雪回去冷静冷静，说白了就是闭门思过，顾静雪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瑾梅扶着额头，显然是有些伤心，对于顾静柔她是有些私心，可顾静雪脸毁了也不是她想发生的，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关心可吃穿用度跟顾静柔相比丝毫不差，可如今为了一个三皇子都敢跟她这样说话，自然伤心不已。 “好了娘，静雪她会想通的。”顾静柔显得有些不耐烦，眼下最重要的是她，决不能让顾静雪分了王瑾梅的心。 王瑾梅叹了口气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放心吧，人已经安排到位了，我们就等着便好。” 顾静柔神情轻蔑，想到顾萧漓就要倒霉了就开心不已，敢跟她斗的人，她必定会让对方后悔！ 第三十三章 花园巧遇 天空中漂浮着柔和透亮的云，可空气却有些潮湿，顾萧漓难得做起了女?33??，却也是因为身体尚未痊愈萧絮不让她再出去吹风的缘故。 小圆已经呆了小半个月了，逐渐跟其他人熟络了起来，时不时的给顾萧漓唱唱曲子解解闷。 “小姐，这汤药喝了这么久了怎么都是反反复复的。”这几日每次都是快要好了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加重，清芷心急如焚。 顾萧漓虚弱的眯着眼睛，每天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般，撕心裂肺的。 “小姐，奴婢这里倒是有个偏方。”小圆一边擦拭着桌子上的花瓶一边说道。 “什么偏方？”清芷火急火燎的问道，顾萧漓的病一天都不能耽搁了。 “奴婢祖上是开医馆的，对于医书还是略通，之前看小姐大有好转也就没敢说，只是此法比较冒险”小圆显得有些犹豫。 “无妨，你且说说看。”给她看病的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尚且不能根治，顾萧漓也是没报多大希望。 “曼陀罗花。”小圆认真的说道。 “怎么可能！曼陀罗是剧毒，这个我都知道。”清芷立即反驳道。 “姐姐只知其一，曼陀罗虽是剧毒，可它的叶子，花籽均可入药，只要适量，对于止咳是显而易见的。”小圆祖上确实是开医馆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迫不得已。 顾萧漓也是有些疑惑，但自己对小圆有救命之恩，小圆没有理由害她，况且是真是假一问大夫便知。 “你确定？”顾萧漓虽有些疑惑，但显然是选择相信她。 “小姐可以去问问大夫，只是曼陀罗药性凶猛，寻常大夫不敢乱用而已。” 顾萧漓略加思索“清芷，去药铺买些回来，小圆你可知道配方？” 听到顾萧漓的肯定，小圆忙点了点头，可是却又说道“买不到的，药铺里通常都是普通的品种加上一些无毒的草以次充好，药用实在不大。” “那就直接让人去采。” 顾萧漓也认同清芷的说法，只是又说道“让府里的护卫去就行，不用劳烦他。” 这两天二夫人盯得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清芷当然知道那个他是谁，当下有外人在也没有戳破，好不容易有根治顾萧漓的方法，自然立刻跑了出去。 小圆状似无意的抬了抬头，想看看顾萧漓的表情，可是顾萧漓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破绽，不由得更是好奇，这个他到底是谁呢？能让顾萧漓如此袒护。 不过四、五日，顾萧漓早起已经不像前两日那样乏困，咳嗽也好了很多，萧絮高兴不已，连赏了小圆好些银子。 眼下春意正浓，顾萧漓难得出了房间，带着小圆去散步，清芷监督厨房给顾萧漓做点心，眼下大病初愈，油腻腻的却也是 吃不下，清芷挖空了心思让厨房做了些各式各样的点心，看着样式都是赏心悦目的。 花园有一个凉亭，顾萧漓逛累了便走过去歇歇，和小圆说说笑笑的，凉亭周围全是鸢尾、百合、玫瑰等应景的花，争奇斗艳姹紫暗红的点亮了整个花园，香气扑鼻，二夫人喜欢大红大绿的，就连花园都是满目琳琅。 “住在这里可习惯？”顾萧漓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放在鼻尖猛吸了一口气，这种新鲜美丽的味道真好。 “回小姐的话，顾府很好，奴婢很喜欢。” 顾萧漓点了点头“喜欢就好。” 随即吩咐她拿过一个小篮子，把刚摘下的玫瑰放了进去，随后指着一束粉色的玫瑰。 “你看这个粉色的好看还是正红色的还看？” 小圆走上前看了看“奴婢觉得大红色的好看。” “说说原因。” “因为大红色代表尊贵，而且这朵明显比那个粉色的要饱满。”小圆认真的说道。 顾萧漓笑了笑，继续采了几朵花。 “看花不能只看表面，你看这满圆的都是红玫瑰，为什么粉色玫瑰很少呢。” “是因为它不好看吗？”小圆显然还是不太明白顾萧漓的意思。 “红玫瑰多是因为它普通，粉色玫瑰虽然没有她那么炽烈，可却是由无数的花匠精心培育出来的品种，价值远比红玫瑰要高得多。”顾萧漓显然是话有所指。 小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脸的迷茫。 顾萧漓看出了她的不解，顿了顿继续说道“看人跟花也一样，有些人表面上穿金戴银看起来高贵无比，但可能只是别人家的小妾，有些人可能穿着虽普通，但往往身份让你大吃一惊，顾府向来人多眼杂，什么人都有，你不可能对每个人恭恭敬敬，但是也不能仗势欺人，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做的不要做。” 顾萧漓是在教她如何生存下去，顾府不比外面可以随心所欲，什么都是要按规矩办的，可能稍有差池，就会得罪了贵人，也给那些小人以可乘之机。 “小圆铭记。”小圆恭恭敬敬的答道。 “好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采点花回去做成香囊。” 顾萧漓刚抬起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映入了她眼帘。 那双邪魅的桃花眼，透着一股狂放不羁的气势，身上的鹅梨帐中香本该是女子喜欢的，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却一点都不会让人反感。 顾萧漓脸色苍白，那日的后怕油然而起，作势就要离开，却被小圆叫住了。 “小姐怎么了？” 顾萧漓头也不回的答道“回去。”。 “刚刚还跟大将军提起大小姐的婚事，怎么，就这么害怕见到我？”赫连云奕依旧是嘴角噙着笑，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她。 顾萧漓不由的停下了脚步，难道他跟顾苍海求了亲？ 要真是这样顾苍海一定不会立马拒绝，不由的头皮发麻，她相信以三皇子的手段让顾苍海妥协是很容易的事。 “怎么，三皇子看上我哪个妹妹不成？”顾萧漓故作镇定的说道，脸上却怎么也挂不住笑容。 “大小姐记性可真差。”赫连云奕慢慢的走上前来，手里把玩着一个玉佩，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红花绿草的衬托下，娇小柔弱的顾萧漓更加惹人疼惜，听说她大病初愈，特来探望，如今还是一副格外瘦削的模样，不由的想让人将她揽入怀中。 “你难道忘了我们上次”赫连云奕故意在她耳边轻轻的吹了口气这种感觉，顾萧漓一定是记忆犹新。 “三皇子喜欢谁萧漓都会尽力帮你。”顾萧漓故作镇定，可依旧不敢看他。 “可是”赫连云奕故作为难的样子，随意的撩了一下额头上的碎发，眉眼带笑妖孽至及。 “我只想要你怎么办？” 顾萧漓气急，每次见到他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这赫连云奕也太厚颜无耻了。 “三皇子自重。”顾萧漓咬牙说道。 “我若是不呢？”赫连云奕越发无礼。 “小姐”小圆担心的想制止，却看到顾萧漓朝她摇了摇头。 第三十四章 自投罗网 大脑里飞速的转着，眼下还是要稳住赫连云奕，万一他真的像顾苍海提亲就麻烦了，下定决心后，顾萧漓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正对着赫连云奕，眼睛滴溜溜直转，就是不敢和他对视，下意识躲避着他。 “怎么，三皇子是想再上演一次霸王硬上弓？” 听到顾萧漓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句话，赫连云奕还是有些惊讶的，寻常女子若是遇到曾经想侮辱她的人早就吓得魂都没有了，顾萧漓居然能如此淡定，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不由的兴趣更深了。 “那倒不是。”赫连云奕继续把玩着那半截玉佩，若有所思。 “这是我母妃留给她未来二媳妇的，此玉佩一分为二，另一块在我这里，不知道顾小姐能不能赏脸收下？” 顾萧漓大惊，大庭广众之下赫连云奕就敢如此放肆，不由的就想反驳，不过表面上还是强忍着压住了，有了上次的事顾萧漓谨慎了不少，对于三皇子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妖孽，只能来软的。 “三皇子当真？” “自然。” 顾萧漓微微一笑，嘴角的梨涡恰到好处，给她原本清冷的脸庞上增添了一抹别有味道的灵动。 “萧漓只是一个深闺女子，婚姻大事还得父母做主，待我禀告了母亲之后，三皇子再来求娶如何？”顾萧漓试探性的问道，难保赫连云奕会出尔反尔，她必须得给自己争取时间。 “我” 赫连云奕刚开口，却发现凉亭旁边有人，随即阴着脸厉声喊道，顾萧漓连忙接过他手里的玉佩揣在袖子里，要是被看见可就麻烦了。 “谁？出来！” 一个橙色的身影慢慢的走了出来，怎么是顾晴晴，顾萧漓大惊，刚才的话不知道被她听了多少。 “原来是三皇子啊。”顾晴晴没想到会被人发现，尴尬的笑了笑走了过来。 “哟，大姐也在这真是巧了，怎么这么紧张呢？”顾晴晴故意说道，表情中透着一股敌意，顾萧漓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一个三皇子就够她受得了。 “希望三皇子好好想想萧漓的话，萧漓先告辞了。”虽然顾萧漓很想听到他亲口承诺，可眼下顾晴晴在这里，显然不适合，随即转身离开了。 “大姐慢走。” 赫连云奕还没来得及挽留，就被顾晴晴抢先了一步，顿时有些生气，可这毕竟是在顾府，他还是忍了下来。 “听说三皇子书法极佳，不知道晴晴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三皇子去小院一坐。” 顾晴晴扭着腰离赫连云奕极进，摆明是想气走顾萧漓好光明正大的勾引他，赫连云奕又不傻，可他的目标是顾萧漓，区区一个庶女他还没放在眼里。 “怎么，四小姐也喜欢书法？”赫连云奕挑眉笑道，手不由的掩住鼻子，顾晴晴身上的脂粉味实在是太重了，让人作呕。 顾晴晴丝毫不觉得，一味的涂脂抹粉以为才是最美，见赫连云奕竟没走，连忙娇羞的答道“晴晴略知一二。” 赫连云奕看都不看她一眼“书法讲究的是平心静气心无杂念，像小姐这样费尽心思见缝插针的恐怕不适合吧？” 赫连云奕摆明了是在嫌弃她，顾晴晴心里顿时不服气，你不也是庶出，还有资格嫌弃我？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着三皇子的面说。 顾晴晴灿灿的笑了两下“三皇子严重了。” 随即一声不吭的带着丫鬟就离开了，再待下去只怕更是颜面尽失。 回到清月阁，顾晴晴大发脾气，房间里的幔帐统统撕碎在地上，嘴里还谩骂着赫连云奕不识好歹，敢这么侮辱她，定叫他来日后悔！ 都撕完了之后，还是觉得不解气，眼神落在桌子上摆放着的三彩鸳鸯展翅瓶，冲了过去高举过头顶，刚要摔下去的那一刻猛地清醒了。 这是她求了二夫人三天才得到的瓷瓶，平日里当宝贝一样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毕竟这是她屋里唯一最贵重的东西了，要是真摔下去还不得心疼死。 随即深吸了口气，换了副嘴脸，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平复“小容，进来收拾一下。” 茶壶里是二夫人这两天赏的新茶，香味格外的清新，前两天二夫人心情不好她挨了多少莫名其妙的骂，好不容易盼到顾静柔能嫁给二皇子了，终于雨过天晴了，本来想着跟三皇子的事二夫人能帮着说上一嘴，可今天三皇子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当真是让她有些失望，可谁叫人家是皇子呢。 顾晴晴不仅感叹道“当真是庶出的身份讨人嫌。” 以前二姨娘在的时候还好一点，可顾苍海悄无声息的就处置了二姨娘，顾晴晴甚至都没看一眼，那件事之后因为萧絮的原因顾苍海也不待见她了，如今只能死死的靠住二夫人这颗大树，日夜巴结着那个老女人，偏偏对方还不拿自己当回事，当真是可气。 随即转念又想，今天在花园里顾萧漓和三皇子说的那些话奇奇怪怪的，仿佛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难道赫连云奕真的要娶顾萧漓？ 顾晴晴转动着眼珠，这怎么可以，眼下二夫人还没有精力去管顾萧漓，若是让她这么轻易的嫁出去岂不是太便宜了，她娘的仇还没报，顾萧漓不死也得脱层皮，眼下一定要想办法拖住她。 “小容，我们去涟水阁。”顾晴晴冷笑一声，泛着光的眸子里透着奸诈，让人不寒而栗。 顾萧漓不是说愿意让任何一个姓顾的女子嫁给三皇子么，她倒想试试她有没有那么大方。 这样想着，就径直走了进去，小圆看见顾晴晴，显然知道来者不善，匆匆行了个礼就慌忙的跑了进去通知顾萧漓，听到顾晴晴的名字还是不由的皱了下眉。 “她来干什么。”顾萧漓显然知道她没安好心。 “要不要奴婢告诉她您去了竹园？”小圆试探性的问道。 顾萧漓挥挥手，该来的早晚都会来，顾晴晴向来讨厌她，二夫人的事肯定更是恨毒了她，躲是躲不过的。 第三十五章 顾晴晴中毒 “叫她进来吧。” 小圆出去请顾晴晴，只见她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进了顾萧漓的卧房，面带轻蔑打量了一番，随即眉头紧皱用手紧紧的捂着嘴巴。 “哎呦，这是什么味道呀。”顾晴晴知道顾萧漓最近一直在喝药，还是故意问道。 顾萧漓懒得理会她的大惊小怪，直接开口下了逐客令。 “你要是闲的没事就去找顾静柔，来我这是讨嫌么？” “大姐这是不欢迎我呀，眼下三皇子求亲了就是不一样了。”顾晴晴略带酸味，凭什么顾萧漓就能成为三皇子和五皇子竞相追逐的人，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太不公平了！就因为一个庶出的身份，她吃了那么多亏受了那么多的白眼，说话自然尖酸刻薄。 顾萧漓何尝不烦恼，一个三皇子已经让她精疲力尽了，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可三皇子不是襄王，他看上的是顾家嫡女，而不是她顾萧漓，要是有选择她情愿是庶出，也不至于每天如履薄冰。 眼前她避之不及的人，还真有人巴巴的想往上送。 “听说二夫人给你安排了下次选秀，四妹可要挣点气，弄个娘娘来当，也让顾府沾沾你的光。”顾萧漓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还是跟木子谭学的，他一向寡言少语，经常气的清芷抓狂，顾萧漓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你胡说！”顾晴晴脸色涨红，没有预料到顾萧漓会这样说，也不知道真假，顾苍海一向器重顾萧漓，难道是爹说的？顾晴晴不敢想，害怕不已，当今皇上年过半百，早没了几天活头，二夫人怎么会这样对法自己，一时间浑身发软，连自己为什么来这都忘了。 顾萧漓看出了她的紧张，原来她就这么点胆子，真是好笑，也不想再吓她“我随口说说而已，四妹莫不是当真了？” 这种话随便问一下就会被揭穿，顾萧漓没那么无聊。 顾晴晴这才反应过来被人耍了，顿时气急败坏。 “你怎么这么阴险！”顾晴晴脑子跟顾静雪一样简单，却没有顾静雪那般牙尖嘴利，无论跟谁吵都是吃亏。 “怎么，三皇子没给你好脸色？”顾萧漓不想再跟她废话，笑着端起一杯茶，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顾晴晴一下子被人看穿，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瞬间气恼，想也不想就指着顾萧漓。 “奉劝你，这是涟水阁，你要是也想跟王雁菱一样躺着回去就别怪我没提醒你。”顾萧漓横眉冷对懒得跟她废话。 顾晴晴瞬间没了底气瘪了瘪嘴，顾萧漓一向说一不二，她说爬出去真敢让自己爬出去，立马换了副嘴脸。 “大姐，顾静雪前两日为了三皇子跟二夫人吵了起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荷凝阁里有顾萧漓的人，顾萧漓当然知道，却也是没有回答，顾晴晴看她的表情也明白，便接着说道。 “要是顾静雪知道三皇子想要娶你，你说会发生什么呢？”顾晴晴笑的更是奸诈，只怕顾静雪闹起来涟水阁就要永无宁日了。 顾萧漓依旧是自顾自的喝着茶，顾静雪虽然麻烦，但她还不够资格“你觉得我要是连一个顾静雪都要放在眼里还拿什么在顾府立足？” “那要是二夫人也知道呢，就算不是为了顾静雪，二夫人也不会想你离开顾府逍遥自在吧。”顾晴晴搬出了她的筹码，趾高气扬，自以为是的说道。 顾萧漓愣了一下，嘴里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二姨娘死后你还真精进了不少。” 顾晴晴不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木讷的看着顾萧漓。 “说吧，你想怎么样？” 顾晴晴大喜，顾萧漓这是妥协了，更是大胆了起来，随意搬过一个凳子自顾自的坐着，端起顾萧漓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愧是爹心尖上的女儿，待遇就是好，这西湖龙井价值千金，恐怕皇上赏给爹的都在你这吧。” 顾萧漓不语，看了眼清芷示意她去拿，顾晴晴这种小人永远只看重眼前的利益，是永远成不了气候的。 不一会儿，清芷就拿着一个描金黑色盒子使劲放在顾晴晴面前，表情中带着不满。 “我这还有些，四妹喜欢就都拿去。”顾萧漓依旧神色淡淡的说道。 顾晴晴倒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有了顾萧漓的把柄，她还不是要什么给什么，说不定整个涟水阁的奇珍异宝都如探囊取物了，不由的两眼放光心中一阵窃喜。 “咳，旁的倒也罢了，只是那三皇子给三姐的东西既然你不想嫁，不如把它给想要的人。”顾晴晴故作矜持，终于倒出了自己的目的，三皇子既然不喜欢她嫁过去也是活受罪，倒不如用它来做些什么 “你既喜欢那个玲珑花簪就拿去好了，只是若三皇子来日在四妹那里看到我怕四妹会遭殃，那可就麻烦了。”顾萧漓凤眼微挑满是不在乎的样子，故意把玉佩说成簪子，若她猜的没错，顾晴晴应该没有看见那个东西。 顾晴晴故作高深“放心，它会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 果然，顾晴晴并不知晓，顾萧漓摇了摇头，就凭她顾晴晴还想怎样，还不是想拿着簪子巴巴的去奉承二夫人。 顾萧漓随手一挥，清芷立即奉上，顾晴晴喜逐颜开，巴不得现在就跑到二夫人院子里去，自己求了几日的金丝绕宝石蜻蜓点水如意簪，等做成了这件事，二夫人自然不会再吝啬。。 “好了，我乏了，你出去吧。”顾萧漓懒得管她的小心思，眯上了眼睛，顾晴晴接过清芷手里的簪子，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多留。 “多谢大姐成全。”顾晴晴一脸得逞后的笑容，丝毫不知道又中了别人的圈套。 “哦对了，那西湖龙井是去年的旧茶，也不过几金之数，你喝的茶，叫玉叶秋丹，百年开花百年凋零，传说在大临以北的万丈冰山上有一株，父亲花了万金才得这一点，你有口福了。” 顾晴晴前脚刚踏出去，就传来顾萧漓轻笑的声音，瞬间，顾晴晴的脸都绿了，她平日里哪见过这么贵重的茶叶，就连普通的龙井都得是二夫人心情好的时候赏她的，刚才说的西湖龙井只是前些日子偶然听二夫人提起过，今日才想卖弄一番，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人戳穿了，不由的更是怨恨不已，同样是姓顾，为什么所有好东西都是顾萧漓她们的！斜着眼看向贵妃榻上的顾萧漓，嘴里狠狠地蹦出几个字。 “走着瞧！”扔下茶叶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没有那个气度，却还偏偏要故作深沉，反倒失了自己的风范，顾静柔是这样，顾晴晴自然会东施效颦。 清芷早已笑的人仰马翻，小圆却是一脸迷惑的样子。 “小姐，那三皇子给的明明不是” “三皇子给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晴晴以为是什么。”顾萧漓的敌人不只有二夫人。 “那小姐是要嫁给三皇子吗？”小圆显得有些惊喜。 顾萧漓皱眉“你怎么会这么问？” 小圆自知失言，连忙否认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想让小姐幸福。” 顾萧漓狐疑的看着她，脑海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希望不是真的吧，随即若有所思道“当然，三皇子人中龙凤，我自然不想错过。” 闻声，清芷猛地抬起头，却看到顾萧漓略有深意的眼神，清芷也不傻，刚要张开的嘴瞬间闭紧了。 如顾萧漓猜测的一样，顾晴晴果然找了二夫人，可是更让她意外的，是顾静雪上了钩，再过几天是三公主的赏花会，以顾静雪的心思必定能帮她大忙，总算是可以休息会了，顾萧漓疲惫的伸了个懒腰，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感觉人都老了。 晚饭间所有人都到齐了，顾苍海正襟坐在首位，随意的说了两句，顾静柔穿着一袭桃粉色绣海棠花的长裙，杏脸桃腮，一副柳弱花娇的样子，殷勤的给顾苍海夹菜，二夫人最是讲究排场的，三姨娘四姨娘都站在她后面布菜，先是汤羹后是前菜，饭后的水果点心更是花样百出，俨然一副主母的样子。 顾萧漓充耳不闻那母女俩一唱一和的奉承，只是奇怪顾晴晴怎么没来，更没派人说一声，倒是有些不寻常，平日里只要有顾苍海的地方顾晴晴都是卯足了劲的出风头，今日可不像她的作风。 这样想着，突然看到顾晴晴的丫鬟小容跑了过来，顾萧漓越来越感觉蹊跷，不由的看了眼清芷，清芷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清月阁今天风平浪静。 “将军不好了，四小姐中毒昏迷了！” 顾晴晴中毒？顾晴晴怎么会无缘无故中毒？ 顾萧漓不由的身子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看了眼二夫人，像是约定好般，对方也是同样的转了过来，可二夫人的表情里没有丝毫的震惊，顾萧漓当下已经明了，二夫人显然是早已知情。 匆匆回忆了一下今天的事情，顾晴晴白天来过她这里，以二夫人的脾气，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诬陷她的机会，不由的心沉了一下，看样子又是冲着她来的。 第三十六章 处处刁难 二夫人清了清嗓子“李妈妈赵妈妈，你们一起去搜也显得公允。” 赵妈妈是萧絮的人，就算搜出来东西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二夫人动了手脚，也显得她很公平，二夫人惯会贼喊捉贼，栽赃嫁祸，顾萧漓反而不担心了，冷静的看着屋子里每一个人，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是顾静柔心虚的偷偷瞄了她一眼，却没有看到她想要的惊慌失措，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反倒是比她还镇定，意外的愣了一下，随后又反应过来冷哼一声，顾萧漓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先知道，不过是故作淡定罢了。 二夫人说完，李妈妈和赵妈妈便带着几个丫鬟走了出去，原本拥挤的房间瞬间空旷了许多，清月阁只有两间房大，除了一个小小的待客厅之外就是顾晴晴的闺房，她性子向来张扬，二夫人赏她的东西她恨不得全都摆在门口，虽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清月阁表面上看去还是显得尤为富丽。 三姨娘四姨娘都看着王瑾梅的脸色行事，就等着李妈妈她们找到‘证据’，好戏才正式开始。 顾晴晴还在里面呕吐不已，听的人心烦，甚至好几次顾静雪都忍不住差点吐出来，碍着人多硬是忍住了，可那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顾苍海听的心烦，茶也喝不下去，原本听到顾晴晴没事就想离开的，可二夫人却偏偏要找凶手，明摆着多此一举，可顾晴晴毕竟是他的女儿，也不能坐视不理，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这府里当真是没一天安宁的。 半个时辰后，赵妈妈李妈妈回来奉命。 “怎么，搜到什么东西了？”顾苍海随意的问了句，眼神却看向二夫人，明显的不满。 王瑾梅急切的看向李妈妈身后，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东西，顾萧漓这次没有防备，她一定能得手，一想到顾萧漓再也不会在她面前晃悠让她心烦，不免心情大好，得意的眼神丝毫不掩饰，顾萧漓抬头刚好迎上，不急不躁反而给她一个大度的微笑，王瑾梅冷哼一声继续坐在位子上。 待会有你好看的！ “回将军的话，我们在小姐的院子里搜到些东西”赵妈妈一口气说了出来，可到最后却有些犹豫。 顾静柔一脸惊奇的问道“什么东西呀，给我们也开开眼。” “是曼陀罗。”赵妈妈如实说道。 顾苍海有些惊讶的抬头，还真有这等害人的东西，不免有些生气。。 “拿上来。” 赵妈妈吩咐丫鬟拿了进来，并不是药草之类的，而是一大株新鲜的曼陀罗，王大夫只老远的闻了一下便确信无疑。 “正是曼陀罗，小姐的毒正是此物所致。” 顾萧漓心里咯噔一下，这正是她院子里的。 “大姐，你也太狠了吧，晴晴只是个孩子，若是有冲撞你的地方你也要包容她呀，咱们都是自家人你怎么能下此狠手。”顾静柔拿起绢帕掩着口鼻，生怕那东西进了她的鼻子里，侧目看着顾苍海的反应。 二夫人一手伏在顾静柔的肩上，将她一手揽进怀里，轻轻的拍着道“乖孩子，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心善么，萧漓，你也太不懂事了。” 顾萧漓冰冷的眼神直直的看向王瑾梅，没有丝毫的胆怯，眨眼间就换上了另一个表情，给了她们一个天真的笑容。 “我说母亲未免也太偏心了，赵妈妈好像并没有说是哪个小姐院子里的吧？您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女儿，岂不是让人觉得您苛刻？晴晴来过涟水阁不假，可萧漓也是尽心照顾妹妹，连父亲赏的西湖龙井都全部包了给她，萧漓扪心自问做到了一个姐姐该做的。” 顾萧漓神态自若，她们想把这个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她可不会傻傻的接着。 “那晴晴中毒怎么解释？你敢说这曼陀罗不是你院子里的？”顾静柔挑衅的看着她，眼下人赃俱获，饶她顾萧漓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一劫，不由的更是嚣张。 顾萧漓不禁哑然失笑“二妹也知道晴晴中的可是曼陀罗，你问问大夫便知，从吃下去到发作用不了一个时辰，我从哪里下毒？” 顾静柔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只是走到顾苍海面前“爹，大姐拒不认罪，女儿真替晴晴感到伤心，您说该如何？” 顾苍海也是愁眉紧锁，一脸的不解，半响，才指着顾萧漓说道“漓儿，你拿曼陀罗做什么？” 从二夫人让人去搜的时候她就想过顾苍海会这么问她，只是实话实说。 “萧漓前些日子咳疾加重，巧得了一个秘方，说曼陀罗的花叶可以入药，这才派人寻来。”顾萧漓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所以显得格外镇定。 顾苍海显得有些不相信，毕竟从来没听人说过毒药可以治病的。 “我可以作证，那药还是我每天派人看着煎的。”萧絮也开口替自家女儿分辨。 有了萧絮的话，顾苍海才稍微有些相信，萧絮为人如何他很清楚，若是顾萧漓真的害了人，她一定会阻止，便把目光放在了王大夫身上，毕竟这个屋子里只有他懂得医术。 “王大夫，你来说。” 王大夫毕恭毕敬的答道“回将军的话，曼陀罗却有此效。” “这可就稀了奇了，就算曼陀罗可以治病，也没必要整株采回来吧，都知道曼陀罗的根茎是剧毒，怎么大小姐您还如此糊涂呢？”三姨娘酸溜溜的说道，顾鸢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乱说话。 “三姨娘敬重二夫人之心难得，自然以她马首是瞻，不过可千万不要像二姨娘那般学错了路子才好，刚才三姨娘既说亲眼所见，不妨说说是在哪里所见周围又有什么人四妹穿了什么衣裳手里又拿了什么东西呢？” 顾萧漓目光凛冽，看的三姨娘头皮发麻，不由的就想往后躲，二姨娘的惨状她不是没见过，若想步她的后尘大可继续。 “三姨娘，你只管实话实说。”王瑾梅怕她一时害怕漏了马脚，赶紧开口道。 “老爷，我真是亲眼所见，四小姐穿了一件橙色广口裙，当时我就站在涟水阁外的桃树下，周围只有几个护卫站着，四小姐手里拿了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想必就是大小姐赏的茶叶出来时眼睛红红的。”三姨娘紧张的断断续续，不停的看着王瑾梅的表情，生怕说错一个字。 说完，顾萧漓不禁大笑起来，众人皆是一副心惊胆战的表情，这都什么时候了，顾萧漓真不怕惹恼了顾苍海，萧絮也是担心不已，不过她还是相信自家女儿是有自己的主意的。 果然，下一秒，顾萧漓侧目而视，眼睛直直的看着三姨娘，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瞳孔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原本清冽的眸子此刻却变得有些害怕，三姨娘知道顾萧漓厉害，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如此从容不变，眼神里更是透着与年纪不符的狠劲，一时害怕的垂下了头。 良久，清冷的声音才慢慢响起“顾府就是有了你这样的好事之徒才不得安宁。” 顾萧漓丝毫没有给顾苍海留情面，就算三姨娘是长辈，她也没打算放过！ “三姨娘口口声声亲眼所见，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眼睛长在什么地方！你既清楚的看到四妹眼睛都红了怎会没看见她手里根本就没有东西？”顾萧漓怒目而视，以前就是太过仁慈了，才会给了她们兴风作浪的机会！ 她自问从来没有伤害过三姨娘她们，可对方却偏偏咬着自己不放，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把谎话说的言之凿凿，除了愤怒，顾萧漓更多的是心寒，三姨娘进府的时候萧絮还很得宠，对她照顾有加就像对待自己亲妹妹一样，可即便是这样，因为那件事萧絮失宠以后，三姨娘二话没说转身就投靠了二夫人，处处刁难她们，这种狼心狗肺之人，顾萧漓是下定决心不能再留了！ “萧漓，好好说话。”顾苍海面色有些难看，三姨娘毕竟是他的妾室，顾萧漓这么教训显然不合规矩。 顾萧漓知道顾苍海会不高兴，可他更在意的事哪个真相对顾府更有利，顾萧漓就是看清了他的目的，才更加胸有成竹。 “爹爹，我是顾府的大小姐，您的亲生女儿，眼看她们冤枉我至此您就没有什么话来为我辩驳么！从太子府到二皇子再到旬阳灾害，女儿为了您为了顾府费尽心思，只想保咱们顾府荣耀，怎的，如今就连一句公道话您都不愿意为女儿说一句吗！”顾萧漓故意表现的痛心疾首，显得失望之极，不论她是为谁而做的那些事，对顾府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反观二夫人母女，除了自己的利益之外什么都不顾，先有二皇子之事，王瑾梅竟连姐妹之情都不顾去明目张胆的给五皇子送礼，被五皇子拒绝后又舔着脸找二皇子，这样自私的人，分明是把顾府当做自己往上爬的工具，顾萧漓话说的这么清楚，顾苍海不会不明白。 第三十七章 孰轻孰重 老夫人扭过脸并不领情，心中愤愤“静雪老实，萧漓呢？你这母亲当的真是公平。” “祖母明鉴，静雪实在不敢做这等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之事！”顾静雪紧咬牙关，狠狠地等着顾萧漓，她院子里怎么会有曼陀罗，一定是顾萧漓干的！ 老夫人又不傻，如今顾萧漓有顾沧海的信任，怎么可能去害一个没有丝毫威胁的庶女，当下也是没有好脸色。 “那萧漓的目的呢？” “祖母英明，若真如三姨娘所言看见晴晴哭着从我阁里走出来，我大可以说我院里的丫头也看见晴晴从沁水阁里走出来，反正都是不实之言，细节都可以任意捏造，大不了被人看穿说是眼花。” 三姨娘不安的捏紧了手里的方帕，声音哆嗦“大小姐说的哪里的话，我年纪大了偶尔看花眼也是有的。” “那姨娘既能看清四妹眼睛红肿，怎的她手里有无盒子看不出？”顾萧漓追问道。 “大姐，静雪与晴晴一起长大感情自是要好，且无论有人看见晴晴总归是去过你那里，你作何解释呢？”顾静柔见不得有人替顾萧漓出头，故意捏着嗓子细声细语的说道，尽是可怜之态。 顾萧漓目不斜视“我没做过的事情自然无话可说。” “可是…” “好了，都闭嘴。”顾静柔显然还有话要说，却被老夫人挡了回去。 “等晴晴醒来再说吧，你们再争辩也是无益，萧漓，扶我回去。” 顾萧漓眉眼低垂，轻轻的答了声“是。” 老夫人偏袒顾萧漓之情人人皆知，今天更是处处维护，王瑾梅气的直瞪顾静雪，好巧不巧，她那里怎么会凭空出现曼陀罗！一定是有人蓄意陷害！ 可是戏要做足，顾沧海眼下还没走，王瑾梅不动声色的拉过顾静柔，耳语示意她，顾静柔立刻明白。 顾静柔惯会的就是欺软怕硬，撒娇磨人，可她容貌倾城，撒撒娇也是会把人心融化了的，自然不会让人厌烦。 “爹爹，晴晴如今还未醒，女儿知道以前不懂事让爹爹失望了，可是爹爹，女儿一个闺阁女子怎会懂得国家大事，女儿自幼便听从爹爹的话，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才即有祸，古有才女朝睇今有前朝凤离，无一不是祸水，爹爹博学，焉能不知？” 顾静柔字字诛心，朝睇凤离都是有名的后妃，可是不懂得为妃之道处处干政，致使株连家族，顾萧漓若是步了她们的后尘，那顾家才真是置身水火。 顾沧海怎能不知，那朝睇凤离哪个不是天资绝色，就连九天仙女下凡都不能及之风资，本该富贵荣华盛世荣宠享之不尽，可不知安分守己再艳丽夺目也是无用的，眼下顾萧漓便是如此，相反的顾静柔，虽然有些笨拙，可对于政事上的笨拙恰恰是男人所喜爱的，顾萧漓就是太过聪明了。 顾沧海思虑片刻，如今两个女儿都是顾府的希望，一颗好的棋子最重要的是听话，顾萧漓如今还有大用，是万万不能放弃的，可顾静柔的优势也是不能忽视，当下便有了决定。 “晴晴吃错了东西待她醒来好好安慰，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吧。”顾沧海没有丝毫的愧疚，他女儿众多，为了顾府的荣耀委屈一两个也是不算什么的。 王瑾梅心中虽然可恨，没有用顾晴晴扳倒顾萧漓，可胳膊拧不过大腿，顾萧漓如今深受顾沧海倚重，需得从长计议。 况且，顾沧海已然相信静柔的话，一旦动摇，她们就有机可乘。 顾晴晴早就醒了，听到外面七七八八的争辩也是不敢出去，她错就错在太过信任王瑾梅，把命都搭上，可对方却随时都能改变计划，就算出去，也只能被顾沧海嫌弃，还不如多得到点安慰罢了。 当下便默不作声，只得装作昏睡。 老夫人把顾萧漓留在祥韵院里，也是想护着她，萧絮太过软弱，萧漓虽然聪明，可到底敌不过人家的算计。 顾萧漓知道老夫人是真心对她好，感动不已，吩咐清芷拿过椅子上的绣着祥云的攒金丝软垫给老夫人靠在身后。 “祖母今日为萧漓劳心了，快喝杯莲子茶去去心火，安神助眠。”顾萧漓素手捧起一杯茶递给老夫人，脸上的温顺从容恰到好处。 老夫人接过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心火易去，可心事难了，府里总归是不安生，你要小心周全。” 顾萧漓低着头柔声答道“是，萧漓记住了。” 王瑾梅总是不想放过她，可焉知她也是记仇之人，这些账，日后总会算清楚的。 今天的事也真是巧了，她咳嗽久治不愈就恰巧救了小圆，小圆祖上又是开医馆的，又是她坚持要采新鲜的曼陀罗，再加上她那日的言语，顾萧漓越想越觉得可疑，以前从未留意过小圆的话是真是假，看来如今要好好查一查了。 顾萧漓服侍老夫人睡下，就回了涟水阁。 夜色如幕，月光与星光熠熠生辉，天际上好似挂了一道明光璀璨的帘子，一闪一闪千变万化，不一会儿繁星满天，看的人心里都是光明一片，容不下丝毫的黑暗。 顾萧漓看的如痴如醉，这般祥和宁静的夜晚，她竟从来不去欣赏，当真是辜负了。 突然，枝头传来布谷鸟的叫声，清芷和顾萧漓当下一惊，互相换了一个眼神，心里自然明了。 一声啼，万事俱备只待春来。 二声啼，花好月圆皆大欢喜。 三声啼，蒹葭之思入骨难移。 四声啼，平地风起变化有时。 这是顾萧漓和木子谭约定好的暗号，自从上次的事之后，顾萧漓就多留了一个心眼，避免再次被人利用。 布谷鸟足足叫了四声才离开，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顾萧漓没有停留，径直朝假山后面的密室走去，那里是木子谭从外面挖出来的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外人不可能看得到。 清芷看了看四下没人，便学了三声猫叫，随后一个石头便开始移动，慢慢的，一个狭小的门就映入眼帘，顾萧漓弯下身子进了去，里面灯火通明，足足容得下十来个人，看样子是挖了好久的。 木子谭起身，英俊的脸庞上透出暖暖的笑容，密室潮湿，他连忙脱下外衫披在顾萧漓身上。 “你身子刚好，不能着凉了。” 顾萧漓有些脸红，清芷在外面守着，木子谭离她不过一拳之隔，气氛瞬间有些暧昧。 木子谭察觉了她的不适，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顾萧漓的肩上，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萧漓嫣然一笑，眉黛青山双瞳剪水，轻启朱唇道“无妨，你叫我来有什么要事？” 木子谭这才猛然清醒过来，差点忘了正事“是三皇子。” 顾萧漓疑惑的抬起头“他怎么了。” 那次的时候顾萧漓并没有告诉木子谭，怕他性子冲动不管不顾，自己虽是受了委屈，可好歹没出什么乱子。 “三皇子在我们府里安排了人，我们…他应该是知道了。” 顾萧漓大惊，她前些日子还答应三皇子说嫁给她，一转眼和木子谭的事情早已穿帮，事情瞬间棘手起来，若是三皇子想对木子谭不利，那可是很容易的。 第三十八章 重归于好 顾萧漓眼中满满的担心，眉头紧蹙，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不由自主的拉住了木子谭的袖子。 木子谭看出了她的担心，冲她笑了笑，大胆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顾萧漓难得没有拒绝他，随即更大胆起来，把她轻轻的揽入怀里。 “我的漓儿太美了，不过，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顾萧漓心里一暖，眼泪差点挡不住，如果说赫连云奕是火，那么木子谭就是水，相比烈火灼灼般的相逼，她更喜欢细水长流的温情。 “以后，我不会再躲着你了，无论结果如何，我必不再对你冷言冷语。”顾萧漓看着木子谭坚毅的眼神，一眼便不可自拔，他的眼睛仿佛有股奇怪的吸力，自从第一眼，便终生难忘。 木子谭高兴不已，搂着她更紧了些，宽阔厚实的臂膀任由顾萧漓依偎，母亲在他十岁起就告诉他，顾萧漓从出生那刻起就是他的责任，一辈子的背负。 他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无论是眼前的顾家还是今后冥皇门赋予她的责任，他都会陪她一起经历！ 顾萧漓终于放下了心里的芥蒂，三皇子的攻势这般凶猛，前路漫漫凶险未知，就算忍着不去想木子谭也未必会一帆风顺，倒不如随心所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顾萧漓这才依依不舍的出去，小女孩的娇羞一览无余，清芷在门外虽听不见，可也真心希望两人顺顺当当的，毕竟顾萧漓活的实在太累了。 假山另一边，一个绿色的身影观望多时，夜色已深，清芷丝毫没有发觉，那女子见许久没有动静，便想着往前走去，不料脚下一滑，竟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声。 “谁！”清芷立刻警觉。 顾萧漓刚从石门里出来，发觉不对“怎么了？” “刚才那边有声音。” 顾萧漓刚想走过去，一个白色的猫突然跳了出来，惊了两人一大跳。 “好了，不过是一只猫而已，我们赶紧回去，别让人起疑。” 清芷不放心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别的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了木门，石门也自动归位，一切都像原样一般。 主仆俩一前一后，涟水阁烛灯还亮着，顾萧漓进去，却发现小圆竟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吩咐清芷小心拿了件毯子给她披上，不想还是把她惊醒了，小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扯了扯绿色衣裳袖口突出的衬衣，忙给顾萧漓倒水。 “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小圆眼睛眯着，顾萧漓略有深意的看了眼清芷。 “小姐陪老夫人说话，一时完了。”今天的是顾萧漓还没有差清楚，小圆还是信不得的。 “哦，这样啊。”小圆状似天真的点了点头。 “对了小姐，那顾静雪今日怎么样啦？” 顾萧漓惊讶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顾沧海吩咐此事不许外传，涟水阁也就清芷一人知道，小圆是从何得知？ 只见小圆神秘一笑“小姐当那顾静雪院子里的曼陀罗怎么来的？” “是你？”顾萧漓惊讶不已。 小圆偷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受困之事？”顾萧漓必得要问清楚。 “中午四小姐出去后，我去厨房拿小姐爱吃的玫瑰酥，路过沁水阁时看到了三小姐跟四小姐鬼鬼祟祟的当下就有些觉得不对劲，后来晚饭时我去给小姐送披风，被护卫给拦下说是四小姐中毒，后来李妈妈来搜，我拿了一些曼陀罗溜了出去趁人不注意放在了沁水阁里。” 小圆一字一句的说道，顾萧漓越听越疑惑，小圆进府不过月余，心思怎么可能一夜之前这么深。 清芷却是高兴的眉开眼笑“原来是你呀，我就说沁水阁怎么会有曼陀罗。” “今天的事多亏了小圆，清芷，你明日记得去厨房吩咐她们做一些蜜饯金枣、甜酸乳瓜，来犒劳犒劳咱们的大功臣。”顾萧漓淡然一笑，可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眼瞧着清芷欢喜的不得了，虽有些担心，可转念一想，倒也不是坏事。 “谢谢小姐。”小圆微微俯首。 顾萧漓笑着说声免礼“今日也累了，小圆，你去帮我收拾一下床铺。” 小圆大喜，以往都是打杂，如今顾萧漓吩咐她去内阁，这可是把她当成了贴身丫头，向来收拾床铺这种事只有清芷才可以，连忙应了声。 “清芷，你过来。”小圆走后，顾萧漓换下脸上的笑容严肃起来，清芷不敢耽搁走到了顾萧漓近侧。 “木子谭的事一字也不能透露出去，你明白吗？”清芷木讷的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小姐放心，我肯定不会的。”从前顾萧漓就说过的事，她不会忘记。 “包括小圆。”顾萧漓再次提醒道。 “小姐吩咐她去内阁不是已经相信她了吗？” 顾萧漓深知话不能说的太透，否则以清芷的急性子一定忍不住。 “我自然相信她，可是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呢，不是害了你们么？” 清芷。恍然大悟，顾萧漓是为了保护小圆，随即调皮的笑了笑，做了一个我懂的表情。 第三十九章 窝里斗 已经到了七月里，听说端亲王近日要回来，顾萧漓吃了早饭便拿了些胭脂水粉什么的给顾筱送去，走到花园清芷才想起把顾筱爱吃的桂花糖蒸粟粉糕放在桌子上忘了带，又匆忙去取，顾萧漓便独自在花园赏玩。 夏日炎炎，除了蝉鸣作伴，便只有花草无精打采的垂着头，也是无趣，正想着，老远便看到了一个明黄的身影，身后跟着一个粉衣少女朝这边走来。 真是冤家路窄。 顾晴晴扭着腰径直走到顾萧漓面前，还没开口顾萧漓就抢先说道。 “原来是四妹，老远看着就像朵花一样，我还以为是静柔呢。” 顾晴晴不禁得意的扬起了头，顾静柔是出了名的美人，如今也能和她相提并论了，怎能不高兴，不过表面上还是很好的掩藏住了自己的情绪。 “大姐说的哪里的话，二姐是何等的风姿，我怎么能跟二姐比呢。” 顾萧漓笑了笑“四妹不光聪明，还挺有自知之明的，静柔是二夫人的掌上明珠，自然样样都胜过旁人百倍千倍。”说完还故意上下看了看顾晴晴寒酸的打扮，除了身上的裙子看起来还算是时兴的布料，其余的可真是没一样拿的出手的。 “你…” 顾晴晴刚要发怒，顾萧漓好像没有听到般，看了眼顾晴晴身后的顾鸢。 “真难得，顾鸢也出来了。” 顾鸢胆小，只是福了福神=身，道“四姐刚痊愈，我叫她出来散散心。” 顾萧漓点了点头“晴晴是该出来散散心了，不然总关在屋子里再中毒可怎么办呢。”顾萧漓若有所指，顾晴晴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 “大姐少在我面前晃悠妹妹就不会中毒了。” 顾萧漓不禁嗤笑“瞧妹妹这话说的，拿你当枪使的人又不是我，妹妹可别昧了良心，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晴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大姐这是什么意思。” 顾萧漓刚想开口，却突然看到顾晴晴身后又出现了一个身影，当下便把刚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随即改变了注意，缓缓道“四妹为二夫人鞠躬尽瘁，可看起来二妹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呢，静柔出嫁，二夫人似乎一点没为妹妹打算。” 顾萧漓仿佛没有看到她身后的顾静雪般，故意把话往偏了引，顾晴晴不知，还洋洋得意的瞥了眼顾萧漓“大姐要是想挑拨离间就免了吧，二夫人注重权利，二姐一走，就凭一个毁了容的顾静雪还能如何？肯定是找一个官宦子弟就打发了，到时候整个顾府里，只有我为二夫人筹谋，她想要什么还不是的拿我当幌子。” 顾萧漓失笑道“妹妹是甘愿当棋子了？” 顾静雪在听到顾晴晴的嘴里传出她的名字时已经恼火至极，顾萧漓偏偏不告诉晴晴，她倒要看看狗咬狗是怎么个意思。 顾晴晴更是得意忘形“这府里的人哪个不是棋子，只要能如我所愿，是棋子我也甘之如饴，像顾静雪那样的想当棋子也当不了。” “妹妹就不怕我把这话告诉静雪？” “呵，到时候她也会以为是姐姐故意陷害呢。” 第四十章 被打 顾萧漓眼看顾静雪的脸已经扭曲，却还是视而不见故意无视“四妹好筹谋。” 顾晴晴冷哼一声，凭她顾静雪有什么，日后还不是她想要就有。 “大姐的心思还是放在自己身上吧，顾静柔眼瞧着是要做王妃了，顾静雪脸毁了这辈子也就哪呀那样了，倒是大姐你，别光顾着给别人做嫁衣呀。”顾晴晴自以为聪明，变着法的教育顾萧漓。 “我竟不知顾府如今已是你顾晴晴做主了！” 一道声音竟从背后响起，顾静雪一脸戾气，恶狠狠的说道，快步走上前，‘啪’一巴掌落在了顾晴晴的脸上，顾鸢吓得不禁‘啊’了一声，却被顾萧漓不动声色的拉了过去，免得殃及于她。 顾晴晴早已吓得呆若木鸡，她竟不知顾静雪是何时站在她身后的，一时间吓得瑟瑟发抖，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二姐…”顾鸢也是一副徐若寒蝉的样子，却还是想帮顾晴晴求情，可是像顾晴晴这种人不受点教训是学不乖的，顾萧漓只是挡在了她面前，示意她别开口。 “姐姐息怒啊，妹妹不是有意冒犯姐姐的，是…是…”顾晴晴慌乱不已，抬眼便看到了顾萧漓。 “是她！是她陷害妹妹的，姐姐你相信我不是有意的!”顾晴晴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此时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浑身哆嗦。 顾静雪嫌恶的甩开她的手，一脚踹开“滚开！平日里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我竟没看出你有这般狼子野心!” 顾晴晴肠子都要悔青了，顾萧漓平日里从不跟自己废话，今日却说了那么多，如今想来她怕是早就看到了顾静雪，那些话也是故意引她说的。 “姐姐…”顾晴晴欲言又止。 “闭嘴！” 顾萧漓见已经达到了目的，拉着顾鸢就要离开。 “站住！”顾静雪的声音又想起，顾鸢吓得就是一个冷颤，顾萧漓面不改色，区区一个顾静雪她还没放在眼里。 “三妹还有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下的套！我告诉你，她不过是我母亲养的一条狗而已，给我提鞋都不配，你别指望能捞到什么好处!”顾静雪疾言厉色 顾萧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三妹严重了。” 顾静雪甩了甩袖子便扬长而去，顾晴晴这才敢抬起头，可是眼睛里却全是愤怒。 “顾萧漓，你为何要这般害我！”顾晴晴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涸，愤愤的指着顾萧漓，顾萧漓冷眼看过去，眸子了一片漆黑，敢这么指着她的人怕是活腻了! 顾鸢眼看气氛不对劲，忙出来打圆场“四姐，大姐定是不知情的…” “你给我闭嘴！平日里没见你这么殷勤，今天却巴巴的来找我出去，一定是你们联手害我！” 顾晴晴此刻就像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顾萧漓看了不看，拉了一把顾鸢，免得被疯狗咬了。 顾鸢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后面，顾萧漓笑着拉过她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看顾筱。” 顾鸢愣了愣，没想到顾萧漓丝毫不在意刚才的事情“大姐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顾萧漓抚下顾鸢肩膀上的落花，笑着说道。 第四十一章 赐婚(一) 顾鸢扯了扯嘴角，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三姐刚才那般…”顾鸢说完，像是又想到什么一样，慌忙的摇了摇头“大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 顾鸢语无伦次，顾萧漓知道她没那个意思，只是笑着拉过她的手“我知道，我不生气是因为没必要生气，顾晴晴脑子简单，就算今日不是我，也有别人。” 顾萧漓本来就是故意的，没什么不敢承认的，顾晴晴屡次冒犯，也该给她点教训了，没了大夫人的支持，看她还能高兴多久。 顾鸢本来还存着害怕，以为顾萧漓是一个杀伐决断不留情面冷血无情之人，平日里听姨娘的话能离多远是多远，可今天看了顾萧漓的所作所为让她有了新的认识，顾萧漓并非冷漠，在顾静雪发火的时候能不动声色的护着自己就看得出来。 “姐姐，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顾鸢柔声开口道，脸上多了一种少女的天真，霎时可爱，眼睛一眨一眨的，不含半分算计之色，满是真诚。 顾萧漓好久没有见过这种眼神，这顾府里善良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除了顾筱，大概就是顾鸢了，取下头上蝴蝶展翅镶绿宝石的金簪，不顾顾鸢的反对，执意插在顾鸢的头上。 “顾晴晴之所以敢对你呼来喝去，不外乎是你平日里太过朴素的原因，三姨娘素来精明，你却不像她。”顾萧漓认真的帮她簪好，却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顾鸢只当是顾萧漓还记得三姨娘上次陷害她的事，诚惶诚恐，紧紧的握住顾萧漓的手“对不起姐姐，三姨娘她不是有心的，实在是二夫人逼得太紧，她也是为了我，姐姐能不能放她一马？” 顾萧漓摇了摇头，顾鸢还是不懂她的意思，若她真有意跟三姨娘计较，恐怕三姨娘早就跟二姨娘去了。 “你误会了，三姨娘平日在二夫人面前得脸，赏赐肯定不少，加上爹爹又时不时的还会去看望，不像四姨娘那般懦弱，因害怕二夫人连爹爹都不敢见，所以你没必要对顾晴晴毕恭毕敬。” 顾萧漓只是不想看她处处受人欺凌，整个顾府都知道顾鸢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平日里没有三姨娘在的时候就连丫鬟都敢不听她的话，顾鸢也是逆来顺受惯了，谁也不说，顾萧漓实在是看不下去。 顾鸢愣了愣，没想到顾萧漓对她那么关心，想到自己的小人之心，一时羞愧不已，随后正了正神色，道“二姨娘走后，四姐的日子很难过，她院子里的丫鬟宁愿去四姨娘那里也不愿在她那待着，她只有紧紧的依附二夫人才能有口饭吃，不然以二夫人的脾气，二姨娘没了，留着一个人没用的人占着院子，还不如早点打发了。” 顾萧漓知道顾晴晴有自己的难处，所以她从来不愿意去刁难她，可是二姨娘在时顾晴晴对她就百般刁难以显示对二夫人的忠心，如今二姨娘没了，顾晴晴对她更是恨之入骨，就算她有心帮衬，顾晴晴也不会领情。 “二姨娘是自作自受，她执迷不悟旁人也帮不了她。” 顾鸢心善，哪里想的了这些，以为一味的忍让就是好的“四姐是做了许多错事，可鸢儿能不能求姐姐，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上，要是有一天四姐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事，请姐姐放她一条生路。”顾鸢眼神里充满了真诚，即使顾晴晴对她恶语相加，她还是傻傻的替她着想。 顾萧漓别过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顾鸢这么傻的人，心里不愿她伤心，淡淡的点了点头“只要她不威胁到我母亲，一切都好商量。” 第四十二章 赐婚（二） 顾鸢感激的看着顾萧漓，连声道谢，脸上的阴翳一扫而空“要是四姐能和姐姐你和好，以四姐的性格，一定会跟姐姐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顾鸢还是太过天真，顾晴晴的心计要比她想象中多得多，不然怎么能让二夫人利用这么久还有用处，顾萧漓叹了口气“凡事你多留个心眼总没坏处的，她或许以前还是那个率性活泼是四妹，可但是现在，我们都回不去了。” 顾萧漓说的是事实，顾晴晴小时候还愿意接近顾萧漓，可慢慢的开始分辨人情冷暖，知道二夫人受宠后果断的跟她撇清关系，在二姨娘的教唆下屡屡让她难堪，而现在，更是跟二夫人计划着想要她的命，这样的妹妹，她真希望从来没有过。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跟顾鸢说，在三姨娘的庇佑下顾鸢还是太过单纯，如果没有自己去经历，就算顾萧漓跟她说再多都没用的。 顾鸢傻傻的看着眼前一朵百合出了神，脑子里却想着另外的事“大姐，你说四姐真的能嫁给皇子吗？”显然，刚才顾晴晴说的话她很认同。 顾萧漓冷笑一声“你觉得二夫人是那么慷慨的人么？” 王瑾梅显然不是，可顾鸢却有些相信顾晴晴“可是三姐已经…” 顾萧漓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纵使顾静雪毁容，顾晴晴也绝对没可能，不过她的归宿也不会太差，嫁给皇子们做侧室还是不错的。【零↑九△小↓說△網】” 顾鸢惊讶的看着顾萧漓，显然没有意料到是这样的答案，以顾萧漓的说法无非是二夫人不会在意顾晴晴，可是为什么又把她嫁给皇子呢。 顾鸢疑惑的问道“如果母亲扶持四姐，她在顾府会更有地位呀，可是依姐姐所言母亲不会扶持四姐，为什么还要帮她安排前程呢？” 顾鸢敬畏二夫人多年，即使在没人的时候也不敢乱说话，总是毕恭毕敬的唤她为母亲。 顾萧漓丝毫不觉得难猜，王家是最重视尊卑的，庶出的子女在他们家都是不允许上桌子吃饭的，而王瑾梅是正儿八经的王家嫡出小姐，庶出的女儿在她面前都是要行大礼的，她自幼被这些习俗灌养大，自然瞧不起庶出的。 再说顾晴晴就是庶出，说难听点在二夫人眼里她还比不上二夫人一个贴身的婢女，如今二夫人以为顾静柔能嫁给二皇子，那么只要二皇子在一天，她在顾府都可以趾高气扬，根本不需要顾晴晴来多此一举，可是这不代表她就会放弃顾晴晴，毕竟皇子那么多，她还有一个顾静雪，既然打定主意不想让她嫁到皇家，必然会有一个替死鬼来代替顾静雪，到时候无论二夫人想拒绝哪个皇子，随便收了顾晴晴当女儿便可以挡过去。 当然，这只是顾萧漓的推断，不过八九不离十，二夫人的性格顾萧漓再清楚不过，无论何时，她都不会让自家女儿受委屈。 顾鸢还疑惑的等着她的回答，顾萧漓只是说道“毕竟晴晴为二夫人做了那么多事，二夫人不会亏待她的。” 往往真相总是血淋淋的，顾鸢想不了那么深，顾萧漓也选择了善意的隐瞒。 第四十三章 人定胜天 月色茫茫，皎洁的月光与灰暗的大地相融一色，蝉鸣也比白日少了许多，顾萧漓难得静下心来，细细的品着茶，木子谭立于一旁吹箫，两人都默默无言，清芷识趣的退了下去，吩咐丫鬟不许进去，甚至小圆想偷偷看看是什么人在里面也被清芷拦了下来，只说是大夫人在里面。 木子谭虽是护卫，可自从救了顾萧漓母女后便被老夫人当做顾家的救命恩人，平时领着护卫总管这个闲差，整日在府里巡视几圈就可以了，就连顾沧海都特许他不必守规矩。 只见他一身宝蓝色长袍，如墨的长发一束扎在头顶，用白色的发带系着，只有两鬓角边些许的碎发散乱的垂在耳边，眉目清朗，神色中带着淡淡的愁容，许是这首‘梨花落’太过伤感，平日里坚毅不屈的他也露出柔情的一面，曲中些许的凝噎，顾萧漓仿佛也沉醉其中。 梨花香，愁断肠。 千杯酒，解思量。 世间事，皆无常。 为情伤，笑沧桑。 直到顾萧漓手中的茶杯怦然落地，两人这才如梦初醒，木子谭错愕的止住了萧声，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吹了这首曲子，顾萧漓想来讨厌这些别离思情之调，他也是尽量不去触碰“你看外面的花开得正好，我在给你吹一曲吧。”木子谭调整好萧声，刚要吹奏，却被顾萧漓打断了。 “乱花渐欲迷人眼，无论吹那首都是辜负了，罢了。”今日她格外不在状态。 木子谭有些犹豫，顾萧漓平日从来不会如此伤感，总是一副视死如归不服输的模样，可今日却连吹什么曲子都要计较，自知她不是爱花之人，却不知该不该开口。 顾萧漓看出了他的犹豫，笑着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别人都是一醉解千愁，我今日就以茶代酒了。” 木子谭故作轻松，端起桌子上另一杯茶，郎朗笑道“喝酒消愁愁更愁，漓儿如此聪慧，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倒不如茶可以让人神思敏捷，更何况漓儿这里的玉叶玉叶秋丹可是连皇宫里都没有的。” 上次为了气顾晴晴，她故意说是顾沧海给的，其实是木子谭知道她爱喝茶费尽心思才弄来这区区几两，萧絮觉得茶味苦从来不碰，顾萧漓也只是送给了老夫人，自己只留下一点，平日里都是舍不得喝的，那天正好被顾晴晴给撞上。 顾萧漓知道木子谭是想逗他开心，随即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你费尽周折才得来的，我怎敢随意就喝完了？” 木子谭以为顾萧漓是嫌他弄得太少，连忙坐了下来，就连衣角被他踩在脚下都浑然不知，顾萧漓捂着嘴偷笑，木子谭却着急的解释道“冥皇门出任务偶然路过大临，我动用了非万分紧急之事才可以动用的飞鸽日夜加急，这种飞鸽可不是寻常的信鸽，普通的鸽子三天飞的路程它一天都可以到达，这才赶上时候让他们停在那里寻找，他们不便来大都，我亲自去西冥边界才拿了回来。”木子谭语气有些失落，顾萧漓却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瞧你，我跟你开玩笑啦。”顾萧漓捂着嘴不停笑着。 木子谭不依不饶，委屈的竟然撒起娇来“谁知道你会那么大方，竟把一大半都给了老夫人，可怜我一心一意为你，竟得不到只字片语的安慰，唉，当真是可怜呐。” 顾萧漓看着他一副小孩模样，心里不禁暖暖的，她知道木子谭做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己，怎么舍得怪罪“每次都听你说冥皇门，那你跟我讲讲呗。”顾萧漓突然有了接近他生活所有的想法，此话一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木子谭却支支吾吾，神情有些躲闪“那…不过就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帮派，没什么啦。” “哦？是嘛，那你怎么会去？”木子谭眼高于顶，之所以留在顾府是为了她而已，可是要他加入小帮派那是不可能的，顾萧漓越想越好奇。 “当时年轻不懂事，加入了就懒得退了。”木子谭说这话时依旧不敢看顾萧漓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一旦注视着他，就再也说不出谎话。 顾萧漓见他不愿说，也就不想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好吧，我相信你。” 木子谭大胆的揉了揉顾萧漓的头发，就在对方刚要伸手打人的时候赶紧缩回了手，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与疼惜，认真的一字一句说道。 “你只要记得，从论何时何地，我在与不在，他们都会保护你就行。” 顾萧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木子谭是冥皇门的，想来是他的意思吧。 很多年之后顾萧漓再想起这句话，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问到底，也许早一点制止，后来的事就不会在发生，那个‘都’在，承载了太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都说人定胜天，可天注定的事呢？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它的结局了。 第四十四章 圣旨 “对了，明天端亲王就要回来了。” 木子谭想了想，手指有节奏的扣在梨花木的桌子上，薄薄的嘴唇微抿，而后又张开道“看来五小姐要倒霉了。” 顾萧漓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才是她最担心的，眼下虽有老夫人的照佛，顾沧海也默许了，可毕竟王瑾梅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 “如果顾筱死了，顾静柔就是唯一的王妃人选。” 木子谭抬起眼皮，浓密的睫毛跳动了两下，心里早有了想法，继而开口道“你是想让我保护她？” 顾萧漓勾起嘴角，要是二夫人一心想置顾筱于死地，绝不是她可以挡得住的，当下轻咬了嘴唇，有了主意“只怕不是我们可以护住的。” 木子谭心下一惊“你是说？” 顾萧漓冷笑一声，王瑾梅的手段她自是一清二楚，凡是挡了她的路的人，不死便不休。 “让她舒坦了这些天，也该好好活动活动了，皇上势必要为端亲王举行庆功宴，到时候，她就有的忙了。” 顾萧漓眼睛发亮，任何让二夫人生气的事她都很乐意看到，顾晴晴早就上了勾，只等庆功宴上让她帮忙了，也好解了顾筱的燃眉之急，眼下随不能一击即中，倒不如好好收拾收拾她那些爪牙。 木子谭当下明白，笑着帮她撩起耳边的散发“你真是太过聪明了。” 顾萧漓转了转眼珠，忽闪忽闪的，露出跟平常闺格小姐一样天真的笑容，双手撑着下巴，一双美目直直的盯着木子谭“你怎么不说我阴险呢？” 木子谭看着出神，顾萧漓一向是沉稳冷静，那天晚上过后面对他时竟添了些许女儿家的调皮，让他爱不释手，不由的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的漓儿是最善良的。” 顾萧漓眼神清亮，没有一丝的杂陈，纵使所有人都骂她狠毒奸诈，可总有一个人，会信她，护她，这就足够了。 木子谭见她心情好了些，顿时舒心不少，却又很快盯着她看“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刚才为什么不开心了吗？” 原来木子谭还记得这个，顾萧漓心里一暖，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只是白天跟顾鸳说了会话，有些感触。” 木子谭更是好奇了，什么话能让她放在心上还难过至此，便刨根问底。 顾萧漓深吸了口气，目光深远的望向窗外的玉兰，那么的洁白无瑕，晶莹剔透，即使在夜晚也亭亭独立毫不松弛，若是人跟它一样纯真该多好。 “白天遇到了顾晴晴，顾鸳说道我们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忍。”顾萧漓眉头紧皱，眼神低落。 木子谭心疼不已，眼神里却涌出一股狠意“若不是她二姨娘步步紧逼，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现在还不知悔改，早晚有一天会作茧自缚！” “话是怎么说，可有时候一想，她毕竟是我妹妹。”顾萧漓多了些柔情，倒比白天凛冽的样子柔和许多。 木子谭丝毫不心软，凡是伤害到萧漓的人，他必定要让对方受到千百倍的惩罚！ “二姨娘死后，若不是你让大夫人不再计较，顾晴晴怎么可能还住在那个院子里吃穿用度都跟往常一样，你对她已经够好了。” 顾萧漓当时是念了旧情，可是二夫人私下苛刻，还故意告诉顾晴晴是她的意思让顾晴晴更恨她，一时间有些迷茫。 “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在我心里，你顾萧漓做什么都是对的！”木子谭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顾萧漓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反正木已成舟，这辈子，顾晴晴和她都做不成姐妹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二夫人一心置我和母亲于死地，我断然不会放过她！至于其他人，若是她们迷途知返，我自然不会计较。” 木子谭欣慰的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顾萧漓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里的宠溺都要溢出来了，本来那双眼睛就够吸引人了，哪怕是她多看几眼都不由自主的会陷进去，忙移开了眼神“好了你赶紧回去，呆的太久会被人发现的。” 木子谭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刚想来一个拥抱，却被顾萧漓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无奈的瘪了瘪嘴“我走了，有什么事让清芷找我。” 顾萧漓淡淡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顾沧海早朝还未回来，王瑾梅就巴巴的在门外等着。 顾沧海一进门就看见了她，却故意绕道而行，不想还是被王瑾梅看见了。 “老爷。”王瑾梅一脸的喜悦，今天特地穿了件宝蓝色广口袖的衣裙，袖子上的牡丹绣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花瓣还是用金线勾勒的，脸上的妆容也是几近完美。 顾沧海有些尴尬，看她快步走上前来，只是不动声色的掩盖住了面上的难堪，皇上的旨意早朝时已经跟他说过了，可是眼下他却选择装疯卖傻。 “老爷，听说二皇…不，是端亲王，端亲王回朝了？”王瑾梅笑盈盈的扯出帕子，帮顾沧海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顾沧海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愧疚，只是拍了拍她的手，道“嗯嗯，是回来了。” 王瑾梅见他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着急的问道“皇上没说赐婚的事吗？” 顾沧海当然知道，端亲王是当着他的面说的，可是这个消息不能从他嘴里说出去，不然以王瑾梅的性子还不闹翻天了。 “可能午后就有公公来宣旨，你何苦自己站在这太阳底下呢。” 王瑾梅此刻哪有心情坐在房间里，她的女儿就要成为王妃了，名正言顺的王妃！她怎能不激动，很快，就再也没人能撼动她顾家主母的地位了！ “您先去吃饭，我去看看静柔。”现在知道午后就有圣旨，王瑾梅只想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顾静柔，立马转身走了。 顾沧海叹了口气，也走向大厅。 一家人各怀心事，刚吃完午饭，就有丫鬟禀报宫里来人了。 第四十五章 晴天霹雳 宣旨的公公站在前院，顾沧海连忙领着顾家上下出去跪接，顾静柔一身蜜合色长裙，上面绣着的蝴蝶采蜜栩栩如生，就连蝴蝶的眼睛触须都绣的惟妙惟肖，听说这是二夫人特意请大都第一秀坊云漱坊花了大半个月才制成的，光那上面的花样都用了十几个绣娘。 顾萧漓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顾筱显得有些紧张，顾萧漓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太监扯着尖细的声音大声说道“皇上有旨，顾沧海接旨——” 顾沧海毕恭毕敬的跪着，双手福地“臣顾沧海接旨。” 宣旨的太监看了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几天顾家动作颇多，皇上有些防备，如今顾沧海倒也识趣，若真如坊间传闻那般顾家嫡出的二小姐要嫁给端亲王，那皇上就更不能忽视了，谁都知道顾家二小姐是王家的外孙女，王家又是端亲王母妃的娘家，顾家王家本来就日益兴盛，加上一个端亲王，岂不是要谋权篡位。 顾沧海深深的低下了头，看不出有半点的不恭敬，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宣读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旬阳灾事顾沧海劳苦功高，朕感念其功德，赏白银千两，湖州蜀锦五匹，织金锦十匹，雨丝缎十五匹，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四条屏一，刘海戏金蟾老境帘一，蝴蝶鸳鸯展翅金簪一对，另珍宝无数，特升顾家大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顾沧海喜出望外，连忙俯下身去“臣领旨，谢皇上厚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人皆跟随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顾萧漓没想到自家母亲也被封了一品诰命，意外不已，二夫人这次忙前忙后，皇上故意冷落了王家，也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如今二夫人还只是个三品的淑人，当真是白忙活一场。 顾静柔此刻关心的却不是这个，有些失落的看了眼二夫人，怎么没有提赐婚之事，顾沧海也是有些意外，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公辛苦了，可否留下来喝杯茶再走。” 宣旨的太监摆摆手“将军别急，这只是一喜，还没完呢。” 顾静柔这才放下心来，公公抿了抿嘴唇继续道“顾筱接旨——” 这下不光是顾静柔不明白，就连二夫人都是云里雾里了，整个脸上就写了迷茫两个字，顾筱从容的跪了下去，面上波澜不惊“臣女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家五小姐聪敏机慧，秀质兰心，特赐婚于端亲王，下月初五成婚，封为端亲王侧妃，钦此——” 顾静柔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这怎么可能！可是眼前的顾筱却是真真实实的在领旨谢恩，就连二夫人都是浑身颤抖，双目无神，顾萧漓轻蔑的看了眼，继续抬起头盯着前方，这还只是刚开始，我要把这些年你们抢走的统统收回来！顾家的地位，顾沧海的宠爱，所有的风光，以及那些年母亲受过的苦，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顾沧海不动声色的挡住了王瑾梅她们，面带笑容的示意小厮给公公一包碎银子“天热，公公走一趟辛苦了，不如喝杯茶再走？” “不了，将军客气了，宫里还有事，咱家就先回去了。” 顾沧海也不再多留“公公慢走。” 眼瞧着公公出了门，顾沧海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刚才真怕王瑾梅母女就那样闹起来，不由的擦了把虚汗。 顾沧海刚要离开，王瑾梅的声音就幽幽的传来“老爷，您就不打算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么？”王瑾梅双目含泪，厚厚的脂粉掩盖下脸庞忍不住的颤抖。 顾沧海有些不忍心，毕竟这件事他也有错，可是为了顾府他只能选择顾筱，也真是委屈了她，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顾萧漓很识趣的不说话，此刻的王瑾梅就像是一头刚睡醒的老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她可不想凑这个热闹。 第四十六章 已成定局 王瑾梅冷哼一声道“老爷当真是良苦用心，竟瞒的这样一丝不漏，我们忙活了这么多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母女好欺负！这府里当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是吧。” 顾沧海叹了口气，论能力和样貌，这次都该是顾静柔，可是如今皇上有意提防顾家，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有一丝的疏忽，委屈一个顾静柔不算什么，当下只是含糊其辞“圣意难违，我也是刚知晓。” 王瑾梅犀利的眼神一下子看了过来，鼻孔放大，鲜艳的嘴唇忍不住颤抖，眼泪直直的流了下来，一把推开身边扶着的丫鬟径直走到顾沧海面前，厉声道“到底是圣意难违，还是你顾沧海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母女!” “夫人！”顾沧海有些发怒，大庭广众之下王瑾梅如此咄咄逼人，当真是让他下不来台，让下人都看了笑话。 顾静柔更是委屈的泣不成声，往日里的趾高气昂再也不复，‘腾腾’的走到顾筱面前‘啪’就是一巴掌！顾萧漓大惊，连忙走了过去，就在顾静柔刚要落下第二巴掌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顾静柔，你干什么！”顾萧漓柳眉上扬，微蹙的眉头显然很是不悦。 顾静柔则狠狠的甩开她的手，一双含水的美目倾然间放大变得空洞可怕，五官扭曲到极致，伸出食指，指向一旁的顾筱，紧咬贝齿，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贱人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你说我要干什么！” 顾萧漓看了眼旁边的清芷，一个眼神，对方赶紧将顾筱拉到了一旁，继而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的贱人是谁？她是你的妹妹，跟你是一个父亲，你这样恶言相向置父亲于何地？”顾萧漓依旧神色镇定，还不忘给她挖坑。 “哼，就她也配！贱人生的孩子就是下贱，果真遗传了她娘的狐媚，让二皇子放着我这个顾家正经的小姐不要偏偏要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出!”此刻的顾静柔哪里顾得上思考，一心只想着顾筱是如何鬼使神差的勾引二皇子，竟还做的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她怎能不恨！ “静柔！说话别失了分寸！”果然，顾沧海发怒了，顾筱的娘是府里的禁忌，顾沧海一直心里都放不下那件事，自然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一旁的顾静雪神色如常，心里说不上生气，毕竟顾静柔欺负她那么久，眼下静柔受此重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顾晴晴则是害怕殃及到她，大气都不敢喘的，至于顾鸢早就被三姨娘悄悄拉走了，眼下顾静柔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哪里会去思考这些东西。 “父亲真是偏心啊，呵呵，静柔在您眼里当真没有她重要么？”顾静柔心痛不已，指着顾筱质问着顾沧海。 如今两个女儿都在，虽然顾静柔肯定要比顾筱重要的多，此刻也不能明着说“好了，不许再闹了。” 顾静柔见质问不成，又气冲冲的朝顾筱看去，原本秋波顾盼的眸子却充满了嫉妒与浓浓的恨意“你说！你是怎么勾引二皇子的，说啊！” 只听到‘啪’的一声，所有的嘈杂都戛然而止，顾静柔难以置信的看着王瑾梅，就连顾萧漓都大吃一惊，可那一巴掌，却结结实实的落到了顾静柔的脸上! “母亲…”顾静柔绝望的呼唤了一声。 而王瑾梅却是冷冷的看着她，脸上早已不见了泪痕，依旧是平日里那个雍容华贵的二夫人，顾沧海也是有些不忍，刚要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有些愧疚的盯着王瑾梅。 良久，王瑾梅才又轻轻开了口“不许胡闹，给顾筱道歉。” 顾静柔一脸的惊愕，豆大的泪珠倾泻而下，混着汗滴把耳边的头发都粘在了脸上，只见她紧捂着脸，脸颊被打得通红，梨花带雨的美人也变得狼狈不堪，她不明白母亲为何也要这般对待自己，依旧倔强的抬着头，没有丝毫道歉的念头。 可是，下一秒，王瑾梅又使出全身的力气，高高扬起手掌狠狠的落在了顾静柔的另一边脸上，依旧吐出生硬而且坚定的两个字“道歉！” 这下，就连顾沧海都有些不忍心了，刚要出声，却被王瑾梅生冷的打断了“你不道歉就不再是我王瑾梅的女儿！” 顾静柔羞愤难当，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拎起裙摆跑向门外，就连顾萧漓都摸不着头脑了，王瑾梅这唱的是哪一出。 顾沧海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王瑾梅的肩膀道“算了夫人，静柔也是一时想不开。”刚才那两巴掌确实太重了，王瑾梅一直把顾静柔当做自己的希望，从小锦衣玉食的，哪里下过这么重的手，就连他都觉得心疼。 可是王瑾梅丝毫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的走到顾筱面前，清芷看到顾萧漓的示意，弱弱的挪开了身子，王瑾梅转过头深深的看了眼顾萧漓，怨恨中带着嫉妒与杀意，分明是恨不得将其拔毛饮血，可当顾萧漓眨了个眼后又很快消失，顾萧漓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王瑾梅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张开了嘴，冲着顾筱微微点了一下头道“我带静柔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拉的很长很重，甚至能听见她牙齿相互摩擦的声音。 顾筱饶是再想故作淡定，此刻也淡定不了了，连忙扶着王瑾梅的胳膊“母亲这是干什么，顾筱哪能担得起母亲的道歉，岂非是不孝了。” 王瑾梅不理会她的惺惺作态，在背着顾沧海的时候立马甩开顾筱的手，也没有接话，转身深深的看了眼顾沧海，眼泪盈盈“老爷，您可满意了？” 顾沧海此刻哪里还记得顾静柔的放肆，只觉得太过于委屈了她们，不顾众人在场忙上前替她拭干眼泪“你这又是何苦呢，静柔也是太过委屈了。” 可是王瑾梅并没有领情，而是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手“静雪，我们走。” 一行人扬长而去，顾萧漓这下恍然大悟，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顾静柔已然输了这盘，王瑾梅不仅是在止损，更是在给顾萧漓她们布局，眼瞧着顾沧海已经对她们愧疚到了极点，只要这点愧疚利用得当，王瑾梅必然东山再起，真是好谋略，王瑾梅如今变得越发滴水不漏，以后，会更难对付了，不由的担忧的看着顾筱，嫁给端亲王，也不知道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 顾沧海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责令下人管住嘴，便吩咐人出去找顾静柔，连顾萧漓和萧絮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萧絮担忧的盯着顾沧海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你父亲动了慈父之心，可见二夫人这一番以退为进打得漂亮。” 顾萧漓诧异的看了眼萧絮“母亲也看出来了？” 萧絮轻哼了声“我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的手段我早就见识过了。” 顾筱则是忧心不已，眼下她和端亲王的事恐怕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她倒不担心王瑾梅使绊子，反倒是端亲王，放着嫡出的小姐不要偏偏娶她一个庶出的，不知道得遭多少冷言冷语。 第四十七章 预谋 天刚破晓，长春院里便传来一阵嘈杂，只见王瑾梅不耐烦的指使着丫鬟忙里忙外，还不停的催促着她们快点，一个个大箱子被搬了出去。 王瑾梅嫌恶的盯着那些箱子，那都是给顾静柔准备的嫁妆，此刻却真恨不得全部丢出去，真是让她丢尽了人！ 令人意外的是，顾晴晴竟然也在里面，王瑾梅眼看着丫鬟搬完了最后一个箱子，心里才好受点，随即用余光瞥了眼里面的顾晴晴，见对方露出了无比羡慕的眼神，不禁冷笑一声，低声叫过一旁的雨果，让她拿过来一个红色的描金匣子，而后用力挤出了两滴眼泪，神色哀愁的走进里屋。 顾晴晴见她进来连忙起身行礼，二夫人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不用了晴晴，如今顾府上下所有人都落叶知秋，难得你还肯来看母亲。”说完还抹了把眼泪。 顾晴晴受宠若惊，连忙说道“您是最关心晴晴的人，晴晴在意母亲了。” 王瑾梅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顾晴晴大胆的握住王瑾梅的手，没看到对方嫌弃的目光，自顾自的献殷勤表忠心，如今看起来虽是顾萧漓占了上风，可二夫人树大根深又是王家嫡女，相反萧家对萧絮母女不闻不问，相比之下，还是王瑾梅可靠一些，当然得牢牢抱紧。 “母亲，那些小人不过是钻了空子而已，您不必伤心的。” 王瑾梅当然不伤心，她是恨！顾静柔耐不住性子，如今冷眼瞧顾府上下，能利用的也只有一个顾晴晴了，当下便拉住顾晴晴的手笑了笑“你看这个。”说着便把手里的红匣子打开放在顾晴晴面前。 顾晴晴定睛一看，顿时惊呆了! 一对孔雀开屏合和如意赤金簪子呈现在她的面前，簪子浑身镶了七八颗各色的宝石，圆润透明，特别是两颗粉色的宝石尤为显眼，上面还镶了银边，顾晴晴情不自禁的往前凑了凑，光这几颗宝石恐怕都能买下整个顾府吧。 王瑾梅随意的拿起了簪子，状似无意的在顾晴晴头上比了比，道“这个簪子是前朝皇后之物，听说是匠人用了一年的时间才从孔沣河、比目湖、虚湖、罄园湖寻来的最珍贵的宝石，又花了数月的时间打磨，最后才镶到簪子上，可这都不算什么，你可知那孔雀是什么做的？” 顾晴晴疑惑的摇了摇头，王瑾梅顿了顿继续说道“五彩琉璃你应该见过吧，可是那个孔雀，是用玉髓做的。” “玉髓？玉中之王？我还是在大姐那里见过一次。” 王瑾梅骄傲的继续说道“普通的玉髓算什么，这个七彩玉髓才是罕见之物，是前朝一个有名的匠人研究了一辈子玉髓才得来的这一小块，喏，全在这个孔雀上了。” 顾晴晴哪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一时间张口结舌，整个眼睛像是被吸住了一样，动也不动的盯着，甚至不自主的都开始咽口水，若是这个簪子戴在她的头上，岂非暗示着她才是最尊贵的人？ 顾晴晴掐媚的笑着，双眼放光，殷切的看着王瑾梅，迫不及待的说道“晴晴自当以母亲马首是瞻。” 可是，王瑾梅又叹了口气，吊足了顾晴晴胃口后才开口说道“眼下你二姐心灰意冷，三姐又指望不上，母亲能依靠你，只剩你了。” 顾晴晴早巴望着顾静柔倒霉，眼下真应了那天跟顾萧漓说的话，心情已经不能用喜悦来形容了，恨不得立马在大门外贴上告示，她才是顾府最得意的人！偷笑着紧握着王瑾梅的手“母亲放心，晴晴一定会让您扬眉吐气，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没脑子就是没脑子，王瑾梅假惺惺的两句话就让她晕头转向，忘了之前有多狼狈，可是王瑾梅就喜欢没有脑子的人，这样用起来才会更顺手，装出一副慈母样子，亲自把簪子戴在顾晴晴头上。 “这本来是你二姐的嫁妆，不过，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顾晴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扶着头发，生怕它一不小心掉了下来，紧张到不敢呼吸，半响，才轻轻的开了口“这是真的吗？” 王瑾梅肯定的点了点头，顾晴晴差点就要蹦起来了，还是被王瑾梅一个眼神给吓得坐到了座位上。 “你以后可要好好打扮，给母亲长脸。” 顾晴晴使劲的点了点头，以前是没有像样的首饰，眼下得了二夫人的重用，金银珠宝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还真一点都不假，孔雀簪子戴在顾晴晴的头上还真像点样子，柳眉细眼，欲语含羞。 王瑾梅又吩咐雨果拿了几个匣子来“你瞧瞧你，哪像是小姐的样子，也太朴素了些，这些匣子里都是给你准备的朱钗饰物，你先将就着用，衣服什么的晚点我吩咐李妈妈给你量一下尺寸，做几箱子给你攒着。” 王瑾梅大气的说道，顾晴晴点头如捣蒜，哪里舍得说半个不字，以前给王瑾梅要些首饰还得求半天，可是今天王瑾梅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对她百般示好，以前这些可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恨不得立刻去拜佛烧香。 顾晴晴就是这么容易被收买的人，王瑾梅也不想再跟她废话，直接进入了主题“晴晴呀，眼下端亲王无心政事，母亲有意让你嫁给一个正儿八经的皇子皇子做正妃，你可要好好争气。” “正妃？母亲没说错吗？”顾晴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她的身份能做个侧妃还得有人引荐，真能做正妃那可得嫡女才可以的，她虽然想还是不敢去冒险。 王瑾梅爽朗的笑道“母亲忘了跟你说，我准备收你当女儿，以后你就是嫡出的小姐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顾晴晴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这才知道不是在做梦，短短几分钟她已经经历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要是没听错的话，她就要成为嫡出的小姐了，嫡出！ 王瑾梅示意旁边的李妈妈提醒一下她，顾晴晴这才从发呆中缓了过来，连忙跪在地上猛磕起头。 “谢谢母亲，谢谢母亲，晴晴此生只听命于母亲了，母亲让我做什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瑾梅装作一副惊喜的样子，虚扶了她一把，装模作样的满含泪水，不停地点点头“你记得母亲的恩情就好，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晚点带你去见祖母。” 顾晴晴兴奋的捧着几个匣子对二夫人千恩万谢后才离开了长春院，激动的都不敢让丫鬟帮她拿，生怕摔着磕着，走路都高昂起头。 顾晴晴走后，李妈妈才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夫人，四小姐不是能担当大任的人，你把那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值得吗？” 王瑾梅拿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冷冷的扔掉了帕子，冷哼道“我就是需要一个没脑子的人，不需要她聪明，听话就行。” “可是嫡出的身份是不是抬举她了？” 王瑾梅挑眉“抬举？呵，我要让她知道，得到一些东西，必然要失去更多。” 李妈妈识趣的闭上了嘴。 王瑾梅现在是被顾萧漓逼急，已经不择手段，她拉拢顾晴晴无非是让顾静柔避嫌，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 第四十八章 兰花 顾晴还没吃早饭，顾晴晴被大夫人收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顾府，顾萧漓默默的端过一杯茶，细细的品着，二夫人此举真让人捉摸不透。 “小姐，莫不是大夫人要扶持四小姐了？”小圆在一旁扇着扇子试探性的问道。 顾萧漓愣了下，随即恢复原样，继续喝着茶“这西湖龙井仔细品来还是好茶，似乎有玉叶含丹的味道，都是先苦后甜，味道很像，因此它一斤之价也要数金，可懂茶的人就能品出来其中的不同，西湖龙井让人觉得格外浓重，可玉叶含丹却是相反的极其清冽，后劲也是耐人寻味，喝上一口就能回味一整天，这是喝多少西湖龙井都做不到的。” 顾萧漓放下茶杯继续说道“顾晴晴眼看是要跟顾静柔平起平坐，可亲生的怎么可能被一个养女夺了风采，二夫人又岂是大度之人，不过是想更好的利用罢了。” 小圆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酝酿些什么，小心翼翼的给顾萧漓换了杯茶，状似无意的说道“二夫人肯定是想让她嫁给哪个皇子给二小姐铺路呗。” 顾萧漓诧异的握紧了茶杯，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小圆，见对方一脸的无辜，索性也装了糊涂“无所谓，碍不着我们就好。” 小圆见顾萧漓有所防备，暗自懊悔，真不该冒这个险热顾萧漓怀疑，随即天真的笑了笑，奉承道“我们家小姐最聪明了呢。” 顾萧漓笑了笑没有接话。 午饭后，顾晴晴就去拜见了老夫人，随即又去了祠堂拜见列祖列宗，顾沧海因为顾静柔的事对王瑾梅心有愧疚，也没说什么。 晚霞格外的绚烂，映在琉璃瓦上熠熠发亮格外好看，王瑾梅带着顾晴晴一行人在花园里乘凉，顾静柔借故头疼，端亲王的事让她成为了整个顾府的笑柄，顾静雪则是对顾晴晴厌恶之极，怎么可能同她一起乘凉。 王瑾梅吩咐丫鬟采了几朵百合晚上放在房间里，现在天热了不宜焚香，花香也还算凑合，又吩咐雨果命人端来各色的点心，五六个丫鬟守在凉亭外面，老远一看就知道是二夫人才会有的阵仗。 王瑾梅笑着命人端起一盘单笼金乳酥放在顾晴晴面前“母亲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特命厨房做了些糕点，这个乳酥是李妈妈的拿手糕点，光这一道就得十六个程序，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顾晴晴诚惶诚恐，李妈妈是王瑾梅的贴身妈妈，能让他亲自下厨，那可是顾静柔才有的待遇，连忙抓起两块塞到嘴里，含糊的说道“好吃，好吃!” 王瑾梅用帕子掩着嘴笑道“慢点吃，都是你的。” 顾晴晴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各色的点心看得她眼花缭乱，头都不抬，胡乱的就往嘴里塞，王瑾梅阴险的笑了笑，递给李妈妈一个眼神，对方立刻会意。 “小雨，别摘那个兰花和夜来香，你想害死夫人么！” 顾晴晴猛的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王瑾梅，之间对方目光看向前方，丝毫不与她对视，不由的看向李妈妈，李妈妈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笑着替顾晴晴解了疑惑“小姐不知道吧，这兰花散发出来的香气会使人感觉不到疲劳，长期的失眠虚弱，夜来香更是碰不得，闻得时间长了便会头晕胸闷，即使睡着了也会噩梦缠身，有些身子不好的人长期闻这两种花都能要了命呢，就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 顾晴晴哪里知道这些，没想到普通的花都有如此厉害的功效，不由的浮想联翩，若是这些花出现在顾萧漓的房间…想到这里，顾晴晴不禁阴笑一声。 王瑾梅也适时的开了口“向来能要人命的只，晴晴你说是不是？” 王瑾梅低头抚平了衣角的褶皱，上面绣着的花样亦是兰花，顾晴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虽然不聪明可却也不傻，王瑾梅明摆着是要她…杀人。 饶是再放不下眼前的美食，顾晴晴此刻也没了什么胃口，她是希望顾萧漓她们都死了，可是若要她自己动手，那可真是太过冒险，以她的胆量是万万不敢的，正想着该如何拒绝，王瑾梅又开了口。 “眼下顾萧漓是收拾不了，有老夫人的偏袒和你爹爹护着，我们是没有办法，可是最近我听说老夫人身体不怎么好，整日靠着汤药，若是这个时候顾萧漓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杀了老夫人，你说你爹还能护着她么？”王瑾梅慢慢缩紧了瞳孔，锐利的眼神像一把剑一样直直的插进了顾晴晴的心脏，看的她喘不过起来，王瑾梅是想杀了老夫人然后嫁祸给顾萧漓！ 顾晴晴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老夫人是谁，那是皇上亲自封的诰命夫人，顾沧海的亲娘，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无论是皇上还是顾沧海都不会罢休的，这件事稍有不甚，她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顾晴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王瑾梅，可对方丝毫不给她机会，只是用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 “母亲，此事非同小可，女儿是在畏惧…” 王瑾梅知道她胆小，可这件事太过凶险，她的女儿一定不能被牵连进去，不然也不会收养让一个庶出的女儿，给她点甜头，用起来才更加顺手。 “晴晴啊，你是母亲唯一的指望了，母亲的前途和你的前途是一体的，所以必定会万无一失，就算出了事母亲也会找好替死鬼，保证不会让你受连累，可一旦成功，无论你看上哪个皇子，你都会是独一无二的正妃。”王瑾梅继续诱惑道。 顾晴晴纠结不已，在前途和保命之间，她更倾向于后者，前途固然重要，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不由的说道“母亲多虑了，她们不会挡了您的路的。” 王瑾梅气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晴晴还犹犹豫豫，当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不由的没了好脾气，厉声道“罢了，你自己决定吧，嫡女的位置人人都想，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运气，我是想抬举你，可你要是不识抬举，我自然会去说服其他人，你要知道，我能收养你，自然也能收养别人！”说完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过李妈妈递来的白玉扇子，让丫鬟整了整衣裙下摆，大步踏了出去。 顾晴晴眼看到手的荣华富贵还不到一天就要鸡飞蛋打，着急的跺了跺脚，随即一狠心便下了决心，咬咬牙硬着头皮追了出去。 “母亲留步！”顾晴晴‘扑通’一声跪在王瑾梅面前抓住对方的裙摆，目光殷切。 “母亲说什么女儿照做就是。” 王瑾梅扶了扶髻上的金钗，傲慢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顾晴晴，就知道她不会放弃，便冷冷的开了口“这就对了，做我的女儿，听话是第一位。” 顾晴晴慌忙点了点头“是女儿的不是，惹母亲生气，女儿该死。” 王瑾梅毫不在意的绕过她，满意的看着指甲上鲜艳的丹寇，懒懒道“起来吧，记住，我能给你一切，也能让你一无所有。”说完便看也不看的走了。 顾晴晴只觉得后背发凉，王瑾梅走了好久，她才哆嗦着抬起头慢慢起身，此刻天色已晚，残月也被乌云挡住了全部，只有稀稀朗朗几颗星星挂在天上，白日里花团锦簇花园此刻却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四周的花墙之后仿佛随时能冒出来一个吃人的怪物，顾晴晴本来就胆小，此刻更是吓得紧紧抱住身子，慌忙的就往清月阁跑去。 刚跑了几步，像是忘了什么一般，紧张兮兮朝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壮着胆子返了回去。 玫瑰月季木槿一团一团的盛开着，争妍斗艳，顾晴晴不停地擦着细汗，一边仔细的找着，王瑾梅向来喜欢大红大绿的，兰花太过普通，因此便特别少，找了好久才看到几朵洁白的兰花，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定真的没人赶紧摘了几朵，为了掩人耳目还随意摘了几朵别的花，慌不择路的赶紧离开了。 第四十九章 老夫人病重 顾筱的故里居一向是门可罗雀，又处在后院，除了杂役居住的屋子外就是一片竹林，顾萧漓喜欢清静，便也常来坐坐，可自从皇上的圣旨来了之后，这里就成了风水宝地，不仅姨娘们来巴结，就连王瑾梅都派人来看着，当真是拘束。 顾萧漓从清芷手里接过一盒养颜膏，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顾筱的脸，眼看还是有些红肿，生气道“那顾静柔跋扈惯了，你怎么也不躲开着点，也不至于现在还是有些浮肿，这个是母亲给我的养颜膏，有祛瘀消肿之效，你多用用。”顾萧漓的语气虽是责备，可却是满满的关心，顾筱甜甜一笑，伸出手和她紧握。 “让姐姐担心了，只是她一心想嫁给辰逸，被我横刀夺了去自然有怨气，我让她把怨气出了好过背后使坏不是。” 顾萧漓却是摇了摇头，向来母女一脉，王瑾梅睚眦必报，这顾静柔又岂是易与之辈，恐怕还会有事发生，不由的担忧起来“光看那天二夫人的表现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你要多多注意才是。” 顾筱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了，虽然二夫人顾着老夫人的面子给你拨了几个丫鬟，可我总觉得她没有那么好心，我今天带了几个我院子里的，她们送来的人你要防备着点。”顾萧漓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顾筱却不合时宜的笑了起来“都说母亲嫁女儿操劳个不停，可我看姐姐如今都像是我母亲了。” 顾萧漓假装生气，嗔怪道“妹妹是说我老了？” 顾筱忙摆了摆手，还是笑个不停“姐姐貌若天仙，你要是老了其他人还活不活了？” 顾萧漓故意拿着扇子佯装要打她，嘴里不停的说着“叫你乱说话！” 顾筱咯咯咯笑个不停，不停的讨饶“妹妹错了，再也不敢啦。” 清芷和小莲互相看了一眼，识趣的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了她们姐妹，真心难得，更何况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顾府里。 两人正在玩闹，顾萧漓帮顾筱挑着衣料，却听到门外有人求见，顾萧漓疑惑的看向门外，却是老夫人院子里一个杂役，因经常在院子里扫地，顾萧漓也识的她。 “翠儿，有事吗？”向来老夫人有事都是让身边的孙妈妈传话，感觉有些奇怪。 翠儿慌慌张张的，眼睛飘忽不定，半响才开口道“是老夫人，老夫人病了，请您过去看看。” 顾萧漓惊的立马走到门口“你说的是真的？” 翠儿使劲点了点头“千真万确，翠儿不敢胡说。” 顾萧漓面色凝重，顾筱也露出担忧的表情，这府里除了顾萧漓和顾鸢，唯一对自己好的也只剩下老夫人了，连忙问道“请大夫了没？” “请了请了。” 顾萧漓和顾筱深深的对视了一眼，当下走了出去，事出突然，必得亲自看过才放心。 祥韵苑里，萧絮王瑾梅都在里面，更难得的是，顾静柔正在老夫人榻边服侍着汤药，顾沧海正在一边询问着大夫病情，顾萧漓匆匆行了个礼，便着急的问道“我祖母什么情况？” 大夫也是有些迟疑不决，缓缓道“老夫人前两天有些贪凉，我已经开了药，按理应该很快见好的，可今天脉象却是有加重的迹象。” 顾萧漓半信半疑，伸手让清芷拿来过大夫给的药方，虽然她不懂医理，可对药草还是有些了解的，至少有毒无毒她还是分得清的，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其中腊瓣、血人参、紫苏叶都是治疗发热的并没有一点毒性，还有多味补药，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症状的。 顾萧漓不放心的走到老夫人榻前，只见老夫人双眼紧闭，嘴里时不时的说些呓语，像是有什么在吵着她一般，眼睛总是半睁半醒，顾萧漓伸出手摸了摸老夫人的额头，即使用脸帕敷了半天还是滚烫，心烦意乱的说道“多备几条脸巾勤换着，还有水不要冰窖里放着的，太过阴凉，祖母身体本来就弱受不了的，就用院子里那口井水，房间人太多了空气也不流通，没事的人都下去吧。” 顾萧漓安排的井井有条，就连顾沧海都赞许的看着她“你祖母没有白疼你。 第五十章 嫁祸 顾萧漓此刻哪有心情说这个，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顾筱站在萧絮身边着急的张望着，顾萧漓知道她担心，也是示意她过来看看，也好放心，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顾萧漓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个字“药！” 顾筱诧异的停下了脚步，刚想出声，却看到顾萧漓朝她摇了摇头，当下把话咽了回去，一抬头就看到顾静柔恨恨的表情，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却瞄到顾静柔手里的药碗！ 难道顾萧漓说的是这个？顾筱仔细的回想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看了看还在昏睡的老夫人，不由自主的看了眼王瑾梅，只见对方却是有些紧张的观望着，在碰到她眼睛的时候却别过了头，难道又和她有关？ 顾筱当下就收起了探究的目光，继而认真的询问了老夫人这几天的吃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在没有乱吃东西按时喝药情况下，不可能病情加重，细细想来，也只有药会出现问题。 顾筱不露声色的退了下去，冲着顾萧漓点了点头后悄悄走了出去。 众人皆是愁眉不展，顾静柔细心的帮老夫人擦拭着手，王瑾梅叹了口气道“静柔啊，你先歇歇吧，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守着了，仔细自己的身体。” 顾萧漓奇怪的看了眼李妈妈，若是老夫人昨晚就生了病，怎会没人通知，谁知李妈妈也是一脸的无奈，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顾静柔抚了抚额头上的汗珠，眼眶下的乌青尤为明显，双眼无神，整个人也是病恹恹的，看起来像是太过劳累的模样，却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祖母生病，也是我这个做孙女的没有尽到心。” 王瑾梅心疼不已，看了眼顾萧漓道“老夫人又不止你一个孙女，别人都不在乎只是做做表面上的功夫，你却衣不解带，你祖母要是知道了肯定心疼了。” 王瑾梅明显是在说顾萧漓虚情假意，就连顾沧海也接着王瑾梅的话道“你母亲说得对，你是太过辛苦了，现在萧漓鸢儿都在，你赶紧休息休息，别把自己累出病来了。” 王瑾梅却是诧异的看了看四周“顾筱去哪了？” 顾萧漓不可能说顾筱是去查看药渣了，只得随便找了一个由头“祖母这几天生病茶饭不思，这里人太多了，顾筱留下来也是干着急，二来祖母爱吃她做的山楂饼，那东西开胃解腻，对祖母病情有帮助，她就去做了。” 王瑾梅点了点头也没再追究“你祖母昏睡不醒，下人们怕不尽心，这两天你们姐妹就轮流侍疾吧，今天静柔就多看着点，明天静雪，后天萧漓。” 顾萧漓还是放心不下，不知道王瑾梅打着什么算盘，有心想避嫌，可怕她们真会对老夫人动手，权衡之下还是说道“不用了母亲，祖母想来照顾我，现在祖母生病，我理当亲自照料，还有筱儿帮忙，就不用劳烦其他姐妹了，免得过了病气再传染开来就不好了。” 王瑾梅正不知如何让她自己钻进套里，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听话，当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不过当下还得演给顾沧海，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道“会不会太过辛苦了，还是让她们帮帮你吧。” 顾萧漓见惯了她的虚情假意，当下便直接拒绝了，萧絮安排了服侍的几个贴身丫鬟，叮嘱顾萧漓注意自己的身体，呆在这里也是干着急，便亲自去佛堂替老夫人祈福。 顾静柔刚站起来想活动一下身子，谁知摇摇晃晃差点晕倒，顾沧海见状也让她下去休息，整个屋子就剩下王瑾梅、顾沧海和顾萧漓，过了没多久，顾沧海要去处理政事也走了，几个姨娘顺便也离开了，王瑾梅更是早就不想呆，随意的留了一个丫鬟照看，带着顾静柔也离开了。 长春院里，顾静柔一改刚才的弱不禁风，就连眼眶下的乌青都不见了踪影，依旧是娇艳如花，王瑾梅赞许了看了眼，慈爱的拉过她的手“眼下我们必须低调，才能让你父亲对我们更加愧疚。” 顾静柔听话的点了点头，经过那天之后，她倒是更加沉着，只要能让顾萧漓她们倒霉，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何况只是演演戏，可是老夫人病势凶猛远远在顾静柔的意料范围之外，不由的问道“母亲，顾晴晴昨天才把掺了夜来香和兰花的插花送去，怎么今天老夫人就病的这么严重？” 王瑾梅神秘一笑，顾静柔还是太年轻，等顾晴晴动手岂不是太慢了，便说道“我只是给老夫人的药膳里加了几味补药而已，放心。” 顾静柔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追问道“高小龙了心思缜密，会不会被她发现？” 王瑾梅冷哼一声，随即慢慢的露出了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端起来桌边的茶杯，晃了晃里面的红参，阴险的笑了笑道“老夫人的病本来已经快要好了，我只是给她的药膳里加了几味药材，牛膝草、甘草根、姜等都被我换成了野山参、人参、高丽参、鹿茸血等大补的药材，而且我让大夫做的跟老夫人所用之药一模一样，她们根本无从查起，再者她们定是怀疑有人给老夫人下毒了，就算发现有人参也不会在意。” 顾静柔恍然大悟，清亮的眸子里满是邪恶之色，高兴的替王瑾梅斟了杯茶道“母亲英明！老夫人本是发热，本应用些清淡的好好调理，可是您放的那些大补之药反而让会使她气血两亏，而且又没有散热的药物辅助，这样一来，病倒是迟早的事。” 王瑾梅赞同的点了点头，可是却有些心疼的看着顾静柔，道“不过让你受委屈了。” 顾静柔眸子里闪过一阵恨意，那天若不是母亲的苦肉计，恐怕怜悯没有得到，爹爹还会更加厌恶她，想到这里她就恨得要死！都是顾萧漓夺走了她本该拥有的一切！不除掉她，誓不为人！ 王瑾梅看出了她的怒意，示意丫鬟们都出去，然后才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里屋，凝重的说道“眼下你一切都要听母亲安排，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胜败在此一举，顾静柔还没傻到这个时候打草惊蛇，郑重的点了点头“母亲放心。” 王瑾梅欣慰的抚摸着顾静柔的脸道“就算这件事情不成功，还有一个替我们背锅的，而我的女儿，永远都是最纯洁的。” 顾静柔眼睛一转便想到了原因，试探性的问道“顾晴晴以为是自己下的手？而顾萧漓就算怀疑我们也不会再怀疑到药上？到时候只要处置了顾晴晴，便可以瞒天过海了。” 王瑾梅嘴角上扬，当下没有做声，顾静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猜对了。 “对了，皇上给端亲王设庆功宴，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 顾静柔满脸的嫉妒，柔弱无骨的玉手此刻却是青筋暴起，丝丝的攥着方帕，如今顾筱已经是人尽周知的端亲王侧妃，她再怎么表现也没有用了，当下道“母亲，你说我哪点比不上顾筱那个野丫头，为什么端亲王不喜欢我？” 因为那件事让她丢尽了脸面，她怎能不气，兰贵妃事先跟她已经说好的，没想到最后却出尔反尔，真是她的好妹妹！当下便没了好脸色“罢了！二皇子无心政事，当初若不是你外租家施压我也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眼下我们还有大把的机会，你就可以好好选择了。” 顾静柔虽然喜欢赫连辰逸，但并不代表对方就可以将她玩弄于股掌间，既然他敢让她丢人，她发誓，以后必定要让他受到千百倍的惩罚，一定要亲手揭开他虚伪的面纱让他身败名裂！ 以往所有的爱慕顷刻间早已烟消云散，她心里除了怨恨早就没有了其他，以后她顾静柔要嫁的，必是这时间最为尊重之人，山高水远，咱们走着瞧！ 王瑾梅见她半响不说话，以为她还是忘不了赫连辰逸，不由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她，道“静柔啊，你要想开点，其他皇子可是一点都不差的，就算端亲王廉亲王都排除了，还是有太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别看六皇子呆头呆脑的，说不定就是想要迷惑皇上的，你要记住，这些皇子没一个是傻的。” 王瑾梅每次说话都一针见血，顾静柔也格外的相信她，抿了抿鲜艳的嘴唇，下定决心般，道“母亲放心，总有一天，我要将她们全部踩在脚底下！” 王瑾梅这才松了口气，这是她唯一的指望了，一定不能再出任何状况。 “对了母亲，可是老夫人现在这样，我们能参加宴会吗？”顾静柔才不担心老夫人的死活，只是害怕威胁到自己的利益，宫里的宴会一年就那么一两次，她可不能错过了。 王瑾梅想了想道“我答应静雪利用完顾晴晴这一次就由她处置，可是顾晴晴还得再帮我们一个忙。” “母亲是指三皇子？” “对，三皇子是最没资格继承皇位的人，我不能让静雪嫁给他，必须要让她死了心才好。”王瑾梅长出了口气，这件事还得好好计划，三皇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顾静柔莞尔一笑，纵使千娇百媚惹人垂怜，可是总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每次她这么笑，都没有好事发生，只见她低头附在王瑾梅耳边说了几句，王瑾梅就眉开眼笑的。 “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五十一章 皇上设宴 顾萧漓一连几天侍疾，人也累的消瘦了，顾静雪和顾晴晴躲着不出现，也只有早晚过来问候几声，大清早顾萧漓刚到祥韵苑，就看到顾晴晴请过安匆匆的又离开了，清芷看不惯，生气的啐了一声道“眼前着真把自己当嫡出的小姐了，威风给谁看呀! 顾萧漓却‘诶’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要是被顾晴晴听到又不免有麻烦，顾晴晴现在正愁找不到人立威呢。 清芷知道自己失言，不甘心的扭了扭嘴，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昨天她的贴身婢女小容给她端水时用的茶碗有些旧了，四小姐当场就发火了，给了几个巴掌，后来还挨了板子，四小姐也太苛刻了，二夫人也在场，非但没有阻止还夸了四小姐。”清芷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委屈了。 顾萧漓却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二夫人选择她的原因，小容是跟了她七八年的丫头，从前没享过什么福，二姨娘走后跟着她又受了不少苦，可小容非但没有怨言还对她不离不弃，就算是这样掏心掏肺对她的人顾晴晴都下得去手，二夫人就是看中了她的忘恩负义，这样的人欲望越大，离她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清芷惊讶的看着顾萧漓，半天都缓不过来，随后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姐的意思是四小姐她快”后面的话清芷实在害怕的说不出来。 顾萧漓做了个嘘的动作，深吸了口气缓缓道道“你自己知道就好，我们赶紧进去，别让祖母等急了。” 清芷慌忙的点了点头。 上次让顾筱去查药渣，可最后却什么也没查出来，顾萧漓隐隐觉得古怪，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只得亲自派人去抓药，然后在自己的院子里熬好，再由她亲自喂给老夫人，老夫人的病果然好了很多。 顾萧漓拿了一个金丝粟玉软枕给老夫人靠在身后，接过清芷手里的药碗，道“祖母这两天气色不错呢。” 老夫人这两天已经不像前几日那样夜不能寐，白天又是昏睡，自然好了许多，一脸慈爱的拉过顾萧漓的手道“这两天除了你就是顾鸢那丫头，瞧瞧你，都瘦了，其他人呢？” 顾萧漓笑着道“静雪和晴晴都在二夫人的院子里，兴许有事吧，筱儿婚期将至，她就一个人怪冷清的，我让母亲帮着她准备嫁妆呢，”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那些人我是指望不上了，筱儿那丫头乖巧，嫁妆该多备点，别失了我们将军府的面子。” 顾萧漓却是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话，老夫人觉得奇怪，便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顾萧漓一脸的为难，道“如今母亲是当家主母，这些本不该给祖母说的，只是萧漓实在替母亲感觉为难。” 顾萧漓神色纠结，老夫人越看越不对劲，当下便追问道“跟祖母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尽管说吧。” 顾萧漓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道“家里库房几乎都空了，根本没有几件拿得出手的东西，母亲又老实不肯说，便把自己的嫁妆也给了筱儿，可是祖母您也知道前些年我和母亲受人白眼，母亲的嫁妆也没多少，现在已经是捉襟见肘，母亲实在无可奈何了。” 老夫人大惊，重重的摔下手里的药碗，大声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堂堂将军府怎么可能拿一点嫁妆都拿不出来！别的我不知道，就光明里暗里的商铺都不下百家，萧漓，你给我好好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老夫人动怒，顾萧漓就知道已经事半功倍了，当下便显得更是委屈的说道“前些日子二夫人给静柔准备嫁妆，把府里几乎都掏空了，可是后来又发生了那些变故，不知道是不是二夫人忘了，那些东西还是迟迟没有放回” “真是岂有此理！忘了？哼，她王瑾梅什么时候记性不好过，分明是想霸占据为己有，趁你父亲对她们母子心存愧疚便就为所欲为，真当这府里没人管的了她了。”老夫人怒气冲冲，顾萧漓识趣的不再开口，说得多了反而会落了刻意。 老夫人沉思了片刻，便吩咐道“孙妈妈，去请将军过来！”继而转过头对顾萧漓说道“你也先回去，我跟你父亲有话要说。” 顾萧漓顺从的说了声“是。”便跪安离开了，神情自若，脑子里却飞速的转着，顾筱只是庶女，嫁妆本来就有规格限制，可现在看了，恐怕将要赶上皇上嫁女儿了。 前些日子王瑾梅大张旗鼓的替顾静柔操办嫁妆，顾萧漓只是让清芷给库房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奴才吹了吹风，果然不出所料，一夜之间库房里所有的东西都跑到了长春院里供王瑾梅‘挑选’。 顾萧漓深吸了口气，王瑾梅，你害她一出生母亲就逝世，这些年遭人白眼受尽苦楚，这是你欠她的，比起你在她身上犯下的罪孽，这还远远不够 清芷看顾萧漓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要不要先回去，待会再去看五小姐？” 顾萧漓点了点头，道“我也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会吧。” 一晃几天，宫里已经派人送来了邀请函，顾萧漓、顾静柔、顾静雪自然不必说，顾晴晴因为二夫人的关系也上了名单，顾筱已经是名义上的端亲王侧妃了，更是少不得，光是马车就准备了四辆，皆是珍珠玛瑙争相点缀着，好不气派，顾萧漓依然是素装淡抹，却还是美丽的不可方物，饶是顾静柔想艳压群芳，却只是妖娆胜过旁人。 顾萧漓印象中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皇宫里，除了华丽的宫宇，带给她的只有冰冷，顾筱有些紧张的走在她旁边，想到待会就要见到赫连辰逸，小脸就一阵通红。 顾萧漓打趣道“待会可要见你公婆了哦。” 顾筱更是脸红的抬不起头了，怒嗔道“姐姐惯会取笑我。” 偏殿的荷花池旁，四下无人，两人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着，顾萧漓顺手折了一朵飘在岸边的荷花，只见那花叶相称，没有那艳俗的红色，只是一种淡然到悠远的粉色，不献媚不阴冷，只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遗世独立，便说道道“古人云：世间荷花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我原本以为只有极为喜爱荷花的人才有如此赞美，可如今细细看来，它当真是不同。” 第五十二章 救命恩人 顾筱也走上前来，拿到手里静静的观赏着，荷花的宁静致远和她身上的气质很像，都有不想落了俗尘的傲骨，只见她微微一笑，道“筱儿只感觉到了它的坚贞，饶是根下水草万千，岸上花红柳绿，它也没有丝毫的动摇，依然亭亭立于水上，虽寂寞，却有自己非比寻常的价值，是岸上那些红红绿绿无法企及的。” 顾萧漓微微一笑，道“愿妹妹如同这荷花般平凡长久，始终如一。” “向来是以花比人，怎么小姐却想成为花呢？”两人正说话间，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顾萧漓惊讶的看了顾筱一眼，却是不动声色的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皇宫内院不比外面，稍有不慎可就是死罪。 顾萧漓抬起头，只见对方约莫十三四左右的样子，一身灰白罗衣，身形高瘦，指节分明的手上拿着一把象牙扇子，扇子上面的竹叶是顾萧漓所喜爱的，可是扇子下面却有一个女儿家的吊坠，显得有些突兀了。 头发是用白玉簪束起，大大的眼睛有些凹陷但却很是深邃明亮，如同他头上的白玉般干净纯真，像晶石一般的透亮，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消瘦的瓜子脸格外的细嫩，如同婴儿的肌肤般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细细的去抚摸怜惜，顾萧漓仔细的观察着他，他的嘴唇苍白没有一点血丝，整个人也是淡淡的没有精气神，仿佛随时都要晕倒般，虽离的还有些距离，可顾萧漓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肯定是常年服药所致。 只一眼，顾萧漓就觉得他很是与众不同，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顾萧漓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示意顾筱一起离开。 路过那男子身边时，顾萧漓有意躲避，她自问只是一个俗人，生怕沾染上他身上的纯白，只是靠着岸边走，可是水草太滑，顾萧漓一个不小心，一脚踩空，顾筱慌忙去拉，可却也只抓到顾萧漓的手帕，眼见自己就要落入水里，顾萧漓已经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千钧一发之际！原本一动不动的男子突然一个转身，立马拉住了顾萧漓的手，随即一用力，顾萧漓就被猝不及防的拉了上来。 顾筱连忙上前看她有无伤势，顾萧漓惊魂未定，要是今天成了落汤鸡，岂非是满皇宫的笑柄了。 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了过来，顾萧漓立刻转过头，只见那男子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皱，脸色铁青，另一只手死死的握着扇子仿佛在极力的忍耐，双眼紧闭，顾萧漓咬咬牙，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被人看到恐怕又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但是毕竟他刚刚才救过他，当下心一横，示意顾筱去看着人，立马走到那男子的身边。 “你怎么了?”顾萧漓一手帮他抚着背，一边着急的问道。 那男子没想到顾萧漓会这般不避嫌，当下也是有些诧异，只是肺部猛烈的难受让他想不了那么多，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没事，不过是多年的老毛病了，不碍事事的，小姐快些离开，免得被人看到。” 眼见他既没有仆人照料，又不知是什么原因，顾萧漓也是走不得的，便打定主意不管不顾，小心的伸出手想要探探他额头的温度，一边又口是心非道“看你年纪不大，思想怎么跟那些老朽一般。” “不可！”那男子竟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顾萧漓的手，之后便又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嘴角微微有血迹渗出，顾萧漓被突如其来的力气吓了一跳更是气急，管他什么身份，都这般德行了还一味的逞强，开口吼道“你是金子还是宝石做的，怎么都碰不得了，我今天还就要碰你了，怎么着了？” 顾萧漓竟耍开了无赖，顾筱在一旁也是无可奈何的唤了她一声道“他还是大姐的恩人呢，别这样对人家。” 那男子一时没料到顾萧漓竟是这般蛮横，作势挣扎着就要起身，谁知顾萧漓竟一把按住了他，随后便在腰间的的小瓶子里掏出了一枚药丸，不顾那男子的反对，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随后两手一摊，道“看，你还不是被我碰着了？” 那男子又气又急，满脸通红，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没有被别的女人碰过，还是一个这么野蛮的女子，当下便脸色通红，扭过头不敢再看她，生气的说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顾萧漓故意绕到他的眼前，玩味额看着他，那是木子谭给她的能解百毒的灵丹，可是她却不打算告诉他，只是打趣道“怎么，还怕我把你毒死呀？” 那男子局促不安，一双深邃的大眼扑通扑通的，纯净，不带有一丝杂质，就是这样一双眼睛，顾萧漓就知道他不是坏人，所以刚才才会那般大胆，若是换做其他人，顾萧漓是看也不想看的。 “感觉怎么样了？”顾筱走上前来问道，真怕这两人再斗起嘴来，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那男子摸了摸胸口，还真没那么痛了，身上也觉得舒坦了不少，不过却还是倔强的别过头，道“谢小姐关心，我已经无碍了。” 顾萧漓白了他一眼，直接把药瓶扔在地上道“喏，这个药对你病情有用，你就留着吧，筱儿，我们走。” 那男子还以为顾萧漓只是说说，没想到还真扔下他离开了，不由的气上心来，可是转念一想是自己先不领情的，却又忍不住笑了笑，这一笑可倒好，又咳嗽了起来，他趴在地上，眼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瓷瓶上，心里涌起一股暖意，随后慢慢的起身，走到旁边捡了起来，心里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蛮横的女子。” 宴会还没开始，顾萧漓为避免再惹事，还是乖乖的回到正厅，顾筱没好气的说道“姐姐怎么也学坏了，刚才那个公子我看着不像坏人。” 顾萧漓掩着嘴笑道“你以为我真那么蛮横啊，他刚才救了我，我自然感激，可是他却是一个只知男女授受不亲的书呆子，我若是不蛮横点，恐怕他现在还躺在地上呢，我们也走不了呀。” 顾筱恍然大悟“原来姐姐是在救他呀，真是连我也被唬住了呢。” 第五十三章 宴会开始 老远就听到丝竹声不绝于耳，顾萧漓拉着顾筱坐在萧絮旁边，三人有说有笑的，反观二夫人那边，顾静柔昂首挺胸目不斜视，顾静雪痴痴的望着赫连云奕，可对方却视而不见只是盯着顾萧漓猛看，顾晴晴则是巴巴的给二夫人端茶送水，看得人好不自在。 顾萧漓的目光落在顾晴晴的身上，今天的宴会她才是主角，随后略有深意的看了眼母亲，萧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知道她的意思，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放心，都安排好了。” 顾筱却是云里雾里，有些好奇的问道“姐姐有事？ 顾萧漓神秘一笑道“先卖个关子，你等着看好戏吧。” 一阵丝竹声过后，皇帝赫连昌和皇后慕容思依次坐在高位上，接受着众人的跪拜之礼。 赫连昌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和颜悦色道“众爱卿平身。” 皇后一身百鸟朝凤朝服华贵无比，头上象征着身份的风飞九天如意玛瑙镂空冠翱翔正展翅栩栩如生，同样是一副笑意满满的脸，道“今天是给端亲王庆功，大家不必拘礼，开宴—” 话音刚落，一众的灰衣丫鬟如鱼贯入，听说这次宴会是皇后亲自操持的，皇后注重礼节，所以格外的精细，只见女眷席上所有的食物摆放都是按照品级和尊卑的。 为首的是慕容家的老夫人，不仅是皇后的亲生母亲，更是皇上亲封的安国夫人，身份自然贵重，只见她面前菜品的摆放也是有讲究的，依次摆放着奶白枣宝、招积鲍鱼盏、蜜饯银杏、金丝卷四道御用的糕点，再接着是菜品：翡翠芹香虾饺皇、福字瓜烧里脊、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 老夫人不能喝酒，丫鬟们也体贴的端上了合欢汤，光是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有六个以上，顾萧漓心想，若是祖母来，恐怕也是这个待遇了，慕容老夫人之下就是慕容家的子女，然后就是顾家了，萧絮、顾萧漓和顾筱在前，二夫人她们在后，萧絮的桌子上自然和慕容家的一样，顾萧漓是晚辈，桌子上则是摆了三道甜点和二道菜品加上一壶上好的茶，顾筱已经是端亲王的准侧妃了，待遇和顾萧漓也一样，再看看二夫人那边，皇后故意像是故意要给兰贵妃难堪，二夫人的待遇连顾筱都不如，桌上不仅只有两道甜点，七巧点心和梅花香饼，就连菜品也只有两道，茶更是一般的金骏眉，这让二夫人的脸色着实难看了不少。 顾筱不明所以的看了眼顾萧漓，低声问道“大姐，皇后如此明目张胆，就不怕兰贵妃向皇上告状吗？” 顾萧漓抬头看了看二夫人那边，再看了看王家那边，当下有了答案，示意顾筱也看过去。 只见王家的女眷席上皆是满满当当菜品繁多，顾筱蕙质兰心，当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偷笑道“兰贵妃这是有苦难言了。” 顾萧漓也觉得好笑，皇后分明是想让王家难堪，却只是为难了王瑾梅一人，既打了王家的脸，又让她们无话可说，可怜了王家的嫡女，竟受到了此等待遇，顾萧漓只觉得解气。 第五十四章 挑衅 接下来依旧是一些看腻了的表演，今天端亲王是主角，兰贵妃也打扮的格外出彩，破格坐在了皇帝的身边和皇后同席，头上簪了一根八宝翡翠菊钗，犹如浮云飘现，身上穿了件水红色宫装，上面用金丝银线混合在一起绣着大片的芍药花，眉染螺子黛，唇涂艳丽红，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万种，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不像皇后的雍容华贵，兰贵妃身上总有股说不出的妩媚之气。 怪不得这么多年还依然圣宠优渥，王家能苟延残喘至今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逸儿，来跟父皇喝杯酒。”皇上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所有嫔妃的敬酒他都来者不拒。 赫连辰逸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在灾区呆了那么久的样子，一身绣绿纹的紫色长袍，外罩一件乳白色的对襟袄背子，腰间以白色带子束之，上面缀着白玉，一缕发丝从鬓间逸出，端起酒杯毕恭毕敬道“谢父皇。” 顾萧漓故意戳了2以一下顾筱，只见顾筱满脸通红的都抬不起头来，忍不住打趣道“都要嫁给人家了还害羞呢。” 顾筱还没回答，就听到旁边一个清脆傲慢的女声响起“呦，这不是端亲王妃嘛。” 顾萧漓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着明艳的女儿正面色不善的看着顾筱，柳眉上扬，精致的鹅蛋脸上暂满了脂粉，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老成。 顾筱礼貌的起身问道“请问小姐是？” 只见那女子从鼻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随即示意丫鬟上前说道“我家小姐是霍家嫡出的二小姐！” 原来是宸妃的外甥女，顾筱还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只是淡淡的说道“原来是霍小姐，幸会。” 霍靖欢傲慢的打量着顾筱，显然很是不满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道“也不怎么样啊，端亲王怎么就看上你了？” 顾萧漓扶着额头心里偷笑，原来是遇上情敌了，她倒想看看顾筱会怎么处理，毕竟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少。 顾筱并不生气对方如此无礼，依旧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大方得体的说道“皇上赐婚，顾筱也深感荣幸。” “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是端亲王亲自向皇上表明心意要娶你的，看你姿色一般，究竟用什么狐媚手段迷住了殿下，让殿下如此倾心于你。”霍靖欢还是咄咄逼人，说话也尖酸刻薄，就连顾筱身边的小莲都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我家小姐是陛下亲自封的端亲王侧妃，自然是蕙质兰心品德上佳。” 只见霍靖欢愤愤的撅起了嘴巴，一副管家娇小姐的样子，不服气的说道“我跟你家小姐说话，你个做奴才的插什么嘴！” 小莲是陪着顾筱一起长大的，自然平日里宠着护着，顾筱脾气再好也不能任人羞辱她身边的人，当下眉峰一转变了脸色，道“霍小姐是哪里不顺畅了来我顾家这边撒野？” 霍靖欢平日里被宠惯了，不管去哪里都是作威作福，没想到一个庶出的丫头都敢这样跟她说话，当下就上火起来，怒道“呵，我霍靖欢想怎样岂是你一个庶出管得了的！我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你能拿我怎样？”霍靖欢摆明了是看顾筱不受宠，上门寻衅，可她忘了，顾筱背后还有一个顾萧漓呢。 只见霍靖欢话音刚落，顾萧漓就悠悠的开了口“顾小姐一口一个庶出，你又能高贵到哪里去？你母亲不过是霍大人的妾室，正房没了才得以成为继室，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还是说霍小姐是专门挑这件陈年往事拿出来丢人的？” 顾萧漓的嘴一向不饶人，霍靖欢最讨厌别人提起她的过去，她母亲只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只是姿色甚美，又工于心计，把大房害死后才上位的，所以并不光彩，即使她整日里明艳光鲜的出入各大宴会，跟一些名门小姐一起喝茶聊天寻找存在感，可还是有些爱嚼舌根的人在背后议论她，已经够让她烦心的了，因此她一直都在极力的避讳着，如今顾萧漓却光明正大的提起，还当真这么多人的面，就连旁边的小丫鬟都看戏似的看着她，更是恼火至极。 立刻叉着腰蛮横的说道“关你什么事！别以为你是顾家大小姐我就怕了你了，别忘了，我们霍家也是名门！”霍靖欢显然很没有底气，区区一个顾筱她倒对付的了，可顾萧漓却不一般，听说顾萧漓设计二夫人失了掌家之权还破坏了顾静柔和端亲王的婚事，本来她还是挺高兴的，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可没想到端亲王转眼间就求娶顾筱，着实让她憋了一肚子气。 顾萧漓不屑的看了一眼霍靖欢，不过是空有一副臭皮囊而已，脑子真是笨的可以，顾家和霍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霍靖欢却摆明了要挑拨两家的关系，若是被霍立光知道了，有她好果子吃，顾萧漓灵光一闪，立马换了副表情，故意提高音量，委屈的说道“你是故意来找我和顾筱的麻烦吗？” 只见旁边的女眷都看了过来，一传十十传百的，都在窃窃私语，这霍家小姐怎么这般无理，男宾席上也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劲，都侧过头来看热闹，顾筱也不傻，立马垂下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似乎还有小声的嗫泣声，道“霍小姐教训的是。” 萧絮也听到了声音，看到霍靖欢如此蛮横，刚要开口教训，便被清芷拦住了，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夫人别着急，小姐自有办法。”顾萧漓一向有主意，萧絮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霍靖欢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顾萧漓是怕了她霍家的威名，立马便忘了顾萧漓的手段，更是洋洋得意道“哼，怎么，这就怕了？” 顾萧漓故意装出一副懊悔至及的表情，声音都有些发抖，轻声道“霍家小姐好大的气势，若因萧漓的错让霍家与我顾家不睦，萧漓才真是罪过了。” 霍靖欢向来是仗着霍家的名头肆意惯了，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生怕别人听不见，道“这大都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嘛，这么卑躬屈膝的真让人大跌眼镜呢。” “霍家小姐如此威风，倒不像是霍大人所说的温婉贤淑，真让人意外。” 顾萧漓闻声抬头，映入眼帘却是五皇子廉亲王那张风流成性的脸，她原以为会吸引来霍家的人，倒是弄巧成拙了。 第五十五章 霍大小姐 顾萧漓福了福身，算是行过礼了，霍靖欢满脸的尴尬，灿笑着道“王爷说的哪里的话，顾小姐出言不逊，靖欢不过是为了让她长长记性，对，长长记性而已。” 周围的女眷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顾萧漓是顾家的嫡长女，还是萧国公的外孙女，她霍靖欢算什么，哪里轮得到她教训。 赫连君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霍家小姐费心了呀，只是本王有些疑惑，还请霍家小姐指点一二。” 霍靖欢真以为赫连君墨相信了她，连那么明显的讽刺都听不出来，轻蔑的看了眼顾萧漓，喜滋滋的说道“王爷请说。” 赫连君墨不屑的笑了笑，当真是个蠢货，随即扬起了头，厉声道“顾家大小姐什么时候可以由一个霍家的小姐如此欺凌了！难道还真如你所言，霍家家大业大凌驾于顾家之上了？” 霍靖欢没想到赫连君墨翻脸如此之快，一时语噻没想清楚，吞吞吐吐地说道“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靖欢哪里说错了吗？” 顾萧漓还不忘继续火上加油，道“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家世不及你样貌更是甘拜下风，霍小姐可满意？” 霍靖欢委屈的看着赫连君墨，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训斥自己，不满的嘟起嘴道“王爷您看，是她说自己错了嘛，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下就连顾筱都忍不住想笑了，你霍家纵使这几年威风起来，可顾家早已根深蒂固，岂是你霍家可以随意欺凌的，更何况顾萧漓的美貌在大都人尽皆知，犹如仙女下凡倾国倾城，霍靖欢算什么，顶多是小家碧玉罢了，这霍靖欢真是草包一个。 眼见霍靖欢还是如此不明事理，赫连君墨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眼下也是忍不住，刚要发火，人群中却走出一个素衣女子。 只见那女子身着淡蓝色的白纱衣，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紧勒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及腰的长发因风的缘故被吹得漫天飞舞，头上除了一根白玉簪外并无任何装饰颈上戴着一条粉色宝石项链，更是衬的肤色白如雪，眼神中透着温和唇上单单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精致，仿佛每一个部位都是经过上天精心刻画的一般，犹如落入凡尘但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另男子都失了魂魄，但最令人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浅浅一笑便能吸引千万人，不同于顾萧漓的仙姿佚貌，她是一种能另人窒息的美，美的清冷，又能勾人魂魄。 这便是霍家嫡女，霍靖尘。 只见她福身向赫连君墨行了礼，眸光闪过顾筱，落在了顾萧漓身上，微微一笑，道“家妹素日不拘小节惯了，今日冒犯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见谅。” 不等顾萧漓开口，她便又转过头有些生气的对着霍靖欢说道“平日里在家大家都让着你，可顾家小姐却不是可以任你欺负的，赶紧道歉，不然我必得告诉爹爹，大不了和你一起受罚。”霍靖尘一番话却是意义深远，一方面给足了顾萧漓面子显得自己大度宠爱妹妹，一方面又激起了霍靖欢对顾萧漓的恨意，本来这件事是顾筱跟霍靖欢的，这霍靖尘却偏偏绕过顾筱，明摆着是想试探她的软硬。 周围的人也都认同的点点头，甚至还有些人小声的私语。 “这霍家小姐真是大方得体。” “是呀是呀，对同父异母的妹妹都如此关爱有加，真是难得。” “可不是，你看那个霍靖欢跟她姐姐比可差远了，蛮横无理，当真是丢人。” 只听到众人议论声此起彼伏，大都是称赞霍靖尘或是贬低霍靖欢，看来人们都对这个霍大小姐很是满意。 但顾萧漓可不是省油的灯，见霍靖欢捏捏捏捏不肯道歉，故意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今天是皇上设宴，霍二小姐却对我们姐妹咄咄逼人，真不知道是在皇上面前炫耀你霍家的地位，还是故意要让皇上听到给他难堪呢？” 顾萧漓一口一个皇上，霍靖欢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忤逆皇上，当下就泄了气，恼羞成怒，道“明明是你顾萧漓强词夺理！女子间斗两句嘴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顾萧漓柳眉一挑，随意的瞥了一眼，接着道“若我刚才没记错的话，霍二小姐是打着霍府的旗号来的吧？” 霍靖欢没想到顾萧漓在这等着她，表情更为尴尬，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霍靖尘，只见霍靖尘依旧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说道“家妹向来口无遮拦直率天真，顾小姐不会真要跟小妹斤斤计较吧？” 这霍靖尘还真会和稀泥，刚才霍靖欢那般肆意妄为，在她嘴里就变成直率了，真是好笑，但真正让顾萧漓意外的是，这两人不是一母所生，本应水火不容的，可看样子霍靖欢很是相信这个姐姐，这霍靖尘还是有些手段的，若是顾萧漓再计较，恐怕真的会被说是得理不饶人了。 随即莞尔一笑道“霍大小姐严重了。” 见顾萧漓都不再计较了，霍靖尘这才把目光放在赫连君墨身上，柔声道“家妹不懂事，让王爷费心了。”先是堵住众人的嘴，再让顾萧漓有口难言，赫连君墨再多嘴岂不是摆明了偏袒。 顾萧漓都不计较了，赫连君墨还能说什么，当下摆摆手道“霍大小姐不用客气。” 都是些女子之事，赫连君墨也不再逗留，甩了甩袖子便离开了。 霍靖尘微微一笑甚是美丽“家母还等着我们，靖尘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慢着。” 霍靖尘拉着霍靖欢刚准备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萧絮突然开了口。 霍靖尘疑惑的转过头，听说这顾家大夫人一向平易近人，可她却隐隐觉得有些问题，饶是再不情愿，人家是长辈，也得停下来毕恭毕敬的行礼“夫人还有什么事吗？” 萧絮坐在位子上根本就没打算起身，摆明是没想给她们好脸色，神色不悦道“霍二小姐刚才说我们家筱儿用下作的手段勾引王爷，若这话也是二小姐天真所言，恐怕是贵府的家教有问题吧。” 顾萧漓倒想看看这霍大小姐还有什么手段，霍靖尘没想到顾家大夫人会插上一脚，一时间还没想好怎么说，可是霍靖欢已经迫不及待的开了口道“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我娘虽然家世不高，可乃礼仪人也。” 只见她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一阵哄笑声。 这霍靖欢还真是蠢得可以，哪有自己说自己母亲是小门小户的，这不明摆着说自己的家教承于母亲，要是被她母亲听到自己女儿这样说自己，还不得气死。 第五十六章 设计（一） 这下就连霍靖尘的脸色都不好了，却还是强颜欢笑道“刚才大小姐不是已经原谅家妹了？” “可是她侮辱筱儿的事可道歉了？”顾萧漓适时的开口，接着道“霍二小姐几句不伤大雅的话对我来说是没什么，可筱儿皇上钦定的端亲王侧妃，对她不敬，岂不是对皇室不敬？”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霍靖欢的脸都绿了，饶是霍靖尘再会开脱，这侮辱皇室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萧絮摆明了是要她们道歉，不然这侮辱皇室的罪名她们就担定了，权衡之下，只能微微一笑，强装镇定，声音徒然透出森冷“靖欢，去给顾五小姐道歉。” 可霍靖欢哪里肯，她是嫡出，顾筱只是庶出，自然不肯去屈膝，只能用怨恨的眼神看着顾萧漓， 今天让她丢了这么大的人，以后一定饶不了她！ 霍靖尘见霍靖欢一动不动，便拉下了脸，眼睛像把利刃似的直直的看向霍靖欢，黑幽幽的瞳孔慢慢放大，睫毛根根分明，若说刚才的她是仙子，而现在的她就是魔鬼，正一寸一寸的灼烧着身边的人，霍靖欢知道姐姐是真的生气了，吓得头都不敢抬。 霍靖尘目光凛冽，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道“给-五小姐道歉！”最后一个字音量极重，霍靖欢一个哆嗦，乖乖的面向顾筱，虽然面上还是不服输，可语气却已经好了许多，只见她紧咬牙关，缓缓道“靖欢刚才胡言乱语，还请五小姐不要计较才好。” 虽然这个道歉一点都不诚恳，可对于霍靖欢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顾筱感激的看了眼萧絮，然后才开口道“好了，这次就算了。” 霍靖尘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丢了人，好在她的形象还是维持的很好，示意霍靖欢去一边等她，走上前温婉的笑了笑，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顾萧漓也是暗自惊讶，这霍家大小姐气量如此之大，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随即面色温和的注视着她。 霍靖尘脸上的梨涡恰到好处，言辞恳切下显得楚楚可怜“今日本是无心得罪姐姐，还请姐姐不要对妹妹心生芥蒂的好。” 顾萧漓甚是不解，两人第一次谋面，何来芥蒂之说，却还是不得不说些过场子的话，见霍靖尘如此客气，倒也不再拘谨，笑着道“妹妹既叫我一声姐姐，做姐姐的哪有怪罪妹妹的道理。” 霍靖尘仿佛早就想到顾萧漓会这么说，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惊喜的拉住顾萧漓的手道“谢谢姐姐，姐姐若不嫌弃妹妹蠢笨，就叫妹妹靖尘吧。” 这霍靖尘还真是会演戏，刚才在众人面前还是一副冰清玉洁大义凛然的态度，转眼间却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即使顾萧漓刚才让她难堪她也全然不在乎，真不知道到底是真大度还是假温柔。 顾萧漓笑着叫了句靖尘，随即不动声色的撤回了自己的手。 随意聊了两句后，霍靖尘便离开了，顾萧漓终于不用再演戏了，无奈的看了眼顾筱，做了一个表示心累的动作，便坐在座位上开始吃东西。 可顾萧漓没有看到，就在霍靖尘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里泛过一阵精光，随即泪眼朦胧，在路过其他女眷席时还故意的抽泣，一旁的霍靖尘还咒骂着顾萧漓，说她仗势欺人，而霍靖尘则是被她刁难了。 众人都见过霍靖尘是如何的大度，也多多少少对顾家的事情有所耳闻，纷纷摇头替霍靖尘不值。 “你说顾家大小姐那么冷血，连姨娘都敢杀，真是可怜了霍家大小姐替妹妹受罪。” “你们也听说了？我听说的可多着呢，这大小姐还残害二夫人陷害庶妹呢。” “对呀，前不久不就听说他们府里的四小姐中毒了，幸亏二夫人收留，不然早就死了。” “真是蛇蝎心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第一美女呢，我看那二小姐才漂亮呢。” “二小姐哪有霍大小姐好看。” “” 众人议论纷纷，顾静柔勾起嘴角笑了笑，随即看向了母亲，王瑾梅冷哼一声“这算什么，任她顾萧漓张牙舞爪，以后看谁敢娶她！” 顾静柔邪恶的看着顾萧漓，眼神里除了怨恨更多的是嫉妒，心里愤然道：你顾萧漓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吗，什么大都第一美女，我要让你变成大都第一荡妇！ 王瑾梅侧目看着顾静柔，压低了声音“都安排好了吗？” 顾静柔冷笑一声道“母亲放心，都安排好了。” 话音刚落，只见顾萧漓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一个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水渍溅在了顾萧漓的身上，顾萧漓今日本就太过招摇，刚想息事宁人，谁知那丫头却大叫一声，惹得众人侧目。 只见连皇后都看了过来，萧絮不得已才起身开口道“回娘娘的话，是小女不小心弄湿了衣裳，没成想惊扰了娘娘。” 皇后本是慕容家的人，跟顾家是死敌，可也不得不在皇上面前做做样子，微笑着道“无妨，翡翠，带小姐去换衣裳，本宫记得前两日给二公主做了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裙，萧漓生的漂亮，本宫一眼就喜欢，就赐给她了。” 顾萧漓大吃一惊，没想到皇后如此抬爱，可是一想到顾家和慕容两家的恩怨，不由的拒绝道“娘娘厚爱，只是臣女无功，实在是承受不起娘娘如此厚爱。” 皇后知道顾萧漓会拒绝，也不气馁，依旧是笑盈盈的，转过头对皇上说道“陛下你看这孩子，太懂规矩了，顾将军为国效力，本宫只是赐件衣服，顾小姐都不敢收。” 皇上抬起头，看了眼顾萧漓，只那一眼，却让顾萧漓心生畏惧，虽然皇上已经快五十岁了，可眉宇间依旧是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得不低下头。 半响，皇上才开口道“皇后喜欢你，就收下吧。” 顾萧漓不敢拒绝也不能拒绝，只得毕恭毕敬道“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皇后还真是会做人，利用皇上的威势让顾萧漓不得不收下，也让别人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顾萧漓也因此欠了她一个人情，皇上更会觉得她大度，当真是八面玲珑。 顾萧漓转身示意萧絮不用担心，让清芷跟着她前去。 第五十七章 设计（二） 皇宫地形复杂，翡翠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背后冒出的黑影，诡异的笑了笑，随即当做没有看见一样，继续带着顾萧漓往里走去。 皇宫内院虽是繁华，可到了晚上还是有些萧条，越往里走越是一些久无人居的宫殿，连鸟叫蝉鸣声都听不到，清芷有些担忧的扯了扯顾萧漓的袖子，眼里全是担心之色，顾萧漓知道有些人没安好心，可是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顾家有几个胆量敢拒绝皇后娘娘，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终于，翡翠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排房间面前，指着其中一间对顾萧漓说道“顾小姐请进。” 此地甚是安静，细看之下屋檐上有些砖瓦甚至有些松动，顾萧漓敢肯定这里一定没人居住，随后状似天真看着翡翠说道“这里是皇后娘娘的住所吗？” 翡翠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屑的看了看周围杂乱的花草，笑道“娘娘母仪天下，居于凤仪宫，这里只是给宫外的贵人临时休息的地方，离娘娘的宫殿远着呢。” 顾萧漓不着痕迹的低下了头，看来真是有事情要发生了，示意清芷推开门往里走去。 翡翠福了福身“还请小姐在此等候，我去让丫鬟拿衣服。” 顾萧漓微笑道“麻烦姑姑了。” 见她走后清芷这才着急的开口道“小姐，不会真有什么事要发生吧？” 顾萧漓摸了一下桌子上的灰尘，看样子这里根本无人居住，真不知皇后是有心还是无意，随即吩咐清芷“你去看看，门是否可以打开。” 清芷还不知道顾萧漓是什么意思，只是疑惑的往门口走去，轻拉了一下门栓，竟然纹丝不动，清芷以为是自己没用力，而后又重重的扯了一下，门还是丝毫未动。 顾萧漓冷眼看着，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哼，清芷不敢相信，慌乱的又扯了几下，门还是丝毫未动。 顾萧漓说道“算了，她们有心把我们引到这里，就没打算让我们出去。” 清芷带着哭腔，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顾萧漓冷静的思考着，皇后没理由要害她，唯一的解释就是王瑾梅，顾萧漓只是好奇，王瑾梅是怎么说服皇后的。 突然，一阵烟雾涌进房间，清芷刚想出声，顾萧漓眼疾手快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做了一个‘嘘’的表情，然后用眼睛示意窗户那里，果然有一根黑管从那里伸进来，只是被屏风挡住了，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清芷更是心慌了，顾萧漓强装镇定，若她没猜错，那一定是迷烟，等她们都被迷倒后，然后就任由那些人摆布了，真是好狠毒的心思！ 顾萧漓紧捂住口鼻，看了看四周，除了一个衣柜连一个可以遮挡的东西都没有，顿时懊悔不已，早知道那瓶灵丹自己就留几粒了，可是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烟雾已经快要弥漫完整个屋子，顾萧漓只能认命的拉住清芷往柜子里钻进去，再用衣服遮住细缝，只能躲一时是一时了。 清芷惊恐的透过细缝看向外面，仿佛随时会有人闯进来一样，紧咬着牙关，随时准备跟敌人同归于尽，顾萧漓好整以暇，仔细搜索着刚才所见到的，除了宫宇墙阁，就是杂草丛生了，这里根本没有人居住，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的，顿时从心底涌出一股慌乱，看了眼清芷瑟瑟发抖的肩膀，她一定要撑下去，撑到有人来救她们！顾萧漓这样想着，握着木棒的手更紧了些，算是给自己壮胆。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门外先是一声闷哼，紧接着，原先紧锁着的门竟然有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清芷不知是该担心还是高兴，来的人是敌是友还不知道，眉头紧锁的看着顾萧漓。 此时顾萧漓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死死冷汗，这里离设宴的承露宫距离挺远，加上那里丝竹声震天，若进来的是一个身高七尺的粗莽大汉，她和清芷可是连一点逃脱的机会都没有的。 顾萧漓双眼紧闭，若真如刚才所想，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省的死后还得被人诬赖，名节不保事小，还会连累母亲遭人非议，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突然，一声‘姐姐’飘进顾萧漓的耳朵，顾萧漓以为是自己幻听，连忙张开了双眼惊讶的看着清芷，清芷也是同样高兴的看着顾萧漓。看来她没有听错，难道是顾筱？这下有救了，清芷连忙打开衣柜，顾萧漓出来的那一刻，却是愣住了。 怎么是她？ 只见霍靖尘满脸惊喜的跑过来亲热的抓住她的手，容不得她开口就说道“姐姐如何？没事吧？” 顾萧漓有些诧异的摇了摇头，疑惑的问道“靖尘，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靖尘这才露出一抹担忧的表情，弯弯的柳眉都要凑成一团，缓缓道道“我之前来过宫里，皇后娘娘的凤仪宫是在东侧，可我刚才却看见翡翠引你来西侧，有些疑惑就跟了上来，谁知翡翠姑姑刚走我就看到有个穿桃绯色的人鬼鬼祟祟的靠近这里，然后把门锁着了，还吩咐小厮鬼鬼祟祟的站在那想做些什么，我一时害怕，就赶紧让丫头趁他不注意从后面打晕了他，这才进来了。” 霍靖尘说的言辞恳切，很是合理，可是有时候太过合理反而就不合理了，怎么偏偏会那么凑巧呢。 顾萧漓对霍靖尘的说法有些不解，可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霍靖尘今日救了她的命，来日她自会回报，当下只是感激的握住她的手，前脚刚踏出去，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脸着躺在那里。 顾萧漓冷冷的看过去，示意清芷把他转过来，顾萧漓定睛一看，却是个面生的侍卫。 顾萧漓刚想让人把他捆了，却听到霍靖尘惊讶的‘啊’了一声，旁边的丫头最快，惊呼道“这不是二小姐身边的护卫吗？” 话音刚落，霍靖尘就猛地扇了她一巴掌，恶狠狠的训斥道“闭嘴！不许乱说话。” 可是那丫头却很委屈，紧捂着被打的脸颊，眼泪巴拉巴拉的掉，依旧不死心小心的嘀咕道“奴婢没有说谎” 顾萧漓却是已经明白了，只是冷眼看着，霍靖尘面色尴尬，示意丫头去捆上人，一脸歉意的看着顾萧漓，仿佛做错事的人是她，乞求道“姐姐，靖欢只是一时糊涂，还请姐姐高抬贵手” 顾萧漓也不傻，这件事究竟是怎样的她比谁都清楚，当下却也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若不是妹妹搭救，恐怕我早已性命不保，为了报恩自当不会再计较，只是这个人” 顾萧漓斜眼扫过地上捆的跟个猪一样的黑衣人，毫不留情的说道“他必须死。” 霍靖尘连忙点头“这是当然，一个小厮而已，任凭姐姐处置。” 第五十八章 嫁祸（一） 顾萧漓垂首想了想，随后附在清芷耳边一阵耳语，清芷错愕的看了眼霍靖尘，而后疑惑的看着顾萧漓，似乎不明白她的用意，顾萧漓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按我的话去做就是。” 随后，顾萧漓冲着霍靖尘微微一笑道“妹妹有空吗？” 霍靖尘有些犹豫的说道“但凭姐姐吩咐。” 顾萧漓点点头“其实也不用妹妹做什么，看场好戏就是了，当是还妹妹一个人情。” 还她人情？霍靖尘更是不明白了，后宫内院贸然出现一个男人，不应该避嫌才是么，怎么这顾萧漓倒是不急不躁的，莫不是已经看穿了她，知道那人不是霍靖欢派去的？ 霍靖尘不由的倒退一步，脸上露出了难以相信的表情，她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比她心思更缜密之人，顾萧漓锦衣玉食，怎么会有她那样的磨砺，一定不会！顾萧漓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一定是这样，她不断地安慰自己，随后便恢复了原样，一副傲骨冰清的样子，镇定的说道“姐姐说笑了，靖尘愿配合姐姐。” 顾萧漓看出了她面上的变化，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随后便让霍靖尘身边的小厮端来一盆水泼醒那个狂徒。 顾萧漓伸手抚摸着淡粉色的蔻丹，若有所思，眼神犀利的转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冷眼瞧过，真不知道霍靖尘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霍靖尘示意了一眼贴身丫鬟慧心，只见慧心三两下就打乱了头发，外衫也撕下来一大块，随便在地上抹了两把泥巴，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就在这时，听到了清芷在外面大叫抓贼的声音，看样子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顾萧漓跟霍靖尘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这才吩咐慧心给那个小厮松绑，随即大叫起来，胡乱的砸着房间里的东西，瞬间所有的屏风花瓶瓷器碰地就碎，不一会儿就满目狼藉。 顾萧漓带着哭腔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霍靖尘也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任由丫鬟护在身后。 清芷带的人刚进门，顾萧漓一个眼神，那小厮心知必死无疑，也只能认命的被赶来的丫鬟五花大绑起来，随后，许久不见的翡翠姑姑也‘恰好’赶来，可是在看到霍靖尘时，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却也不得不走上前去，状似担忧的说道“顾小姐怎么了？” 顾萧漓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抖，只是嘴里还不停道“救救命！” 清芷哭着跪在地上，道“还请姑姑带我家小姐先去梳洗更衣，我家小姐吓坏了，这件事一定要面见圣上，若不是霍大小姐刚好路过，我们家小姐恐怕早就没命了！” 翡翠眼见顾萧漓衣服完整，心知计划已经暴露，便吩咐下人赶紧将顾萧漓待下去，也让慧心带着霍靖尘去换了衣服，两人都走后，才叫人带来了那个狂徒。 “你是何人派来的？”翡翠试探性的问道，指缝里有着早就准备好的鹤顶红，此人若是知道太多，那是万万不能留的。 只见那小厮耷拉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后，道“我家小姐待我很好，我不能说。” 小姐？不是王瑾梅？翡翠越来越疑惑，看那顾萧漓胆小如鼠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工于心计之人，莫不是王瑾梅想在顾府独大，急于除之那对母女而后快？翡翠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顾萧漓虽然不能当做敌人，可毕竟背后有萧国公，难免不是王瑾梅的绊脚石，若真是这样就一定要告诉皇后娘娘，敢这般利用当今皇后，她王瑾梅有几个脑袋！ 翡翠害怕那小厮有不利用皇后的话，继续问道“你家小姐是谁？顾家？” 只见那小厮迷茫的抬起头“顾家？哪个顾家？” 翡翠这才放下心来，站直了身子冷冷的说道“来人，把他给我押走！” 顾萧漓早就换好了衣服，宫里的果然比外面的要好很多，妆花缎自是上品的不必说，只是那百花飞蝶绣的很有心思，不是普通的芍药海棠，而是雪莲栀子昙花等不俗之物，绣娘们的针脚很密，因这些花本都是素色，若用白线则显得太过单调，所以绣娘们煞费苦心，都是用金线泡了银水加上熏了数天的百花露所制成的丝线，看上去既有金线的富丽高贵，又有银线的淡雅脱俗，混合起来却也是素雅宜人，老远看上去银光闪闪，阵阵奇香，那蝴蝶更是用紫、粉、蓝等几种颜色绣上去的，还真有一种如临其境的感觉，饶是顾萧漓向来对衣饰不上心，也对这件衣服很是满意，既不张扬，也不会让人随意轻贱了去。 可是此时顾萧漓却没有心思欣赏，依旧是泪眼朦胧，回到承露殿‘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 原本还在吵闹的宴会顿时鸦雀无声，都好奇的看着顾萧漓。 皇上以为顾萧漓是感激皇后赐衣，爽朗的笑道“顾大将军虽是武将，可教育出来的女儿却是谦逊有礼，你平身吧，无须多礼。” 顾萧漓依旧跪着，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是在哭泣，赫连昌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郭萧漓抬起头，原本好看的眼睛早已哭的红肿的像个兔子，抽泣道“若不是皇上福泽庇佑，恐怕臣女已经命丧黄泉了。” 赫连昌大吃一惊，换个衣服的时间而已，怎么会牵扯到性命，随即不悦的看向皇后身边的翡翠“是你跟着她去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瑾梅此时却是像看好戏般张望着，她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恐怕是已经得手了，得意的冷哼道“夜路走多了哪有不湿脚的道理。” 顾静柔虽是高兴，却也不得不提醒道“母亲小点声。” 王瑾梅环顾了四周，不屑道“怕什么。如今人人眼睛都在她身上，我们也好随意了。” “母亲”顾静柔指了指不远处的萧絮，王瑾梅更是不屑一顾“输了这么多年，她还能指望赢我一回吗？下辈子吧。” 翡翠吩咐人将那小厮带了上来，王瑾梅眼尖，立刻发现那不是她的人，看了眼顾静柔，只见对方也是同样惊讶的看着她。 难道还有别人也想整顾萧漓？ 王瑾梅定下心来，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五十九章 嫁祸（二） 翡翠详细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说道为什么不去皇后的偏殿时显然有些底气不足，说是皇后娘娘近来身体抱恙，怕过了病气给顾萧漓，因此选了待客的别殿。 顾萧漓只觉得好笑，单看皇后娘娘容光焕发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定是别有用心。皇后太想把自己摘干净，可是却多此一举，反而叫人怀疑。 萧絮大吃一惊，担忧的看着顾萧漓，随后看向顾苍海，这个时候他开口要比自己管用的多。 顾苍海的眼神同样看了过来，只是他却是一声不吭的又低下头去，顾府内乱不休，难保不会是王瑾梅动的手，他万万不能把王家拱手让人。 萧絮气急，忙站起身来道“还请陛下为萧漓做主。” 皇上点点头“佐全。” 身旁的内监首领佐全应声，叫来了几个侍卫，挨了几个板子后那小厮立马就开了口，还真是‘忠心’啊。 “你是何人指使？”赫连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光彩，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小厮哆嗦着还宁死不屈道“受人恩惠，岂能食言！” 赫连昌显然不想听这些废话，示意佐全继续，一旁的女眷哪里见过皇上生气的样子，都吓得屏住呼吸不敢吭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霍靖欢，此时却面如土色，死死的扶住案几。 惨叫声不绝于耳，那小厮‘啊啊’的乱叫中，却喊着“小姐救命！” 这一句一句的暴露，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 赫连昌终于叫停了下来，只见那小厮早已浑身是血，面上全无血色，只是还残留着几口热气，眼神混沌，却痴痴的看向霍靖欢的方向，突然憨憨一笑“小姐，对不起，我不能再好好守护你了。” 活音刚落，那小厮竟然一头撞向了殿里的柱子上，顿时血光四溅，一些胆小的夫人吓得都晕了过去，一些胆大的还在小生议论。 “这霍靖欢竟跟小厮有” “小点声，她也太不知廉耻了，那种卑贱之人也要。” 几个世家女子小声的议论着，霍靖欢就算是逃过一劫，可这名声算是彻底败坏了，谁愿意娶一个跟小厮有染的女子呢。 顾萧漓低头玩味的笑了笑，霍靖尘好手段。 只见那霍靖欢却是已经如同惊弓之鸟般睁大了眼睛，那小厮撞死的地方离她不过两步之遥，些许的血还溅在了她衣服上绣的杜鹃上面，尤为触目惊心，霍靖欢顿时失色，看到衣服上的血迹斑斑刚要开口大叫，却被她母亲一把捂住，惊扰皇上更是大罪，可是所有人的眼光已经落在了霍靖欢的身上，这里唯一和顾萧漓发生过不愉快的就是她了，甚至连皇上都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霍靖欢这下就是有口都说不清了。。 霍靖尘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镇定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那小厮如此明显的暴露，想让人不知道都难，只见皇上吩咐人去搜那小厮身上可有物证，好巧不巧，偏偏搜出一个绣着‘欢’字的香囊。 赫连昌龙颜大怒，敢在宫里行凶，当真是活腻了，随即叫过霍靖欢。 霍靖欢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匍匐在地上，赫连昌把绣着‘欢’字的香囊一把扔在地上。 “你怎么解释？” 霍靖欢哪里经过这种场面，嘴里反反复复就是那一句“不是我，真的不是，不是” 可是她母亲孙叶蓝却不是省油的灯，强装镇定道“陛下明鉴，李御史家的二小姐名晨欢，刘太傅的孙女命欢念，钱都尉家的次女名欢歌，不知我家靖欢一个有嫌疑啊。” “刚才那小厮为什么不看别人却偏偏看向霍靖欢呢？”赫连昌继续追问道。 孙叶蓝道“陛下，这是栽赃嫁祸啊，那小厮一心赴死，肯定是想替人隐瞒下去，可为何却要在临死前说出那样一番话呢，这不符合常理，再者宫里地形复杂，承欢从未入过宫，怎么会未卜先知把人安插进来，又怎么可能拿到钥匙，又恰巧被人给发现了，皇上明鉴，这件事疑点很多！” 孙叶蓝说的头头是道，宸妃也适时的插进来道“陛下明鉴，靖欢虽是臣妾的侄女，可臣妾因她年纪小怕不懂规矩冲撞了各位姐妹从未召进宫来，她是不会有机会布置这一切的。” 皇后凤眼微挑，笑道“宸妃，这件事非同小可，今天顾小姐若是真是犯了罪，你这就是故意包庇了。” 宸妃冷哼一声，脸上精致的妆容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惨烈而有半分动容，冷冷的说道“娘娘明鉴，靖欢没有那个胆量，定是有人有意陷害，眼下死无对证，靖欢就是想解释也百口莫辩。” 宸妃转向皇上继续说道“皇上，恕臣妾直言，靖欢若真有这个心大可以选择宫外进行，况且和顾小姐的争执发生在刚才，靖欢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布置的这般周全，还找来这么一个小厮，显然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使诈。” 宸妃果然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眼光就是要比别人毒辣，要说今天的事是霍靖尘所为，那还有几分可信，要说是霍靖欢，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她没有这个脑子的。 顾萧漓依旧垂着头站在一边，皇上一时间也不好定夺，只能先问道“顾萧漓，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顾萧漓小声嗫泣着道“臣女向来小心翼翼与人为善，实在不知是何人所为，臣女觉得宸妃娘娘说得对，霍小姐与臣女只是拌了两句嘴而已，应该不至于如此，再者臣女只是受了惊吓，那歹人也死了，臣女不想追究了。”顾萧漓这是这履行答应霍靖尘的事情。 眼见当事人都说了不是，皇上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捋了捋胡须道“这关系道皇家内院的安危，朕一定会查明真相，给顾家一个交代。” 顾萧漓温顺的扶手谢恩“谢皇上。” 如今霍靖欢虽然名声已臭，可好歹有惊无险的摆脱了嫌疑，顾萧漓只是好奇，霍靖尘的目的是什么。 宴会被中途打断，眼下也无心再继续，皇后借口身体不适先离开了，德妃等人也跟着走了，只留下了宸妃等人，顾萧漓平复了心情，深深的看了眼王瑾梅那边，对方也是同样怨恨的看过来，顾萧漓冲着她微微一笑，而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替她斟了杯茶道“二夫人，是不是很失望。” 第六十章 赐婚 顾萧漓一边看着优雅的歌舞一边笑着说道。 王瑾梅知道瞒不过她，也没想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直接说道“这次算你运气好，可是下次，就不会了。” 顾萧漓依旧笑着“哦？二夫人就这么肯定？” “王瑾梅不屑的冷哼道“若是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当初是怎么让你母亲狼狈的跟条狗一样！” 顾萧漓瞳孔突然缩小，双手握拳死死的攥着，长长的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面上露出不符合她年纪的深沉，缓缓道“萧漓虽不知二夫人能否赢到最后，可是今天—萧漓有件礼物要送给二夫人。” 王瑾梅疑惑的看了眼顾萧漓，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看到赫连云奕站起来道“父皇，儿臣新得了一支好笛，不如就给奏一曲助兴，也恭贺二哥立次大功可喜可贺。”他一身暗红色的骑马装很是妖孽，一对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更是处处留情，惹得那些小姐们都脸色绯红，可是他却只盯着顾萧漓。 皇上显得很是意外，印象中三皇子只关心政务，没想到也有附庸风雅一时，倒也新鲜，笑着道“准奏！” 三皇子刚拿出玉笛，顾萧漓就故意使劲掐了她一下，顾晴晴没有防范，一下子叫出声来。 皇上疑惑的看了过来，顾筱接到顾萧漓传来的暗号，不等顾萧漓开口便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女的四姐琴技非凡，在府里向来喜欢跟我们姐妹琴笛合奏，眼下看见殿下拿出了笛子，这会心里更痒呢。” 皇上这才注意到顾筱，只见她一袭淡绿色宫装淡雅脱俗，头上只是斜插了一根如意步摇，清秀的脸庞上嵌着一对纯净如水的眸子，温和至极，身上的装饰更是简单到了极致，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准王妃就傲气凌人，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皇儿果然有眼光。 “既然你都开口了，朕就准奏了。” 赫连云奕瞬间变了脸色，冷冷的看着顾萧漓，难道这就是你送我笛子的目的么。 顾萧漓别过头，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萧絮拉着她的手拍拍道，有些事本该母亲替你做的。 顾萧漓甜甜一笑“开席前母亲帮我拖住赫连云奕那么久已经帮了漓儿大忙了，剩下的女儿都安排好了。” 赫连云奕的笛声虽是婉转，可是隐隐有些戾气，一首‘等君来’本应是思念远在他乡的丈夫，可却被他吹成了两情不睦的感觉，反倒是顾晴晴极力的表现着，琴声悠扬惹人遐想，一曲毕，倒迎来了阵阵掌声。 皇上一扫刚才灰沉的气氛，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顾家小姐真是个个才情斐然啊。” 宸妃也附和道“是呀，两人像是早就说好的一般，真有种琴瑟和谐的感觉呢。” 赫连云奕像是猜到顾萧漓想做什么，就连皇上的话也没接，刚想拱手退下，可站在顾晴晴旁边的丫头却不小心摔倒撞在顾晴晴身上，顾晴晴花容失色眼看就要摔倒成为笑柄，赫连云奕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拉住了她，身边那个丫鬟也连忙扑倒在她身上撑住，这才扶住了她。 顾晴晴惊魂不定的看了眼赫连云奕，可在碰到对方冰冷到极致的眼神时害怕的缩了回去，只得拘礼道“谢殿下。” 上席的平乐公主突然道“呀，你看那不是三哥的玉佩？” 众人闻声看去，见地上果真有半块玉佩，玉质通透，是难得的珍品，可是赫连云奕脸色却难看到了极致，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顾萧漓，眼见对方正事不关己的品着茶，心里更到极致，明明是给她的玉佩怎么会跑到顾晴晴的身上！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如此聪慧狡诈，若不能收为己用迟早是个祸害，看来，是该除掉了，赫连云奕这样想着，眼里的深意就更浓了些。 只见顾晴晴还没看出来是怎么回事，赶紧捡起地上的玉佩，这可是大夫人赏给她的，虽然只有一半，可据说是前朝皇后佩戴之物，若今日真被那丫鬟碰碎了，可不得心疼死了，众人见顾晴晴心疼的样子，便知道了实情。 只见宸妃捂着嘴偷笑道“都说女大不中留，可臣妾看是儿是女都一样呢，这顾家真是出美人儿，如今逸儿就要娶五小姐了，这云奕也相中了四小姐，双喜临门呐。” 赫连云奕面色铁青，人人都知道这是他母妃在他小时候就送给他的玉，意义非凡，如今突然在顾晴晴身上，就算他说是不小心弄丢了也没人会信偏偏丢在了将军府，到时候皇上也会疑心他拉拢朝臣，顾晴晴清誉受损，岂不是让顾苍海更加远离他，这可不是他希望的局面，一时间只能沉默不语。 赫连昌见他不说话，以为是默认，略一沉思，两个都是庶女而已，成不了大事，顾苍海老谋深算自然不会这个时候表明立场，倒不如坐山观虎斗，两个都是他儿子，如今若有共同的岳父，他倒还真想看看赫连辰逸是不是表面上的不问世事，不由爽朗的笑道“好啊，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眼瞧着我的皇儿如今个个都想着成家了，朕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这样吧，就和五小姐一样，先封侧妃，只等生下长子便可立为正妃，如何？” 顾晴晴哪里想到那会是赫连云奕的玉佩，只是觉得浑身僵硬就连话都说不出口，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却是苍白无比，嘴唇也是不停的发抖，只好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赫连云奕的表情，只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斜眼含笑满面春风，似乎又是那个英俊的三皇子，可她是知道三皇子是如何嗜血残忍的，那笑意更是让她觉得刺骨寒冷，不由的一个冷颤，绝望的转过头看向王瑾梅，只见对方却是恨恨的盯着自己，一时间进退两难。 突然，赫连云奕猛地拉起她的手，粗糙的手掌抓的她生疼，甚至感觉对方的指甲都陷进了她的肉里，刚想忍不住呻吟却又被对方以更加用力的方式紧紧抓住，再也动弹不了半分，只得生生忍下眼泪作罢。 赫连云奕郑重的拉着她跪下道“谢父皇恩典！” 第六十一章 拒绝 顾晴晴更是大吃一惊，三皇子讨厌她她是知道的，不然上次那么明显的示意三皇子就不会拒绝的那样干脆，可是如今却又主动承认了自己的地位，不知道是忧是喜了。 皇上苍劲的声音再度想起“平身—” 虽是七月里天热，可大殿内有冰块纳凉倒也觉得刚刚好，漆红的楠木大红被太监虚掩着，透不出一丝外面的燥热，可顾苍海却是汗流浃背，神色恐慌的看着宝座上看不清表情的人，皇上略过他故意直接赐婚，显然是对他有所不满，以为他和三皇子暗自勾结早已商议好的，不由的擦了把虚汗，不等皇上开口连忙拱手道“皇上，臣有罪！竟不知三皇子有意与小女，那日三皇子来给筱儿送贺礼我竟想着深闺女子不好随意见客给推辞了，如今想来真是我的不是了，真是有愧于皇恩呐！” 顾苍海无非是想告诉皇上自己不知情，对于三皇子的拉拢无动于衷，果然，皇上的脸色好了许多，大手一挥仿佛毫不在意般“诶，爱卿何必多礼，这本是喜事，况且你也是为女儿的清誉着想，坐下吧。” 顾苍海这才如获大赦，可是脸上的肌肉因紧张过度而有些僵硬，只得扯着脸皮陪笑两声，双腿一弯，这才跟掉下来似的猛地坐在席上。 顾萧漓只觉得好笑，手指轻轻扣在五彩琉璃杯上，折射出流光四溢的感觉，倏忽间把杯子却倒扣在桌上，抬头与那人的目光相对。 一时间电花火石碰撞，赫连云奕只觉得格外的刺眼，站在他对面的女子淡定从容，莞尔一笑焉然无方，可就是这般的美貌与智慧并存之人，却不属于他，除了嫉妒，他更多的的憎恨！ 顾萧漓赌的就是他舍不得顾府这块肥肉，同样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么代价，也要自己承受，她还是没有看错赫连云奕，在利益面前，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哪怕赔上一个女子的一生，于他而已，又算的了什么。 顾萧漓悄然走了出去，看着蔚蓝的天空，看着连成排的青砖瓦黛，不远处几个年轻的太监拿着竹竿粘着吵闹的鸣蝉，偶尔几个机敏的猝不及防的飞走让人不由的一惊，然后，就是无边的宁静，仿佛这一声声的蝉鸣鸟叫不是杂音，更像是给这奢华万千宫殿添了丝丝点缀一线生气，顾萧漓纤手微扬，就有凉风袭来阵阵，鬓边的散发偶尔垂下来几缕，更显得肆意柔情娴静悠然。 旁边静默的男子侧身站在刻画着龙在飞天的鎏金柱子旁边，阡陌一笑胜过浮华万千，就那样静静看着站在阳光下的她，肆意温婉，静默从容，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不只有勾心斗角，也有她这样遗世独立之人吧。 或许就一个，已经让他很是欢喜了。 门里突然走出一个欣长的身影，夕阳徐徐洒下，映的他影子无限拉长，身上的半块玉佩与其他物件相互碰撞下擦出叮伶的响声，虽是清脆，可却打破了沉静。 顾萧漓微微皱眉，好看的眼睛被阳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一晃神，赫连云奕已经站在她的面前，距离她不过一肩之隔，顾萧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然后福了福身道“见过殿下。” 赫连云奕并没有叫她起身，反而绕着她转了一圈，眼神只是落在她衣服的百花上面，然后笑道“顾萧漓，你是执意要与我做对了？” 顾萧漓知道逃不过，反而镇定下来站起身子，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拂柳，在空中摇摆不定似要飞走，可始终有柳枝羁绊，纵使从朝华飘到日暮，穷极一生也怎么逃脱不掉，顾萧漓的神色里多了一抹哀凉，忽而又挤出一丝无奈的微笑道“萧漓不愿做蒲柳，萧漓的命运只想掌握在自己手上。” 赫连云奕顺着她的目光忘了过去，斑驳的阳光照射在柳叶之上，使它们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盘旋飞舞，偶尔留给地上点点流光，赫连云奕象征性的往前走了两步，隐忍道“你不是它，焉然知道它不是乐在其中？” 顾萧漓微微垂首，长吁道“殿下不也只是猜测。” 赫连云奕笑着哼了声，似乎是不在意，又好像是太在意，他连续两次都输在这个女人手上，早就让他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若不归顺，便只有死路一条！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再也不看向她，只是冷冷道“顾萧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柱子身后的男子只是很好的掩藏住自己瘦弱的身体和孱弱的呼吸，就连赫连云奕也没发觉隔墙有耳。 顾萧漓璨然一笑，懂与不懂之间原本只是一字之差，可意思却是相差万里，有些人注定了不是同路，何必又牵强的绑在一起，顾萧漓声音再度响起，虽是很轻，却有不容置否的决然“殿下可听说过有鸟甘愿跑进笼子的道理？” 赫连云奕捏紧了衣带上的香囊，猛然间用紧了力，把那香囊上绣的祥云捏成了一团，原本的祥和之气也变成了戾气，眸子里除了狠辣倏然多了些从容，徐徐道“但愿以后你还会记得今日的言语。” 顾萧漓再次福身“萧漓告退。”款步而去。 赫连云奕这才一把揪起手里的香囊，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似乎是不解气，而后又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树上，几片落叶应声而下落在了他的肩上，有一片刚好落在他的手上，混着刚冒出来的鲜血，翠绿的柳叶也被染成了鲜红醒目的颜色，赫连云奕仿佛并不觉得疼痛，只是眼神冰冷的扫过，继而拿起那片叶子举过头顶，在夕阳的映照下隐隐有些透明。 赫连云奕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神色冷寂了片刻，而后又阴森森的笑了起来“谁说这叶子一定是绿色的，还不是我让它是什么它就得是什么。” 那个身影突然有一刻的颤抖，似乎没想到那树下之人竟是如此极端疯狂，不由的替顾萧漓捏了把汗，刚想离开，可是又有一个人影闪了过来，毕恭毕敬的拱手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赫连云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似乎是不经意一丢，那男子立马会意将那帕子连同已经残缺的香囊捡了起来揣进袖子里。 赫连云奕满意的点了点头“叫小圆做的干净点。” 那男子应声退下，一个飞身就消失了，看来是经常出没之地了，赫连云奕还在自顾自的站在那里，背后的人影却是已经消失了。 第六十二章 病危 筵席在一片欢声笑语阿谀奉承中就结束了，顾筱在成婚之前是不能见赫连辰逸的，所以两人只是遥遥一眼，彼此一笑，所有话都是不必说的，让人奇怪的是赫连宇成竟然处处追寻顾静柔的足迹，真是应了那句，美貌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可是像顾萧漓这般美貌既聪慧的女子，却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让人望而却步。 皇上宣布散席，话音刚落，只见外面的守卫就急匆匆跑了进来，禀报道“皇上，外面顾府的小厮来传，顾家老夫人病危！” 话音刚落，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皇上面色诧异的看着顾苍海道“老夫人身体一向不是很硬朗么！” 顾苍海着急不已，只得道“老母这几天一直卧病在床，原本已见好，不知为何又加重了！” 老夫人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夫人，身份自然贵重，只见皇上吩咐道“佐全，传朕的口谕，让卫太医跟将军一同回去，治不好老夫人，他就不用回来了。” 得皇上如此殊荣，顾苍海岂能不感恩戴德，连忙叩谢道“谢皇上！” 赫连昌摆摆手道“你赶快回去吧。” 顾苍海再次道谢后，便带着家眷急匆匆离开了。 刚到宫门口，顾萧漓就被叫住了，说是皇后娘娘有事要吩咐，顾苍海哪有心情管这些，示意顾萧漓等着，吩咐其他的马车回去。 此时顾府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只有三姨娘等人在府里照顾，大夫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时辰了，待顾苍海回府时，老夫人的病势愈来愈猛，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大夫摇摇头道“老夫无能为力。” 顾苍海生气的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你再给我说一句！” 王瑾梅吓得‘阿’一声，连忙上前拉住了顾苍海，示意那大夫赶紧走，这才小心翼翼的宽慰着顾苍海“没事的老爷，老夫人定能逢凶化吉寿比南山的。” 顾萧漓姗姗来迟，懒得理会旁的，赶紧把卫太医请上前，或许老祖母还有一线生机。 只见卫太医搭上了脉，眉头紧皱，连连叹息“赶紧的！去熬碗穿心莲，或许还有救！！！” 一听到有救，顾萧漓当下就吩咐了四五个丫鬟，心里就像是在击鼓一般生怕慢了一步，大声道“你们都去！要最浓的，越多越好！另外在熬些决明子、栀子、同样也是越浓越好！” 丫鬟们不懂，可也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出去。 顾苍海上前看了眼老夫人，只见她依旧是双眼紧闭，头烫的厉害，卫太医虽扎了几针下去，可丝毫没有缓解的症状，不由的焦急问道“太医，我母亲如何？您可有把握治好？” 顾苍海话已出口，顾萧漓就连忙说道“卫太医妙手回春，是皇上亲自封的太医院总领，父亲应该放心才是。”随后向顾苍海摇了摇头。 顾苍海这才明白自己言语不当，怎能怀疑皇上的眼光，当下连忙解释道“萧漓说的对，我真是糊涂了，卫太医是大都第一圣手，我怎么会不信呢。” 卫太医仔细的翻了翻老夫人的眼皮，在抹了抹手心的温度，这才松了口气道“将军放心，我已经封住了老夫人几个穴道，可以缓解暂时的高烧，接下来只要把药喝下去，熬过今晚，就会没事的。” 顾苍海喜不自胜，连声道“谢过太医，谢过太医！” 王瑾梅看了眼顾静柔，对方只是冷冷一笑，随即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热泪盈眶的表情，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袭素色的衣裙，款步上前，握着老夫人的手道“祖母，您快点好起来吧，看您这般难受，静柔很不得能替您承受。”顾静柔哭的梨花带雨，瘦削的肩膀颤抖不已，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老夫人的手上。 顾萧漓懒得看她假惺惺的样子，随后转身去了小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 顾苍海则是感动不已，拉起顾静柔的手道“你祖母真是没白疼你。” 顾静柔则是温顺的垂着头，双眼朦胧，配上她精致小巧的脸庞，被泪水打湿了一大半，尤为可怜，抽泣道“柔儿只能帮祖母端茶倒水，着急起来只会哭，不像大姐，做什么都是干净利索。” 顾苍海看了看四周，老夫人病重在床，可这里却没有顾萧漓的人影，不由的有些不满“女儿家孝顺是第一位，其他的有爹在。” 顾静柔柔柔的“嗯”了声，转身拿过丫头给老夫人擦拭的毛巾，亲自擦了起来。 萧絮淡淡的看了眼，前两天侍疾的时候不见人影，生怕累着苦着，只有顾萧漓一个人从白天忙到晚上，瘦的跟纸片人一样，如今却巴巴的邀功，真是恬不知耻，可是她知道争辩也是无用的，只好吩咐丫头去找顾萧漓，省的这两母女再兴风作浪。 门外的栀子开的雪白，迎风而起顺风而落，顾萧漓进门就让人关起门窗，端起药碗，示意清芷把老夫人扶起来，刚要靠近，却被顾静柔一把抢下，还装作一副关心不已的表情，柔和地说道“姐姐熬药辛苦了，这些事我来做就可以。” 顾萧漓回头看了眼顾苍海赞许的表情，表情微微凝滞，心里有些酸酸的，而后又释怀般笑了笑，说了声“好。” 反正在顾苍海心里顾静柔永远是最孝顺懂事乖巧识得大体的女儿，而她不过是善于投机取巧冷漠无情之辈，无所谓了。 一碗药下去，老夫人脸色微微有些好转，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卫太医看了眼顾萧漓，疑惑的问道“大小姐怎知我刚才的意图？”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顾萧漓心思明朗，淡淡说道“穿心莲乃是散热解毒之药，太医如此吩咐，祖母定然是虚火过旺，萧漓偶然间翻阅医书，知道那决明子和栀子也有此效，这才班门弄斧，让太医见笑了。” 卫太医摇摇头，捋了捋胡须，认真道“大小姐谦虚了，若不是有此天赋，寻常人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由此判断力的，只可惜，小姐是个女儿身，不然老夫定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苗子啊。” 西冥向来不许女子当大夫，所以卫太医只能连连叹息了，顾萧漓福了福身“太医抬举了。” 两人话音刚落，只见老夫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眼浑浊，两只枯糙的手猛然扬了起来，顾静柔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吓得碗都扔了，大叫着站了起来躲在王瑾梅身后，卫太医大步走上前，搭了搭脉，神色一变。 “不好！老夫人身体太虚，穿心莲药效太慢，恐怕等不及在体内发力老夫人就会承受不住这虚火！” 第六十三章 危在旦夕 顾萧漓连忙走上前，老夫人烧的太厉害已经开始呓语，着急的问道“穿心莲药效温和，若换成决明子和栀子会如何？” 卫太医斟酌片刻“虽好，可是不知道合不合老夫人的脾胃，万一药效相撞，后果不堪设想啊！” 穿心莲是清热解毒最好的也是最温和的，所以刚才情急之下卫太医才会毫无顾忌的给老夫人服下，可是眼下同样是万分紧急，顾萧漓不能允许老祖母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决不能！ “清芷，去取汤药！其他人都转过去闭上眼！”顾萧漓厉声命令道，转眼间撩起衣袖。股不得裸露在外的胳膊，已经亲自扶起了老夫人，拿过丫鬟手里的毛巾，抹了抹温度，随即怒声道“祖母发热你们竟用温水擦拭，就算擦一百遍也没用，要你们有何用！去取水啊！” 众人这才知道顾萧漓的意图，连忙转过身去。 顾静柔则心虚的低下了头，刚才她也帮老夫人擦拭过了，虽然知道水是温的，可她本就不是真心想做，便随意应付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顾苍海，发现对方并没有想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可是卫太医还是坚决不同意，刚想上前阻止，可是一想到顾萧漓在给老夫人擦拭前胸后背，只得在厅外大声道“大小姐，老夫人身体孱弱，决明子和栀子的药性太冲暂且不说，万一和穿心莲的药性相撞，恐怕老夫人身体承受不住啊！” 卫太医着急的大喊，他是皇上亲自下令来照顾老夫人的，若有任何闪失，皇上必会放弃他给顾家一个人情，那么他的后半身可就完了，想到这里，卫太医就冒出一身的冷汗，可是说来也奇怪，宫里论医术最高的莫过于如今炙手可热的廖方天，可是皇上偏偏要他前来，真是让他不得不多想，皇帝的心思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如今他的前程甚至性命，都拴在了老夫人身上，让他怎能不小心谨慎。 顾萧漓充耳未闻，让清芷拿过药，咬咬牙，还是有些犹豫，整理好老夫人的衣服，便下了床，叫过卫太医，认真的说道“是不是有一种办法可以封住人体关键的穴位，让药性伤不了肺腑？” 卫太医微微一愣，继而皱着眉点了点头，为难道“是有这种医术，只是施针着没有几十年的医术是万万不敢的，那个个穴道都是关乎性命的，稍有不慎，恐怕当下便会” 卫太医剩下的话没有明说，可是顾萧漓也猜得出，要是有一点的偏差，恐怕祖母就会立刻没了，不仅有些犹豫，顾苍海同样面色焦虑，一直走来走去，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无奈的问道“卫太医行医多年，也没有把握吗？” 卫太医惭愧的摇了摇头道“这种医术本来就容易弄出人命，所以鲜少有人学习，老夫惭愧，只懂得皮毛而已，恐怕当今世上能有十成把握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其实以廖方天的医术是完全可以的，只是皇上故意没让廖方天来，自然有他的打算，卫太医自然不敢多言。 顾萧漓不由的咬住嘴唇，祖母一定是不能冒着个险的，一定要有十足的把握，可是眼下又该找谁呢。 顾萧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目光还是落到了卫太医身上，不由的想到，太医院自然不缺医术好的人，除了卫太医，还有突然，顾萧漓灵光一现！ 廖方天！怎么把他给忘了！ 顾萧漓顿时大喜！连忙叫过清芷，耳语一番后，对方立马跑了出去。 只要能拖到廖方天来，祖母一定有救！顾萧漓赶紧吩咐丫鬟去熬些解毒散热的药，顾萧漓没猜错的话，老夫人的药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的，可能并不是毒药，而是别的东西，所以卫太医才没有查出来，当下便让身边的雨双和小圆一起去熬药，亲自看着，也好放心些。 眼下刚喝了穿心莲，可是丝毫没有缓解的症状，老夫人依旧是面色通红说着呓语，甚至有抽搐的症状，顾萧漓更是忧心不已，心烦意乱下还有丫鬟点着焚香，顾萧漓更是生气，怒声道“香料里面不知道加了多少东西，赶紧拿出去，另外所有有香味的东西一并拿走，姨娘们要是没事的话就在前厅候着，这里有我看着就可以。” 三姨娘等人早就不想呆了，捂着鼻子就走了出去，顾苍海在大厅踱来踱去，顾静柔端了杯茶立马出去献孝心了，王瑾梅看萧絮还没走，自己走也有些不合适，便留了下来。 老夫人身边的翠儿立马端走了所有有香味的摆设，顾萧漓环视了一下，眼睛却被一盆花吸引，随即道“把那也搬出去吧，花香太浓了，房间里需要点新鲜空气。” 只见翠儿有些紧张的看了眼顾晴晴，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一般，顾萧漓不解道“让你搬一盆花而已，有问题吗？” 翠儿却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行动，顾晴晴当下一紧张，差点露出了马脚，还是王瑾梅反应快，厉声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平日里老夫人宠着，怎么小姐的话都敢不听了！” 翠儿连忙跪了下去慌张的说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 顾萧漓没有心情说这些，只是示意她退下，顾晴晴使了个眼色，翠儿立马端着花走了出去。 顾萧漓又吩咐丫鬟打开了窗子让空气流通起来，拿着脸巾不断地擦拭着老夫人的手心，一边焦急的看着门外，不知道木子谭得多久才能把话传进去。 大厅外面，顾静柔帮顾苍海小心翼翼的捏着肩，一边柔声道“爹爹本就辛苦，如今祖母又卧病在床，真是辛苦爹爹了，女儿只恨自己不能为爹爹分忧。” 顾苍海闭着眼睛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像你大姐，心从来不会放在爹身上，她要是有你一半的孝心就好了。” 顾静柔得意的笑了笑，可是却还是装作委屈的样子，楚楚可怜道“女儿比不得大姐聪明，只能为父亲母亲祖母多尽点孝心而已。” 顾苍海显然对顾静柔的话很是受用，慈爱的把顾静柔拉到自己身边“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乖巧，你做的很好。” 说话间，清芷突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喊道“小姐，人来了！小姐！” 第六十四章 转机 顾萧漓刚给老夫人擦拭完最后一遍身体，听到声音后立马弹了起来，袖子都没拉下来就走了出去，顾苍海冷声道“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 清芷愣了愣，想到自己确实失仪，吓得就要跪下去，顾萧漓此刻哪顾得上别的，看也不看顾苍海，神色紧张的问道“人在哪？” 清芷不知是该跪着还是站在，咬咬牙，毕竟老夫人的身体重要，壮着胆子直接走到顾萧漓面前，悄声说道“在涟水阁。” 顾萧漓直接走了出去，清芷也不敢逗留，连忙跟了出去，还不忘给顾苍海行了个礼。 眼看对方对自己视而不见，顾苍海气的直接把手里的茶碗掷了出去，怒声道“真是翅膀硬了！” 顾静柔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示意丫鬟再倒上茶，立马跪在顾苍海面前举着茶，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配上她满含泪水的眼睛还真是像模像样，轻咬着朱唇轻声道“爹爹别气坏了身子，大姐向来聪明受爹爹器重，有些散漫也是正常的。” 顾苍海冷哼一声道“枉我对她还抱着希望，如今看来，还真是我看错了！” 顾静柔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轻轻的把茶碗递到顾苍海手里，试探性的说道“如今四妹许给了三皇子，五妹许给了端亲王，现在皇上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们顾家也是如履薄冰步步艰辛，女儿自知不才，若能为爹爹分忧，也好报答爹爹的抚育之恩。” 顾静柔摆明了是想看看顾苍海会帮助哪个皇子，如今太子根基稳固，二皇子五皇子都封了亲王，倒叫她看不清楚皇上的用意了。 顾苍海长吁一声，有些惆怅的看了看外面，示意护卫去看着卫太医煎药，这才放下心来道“早些年我们顾家尚可明哲保身，可现在筱儿晴晴的婚事已定，我们顾家再不选择好阵营，恐怕以后端亲王和三皇子都不会放过我们。” 顾静柔当然明白，如今两个皇子都是顾苍海的女婿，若顾苍海想要扶持他人，必须得付出点诚意，如果还是以前的话顾苍海肯定会选择顾萧漓，可过了今天，那就不一定了。 顾静柔神色复杂，看不出喜怒，暗自揣摩着顾苍海的心思，柔声道“眼下太子和五皇子是最适合的人选” 顾苍海惊讶的看了眼顾静柔，倒和他想的一样，不由的赞许的多看了一眼“你是如何得知的？” 看来她猜对了，顾静柔笑的更是妩媚了，精致的鹅蛋脸撒上薄薄一层烟云，眼眸里水波流动，精明之色全部显露了出来，信心十足道“端亲王太过仁懦，三皇子出身太低，四皇子胸无大志，六皇子默默无闻，七皇子身体孱弱，剩下的就剩下没有成年的皇子，算不了什么。” 顾苍海认同的点了点头，另有所思的打量着顾静柔，这两个女儿一个聪明一个细心，还真是各有千秋，看的出来萧漓是有大智慧的孩子，可是她太过桀骜不驯任意妄为，往往会让人不够喜欢，不像顾静柔低头婉转间处处惹人垂怜，心思澄明一语中的，却又不过分显山露水，这才是女儿家该有的样子，不知不觉间心里的天秤开始慢慢倾斜了。 里屋传来老夫人的咳嗽声，顾苍海顾不得再多想立马站了起来，顾静柔还在自以为是的滔滔不绝，顾苍海再没有心思听下去，只是摆摆手径直走了进去。 顾苍海刚离开，王瑾梅就不动声色的走了出来，看了看四周，吩咐丫头们去里面伺候，随即悄声道“你父亲怎么说？” 顾静柔一脸的闷闷不乐，刚要说到关键时候就被老夫人打乱了，横眉冷声道“就差一点！” 王瑾梅眼里刚升起的火苗瞬间就被浇灭了，只能愤恨的看着外面开的正盛的繁花，想到顾萧漓春风得意的样子就不禁怒从中来，狠狠地咬着牙说道“如今王家我们是依靠不得了，只能紧紧依附着你父亲，此事不成，后患无穷！” 顾静柔当然知道王瑾梅说的是什么，郑重的点了点头。 此时，顾萧漓刚好带着人走了进来，王瑾梅惊讶着喊道“这是何人，怎么能进内院！” 顾萧漓眼睛都不抬，径直走向里屋，给顾苍海请了安后道“这是女儿找来的神医，定能把老祖母医好。” 只见那人头戴斗笠面蒙黑纱，丝毫看不清楚样子，顾苍海有些生气的看着顾萧漓，言语中很是失望“温太医都无能为力，你若是想表孝心平日里多陪陪祖母就行，不用随便找一个人来充数！” 顾萧漓只觉得好笑，平日里祖母有事哪一次不是她忙里忙外的侍候，可到头来在父亲眼里自己竟是一个只会邀功请赏的人，一时间心里泛酸，眼泪差点落下，可是一想到过去的种种，这又算的了什么，随即冷着声音道“祖母的命保不保得住全在于爹爹，萧漓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你！”顾萧漓竟然敢威胁他！顾苍海一时语塞，戟指怒目，竟丝毫反驳不了。 顾静柔见状，立马上前，厉声道“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跟父亲说话！” 顾萧漓柳眉一撇，顾静柔和稀泥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想必给顾苍海惯了不少迷魂汤了，顿时不冷不热道“我对父亲自然敬重，可是现在祖母的安危胜过一切。” 顾萧漓转过身，对着廖方天说道“你先去给祖母看看。” 随即冲着刚进来的卫太医行了一个大礼，真诚的说道“萧漓斗胆请了别的大夫来看，并不是不相信卫太医的医术，只是祖母身体堪忧，萧漓平日里受祖母庇佑，希望卫太医体谅。”顾萧漓说完便深深跪了下去。 卫太医哪里当得起她一跪，立马弯下腰扶起来顾萧漓，慈和的说道“大小姐孝心可嘉，老夫实在愧对，老夫自知能力有限，若大小姐能请来医术更高着治好老夫人，也算是帮了老夫了。” 顾萧漓点了点头，卫太医都没说什么了，顾苍海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蒙面大夫身上，殷切的希望老夫人真能好起来，顾萧漓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只见廖方天眉头紧皱，刚想开口，顾萧漓眼尖立马咳嗽了一声，廖方天立刻会意闭紧了嘴巴，只是道“之前给老夫人喝了穿心莲？” 顾萧漓点点头“对，大概半个时辰前。” 第六十五章 设计 廖方天继续看了看老夫人的舌苔眼睛，而后站起来吩咐道“立马去熬些射干、决明子！快点！” 顾萧漓像是看到希望般，急切的说道“之前我就已经吩咐人熬好了决明子和栀子，不知可否有用？” 廖方天愣了愣，惊喜的说道“赶紧端来！不用射干了！” 顾萧漓赶紧吩咐人去端药，而自己直接过去扶起老夫人，顾苍海欲言又止，犹豫的问道“刚才不是说会药性相冲么？” 卫太医也是有着同样疑虑。 只见廖方天淡淡的说道“若不用此药老夫人必不会熬过今晚。” 顾苍海还是犹豫不决，王瑾梅见状，顺势道“不可！先不说此人来历不明，光蒙着面纱不敢见人就可知此人居心叵测，老爷，不能相信！” 王瑾梅当然不希望顾萧漓医好老夫人，不然到时候那件事很有可能会被查出来，若老夫人死了，死无对证，顾萧漓才会必死无疑！ 顾苍海也是有此顾虑，踌躇不定，深深的看了眼顾萧漓，严厉的说道“你祖母向来喜欢爱护你，你不会害她吧？” 顾萧漓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原来在父亲眼里自己竟是可以残害亲人的人，不禁更为失望，可是她也不想再解释，只是径直走到顾苍海面前，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廖方天。” 只见顾苍海睁大了眼睛，面色恐慌，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廖方天在宫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不禁有些怀疑，可是顾虑到还有外人在，顾苍海还是含蓄道“你说的是真的？” 顾萧漓执着的点点头，眼神里因希望而发出亮光，像初晨露水洗涤过的红色玫瑰，被阳光折射出五彩的波澜，平静，坚定，缓缓开口道“若萧漓存了半分对祖母不利的心思，萧漓必将受到天谴，千刀万剐！” 不管这是不是阴谋，她都必须救老夫人，萧絮心疼的低低唤了一声“萧漓” 顾萧漓转过头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随后示意廖方天可以了。 王瑾梅眼看顾苍海动摇了，随即使了个眼色把顾静柔叫了出去。 整个府里的人要么在里面看着老夫人，要么害怕顾苍海发怒都躲在了自己院子里，丫鬟们除了几个在里面照顾的，其余的都彼此心照不宣的去了前院打扫，王瑾梅看了看四下无人，立马低声道“说不定她真能救活老夫人，我们要想别的方法才行。” 顾静柔不急反笑道“这可是她自投罗网。” 王瑾梅有些疑惑，计划里老夫人必须死，这样她们才能把全部的屎盆子都扣在顾萧漓的头上，让她翻不了身，如今情况有变，若是再按照之前的进行，恐怕很难让顾萧漓钻进套里，若是让她再逃过一次，那这么久的心血可就白费了！不由的焦急道“你有什么主意？” 顾静柔高傲的仰起头，诡异的笑了笑，那种笑容，任谁看了都会心底发凉，随即阴冷的说道“老夫人救过来只能说明她做贼心虚早有所布置，谁能证明她不是因为想嫁祸别人而急于表现自己呢？” 顾静柔一句话就像给王瑾梅吃了定心丸一样，两人随即相视一笑，王瑾梅得意的用帕子掩住嘴唇，悄声道“顾萧漓院里的丫头正在煎药呢。” 顾静柔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母亲放心。” 廖方天刚给老夫人服下药，老夫人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涨紫，像喘不过来气一般，顾苍海心里一惊，掠过萧絮直接一把拽过顾萧漓狠狠地将她摔在地上，走到榻前，厉声道“怎么回事！” 顾静柔看好戏似的避而远之，丝毫没有上前制止顾苍海的样子。 顾萧漓吃痛皱着眉，顾苍海是武将，平日里舞刀弄枪手劲之大可以想象，那一拽还带着蛮力的一摔，看着胳膊上的红红的印记，顾萧漓足以想象得到肩膀擦地时比这还疼的感觉，可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咬咬牙看着廖方天，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祖母怎么了？” 廖方天拿起药箱里的银针就要扎下去，顾苍海急忙制止，怒气冲冲道“老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廖方天丝毫不受他威胁，只是翻了个白眼看向顾萧漓道“大小姐，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的，现在是治还是不治？” 顾萧漓一边看着祖母忍受着痛苦一边又纠结不已，廖方天的医术她是相信的，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不顾顾苍海吃人的目光，继续说道“你继续！” “你敢！”顾苍海直接挡在了廖方天的面前。 萧絮看了眼顾萧漓胳膊上的红肿，深吸了口气站出来说道“将军，您应该相信萧漓，于公于私，她都不会害老夫人的。” “是啊，大小姐孝心可鉴，老夫人耽误不得了！”就连卫太医也看出了顾萧漓的心意，顾苍海就是视而不见。 “那可不一定。”顾晴晴一时嘴快。 “晴晴，不可以乱说！要是”顾静柔又拿出她那长姐的风范，可是欲言又止，看了眼顾萧漓后竟然害怕的低下了头，顾苍海不解的看着顾萧漓，似乎想听她的解释。 顾萧漓知道这个时候越着急只能越让顾苍海不信任她，只能心平气和道“萧漓冒着生命危险请来的大夫，光凭这一点父亲就没有资格怀疑我。”顾萧漓没有办法，只能以近乎威胁的语气说道。 顾苍海瞬间愣住了，顾萧漓一个颜色，廖方天立马拿出银针，准确无误的扎在了老夫人的关键穴位，就连卫太医都叹为观止，这么准确无误的针法，当今世上恐怕没几人可以做到，不仅对顾萧漓更是刮目相看。 随后老夫人猛又烈的咳嗽了两声，在众人惊慌失措的目光中终于吐出了一口淤血，而后重重的倒在塌上喘着粗气，眼睛都是半眯着，却紧紧的抓住顾苍海的衣袖，断断续续道“不要冤枉萧漓！”说完这一句，老夫人却是再也撑不住由晕了过去。 “祖母！祖母！”顾萧漓一下子跪在榻前，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声音沙哑的小声呼唤着，生怕吵着祖母，祖母就连昏迷着也不忘记保护她，这份恩情，顾萧漓怎么敢辜负分毫。 顾苍海也有些动容的看着顾萧漓，想到自己刚才那么粗鲁，不仅有些歉意的说道“萧漓，爹也是一时情急，别放在心上。” 顾萧漓冷眼扫过去，站在她面前的所谓父亲的人恐怕对她除了利用再也没有其他的情感，她又怎么会难过，只是慢慢的启开了唇“没事。” 第六十六章 中计 王瑾梅满脸喜悦的拉着顾静柔走到榻前，亲切的低声唤道“老夫人？” 廖方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一旁，王瑾梅悄然无声的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敢问大夫，老夫人怎么样了？” 廖方天实话实说道“只要再喝几服药就会没事的，这些日子少碰香” “那就好，我一定按照大夫的话好好侍候。”廖方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瑾梅不动声色的打断了。 廖方天觉得奇怪，老夫人体内不像是药物所致，可他却怎么诊都诊不出来，再加上王瑾梅刚才状似无意的举动，让他更是怀疑这里面的问题，廖方天低头思索着进来的没一个细节，屋子里从摆设的器皿到每个人的身上，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到底是什么呢？廖方天的目光突然落到了顾静柔身上的香囊上面，对了！是香！他自小嗅觉灵敏，只要是屋子里进来过人，哪怕已经走了很久他也闻的出味道，他刚才从一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不是焚香或者香囊的味道，更像是某种花香，廖方天看了了四周，可是并没有花的影子，顿时有些疑惑。 此时，王瑾梅却开口道“大夫辛苦了一天，府里女眷多，所以还请大夫见谅，我会让李妈妈给您包好银子的。” 王瑾梅显然是怕他发现了什么，这才着急下逐客令，可是眼下他没有证据，更不能妄言，只能看了眼顾萧漓，对方也是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毕竟若皇上知道他来顾府，定会龙颜大怒的。 廖方天想了想，微微一笑道“谢谢二夫人。”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时，瞥见了老夫人床头一朵金箔做成的牡丹，随即立马朝顾萧漓挤了挤眼睛，想告诉她花有问题！ 顾萧漓疑惑的看了过去，刚想去问，可是廖方天已经被李妈妈请了出去。 只见没过多久，顾萧漓身边的雨双就悄悄的走了进来，附在顾萧漓耳边一阵耳语，顾萧漓的表情从疑惑慢慢转变为愤怒，直到忍无可忍狠狠地瞪着王瑾梅母女，皱着眉问道“此事当真？” 雨双无比确信的点了点头“当真，奴婢亲口听二夫人身边的雨果说的。” 顾萧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王瑾梅一向狡诈，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发现，可是此事事关重大，顾萧漓不得不多问几句“你是在哪里听见的？” “刚才给老夫人煎药时管家说有了新的栀子，我一想新的对老夫人身体好药效更强，我就去拿了，路过长春院时看到雨果跟另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我就起了疑心跟了上去，大概走到五小姐的清风阁时才停下了脚步，依稀听到她们说要把东西埋在那里陷害五小姐。” 雨双一字不落的叙述着，顾萧漓捏紧了手里的绣花帕子，表情里抑制不住的愤怒，没想到和二夫人之间的仇恨已经蔓延到了老祖母的身上，她们还真是不择手段，随即忍不住‘蹬蹬’的走上前，冷冷的看着王瑾梅，声音寒冷，让人不寒而栗“你非要害死祖母才甘心么！” 顾萧漓突然想到，廖方天刚才显然是想告诉她什么，那朵牡丹花就是证据，花草代表着草药，现在看来，确信是王瑾梅换药无疑了。 王瑾梅一脸无辜，狡辩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可是你母亲！” 顾苍海冷眼看了看两人，只是卫太医在场不好多说，轻声斥责道“萧漓，不许无礼，别让太医看笑话！”而后吩咐丫鬟“卫太医忙了一晚上了，先送太医去客房休息。” 卫太医识趣的告退，顾苍海面色不悦的看着顾萧漓，淡淡道“萧漓，你什么意思？” 顾萧漓的看着王瑾梅，愤愤道“是二夫人给老祖母下药，还吩咐丫鬟把药渣埋在清风阁，就是为了陷害筱儿！” 顾苍海大惊失色，手里的茶杯应声落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王瑾梅，踩着破碎的杯子径直走到她面前，半信半疑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王瑾梅惊慌失措，‘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顾苍海面前，生怕顾苍海不信任她的样子，哭着道“老爷，我怎么敢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啊，萧漓向来和我有嫌隙，一定是她故意栽赃陷害啊。” 顾静柔也连忙跪了下来，心慌意乱的左顾右盼，支支吾吾道“爹，之前柔儿就跟您说过，你要相信娘啊。” 眼看她们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顾萧漓就更加肯定，斩钉截铁道“我是与你不睦，可是我自问从来没故意伤害过任何人，可是二夫人你呢！你因端亲王之事早就将筱儿视为眼中钉，难道不是么！” 顾筱也挺身而出，义正言辞道“我相信大姐！” 顾苍海面无表情的略过顾筱，走到顾萧漓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不能不怀疑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陷阱，不由的更是恼怒，一把拂过旁边的青花瓷器，碎了一地的琉璃瓦彩，碎片溅到顾萧漓的胳膊，地上留下殷红的血迹，萧絮立马走上前心疼的捂着顾萧漓的伤口，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怒火，厉声道“她是你女儿，你非但不信任还如此偏袒她们！”萧絮愤怒的指着王瑾梅母女，有时候她真恨自己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留给那母女太多机会，反而让顾萧漓一再受欺负。 顾苍海冷哼一声，表情里的不信任显而易见，可是碍于萧絮挡在面前，只能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还真希望她不是我女儿！” 萧絮心里一惊，顾萧漓更是匪夷所思，按理说顾苍海应该去质问王瑾梅，怎么如今却抓住她不放，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随即疑惑的看了眼王瑾梅，只见王瑾梅悠然的抬起头，冲着她轻笑一声，顾萧漓心里‘咯噔’一下，情况不妙！ 顾苍海痛心疾首，语气悲愤，手指颤抖的指着顾萧漓“之前静柔跟我说怀疑是有人故意害老夫人，我还不信，责怪她太多心了，静柔说的清清楚楚说是害怕你因为记恨她母亲而不择手段，我本来不想查的，可就是在刚才！你果然开始陷害她人！” 顾萧漓猛地抬起头，她没想王瑾梅竟会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抢先一步陷害她，义正言辞道“我院里的丫鬟亲耳听到雨果说要把东西放在清风阁的！” 顾苍海冷哼道“既然你还不肯承认，那好，我就让你死心！” “来人！将清风阁掘地三尺！”顾苍海厉声命令道，只见一大波护卫应声而去，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如果王瑾梅早就有所防范，那么清风阁里肯定不会有什么的。 顾萧漓清楚的知道自己中计了，之所以还那样说只是想给自己多留点时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第六十七章 圈套 顾萧漓百思不得其解，雨双是个老实的丫头，不可能被王瑾梅收买，药肯定有问题，只是王瑾梅故意暴露显然是想把下毒的罪名落实在她的身上，雨双不过是被她们算计了进去。 顾萧漓抬起头，王瑾梅显然是胸有成竹，顾苍海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如果今天证明不了她的清白，王瑾梅一定会求顾苍海杀了她，就算不死，也绝对不会留在顾府了，到时候，剩下的人还不是任她们揉捏。 顾萧漓看了眼萧絮，看了眼顾筱，她们为了她都得罪过王瑾梅，如果她走了，那么顾筱一定不会平平安安的嫁给端亲王，还有母亲，势必会受到王瑾梅的残害。 顾萧漓努力的想平静一下心情，眼下必须先找到突破口，不然今天势必会落入她们设计好的圈套，万幸的是，是顾萧漓请来了廖方天，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这个借口抵挡一阵，不然她可真就百口莫辩了。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领头的侍卫匆匆来报，清风阁里什么都没有，顾萧漓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倒吸了口凉气，顾苍海度步上前，语气里满是失望“你作何解释？” 顾萧漓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狡辩了，随即一狠心，咬咬牙道“萧漓受人蒙蔽，可不代表萧漓就是罪魁祸首，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搜涟水阁！” “说不定东西早就被你毁了，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啊。”顾晴晴依依不饶。 “哎，既然清风阁都搜了，其他地方也该搜搜，总不能以后像我一样再被人冤枉了。”王瑾梅话里有话，心下道，顾萧漓，本来我还在想该如何引你上钩，这下可好了，这可是你自找的！ 顾苍海想了想，搜一搜还是保险一点，随即命令道“孙妈妈、李妈妈、赵妈妈，你们分别去领些人找找，小姐的闺房护卫进去不好。” 几个妈妈毕恭毕敬齐声道“是，将军。” 又是等了好久，顾萧漓的腿都跪麻了，萧絮不忍心，恳切的说道“先让萧漓起来吧，事情还没查清楚呢。” 顾苍海这才注意到顾萧漓从一开始就在跪着，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只见顾萧漓并没有任何慌张，反而淡定的跟他对视了一眼，随即道“现在还没有查出凶手，你先站起来吧。”顾苍海依旧没让她坐下，显然还是疑心她的。 顾萧漓知道，王瑾梅肯定是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先是故意告诉顾苍海有人想陷害她们好让顾苍海对自己起了疑心，再接着让雨双听到王瑾梅要害顾筱让她按耐不住，成功的把自己打造成了受害者，而顾萧漓，仗着医好了老夫人就随意陷害跟自己有过节的王瑾梅，顾苍海肯定会想如果顾静柔事先没有告诉他那件事，现在肯定早已被当成了凶手抓了起来，那么顾萧漓就得逞了，王瑾梅这次真是花了一番心思，一环扣一环，让她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可是，她顾萧漓也不是愚笨之人。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折腾了一晚上，已经过了寅时接近卯时了，窗子隐隐透出了些光亮，几个丫鬟悄悄的熄了几盏蜡烛，顾萧漓微微的觉得有些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萧絮赶紧叫丫鬟拿过来一件月白色绣芙蓉并蒂双双如意的披风，细心的给顾萧漓披上，抓紧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顾萧漓拉过顾筱，三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让她原本冰冷的双手也因为这份真挚的暖意慢慢热乎起来，随即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不用担心，一时间她们还奈何不了我的。” 话音刚落，几个妈妈就依次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王瑾梅认定顾萧漓肯定逃不掉，神气十足的问道“如何？找到了吗？” 李妈妈急促不安的抬起头，不甘心的摇了摇头，王瑾梅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为首的孙妈妈平静的说道“回老爷，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有。” 什么有没有！ 顾苍海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意外的看了眼顾萧漓，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抬起手指了指似乎有话要说的顾萧漓“你想说什么？” 顾萧漓福了福身“不管是不是有人下毒，萧漓认为应该先查清楚祖母院里的药渣，那才是关键。” 顾苍海深思熟虑后也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来人，去请卫太医。” 王瑾梅不动声色的捏了捏顾静柔，顾静柔满脸疑惑的凑了过去，小声道“明明是安排好的，怎么会搜不到呢？” 王瑾梅摇了摇头“别想这个了，顾萧漓肯定是早有所防备，说不定那个人已经暴露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如何把这盆脏水泼到顾萧漓身上。” 顾静柔略一思索“这倒也不难，老夫人病重时我特意让静雪晴晴她们离远点，一连几天都是顾萧漓侍疾的。” 王瑾梅阴险的笑了笑“做得好。” 顾静柔得意的仰起头，只要是关于顾萧漓的，她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卫太医直接去了小厨房，老夫人身边的翠儿也跟了过去，找出了‘准备好’的药渣，卫太医从第一天的用药开始查起，一连查了几天的都没有收获，只有在查到第五天时，药里被人掺了大量会使人昏睡不醒的药物。 顾苍海大骇，质问道“第五天是谁侍疾的！” 顾萧漓想都不用想，淡淡道“祖母生病那几日只有萧漓一人侍疾。”如果顾苍海对她还有一丝的怜悯之情，那么就应该选择彻查，而不是任人摆布。 可是暴怒中的顾苍海哪里会想到那些，心里早已认定了顾萧漓是主谋，愤怒道“你还要辩解么！” 顾苍海早已被王瑾梅母女蒙蔽，怎么会听她解释，可即使这样，顾萧漓也不得不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以王瑾梅的性格，势必会斩草除根，顾萧漓猛吸了口凉气，言辞愤慨道“如果我有心害祖母，又怎会每天事必躬亲的去照顾？祖母生病的日子里萧漓没有一天敢懈怠的，端茶倒水任劳任怨，可是父亲却充耳不闻，如今出了事却一味的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怎么不问问你心心念念的好女儿，她去了哪里！” 第六十八章 绝境 顾苍海没想到顾萧漓敢如此质问他，更是引来他生气的目光“你是在跟我邀功请赏吗！” 顾萧漓不屑的嗤笑道“我若想如此，就会日日在你面前装腔作势，怎么会有今天这样？” 顾萧漓一直都知道顾苍海对她只是利用，相对于顾静柔，她能得到的真心真的是少得可怜，她曾经想过，要是有一天她被人陷害，顾苍海会不会听她解释，哪怕就一句，她曾经满心欢喜的以为他会，可到今天顾萧漓才发现，顾苍海是何等的冷漠，就算是他的亲身女儿，也得不到他丝毫的怜悯。 顾苍海只是漠然的注视着她充满失望的面孔，半响，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本非纯善之类，我之前就是太骄纵了你，才会酿成今日的大祸。” 顾苍海的话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冰水，从顾萧漓的头顶，一股脑全都浇在了她还留有一丝余温的身体上，刺骨的寒冷让她忍不住摇摇欲坠，曾经王瑾梅再刁难顾静柔再阴险，都没有让她真正伤心过，可是顾苍海，那是她的亲生父亲，顾萧漓多想就这样静静的不说话任由他发落，可是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呼唤着自己，由远到近，那道声音慢慢的散开，变成两个，三个 顾萧漓蓦然的抬起头，看到了母亲，还有筱儿，顿时惊醒，她不能倒下！不能！即使心里再怎么被撕裂划开，表面上还是得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表情，眼底的一抹哀伤稍纵即逝，快的仿佛她从来不曾心痛般，再抬头，她还是那个冰冷如斯的顾萧漓。 “纯善？”顾萧漓轻笑一声，接着道“这两个词从来都不属于萧漓，母亲在这个牢笼里受了一辈子的苦， 她爱父亲，所以甘愿，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日日被人算计，所以我必须争我必须得跟她们一样心狠手辣，可是父亲，萧漓并不想这样，萧漓只想承欢母亲膝下，可是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萧漓都实现不了，您知道为什么吗？”顾萧漓的语气越来越冷，就像是漫天风雪里的一枝红梅独秀，除却美丽的外表，骨子里只剩下寂寥，让人心疼。 顾苍海听到萧絮的名字，还是有些动容，抬起眼皮看了看在一旁默默流泪的萧絮，叹了口气道“你说，我听你解释。” 旁边的王瑾梅毫无预兆的忽然倒下，顾静雪一阵惊呼，顾苍海‘腾’的就站了起来，连忙让丫鬟扶她到椅子上，叫卫太医上前查看，只待卫太医把完脉后用力的掐着人中，王瑾梅这才慢慢苏醒过来。 顾静柔上前‘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跪在旁边，挡住了顾萧漓的视线，顾萧漓微斜着眼，发现顾静柔根本就没有眼泪，当下了然。 王瑾梅大口喘着粗气，双眼涣散神志不清的拉着顾静柔的手，不断地说着‘放过我’之类哀求的话语，顾苍海觉得蹊跷，叫过卫太医，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卫太医刚刚亲眼看了顾萧漓是如何从功臣变成罪人，当下犹犹豫豫的看了眼顾萧漓平静的脸庞，断断续续道“二夫人跟老夫人一样” 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间全落在了顾萧漓的身上，顾苍海更是怒不可遏，原本她都打算重新彻查这件事了，可是没想到顾萧漓竟然放肆到这个地步，让他一刻也不能容忍了，顾萧漓依旧面不改色的仰起头，越是这个时候，她越不能慌乱，否则，便会离死更近了，王瑾梅为了陷害她已经不择手段到自己下药，在最关键时刻给她最后一击，让顾苍海对她彻底失望。 萧絮看到顾苍海眼中的杀意渐浓，恼怒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的朝顾萧漓扎去，萧絮再也不能袖手旁观，‘扑通’一声就挡在顾萧漓的面前。 “老爷，这件事必有蹊跷，您还没有查清楚，别冤枉了萧漓。”萧絮目光恳切的注视着他。 顾萧漓知道萧絮这些年一直忍辱负重不肯还击，必定是有她的理由，心底里也不愿母亲卷进来，便小声的制止道“娘，您别说了。” 见顾苍海没有说话，萧絮态度更加坚定“我自问从来都没有害过谁，即使是当年那样的情况，你选择了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因此害过谁，萧漓是我的女儿，她的性子我知道！”萧絮为了救顾萧漓，不得已提及了顾苍海的痛处，可是她心里何尝不是更痛。 顾苍海的神情在萧絮提起那件事后，眉头有一丝的松动，下意识的松开了紧握的手，吩咐人把王瑾梅先抬到长春院。 顾静柔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顾苍海似乎有些犹豫了，按理说母亲这一招以退为进应该是恰到好处，顾萧漓绝对逃脱不了干系的，可是现在，情况似乎有了回转之意，当下便沉不住气，忘了王瑾梅的叮嘱，不甘心的说道“父亲，大姐泯灭人性害我母亲，天理难容！您一定要为母亲做主啊。” 顾萧漓冷笑着抬起头，顾静柔越是着急，她越是有机会，果然，顾苍海不由的多看了顾静柔一眼，没有丝毫感情的开口道“你先下去照顾你母亲吧。” 顾静柔不甘心，便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顾萧漓，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顾萧漓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静静的抬起头看着顾苍海，轻声道“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冲着我来，父亲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怀疑么？” 顾萧漓一语就道破了顾苍海的心思，只是顾苍海不愿意往那边想罢了，神情漠然的看了眼顾萧漓，语气依旧冰冷道“你想说什么？” 顾萧漓扶着萧絮起身坐在椅子上，示意丫鬟们都退下，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顾苍海和萧絮，静的出奇。 顾萧漓疾步走到顾苍海面前，眼神里有不容蔑视的坚定，逼得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祖母病重，为何所有人避之不及只有我一人侍疾？二夫人平日里在你面前是最尊敬老祖母的，可是她为什么能允许顾静柔对老祖母不闻不问，甚至顾静雪和顾晴晴也不来侍疾，您有没有想过这里面的原因，还是说您根本就认定了是我居心不良？”顾萧漓说到最后，语气里说不出的苍凉。 第六十九章 过往 顾苍海虽不喜欢她的任意妄为，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到底还是有些萧絮情分在的，没出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萧漓转过身，痴痴的看向窗外廊上绕着的青草绿叶枝交繁茂，似乎明白了，这府里的勾心斗角从来都不会停止，就像这爬山虎一般，只有不断地奋力向上，才能汲取阳光雨露，而留在黑暗角落里的，只能枯萎发黄。 她顾萧漓是属于天上的，她决不允许自己坐以待毙，继续冷冷的说道“卫太医诊过脉的，老夫人是中了毒，可是那种毒是慢性的，没有三五日是不会让人昏迷的，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叫卫太医来询问，我若是有心害祖母，为什么偏偏要挑自己侍疾的时候动手，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是我害祖母么。” 顾苍海下意识的看了眼顾萧漓清冷的目光，似乎事情真如她说的那般，迟疑了片刻，开口道“那你为什么要陷害二夫人？” 顾萧漓苦笑，别人早已设计好的圈套，而她却刚好踏了进去，要怎么说？ 顾萧漓只能实话实说“如萧漓刚才所言，我知道父亲很难相信，可是父亲，萧漓若真想陷害母亲，定是万事俱备，怎么会授人把柄呢，这样看来，到底是谁在陷害谁？” 顾萧漓话已经说的很明朗了，就看顾苍海愿不愿意去相信了。 若说王瑾梅陷害顾萧漓，顾苍海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虽然平日里她跟顾萧漓相处的不是很融洽，可若说她豁出命去陷害顾萧漓，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一时间，顾苍海倒是有些犹豫不定，顾萧漓看出了他的犹豫，只是道“父亲若是不信，就给女儿十天时间，如果十天后我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萧漓任凭父亲处置。” 萧絮担心不已，若是她们有意陷害，定会毁灭所有的证据，十天怎么可能查得出来，担忧道“十天怎么够呢？” 顾萧漓也是没有办法，眼下她需要的是时间，才能帮她洗清嫌疑，光凭她一张嘴怎么可能让顾苍海就相信她，除非有确凿的证据才可以。 顾苍海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看在你请来廖方天医好老夫人的份上，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十天以后你没有证据，我只能送你出家了。” 顾萧漓知道，顾苍海是为了保全他的脸面，毕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仅顾府面上无光，就连顾苍海也会被人说教子不善，对萧国公更是没办法交代。 顾萧漓终于算是松了口气，福了福身“谢父亲。”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对了，你是怎么请到廖方天的？”顾苍海叫住了顾萧漓，忍不住问道。廖方天行为古怪人又霸道，又自诩医术高明，在宫里几乎没有人能跟他搭上话，就连自己也曾经想求一些强身健体的药而碰了满鼻子的灰，可是今天的廖方天却格外的本分，让她不敢相信，顾萧漓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 顾萧漓知道他会问，可是她并没有打算告诉他廖方天之事，只是淡淡道“廖太医医术高明，女儿有幸和太子妃遇上，说过几句话而已，并无其他。”这个答案顾苍海肯定不信，其实顾萧漓完全可以说是端亲王的帮忙，可是这样一来，她的价值就不大了，所以她故意把太子妃搬出来，顾苍海就会以为廖方天是太子的人，就会想起太子妃认她为义妹之事，到时候只要再添把火，顾苍海碍着太子妃的面子，十天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她不会被赶出去了。 顾苍海见她不愿多说，虽然有些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走了出去。 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萧絮，顾苍海故意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尴尬，看着萧絮清瘦的面孔依然如初见一般沁人心脾，只一眼，就让人难以移开目光，不由的走上前道“你一夜没睡，又没吃早饭，肯定累了，去休息会吧，老夫人这里有丫鬟们看着。” 萧絮摇了摇头“漓儿被人陷害，我若是再不好好看着老夫人，岂非给她们机会，再来陷害漓儿。”萧絮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经过此事，让她更是看开了府里的人情冷暖。 顾苍海知道她性子淡泊，不忍道“萧漓已经不是小丫头了，你别太纵着她，让她给迷惑了。” 萧絮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又陌生了几分，像是对待从未谋面的路人，面色冷峻，语气里藏着说不出的怨气“萧漓在你眼里已经如此冷血无情了，那我呢？” 萧絮性子沉静，向来不争不抢，生出来的女儿必然是温顺孝敬，可是如今的顾萧漓却是不择手段，他也不愿意相信，但真相摆在他的面前，他只能如实说道“你向来沉醉佛法，自然性子沉稳安静，不理俗事。” 听到这里，萧絮忍不住笑了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不能自制，而且笑声越来越大，全然没有平日里的云淡风轻，只是一味的大笑不止，可仔细听却没有半点喜悦在里面，像是讽刺的埋怨，又像是难忍的凝噎，这些年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顾苍海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举止失措，却又不知道是哪里说错了，只能尴尬的看着她。 再抬头，却是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庞，萧絮轻咬着嘴唇微微的抽泣，任由眼泪在脸上蔓延成河，一动不动的，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顾苍海，眼神里满是凄楚，半响，才哽咽的说道“将军的眼里，漓儿是十恶不赦，我却是不争不抢，将军有想过这是为什么么?” 顾苍海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终是忍不住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萧絮猛吸了口气，把眼泪全部咽了回去，没有了平日里懦弱的样子，从容不迫，缓缓道“你说你爱我，可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 顾苍海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我怎会不信任你。” 萧絮像是没听到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遐想里，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萧漓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也是你的长女，有了她之后你特别开心，可是渐渐地，又有了静柔、静雪她们，你慢慢的就不开心了，我知道你为了什么，你想要一个长子，可以继承父业的长子，所以我多么希望自己能为你诞育一个男孩，为你传宗接代。”萧絮一边说着一边凄楚的笑着，眼睛里慢慢的有了光彩和希望，透过窗子，眼前是如雾般的阳光和煦，不刺眼不燥热，一切都是朦胧间若有若无，仿佛伸出手，就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么的美好，向往。 第七十章 误会 顾苍海仿佛也被带进了那段开心的日子，萧絮总是一袭白衣，陪他在月光下抚琴练剑，柳叶弯眉双瞳剪水，粲然一笑便是沉鱼落雁，那时候她总是喜欢盯着他发呆，被他发现后满脸娇羞的轻轻捶打他一下，然后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是那样的满足。 可是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萧絮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慢慢的垂下了眼帘，眼睛里的希望被一片灰蒙蒙所代替，眉间微皱，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甚至在以后不经意间想起，也会让她心如刀绞，如临深渊，她艰难的开了口，慢慢说道“怀煜儿的时候，我爱吃酸的，你说酸儿辣女，是个好兆头，我特别开心，可是，当那一股热流从我身体里流出的时候，我是那样的害怕，我声嘶力竭的叫着你的名字，我求你保住我们的孩子，我拼命的捂住肚子，我想让他留下我想让你相信我，可是呢，到最后我什么都留不住，无论是孩子还是你，我都彻底失去了。” 萧絮难过的抚着平坦的肚子，即使过了这么久，那件事在她心里还是一个永远无法跨越的伤痛，每每在午夜梦回之时她都能听到那个孩子唤她‘娘，你为什么不好好保护我，为什么！’ 顾苍海叹了口气，那何尝不是他毕生之痛“大夫告诉我，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五个月了，你太糊涂了。” 萧絮回过头，心早已碎了一地，哀哀的开口“事到如今，你还相信是我为了害王瑾梅结果作茧自缚么？” 顾苍海从没想过有别的原因，当年王瑾梅带着丫头拿来那一碗汤药，告诉他是萧絮送来的，里面含有十成的断肠散，他不敢相信所以跑去质问，结果就看到萧絮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他连忙叫来大夫，可是为时晚矣，断肠散下肚，孩子早就没了，萧絮身边的丫头自动请罪，说不知道萧絮用药罐熬过断肠散，所以没洗就直接用来熬安胎药了，这才使萧絮中毒。 顾苍海当时一怒之下就关了萧絮一个月，直到半年后才肯见她，而萧絮也承认了所有的罪行。 顾苍海不知道萧絮为何又提起，摆了摆手道“你已经受了苦了，就不要再提了。” 当年她心灰意冷背下了所有的事情，与其说她是赌气，更多的是为了试探顾苍海对她是否真心，当然，事情也没能如她所愿，顾苍海真的就认定了她是罪魁祸首，两人再也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话。 萧絮本来不想再提起的，顾苍海的信任她可以不要，可是如今漓儿危在旦夕，她必须给漓儿换来顾苍海的信任，于是努力压下心头的痛楚，神色如常道“你知道我一向不喜与人争，当年入府后尚且能对她如亲妹妹一般，我又怎会去害她，你若是信我不疑，你就会想到我萧絮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她生静柔姐妹时难产，你不在府里，是我衣不解带的照看着她寸步不离就怕她有个闪失让你难过，我把你放在心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你呢，你扪心自问你有真正相信过我么？” 顾苍海不是没有怀疑过，当年去看她也是希望她能给他一个解释，哪怕说一句不是我，他也有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可是她就是倔强的不肯低头，一声不吭就揽下了所有罪责，他为了安抚王家，只能冷落他，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多年。 顾苍海捏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指尖发白时才回过神来，放下杯子道“你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些。” 萧絮朝着天空无奈的笑了笑“这些话我本来打算烂在肚子里的，可是今天出了萧漓的事，又让我想了起来。” 顾苍海狐疑的问道“跟萧漓有什么关系？” “同样的手法，将军你不觉得眼熟吗？”萧絮反问道。 顾苍海不解的摇了摇头，这两件事毫无关系，又怎么会扯在一起。 萧絮洞若观火，有些事她早已猜到“当年之事，最得意的是谁？而受害的又是谁？策划者难道是我么？今天的事，得意的是谁，而受害的又是谁？难道是萧漓策划的么？” 顾苍海恍然大悟，当年之事明明针对的是王瑾梅，可最后却是萧絮失了孩子，若说是那丫鬟忘了洗药罐他是万万不信的，萧絮怎么会蠢到用自己熬安胎药的药罐去熬毒药，可是当年他太过愤怒以至于失去了应有的思考能力，才让萧絮寒了心。 今天的事也一样，萧漓没日没夜的照顾老夫人，可最后却被说成居心不良，而他竟然也相信了！即使顾萧漓冒着杀头之罪请来了皇上御用的廖方天，他也以为是顾萧漓故意安排的，可是他没有仔细去想，若顾萧漓真的有心害王瑾梅，只给她一人下药一样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给老夫人下药，而王瑾梅刚好在那个时间晕倒了让他差点一气之下就发落了顾萧漓，如今想来，就连自己也被下了套。 眼前的烛火忽明忽暗，紧跟着一阵微风，夹带着清晨百花雨露的芳香，摇曳不定，带走了最后一盏烛灯，屋子里没有了烛火映照下的昏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如同顾苍海此时的心思一片澄明，他相信萧絮，可是事情过了这么久，要是现在追究只会给王家落下话柄，他是顾家的主心骨，一子错，便会满盘皆输，当年那个孩子再重要，也不及顾家的百年基业来的重要。 思量片刻后，顾苍海终是微微叹了口气，慢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雕花镂空的窗子，微风拂面，一夜的焦急难安似乎都已褪去，岔开话题道“今天天气不错，你跟瑾梅陪我去庙里小住几天给老夫人祈福吧。” 原本这些事交给府里的女眷就可以了，可顾苍海却是有自己心思，没有王瑾梅在府里暗中使绊，萧漓查起来就更方便一些，那些人以王瑾梅马首是瞻，支开她，也就相当于给顾萧漓提供了捷径，二来也是想缓和跟萧絮的关系，这么多年，着实委屈了她。 萧絮又怎会不明白，沉默片刻后便垂着眉低声道“是，将军。”便转身离去。 看着萧絮落寞的背影，恍然间想起那些年她总是不愿意唤他老爷，总是温柔的叫着他夫君，她说，夫妻间就该如此，可是一晃这么多年，称呼也变成了最陌生的将军，就好像是在叫一个事不关己的路人，他终究是忍不住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怪我，没能保护好你。” 第七十一章 机会 顾萧漓一直在竹园等着，看见母亲脸上淡淡的愁云，她微笑着上前握着母亲的手，撒娇似的说道“母亲，别担心，会没事的。” 萧絮看了眼懂事的女儿，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你父亲要带着我和王瑾梅去庙里给老夫人祈福，你要把握住机会。” 顾萧漓惊愕的看着萧絮，母亲一向对顾苍海敬而远之，今天怎么会答应跟他去庙里，便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满含歉意的自责道“母亲不用为了漓儿这样的，漓儿只想母亲高高兴兴的。” 萧絮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这些年再怎么躲，也躲不过那些人的算计，她是恨顾苍海凉薄，可是当初，他也是有不得已在里面，事情过了这么久，也该放下了，眼下，她要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女儿，随即扯出一抹满满的笑容“母亲知道你孝顺，只是这日子总得过下去，他是你爹，也是我的夫君，我又怎能记恨他一辈子呢。” 顾萧漓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她知道，母亲平日里待人温和，可是骨子里跟她一样的倔强，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可现在却愿意接近顾苍海，她不能不联想到母亲是为了她才这般，随即着急起来“母亲” “好了，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刚问你讲个故事吧。” 顾萧漓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萧絮打断了，疑惑的听她讲起了那些年的尘缘往事。 有跟和顾苍海相遇的美好，也有着知道王瑾梅降为平妻后的无奈，萧絮语气清冷，听不出喜怒，像是冬日里寂静开放的红梅，在寒冬飘雪的日子里独自盛放衰败，那样的完美无瑕，却始终逃不过春暖花开后的凋谢，从一开始带着点点的喜悦，到最后的心如死灰，萧絮经历了太多太多。 顾萧漓这些年一直都没敢问那些年发生过的事情，她怕再一次情景浮现惹母亲难过，可是今天听母亲面无表情风轻云淡的讲着那些过往，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她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母亲不是选择了原谅，而是—— 顾萧漓越来越觉得不安，她时打心底里是不愿母亲卷入这些是非的，便不顾萧絮坚定的眼神，随即道“家里那些虎狼之辈不得不防，母亲清修这么多年，为何现在要趟这趟浑水呢？” 萧絮抬起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才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缓缓道“漓儿，我知道这些年都是你在暗地里帮我挡着，不然她们怎会让我过的如此舒坦。” “只是——”萧絮话锋忽转，神情也变的严肃起来“我避世这么多年她们都不曾有一丝的悔悟之心，我又何必再给她们机会。” 顾萧漓示意一旁的赵妈妈倒了杯水递给萧絮，其实这么多年母亲一直不肯踏出佛堂，除了想与世隔绝之外，更多的是在给她那个未能出生的弟弟念经超度，如今也该是够了，顾萧漓想了想，道“既然母亲心意已决，漓儿也希望母亲能真正的快乐，如果不能打倒敌人，漓儿只希望母亲能平安。” 顾萧漓语气恳切，萧絮心里一暖，继而笑了笑，道“傻孩子。” 顾萧漓撒娇似的依偎在萧絮怀里，眼睛微闭，煦煦的阳光洒了进来，照的她的睫毛金灿灿的，偶尔还会微微的扑动，像个浅睡的孩童一样幸福的依偎在母亲怀里，除了满足，更多的是安全感。 顾萧漓陪萧絮吃过早饭就回到了涟水阁，刚进院子，就看到门口在打扫的小圆左顾右盼，在看到顾萧漓时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惊讶，可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迎了上去，亲切的说道“小姐忙了一晚上累了吧，我炖了百合莲子羹刚刚好，这就去给小姐拿来。” 顾萧漓身边除了清芷没带任何人，期间也没跟小圆说过任何话，可她还是这么巧的知道她回来的时间，顾萧漓不经意的勾起唇畔笑了笑，拉起小圆的手，柔和的道“不是让在里屋打扫吗，怎么跑到外面来了，外面灰尘多，仔细手别磨出泡才好。 小圆依旧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惶恐道“小姐收留小圆已经是小圆的福气了，怎么敢挑三拣四呢，雨双姐姐说她在屋里打扫就够了，所以小圆才到外面来的。” 小圆低着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悄悄的抬头看了眼顾萧漓的表情，见对方不为所动，便转了转眼珠接着道“其实外面空气好，小圆也是为了等小姐回来。” 她故意说这两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无非是想让顾萧漓看到她有多么的任劳任怨，顾萧漓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屑，接着又换上了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嗔怪道“这雨双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让你做这些呢。” 小圆连忙摇摇头，装出一副畏惧的样子，垂眉摇摇头道“不怪雨双姐姐的，她昨晚忙了一晚上，还跟雨果姑姑去拿药熬药忙活儿一晚上，今天也该休息休息了。” “雨果？”顾萧漓惊讶的问道。 小圆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状似无辜道“对呀，二夫人身边的大丫头。” 顾萧漓笑了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只是在扫过小圆的身上目光变得凛冽，只是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笑着拍了拍小圆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做的很好。” 顾萧漓表情认真，小圆当下高兴极了，殷勤的福了福身“谢小姐夸奖。” 屋内叮叮咚咚的打扫声传了出来，站在门前正好看得见雨双在桌前正擦拭着牡丹花开富贵如意玛瑙瓶，顾萧漓眯着眼睛看了看，随即递给清芷一个眼神，而后眼神瞥了一下小圆，清芷立马会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两人往里屋走了进去。 雨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顾萧漓进来，连忙端上来杯茶，替顾萧漓解开披风，可是刚要靠近，却被清芷一把推在地上，怒声道“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小姐对你这么好！” 清芷说完，又转过头对着屋子里其他打扫的丫头大声道“还不赶快出去！” 顾府的丫鬟也是有上下之分的，清芷虽然年纪小，可却是实打实的上等丫头，其余下等的丫鬟在她面前也得叫一声姑姑，又深得顾萧漓的喜爱，说话自然有威信，只见她话音刚落，几个打扫的丫头就连忙快步走了出去，甚至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清芷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就冲着顾萧漓点了点头。 雨双哪里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委屈的擦拭着眼泪，哭着道“小姐对雨双好，雨双心里感激，绝不敢忘恩负义，可是雨双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小姐明示啊。” 第七十二章 内奸 顾萧漓冷眼看了看窗子上的阴影，冷笑一声道“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么！我们主仆多年，没发现你竟是这样偷鸡摸狗之人！” 雨双茫然的看着顾萧漓，不停的摇着头，嘴里发出小声的反驳，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听小姐的语气分明是说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顿时委屈不已，道“雨双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若真有，雨双愿意天打雷劈！” 雨双是想用毒誓来证明自己是真的清白，顾萧漓何尝不知道，心里有些不忍，随即转过头，冰冷的说道“看在你服侍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放你一马，我会告诉母亲让你出去嫁人，你好自为之吧！” 雨双彻底懵住了，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扑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顾萧漓对她们都很好，她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离开，她相信顾萧漓对她只是一时的误会，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眼瞧着雨双一无所知的样子，顾萧漓怎能不心疼，看了看窗外的人已经走了，便示意清芷去把她扶起来，只是还不到说的时候，她必须要让所有人相信雨双是真的被她赶走了。 两天后，雨双含着泪离开了顾府，萧絮也在前一天去了寺庙，眼下府里只剩下几个小姐和姨娘，顾萧漓一大早起来，便叫来了从别处请来的大夫。 顾萧漓疲倦的闭着眼睛侧卧在贵妃榻上，淡粉色的纱裙柔和的洒在一侧，胸前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雕成了水滴的样子倒显得很是别致，听说白玉可以缓解疲劳，经不住清芷的劝说，索性也就戴上了，清芷站在一旁替顾萧漓蓖着头发，时不时的逗顾萧漓一笑，倒也其乐融融。 清芷疑惑的看着顾萧漓握着胸前的白玉，笑道“小姐不是不喜欢金银玉器么，怎么现在却爱不释手了呢。” 顾萧漓依旧是闭着眼睛，可嘴角的笑意却是盖不住的，打趣道“你这妮子越发胆大了，该明真的要给你找个婆家打发了去。” 清芷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笑着讨饶道“小姐大人有大量，清芷再也不敢啦。” 顾萧漓微微一笑，握着白玉的手更紧了，脑海中却想着别的。 谭声轻泠似有情，小溪浅浅还无音。 谭，即是水罢了。 想到这里，顾萧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遐想间，门外有丫头来报，张迎大夫来了。 顾萧漓端坐起身子，示意清芷掀开门帘，迎大夫进来。 张迎知道请她来的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大都有名的冰美人顾萧漓，忙不迭的收拾了东西就跟了过来，一路上繁花似锦，从外面看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家宅子，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光是正对着大门的客厅里他就瞅到两尊巨大的果纹六方瓶，上面绘着的山河图更是宏伟壮观，听人说这六方瓶乃匠人一块一块用手捻成，价值连城，可是在顾府里却是个普通的摆设，真是让人离不开眼。 顾萧漓的院子在东边，听到丫鬟示意他进去，这才回过神来，刚想给顾萧漓行礼，顾萧漓却挥挥手道“大夫免礼，清芷，看茶。” 张迎还不知道顾萧漓的为人，只是一般官家小姐都免不了颐气指使，可是这个顾小姐声音清冷丝毫没有架子，原本不安的心稍稍定了下来，谢了礼就坐了下去。 顾萧漓抿了口茶，示意清芷去取东西，而后面色柔和道“大夫是张家巷有名的圣手，自然医术高明，也见了不少的深宅内院之事吧？” 顾萧漓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张迎的神情，只见他稍稍犹豫了片刻，含蓄道“大夫的职责不仅仅是治病救人，更是要守口如瓶。” 顾萧漓见他还算是个聪明人，继续引导，道“听说前阵子大都有名的富商黄贾的小妾生了儿子，本该是一件喜庆的事，可最后母子俩却双双殒命，外人说是得了怪病，可我听说是那小妾与人私通” 顾萧漓停顿了下来，只见张迎局促不安的动来动去，手心若有若无的在摩擦着，似乎在紧张些什么，继续随意的说道“没事张大夫，你为那小妾看病的事没几个人知道，那小妾既然是偷偷找你，自然黄贾也不会知道。” 顾萧漓的话意味深长，黄贾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脸色看起来也有些不太好了，在顾萧漓提到那件事的时候张迎就觉得可疑了，越说到最后越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黄贾的小妾在怀孕之后的确找他看过病，而且是怎么样能让胎儿提早生产的，见他有些犹豫还许诺给他一大把银子，可是张迎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那黄贾又是极其有权势之人，他是万万不敢沾手。 可是架不住那小妾三番五次的恳求，张迎本来就是心善之人，又岂能看见有人因自己的缘故而丢了性命，况且还是两个人，一番纠结之下，张迎还是含糊其辞的答应了，便偷偷的送了药给她，此后便再也没有了联系，谁知却被顾萧漓知道了。 张迎终于忍不住，一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求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告诉黄贾啊，不然小人的命可就没了啊，只要您吩咐，小人愿意当牛做马来报答您！”说完便‘砰砰’的又使劲磕了几个头。 张迎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黄贾是什么人，听说背后有皇室的人撑腰，把赌场开在县衙旁边都没人敢管的主，他张迎不过是一个街头小小的大夫，当时也是一时可怜那女子，现在想起来都是后怕。 顾萧漓苦笑道，这张迎真以为自己是要威胁他，连忙道“你快起来，我没有别的意思。” 那张迎还是不信，直到顾萧漓再一次示意他坐到椅子上，他还是害怕的不敢坐，耷拉着头任顾萧漓差遣的样子。 顾萧漓见状也就由着他站着了，找张迎之前也了解过他的为人，刚才只是想再试探一下，若张迎真是一股脑把责任全推到一个女人身上大叫冤枉，这样的人她还真不敢用，眼下也是稍稍放心了些，缓缓道“我不过是有些事想麻烦张大夫而已，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果张大夫不愿意，萧漓自然不会勉强，只是还望张大夫守口如瓶就好。” 张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见顾萧漓神情明朗，言辞大度，心下里便把她当成了好人，只是顾府势力太大，他还是有些担心，犹豫的问道“还请小姐示下，若我办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第七十三章 线索 顾萧漓素手执起一个轻巧的紫砂壶，只见壶面用金水纹的牡丹犹如雨过天晴般含苞怒放，手柄处刻以单凤展翅，也是用金水灌之，虽巧妙但也不算难得，最让人觉得新奇的是凤眼是用蓝色宝石镶嵌而成，乍一看流光四溢，仿佛那凤都成活的了。 顾萧漓看出他的恐慌，只是抬手亲自帮他倒了一杯茶，徐徐道“张大夫不用紧张，” 顾萧漓微微一笑“张大夫妙手回春，不当个太医受到重用乞非可惜了，若事成，张大夫日后必将名满天下，我别的不敢许诺，最起码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医还是敢许的。” 张迎惊讶的抬起头，这才敢打量起顾萧漓来，只见她不过十五有余，明眸皓齿，秀雅绝俗，看似只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可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气势不怒自威，张迎也算阅人无数，这点定力还是有的，可一对上她的眼睛就莫名的有些心虚，方寸大乱，好像什么心里话都藏不住一样。 张迎莫名的对顾萧漓有一种信任感，不是因为她长的美，而是打心底里的放心，能一语打破他所有的心理防线，又能让他把威胁看成一种机会，思虑如此周全的女子，他日必成大器。 此时清芷刚好进来，张迎终于点点头默许了。 顾萧漓嘴角扬起一抹淡然到极点的微笑，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示意清芷把找来的药草递给张迎。 清芷看到顾萧漓肯定的眼神，转向张迎开口道“我们家老夫人近日身子不爽，吃了药也不见好，烦请大夫给看看，是不是开错了药？” 跟着顾萧漓久了，清芷的心思也变的细腻起来，并没有直接说被人动了手脚，而是以一种很含蓄的方式故意提醒，顾萧漓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经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张迎认真的拨弄着那些药渣，放在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嗅，因有些药草时间太久已经失了药性，他只能一再的谨慎多次查看对比，忙活了一上午，满头大汗的喘了口气。 迎上顾萧漓探究的目光，张迎平复了一下焦虑的心情，缓缓道“敢问老夫人是什么病症？” 顾萧漓知道是药的问题，如实道“着了凉后便高烧不止，整个人都是处在半醒半睡之间，还不断的有呓语发出，甚至能说上几个时辰来。” 这就有点奇怪了，按理说大补的药吃多了顶多会虚火旺盛，怎么会这般厉害，当下有些怀疑的问道“那老夫人吃的药都在这里了？” 顾萧漓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道“大夫有话直说就是了。” 张迎擦了一把虚汗，犹豫着道“老夫人的药确实有问题，麻黄桂枝等都是可以治疗发热的，再不济也有银翘等，可以在老夫人的药里面只有一些大补的参类药材，根本没有可以治病的，平常人吃这些是可以延年益寿，可以老夫人身体本就虚弱，一味的进补只能加重病情外强中干。” 顾萧漓的手不断握紧，面色虽如常，可心里早就怒火翻涌，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怎么查都查不到，原来对方放的并不是毒药，这才可以蒙混过去。 张迎见她不说话，也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顾萧漓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叫他继续说下去。 张迎顿了顿道“这些还只是表面上的，我怀疑老夫人还吃过别的药。” 顾萧漓再次惊讶的看着他，控制不住的愤怒呼之欲出，还有别的？竟然还有！究竟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这些进补的药材吃了只会让老夫人觉得心里燥热，难以入睡，可断然不会出现呓语不断甚至半睡半醒的状态。”张迎继续说道。 “那是什么？”顾萧漓还是不明白。 张迎简单的说道“可能是一种可以使人加重病情的毒药，也有可能是外界的因素，比如对什么过敏之类的。” 顾萧漓蹙眉苦想，老夫人身体一向不错，从来不会对什么过敏的，必然是有人存心陷害，便喃喃道“除了过敏，就是下毒了。” 很好，顾萧漓用力压下心里的怒火，这才是她认识的王瑾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用亲人的血来给她铺路，顾萧漓本来还想着顾晴晴的事能给她们一点警告，可对方却变本加厉的来陷害，而且伤害的人是她最为尊敬的老祖母，这是万万不能忍的！ 顾萧漓默不作声，清芷知道她此刻心里正在纠结着，便先把张迎送了出去，没有了王瑾梅便也没有了那么多的眼线，只是说萧国公派人来看望萧絮即可。 清芷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顾萧漓弯起手指轻轻的扣在檀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尤为刺耳，眼睛里发出来的寒光让清芷都瞬间怔住了，继而，她眨了眨眼睛，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不知道她王瑾梅是否接的住了。” 清芷面上一喜，小姐这是有主意了？高兴道“清芷等着小姐吩咐呢。” 顾萧漓笑了笑，示意她附在耳边，清芷的表情从不可思议变成惊喜！顾萧漓含着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清芷怎能不明白，立刻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圆就来了。 顾萧漓正阴着脸侧卧在榻上，清芷则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小圆，低声道“小姐被雨双气的茶饭不思，你小心点伺候，我去外面看着小姐的燕窝。” 小圆受宠若惊的连忙点了点头，见清芷走了出去，眼珠子一转，慢慢的凑到顾萧漓面前，小声道“小姐别为那种人生气了，平白气坏了身子。” 顾萧漓心里冷哼一声，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结局，却还是不动声色，装作一副哀怨的样子道“我生气的不是这个，十天不过转瞬间稍纵即逝，十天后可该怎么办。” 顾萧漓不由得叹了口气，小圆试探性的问道“小姐还没有线索吗？” 终于忍不住了，顾萧漓眼里闪过一丝陰冷，可转瞬即逝，继续愁眉不展道“我知道是她们下的毒，可是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顾萧漓按自观察着她的神情，小圆正骨碌骨碌转着眼珠子帮她想办法，冷笑一声，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坐直了身子。 “若是有人能把毒放进她的院子里，说不定事情还有一线生机。” 原来这就是顾萧漓的办法，听三皇子的意思顾萧漓是难得的聪明之人，可是呆在她身边这么久，只见王瑾梅接二连三的给她下套，虽然都被她运气好的躲了过去，可若说权谋之术，倒不见得，如今三皇子已经不准备留她，顾萧漓此举无异于自找死路，倒不如成全她，便自告奋勇道“小姐救小圆的命，小圆自当赴汤蹈火！” 顾萧漓满意的看了眼，赞许中带着些小圆看不懂的复杂，待她想细看时顾萧漓已经恢复原样，亲切的拉着她的手，从头上取下一根玉簪亲自戴这小圆头上，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七十四章 布置 第二天，顾萧漓就借有法师祈福的名义，让人请了所有小姐们在院子里看道士做法，吩咐小圆偷偷的潜了进去，顾静柔虽不情愿，可顾萧漓打着老夫人的名义，她也不得不去。 顾萧漓一袭水烟澜碧波长裙，腰间束以白色丝带簪上些许的小花，风吹过，带动着飘逸的纱裙，衬的整个人光彩四溢流光习习，面上更是难得的薄施粉黛，长眉入鬓肤若凝脂，眼眸中秋水流动，只一眼，就让人难舍难离。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饶是顾静柔再怎么珠宝满身，那份气场是永远也学不来的，只能不甘心的冷哼一声，站在凉亭下让丫头扇着风，烦躁不安的喝着茶水。 清芷小声的在顾萧漓耳边密语，而后恢复如常，看着那道士张牙舞爪的跑来跑去。 三姨娘倒是坐不住了，面上的脂粉早已混着香汗花开了，白一道红一道的，没好气的说道“眼下夫人不在，大小姐您也不能拿我们这些人当丫鬟使吧？”她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稍微受点热就按耐不住，反正她是二夫人的人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也不怕顾萧漓恼她。 顾静柔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只等着顾萧漓要如何收场。 这些日子二夫人跌了太多次跟头，早就对三姨娘有所不满，眼下这是急着像顾静柔表忠心呢，顾萧漓也不戳破，笑着道“人人都在为老夫人祈福，希望她老人家可以福寿安康，二妹金枝玉叶一向是最金贵的，尚且能为了老夫人忍受着烈日炎炎，三姨娘倒是比二妹都金贵了？” 三姨娘面色赤红的看了眼顾静柔，只见对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下意识的心虚的别过了眼，可是骑虎难下，既然开了口也不能让人家就这样噎回去，涨红了脸辩解道“大小姐还真会混淆是非，先不说这道士是否有用，就算是有，也不用在院子里就开始做法吧，直接去老夫人院子里不更为妥当？” 顾萧漓微微一笑，并不生气“三姨娘此话差异，大夫说老夫人很有可能是恶鬼缠身，不然何以吃了那么多药病势还是反复无常，不是人为便是鬼魅作祟了，二妹你说呢？” 顾萧漓突然把问题转向了顾静柔，目光真挚的看着她，反而让顾静柔不自在的胡乱应承道“当然。” 顾萧漓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刚才在说道到人为的时候顾静柔的眼神分明有一丝慌张闪过，虽然极短，也足以让顾萧漓肯定了心里的答案，不动声色道“那就委屈各位了。” 眼见三姨娘吃瘪，其他人再不满也只能等着了，顾静雪假装肚子不舒服回去休息了，王瑾梅一向不让顾静雪沾手府里的事，她自然什么价值都没有，顾萧漓也不拦着，任由她去了。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清芷又得到了消息，顾萧漓表情更是好看了，嫣红的嘴角轻轻上扬，素手轻轻扬起，像是在等着什么，随即画着夸张墨彩的法师看了过来，顾萧漓状似无意的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丝，法师立即会意。 “西边！”法师突然大喊道。 顾晴晴一个晃神，吓得茶都端不稳了，恼怒道“大喊什么！” 只见那法师面露惊恐，仿佛看见了什么害怕的事，不断地后退，用手直直的指向西边的方向。 顾萧漓状似严厉的说道“好好说话，别吓着小姐们！” 只见那法师还是一副惊慌的表情，断断续续道“回小姐，并非贫道无能，只是那厉鬼被人活活打死，怨气太重，她告诉贫道说除非一命换一命，否则绝不离去呀。” 顾萧漓大吃一惊！却还是疾言厉色道“老夫人素来心善，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法师继续道“那厉鬼道行不深，所以没办法附在康健之躯上，因此才选中了老夫人。” “荒唐！真是闻所未闻，你想要多钱就直说吧，别在这装神弄鬼了！”顾静柔好歹是见过世面的，鬼神之说她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因此顾萧漓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那法师叹了口气，无奈道“小姐既然不信，那贫道也就不多说了，还请您另请高明吧。”说完转身欲离去。 “哎！法师留步!”顾萧漓还没开口，倒是顾晴晴一脸紧张的开了口，顾萧漓没想到嚣张的顾晴晴既然会害怕这个，看样子她是被吓着了，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了这个突破口，事情就好办多了。 第七十五章 挖坑（一） 顾萧漓的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法师闻声，转了过来道“小姐还有什么问题？” 顾晴晴慌忙的看了眼顾静柔，深知顾萧漓找来的人不可信，可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还是害怕的问道“是真的有鬼作祟吗？” 顾晴晴的清月阁就在正西侧，怪不得她会如此害怕。 那法师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看似高深莫测道“贵府常年阴气笼罩，仅有一阳压制，乃极阴极寒之象，厉鬼难以投胎便是因为这里阴气太重的缘故。” “荒唐，谁人不知将军府无男嗣，你分明是早已查探清楚的！”顾静柔疾言厉色，显然不会被轻易蒙蔽。 只见那法师爽朗的笑了笑，继续道“敢问小姐，近日是否经常头痛，还有失眠盗梦的现象，情绪压抑不得发泄？” 闻言，顾静柔吃惊的看了那法师一眼，顺口道“你怎么知道？” 法师笑而不语，嘴上念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随即掏出一张符纸和一个黑色的药丸，振振有词“小姐把这张符纸贴在床头，睡前再服下这枚清心丹，保证不会再出现那样的情况。” 顾静柔将信将疑，还是让丫鬟伸手去接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疑惑的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厉鬼虽不能附身到小姐身上，却可以控制人的情绪，所以小姐便会经常想一些不顺心的事，久而久之睡眠越来越浅，轻者精神失常，重者狂癫无状，药石无医。”法师一脸认真的说道，顾静柔是极为在意自己的容貌和修养的，自然有些相信了。 顾萧漓深知有些事情不知太快，所以还是说道“法师今天先走吧，让我二妹也试试，如果真如法师所言，证明你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明天我再找人请你就是了。” 那法师也不多留，离走前又念了好一阵的咒语，用桃木在地上画了个圈，吩咐人晚上在这里摆上贡品，就能暂时控制住那厉鬼，说完便走了。 顾静柔以为是顾萧漓故意找人来装神弄鬼的，原本还不屑一顾，可听那法师说的头头是道，一时也不知道是不是顾萧漓的手段，却还是听话的把纸符放在了床头，晚上吃了药丸就睡了。 涟水阁里，清芷笑的前俯后仰的，只见木子谭正浓妆重彩的在屋里跳大绳，顾萧漓看起来心情也不错，认认真真的看着，时不时还指点一两句。 走近看，却还是发现了问题，原来木子谭身上穿的正是白天那法师身上的衣服。 顾萧漓笑着道“多亏了你，不然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一个可靠的人。” 木子谭吃痛的扯下假胡子，温柔的看着顾萧漓，眸子里全是笑意“还得感谢清芷，给我化了这张脸，把她们都骗过了。” “我可不敢邀功，是小姐的计策好，一石二鸟。”清芷笑嘻嘻的站在顾萧漓一边，给两人倒着茶。 顾静柔的事情还多亏了清芷，无意间发现顾静柔悄悄请了大夫进府，顾萧漓重金逼问下才知道是她最近心绪不宁，想必是顾萧漓得以松缓让她心里又难受了，才有了木子谭一字不错的说出她的症状，给她符纸一事，让她更加深信不疑。 其实那纸只是一般的纸，只是上面的符是用浸了一种特殊的安神香而画的，这种安神香无色无味，只有在有足够热量的时候才会发散出一种气体，让人熟睡，而刚好顾静柔怕黑，晚上床头都会点一盏灯，符纸离灯又近，她肯定不会再睡不着了，至于那药丸，只是普通的舒心丸而已。 “好了，你们都不要谦虚了，等这件事结束，我带你们去月阳。”顾萧漓的眼睛里全是温柔，仿佛散着光。 木子谭惊讶的看着顾萧漓，仿佛不相信一般，半响道“是真的？” 顾萧漓淡淡的点了点头“都说月阳四季如春，母亲向来喜爱秋菊的遗世独立傲骨之姿，现在虽然是夏天，可听说月阳那边已经栽植了菊花，我想带母亲去看看，顺便带你们散散心。” “好呀好呀在府里快要闷死人了，二夫人整天派人盯着，当真是好不自在。”清芷兴奋的说道。 说道王瑾梅，顾萧漓眼睛里眼睛里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不像平常的讨厌，更多了一些除之而后快的狠意，缓缓道“在这之前，我一定要除掉她！” 木子谭心里一惊，担心的握住她的手，清芷见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在门口守着。 “我不允许你冒险。”木子谭的语气霸道而坚决。 顾萧漓眼里笑意全无，冷冷道“以前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可是——” 顾萧漓话锋一转，语气更加坚定“她不该对祖母下手！” 王瑾梅不是愚钝之人，木子谭担心她受伤，想了想，下定决心道“你若想除掉她，交给我就好，我不允许你把自己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