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厄志》 第一章 舍药 云阳山如碗底稀烂的馄饨,虽说绵延十万里,占地亦有方圆百万里,却是没有千丈之上的高峰,因为云阳山紧挨着一望无垠的大海,山中雨水异常充沛,再加之经年风化日蚀,山中形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湖泊,故而林木繁茂,物产丰富。 在云阳sd部一隅,此处海岸线长有三千里,但是其大部被云阳山包绕形成,故而不但没有惊天骇浪,反倒是常年风平浪静,最是利于渔民捕鱼,尤其海鱼洄游时候,密密麻麻的鱼群蜂拥经过,俯首即拾。 因为地处僻远,此处没有城镇,仅是有渔业为生的散落村落,通常人口不多,其中有一座叫小礁的村子濒临海边,大约百多人口,涨潮时此村如孤礁坐在浪涛之中,退潮时此村与海岸一体。村东为一悬崖,崖上有一孤立的十余丈高的石头,石头下有一罅隙,正好容一人居住,而十年前不知哪里来的一面皮枯黄的青年人盘坐其中。 村民们以为此青年人遭遇海难流落至此,并没有赶他走,见他似乎行走不便,隔三差五送来一些鱼干鸟肉,并在他所在石罅搭建一简陋草棚,以遮风挡雨,除此之外,两相无干。 此人正是俞之夫,本姓李,原名李七月,曾化名孙化成等,法号逍遥,为修行者,此时应该是六百五十岁,曾服用固形养容丹,仍是保持十、七八岁模样。虽说他有过几次挂名拜师,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师父,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散修,而且厄难连连,无数次险乎丧命。此次落难至此,如同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纯粹是莫名其妙,一身经过千辛万苦又经千难万险才修得的修为近乎化为虚无。不死便是万幸,痛定思痛,他取别名释厄,试图因此名化解连连厄运。 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并无气馁,盘腿面壁,潜心苦修,几乎没有移动半步,全凭村民接济一些食物为生,偶尔凭他积蓄的一点法力击落由此经过的海鸟补充活命所需的热量。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日,他竟然成功进阶练气期五级,凭此修为,至少以后不需要寻常食物果腹,若是换了其他修行者,十年时间完全可以修得练气期十三级,甚至进阶筑基期亦不是不可能,而他除了苦修外,期间服用寻常修行者不敢想象的大量灵丹妙药,追根究底是因为他的资质实在太差强人意。 这一日,又有村民送来鱼干,远远地丢在一旁,转身便走,俞之夫破天荒地抬眼招手,道:“你近些,我有话对你说。” 那村民犹豫了一下,毕竟相处十年,虽未曾交流,见俞之夫第一次开口说话,反倒是好奇,于是他走近道:“小兄弟,你终于能说话了?” 俞之夫闻言一怔,凭他现在的年岁,比其十代祖宗还长几辈不止,他苦笑一声,并不以为忤,点头笑道:“今日我将离此归故里,因为承蒙你们招待,不至于我挨饿受寒,请你现在将全村在家的人召集过来,我这里有些好处给你们。” 那村民呵呵一笑,道:“救济往来落难的人本是我们渔民本分,如何单要你的好处?何况你除了衣鞋外,身上别无一物,哪里来的好处?莫不是与我玩笑?” 俞之夫不高兴地道:“我既然许诺了,自然不会空口说白话的,若是你不听信我的话,不要怪我欠你们的情不还。” 那村民还要说话,但见俞之夫说得一本正经的,于是转身跑去,大约一个时辰后,近百村民聚在悬崖上。 俞之夫扫了一眼,道:“俗话说,一报还一报,今日请你们过来,便是还你们人情的,我原是有来头的,此时不便与你们多说,你们也不要有所顾虑,我自然不会害你们的。” 说到这里,他探手凭空在腰间捏了捏,手中便多了一只拳头大小的玉质瓶子,从瓶中倒出一把绿豆大小清香扑鼻黄澄澄的丸子,又道:“这是我从前炼的丹药,寻常人仅需服用一粒,不但有强身健体百病不侵之奥妙,而且增寿二十年以上,当然多服无甚益处,我这里略有多余,便舍一些给你们,权当回报你们……” 众村民见俞之夫倒像一个变戏法的,又将手中丹丸说得天花乱坠,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取丹药。 这时他见人群中有一只半人高的老公狗,他本是眯着的双眼,顿时一亮,于是冲着老公狗招手,道:“来,来,来,我这里有一场缘分给你。” 或许是年岁太大,又或许久病缘故,这只老公狗形容枯槁,全是毛脱落得精光,见俞之夫召唤,一路跌跌撞撞走过去,张嘴吐舌欲舔他的面门,一股腥臭味冲得他不住皱眉,他推开老狗,道:“本想使你脱胎换骨,却是改不了的命,你虽是天生灵犀,合该你我只有半场缘分,此后你依然饮血茹毛……” 俞之夫本是不高兴时随口之言,没想到一语成谶,这老狗将来造化果然不小,但是终究脱胎不了狗的本分。 俞之夫将手中丹药扔了一粒狗嘴之中,说来奇怪,这老狗吞服一粒丹药后,才过去一炷香时间,竟然生龙活虎起来,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齐齐的不足两寸黑毛。众人以为奇,于是争先恐后地抢上前,向俞之夫讨要丹药。 不一会儿,他将手中的一把丹药分发完毕,众人依言当场服用。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从袖中掏出一张似是折叠的剪纸,只见他将剪纸抛在半空里,这剪纸一下子舒展开来,并见风便长,眨眼间便化为一头活蹦乱跳的青牛,俞之夫跃起背上,哂笑而去。 直到俞之夫杳无踪影,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以为其神仙,纷纷拜倒在地,此后悬崖上的这一块孤石便成了方圆万里之内渔民膜拜对象,尽管所求并不灵验,但是香火一直鼎盛不衰,毕竟小礁村的渔民除非遭遇横祸夭折,其余均是百岁以上寿命、无疾而终。这一块孤石后来因为香火缘故,渐渐生有灵性,将来另有一番传说,不在此处交代。 那只老公狗自然尾追而去,每隔一段时日,俞之夫便扔一粒丹药给它。 一路上爬山涉水,也不知经过多少日夜、走过多少路、翻过多少山,这一日,经过一名叫轱轳湖的湖边,见四周山岭郁郁葱葱,轱轳湖如盆底,倒映蓝天碧水,风景宜人。俞之夫离开牛背,抚掌笑道:“走过千山万水,此处灵气最是佳,竟然有两条灵脉由此经过,虽说这两条灵脉的灵气比从前所见灵脉有天壤之别,但是聊甚于无,与我现在修为正好。” 经过仔细勘探,他在距离轱轳湖西岸约千丈的石岭壁上开挖洞穴,由于身上藏有现成的灵器鹤嘴锄,并没有花费多大气力,便开挖出几间洞室,在附近摆布几座反五行梅花法阵及反五行困仙法阵,使得洞室隐在法阵之中,并得到有效的保护。 此后五年中除了偶尔在轱轳湖湖边随便散步,他几乎一直盘腿在洞室之中打坐修行,虽然身怀无数奇珍异宝,但是他仅是取用早年偶然获得的灵泉辅助修行,其余不敢轻易亮相,毕竟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是深有体会的。 提到灵泉,略是啰嗦一下,毕竟此物对修行中的俞之夫来说,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几乎是不可或缺之物。天地之间,有无穷尽的灵气,然而不知什么缘故,灵气分布并不均匀,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甚至有的地方一点灵气也没有。众所周知,越是灵气充沛的地方,越是利于修行者汲取其中灵力修行。自上古时期始,修行者便知,广泛分布的灵气地域总是有一条或两条甚至更多条最为充裕的灵气呈带状分布、绵延的,修行者称之为灵脉。可以形象地用河流比喻灵脉,河流有大有小,灵脉亦是如斯,其中最为玄妙之处,广袤世间里无数灵脉之中,偶有一条灵脉因为灵脉所在有先天灵性之物所致,使得灵气随日积月累郁积在先天灵性之物上,并渐渐进化形成实质如眼,修行者称之为灵脉之眼,简称灵眼,按照外形所区分,常见有灵眼之泉、灵眼之石、灵眼之树等。俞之夫所怀有之灵泉,其实就是灵眼之泉,若是将其安置在稍有灵气地方,即使所在地方没有灵脉,因为灵泉缘故,盏茶时间便形成一条非先天性的灵脉,使得方圆数十万里之内的灵气趋之若鹜地汇集灵泉内,且源源不断,故而一旦灵眼之物形成,便无涸竭可能。 对于修行者来说,拥有灵眼之物最大的妙处便是:无论何处打坐,如在灵脉之上修行一般,有事半功倍效果,为修行者至少节省两成打坐的时间。俞之夫所拥有的灵泉为灵眼之物中极为罕见的极品,其实并不是此界之物。 功夫不负有心人,期间他几次突破,每一、两年便进阶一级,如今他已经成功进阶至练气期八级。 第二章 杂役 俞之夫背负双手正在湖边徜徉,此时正是晚霞飞满天时,猩红落日倒映轱轳湖中,微风经过,满湖余晖荡漾,颇为引人入胜。他流连约半个时辰,便欲回洞室中,此时他下意识抬眼向西北方向看过去,自忖道:“此地虽好,却非久留之地,近日修为无半点进展,更是无法突破现在瓶颈,正好借此出去走一走,或许另有机缘。” 想到这里,他冲着紧随其后的从小礁村带出来的老公狗,道:“你留在此处,见机行事。” 老狗极有天赋异禀,虽然不能言,却是听懂俞之夫的话,当初在小礁村时,俞之夫亦是为其资质吃惊不小,所以才无间断供给丹药并收留身边,老狗汪汪两声,以示应答。 俞之夫回洞室后,略是收拾,并收回摆布在洞室附近的法阵阵旗,此时闻听远处狗吠、虎啸之声,他加快脚步循声而去。 只见百丈外半人高的老狗与一条如牛犊般的斑斓猛虎纠缠在一处,正斗得热火朝天,附近一块石上有两位黄衣青年挤在一起不住地哆嗦。 俞之夫上前招呼那那俩位青年,笑道:“有我在此,两位道友不必紧张。” 那俩青年见他从容淡定,放下心来,却是不敢从石块上下来,其中一人道:“此恶虎非比寻常,显然已经修得一些本事,我们师兄俩合力斗不过它,反倒是丢了师尊恩赐的法器,只得亡命至此,它却是不肯放弃,已经追我们三天两夜了——道兄,你先上来吧——暂避其锋芒,再想办法降服它。” 俞之夫只是驻足观战,再无言语,老狗不善战,面对恶虎,一时之间节节败退,周身多处被撕咬重创,不住地流血,但它依旧纵上跳下,隐有越战越勇之势。 刚才说话的黄衣青年担忧道:“道兄,这黑狗虽是顽强,但是重伤在身,只怕打不过能征善战的恶虎,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忙?” 俞之夫笑道:“若是你们有手段,尽管前去帮忙便是。” 那人苦笑道:“我手头上仅是有这一截枯棍而已。” 盏茶时间后,俞之夫趁老狗与恶虎对峙时,掏出一粒丹丸扔到老狗嘴中,冷哼一声,道:“若是再无建树,你从哪里来还回那里去。” 话音才落,老狗身子一震,飞身扑向恶虎,恶虎见老狗服下丹药后气势如虹,一阵抵抗后,瞅空扭身逃去。老狗试图追去,被俞之夫喝住。 “道兄,我们师兄俩为落霞门中四代弟子,我叫殷丰,这位是我师弟,叫田濂。如今均是练气期四级,此次奉命下山采药,不想遇到恶虎追逼,以致落魄,若不是道兄黑狗援救,只怕凶多吉少。不知道兄贵姓,何门何派出身?” “哦,我姓俞,叫俞之夫,并无门派,因为早年偶得几粒丹药与一部残卷,才有如今修为。” “原来俞道兄是散修,佩服佩服。” 闲聊一阵后,殷丰道:“不知俞道兄日后有何打算?” “近日修行受阻、踟蹰不前,所以想投奔大的门派,以求更好修行法门。” 殷丰笑道:“我落霞门正在广招弟子,凭俞道兄修为,带艺投师,入我门中应该不成问题。” 俞之夫俞之夫本已有此打算,正是求之不得,却是不动声色地道:“难道真的瞌睡遇到枕头?殷道友,不要诳骗我。” 田濂插话,道:“我师兄所说确是真的,你才帮助我师兄俩,我们岂能骗你?” 既然话已至此,俞之夫欣然应允,他将老狗与青牛一般折叠成剪纸片儿似的收在袖中,三人当即一起上路,经过半年跋涉,来到一座山门前,门楣上有两个斗大金字:落霞。途中,经过殷丰、田濂俩人口中得知,落霞门门中有修行者一万余,除此之外云阳山中另有三个门派,按照整体实力大小分别叫齐天门、云天门、栖霞门,而落霞门实力向来最末,据说仅有两位元婴期存在,其余门派中元婴期存在至少有三位。 进入山门,沿着山路逶迤而行,殷丰、田濂二人亲自引俞之夫至一处山坪,山坪上有不少高高低低的建筑,俞之夫正在张望,有一人走过来对殷丰道:“殷师兄,听说你下山采药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戚师弟,你帮我传报一声赵师叔,这次我特意引荐一位朋友过来。” 姓戚的看了一眼俞之夫,转身进入其中一座稍高大的建筑内,不一会儿出来对殷丰,道:“殷师兄、田师兄,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带你这位朋友见赵师叔。” 姓赵的正在打坐,俞之夫进屋后,忙施礼道:“前辈,晚辈姓俞,叫俞之夫,原来胡乱学得一些道法,至今不曾入得法门,前些日子听说本派开门收弟子,因此不远万里投奔。” 姓赵的抬眼扫了一下,略是皱眉,道:“俞道友,你今年多大年岁?” 俞之夫装傻充愣,故作惶恐,道:“晚辈因在深山潜修道法,故而不知道多少岁。” 姓赵的呵呵笑道:“你真是荒唐,竟然不知自己多大年岁,倒是印证了一句:山中无日月。依照你的根骨,我猜想你应该百岁以上了——可惜你先天资质实在不堪——我说句实在话,即使你再怎么努力苦修,也只是多活几年而已,应该成不了气候。” 俞之夫似乎早已料到姓赵的说这句话,忙道:“即使做牛做马,情愿死在落霞门中。” 姓赵的摇头道:“我不能徇私坏了规矩,俞道友,像你这样的情况,我们是决不能收你为四代弟子的。” 俞之夫又拜道:“前辈,可有其余办法使得我留在门中?” 姓赵的略是沉思,道:“既然你痴心留在我落霞门中,我倒是有一去处给你,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前些日子华师叔传话给我讨要一名老成的杂役,因为一时没有合适人手,一直挂记着——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将你收入门中调配他的名下充当杂役,华师叔生性孤僻,并无嫡传门人弟子,将来你要是讨得他的欢心,他随手指教你一星半点,足够你受用一阵子。” 俞之夫心中颇是五味杂陈,却是没有表现出来,道:“弟子愿意。” “既然你愿意,我现在正式登录你的名字,待会儿我亲自指点你门中规矩,半月后我亲自送你华师叔门下。” 出来后,俞之夫长舒一口气,见殷丰、田濂正等在不远处,于是走上前道:“有负两位道友情谊,我虽然被收入门中,却是被充任杂役。” 殷丰、田濂二人闻言,面面相觑,殷丰不相信地道:“俞道兄,你与我俩玩笑呢?凭你现在修为,师叔一辈中哪个不抢着要你?” 俞之夫岔开话题,道:“俩位道友,你们可知华师祖的名头?” 殷丰二人闻言,均是一怔,殷丰道:“你怎么提起她来?” “半月后,我将去他门下充当杂役。” 殷丰讳莫如深地羡慕道:“倒是美了你!” 任凭俞之夫再怎么问华师祖的事,他们俩人均是笑而不答,后来干脆找了借口回去。 赵师叔本名赵罡,如他所言,果然亲自指教门中各种规矩、忌讳,俞之夫虽是散修,但是从前在各门派中待过不少时日,自然晓得其中规矩,只是不敢表现出来,依旧懵懂一般,聆听赵师叔的教诲。 半月后,赵罡破天荒地梳洗一番,亲自领着俞之夫,绕过曲曲折折的山路,来到一座漫山种植各种翠绿竹子的小山头下,此山因竹取名曰:翠竹山,见到俩女扮童子,道:“你们哪位去禀报你们的师祖,就说前门执事赵一铭前来拜见,并送来一名杂役。” 其中一童子转身上山,不一会儿下来,道:“赵师叔,我师祖在半山棋盘亭有请——” 赵罡欣喜地碎步小跑上山,俞之夫与那童子忙紧随其后,或许来得早的缘故,棋盘亭中无一人,赵罡怅然若失,坐在亭中栏杆上紧盯下山的路,俞之夫立在其身后,远眺满山的绿。那童子倒是伶俐,转到隔壁屋子里,沏了一壶茶及两只杯子,用一只漆花盘子端放在棋盘上。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山道上下来一个人影,俞之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又看了一眼,更是像似,越看越是像似,尽管他已看出俩人根本不是一人,但是在他眼里,此时俩人几乎一个模子里脱出来似的。 俞瑛,此时他差点儿叫出这个藏在他心底里的名字—— “咳咳——咳——”一股剧痛从膝弯里传来,俞之夫正欲发作,转身见赵罡面带怒色看着他,“半个月来,你就学得这点规矩?” 赵罡又是一脚,将俞之夫踢翻一旁,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道:“赵师侄,你想在我这里逞英雄么?” 赵罡低头尴尬笑道:“华师叔,我本以为这厮老成,因此花费半月时间亲自调教,送来充任杂役,但是没想到这般没有定力,瞧他没出息的眼神,尽是猥亵不堪,若是不及时责罚,不知道以后又会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来,有辱师门声誉——” 第三章 献丹 来者是一女修,为结丹初期修为,正是赵罡口中的华师叔,名叫华媚,她本与赵罡同在一师门下修行,后来赵罡自以为修行前途无望,便讨要一执事之职。华媚原是他的师妹,早年由他亲自代师传艺,这师妹天资颇佳,又肯勤苦,后来居上,修得如今的修为。若是寻常女修,倒是有可能成全赵罡、华媚姻缘,偏偏这华媚出身一修行世家,可谓是含着金匙出生,更是出落得芙蓉一般美貌,据说云阳山四大门派之中首屈一指的美人,才是练气期时便有无数追求者趋之若鹜,追求者中不乏长老、甚至太上长老级别存在,又因为有家族势力存在,没有人敢强迫于她,所以均被其轻易一一婉拒。 华媚扫了一眼蜷缩一旁的俞之夫,眉头顿皱,赵罡上前道:“华师叔,既然这厮令你看得生厌,我现在带他离开,过几重新调教一伶俐的杂役送过来——其实我倒是可以充当师叔的杂役的……” 华媚噗嗤一声,笑道:“赵师侄,你怎么与他一样也说出这没出息的话来?当初若是你稍勤奋些,何至于此?此人留下,你且走吧。” 赵罡还想说什么,华媚挥了挥袖子,道:“我正有一炉丹药即将出炉,此时还需紧要看守,丹成之后,我让人送一些给你,对你修行应该还是有些好处的。” 赵罡只得讪讪离开。 待到赵罡下山没影,华媚转身对俞之夫道:“俞之夫,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你需老实回答,不得有半点隐瞒,否则以奸细论处。” 俞之夫惶恐道:“师祖再上,弟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到底多少年岁?” 俞之夫说话向来有虚有实,这次自然不例外,他故作沉思,道:“因为弟子常年深山苦修,不知具体年岁,应该有一百多岁或许不止。” “应该有三百岁了吧?” “弟子不甚清楚,幼年时随拐子流落他乡卖艺为生,后来无意中得了几瓶丹药和半卷残本,遂生了修行之念,于是避入深山老林之中自行苦修,因为资质不堪,全凭丹药效用,才修得如此修为,否则此时早已化为枯骨烂泥……半年前游历之时,偶遇殷丰、田濂俩位道友,才引入门中。” 说到这里,他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瓶丹药,均是只有瓶底一、两粒丹丸,又掏出半卷残本,华媚并没有接过来,扫了一眼,点头道:“若是如此,倒是合情合理。” 俞之夫上前一步,指着其中一只仅有两粒丹药的玉瓶,道:“据弟子考证,这两粒丹药是固形养容丹中的极品,曾有前辈高价收购,弟子不肯,珍藏至今,刚才偶见师祖容貌,最是适宜服用此丹,才不致暴殄天物,因此不敢藏私,斗胆奉上。” 华媚闻言,探出玉笋似的手指,取过玉瓶,揭开护灵符,送至鼻底,略是嗅了一嗅,惊喜道:“果然是固形养容丹,为天下同类中最是精纯,堪称为极品之物,数百年前听说有此物流落市面上,可惜那时懵懂,以致当面错过,至今引以为憾。” 虽说修行者并不注重皮相,但是对于女修,越是漂亮的女修越是注重皮相,天下并不缺固形养容丹,但是谁都知道,越是精纯丹药,药效越是灵验。大概整座云阳山所有修行者中,华媚对这固形养容丹最是看重,以为如获至宝。 华媚遂仔细验看后将其重新封贴收在袖中,另掏出数瓶丹药,道:“俞之夫,既然你有心献于我,我权当你孝敬,当然也不能白受你好处,否则在别人眼里以为我欺压晚辈,这里有几瓶适于你现在修为的丹药,你斟酌服用,另有一粒筑基丹最是稀少,待到你将来突破练气期十三级后期瓶颈时筑基服用,你需仔细收藏,将来你在修行中但有疑问,可以随时问我。” 俞之夫将华媚所赐收好后,拜倒在地,道:“多谢师祖抬爱。” 华媚略是思索后,道:“我生性喜静,好于炼丹,原先有一个代我看守丹炉的老成童子已殁,所以才让赵罡帮我物色一人补充,如今我受了你这般好处,自然不会使唤你做这耗时费力之事,我将另找守炉童子。此处后山有一座已故前辈遗弃的药园,因为无人照应,近乎荒废,你去料理一下,多余时间,你自行修行,凭我给你的丹药,将来你的修为或许有些进展也不是不可能。” 俞之夫再拜,这时刚才侍弄茶水的童子上前引他去后山药园所在。药园并不大,约一箭之地,此时杂草丛生,将稀疏的十余种近三百株灵草湮没其中。他花费几日将杂草锄去后,又将附近地形查看一遍,在药园旁取用石块堆垒一座简易居所,又在事先勘探好的、距离药园千丈远处的一处崖壁上开挖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隧道,深入百丈,在隧道尽头挖取几间洞室。随后他交替摆布几座反五行梅花小法阵、反五行困仙小阵,将洞口、隧道以及隧道尽头洞室隐没得无影无踪,除非元婴期存在刻意勘察,否则难以发现其存在。 待到一切收拾停当后,他暗叹道:“我倒是与药园有缘。” 此后,他便在药园落脚,除了偶尔查看药园,其余时间均是待在地底洞室之中打坐修行,期间华媚几次传召,当面传授修行法诀以及指点修行法门。他原本修为最高时已至结丹中期瓶颈,因为莫名遭厄才使得修为跌落至与普通人无异,在他从前修行中也曾有数次修为大跌、反复,只是这次修为跌落最为彻底而已,若不是丹田仍有一丝真气,恐怕他再想修行,已是痴心妄想。 华媚所授内容,在他早年间便将这些参悟得烂熟,所以对于他的修行并无太大帮助,但他面上却是诚恳之极。转眼之间,三年时间已经过去,大约因为他所在洞室处在落霞门灵脉最佳处,最是利于他的修行,所以他的修为几乎每年进阶一级,如今已是练气期十一级,即使华媚眼中,亦以为奇。 “俞之夫,按照你的资质,三百年才修得练气期八级,我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但是没想到自从你入我落霞门中,每年进阶一级,实在是出人意料,即使我的天赋在云阳山四大门派之中排在前三甲之内,其修为进展也没有像你这般跑马似的速度。” 俞之夫拜道:“全凭师祖教诲。” 华媚笑道:“你倒不用这般奉承我,他日你果真突破练气期十三级瓶颈后成功筑基,我便破例收你为徒。” 这一日,俞之夫正在洞室打坐,突然心中一动,慌忙从洞室里蹿出来,果然见一群七、八人正在附近搜索什么,眼看那一群人靠近药园,于是他走过去,拦在那些人的面前,道:“诸位道兄,道友,在下俞之夫,为翠竹山药园看守,此处是华师祖辖地,尔等何人?因何擅闯至此?” 这里顺便交代一下,他之所以“心中一动”,皆是因为他利用奥妙手段使得摆布四周的法阵与他感应沟通,但凡有人靠近或是闯入法阵之中,他便当即知晓。 那群人闻言,停了下来,其中领头模样的人走出来,忙赔笑道:“俞道友,我等均是对面天目山任师祖的门下,我叫谭鹰,前些日子因为我等疏忽大意,走失了一只豢养的灵兔,今日在附近发现线索,于是未经禀报误入华师祖辖地,万望俞道友体贴,不要声张出去,就此告辞。” 俞之夫自然知道这位“任师祖”叫任天行,最是护犊子,落霞山各山头弟子均是不敢轻易得罪其门下,他淡淡一笑,道:“若是如此,倒是情有可原,以后切勿如此鲁莽,既然我等均是同门,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若是需要,你等继续寻找,只是不要踏坏我的灵草。” 谭鹰略是犹豫一下,道:“多谢俞道友美意,或许我等眼花看错了。”说完,领着众人离去。 俞之夫不以为意,回到洞室继续打坐,三更时分,他的心又是动了一下,于是他下意识地蹿出洞外,令他意外的是又见到白日所见的那一群人,此时鹰潭正在指挥众人在药园里散开搜索。 其中一人道:“白日里搜索不是更好吗?何况那姓俞的同意我们进入药园里的。” 谭鹰不高兴地道:“你真是夯货,此事多一人知道就越是容易走漏消息,一旦那些前辈、执事知道,哪里还有我们半分好处?何况多一人,就得多分一份。” 另一人道:“大师兄,你确定我们能找到它么?” “我们已经将附近翻找几遍了,只剩下此处没有搜索,那灵物才化形不久,其本体已被我困住,其化身能跑得了多远?若是它离本体再久远些,只怕活不过一时三刻。本来我已经用红头绳将其系住,并在红头绳另一头拴了一枚铜钱,作法将它困得死死的,要不是你们冒失偷看,我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几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俞之夫躲在暗处听得真切,顿时有了主意,他并不急着露面,而是佯咳一声,故意脚步声沉重,缓缓地从暗处走出来,似乎自言自语地道:“今夜月色撩人,嗯——我还是不要偷懒的好,再到药园里查看一遍,白天那伙人行迹可疑,莫不是贪我药园里的哪一株灵草?这些灵草均是登记造册的,万一丢了一株,我可赔不起……若是再发现他们,我定要禀报华师祖的……” 俞之夫才走出几步,药园里的那一群人已是一窝蜂地跑得无影无踪。 第四章 参灵 见那一群人被诈走,俞之夫心中暗喜,他并没有像先前那般马上回洞室之中,而是自个儿从药园最近一角仔细搜索起来,才过去盏茶时间,他便发现前面蹊跷之处,只见一颗拳头大小的人头冒出地面,一双萎靡不振绿豆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他,其脖子上果然系一条红头绳,另一绳端拴着一枚古旧的铜钱,他没有贸然上前查看,略是沉思后,当作没看见,原路退出药园。 他眄眼看了那一对绿豆眼,见其仍是盯着他,于是他干脆转眼看向别处,不明就里的人定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绕着药园兜圈子,他一步三摇似是散步,其实他是在摆布一座叫反五行困仙法阵,一边向前走,一边暗中将袖中阵旗甩入地中,大约阵法摆布大半时,他步伐越来越快,那绿豆眼中渐渐露出惶恐,眼看将法阵摆布完成,这时那拳头大小的头颅连同整个身子如两条腿的萝卜似的不知名的东西从地里冒出来,离弦之箭一般向法阵最后缺口处蹿出去。 俞之夫早有提防,他继续摆布法阵,同时甩袖祭出黑狗,那如剪纸般折叠的黑狗见风便长,眨眼间长至寻常大小,“汪——”一声,正好跌落在那萝卜似的生物面前,恰恰挡住其去路。 黑狗张开血口,吐出猩红长舌,向正在调头的两条腿的白“萝卜”身上舔了一口,那“萝卜”吓得整个身子一颤,晃了晃身子,重新没入药园之中。俞之夫见之,大喜,从容将法阵摆布完成。 由于刚才见过整个“萝卜”似的身子,已经证实其先前猜测,很显然这“萝卜”不是寻常之物,而是万年人参中的参灵,俗称人参娃娃。人参,味甘微寒,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明目,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修行者炼制名目繁多的丹药中,多以稀有的千年龄人参为其中一味主材,而万年龄人参更是稀有,用于炼制丹药,则提高丹药效用数倍不止,万年龄人参或许有,但参灵则是数十万年、甚至数百万年才出现一例,仅是在上古典籍之中有记载,此界以为传说而已,并不存在于此界。一旦采捕参灵,可当即吞服,有凭空提高千年修为效用,用来炼制丹药,则每粒丹药的药效提高近百倍,俞之夫自然对这些捕风捉影记载将信将疑,但是无论这参灵如何效用,必须采捕到手才能辨认其妙处。 这参灵自然不会束手就擒,逃离狗口后,在药园中狂奔乱跑,但是被已经完全发动的法阵圈住,根本逃不出。俞之夫负手而立,观看一阵后,将侍立身边的黑狗踢入法阵之中,令其不急不慢紧追参灵身后。 那参灵毕竟才化形不久,连完整的人形还没有幻化出来,此时相当于人修炼气期一、二级,不耐久跑,何况它距离本体较远,几乎无法供给其后继灵力,何况其本体即使能远距离供给灵力,但被俞之夫所摆布的法阵所阻,如同被大山高墙阻断一般,此时已现疲乏,才喘了一口气,见对面黑狗扑过来,吓得它慌忙转身又跑,于是一狗一“萝卜”在药园里嬉闹似的跑得欢,眼看将整座药园里稀疏的灵草糟蹋光光。 俞之夫不在乎药园被毁,但他却是不耐烦久等,于是试着道:“我知道你的来历,而且你应该知道我今日势在必得,若是你自愿降服于我,将尽量保全你性命和修为,并给你更好、更安全所在。” 参灵传来尖细女音童声,道:“哼,你有这么好心?你做这些图什么?不要以为你们人修聪明,其实我也不笨,一旦我果真走投无路,我会自爆其身,让你白忙一场,什么也得不到。” “其实我仅需一个要求,你定期或不定期供给我一点药液,当然以不伤害你身体和影响你的修行、修为为度,你以为如何?” “你先让这该死的黑狗闭上臭嘴,然后滚远些,以示你的诚意,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我脑子不好,有点乱。” 俞之夫收回黑狗,重新折叠成剪纸模样收在袖中,道:“还是我帮你考虑吧,今天遇到我,给你一条皆大欢喜的康庄大道,若是换了别人,你的下场无非是自爆或是被捉,肯定是没活命下场,不但你万年修行全泡汤,也辜负上天对你的一点怜爱,放眼天下,数百年来,大概你是唯一存在吧,即使可能另有存在,要么在传说中出现,其余多是夭折……” “罢了,你别多说了,瘆得慌,从此我追随你为主子便是,只是你一炼气期的修行者,如蝼蚁一般苟且偷生,俗话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自保全尚且悬乎,怎么能保得了我的周全?” 俞之夫不高兴地道:“我另有保命手段,日后你自然知道。” 参灵叹道:“既然你刚才说过,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便知道我不能久离我的本体,否则我这具才化形的灵体将渐渐风化消减得连渣儿也不剩下一点,你是我主子,讨回我的本体应该不是难事吧?” “这个自然,就在这几定帮你讨回本体——依照修行界规矩,你以心魔立一誓言吧,” 忙了大半夜,俞之夫终于如愿以偿地将参灵收在灵兽袋中,待到讨回其本体,再作安排。 第二日,天才刚刚亮,俞之夫略一打听,便找到对面天目山谭鹰,哭丧脸道:“谭道兄,虽然你我同是落霞门下,但是现在出了天大的祸事,应该与你有关的,我担不了这个责任。”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谭鹰闻言,打了一个寒噤,忙道:“俞道友,你说话快一句慢一句,我听得糊涂,你详细说明白,不要乱栽祸。” 俞之夫见昨日那一群人都围过来,于是拉住谭鹰的袖口不放,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都到我药园一瞧便明白了。” 谭鹰被俞之夫强拉硬拖,来到药园旁,一见药园里所有灵草几乎全部倒伏,竟然没有一株灵草站立着的,顿时面色煞白、傻了眼,结结巴巴地道:“应该不可能啊?我不是让他们小心避开些么?” 俞之夫自然知道他昨天夜里说过这话,故作不知,冷笑道:“自从我担任药园看守一职,向来兢兢业业,不敢出半点差池,几次得到华师祖的赞誉,如今如此光景,我只有如实禀报,虽然责罚是免不了的,但是应该有活命可能。” “俞道友,你如何如实禀报?” “昨天你们几个来过我药园……” 谭鹰急道:“你亲眼看到我们离开,那时我们并没有进你的药园。” “谁知道你们鬼鬼祟祟干什么呢?此事只需华师祖亲至,一切难逃她的法眼,届时一目了然,说不定我举报有功,脱了干系……” 谭鹰等人不约而同地齐齐跪在俞之夫面前,无论是不是他们毁坏药园里的灵草,但是他们心知肚明,三更时他们确实进入药园里。俞之夫故作慌张,道:“你们这是做甚?若是被人发现我竟然受道兄、道友们的跪拜,即使九条命,也是活不了的。” 谭鹰哭道:“俞道友,救我们吧……” 俞之夫不紧不慢地道:“我可以不上报华师祖,但是你们得将这些灵草如数赔偿我,我费些工夫,悉心照料,恢复药园灵草原来面貌便行。” 谭鹰张望药园,俞之夫道:“你不要盘算了,我刚才已经帮你们算好了,这里共有二百七十一株灵草,二百年龄以上灵草一百一十一株,每株需三万灵石;三百年龄以上灵草六十三株,每株需十万灵石;四百年龄以上灵草二十九株,每株需二十万灵石;其余均是五百年龄以上灵草,其中个别灵草稀有之物,平均每株需五十万灵石……共需四千九百四十万灵石,你们或是赔灵石,我辛苦一趟自己去采购;或是你们将灵草买回来,送到我这里,也可。” 谭鹰等人顿时瞠目结舌,哆嗦半天,道:“即使将我们这里八人全部卖了,也不值这么多灵石。” 俞之夫冷下脸,扔给他一张羊皮卷,道:“谭道兄,这里是清单,你点验一下,不要以为我诳骗你,听你口气的意思是耍赖不想赔了?那么我还是早点一五一十禀报华师祖吧,由她定夺。” 谭鹰拦阻俞之夫的去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你暂时不要忙着上报,我们现在回去想办法,下午答复你。” 俞之夫犹豫半天,道:“看在同门的面上,将来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你们可得抓紧时间,万一华师祖心血来潮经过此地,我的面皮不顶用,保不了你们的。” 看着谭鹰等人如丧家之犬灰溜溜地离开,俞之夫冷笑道:“我已经在你身上种下万里追魂香,应该逃不出我的如意算盘。” 俞之夫没有回洞室,而是在药园旁的简易居所盘腿打坐,手中捏着一部经典研读。 第五章 图谋 傍晚时分,谭鹰没有亲至,而是派了一人来传话,十天内或是灵石或是灵草,一定给一个满意交代。 俞之夫摇头道:“刚才华师祖派人传来法旨,七天后,她将在此处待客,如果你们三天后还不给我交代,可不要怪我不讲同门情谊。” 俞之夫自然知道谭鹰等人贼心不死,还想找回万年龄人参的灵体,如果将其灵体、本体合一,肯定能卖出天价的,只是他们或许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万年龄人参的灵体已落他的囊中,即使他们自己也逃不了他的掌控,何况他们手中的万年龄人参本体。 此后两天,谭鹰等八人似乎发了疯似的将附近搜索几遍,却不敢靠近俞之夫所在地域,而此时他已经下山对照地图勘查地形。 第三天一早,俞之夫又离开落霞门,向西南方向追过去,此处西南方向万里远有一集市,为云阳山域内以及其它地方修行者提供买卖地方。一万里对于修行者来说,并不远,即使俞之夫才是练气期十一级,不能飞行,但是往返一趟,只须半日时间而已。 绕过一道山梁,俞之夫见前面有一三岔路口,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取出一面具,覆在面皮上,晃了晃身子,竟然化身一又矮又黑的胖子,这面具非比寻常,为一件低阶低级灵宝,名曰:阴阳如意化千面,只要在其中输注少许真气,便有化形奥妙,因为另有一番来历,不在此处详细交代,以后会专门提到的。 俞之夫盘腿坐在一干净的岩石上,才过去盏茶时间,便远远见到谭鹰等八人赶过来,他甩了甩袖子,掏出一布幡,原是巴掌大小,此时见风便长,直至杆长九尺、布幡长宽三尺见方才罢休,这是他临时制作的招牌,布幡上写有八个大字:高价收购天下之物;另有四个小字:买卖公平。 待到谭鹰等人经过跟前,俞之夫仍是盘腿而坐,眯着双眼,视谭鹰等人为无物,谭鹰早就看见这里的境况,但他并不知道其中古怪。此行他迫不得已卖出万年龄人参本体,否则凭他们这几个人微不足道的津贴以及往日积蓄,才是九牛一毛,他早已私下查阅经典,知道这万年龄人参本体价值也是不菲,应该在五千万灵石左右,足够偿还毁坏药园损失,只是所剩无几,算是白忙一场。当然如果不是俞之夫追逼得紧,一旦找到这万年龄人参的灵体,其价值恐怕要在五千万后面添上俩个零,如今只怪他们八人没有一个是富贵命的,否则为什么守不住这一场已经到手的富贵? 谭鹰等人过去不远,俞之夫梦呓似的叫一声:“双倍——” 见谭鹰脚步犹豫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俞之夫又叫了一声:“三倍——” 谭鹰到底忍不住,转身回头,来到俞之夫面前,道:“道友,‘高价收购天下之物’,你可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收购得了么?你有多大的本钱?” 俞之夫睁开迷糊的双眼,将谭鹰等人扫了一眼,笑道:“不过是一幌子而已,道兄如何认真起来?” “道友,刚才你说两倍、三倍,这是什么意思?” “但凡我看中的东西均是市价双倍价格收购,但凡我非常看中的东西均是市价三倍收购。” “道友,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好大的口气啊?” 俞之夫斜了斜眼,道:“你一身穷酸样,能有什么好东西?哪里凉快去哪里,别在我这里磨嘴皮子。” 谭鹰赌气道:“你不要狗眼看人低,若是我有好东西呢?” “只要入我法眼,你开出价,我不但不还你价,而且定是三倍价收购!” “你不过是一练气期十一级而已,我担心你出不起价来,反倒是诳骗我的东西——” “哼,你担心我空手套白狼?这样吧,你先说出你东西的价来,我三倍价准备好,让你验看一眼,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谭鹰使了眼色,其身后的人紧随他走到远处,略是商量,便返回来,道:“道兄,你听真了,不要从石头上跌下来——我这东西,至少要价五千万。” 俞之夫冷哼一声,道:“我以为多大的价呢?这里有一灵石袋,你们仔细数一数,一共一亿五千万灵石,不多也不少。” 谭鹰以为诈,接过灵石袋,丢给身边的人查看,那人认真看了一眼,道:“老大,果然是一亿五千万灵石!” 谭鹰犹自不相信,于是亲自打开神识扫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一亿五千万灵石,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灵石,顿时眼热心跳起来,俞之夫在一旁看在眼中,趁其无备,抢过灵石袋,道:“该是将你东西亮出来了。” 俞之夫接过万年龄人参,仔细验看,只见其尺长,儿臂粗,藕白色,通体透明,其内经络分明,无须,依稀分辨出眼、耳、口、鼻、四肢,即使第二性征亦能分辨出来,为雌性参体,他以为奇,心中震撼不已,天地造化果然神奇,仅能生出这等稀奇之物。 他面上不动神色,将万年龄人参收在袖中,将灵石袋重新扔给谭鹰,道:“这人参果然是好东西,只是原本没有这么高的价,今天算是你们运气,得了三倍的价,罢了,谁让我夸了海口,砸了自己的脚?好在我灵石多如山,不在乎这些灵石。” 谭鹰得了一亿五千万灵石,本以为富豪起来,但是细想下,扣除药园损失五千万灵石,按照事先商量,其余八人均分,他仅得一千二百五十万灵石,虽说在他眼里,这一笔灵石数目已是不小,却是远远称不上暴富,心中顿时冷了下来,但听对方口气,似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石,顿时多了一个心眼。 他拦住正欲离去的俞之夫,道:“道友,果然豪气,不知你贵姓?在哪里修行?” 俞之夫不高兴地道:“我与你已经钱货两清,再无瓜葛,你打听我的底细干嘛?” 谭鹰赔笑道:“我们是落霞门的人,之所以拦住你,其实并无恶意,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 “落霞门?就是这云阳山四大门派中排名最末的一个?你不要用门派压我,你以为我是懵懂的娃娃?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出来,或许我能成全你也不是不可能。” “呵呵,既然道友说得如此直白,我也不好吞吞吐吐的不爽快,我见道友修为不高,却是有如此惊人财富,不知道哪里来的?能不能提携我们?” “哦,想赚点灵石?早说嘛,我倒是想找朋友帮忙,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若是你们愿意的话……” 谭鹰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我们当然愿意,你老以后便是我们的老大。” “实话告诉你,十年前,我游历时,无意之中发现一座灵石矿脉,于是日夜开采,每年至少产出一亿灵石,可惜我人单力薄,不能大规模开采,否则产出灵石更多。” “灵石矿脉?难怪道友出手如此阔绰,我等愿意出力开挖灵脉,所得你一人独得一份,我们八人均分一份,道友,你以为如何?” 俞之夫故作沉吟,道:“既然你们如此诚意,我现在便带你们看看灵石矿脉所在。” 谭鹰喜得差点手舞足蹈,但随即面露难色,道:“道友,实不相瞒,前几等被人诓骗,如今性命攸关,限期只在今日,待我等将这紧要的事处理完毕,便来找道友商谈具体合作事宜。” “嗯,那灵石矿脉距离此地不远,快去快回,大概一个时辰,不耽误你们性命攸关之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现在以心魔立一誓言,否则我是不会相信你们的,要是你们八人合伙谋害我,我不是白白丢了性命,到哪里去讨要说法?” 谭鹰等人再不疑有他,当场以心魔立下毒誓。 翻过几座山,来到一处峡谷,沿着山溪又走了数十里,俞之夫指着前面半覆盖的洞口,道:“灵石矿脉便在这洞底。” 谭鹰长了一个心眼,道:“请道友前面领路。” 就在俞之夫经过洞口时,谭鹰向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这七人久随谭鹰厮混,自然明白这眼色的意思,俞之夫脑后虽然不长眼睛,但是对身后的发生的一举一动、哪怕极为细小动作亦如洞若观火,只是他故作不知,心中冷笑道:“虽然我从前杀人如拾芥,但是此次尔等被我设计,以为尔等无辜,心中多少有些负疚,如今却是理所当然。” 转过一道拐角,向前走了几步,谭鹰等人正欲动手,俞之夫突然转身,指着前面矿道,道:“你们看前面洞壁上,已经是满满都是灵石——” 谭鹰等人经不住俞之夫花言巧语,对灵石矿脉信以为真,他们修为低下,并不在乎心魔誓言,一路上一直图谋俞之夫的性命,试图由他们八人分享灵石矿脉,哪里料到他们早已入俞之夫彀中,正一步一步向死亡逼近。 第六章 李沫 谭鹰等人抬眼,果然发现前面洞壁上满是晶亮的灵石,顿时舍下俞之夫,向灵石冲过去。 俞之夫冷哼一声,嘴角一动,喝道:“起!” 只见狭小的矿道内顿起一阵迷雾,不过眨眼时间,便是伸手不见五指,谭鹰等八人无一例外被湮没在迷雾之中,再也不见其生着走出这迷雾,此迷雾正是法阵奥妙,名曰:七彩迷魂法阵,为俞之夫早年所创,前日他探访此处,事先摆布法阵以及其它精心布置,今日果然派上用场——现在他才是练气期十一级,根本不可能与谭鹰等人硬拼,只得利用这取巧办法。 俞之夫拍了拍身上尘土,绕了几座山,返回翠竹山药园。当日,他便唤出万年龄人参灵体,使其归位本体,并令其以心魔发誓终生随侍俞之夫左右,他借口不足以信,在参灵脑海深处种植一线神识,以便彻底掌控,凭此一线神识,从此这人参娃娃是生是死,全凭他一念之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人参娃娃的本体和灵体均被他掌控,别无选择,只得依从。因为俞之夫身藏大量丹药,一时没有炼丹,故而并没有打人参娃娃的主意,而他承诺给人参娃娃安置一个好地方,果然如他所言,非比寻常,这个好地方极是玄妙,日后交代,不在此处累述。 因为人参娃娃为天地造化,几乎独一无二之物,而他深谙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谭鹰等活着可能,否则人多嘴杂,万一传出去,便是他麻烦的开始。 恢复药园后,俞之夫如从前一般或是打坐,或是参悟,一切按部就班,在计划之中。 这一日,他在药园附近溜达,见前面有地上不知是谁遗落一羊皮卷,而此处为药园禁地,寻常人并不会无故至此,定是有缘故的,一向谨慎的他小心展开羊皮卷,其中仅有一行字:谭鹰等八人失踪与你有关。 俞之夫见之,如掉入冰窖里浑身凉得透透的,他再次四处张望,根本不见人影,除非山中豢养,否则根本不见飞鸟走兽踪迹。 谭鹰之事若是泄露出去,凭他如今的修为必是遭到灭顶之灾,本想一走了之,却是因为此地最是适宜他现在修行,再另找地方,恐怕又得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思来想去,他决定静观其变,毕竟这知情人并没有立即上报,而是选择匿名留言,应该想在其中讨要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俞之夫冷笑道:“想在我这里凭空讨得好处的,大概只有死人了。” 回到洞室中,他继续打坐修行,三日后凌晨时,他心中突然一动,便知有客来,他走出地洞,躲在暗处,果然见一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向药园这里摸过来,当其丢了一物后,便原路返回,俞之夫绕道,拦住黑衣人道:“道友,我建议无论做人还是做事,光明磊落些才好。” 那黑衣人被撞破行藏,始初一阵慌张,随即他镇定下来,道:“俞道兄,你我并无冤仇,我只是帮人传个话而已,谈不上磊落不磊落的,倒是你独贪了一场富贵,此等勾当令我不敢苟同。” “哦,我想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人知道?” 那人闻言,胆儿反而壮起来,粗声粗气地道:“ 我不想多说,反正知道你这事儿人挺多的,你最好让我平安回去,否则此事一定传扬出去。” 俞之夫哪里肯放他走,依旧拦住他,道:“你直接说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将那一场富贵取出来,交予我们平分,当然少不了你那一份,否则你应该清楚后果的,毕竟八条人命——你够狠的!” 俞之夫冷下脸,道:“既然知道我的手段,还敢挑衅我?果然是不想活了,可惜你们永远不知道我的底细,否则你们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费我一点手段打你一顿再说?” 那黑衣人闻言,面色骤变,身子一晃,折身向东南方向逃去,俞之夫喝一声:“起!” 附近隐伏的数座法阵当即被发动,那黑衣人顿时陷入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是他出于活命本能,盲目狼奔豕突,俞之夫看了一会儿,道:“天将要亮了,道友,我没那么大的耐心看你白折腾,你现在应该消停一会儿了。”说到这里,他从袖中取出几张灵符,一股脑儿祭出来,丢在那黑衣人身边。 只听得一声巨响,随着灵符爆炸冲击,那黑衣人被接连掀翻几个筋斗,一下子晕死过去。俞之夫略是收拾,恢复先前模样,拎着那皮开肉绽几乎没有人形的黑衣人回洞室之中。 他施法将那黑衣人经脉毁去,废了其修为,随即在其口中塞了一粒丹药,才过去几息时间,那黑衣人“啊呀”一声醒过来,他瞪着双眼,满是恐惧道:“姓俞的,你想干什么?” “呵呵,刚才我想问你几个小问题,但是你态度不好,所以才不得已帮你换一个地方说话,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你该好好表现的,认真回答我的问话,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死定了——至于怎么个死法,这才是关键所在,因为由我掌握,但是看你表现。” 那人这时才见道自己竟然只剩下大半边身体,所剩胳膊腿儿也不是齐全,显然刚才灵符爆炸所致,一阵颤栗后,他终于意识到离死不过是一步之遥。 俞之夫狞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何人门下?知晓此事的有那几个人?快点说吧,我保证给你一个痛快,难道你真的想在临死前还要受折磨?呵呵,不要怀疑我的手段。” “好吧,希望你言而守信,我叫李沫,天目山任师祖门下,前些日子我偶然经过时听得谭鹰等人说话,便知道他们正在弄一场大富贵,于是我便放在心上,暗中跟踪几次,但是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冒失行事,便找我一位同在任师祖门下修行的同族长辈李坤师叔同谋,他得知消息后,让我不要打草惊蛇,继续探听。没想到他们下山后,竟然全部失踪,任师祖为之震惊,令门下全力查访谭鹰等人的下落。李师叔虽然怀疑你做了手脚,迫于门中紧张氛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让我先后两次投信,他说这叫投石问路……” 俞之夫扬了扬手中羊皮卷,道:“若是我出了事,李坤是逃不了干系的,至少他有知情不报之罪,并有借机勒索胁迫……咦,竟然这么快就死了?” 俞之夫伸手弹出一团星火,将李沫尸体当场化为灰灰,他看了看手指头,颇为不满地道:“到底是修为大跌的缘故,焚火九天原是修行至第二层焚丹洗火,这弹指玄火的表现不应该如此差劲的,显然功力不够,。” 一连几日并无事情发生,李坤也没有找上门,大概是他正在另觅时机,倒是天目山其他人来过,说是有人曾见谭鹰等人朝这方向来过,俞之夫当然矢口否认,推说根本没见过他们的面。后来天目山传出消息,说谭鹰等人下山后曾与一又矮又黑的胖子在一起,后来再没有回山,此事不了了之,暂且悬在一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目山四代弟子李沫又失踪,任天行听说其在门中失踪,大为光火,令门下定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并通报各处山头,请求协查。 这一日,俞之夫正在药园里料理灵草,一行人走过来,道:“道友,你叫俞之夫?” “正是晚辈,恕晚辈眼拙,不知两位前辈是谁?” “我们是天目山门人,今日奉师尊之法旨,请俞之夫跟我们走一趟。” 俞之夫争辩道:“我是华师祖门下,你们有何权利指使我?你们经过华师祖的授意么?” “哼,俞之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若是跟我们走,倒也好说,若是执意不跟我们走,先弄你半死再说。” “你们想屈打成招,找一替罪羊、替死鬼?我到底犯了什么事?”俞之夫边说边退,越退越快,以致最后如飞似的跑了起来。 来人虽然均是筑基中期修为,但是凭他们的脚步,才堪堪紧随俞之夫身后而已,却是拦不住他。俞之夫先前之所以历经千劫不死,正是与他家传秘学有莫大的关系,后来经过几次改进,如今定名为没影步。 俞之夫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大呼道:“师祖,救命啊,天目山的人要屈打成招,逼我做替罪羊、替死鬼呢。” 他故意绕道而逃,这一嚷嚷,才过去盏茶时间,便将半个翠竹山的人吸引过来,由于华眉没有收徒,故而手底下除了几位执事是筑基期修为,其余均是练气期的童子,尽管半个山的人赶过来,却是不敢拦阻天目山两位筑基中期修为的修行者,何况他们已是盛怒之中。 俞之夫见之,正中如意算盘,此时见到山顶有一人影晃动,于是他穿过竹林间小径向那人影跑过去。 第七章 赐器 眼看将至山顶,已见山顶几座翠竹建筑的小筑,这时俞之夫只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娇喝:“哪里来的贼子,敢入我翠竹山禁地?” 往常他见华媚时,均是在半山棋盘亭里,此地正是华媚所设禁地范围,擅入者杀无赦。俞之夫不看,也知道这声音是谁,于是他一骨碌跪地道:“华师祖救命,弟子因为性命攸关,才不得已闯进来。” 天目山的两人正追得气喘吁吁,见俞之夫滚在尘埃之中,顿喜,以为其精疲力竭,只待束手就擒,但听到华媚喝声,才反应过来,便知不妙,他们并不是第一天入门落霞山里,自然知道翠竹山的禁地存在,心中暗暗叫苦,于是顾不上一旁的俞之夫,双双跪倒道:“弟子天目山任天行师尊座下十七弟子程春、十八弟子穆风拜见华师叔,因为我门下有一四代弟子李沫失踪,有人曾见其失踪前在翠竹山药园现身,所以我等请俞师侄去师尊座前回话,没想到……” “住口,你天目山任天行门下欺我无人么?”华媚面色已是气得发青,她全身直颤道,“尔等以为我老糊涂看不见,还是欺我儒弱不堪?即使你等晚辈亦敢擅闯我禁地?使我翠竹山半座山鸡犬不宁——” “师叔在上,师侄等知罪,请师叔饶恕我俩小命,再不敢有下回!” “哼,饶你性命,倒也无妨,不过是让人更加看轻我翠竹山吧,如今我不好与你晚辈计较,我自会与大长老讨要一个公道,也罢,今日你等先回去吧。” 程春等俩人如获大赦,又磕俩头,转身滚下山。 华媚见俞之夫仍是跪坐一旁,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伶俐,知道跑到我禁地所在求得庇护,却是不知道因此折了我的面皮。” 俞之夫磕头道:“弟子不知什么原因得罪这两位师叔,但是弟子知道天目山门下向来飞扬跋扈,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有死无生,这也就罢了,只能说弟子命薄福浅,只是胡乱安了一个罪名,恐怕污了我翠竹山的清名。” 华媚笑道:“你看似忠厚,其实精细得很。药园地处偏僻,你且在我半山棋盘亭附近落脚,省得他们再来找你麻烦,正好我有件事要落在你身上。” “师祖但有吩咐,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俞之夫,为了选拔可造之材加以培养,不致如珍珠埋没荒草,同时彰显我落霞门后人实力,下月始我落霞门举行二十年一次的第四代弟子比武大赛,进入前三十名均有丰厚奖励,其余参加弟子亦有鼓励奖励,我门下练气期童子虽然有几个,但是他们生性惫懒,疏于修行,让他们去参加比武,徒添我翠竹山笑话,倒是你尚可上得台面,或许试一试,毕竟你年龄较大,比之那些毛孩儿,你能活到今日,定然有你自己的经验和独到之处,何况玉不琢不成器,如今你修为进展神速,应该借此比武机会权当历练。” 俞之夫惶恐道:“历练有多途可行,不在比武一路,弟子可不可以不参加?” 华媚叹道:“上次我未派人参加比武,被别的山头奚落,如今你也看到,就连那些后辈晚生也欺我头上,而我却是不能与他们计较,若是你实在怯战,露个面也行——我这里正好有一对高阶低级灵器,为我早年游历时所得,如今正好赐予你。” 这对法器名为:寒霜牛角刀,分雌、雄两件,正如其名,牛角大小,曲面单刃,通体暗黄,为深海寒铁所炼制,握在手中颇有些分量。俞之夫见之,尽管定力非比寻常,心中仍是忍不住一阵翻腾,早年离家踏上修行之路时,正是从家中带出一对牛角刀,不过那一对牛角刀为凡品,真正牛角材质所制,如今正收在他的储物袋中。 他暗叹道:不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今天你华媚以师祖身份强按我的头饮水,我虽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但是它必是还你这一报的。他面上不露神色,跪拜,道:“弟子愿意参加比武,并不负师祖厚望。” 华媚颔首道:“俞之夫,什么厚望不厚望的,走过场应付一下便可,我这里有一部通俗易懂秘笈,若是配合这一对寒霜牛角刀习练,应该能更好发挥其威力,一并赐予你——” 当日俞之夫持华媚手谕报名,此后日子便在半山棋盘亭旁的一座竹楼里打坐修行。 至于华媚赐他的一对寒霜牛角刀、一部秘笈,他收在袖中根本瞧也没瞧,毕竟诸如此类法器、秘笈,他的储物袋中多得数不胜数,而且其中大半已经参悟习练,其余亦是翻阅数倍不止。 其实他并不反感比武,先前他曾有不少参加比武经历,并因此获益匪浅,只是此次比武他实在勉为其难,颇有赶鸭子上架,虽然华媚能猜出他年龄近三百岁,但是若是换其他修为更高者,或许能看出他真实年龄,届时不仅仅是徒添烦恼,而是有被赶出落霞门,甚至性命之忧也不是不可能。若不是此次不得已求得华媚庇护,欠下人情,他肯定是不肯参加这场比武的,如今既已答应,又去报了名,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由于有华媚公然庇护,任天行门下不好公然撕破面皮找俞之夫对质,据传言任天行已将李沫失踪一案挂起来,待以后有新的线索再说。 这一日,俞之夫正在打坐,山下童子上门,道:“俞师兄,山下有位叫殷丰的师兄找你。” “哦,你且去请他稍等,我随后便来。” 殷丰见俞之夫修为,惊道:“没想到才年许不见,你修为又进阶一级!” “全是华师祖亲自教导有方,殷师弟,今日那阵风将你吹来?” “哦,难道你不知道么?再过半月,便是我落霞门第四代二十年一届第四代弟子比武大会,前面留云坪上正有为此比武大会设置的临时交易市场,前日我才出关,正好经过,听说你在此地,便邀你一起去看看。” “为了便于聆听华师祖教诲,我暂时移居此地,每日勤修,故而消息闭塞,只是不知道你也参加比武了。” “不是比武者也能参加交易的。”说到这里,殷丰叹道,“论资排辈,我是轮不上的。倒是你运气颇好,华师叔祖门下没有人与你竞争,你凭空有了比武名额,白得了一些好处。我们边走边聊吧,今天是市场最后一天,顾名思义谓之:压轴,而且有拍卖会,应该有些好东西,即使不买东西,去瞧热闹也是好的。” 门中练气期修行者仅有津贴补助,并无其它收入,因此灵石颇少,除非世家出身,另当别论,殷丰最后的话,其实是安慰俞之夫,以为他即使有灵石,应该微不足道,毕竟他拜入落霞门才有几年时间,能节俭几个灵石? 坪上虽是挤满人,但因为流云坪不大,实际才有近千余,坪上设有专门交易摊点,供交易双方议价,并不收取任何费用,除非需第三方鉴别,即所谓的官方验货,才收取少许费用。 俞之夫向来对交易颇有兴趣,他并没有走马观花似的目视一遍,而是取在手里仔细地验看,甚至询问卖方一些细节问题,然而他并没有购置其中任何一件物品。殷丰没有见到特别想购置的东西,不过他倒是有耐心陪在俞之夫身后,始初他是不耐烦的,但见俞之夫与卖家每有问答,均使得他长了不少见识,于是他巴不得跟在其身边。 这时田濂走过来,与殷丰寒暄几句,道:“殷师兄,你有多余的灵石么,借我一些?” “你有看中的东西了?还差多少灵石?” 田濂不好意思地道:“与几位相好的师兄师弟都借过了,还差六万灵石。” “哦,这么多灵石?我身上累年积蓄才有十万多一点灵石,若是借与你,我什么也买不成了。” 俞之夫接过话,道:“田师弟,你看中什么好东西?”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好法器,只是我正好看中而已,自从上次遭遇恶虎将师尊所赐法器遗失后,一直没有很好的防身法器,所以这一次狠心买一件高阶灵器——” 俞之夫掏出一灵石袋,道:“我这里有六万灵石,你拿去吧。” 田濂瞪大眼睛,道:“俞师兄,你我交情还不至于我开口相借——” 俞之夫笑道:“让你拿去就拿去吧,若是你不要,我可要反悔了。” 田濂抢过灵石袋,一溜烟跑开,道:“以后先还你的。” 殷丰笑道:“俞师兄,好大方啊。” “江湖救急而已。” 俩人又逛了一会儿,见前面突然传来争吵声,很快便围上里三层外三层,俞之夫皱眉道:“田师弟遇到麻烦了。” 殷丰诧异道:“你如何得知?” “哦,我们挤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两人才挤进人圈中,只见田濂拦住一人冲着摊主,道:“凭什么我定下的东西才转眼时间卖给别人了?” “谁知道你买得起还是买不起?你去了两个时辰才回来,正好这位师兄他买得起,而且是高价,我自然卖给他了,你出不起价,不要瞎起哄——” 田濂涨红脸,道:“你坐地起价,买卖不公平!今天我非要讨个说法。” 被田濂拦住的那人倒是好脾气,他接过话,道:“我只是买东西而已,又没招你惹你,拦住我干嘛?” “你最不是东西,要不是你抬价,我这里的灵石怎么会不够?” 第八章 竞拍 “嘿嘿,买卖本来价高者得之,若是你出价比我高,我自然会让给你的……” 俞之夫以手加额,道:“这次我倒是失算了。” 他分开田濂与那人,道:“不知俩位道友争执为何物?” 那人取出一把熟铜炼制的小斧头,道:“这便是我高价所得之物。” 这种熟铜炼制的小斧头为练气期修行者常用法器之一,并不是稀罕之物,虽说为高阶灵器,其实它能发挥出来的威力与中阶灵器差不多。 “你多少钱购得?” “十九万灵石。” “哦,我出价三十万灵石,你转让给我吧。” 那人闻言,以为听错,又问了一遍,俞之夫同样回答,那人毫不犹豫地道:“好,给你。” 俞之夫从袖中掏出一只灵石袋,当作那人的面,道:“你看这灵石数目可对?” 那人将小斧头送到俞之夫的手里,道:“这灵石数目不多也不少。” 俞之夫将灵石丢在地上,对卖方与那人,道:“既然灵石数目不错,此物应该是我的,两位无异议吧?” 说完,俞之夫拉住殷丰和田濂离开,才走出几步远,听到圈中那人与卖方打斗起来。 俞之夫将熟铜炼制的小斧头扔给田濂,道:“此物就当我送与你的吧。” 田濂见小斧头失而复得。激动得差点语无伦次地道:“俞师兄,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凭空受你这般好处?” 俞之夫嘿嘿一笑,道:“这算不得什么?”说完,再不理会田濂,向拍卖场内赶过去。 由于进入拍卖场需缴纳两万灵石作为入场费,殷丰与田濂自然舍不得白扔两万灵石,俞之夫不勉强他们,自个儿缴纳入场费进入拍卖场。 拍卖场仅容百余人座位,但是其中只有三十余人,俞之夫向场中扫了一眼,退出来,趁无人注意,进入一间休息室,过了好一会儿,他利用阴阳如意化千面的妙处化身面容枯槁似是久病之人慢吞吞地走出休息室,重新进入拍卖场,他选择偏僻一角坐下来,稍后又增加十余人。 拍卖会如期举行,由于这是一场针对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拍卖会,又是在一个门派之中举行,大概不会出现什么好东西,所以俞之夫并不对其有多少期待。当然如果他不来,肯定什么也得不到,但是说不定有他看中的东西呢。就目前他的修为来说,他不缺灵石,也不缺丹药,更不缺法器和各种法器秘笈,但是他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而他所知道的、所接触的,才是九牛一毛而已,更多未知的东西未曾涉猎,有待他的探知。正是抱着这个目的,凡是有交易市场或是有拍卖会,他是必参加的。 一皓首练气期修行者上台,咳嗽两声,清了嗓门,道:“众所周知,再有几日,我们落霞门便举行二十年一期的第四代弟子比武大会,为了使得诸位道友能够更好临场发挥,由掌门牵头,几位执事前辈组织,举行这一场拍卖会,按照以往惯例,此次拍卖会分上半场、下半场和自由交易场,上半场拍卖品为我落霞门宝库历年积存之物中挑选出来的,下半场拍卖品为门中各长老、前辈所寄卖之物,自由交易场为在场有需求道友轮流上台或是拍卖、或求购……” 俞之夫听惯了这样的开场白,不免恹恹的,面上又不好显摆出来,只是期待有好东西出现,总不至于白来一趟。 果然如他所料,拍卖品中无非就是千年龄灵草、上好的灵器以及丹药等,偶尔有一、两件灵宠上得了台面,却是没有心动的,于是他干脆眯着双眼,当场打坐修行起来。 当然除了俞之夫外,在场的人大多是眼巴巴地盯着台上每一件拍卖品,恨不得身上再多出些灵石。拍卖会上半场结束,下半场眼看也要结束了,这时那皓首修行者又道:“接下来该是此次拍卖会的压轴之物亮相,这虽然是一件法器,却是法器之中不常见造型,本来经过鉴定,原是在灵宝级别的,大概因为残缺的缘故,如今鉴定为高阶中级灵器级别,它事门中一位长老游历时偶然获得,听说此次拍卖会,而他留着亦是无大用处,所以让其门人送到这里,若是有心需要的朋友可以上台来自己瞧一瞧,一会儿叫价——无底价、不封顶。” 对于练气期修行者来说,若是拥有一件灵宝级别的法器在手,无论是应敌还是护身,可与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媲美,为练气期修行者梦寐以求之物,即使筑基期拥有者亦是寥寥,而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并不是人手一件。此物虽说有残缺,但到底应该是灵宝级别的法器,堪比极品灵器,于是众人抱着此心态上台仔细查看。 俞之夫乍见此物,心中竟是咯噔一下,他不动声色地起身上台,正如拍卖师所言,此物不是常见法器造型,恰如一座宝塔迷你模型,有六边共九层,高不足六寸,底座最宽处两寸余,通体黝黑,犹如浑铁所铸,令人遗憾的是此塔塔底缺了整个底座,而吸引俞之夫的正是塔体上似乎隐有九条龙,而对于这九条龙,他最是熟悉不过了,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回到台下,他依旧盘腿而坐,大约一炷香后,众人才一一鉴赏完毕,从他们的表情看来,至少有半数人关注此塔,其中少数人似乎志在必得。 待到场中安静下来,拍卖师轻咳一声,道:“经过众位朋友仔细鉴赏,相信大家心中对此已经有了打算,我们现在开始叫价吧?” 话音未落,一位移到前排的修行者举牌道:“二十一号,三百万灵石。”报价后,他转身对在场众人又道,“诸位同门师兄弟,此法器我已经看中了,你们就让给我吧,事后我必是认这一份情的。” 众人哄笑,其中一人,道:“这里的交易公开公平的,最终出价高者得之,否则与私相授受有何区别,我相信那位门中前辈也不愿意看到仅三百万灵石收场吧——对不起,我正好也看中了,十七号,三百五十万灵石,我就这么些身家,谁出的价比这更高,我只好拱手相让了。” 第一出价者被抢白后,满脸涨得通红,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他急急地道:“二十一号,四百万灵石。” 坐在俞之夫不远处的一位修行者,不疾不徐地道:“九号,一千万灵石。” 此价一出,场内传来一阵惊嘘声,众人不由地将目光聚在那人身上,众人中至少有大半人认识此人,此人为门中大长老邱仁族中子辈邱鹰,虽是第四代弟子,却是有邱仁亲自教授,又是天赋异禀资质,如今才十七岁,却是练气期十三级修为,距离筑基期仅是一步之遥,为第四代弟子中屈指可数的佼佼者。 拍卖师愣了一下,显然被标价陡升惊住了,俄顷,他才缓过来,道:“一千万灵石,第一次——” “一千万灵石,第二次——” “一千万灵石,第三次——” 正当拍卖师拍下锤子时,俞之夫举起牌子,正欲叫价,坐在过道旁的一位蒙面修行者举牌,道:“七号,两千万灵石。” 在场众人再次发出惊嘘声,尽管这位修行者蒙面,但是她的声音还是露出她的出身,此人是一位女修,至于到底是何人,因为俞之夫几乎一直在自己的洞室中潜修,很少在门中走动,所以并不认识此女修,但是能出得起两千万灵石的应该不是寻常出身的修行者。 果然在此女修报价后,邱鹰起身对那女修,道:“韩师妹,你这不是与我抬杠么?” 那韩姓女修冷哼一声,道:“你是你,我是我,此地是拍卖场,又不是你家开的,由不得你说了说。” 邱鹰嘿嘿一笑,道:“若是韩师妹喜欢这法器,我让与你便是,只是你要领我这份情的。” 韩姓女修恼道:“我叫价,与你何干?凭什么受你这份情?” 邱鹰尴尬地笑道:“你我迟早是一家人的,何必说两家话?让别人听了笑话。” 韩姓女修又是哼了一声,道:“我再说一遍,你是你,我是我,我与你无干。”随后冲这台上的拍卖师道,“师兄,请你抡锤定价吧,我不想在此耽搁时间,省得看见某人厌烦—— 拍卖师闻言,下意识地砸锤,俞之夫忙道:“台上的主持道兄,请等一下,我还没叫价呢?二十五号,两千一百万灵石。” 此价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顿时哗然,在众人眼里,俞之夫显然是在与邱鹰和韩姓女修两位公然叫板,这在落霞门第四代弟子中是没有的。 俞之夫哪里知道邱鹰和韩姓女修的出身背景,即使他知道他们的出身背景,应该也不会放弃此塔。 邱鹰见俞之夫打扮,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敢与我韩师妹抢价?” 俞之夫并不理会他,只是盘腿坐在座位上。 邱鹰见俞之夫爱理不理,顿时怒道:“小老头,你到底是谁?难道是奸细?不敢说出身份?” 第九章 玉简 “此地是落霞门重地,你说我是奸细,难道你想诬蔑我守山的道友和前辈守山失职?此地是拍卖会,正如这位韩师姐所说,请主持拍卖的道兄继续——若是个别人不懂规矩想扰乱拍卖场秩序,请主办方出面维持秩序。” 邱鹰闻言,悻悻落座,眼神却是死死盯着俞之夫,若是目光能杀人,此时俞之夫应该死得连渣都不剩一点儿。 那女修不甘地再次举牌,道:“两千两百万灵石。” 俞之夫心里有些不耐烦,他举牌,道:“五千万灵石。” 此价一出,场下似乎有些失控,顿时乱糟糟起来,更多的人是惊讶此天价,其中不少人在猜测俞之夫的身份? 拍卖师见此,朝身后帘幕走去,不一会儿出来五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除一人留台上,其余四人下台来到场中,众人见此,顿时安静下来,按照拍卖场规矩,凡是逾越此规矩者,格杀勿论。 这时邱鹰起身道:“我有异议,请主持道友检查此人有没有足够五千万灵石,否则我以为他是——故意抬价……” 拍卖师与身侧那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略是商量后,对俞之夫道:“道友,既然有人异议,为了避免因此影响我拍卖场的声誉,以为我等幕后双簧可能,请你取出五千万灵石,让我们当场点验一下,即可。” 俞之夫点头,道:“此举虽然不合规矩,却是情有可原,我愿意因此破例,但是我另有要求:此后凡是加价者,照此执行。” 拍卖师不敢做主,看了一眼身侧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见其点头,才道:“可以。” 云阳山以及周边所产灵石与别处相比并不多,相对而言,此处灵石购买力强了许多,正如俞之夫所料,区区一残缺灵宝能将价格提到五千万灵石已是天价,再无人加价后,他如愿收得这一塔形法器。 接下来是自由交易,在他眼里,没有太好的东西出现,其中有一丹方稍是吸引他的主意,考虑到以后或许有用,略是费了些手段,才将此丹方收在囊中。 拍卖会结束后,俞之夫扫了一眼场中,邱鹰先一步出去,另有两双眼睛紧盯着他,他心中自然有数,正当他出门时,一蒙面女子拦住他,道:“道友,贵姓?” 俞之夫看了一眼,正是场中韩姓女修,冷着脸,道:“韩师姐,在下籍籍无名,请让一下。” 韩姓女修退后一步,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 “有关系么?” “在落霞门第四代弟子中,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对我说话,你是第一个!” 俞之夫笑道:“你以为你是谁?此地是落霞门范围,你想公然拦劫门中道友,恐怕行不通,若是不然,还是速速让开!” 韩姓女修愤而跺脚离开。 因为此时人多眼杂,他没有当场换回本来面目,经过交易市场,见殷丰、田濂以及另几个人正簇拥在一处摊点旁,他不便上前招呼,于是径直离开。 他并没有直接向翠竹山方向走去,而是反方向徒步而行,才走出七、八里路,见到身后有五位练气期修行者追过来,领头人正是邱鹰,他略是思索后,便折进一小道。 大约盏茶时间后,见到一山溪,又向前走了不远,他停了下来,连连甩袖摆出一座反五行困仙小法阵,他盘腿坐在法阵另一侧,暗暗小道:“凭你们这几个练气期修为也想剪径?既然找上门,白白饶了你们是不可能的,我总是要发个利市的。” 邱鹰等人气喘吁吁地赶上来,见俞之夫好整以暇地盘腿打坐,更是气打不一处来,连连哼道:“今天不打得你连自家祖宗都认不出你来,我跟你姓!” 俞之夫抚掌笑道:“胎毛还未褪干净,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若是换作从前,你们这几个毛孩不知已经死过几回了——” 他本想再说什么,但是邱鹰等人已经一头撞入法阵之中,法阵随之被触发,顿时不见了邱鹰等人的身影。 俞之夫在溪边上折取一根枝条,道:“若不是我还想在落霞门待下去,还有你们的性命?今天略是惩罚,以后应该有所收敛的。”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步入法阵之中,只见法阵之中七彩迷雾重重,伸手不见五指,他挥袖扫去眼前迷雾,见邱鹰等人正在迷雾之中横冲直闯,又惊又恐,嚎开嗓门叫救命。 俞之夫上前,趁其不备,用手中枝条狠狠地抽在邱鹰背上,邱鹰吓得就地打滚,躲开去。俞之夫狞笑道:“此地就是你们叫破喉咙,也是无人应睬的,若是你们识相的,一字排开,任我责罚,并将你们身上所有掏出来,恭恭敬敬奉给我,待我心情好了,或许饶你等性命。” 邱鹰忙道:“师弟,你是哪为前辈门下的?你先看在大长老的份上饶我们这一次,日后我定然会拜谢你的。” 俞之夫上前劈头盖脸地抽了一顿,任凭邱鹰躲闪,却是棍棍不落空,打得邱鹰嗷嗷叫,满地打滚,这才作罢。 “呵呵,你想讨我的口风,日后好算账吧——刚才我的话,你们听了没有?要事没听明白,我先打你们一顿,你们再仔细想想?” 邱鹰等人哭丧脸,道:“不要打了,我们听清你说的话。”个个战战兢兢地一字排开,将身上所有的灵石法器等物掏出来。 俞之夫并没有什么东西都要,仅是将他们的灵石取了来,见其中一人面前一堆东西中有一玉简,于是挑拣出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玉简为修行者常用记载文字、图片、映像之物的载体之一,当然也常用历久不坏的羊皮卷等,譬如世俗界的竹简、纸张等,无论是在玉简中记载还是其中内容,均需神识,寻常人是看不出玉简中的内容。(简而言之,这里所说的玉简就相当于现代的移动存盘。) “这是我祖上留下的一部秘笈,至于其中内容,因为修为所限,还没看到其中内容,故而不知其所以然。” 俞之夫取在手中盘玩一阵,打开神识扫了一下,发现这玉简里流光烂漫,竟然有三重法阵护佑,他向来对法阵颇有研究,而且现在常用的几种法阵均是他借鉴原来法阵基础上改进而来的,然而他一时之间无法破解玉简里的法阵,又不敢蛮力毁阵,若是这样做,定会将玉简记载内容一起毁坏了。既然小小的玉简里有三重法阵,由此可见其中内容一定非常紧要,想到这里,他心中顿喜,面上却是不动神色,道:“你叫什么名字?” “吕石头。” “如今在哪位前辈门下?” 吕石头面上现出一凄苦之色,但转瞬消逝,道:“因为家道中落,又被仇家所迫,不得已捐了一笔灵石,寄身落霞门,以避祸害,故而除家修行之术外,未曾正式拜师。” 俞之夫沉吟片刻,密语传音,道:“跟着大长老的子弟混日子,倒也活得有滋味,只是如此苟且偷生,终究不是你的归宿,凭你的资质,应该有些前途,将来你或许另有一番机缘,其成就非这小小的落霞门能容得下的,你暂且不要拜师——此玉简权当你先一步孝敬我吧。” 吕石头闻言莫名其妙,但他暗记此语,后经过几番深思参悟,终于彻悟,并痛改前非,与俞之夫缘分不仅于此,后面将多次提到,不在此处提前交代。 俞之夫封锁邱鹰等人经脉后,收取法阵阵旗,便逶迤而去。三个时辰后,邱鹰等人经脉自通,面面相觑一阵后,竟然相互发誓,不得将此事传扬出去,就当从未发生过。 俞之夫回翠竹山半山亭居所后,吩咐附近童子,近期闭关打坐几日,不得打扰,不耽误比武。交代完毕,他便将所在竹楼用几座法阵护得严严实实的,遂焚香沐浴后,便开始盘腿打坐,静息三日后,他从袖中掏出从吕石头那里劫得的玉简,长吁一口气,打开神识,透入玉简之中。玉简内共有三重法阵,经过再次仔细辨认,俞之夫确认这三座法阵,由外到内,分别是承天法阵、黄羊法阵和春秋法阵,若是单纯这三座法阵并非不可破解,关键在于每一座法阵均有两处小小的改动,若是盲目破阵,此玉简必是当场报废。思量再三,他以为若是破解这三重法阵,肯定另有捷径,譬如密匙,如用来开门锁的钥匙,可以轻易破解这三重法阵,而不破坏它们,但这密匙在哪里?,当时在溪边时已经猜测此可能,但吕石头身上并无此物,而且其并无隐瞒迹象,由此可以断定此密匙已经遗失,若是如此,想要看到玉简内容,必须技术性破解这三重法阵,或是另制作一把密匙,后一种设想是根本不可能的,当然也不可能暴力破解,那样还等于不做呢。 直到比武前夕,俞之夫仍是不能破解玉简中的三重法阵,甚至连破解法阵的头绪都没有理出来,但是他不得不出关,毕竟答应华媚参加二十年一届的第四代弟子比武大会。 他收起法阵阵旗后,才离开竹楼,见一童子远远守在一棵树下,于是迎上去,道:“田师弟,你找我有事?” 第十章 比武 田姓童子正在瞌睡中,被突然出现的俞之夫吓了一跳,认清来人,忙施礼,道:“俞师兄,三天前,华师祖传来法旨,待到你出关时,便让我通知她一声。” “哦,你去吧,我在半山亭恭候华师祖。” 一炷香后,华媚姗姗下山,此次华媚不像平常出门时庄严齐整,显得一副慵懒模样,像才哭过一场似的。 俞之夫看在眼里,却是不敢询问,恭敬地立在亭中一角,华媚抬眼看了一下俞之夫,道:“俞之夫,原本想让你在此次比武时亮个相便可以,如今我改变主意,你这次一定要赢得一、两场,给我挣个头面,对于你来说,确是故意难为你的,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我这里有一件灵宝级别的法器,现在便赐与你。” 俞之夫惶恐道:“弟子不敢接受师祖大礼。” 华媚叹道:“此法器不用祭炼便可使用,你尽管拿去便是。” 俞之夫再拒,道:“弟子不知师祖为何非得让弟子在此次比武赢下一、两场,当然弟子也不敢问,但是弟子早知道这翡翠葫芦是师祖最为依仗的法器之一,请师祖收回成命。弟子为带艺入门,能活三百年不死,且多次游历世间无恙,自然有我自己的妙处……” 华媚苦笑道:“若是如此,我倒也不好逼你,你的心意我是领了,只是你才练气期十一级而已,而此次比武大多是练气期十三级修为以及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的修行者,在他们的面前,应该连一个照面都过不了的。” 俞之夫嘿嘿一笑,道:“师祖,你可知先下手为强?” 华媚一愣,莞尔一笑,道:“你不要太自负了,其实第四代弟子之中强手如林,其中不乏有你这样的想法。” “据我所知,深悉此至理的人并不多,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俞之夫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他意识到今天他的话有点多了。 见俞之夫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华媚眉头一锁,丢下几瓶丹药后,长叹一声,甩袖离去。 第二日一早,俞之夫便向凌云山青石坪试炼场方向赶过去,因为今天便是落霞门二十年一届第四代弟子比武的第一天,凡是参加比武者均要参加祭天仪式,随后抽签,午后开始第一轮比武,此后每周举行一轮比武。 俞之夫以为他起了大早,哪里料到当他赶到时青石坪上已是人山人海,当然其中参加比武者仅是占一小部分,而绝大多数人是为自家师门中人助威呐喊而来,当然前来专门观战者更多。 祭天仪式费时较长,由落霞门掌门费温亲自主持,门中几乎所有执事到场,不论台下如何,单是台上出场的执事队伍便可以看出门中对此届比武颇为重视,应该是历年未曾有过的,众人皆以为奇,有消息灵通者传言将有大事发生,但到底什么大事,却是无人知道,据说此届比武大会自始至终均有三位主事长老在青石坪上,但众人皆未见他们真面目。 两个时辰后,祭天仪式结束,撤去三牲等祭品,接下来便是抽签,由七位执事共同主持,落霞门除主山落霞山外,另大大小小排得上名的有三十六座山,每座山有一到三位门中长老占据,当然主山落霞山并不是孤立一座山,另由十余座小山众星拱月似的簇拥,所以事实上落霞门辖内超过百座山,并非虚言。历届参加比武者均是以各山为派别名义组队,共组队有三十七支队伍,二百七十三人参加比武,其中落霞山队伍占去三成,按照惯例,比赛分六轮,前三轮为淘汰赛,后三轮为决赛,淘汰赛时同支队伍中的参赛者不比武,决赛时不再以队伍区分。其余各支队伍均有三、五人参加,倒是翠竹山这支队伍仅是有俞之夫一人,颇有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感觉,放眼望去,凡是参加比武者仅有他一人是练气期十一级,其余均是练气期十三级修为或是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修行者,也有练气期十二级修为的修行者,但是人数很少,屈指可数。 试炼场有十一座,分列在青石坪两侧,有法阵禁制保护,任凭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在里面打得天翻地覆,法阵禁制也能保证试炼场安然无恙。俞之夫持一百一十九号牌子,安排在第一轮第七场第五号试炼场,他不知道对手是谁,也没去打听,径直向第五号试炼场台下赶过去,找了一空地,眯着双眼盘腿打坐,也不看一眼试炼场上正打得热火朝天。 傍晚时分,感觉远处有一人朝他走过来,他睁眼一看,原来是殷丰、田濂二人,其身边另有几个看着面熟的人,均是上次在流云坪交易市场见过的,当时他们与田濂在一起,因为那时场面较为混乱,他没与他们打招呼。 田濂颇为热忱地打招呼,道:“俞师兄,一早我与殷师兄去翠竹山找你,才知道你报名参加此界比武。” 不等俞之夫说话,殷丰皱眉,道:“我们本想找你来一起看看而已,如今却是有重要的事与你商量的——” 见殷丰一脸紧张,俞之夫忙道:“什么事?这么紧张?” “俞师兄,你才入我落霞门时间不长,或者你根本没有仔细打听,这二十年一届的第四代弟子比武大会的由来,我不与你说远了,我只想告诉你,每一届比武大会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修行者呢,凭你现在的修为,简直如羊入虎口,我劝你还是退出比武吧,此时还来得及。” 俞之夫淡淡地一笑,道:“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难道你没签生死状?” “报名时就签了,怎么啦?” “俞师兄,你真糊涂,在我们眼里,那生死状就是卖身契,对于你来说,就是送死状。” 俞之夫指着身边空地,道:“你们不要多说了,一会儿该我上场了,如果你们是我朋友,就坐在这里,给我助威呐喊吧,我打个转儿就来——我门中竟然没一人来捧场,冷清得很。” 再次验过身份,俞之夫晃悠悠地步入试炼场上,紧随其后的是一络腮胡胖子,练气期十三级修为,当两人四目相对时,胖子愣了一下,道:“道友,请让一下,这里是比武场,不是娃娃们捏泥巴的地方。” 俞之夫嘿嘿笑道:“道兄,你眼睛长别是长头顶上内?” 胖子再次认真打量一下俞之夫,笑道:“今天白捡了一个便宜。” 进入试炼场,主裁判亦跟着进场,道:“比武的规矩,你们应该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有必要再说一遍……” 裁判是由各执事临时担当,每场次比武由一位主裁判和两位副裁判监督评判,主持俞之夫这场比武的主裁判下场前特意看了一眼俞之夫,再次道:“最好及时举手示意认输,一旦缠斗起来,生死瞬间,我们也来不及救援。” 俞之夫当做没听见,胖子倒是不厌其烦,将那主裁判的话又重述一遍后,道:“道友,我向来出手没轻没重的,你还是趁早下场吧,算你来了一趟,有点儿胆子。” 俞之夫笑道:“尽管你是好意,我却是不领情的,因为待会儿你便是死人了,领你死人的情作甚?” 胖子怒道:“看在同是落霞门中人,我才好意劝你一句,如今不要怪我——” 此时试炼场法阵禁制已启动,主裁判一声“比武开始”令下,俞之夫嘿嘿一笑,袖子一抖落,左手中顿时现出一叠子厚超过二十张各种各样的灵符,胖子见此情形,笑道:“你的身家不少啊。” 俞之夫未答应他的话,袖子又一抖落,右手中又现出一叠子厚超过二十张各种各样的灵符,他嘴皮一动,念念有词,道:“疾——” 两手四十余张灵符顿时被同一时间祭在半空里,霎时不见它们踪影,少顷。一声声惊天爆声响起,其威力之大,即使有法阵禁制保护,亦是堪堪崩溃坍塌,惊得三位裁判慌忙逃窜出去,其余看台下的人亦是四处奔逃,而这时哪里再见胖子身影,大概在灵符爆炸中被粉身碎骨,真正连渣儿都不剩一点儿。 尽管俞之夫距离灵符爆炸仍有不短距离,但是试炼场范围毕竟有限,他亦被灵符爆炸波及,接连翻了几个筋斗才罢休,他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污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晃悠悠地从试炼场上走下来,似乎刚才发生的惊天震动与他无干似的。 他在裁判席上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主裁判与两位副裁判惊魂未定地回来,签了单子,见殷丰等人不知去哪里了,也不去寻找,便扬长而去。 回到翠竹山,他让一童子禀报华媚,他已胜了第一场。随后他不等童子回来,便进入半山亭竹楼中,他取出玉简又陷入沉思之中。 一周后,他略是收拾,离开翠竹山,向凌云山青石坪试炼场方向赶过去,路途中见到前面有熟悉的身影,于是赶了几步,追上去,叫道:“殷师弟,你们去看比武么?” 殷丰等人转身见是俞之夫,吓得撒腿便跑,待到他们没影了,反倒是有返回来。 第十一章 灵符 “俞师兄,你还活着啊?” 俞之夫不高兴地道:“你怎么以为我死了?” 殷丰呵呵笑道:“那天试炼场上那么大的动静——我以为这凌云山要塌了呢——看来是那个胖子死了?” “若不是他死了,我怎么会活着站在你们面前?” 殷丰将除了田濂外其他几个人一一介绍给他,俞之夫颇为客气地打招呼,随后众人说说笑笑向青石坪走过去。 待到试炼场,众人散开后,殷丰追上来,道:“殷师兄,我本是不想多言的,上次你或许侥幸获胜,已经胜得一场,面上也是风光不少,但是不能得陇望蜀,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俞之夫淡淡一笑,道:“若是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必须经过称量才知道。虽说比武有凶险,却是难得的一次历练,对于我来说,此时更需要历练,譬如瞌睡时遇到枕头,而这场比武正是凭空而来的枕头。” 殷丰叹了一声,道一声保重,便离开了,今日他所在门中有好几位师兄参加比武,所以他不得不去助威。 殷丰捏着号牌,来到第三号试炼场台下,见一空地上,他便旁若无人地盘腿打坐。 待到主裁判叫号时,俞之夫才发现这位主裁判与上次主持他比武时是同一人,那位主裁判见俞之夫,愣了一下,遂尴尬笑道:“不知道师侄是哪座山的?师从哪位师兄弟?” “晚辈为翠竹山华师祖门下的一童子而已。” “哦,原来是华前辈门下,早听说华前辈门下有位童子颇为得宠,原来是你,一会儿将要比武,你小心为妙,请——” 俞之夫礼毕,径直向试炼场中走去,这时场中已经站立一人,他定睛一看,不由地笑道:“又是一胖子。” 对面的胖子听见他的话,不满地道:“你这黄脸皮的病秧子还笑我呢?我这是富态,血气旺,懂吗?” “呵呵,你可能错会我意了,我说胖子的意思是又是一个死胖子。” 胖子正欲发怒,这时主裁判在台下发出“比武开始”令,俞之夫颇为纳闷,原来他见那主裁判下令后,竟然拖着两位副裁判向远处跑去。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胖子看似胖得累赘,但是身形步法却是不慢,竟然已经蹿到他的跟前。 俞之夫咧嘴一笑,两手一张,只见左右手各有一叠子厚的灵符,根本未见他嘴皮翻动,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这些灵符祭出去,这些灵符便已凭空消失,与灵符同时诡秘消失的还有他本人的身影, 只听得轰隆连声巨响,这时声势比上次似乎更是厉害,巨响之中隐隐传来法阵禁制咯吱咯吱怪声……烟尘过后,俞之夫才从对面角落里爬起来,向先前那般吐了一口污血,苦笑道:“这次玩大发了,差点儿将自己赔进去。不过经过此次检验,发现上次重伤后已是痊愈,但是仍是需要悠着点,不可冒失过头。” 俞之夫一摇三晃地离开试炼场,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主裁判与两位副裁判赶过来,签了单后,他正欲离开,一执事打扮的人拦住他,道:“俞之夫,我是执法堂的堂主徐长风,请随我走一趟,有几位长老想见你。” 俞之夫左右看了一眼,舔了舔发苦的舌头,道:“我可以不去吗?”他嘴上虽是这样的说,但是两条腿却是随徐长风而去。 在青石坪东北一角有一洞口,进入洞口,向前走了几步,便见一洞室,室内有三位修行者正在蒲团上盘腿而坐,若是换了别人,定然不清楚眼前三人的修为,因为寻常修行者至多看出超过其三级修为,但是俞之夫却是知道他们的修为,当然并不是直接看出来,而是通过他们身周逸发出来的灵力判断结果,两人为结丹初期修为,另一人为结丹中期修为。他跪拜道:“弟子俞之夫拜见三位师叔祖。” 居中一修行者乍见俞之夫,眉头一皱,道:“俞之夫,你今年多大了?” 俞之夫惶恐道:“弟子带艺入门,先前在深山苦修,不知岁月轮替,如今在翠竹山华师祖门下童子,华师祖曾为我测骨,以为我三百岁……” “你分明撒谎,有欺师灭祖嫌疑,刚才我略是扫了一眼,你至少三百五十岁。” “师叔祖明见,弟子又长了五十岁。” “哼,寻常练气期修行者至多活两百年,已是了不得了,为何你已三百五十岁年纪,虽是黄面皮,却是焕发如少年?” 俞之夫将对华媚所说真真假假又复述一遍,并道:“弟子曾有幸成功进阶筑基期,后来由于修行不得法,且无人指导,有一阵子走火入魔,小命虽是保住,然而修为跌落练气期,不得已重新修行,至于面目,弟子以为可能是服用不少固形养容丹的缘故。” 居中修行者颔首道:“这倒可以勉强符合你如今情形。我现在另有事问你,你要据实回答,凭你练气期修为,为何可以同时祭出二十张以上的灵符?你可知即使我已经是结丹期修为,但是至多只能同时祭出五、六张灵符。” 俞之夫摇头道:“刚才弟子已经交代,弟子因为偶获几瓶丹药和一部残卷,弟子懵懂,不知更多法术,在这三百多年时间里弟子仅是经常用灵符习练,权当法术习练,开始时仅能同时祭出一、两张灵符,后来渐渐多了起来,如今可以同时祭出五十张灵符……” 居左一修行者瞠目道:“俞之夫,你可知一张攻击性的灵符价值多少?” “弟子原是不知道的,后来接触的同道多了,才知道寻常护灵符价值才是几十块灵石,即使极品的护灵符也不超过几百块灵石,而每张攻击性灵符价值二十万灵石,品相最差的灵符也价值五万灵石,品相最好的灵符价值甚至近百万灵石。” “你可知道你所使用的灵符价值多少?你一次性攻击祭出四十余张灵符又是价值多少?” “弟子所使用的灵符应该是品相最好的,平均价值六、七十万是有的,如今我一次性攻击所需灵石大概是不超过三千万灵石。” 居中修行者接过话,道:“你身上的灵符从哪里来的?” “弟子所有的灵符均是与那几瓶丹药、一部残卷一起偶获的,不敢隐瞒三位师叔祖,弟子原有灵符超过百万张,后来散漫惯了,小部分换了灵石,再加上自己习练所耗费,如今所剩不多。” 话音才落,对面三位修行者身形晃了晃,居中修行者苦笑道:“我以为我定力在同阶中算是好的,没想到如今还是被眼前后辈吓得一跳,这败家子才是练气期修为,竟然在三百五十年间花费超过五千亿灵石,几乎是我落霞门百年内日常所需灵石。” 俞之夫从袖中取出厚达三尺的灵符,分为三叠子,颇为恭敬地送到对面三位师叔祖面前,道:“弟子才入门不久,不懂门中规矩,这些权当晚辈孝敬,请三位师叔祖务必收下,日后有冒犯之处,希三位师叔祖宽宥则个。” 一尺灵符至少千张,价值超过五亿灵石,三位修行者看了看各自面前尺厚的灵符,并未当场取去,居中修行者犹豫一下,道:“我略是看了一眼,这些灵符果然是同出一人之手,或许另有玄妙,我等且当这些为证物带回去仔细研究一番。” 左右俩人连声附和。 “俞之夫,你身世可疑,此事可大可小,你且回去,不要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也不要对你华师祖讲,等候我三人与你华师祖面谈后,再通知你。我姓侯,他们俩分别姓梁、宋,日后有事,可以去落霞山找我仨人。” 俞之夫如获大赦,再次施礼后,退出洞室。 回翠竹山后,一童子守在半山亭竹楼附近,一见俞之夫身影,忙跑过来,道:“你终于回来了?” 俞之夫莫名其妙地反问道:“难道你不想我回来?” 那童子呵呵笑道:“师兄,华师祖刚才交代,见你平安回来后,给她一个回信,如今见你平安无事,我先报信去了,有时间再聊吧。” 五天后,华媚让一童子传话,道:为避免更多同门枉死,比武之事就此罢了,待到比武结束后,额外赐你一些好处。 俞之夫闻言,正是预料之中,只是他不知道是继续留在此处还是回后山药园,因为华媚无明确法旨,故而他不敢私自回后山,依旧逗留在半山亭竹楼里。 转眼又过去三天,这一日华媚亲至半山亭召见俞之夫,道:“先前我与你说过,待到你成功筑基后收你为徒,前段时间你在比武场上表现不错,因此我改了主意,决定提前收你为徒,但是考虑到你如今才是练气期修为,不能乱了辈分,暂且收你为记名弟子,有了这个名分,你出入方便些。你知道我生性喜静,不张扬,因此此事就这么着吧,无须隆重繁琐仪式。” 第一十二章 送信 俞之夫心如石沉海底,连磕仨头,从华媚手中接过牌子,道:“多谢恩师提携。” “我见你老成稳重,才破例收你的,日后你需再接再厉。” “弟子谨谆教诲。” “我翠竹山有不少执事,他们是你前辈,你一如从前一般执晚辈之礼待他们,切莫因为我的关系,而跋扈起来……” “弟子想回山后药园修行。” “嗯,也好,我正好打算近日闭关一段时日——也顾不上你的。” 俞之夫回药园后,见药园里有些杂草,于是花费半日时间打理一遍,正欲准备见回洞室,见远处山壁上吊有一人影,他故作不见,取出一把锄头,认真松土。 又一个时辰,那人影终于远去不见,俞之夫才回洞室,并将护洞的法阵检查一遍后,才安心盘腿打坐。 过了两天,他沐浴焚香后,他从袖中取出一人偶,这人偶见风便长,直至长约寻常人大小,很显然这人偶是一位极是貌美女子,齐腰束发,肌肤如凝脂,低眉顺眼,双眸似带水,小嘴,两唇微翘,蜂腰,比他略高,这是一具机关傀儡,叫暹罗女偶,另有来历,为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此处不累述,他曾在一拍卖会花费十七万亿灵石的天价购得,后来因为此机关傀儡,曾遭元婴期存在追杀,因此险些丧命。 他冲着暹罗女偶拜了拜,道:“金前辈,请现身。” 他接连拜了几拜,暹罗女偶根本无动静,他无奈地将其重新收在袖中。 这一日,俞之夫应召来到半山亭,本是憔悴的华媚更显得憔悴,她略是询问俞之夫的功课后,道:“俞之夫,为师这里有一封信想让你转送一下。” 俞之夫接过一灵符封贴的玉简,将其收在袖中,道:“不知师尊将此信送到哪里?何人接收?” “此途颇远,为百万里外湖州域内秦家堡,你务必将此信交予秦家堡少堡主秦云手中。” “弟子定遵师命,回去后略作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俞之夫下山时见一童子正与一陌生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闲聊,于是故意走过去,那陌生人见俞之夫靠近,慌忙离去。 俞之夫故意与那童子打招呼道:“刚才那位前辈是谁啊?” “禀俞师兄,刚才跟我说话的是隔壁天目山任师祖门下的一位前辈,姓李,叫李坤,前些日子在路上偶遇时结识的,他说与我有缘,很是看重我,想收我为弟子,但是我不敢与华师祖开口,俞师兄经常与华师祖见面,能帮我传个话么?” 俞之夫笑道:“你早一步告诉我就好了,我才辞别师尊,将要去湖州秦家堡,要过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呢,待我回来时,你再提醒我一下。” 那童子千恩万谢,俞之夫心中冷笑道:待我回来时,你能再见这个便宜师父才怪呢。 因为此次是公差,俞之夫找看守山门的执事换取正式身份帖子。第二天一早,他便离开落霞门,离开山门不远,他甩袖丢出两团折叠的剪纸,只见这两团剪纸见风便长,一团剪纸为青牛,另一团剪纸为黑狗,他虽然已是练气期十一级修为,可以御剑飞行一段路程,然而那样颇是耗费真气,而且人在半空里,最易遭别有用心的人暗袭,何况白日里飞行,容易惊扰寻常百姓,他跃上牛背,盘腿打坐,那黑狗倒也伶俐,一会儿前一会儿后,忙得不亦乐乎,凭其异常灵敏的嗅觉,观察四周动静。 一个月后,他才走出云阳山,见前面有一小镇,找了一客栈打尖。正是掌灯时分,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两侧铺里灯火闪烁,不宽的条石铺就的街道泛着黯淡水光,隐有人声狗吠传来,反显得世俗宁静。 俞之夫单要了一壶酒,却是没有饮用,而是将银壶杯盏盘在手中把玩,叫来老店主,丢了一块碎银,道:“店家,跟你打听一些事。” 店主势利惯了,抢过银子,收在袖中,顿时殷勤起来,忙不迭地道:“小爷,不是在你面前充老,十六岁接祖上基业,如今快五十年了,南来北往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听过。小爷,你尽管问——” “你听说滴泪海么?” “啊,哦?小爷,滴泪海在方圆万里之内的地名么?或者有其它名字?” 俞之夫皱了皱眉头,道:“中原九州听说过吗?” 店主犹豫了一下,道:“小爷,你是说中土吗?听说中土原是有九州的,如今虽是九州,好像重新划治了。” “你所说的中土在哪个方向?距离此地多远?” 店主摇头道:“我只是小时候听说过,并不知道在哪个方向,应该很远的,估摸着我从生下来走路,一直到老死也是走不到那个地方的。” 俞之夫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丢过去,道:“你现在出去给我想尽一切办法搜购所有可能买到的地图,天亮前送我房间里,视情况我另有重酬。” 那店主攥紧银锭送到柜上,遂一溜烟跑了出去。 俞之夫有逗留了一会儿,店堂里本来就是稀少的客人都散了,他正欲回房间,见街上正有四个修行者行色匆匆,他抬头时正好与前面领头的那人目光对视了一下,那人忙低头继续向前走去。 俞之夫冷哼一声,道:“若是以为我仅是现在修为的这点本事,你倒是可以做得这勾当,如今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儿。” 他并未多想,回房后,盘腿打坐。 第二日一早,店主果然如约送来一叠子地图,俞之夫略是翻看一眼,丢了两锭银子,不等店主说话,他便扬长而去。 离开镇子不远,他又放出青牛和黑狗,自个儿盘腿在牛背上旁若无人地翻看手中一叠子地图。 一炷香后,他叹道:“看来回滴泪海或是中原九州暂时都是不可能的。” 又走了两日,再次进入一座山中,他眺望前面崇山峻岭,道:“若是走官道驿路,要绕行三个月,此路虽是捷径,只是前面山势凶险,果然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他日夜不停地赶路,三天后,他见前面远处山石中人影晃动,心中自然清楚,却是故作不知,继续向前赶路,又走了小半日,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谷底,他离开牛背,收起青牛和黑狗,冲着左手不远处的一山石,朗声道:“几位前辈,凭你们的修为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话音才落,四个人影从那山石后蹿出来,分四个方向将俞之夫堵住。为首者嘿嘿笑道:“早听说你非寻常修行者可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眼看死到临头,仍是这般从容,倒是少见。” 俞之夫环顾一下,明知故问道:“我与你们素未谋面,为何对我下杀手?” “其实我们与你确是无冤无仇,但是你得罪我朋友了,他请我们出头的——你是自行了断,还是需要我们费点力气帮你?” 俞之夫嘿嘿一笑,道:“实话说,我知道你们的来路,你们是应邀打劫的,明说便是,如果你们真的成功了,所获财富以灵石计应该超过整座落霞门历年所藏。只是你们如意算盘打错了,先不说你们这些筑基期修为而已,即使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和五级以上修为的妖修死在我手里的不下十万之数……” “哈哈——你说话前也不打草稿,如此胡言乱语,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再说我们也不是吓大的,何况你只是一练气期修为而已。” 俞之夫皱眉道:“哦,我本想让你们死得明白而已,既然如此,当我白说了,只是我算差了一个人,我以为此行一网打尽,不知我门中的李坤哪里去了,若是他逃走了,日后多了些麻烦。” “李坤——他另有事走了——我们不认识他——” 俞之夫笑道:“李坤倒是有些见识——”说到这里,他袖中跌落出十余只拳头大小浑圆的物事,此物事见风便长,高者齐人高,矮者如土狗一般,模样各种,多为人形,其余为虎、豹、狼……这些均是机关傀儡,为筑基期初期至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不等。早年他在鲁家密室获得,当时共有百尊之多,因为是半成品,经过这么多年拆拆装装的研究和参悟《公输札记》,竟然弄出十余尊筑基期修为的机关傀儡,因为缺少不少关键材料,否则他可以研制出结丹期修为的机关傀儡也是有可能的。 待到尘烟散后,俞之夫指着眼前的机关傀儡,笑道:“你们打得过他们么?” 四位筑基期定睛一看,面色顿时脱色,原本得到消息以为眼前练气期修为小子有不少灵符,经过长时间的反复论证,直到如今,他们才找到一可行性的制胜办法,但是他们远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与他们同阶修为的机关傀儡,姑且不说这些机关傀儡的攻击性如何,但是有两点是肯定的,它们更能挨打,而且只要灵石供应及时,一旦打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不坏不休。 第十三章 秦云 就在四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一愣神的工夫,十余尊机关傀儡已经将他们围困起来,俞之夫背负双手立在附近一岩石上,而其身边一左一右各有一尊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机关傀儡护卫。 正如俞之夫所预料,在实力占绝对优势下,打斗场面根本不好看,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前后不超过十息时间,俞之夫如从前一般仔细搜索战利品,随即向尘埃之中的四具并不完整的尸体探手弹出几点星火,将它们化为灰灰。 一年后,俞之夫终于来到湖州域内,当他到达秦家堡附近时,发现有不少修行者赶往堡中,有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也有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倒是很少见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他犹豫了一下,绕到不远处的一个小镇,果然如他所料,这小镇上竟然有不少修行者,而更多的是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只见他们认识或不认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聊天,仔细打听,原来他们是随师门长辈来到此地,而由于名额所限,他们的师门长辈及部分门中人进入秦家堡,所剩下的人便逗留在镇上。 俞之夫进入镇上唯一客栈,见里面熙熙攘攘全是修行者,见他进来时,有一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拦住他,道:“道友,此地已经被我们禹山两派三门包下了,你还是到别处去吧。” 俞之夫赔笑道:“我只是经过此地,见此地不少同道前辈和道友,所以好奇——” 那人不耐烦地道:“让你走,你就走吧,啰嗦什么?” 俞之夫只好退了出来,在街上闲逛着,见前面街亭里有一群人正在说话,他们似乎在做某些交易,竞价得颇为热闹,于是他走过去,见其中一人手中有一已经启开的盒子,盒子里有一逸发一圈幽蓝色光芒的三级妖丹,其余人等竞相加价,此时已经加价到一百六十万灵石,似乎此价仍有上涨的余地。 他扫了一眼,道:“此妖丹虽是稀罕之物,却是并不难觅,然而其中灵力不知什么缘故已经失去大半,即使用来炼丹或是别的用处,也只能勉强凑个数而已。” 此言一出,本是很热闹的竞价戛然而止,众人皆将目光扫向他,他不慌不忙地又道:“尽管如此,此丹价值仍是在二百万灵石以上,准确地估算,二百一十五万灵石。”随后他仔细道出此价理由。 众人恍然,其中一人果断以二百一十五万灵石买得,随后又有几人取出各自妖丹请他鉴别,他不厌其烦地一一道出其中利弊,并分别定价。 这时身边一修行者问道:“请问道友,你出身哪门哪派?怎么从未见过你?” “哦,我姓俞,叫俞之夫,从前时一散修,如今才新进才拜入门中,至于何门派,不足为外人道也。” “俞道友,你对妖丹之道颇有见识又有独到之处,佩服佩服!” 俞之夫胡诌道:“曾经偶得一卷妖丹概论,闲来无事,多看了几遍而已。” 又一阵闲叙后,俞之夫探问道:“我原本是奉师门之命游历的,无意中走到此处,不知你们如何集中在此处?” “难道你不知道秦家堡长公子近期定亲么?此事为我方圆百万里内大事,几乎所有修行者均知悉此消息。” 俞之夫嘿嘿笑道:“我才从深山老林里出来,哪里知道这消息?原来你们聚在此处是约好了一起进堡的。” 另一人叹道:“据说秦家堡坐守方圆百万里唯一灵脉的源头之上,得天独厚的优势,使得他们家族势力渐长,听说家族中有两位元婴期存在,另有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十余位,其长公子如今已是结丹后期修为,据说三百年内突破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瓶颈进阶元婴期存在是不成问题的。如此庞大势力,我等门派中师祖存在也只能仰视,叹为观止,若不是借此贺礼机会,哪里会有这么多人进堡一窥其中奥妙?即使如此,十有八九是被回绝在堡外的,更别提我们这些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连其堡门都见不到。” “刚才所说的两位元婴期存在以及十余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均是秦姓,并无外姓?” “正是如此,当然并非全部是直系,也有秦姓一族旁系,其余均是客卿长老,听说另有一位神秘的客卿太上长老。” “果然是豪族,他这一族势力完全与普通的大门派媲美。” 俞之夫心中疑问渐渐露出端倪,于是又道:“请问秦姓长公子的名讳?” “秦云。” “道兄,你可知他定亲的对象是谁?” “我倒是听说,好像是正在云阳山中修行的一位极美的前辈,据说同样出身望族,如今所在门派也是大门派,只是可惜了——” 俞之夫见其欲言又止,知道其中的话不好明说,便不再追问,待到众人快要散开时,他故意走慢一步,随后追上刚才那人,道:“道兄,在下十分好奇,你刚才似乎还有一半话没说——” 那人见左右无人,道:“听说秦家长公子贪色,已娶不少妻妾,私下还强抢不少有姿色的女修,凡是不从者均无好下场,他以为此事做得隐秘,其实昭然若揭,如今仗着家族势力,众人敢怒不敢言而已。” 俞之夫施礼道:“我倒是头一次听说,长了见识,多谢道兄告知。” 第二日一早,俞之夫重回秦家堡附近,见其周围山势逶迤起伏,整个秦家堡坐落在两山峡谷之中,占有千里之地,恰如婴儿卧伏襁褓之中。峡谷内云蒸霞蔚,灵气果然充沛,因为有法阵禁制保护,根本看不清堡中具体,仅是外围远观,便知此地果然是好地方,难怪整个家族兴旺。 俞之夫正在观望,一队猎人打扮的修行者走过来,为首者喝道:“你这黄脸皮的小家伙,鬼鬼祟祟的逗留此地,定有所图谋,将此人给我拿下。” 其身后众人如狼似虎地扑过来,俞之夫自然清楚来人身份,忙道:“我是云阳山派来的信使。” “云阳山?你是谁?有何凭证?” 俞之夫亮出身份牌,道:“我姓俞,叫俞之夫,云阳山落霞门翠竹山华媚师祖新徒,此行传信与秦家堡少主秦云。” 那人取一玉牌晃了晃,眼前凭空现出一条小道,将俞之夫引至一群建筑处,进入其中一间屋子,来到一人面前,道:“蓝长老,这是落霞门翠竹山门下的信使。” 蓝姓长老重新验过俞之夫的身份牌,皱眉道:“俞之夫,除你之外,另有派人过来么?” 俞之夫恭敬道:“华师尊门下仅我一个弟子,据我所知,她只是让我送一封信过来,其余并无交代。” “翠竹山华道友儿戏了,怎么派一练气期修行者打前哨?难道落霞门无人么?就在这几日要确定定亲大典的具体日子——你刚才说的信呢?取来给我。” 俞之夫从袖中取出一封贴的玉简,道:“此信完好,因为华师尊法旨,此信务必亲自交予秦家堡少主秦云,不得他人经手,弟子谨记心头,除非少主秦云接手,否则人在信在……” 蓝姓长老打断他的话,道:“真是荒唐,难道你让堂堂秦家堡长公子以尊贵身份接见你一个小小的练气期么?” 俞之夫哼了一声,道:“若是如此,晚辈只好将此信毁了,以免落入他人之手,不过日后查问起来,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慢着——小子,你且莫要毁了此信,否则你也活不了,你且暂留在此处,不得随意走动,我帮你想方设法传个口信。” 俞之夫被安置不远处的一寓所内,门口安置三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保护,于是他心安理得地盘腿打坐。 第三日午后,蓝姓长老亲至,道:“我费了不少心思,才将你的消息传给长公子,现在你随我来——” 秦家堡中到处有迷雾团块,根本看不清迷雾之中到底隐藏什么,只有脚下的路径倒是看得分明,且有明显的路标,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来到一处会客室,室中主位上已经坐有一个华服修行者,面貌上看似二十余岁,进屋后,俞之夫不敢正眼相看,也没有先说话,蓝姓修行者施礼道:“长公子,这位就是落霞门翠竹山华道友门下的信使,亦是华媚唯一亲传弟子,姓俞,叫俞之夫,他奉花道友法旨前来送信,非你亲自接收。” 秦云点头道:“既然是花道友唯一弟子,倒也情有可原,否则凭一练气期修行者充作信使,倒有藐视我秦家堡之嫌,俞之夫,你师父给你信件时,是否另有交代?” 俞之夫并未直接回话,而是疑问道:“你是秦家堡少主秦云?” 秦云笑道:“难道在我秦家堡还有人敢冒充我秦云名号?” 俞之夫恭敬施礼后,双手奉上玉简,道:“弟子只是信使而已,不敢多言。” 秦云探手摄取玉简,并未当场查看,而是对蓝姓长老道:“你传话给明长老,俞之夫为花道友弟子,安排其住在迎宾云墅,并派专人护卫。” 第十四章 软禁 俞之夫忙道:“少主,师尊吩咐我送完信后立即回山,不得耽误。” 33  秦云笑道:“若是换作别人,想进我秦家堡,几乎是不可能的,看在你是花道友弟子的份上,给你几分面皮,你倒一点不领情。我见你至少有四百岁年纪,怎么还是练气期,倒是少见,我与你师父见过几次面,她怎么收你为徒?而且你的年纪似乎比她还略大些。” “弟子原本成功进阶筑基期,后来因为修行不得法,坏了修为,不得已从头修行,大约华师尊见弟子老成,在年前收为记名弟子。” “哦,原来如此,我这里有几瓶丹药,适合你现在的修为,也算是你没有白跑这一趟。” 俞之夫接过丹药,叩谢后,慌忙退出。 因为秦云并未改口,所以蓝长老将其引至迎宾馆明长老处,交代一番后,俞之夫被安排在迎宾云墅其中一座独门独院的小楼里,他不敢违拗,但是谢绝两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为其护卫。 进屋后,他将楼上楼下两层察看一遍后,便盘腿打坐,虽然看作静心修行,但是心中如吊着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盘算着尽早脱身离开。 待到俞之夫离开时,秦云才揭开玉简封贴,透出一丝神识阅览玉简内容,渐渐地他面色变得铁青,待到他收回神识时,手中玉简发出轻轻的“啪”一声断裂开来,瞬间化为齑粉。 他喝道:“来人!” 话音未落,其身后壁影后蹿出几个身影,均伏拜其面前,为首者道:“长公子,息怒。” 秦云面色略缓,道:“华媚这个贱人借口修为不稳暂缓订婚,其实拒婚,以为我看不穿她的把戏,哼,尔等将华媚至亲拘来,其余鸡犬不留。” 为首者未动,道:“此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华媚一族虽已没落,但是华媚幼年时便在落霞山修行,如今她有幸进身落霞门长老,若是如此做,无异于打落霞门耳光,落霞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哼,难道落霞门敢与我秦家堡抗衡?” “小小落霞门自然不敢,但是云阳山中另有齐天门、云天门、栖霞门,他们向来一个鼻孔呼吸,共同进退,即使我们可以不在乎落霞门,但是好汉敌不过双拳,何况我们本是借此联络落霞门,进而勾结整个云阳山门派,此乃大计,切勿因此坏事,眼看大战在即,长公子三思。” 秦云沉思良久,道:“也罢,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务必将华媚至亲迎至秦家堡,使得华媚这个贱人有所顾忌,或许回心转意可能,至于与云阳山勾结事宜,待我汇报老祖后,再说……” 一周后,传出消息:秦家堡长公子秦云与落霞门长老华媚的定亲仪式因故暂时取消,同时传出消息秦云与沐姓世家嫡长女沐凤在十天后的吉日定亲,众人顿时恍然,皆是不以为然,颇是令人啼笑皆非。 俞之夫被重新安置在迎宾云墅一角,并被限制只在楼内活动,此行无异于被软禁,他自然明白其中变故,于是收了逃脱的心思,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无人烦扰,权当闭关,从此一心一意打坐修行。第三年开春之际,经过一番苦修,他顺利进阶练气期十二级。 这一日,他正在打坐,门外传来一陌生人声道:“俞道友,在么?” 俞之夫一边答应一边向外走去,来人为一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当俞之夫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上下打量一下,笑道:“果然是黄脸。” “请问道兄,你是?” “在下姓潘,叫潘玮,与你一样来自云阳山,我在栖霞门修行,奉我师祖何孝然之命前来探望你,如今见你完好,我可以复命了。” 俞之夫闻听来自栖霞门消息,心中一动,道:“如今我被勒令在此已近两年之久,望道兄转告何师叔祖,请他救我脱厄。” 潘玮笑道:“据可靠消息,师祖受华媚师叔祖之托,正欲为你的事与秦家交涉。” 俞之夫还想打听细节,但潘玮急着回复,并不肯多交谈,但是他心中多少活泛起来,盘腿打坐时久久不能平静心境,于是干脆来到门首翘首以盼。 当日未得到何孝然的消息,却是等到秦家一执事率一行人上门,道:“俞道友,奉长公子法旨,考虑你修行需要,为你重新安排一个地方。” 俞之夫哪里敢拒绝,只得随那执事而去,依旧经过重重迷雾团块间的小道,走了小半天时间,进入一山洞,又绕行一炷香时间,来到一处洞室,那执事道:“俞道友,此处暂时是你安身立命之地,请留步。” 说完,他退出洞室,从袖中取出一玉牌,嘴里念念有词,遂将玉牌丢在半空里,一蓬雾起,那玉牌如被雾化,四处散开,不过几息时间,形成数十根拇指粗黝黑栏杆,贴在俞之夫所在洞室壁上恰恰结成囚笼,随即栏杆消失不见,俞之夫自然知道这是法术的奥妙,一旦触碰此栏杆所在,这些拇指粗栏杆必然重新显现。 俞之夫见之,心中更添几分恨意,只是面上没有露出来,佯装不知,从墙角取来一蒲团,盘腿打坐。 那执事颇为郁闷道:“俞道友,既来之则安之,你倒是深谙其中道理。” 俞之夫抬了一下眼皮,道:“前辈修为比我高出数阶,怎么说出这风凉话?倒是你家少主似乎太抬举我了。” 那执事闻言,并不恼,笑道:“其实此处更是适宜修行,日后你便知道此处的妙处。” 待到那执事一行人走后,俞之夫正欲静心打坐,突然脑中翻出那执事临走时的那一句话,于是仔细咀嚼,虽然并为看出什么端倪,但是当他入定才过去一个时辰,便发现其中奥妙,此处灵气比及别处似乎更是浓郁许多,更是利于汲取,似乎身周有灵眼存在……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主意。 隔了一日,并未发现有人察看,于是他从袖中取出一灵兽袋,拍了拍袋口,只见微许张开的袋口跑出两只米粒大小的黄蜂,俞之夫将其藏在掌心,重新收好灵兽袋送入袖中。 这黄蜂并不是寻常的黄蜂,为俞之夫早年无意之中获得虫卵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精心孵育的一种灵虫。上古时曾有一部神界之物即《百灵榜》,后来其残本遗落此界,据说在印支大陆出现,其部分内容竟然被人研读出来,并从此广为流传,此黄蜂正是榜上有名之物,且排名第二,名曰:霸王虫,因为其幼虫似蜂,故而又称霸王蜂,榜中注明,霸王蜂无物不噬,又是金刚不坏之身,无论仙神,唯恐避之不及,上古时期曾出现唯一的一只霸王虫王,上古时又称煞神之王,横行神界无敌手数万年之久,死在其手下的神界顶阶存在不下百人,后来因为惹起众神公愤而被近百位神界顶阶存在围剿,不得已兵解陨落,其霸王虫一族亦被神界视为禁忌,因此被剿灭的干干净净,已经绝迹千万年之久,没想到竟是留下一丝血脉在此界……为俞之夫占有,当然想培育出霸王虫王不是轻易之事,亘古至今,仅是出现唯一一只霸王虫王,由此可见,极其稀罕。 俞之夫怀有二次进阶霸王蜂即二翅霸王蜂雌、雄各两万五千只,分别称其为金蜂玉蜂,由于他修为大跌,如今才是练气期十二级修为,不敢强行驱使,以免受其反噬,不但坏了好不容易才修得比寻常同阶修行者强大得多的神识,而且极易因此丧命。这时掌心之中所藏的两只霸王蜂是未经过进阶的,凭其异乎寻常的神识,掌控这两只霸王蜂却是自如,绰绰有余。 俞之夫将藏有两只霸王蜂的手掌抚在地上,霸王蜂顿时离开其手掌,径直向地底里钻去,只听得轰隆一声轻微嗡声,拇指粗的黝黑栏杆再现,几乎同时蹿来两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俞之夫笑道:“刚才修行时不慎碰了这劳什子,打扰两位前辈,实在抱歉。” 其中一修行者冷哼道:“姓俞的,你最好老实些,否则灭掉你如踩死的蚂蚁一般。” 俞之夫探出两只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地面,顿时黝黑栏杆又是一阵嗡鸣,他报之以冷哼道:“若是你有胆量,现在进来杀我,看谁死得快些。” 那修行者正欲冲进来,俞之夫拍了拍地面,再次引起黝黑栏杆嗡鸣声,又道:“日后我自然会向你们长公子讨个说法,顺便提一下两位前辈,不知两位前辈贵姓?” 另一修行者拦阻欲冲进来的修行者,道:“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若是真的闹出什么好歹,不但丢了这里的美差,而且还真的丢了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接下来任凭俞之夫闹出什么动静,那两修行者例行查看,并不再有语言冲突,他似乎并不罢休,以致后来他有一下没一下闹出动静时,他们渐渐懒了,时来时不来。 第十五章 幼芽 果然如他所料,两只霸王蜂凭无物不噬的的特性,将拇指粗栏杆坏了一?33??眼,深入地底去,因为控制霸王蜂需要耗费大量神识之力,俞之夫不敢大意,于是他不再闹出任何动静,而是安安静静地打坐,那俩看守修行者偶尔查看几次后,便不再现身。 两只霸王蜂在地底里齐头并进,经过仔细探索,竟然发现有九条灵脉之多,通常稍大规模门派所处地理至多有两条这样的灵脉经过,若是拥有三条或三条以上灵脉,必被其他修行门派觊觎,不得安宁。秦家堡独占这九条并非一两日,能稳住此地基业,定有非寻常之处,至少听说周边门派没有找上门惹事。 三天后,俞之夫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仔细打坐,此时若是有人来细心查看,必然发现其黄面皮更是蜡黄近乎脱色,他长吁一口气,继续闭目打坐。 这三天来,两只霸王蜂在地底里循着灵脉继续搜索,往来反复,几乎没有停息,几乎将他的神识之力耗尽,若不是他有丹药供给,此时已经晕厥过去。灵脉本是虚无玄妙之极之物,并不像一条河流那般清晰可辨,空气还可以通过风表现出来,冷热也可以触及。灵脉在寻常人眼里根本不存在,或许精通堪舆先生通过特殊手段猜测其隐约踪迹存在,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至于是否真的存在,不能肯定的。修行者之所以能感知并发现灵脉,大多凭的是直觉,随着修为越高,感知灵脉的直觉越是强大也越是精细、灵敏。俞之夫凭其练气期修为原是不能感应灵脉存在,但是他另有妙处,使得他观灵脉恰如在稀薄迷雾之中的河边漫步一般,虽然不能精确测出河流到底有多宽、河水有多深,却是能区分大河、小河、溪流,这却是他的具有慧眼奥妙,原本他修行至结丹中期修为时可测眼前人的生死即破生死、看穿一切障目之物与观数十万里外的人物即破空,如今修为大跌,虽然这些功果依旧存在,却是只剩下一成不到效果。 放出去的两只霸王蜂果然不负所托,终于发现这七、八条灵脉最终汇集一处,却是一口磨盘大小石泉,生在地下暗河深处。俞之夫见识匪浅,自然知道这磨盘大小的石泉是灵脉天长日久形成的一眼,即灵脉之眼,真正是灵脉中精华所在,为灵性之物,史料称之为灵泉,虽然经常见于各种典籍,实在是罕见之物,他身上藏有一大一小两眼灵泉,而眼前灵泉却是比他拥有的两只加起来还要大些,心中不免动了念头。 于是他令那两只雌、雄霸王蜂隐伏在灵泉附近,自个儿暗地思量,没想到这一思量,却是过去旬日,终究没有想出盗取此处灵泉的办法,不过他并不是一无所获,因为经过无数次沟通那两只霸王蜂,他竟然发现这灵泉内有一米粒大小透明萌芽,灵泉本是灵脉中精纯之物,如何有这样的异物存在?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是有心先取这萌芽。 仅是米粒大小的萌芽,两只霸王蜂倒是可以轻易取来,凭它们无物不噬的厉害,花费七、八日时间硬是在灵泉里打通一条隧道,两只霸王蜂协力将那萌芽叼来,俞之夫取了那萌芽,重新将两只霸王蜂送入灵泉附近,期间自然触动栏杆,闹出动静,引来两位筑基期修为的看守者查看,但是均被他掩饰过去。 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又打坐了几个时辰,才舒展右掌心,仔细观察藏在掌心之中的萌芽,虽是通体透明,却是青白之物,并有异常灵性,俞之夫暗喜,此物应该是如灵芝等一样,为灵草幼芽儿,既然此物生在灵泉之上,应该非比寻常,一时之间看不出此灵草为何物,只得收在脖子上吊着的葫芦里,当然这葫芦里另有玄机,不在此处交代。 待到俞之夫发动神识沟通那两只雌、雄霸王蜂时,令他惊骇异常的是先前磨盘大小的灵泉竟然以肉眼可见速度渐渐化开,如磨盘大小的盐块在流水里溶化似的,而四周灵脉亦是飞快地萎缩……他虽不能明白其中具体原因,但他知道之所以出现这种景象,肯定与收在葫芦里的那一粒萌芽有关,于是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收回隐伏附近的那两只雌雄霸王蜂,若是稍迟一些,必然被堡中那些元婴期存在发现霸王蜂踪迹。 果然三个时辰后,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有强大的灵力逼迫过来,俞之夫将坐下蒲团扔在一旁,故作惶恐,蜷在墙角。 强大灵压如风经过通道远去,俞之夫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感觉全身如同才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得透透的,三天过后,这强大灵压再次经过出洞,他依旧如前一般惶恐。 半月后,一行人来至俞之夫所在洞室前,领头的人取出玉牌收了指头粗栏杆,道:“俞道友,你随我来。” 俞之夫不敢多嘴,只得随其走出洞口,来到他先前所住的迎宾云墅,在他原先所住的屋前停下来,领头的人道:“俞道友,那地下洞室颇为潮湿,并不是你应该住的地方,如今给你换回来,不知是否满意?” 俞之夫道:“其实我只是一送信的,既不是你家囚犯,也不是你家座上宾,俗话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为何不放我走?” 那人讪笑一声,道:“俞道友,你的遭遇我们是知道的,没有法旨传来,我们也只得照章办事,如今堡中好像出了天大的事儿,哪里再顾得上你?虽然与你无干,但是你更走不了。” 俞之夫自然明白,那人口中天大的事儿,那九条灵脉平白无故地在三、两天内便枯竭得干干净净,也就是说,秦家堡得天独厚的的立足根本已经没了,将来想要发展,肯定要挪窝的。 闻言,他默然无语,进屋后,找了一蒲团,静心打坐。 弹指一挥间,转眼过去五年,他终于成功进阶练气期十三级,随后他继续打坐和服用各种灵丹妙药以巩固现在修为。 这一日,他依旧在打坐,有一马姓执事带着几个人进屋,道:“俞道友,对于近来堡中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俞之夫故作懵懂道:“马前辈应该知道我身性惫懒,又是胆小如鼠,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不知堡中近来有什么大事,只是外面似乎乱糟糟的,使得我不能静心修行。” 那马姓执事点头道:“你说的倒是实情,我是看在眼里的,听说此地风水变了,灵气稀薄得很,除部分人留守外,其余人等均将外迁它处,至于目的地,凭我的身份却是不能够知道的,我现在想问你,你是留还是去?” 俞之夫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若不是华师祖赐我不少灵丹妙药,凭此地的稀薄灵气,我的修为难以再有寸进,何况我的修为新近才进阶一级,正好需要灵气更佳地方巩固,自然是想换一个地方。” “你收拾一下,一会儿随我走。” 俞之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呵呵笑道:“我原本是客居此地,并无可能添置产业。” 马姓执事亦笑道:“你是我见过人中最爽快的,俞道友,你身份特殊,为了防止路途中发生不必要的麻烦,我将封闭你几处要穴,万望勿怪。” “马前辈,我有其它选择吗?” 马姓执事讪笑道:“别无选择。” 经过几日折腾,马姓执事麾下共有筑基期修行者三名,练气期修行者一百二十余名,众人集中在一空旷之地,他重新造册后,正册上缴,副册自留,训话道:“奉上谕,据说此次迁徙超过万人,行程数百万里,预计将耗时五年之久,按照事先标识行走……” 除马姓执事这一组人马外,另有百组队伍井然有序地集中在此,等了两日,秦云率十五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现身,同时现身的有两位元婴期存在,后两者均是蒙面,有熟悉秦家堡的人看出这十五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均是秦家堡资质极为突出的二代。 那俩元婴期存在各种袖中掏出一物,此物见风便长,不过十息之间,那物竟然长至长近二百丈、宽三十丈雕龙画凤的柚木色巨舟,几乎将半边天遮住,有帆有橹有近千间大小不一的船室,凭空悬浮在十丈高处,两艘庞然大物骤然现身,将半边天空遮得暗黑下来。 众人乍见此舟,皆是一阵骚动,以为法术、法器玄妙,一炷香后,众人才渐渐静息下来,俞之夫身边一人,道:“这是我秦家祖上所传之物,名曰飞帆,灵力供应充沛下,满载荷下,日行万里以上,只是听说,如今见到其真身,比传说中更是令人震撼,难道一会儿我们是乘坐此舟么?” 由于几处大穴被封锁,俞之夫仅能运行一成不到的真气,稍稍运行真气,丹田便传来裂胀剧痛,一时未有更好办法,只得暂时打消此解锁被闭大穴念头,在身边人的协助下,他进入一座宽大的船舱中,尽管此舱中有千人以上,但并不显得拥挤,在马姓执事指点地方,他选择一稍清静角落从袖中掏出一蒲团闭目打坐。 第十六章 冯嫣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时间半年已经过去了,因为一直被封闭在舱中,他也不知已经飞了多少行程,此时已经到了何处,正当他再次动了心思解锁被闭大穴时,身下大船一震,便感觉船停了下来,遂缓缓降落。半日后,有人传话来,此后的路程徒步行走,于是俞之夫随马姓执事下船,开始了大部队行军。 一路上走一程停几日,一年后来到一处沙漠边缘地,众人就地休息。据说穿过前面沙漠地,再走不几日便来到他们的目的地。这一日,马姓执事正好走到经过俞之夫的身边,俞之夫悄声道:“马前辈,前面是什么地方?” 马姓执事翻了眼珠,道:“俞道友,这不是你应该问的吧?何况我也不知道。” 俞之夫赔笑道:“马前辈,什么时候有时间帮我经脉打通吧?” “这事可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放眼望去,烈日炎炎,沙漠里烟气蒸腾,几乎寸草不生,即使距离沙漠边缘还有数十里之远,仍是感觉热浪逼人,他长吁一口气,心中烦闷起来。 休整几日后,俞之夫等一行人终于踏进了沙漠之中,若是寻常人进入沙漠,若无充足准备,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但是这些令人望而生畏的沙漠在修行者眼中却是与寻常地方并无不同,再加上先前已经补充不少,更是无忧。然而无论是在寻常人眼中还是修行者眼中,沙漠历来是诡秘异常,单是遭逢沙漠风暴,尚可应付,据说沙漠里有不少颇有资质的毒物通过吸取天地灵气,竟然修得一定修为,尤其自身先天之毒可攻可守,少有天敌,天长日久,广袤无垠的沙漠中妖物横行,即使元婴期存在通过沙漠时也不敢大意。 这一日,接连几场沙漠风暴,或是流沙关系,俞之夫拨开沙尘时探出脑袋时,发现不见了大队伍,也不见马姓执事等人,于是打开灵眼扫去,也不见大队伍踪影,心中顿时暗喜。 他并没有忙着掉头往回跑,而是立即摆布一座反五行梅花小法阵,将他重新隐匿在厚实的沙土之中。果然一天后,有一支结丹初期以上修为的修行者领着一对人马搜寻掉队人马,几次经过他的附近,他尽可能地收敛身体逸发的气息和灵力,当然有法阵保护,即使元婴期存在,若是不刻意仔细验看,也难以发现其可疑。半月后,他才确认再无人搜索,但他仍是没有立即蹿出来,而是干脆深入地底挖取几处地穴,权当临时修行洞府。 目前迫在眉睫要处理的事,就是解开他身上被闭锁的几处大穴,若是凭他才是练气期十二级的修为自个儿运行真气冲击,根本是不可能的,先前在秦家堡担心被人监视,所以他不敢妄动,如今方圆百里之内根本无一人身影,他做任何事也是无所顾虑的。 他抖了抖袖口,一团拳头大小的东西滚落出来,转眼之间长至一人多高,此物除了个头小些,与寻常犀牛无异,因为此处临时洞室矮小的缘故,不能任其长至高大,此犀牛其实为机关傀儡,是他早年在拍卖场高价收购而来的,为结丹初期修为,命名为独角犀牛。 令独角犀牛退后十丈,通过神识控制,只见独角犀牛两鼻中射出两道炽白晶光,这两道晶光绕了无数的圈儿,缓去冲击力,分别融入俞之夫体内数处大穴之中,他身子一震,一口污血脱口而出,良久,他才缓过神,苦笑道:“没想到结丹后期修为的机关傀儡威力竟然这么厉害,尽管已经折去十成中九成威力,凭我练气期十二级修为,仍是不堪其打个喷嚏。” 由于不知道那马姓执事封锁大穴的手法,俞之夫利用独角犀牛结丹初期修为强大的灵力强行冲击,虽然已经成功解锁被封锁的大穴,但是他不得不修养近三个月。俗话说祸兮福所倚,由于有独角犀牛外来灵力强行侵体,再加上他有大量的灵丹妙药几乎不间断供给,三个月后他竟然成功地突破练气期十二级修为的瓶颈,成功地进阶练气期十三级。 进阶后他又打坐半年,稳固如今修为,这一长啸一声,蹿出地洞,此时夜空繁星点点,雾浓露寒风急,阵阵风沙扑面而来,却是不影响俞之夫伫立岩上一动不动的心情。 他的目光紧锁西北方向百里远处,自从数月前他无意中发现附近来了一位新邻居,他便有了打算。 他毁了地洞,一步一摇地向西北方向走去,直到黎明时分,他才赶至目的地。此地散布不少棱角分明的巨石,尽管大部被黄沙掩埋,但是视野所及,至少万余块左右,显然这是人为加工过的石块,定是一古建筑遗址。 他径直来到一巨石后,甩袖拨开虚掩的沙尘,眼前顿时露出一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魆魆的洞口,他沉身进洞,在洞内蜷身蜿蜒行进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容纳近百人的洞室内,因为洞内被一颗激发的灵石充当照明灯,故而这座洞室显得分外明亮。 因为封闭已久的缘故,洞室内有一股显得年代久远的霉味,近三寸厚的尘垢,靠北墙有一具坐北面南的骷髅,从其坐姿可以看出,为一修行者遗骸,拂去尸骸上的尘埃,见其骨架较为完好,只是并无其它发现。俞之夫撇开骷髅,从洞室另一通道继续向前走去,才走百步远,又见一较前稍小些的洞室,正当他踏入其中,一道银光映入眼前,他头也不抬,身形一晃,便从原地消失。 “咦——”一女声传来,随即一窈窕身影移过来,只见其唇红齿白,面若桃花,是一美貌女修,她左右察看,颇为纳闷,“刚才明明见一人影,怎么眼睁睁地不见了?” 此女身后不远处现出一身影,此身影正是刚才凭空消失的俞之夫,他颇为悠闲地道:“前辈,不用找我,在你身后呢。” 那女子全身一怔,遂回头,见其貌不扬的俞之夫,笑道:“你这小辈胆子真大,想分老娘一杯羹?” 俞之夫嘿嘿一笑,道:“前辈,你不过是筑基中期而已,死在我手里的元婴期存在至少有两只手的数,你若是识相,退开一旁,或许我会饶你性命。” “嘻嘻,我冯嫣是吓大的么?” 俞之夫展开掌心,只见其掌心中托有一约三寸长颤动不已的银簪,送到冯嫣面前,道:“这是你的发饰吧?若不是生死嫁娶,女孩子贴身之物最好不要轻易落入他人之手。” 冯嫣面色一红,抢过银簪,道:“你这小辈,满口胡言乱语,怎么不烂了你舌头?” 俞之夫神色一正,道:“冯前辈,我刚才说的话句句是事实,现在有个选择在你面前: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送你一程?” 冯嫣闻言,退后几步,警惕道:“你敢跟我这个前辈动手?你死定了——” 俞之夫呵呵一笑,袖口一抖,取出一支三尺长焕发青色流光的鞭子,道:“死在此逍遥打神鞭的修行者不下百人,先前许久不用,今日正好让它活动一下。” 说完,他身形一晃,原地凭空消失,冯嫣一愣神,只觉得右手虎口剧痛,其手中的一柄灵剑已经被逍遥打神鞭嗑飞出去,嗡的一声,钉在不远处的墙上,直没入剑柄处。她本能知道大事不妙,试图夺路而走,俞之夫正好贴面现身,双臂乱舞,使出六臂重影,破了其护身真气罩,几乎是一气呵成将冯嫣的几处要穴大穴封锁,使得她一动不动。 俞之夫探手向远处几乎没入墙体的灵剑指点一下,那灵剑颤了一下剑身,从墙体内挣脱出来,径直飞向他,他抄手接剑递还给冯嫣,道:“直到现在我还不想杀你。” 冯嫣双眸含泪,张了张嘴,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是有未婚夫的,你休想占我便宜。” 俞之夫嘿嘿一笑,道:“你生死掌握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做都行,由得了你么?” 他伸手抚了一下冯嫣一侧凌乱的云鬓,又道:“你能说一说在此忙碌仨月的目的吗?” 冯嫣双唇紧抿,眼中似是喷出火来,俞之夫却是不以为然地道:“其实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他走到一堵墙前,探手释出一道真气,果然眼前凭空浮现一绚烂的法阵禁制,仔细看了一会儿,便收手,转身,挥袖将冯嫣裹住,送入另一侧室。 待到他再回来后,连连挥袖,在不大的洞室内栽下密密的阵旗,摆布一座常见的三才法阵,遂取出一叠子灵符,分三份分别悬浮在依旧泛着绚烂的法阵禁制上、中、下三处位置,一切妥当后,他略是犹豫了一下,退到冯嫣所在的洞室中,只见他嘴角一动,口中念念有词,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轰隆声,脚下大地如筛糠一般晃动,仅是持续三息时间,便安静下来。 第十七章 边城 俞之夫看了一眼面色煞白的冯嫣,冷笑一声,径直离开,他进入三才法阵后,见内中满是灰尘,略是皱眉,拂袖生出一股清风,尘埃被荡去,眼前顿时干净,洞壁上露出三尺高的洞龛,中间有一挡隔,分上下两层,满是瓶瓶罐罐,约有三十多只,略是查看,均是一些毒物提炼的精华原液,他不知这些有何用处,却是无一遗漏收在袖中。 俞之夫正欲离开,心中一动,打开慧眼,扫了一眼,顿喜,伸手展掌扶在洞龛内侧石壁上,待到他收回手掌时,手掌经过之处,石壁竟然化为齑粉,现出一拳头大小的小洞,躺有一块玉简,取出后,拂去尘埃,透过神识查看,这玉简所记载竟然是一部《至毒宝典》,略是浏览一遍,他原是正经学过医理的,自然知道这部经典的好处,面上竟然露出少有的喜色。 俞之夫将其收在袖中,并掏出一张灵符,将洞龛轰得稀巴烂,这才离开,走出几步,想起冯嫣,折回去,用袖子将其裹出来。他每走几步,便丢了几张灵符,来到地面上,跑出千丈外,他嘴角一动,只听得轰天巨响,原来巨石所在方圆百丈地方生生塌陷,凭空起了一阵风,裹起黄沙,将塌陷地方填了起来,若是不刻意查找,再无可能重游此址。 俞之夫丢下冯嫣,解了她身上被封锁的几处大穴、要穴,道:“这沙漠里并不平静,先前我亲眼见过一只五级修为的妖物经过……” 冯嫣活动了一下筋骨,冷笑道:“你这小辈,定是得了好处,此时想用妖物来吓退我,我早就告诉你,我不是被吓大的。要么你将得来的好处分一半给我,要么杀了我,否则我不会与你就此干休的。” 这时远处传来两声吼鸣声,俞之夫眼皮也不抬,道:“我先走一步,要是你想留在此地以身饲妖,这是你自己的事儿,与我无干,我是不会陪你一起送死的。” 见俞之夫说话时,已经向远处跑去,冯嫣面色一变,双唇紧咬,一跺脚,跟了过去,不过一会儿,有两只体型一大一小的妖物拉风一般扑过来,略是停顿,遂向俞之夫方向追过去。 一个月后,俞之夫来到一座小镇,拐进一家客栈,找了一张感觉的桌子,叫来伙计,丢了一块碎银,讨了一杯清水,让其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并将掌柜找来。才吩咐完毕,门口走进一女子,看似十七、八岁,戴着一顶斗笠,用面纱将面部与脖颈出遮得严严实实的,那女子径直坐在俞之夫对面桌旁,同样讨了一杯清水,此人正是一直跟随俞之夫的冯嫣。 一会儿年约四十五、六岁的掌柜的小跑着来到俞之夫面前,赔着笑脸,道:“公子爷,听伙计说,你有事要问?” 俞之夫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掂了掂,扔给掌柜,道:“我想知道此地是什么地方,你将你所能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掌柜愣了一下,遂将银子送入怀中,道:“因为此地距离沙漠不远,为荒漠之边,所以叫边城,说起边城这个名字,就我知道的至少有三、五个地方叫边城,最大的边城有驻军三万,最小的边城其实是一驿站,由历年兵卒定居形成,不超过十户人家……” 俞之夫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道:“听说过云阳山吗?” 那掌柜思想良久,摇头道:“我这里南来北往的商旅不少,却是从未听说过。” “中原九州呢?” 见那掌柜依旧摇头,俞之夫不死心地道:“漠北呢? 那掌柜正欲摇头,忽然道:“我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让我再想想——”果然过了一会儿,那掌柜咧嘴笑道,“公子爷哪里人?跟我开玩笑呢?” 俞之夫又丢了一锭银子,道:“有话就讲,啰嗦甚?” “我们脚下所在就是漠北之地,位于漠北西北边陲,不过那是数百年前祖上的叫法,如今不叫漠北,与大南方统称为中原——我想起来来了,原来南方好像叫中原九州……” 俞之夫冲着冯嫣道:“冯前辈,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冯嫣身子一动,但没有起身,道:“你想说什么?我听得见——” “冯前辈,你是哪里人?可有师门?” “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一路上留下不少记号,我想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你——” 俞之夫密语传音道:“留你性命,其实是我一时恻隐之心,若是你想添我更多麻烦,可能容你不得。” 冯嫣没有说话,又坐了一会儿,遂起身离去,正走到门口时,门外涌进一群人,三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与七、八位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冯嫣正好被堵住,重新逼进客栈。 “呵呵,正是冤家路窄,藏头露尾作甚?你不是逍遥门的冯嫣么?化成灰我都认识。” 冯嫣退后几步,取出一支曲柄灵剑,护在胸前,道:“姓何的,你忘了上次的教训?你若再敢向前一步,我——” “呵呵——上次我大意了,让你一时得逞而已,今日我有备而来,而我两位师兄在此,你能奈何?若是你乖乖地做我婆姨,我自然会百倍疼你,那时我自然会听你的话,你说向东,我不敢向西。” “难道你不怕我师父么?” “呵呵——若不是你师父身后另有背景,小小的逍遥门算得了什么?何况即使你师尊早晚是我师叔的婆姨——呵呵——” 眼看冯嫣要动手,俞之夫插话道:“冯前辈,此地不是动手的地方。”遂对何姓修行者又道,“何前辈,你以为呢?” 何姓修行者看了一眼俞之夫,冷哼道:“前辈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小辈插嘴?” 其身边一修行者点头道:“这黄面皮的病秧子倒是说得有理,冯道友,前面有一座荒山,我们去那里谈谈?” “我逍遥门虽然开山立派三百年,却是从来没有胆小怕事之辈,今天我倒要看你们敢吃了我?” 何姓修行者冲着俞之夫勾了勾手指头,道:“你也来吧。” 半个时辰后,俞之夫随着一行人来到一座光秃秃的石岗上,他在不远处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盘腿坐上去,冯嫣虽然被何姓等人簇拥着,却是没有半点慌张,她收起斗笠面纱,露出皎洁面庞,此时面沉如水,道:“你们是轮流来,还是一起上?” “哈哈——我倒不知道逍遥门女修有这样的本事?轮流?一起上?” 这时冯嫣意识到自己说话容易使人想歪了,面色一红,遂咬牙道:“一群无耻之徒,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话音未落,一抖剑花,先下手为强,径直向何姓修行者脖颈处斜刺进去,何姓修行者曾吃过她的亏,早已有了防备,见冯嫣灵剑刺来,叫一声:“好。”随即身子硬生生向后反弓,如铁板桥,恰恰躲过冯嫣一击,并腾出手朝其胸前袭去。 冯嫣大吃一惊,羞愤下怒道:“无耻!”纵身横飞出去,手中灵剑一晃,朝何姓修行者胸腹划去。 何姓修行者这才取出一柄鬼头刀打偏冯嫣的灵剑,嬉笑道:“你我还未成亲入洞房,你怎么能给为夫我开肠破肚?就是我身上再不干净,也不需要这样洗吧?” 显然冯嫣不是何姓修行者的对手,何况他的身边另有两位师兄在旁虎视眈眈。冯嫣跳出圈外,伸舌咬破舌尖冲着灵剑吐了一口精血,又欲与何姓修行者拼命。 俞之夫抬眼,冷不丁地道:“冯前辈,你可有遗言交待?” 冯嫣冲着他瞪了一眼,道:“你先保你自己小命要紧,此时你想逃还是来得及的。” 何姓身后的几位练气期修行者闻言,向俞之夫奔过去,将其包围得严严实实。 俞之夫苦笑道:“冯前辈,我好意提醒你留下遗言,你却是提醒他们,不就是让我为你陪葬?” 冯嫣难得露出笑容,道:“谁让你欠我的?” “冯前辈,即使我现在全给了你,你转手也是让别人白白得去,这个事我们先不谈——我真的有事要问你,你逍遥门到底是什么门派?现任掌门是谁?” 何姓修行者不耐烦地道:“冯嫣,你是我的人,却与小辈打情骂趣?你当我不存在?” “你是什么东西?与你何干?我就与他打情——”冯嫣说到这里,意识到又口误,看了一眼俞之夫,面色竟然羞红起来。 俞之夫如陷在沉思之中,面对冯嫣表情,却是不动声色,视若不见,道:“冯前辈,你认识冯萍么?” “冯萍?冯——她是我师尊名讳,也是我逍遥门开山立派之祖,如今据大长老之职……” 俞之夫哽咽一声,打断冯嫣的话,道:“其实我早就应该猜出你的来历。”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冲着冯萍招手,道,“冯前辈,我与你大长老冯萍颇有些渊源,你到我这里来,既然我没让你死,谁敢让你死?那是他们自己找死。” 冯嫣将信将疑地走过来,何姓修行者正欲拦住她,俞之夫喝道:“哪个敢动?” 第十八章 冯萍 随着俞之夫一声爆喝,包括冯萍在内,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动不敢动,何姓修行者身旁一师兄早已按捺不住,怒道:“小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动了,你敢怎样?” 俞之夫冷哼一声,徐徐站起来,道:“本想让你多喘一口气的,是你自己活得不耐烦。”只见他身影晃了晃,便凭空消失,待到他再次现身时,正好站在冯萍身边,其手中多了一物,定睛一看,竟然是刚才说话的那人的头颅,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那头颅的身躯,发现其身躯仍是站立着,正好此时一腔污血喷出来,众人下意识地退后躲开血雨。 俞之夫甩出手中的头颅,正好跌入其尸身处,他弹出一点星火,瞬间将其头颅与尸身化为灰灰。 何姓修行者这时才反应过来,指着俞之夫,道:“你——小子——你敢杀我三师兄?” 俞之夫不屑一顾,冷哼一声,道:“你想现在就死?” 何姓修行者一怔,遂道:“凭你练气期修为,也敢在我面前猖獗?刚才我师兄一时大意而已,现在你有什么手段都拿出来,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大家一起上,灭了姓冯的和这小子,为二师兄报仇。” 俞之夫趁冯嫣正在发愣,将其裹在怀中,又是凭空消失,正当众人追上去,只见半空里轰隆一声巨响,抬头看去,不知何时半空里多了一簸箕大小的罩子,如烧着一般,火红火红的,滴溜溜地越转越快,并见风便长,眨眼之间,竟然长至近百丈大小,几乎将半边天遮住,同时罩中现出九条赤红的巨龙,众人如被抽取魂魄似的,个个定身,一动不动,这时盘飞的九条龙同时张嘴各喷出一个火团,将何姓修行者等人无一遗漏地罩在罩子下,同时淹没在火团之中。 在百丈外现身的俞之夫面色略是苍白,他晃了晃身,丢下怀中的冯嫣,探手指向已经恢复拳头大小的罩子,那罩子滴溜溜地飞入其手掌中,他略是查看,苦笑道:“都说杀鸡焉得用牛刀?可是牛刀不小试,如何知道牛刀威力?这九龙罩果然是好东西,原本我以为凭我现在的修为不能掌控,其实勉力而已……” 他张嘴吐出一口污血,见冯嫣正盯着他看,道:“刚才哪些人都是什么人?” 冯嫣身子一颤,退后几步,道:“你是谁?” “姓俞,叫俞之夫。” 冯嫣跪道:“俞前辈,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前辈修为,先前冒犯之处,请原谅。” 俞之夫皱眉,道:“这话如何说起?” “前辈与我师尊相识,又轻易灭了徐天寿门人何蛮等师兄弟仨人,俞前辈至少是结丹初期以上修为,如何现出练气期修为?” 俞之夫苦笑道:“与你多说,你也不理解,你同门好友似乎快要到了,就此告辞。”他晃了晃身,御剑而去。 冯嫣正欲追去,竟然腿软无力,一下子跌坐尘埃之中,才想起刚才被吓懵了,脱力过度,这时远处传来人声,她一下子听出来同门师兄的声音,忙迎上去。 俞之夫并没有远走,他走出冯嫣视线后,便落在一处荒岭上,闭目打坐一会儿,便起身晃了晃,凭阴阳如意化千面,换了一副唇红齿白的俊少年模样,择一方向,从袖中掏出一折纸,丢在空中,落地是便长成一壮实的青牛,飞跃其背上,又将黑狗扔了出去,那黑狗四蹄落地后撒欢乱蹿,俞之夫也不管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取出《至毒宝典》仔细研读。 三天后,俞之夫正在随青牛行走,这时后面走来一群人,俞之夫慌忙离开牛背,将青牛与黑狗唤到路边。那一群人很快经过,其中一领头的跛脚男子看了一眼俞之夫,停下来道:“这位道友贵姓?” “晚辈是一散修,姓李,前些日子突发奇想,取了别名,叫释厄。见前辈匆忙赶路,不及回避,请前辈原谅则个。” “哦,李道友是一无根散修?此去哪里?” “天下之大,路在脚下,想去哪就去哪。” 那人略是犹豫了一下,道:“我也姓李,叫李乾,因为先天跛足,人称拐子李,如今为逍遥门二代弟子,暂时他们的大师兄,若是李道友暂时无其他去处,可以去我门中看看。” 李释厄故作沉思,道:“既然前辈盛情相邀,晚辈却之不恭……”见众人皆是徒步,于是收起青牛和黑狗,跟在队伍后面。 冯嫣亦在队伍之中,其闷闷不乐,离群索居,与同门很少说话,没正眼看过李释厄。 由于朝夕相处,李释厄已经与李乾等人混得十分相熟。经过三个月的日夜行走,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座山前,李乾对李释厄道:“此山是我逍遥门临时所在,因为我师尊不轻易见外人,也不准外人私自进山,所以请你留在此地,待我通报后再说。” 李乾等人进山后不久,远处走来一群人,李释厄避入一山石后,只见那群人涌到山前,径直上山,山门处有一童子拦住去路,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走在前面一人踢出七、八丈开外,眼看活不成。 李释厄皱了皱眉,远远跟了上去。 沿着山路蜿蜒行进约盏茶时间,来到一处石坪,石坪对面是一群依山建筑,石坪上有三三两两人正在树荫下打坐,见一群人未经通报便上山,顿时围了上去。 “你们是谁?为何擅入我逍遥门重地?” 走在前面一人,丢下一帖子,哼道:“此地被我师父和几位师叔看中,限你们三日内搬家,若是到时候你们还不走的话,你们就不用走了,男修为役,女修为妾,听说你们大长老为天下绝色女修,这几日我们几位师叔正在争论其归宿,哈哈……”说完,扬长而去。 李释厄见他们下山,慌忙退出山外,又等了半日,才有一童子下山,左右张望半日,见李释厄,才道:“你是李释厄道兄?” “正是。” “李师叔请道兄随我上山。” 上山后,李释厄被请入一客房,但是又闲坐半日,并无人见他,因为初入他人山门重地,他也不好四处闲逛和打听,于是他干脆取一蒲团,又掏出《至毒宝典》,一边打坐,一边仔细研读。 第二日,李乾才至,满是歉意地道:“因为山门有些琐事耽搁,所以才到现在抽出身来见你。” 李释厄忙施礼,道:“在下晚辈之人,李前辈不必如此——” “我原本见你为一散修,又见你仪表堂堂,谦谦有礼老成,虽说资质有限,但是加以培养,将来完全充任我逍遥门门面,刚才师尊法旨:西北红毛妖修虎视眈眈,时时制造摩擦,大有南侵之势,又师门不稳,暂时不收编外人,何况近日将举门避祸,而她不久将下山游历……” 李释厄顿生失望,只是没有露在面上,他讪讪一笑,道:“看来我与逍遥门的缘分仅止于此。近日我因为参悟一法术,此时正是关键时候,我想在此逗留三、五日,不知可否?” 李乾略是犹豫,勉强点头道:“好吧,下山时不用告诉我,请你自便。因为我山门规矩,请你勿要随便走动。” 三日后,前面石坪上果然一阵喧闹,李释厄来到门前,透过重重树荫,见一行近百多人闯入石坪上,其中有四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另有十余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其余均是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 逍遥门共有两百人,均是盘腿坐在不远处的建筑群前严阵以待,他们中人包括李乾在内,仅有七人为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其余均是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连一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都没有……李释厄正在张望,这时建筑群旁一洞口款款走来一女修,蜂腰细肩,面如炼乳,双眸带水,果然如传闻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你仍是原来模样。”他向来心沉如水,此时心中却是如万马奔腾一般,他深深喘了一口气,尽量压抑心跳。 此人正是逍遥门的创派之祖冯萍,如今结丹后期修为,曾是李释厄旧识,李释厄曾救其一命,但是为骗取其家传秘学《萍踪无影》,虚以应付,竟生情愫,当时懵懂年幼的冯萍与李释厄定下终身,为其未婚妻。正在行走的冯萍突然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又莫名其妙地朝李释厄所在看了一眼。李释厄慌忙退入房中,在修行者眼中,此举无异画蛇添足。 果然冯萍丢下两群对峙的修行者,竟然朝这边走来,李释厄这时恍然,苦笑一声,走出客房,迎了上去,跪道:“晚辈李释厄,叩见前辈。” 冯萍看了一眼跪在尘埃中的李释厄,良久才道:“你就是拐子李引进我山门的李释厄?” “正是晚辈。” 冯萍冷哼一声,道:“你年岁约有五、六百岁,或许比我还长些,如何敢冒充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你是哪里来的奸细?到底有何居心?” 第十九章 圣女 李释厄心中暗暗叫苦,面上竟然沁出汗珠,惶恐道:“晚辈不敢隐瞒,晚辈确是练气期修为,数十年前经过苦修曾修得筑基后期修为,后来一场意外,使得晚辈修为如画饼,如今又经过一番苦修,才侥幸恢复一些修为,望前辈明鉴。因为途中偶遇李乾前辈,相谈甚欢,所以承蒙他的情谊,才有幸进入逍遥门,并一睹前辈仪容。” 这时对面有一满面虬须的修行者不满地道:“久闻逍遥门大长老冯萍不但是绝色美人,而且谦恭有礼,如今看来,虽是绝色美人,却是不知礼,我等在此有半日之久,却是等来你与一小辈闲叙。若不是我们耐着性子,此时逍遥门已经被灭门了。” 冯萍丢开李释厄,转身皱眉道:“三天前听说有人要强占我逍遥门,不知是不是几位道友?” “嘿嘿,正是我结拜弟兄仨人,其实说是强占不恰当,应该说是合并,我们两家合一家,强强联合,岂不更好?至于你的归宿,我们师兄弟仨经过商量,已经有了初步结果:你看中我们仨中哪一人,就是那一人——我是他们的老大,于刚,这位是我的二弟,钱仁,他是我三弟,华应。” 冯萍眉头更是紧锁,叱道:“真正荒唐,我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有了未婚夫。” 华应蹿出来,道:“你未婚夫是哪一个?” 冯萍满面涨红,双眸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道:“我未婚夫正在闭关之中,三位道友请回吧,不要欺人太甚,否则大家面上不好看。” 华应取出一柄曲刃凸背刀,嘿嘿笑一声,道:“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现在就去宰了他,你不是就没有未婚夫了。” 冯萍身后众门人闻言,一阵骚动,李乾上前,道:“姓华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华应将手中曲刃凸背刀弹了一下,一道劲风横扫李乾门面,李乾大吃一惊,就地打滚,缓去大半威力,但是仍被劲风扫去七、八丈远,颇为狼狈。 “双腿还没站稳的娃娃,竟然也学人说话,看到三位师公到此,也不行礼,真正是岂有此理。” 在家门口受辱,即使冯萍好耐性,此时也忍不住,取出一柄灵剑,指向于刚,道:“多说无益,今日在此决一雌雄,若是我败了自刎于此,若是我侥幸胜了,你们有多远给我走多远。” 不等于刚说话,一旁的钱仁接过话,道:“自从我们三人结拜弟兄以来,我们向来同进共出,既然冯道友已经亮出法器,我弟兄三人也不能不给你面子。”说完,张嘴吐出一只指头大小的算盘,这算盘见风便长,眨眼间已经长至长七尺、宽一尺有余,他拨拉手中算盘,一阵啪啪凌乱音符传来。 随着算盘发出的凌乱音符传来,李释厄耳膜一阵刺痛,他晃了晃尚能稳住身形,而远处逍遥门的弟子却是不堪,其中大半已经东倒西歪,尤其练气期修为的第三代弟子,不乏耳膜出血者。 掌门薛灿慌道:“大家帮忙退后!” 李释厄冷不丁扔出一叠子灵符,只见一叠子灵符至少有十余张,散在半空里,正当众人疑惑时,一声接着一声“砰——砰——”爆响,山石、雷电、洪水浊流……将半边石坪覆盖。 钱仁“哎呀”一声,跌坐尘埃之中,只见其手中上古玉质算盘显出丝丝皲裂横纹,他恼怒道:“谁敢毁我灵宝?”话刚说完,张嘴吐出一口污血。 于刚挥袖一展,挥去种种乱象,石坪上一时寂静无声。他扶起钱仁道:“单凭十余张灵符列阵便破了你的灵宝,由此可见此处有精通法阵高人,我等还须小心。” 说到这里,于刚指着李释厄,道:“你到底是何人?” 显然于刚已经怀疑李释厄动了手脚,他又道:“你虽是练气期修为,却是藏不住你六百岁的年龄,道友,为人做事,何不堂堂正正,却是这般鬼鬼祟祟?” 李释厄不敢靠近,立在原地,施礼道:“晚辈确是练气期修为,若是与你同阶,哪里由得你在此猖獗?你们一大帮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华应怒道:“我现在就灭了你。”话音未落,其手中曲刃凸背刀焕发一阵铁色荧光如闪电一般向李释厄飞来。 由于华应下手猝然,即使靠近李释厄最近的冯萍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当场殒命,而爱莫能助,忍不住檀口一张发出“哎呀——”一声惊呼。 一股强大无比的灵压将李释厄锁定,并逼迫过来,眼看他当场粉身碎骨,这时他却有闲情冲着因为紧张而全身紧绷着的冯萍淡然一笑,道:“你还是原来模样。”随即他身子晃了晃,原地消失,待到他再次现身时,却是现出一道残影,竟然向余势未衰的曲刃凸背刀追去。 众人再次在惊愕中以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目光随李释厄身影看去,眼看他追上曲刃凸背刀,只见他探手冲其弹出点点星火将其包绕——众人正在疑惑,华应却是发现不妙,感应法器的神念渐去渐远,眼看掌控不住曲刃凸背刀,于是他急急地身形一动,意欲收回法器,同时向李释厄扑过来。 华应未追至李释厄跟前,其曲刃凸背刀已经被蔓延的星火包绕得严严实实,只听得噗嗤一声,一团青烟骤起,曲刃凸背刀竟然当场化为灰灰。 这时华应飞至半途中,他大叫一声,张口吐出一口污血,当场一头栽倒在地,竟然晕厥过去。 凭练气期修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借用任何身外之物,花费不超过一息时间毁去一件中阶高级灵宝,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人相信,众人顿时哗然。 其实这时李释厄因为透支脱力缘故,比被毁去本命法器的华应好不到哪里去,他面色蜡黄,身形晃了晃,险些当场栽倒,他吐出一口污血,服用一把灵丹妙药。 李乾跑过来,歉意道:“不知高人在此,先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走上前欲扶住身子不住晃动的李释厄。 李释厄摆手道:“李前辈,我确是练气期修为,先前亦无半点隐瞒,请勿多疑。” 一直眉头紧锁的冯萍突然舒眉张口道:“你刚才说什么?” 李释厄故作不知,道:“不知前辈所指?” “凭你一人毁了两位结丹中期修为的本命法器,刚才又说‘你还是原来模样’。你是当初名震中原九州和漠北两地修行界的李七月、李逍遥,对不对?” 李释厄摇头否认道:“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所说。” 冯萍喃喃道:“听我徐姐姐说过,我逍遥夫君有一法器,可以任意变换面貌。前几听门下冯嫣所述,得知他曾在西北边陲现身,正邀我徐姐姐结伴去西北寻他归来——他应该是由于某种原因才致修为跌落练气期,他才不肯回来见徐姐姐和我,以致难堪,其实凭徐姐姐现在的势力,我们姐妹俩同心戮力,一定可以帮得了他的——我们只要他回来——我们姐妹俩愿意保护他,再不离不弃……”说到这里,冯萍几次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良久,她对李释厄道:“如果你是逍遥,请不要躲我们,如果不是,算我认错人了。” 李释厄又吞服下一大把,咽了一下涌到喉头的污血,摇头道:“前辈,将来我若是遇到那位逍遥道兄,我定然转告。” 于刚趁此机会,抢过晕厥过去的华应,冷笑道:“冯道友,你利用小辈接连伤我两位结拜弟兄,这一笔账现在由我与你算了吧?” 冯萍收起眼泪,从袖中取出两只宝符,分别是宝塔宝符、飞剑宝符,李释厄记得当初赠送给冯萍防身之时所用,因为各剩下一次使用次数,所以叮嘱她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如今形势比人强,正好使用。然而冯萍仔细看了一眼,又收在袖中,凡是取出一柄长两尺三寸的泛着琉璃炫光的短剑,冷哼一声,道:“既然有心侵占我逍遥门,肯定有几分本事,今天就让我亲自领教——” 这是远处传来一声啸音,一行人如流星般划过来,其中一甜美女声笑道:“好妹妹,才几日不见,竟然动了嗔念,与人动起手来?” 待到身影近一些,那女声骤然变冷,道:“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竟然敢上逍遥门捣乱?大长老,你领几位护法长老去招待一下,我不希望再见他们。” 冯萍腾空迎上去,揽住那女子的胳膊,道:“徐姐姐,你的脾气越发大了。” “嗯,我想现在就飞到黄脸猴的身边。” 来人正是圣道圣女何小凤,又名徐惠,如今结丹后期修为,曾在落难时,被专程而来的李释厄所救,并极力排除各种阻碍,使得其圣女之名坐实,与冯萍先后成为李释厄的未婚妻,在他离开前,曾令冯萍投奔徐惠,故而两人结识。徐惠面容精致,肤色更是白皙,由于常年上位的缘故,给人一种凌人的逼迫感觉。两位绝色美女依傍在一起,如盛开两朵娇艳的并蒂莲。 第二十章 密匙 李释厄趁人不注意,溜下山离开逍遥门,随后他利用法阵奥妙藏身附近,果然如他所猜,第二日傍晚,由他的老相识、老朋友圣女徐惠护法长老之一的胡满庭领着逍遥门一干人向东南方向走去,而徐惠、冯萍、李乾、冯嫣等四人与秦姓大长老五人向西御剑而去。至于于刚等人应该没有活命可能,谁让他们不开眼?算是咎由自取。 直到徐惠等人从视线消失,他才从隐身处走出来,长叹一声,收起法阵阵旗,随即向南飞去。 一年后,他来到一座山前,此山如同从前一般,朦胧在氤氲雾气之中,仍是那般的巍峨高大,一眼看不到尽头,他略是打听,才知道此山如今已经被原来漠北的一修行世家所占。此山原是九孤山之一的凌云山,先前为太虚门门派所有,属于中原九州,自从拜入太虚门,他有相当长时间在凌云山度过,虽说他向来独来独往,但是当时交接不少好友,如今却不知他们哪里去了。 正陷入沉思时,脚下山道上传来一声音,道:“小辈,你是哪里来的奸细,竟然鬼鬼祟祟地窥探我凌云山……” 重新恢复原来面目的俞之夫闻言,如丧家之犬,仓皇而去。一个月后,俞之夫来到距离九孤山不远的小孤山,此地原是中原九州及九孤山修行者交易场地,据说被漠北修行者侵占后,并未侵犯原来商户门面和利益,而是充分利用和开辟其空间,增加近半商铺,通过拍卖交予漠北修行者所有。 虽说中原九州和九孤山修行者与漠北修行者之间的大战才过去五百多年,前者已经落户南方,并融入南方修行界,因为有一条名叫龙江的长江相隔,统称为江南派,而漠北修行者统称为江北派,两派之间划江而治,各安分现实,除个别恩仇私斗,倒也相安无事,甚至相互间时有走动交流。 近年不知什么缘故西北红毛妖修频频越过广袤的沙漠,向江北渗入,并经常挑起事端,有迹象表明,红毛妖修在沙漠之中屯有大军团,因此江北修行界看似外松,其实内紧,并秘密征召人马,屯军备战——这个秘密,其实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大场广众之下公开谈论而已。 进入小孤山后,果然发现比从前多了不少商铺,他一家挨着一家进店欣赏各种货物,偶尔购得一些似是鸡肋之物,毕竟他现在是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根本没有资格看更好的东西,所以能被他看中的极少。 这一日,他正在一家杂货铺之中闲看,见到一铜钱大小的古玉,其面上云气氤氲,他打开神识仔细查看,见其中竟然一片混沌,竟然将无孔不入的神识阻挡在外,于是问店主道:“前辈,这是何物?” 店主看了一眼,道:“这是一对一的以法阵开启法阵禁制的钥匙。” “你是说这是上古时期才有的密匙?” “呵呵,你也知道这个?” 俞之夫尴尬笑道:“闲来无事,喜欢阅览群书,所以才知道密匙这回事,据说早已失传之物,没想到在你这里出现。” “我记得前些日子从一破落户手中收来的,虽说是上古之物,却是没有多大价值,所以扔在一旁。” 俞之夫沉吟片刻,道:“前辈,我喜欢琢磨稀奇之物,你想要多少灵石转让给我?” 店主取出账簿翻看一遍,道:“毕竟是上古遗物,若是你出得一百万灵石,你就拿去,不二价。” 俞之夫如数奉上灵石,取走上古密匙收在袖中。 正在街上闲走,对面走来一群修行者,其中一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与身边的人议论一会儿,遂迎上来,冲着他道:“道友,能否借一步说话?” 俞之夫看了看对方七、八人,均是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似乎并无恶意,于是指着对面的茶馆,道:“前辈,请——” 伙计奉上一壶茶,几只茶杯,斟满茶后,伙计径直离开,俞之夫看了看茶杯中翻滚的茶末儿,略是闻了闻,并未饮用,而是道:“前辈,不知有何指教——” “请问道友贵姓?” “在下姓俞,叫俞之夫。” “姓俞?”那人脸上略过一丝失望表情,遂呵呵笑道:“倒是与我师尊同姓——不知道友以前是否还有其他名字?” 俞之夫摇头道:“晚辈向来只有此名字,似乎我们并未见过面,不知前辈因何查问晚辈?” “我等经常听师尊提起他有一挚友姓李,叫李逍遥,同在太虚门修行学艺,据说此人名震当时的中原九州、九孤山,即使当时敌方漠北同道中声名亦是不小,人称红毛煞神,亦有人称煞神,后来不知什么缘故,竟然失踪……我见俞道友的面貌很像李前辈,所以才冒昧查问。” 俞之夫两鬓在相当长时间内为血红色,后来以元神分身方式分出煞毒,两鬓红毛才渐渐褪去,他哂笑一声,道:“我可没有红毛,而且我是练气期修为,可不敢冒充李前辈。”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一时兴起,打扰了。”那一群人丢下几块灵石充当茶资,说走就走。 俞之夫本想追上去,但是犹豫了一下,坐在原地发呆。 离开小孤山后,他择一灵气尚可之地,掘地开洞,利用法阵隐蔽一切后,便开始闭关。 如今他的修为正是练气期十三级,若是突破瓶颈,便可进阶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再进阶后便可进入筑基期,那时他不至于如此弱不禁风。 此次原本打算闭关两年,但是他却在此逗留了五年之久,头一年他便成功突破练气期十三级瓶颈,成功进阶至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进阶,随后半年巩固修为。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内他除了继续服药打坐修为外,几乎将所有时间用在那铜钱似的上古玉片上,即密匙,由于上古之物,各种典籍中本来少有记载,好在他本来就对法阵颇为精通,于是他每日反复察看,虽说他没有完全破解此密匙,但是并非一无所获。 这一取一颗灵石,粉碎后,将其碎渣儿星罗棋布一般排列,随后探手向其中输入微许真气,几乎同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灵石碎渣儿便闪现出耀眼光芒,随着光芒黯淡,一片朦胧云气渐渐升腾,将眼前巴掌大地方笼罩……俞之夫打开神识,果然透不进去,他欣喜地笑道:“原来如此。” 他从袖中取出上古密匙,向其中输入微许真气,待其焕发七彩灵光后,将其丢入灵石碎渣儿排成的法阵之中,只见耀眼光芒乍现后,原本朦胧的法阵顿时现出灵石碎渣儿本来面目。 俞之夫抚掌笑道:“法术奥妙,果然一通百通。” 随后他利用灵石碎渣儿排列各种法阵禁制,反复演练,直到他自己都感觉烦腻了,才暂时罢休。 他从袖中找出在落霞门时从吕石头那里讹来的那一块玉简,先前他曾耗费一段时日尝试破解其中的法阵禁制,由于这玉简中有三层法阵禁制形成一体保护,所以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他至少有九成把握破解,他虽是谨小慎微之人,却是不会坐等十足把握才去做事的,因为他明白世上的事没有十成十把握的——坐等十足把握,肯定会错过无数机会和成功,但是没有十足把握,肯定会增添不少危险和失败,此次破解玉简,果然留下一丝遗憾,险乎因此坏了性命,当然福兮祸所伏,因祸得福,使得他的另一神通臻于圆满。 他取出三颗分别为火属性、土属性、雷属性的高阶灵石,捏得粉碎后,取数百枚碎粒,按照先前演练排布后,将其敷在密匙玉片上,随即在其中输入微许真气,激发密匙运行,一团巴掌大绚烂云气顿时升起,他不慌不忙地向玉简中输入微许真气,将其投入密匙玉片形成的云气中……随着云气蒸腾、翻滚,玉简焕发的云光渐渐涣散消褪,大约半日后,玉简面上的云光近乎消失,俞之夫面上渐渐露出喜色,正以为大功即将告成时,只听得一声极其细微的咯吱脆响,一股青烟凭空升起,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待到密匙云气收敛完毕,他才探手取来浮在半空里密匙玉片,略是检查后,见其完好无损,便收在袖中,他怀着忐忑之心,又取回玉简,打开神识透入玉简之中,果然神识进出无阻,略是通读玉简内容,果然是好东西,名曰《淬炼》,洋洋洒洒有万言之多,竟然是上古炼丹秘笈,后世虽然多有散篇遗轶,根据此只字片语衍变而来的,正是如今各种各样的炼丹术,而此《淬炼》所述,却是天下炼丹术的鼻祖。若按照其所述炼丹,却是很漫长过程,每炼丹一期需费时三百六十五年,为小一转,丹成后碾碎,再重新透炉炼丹,又需三百六十五年,此为小二转……共需九转,约三千多年,才丹成,为小九转金丹,若是如此往复炼制九次,每次为一转,九次后丹成即是真正的九转金丹,需耗时近三万年……据说服用此丹一粒,即可白日飞升,从此与天地同寿,虽说有些夸张,但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应该是有可能的。 第二十一章 淬炼 看到这里,俞之夫心中虽是有些动心,但是想到凭他现在的练气期修为,凭什么才能活到九转金丹丹成之时?而此界人修最长寿命为元婴后期大圆满境界存在,不超过三千五百年岁,即使从现在开始炼丹,勉强才炼成小九转金丹,即一转九转金丹,与真正的九转金丹天地之差。怪不得天下修行者炼丹多取捷径,三、五月或是三、五年,据他所了解,即使专职炼丹坊,所炼丹药不超过三十年,如此短时间炼制成功的丹药即使用料最为精纯,药效也好不到哪里去。 俞之夫继续看完《淬炼》,才知道此书中所述炼丹不过是辅,是臣,炼体才是正道,是君。他顿时恍然,即使你通过修行或是服用丹药白日飞升成为仙神,若没有强健如金铁身体,在同阶面前或许如纸糊的人儿一般不堪一击,甚至当场化为灰灰。想到这里,他的心冷了下来,自从修行以来,他苦苦追求修为进阶,尽管数次反复跌落,他仍是坚持不懈地继续修行,但是即使将来他修行至仙神存在,照样瞬间化为虚无。按照《淬炼》推断,仙神界也不是歌舞升平,不然为何有此文存在? 炼体的目的,其实就是使得身体强如金铁,柔如绕指……其实俞之夫早年就开始注重炼体之法,譬如他已经炼制圆满的《南无心经》,正在寻找的姊妹篇心经《金刚心经》,正是炼筋煅骨强体秘笈,至今已经服用数枚天下罕见的灯笼灵果亦是用来炼体的……如今他的皮肉、五脏六腑比寻常修行者耐打得多,即使被寻常灵宝重创,也不至于当场毙命。 这篇文章是哪位天才异想天开所创,据常理推测,整篇论述应该只是遐想臆测而已,恐怕没有人真正会这样做的,因为完全按照《淬炼》所述,不但需要大量天材地宝供应,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更需要经历九转共九九八十一转脱胎换骨之苦,每经历一转脱胎换骨,无异于死过一次。 然而从开始目及此文,他就被其中内容深深吸引,尽管他以为凭他的修为和能力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但是他却是想从现在开始尝试……很快通篇看完,这时他才发现玉简内所载残缺一部分内容,应该是刚才破解玉简内三层法阵禁制时不慎将其部分损坏,好在损坏内容不多,不然他将遗憾终生的。经过推测,所缺部分应该是目部,相比较身体其他部位,眼睛应该是最为柔软最易遭受侵害地方,也应该是炼体中最难部位,可能耗费时间最多部位,如今缺少此部,虽说遗憾,却是无妨,至少说省却不少时间。 由于数百年来,他心中一直有所挂念,以至于甚至影响他的修为进展,所以他才不得已离开此地,继续上路出发。 他舍弃捷径,专门走官路驿道,虽说有些繁琐,需要通关凭印,这却是难不住他,花费几十两银子,以李释厄的名字落籍,随后一路无阻,若是翻山越岭,说不定又遇到那股邪修妖兽侵扰。 他依旧骑坐在青牛背上,放出黑狗探路,他将《淬炼》内容分章节复写在羊皮纸上,每日取几张反复诵读参悟,渐渐心里有了盘算。 一路上风餐露宿,两年后,他渡过龙江,来到江南修行界辖内,这一日,他买了几张地图,拼凑后,大致了解江南地形分布,见附近涌出一群少年,略一打听,得知附近有一鸡鸣山,山上开辟一临时修行道场,许多门派正在此处设点遴选人才。俞之夫暗笑道:“正想打瞌睡,送来一枕头。” 来到鸡鸣山脚下,他收起青牛和黑狗,徒步上山。拐过一道山路,见前面有一群人正在山阴处休息打趣,于是他迎上去,施礼道:“诸位朋友,你们也是——” 其中少年嚷道:“我是上山看风景的,早听说此地风景甚好……” 众人恍然过来,道:“我们也是的——” 俞之夫笑道:“哦,你们在此看风景吧,我却不是看风景的,先走一步了。” 那先说话的少年抢一步拦住他,道:“这位大哥,听说弱不禁风么?你身子这么单薄,山上风大,你不担心这风将你拐走了?还是我不辞辛苦,走在前面替你探探风向吧。” “多谢小兄台。” 那一群年轻人一窝蜂地向山上跑去,看着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俞之夫突然想到无畏者无惧,他心中一动,开了慧眼扫了一眼,惊道:“险些错过一天才。” 他略是思索,丢了一把金豆子,叫道:“好多金子,谁丢的?” 话音才落,前面的人群停下来,随后迅速转身,顺着俞之夫所指方向看去,只见距离山道不远处的岩缝里果然有数十粒金光闪闪的金豆子躺在枯草丛中,于是众人纷纷向奔过去捡拾金豆子。 俞之夫抬眼一看,先前与他说话的那个人依旧朝前跑去,于是赶上去,道:“小兄台,你怎么不去抢金子?” 那人喘了喘气,道:“我家虽不说是富有天下,却是富甲一方,原是一地方小族王子出身,因为不屑王位之争,才离家出走,四处奔走,想找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做。” “哦,如今可找到了?” “听说此处有修行门派在此设有道场收人,正好来碰碰运气,若不是前些日子被山匪劫道,何必如此紧赶慢赶?即使金山银山,我也不看在眼里,只是你为何不去抢那些金子?” 俞之夫不好说那些金豆子是他丢出去的,苦笑道:“正如你所说,我担心我这副身板被他们挤坏了。” “呵呵——翻过这座山,应该快到了,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天。” 俞之夫闻言,心中一动,道:“先前我在外求学才归,昨日回乡探亲,听说此处有不少门派在此设有道场收人,所以赶过来碰碰运气。既然他们今天是最后一天,肯定是收人名额差不多满了,可惜这里这么多人,一起涌上去,肯定被淘汰的可能性大。” “我也是有这个担心,所以才拦住你,抢在你前头——” “我不怪你的——我生在附近,这里的山路也不知走过多少次,我记得前面有一荒废了的山路似乎是捷径,至少要少一半的路,我先走一步了。”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大哥,你确定么?” 俞之夫心中冷哼一声,暗道:你这混小子放着师尊不叫,竟然称我为大哥,不是乱了辈分?暂不管这些,以后再与你算这一笔账,先诳你走一段冤枉路。想到这里,他冷下脸,道:“我又没请你,我走我的路,与你无干——” 那人追上来,一路赔笑道:“大哥,我姓罗,叫罗胜,见你身子弱,还是我陪着你吧,免得被风刮去了,经此一行,咱们算是同舟共济,将来有幸在同一门下,由我罩着你,日后你有什么好处多孝敬我——哎——呀——” 俞之夫从袖中丢了一块银锭正好落在罗胜的脚底下,罗胜自然不提防,一脚踩在银锭上,本来山石苔苔藓湿滑,他晃了晃,竟然沿着斜坡滚下十余丈远。 俞之夫抚掌笑道:“看来你与鸡鸣山的那些门派是没有缘分的。” 罗胜面露痛苦之色,哼哼唧唧,却是爬不起,原来这一跤将他的一条腿跌断了,他见俞之夫欲走,忙叫道:“大哥,帮个忙,扶我一把吧,我这里正好有一块银锭,至少五十两呢。” 这银锭正是绊倒他摔跤的,也算是凑巧,那银锭骨碌碌地正好跌在他的手中。 俞之夫看了看天色,摇头道:“你的腿都跌得变形了,肯定是断了,即使不死也是残疾,我若是帮你,肯定会误了我的好事,你就留在此地喂狼吧,算你做了一件好事。” 说完,俞之夫绕着罗胜走了一圈,暗中摆布一座法阵,返回原来的山道,扬长而去,追上先前的那一群人。 果然如山下传言,此时山上有不少修行者,在石坪上摆布一张桌子,吊着一纸幌子……一眼望去,竟然有十余门派世家。桌前坐有三、五修行者,由一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坐镇,余者均是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由于最后期限将至,各门派面前没有多少人前来应试的,待到俞之夫等一群人上来后,他们均是看了一眼后,爱理不理的。 俞之夫扫了一眼,颇为失望,正当他返身下山,这时远处一修行者追上来,道:“这位道友,你不是想拜入门派的么?” “前辈,我是受人好处,暗中保护那些人的,如今他们已达目的地,我若在此,反为不美。” 那人笑道:“原来如此,不知你现在哪门哪派?” 俞之夫摇头道:“我原来门派遭逢变故,如今我已无门无派是一散修。” “若是道友有兴趣,可入我门中,凭你现在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第二十一章 收徒 俞之夫犹豫一下,道:“我另有俗事纠缠,暂时不能加入前辈门派,若是以后脱得自由身,定然首先考虑贵门派。” 那人失望道:“此次扩招任务又不能完成。” 俞之夫忙问道:“什么?扩招?” 那人讪讪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如今各门各派均在壮大自己的门派,所以尽一切可能扩招弟子,遴选其中优者培养……” 俞之夫故作随口问道:“晚辈俞之夫,请问前辈是哪一门派?将来我好投奔。” “哦,我是虎形山虎门的,姓田,叫田八子,将来若是入我门中,我必是另眼相待。” 俞之夫当即离开鸡鸣山,途中绕到一岔口,见罗胜仍在原地哼哼唧唧,于是上前道:“山上的那些门派都走了,我原本也是要随他们去的,但是想到深更半夜将你一人扔在此处,颇是于心不忍,但是我又不能白白救你,你说该怎么办?” 罗胜听前半句,顿时欣喜,但是听到后半句,却是为难起来,局促半日,才道:“我虽是王子出身,却是从家中溜出来的,也是不可能再回去的,除了这一锭捡来的银子,再无分文——” 俞之夫不耐烦地道:“你啰嗦半日,却是没有半句有用的。” 罗胜哭丧脸,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姓李,如今更名叫李释厄,但是暂时还是用俞之夫这个名字,先前我收了几个弟子,但是有名分的只有一个半人,其中一人是大徒弟,另半个虽说是我徒弟,将来只能看家护院打杂而已,若是你愿意拜我为师,将来你在我所有门人之中排在前三位。” 罗胜闻言,张嘴愣了半天,才道:“俞——前辈是修行——高人——” 俞之夫讪讪一笑,道:“此前经过一番苦修,修为尚是说得过去,如今因为遭逢意外,修为几乎一落到底,过去三十多年,才勉强修得如今修为。” 说到这里,他伸出一指,弹出一星火,这星火飘飘荡荡落在千步外的峰尖上,随即星火没入其中不见,罗胜看了半日,并不见动静,正不以为然,以为俞之夫不过是江湖骗子,耍的障眼法而已,这时一阵山风从崖下骤起,千步外的那一座峰尖处顿时扬起漫天灰尘,待到尘埃落定,数十丈高的峰尖凭空消失……罗胜愣了半日,打了一个寒噤,才恍悟过来,拖着一条残腿,连连磕头道:“弟子愿意拜入师尊门下,甘为驱使。” 俞之夫颔首笑道:“我暂时寄身他人门派之中,考虑将来名分关系,不宜将你连累其中,你且记在我名下吧。” “弟子愿听师尊安排。” 俞之夫满意道:“我先将你残腿医治好再说。”他亲自俯身为罗胜正骨,又赐他几粒丹药,待到药效过后,罗胜残腿已经痊愈,行走自如。 转了两圈,罗胜突然想到什么,嘿嘿笑道:“师尊,我早在你算计之中吧?” 俞之夫佯怒道:“你敢妄猜师尊?” 罗胜惶恐跪道:“弟子再也不敢了。” 俞之夫在鸡鸣山附近深处开辟临时洞府,悉心教导罗胜修行之法,又不惜成本赐了不少灵丹妙药,罗胜有四个隐灵根,真正是天下罕见奇才,当然若是换了别人,即使修为再高,也不一定看出罗胜天赋资质,俞之夫也是心中所动,无意打开慧眼,才发现这一颗藏在草丛中被蒙垢的硕大无比的珍珠。 半年后,俞之夫来到正在盘腿打坐的罗胜面前,道:“徒儿,我现在有不得已的人要去见,你在此再修行一年后,便是练气期三级,正是适宜出去游历一番,我这里有一封密信,你亲自想方设法送到江北一名叫何小凤又名徐惠的圣女手中,她自然会妥善安排你。若是她不在圣宫之中,你找一位叫胡满庭的护法长老,你请他传话给圣女,就说黄脸猴来信便可。” 说到这里,俞之夫又掏出数十瓶各种灵丹妙药,道:“虽说修行靠打坐吸取天地灵气,但是若有适宜的灵丹妙药辅助,其修为进展将会取到意想不到的的妙处,譬如撑船顺水又顺风。” 他从储物袋中掏了掏,竟然掏出一只通体黝黑的长柄浑铁斧头,丢给罗胜,道:“这是我虏获他人之物,因为是初阶高级灵宝级别,你至少要等到你自身修为进阶到练气期十级以上,才可勉强使用,何况我尚未来得及抹去其主人神识,正好你利用这一段时间长年丹火焙炼,炼化他人神识,将来可为你本命法器之一……” 俞之夫又一番叮嘱后才离开,罗胜伏地泣泪长跪,直到俞之夫远去不见身影。俞之夫折回官路驿道,沿路向南而行,依旧每日盘腿在青牛背上精读参悟《淬炼》,一年后,行至一座横亘眼前的苍莽大山,他犹豫了一下,遂舍弃大道,收起青牛,择一山路逶迤而行。 一月后,他已经步行入深山深处,这时闻听前面有瀑布流水声,黑狗欢跳蹿去,俞之夫跟在后面踟蹰而行。 待到转过一道山梁,果然发现银白色瀑布似乎从天而降,哗啦啦山水飞泻而下,直落三百丈,瀑布下有一口碧水深潭,他径直向前,见一女子正在溪边洗濯双足,梳理长发,于是他距离很远时,施礼道:“打扰道友闲情,在下俞之夫,想问一下路,不知可否?” 显然那女修正在沉浸潭水清冽之中,不提防身后有人靠近,哎呀一声,身子晃了晃,竟然跌进潭水之中,待到她从潭水之中爬上来时,衣衫湿透,贴在肌肤上,虽说是青葱少女,但是身体玲珑之处毕现,那女修本是被惊吓,此时更是慌张,一手遮胸一手捂住下体,却是不知躲闪,战战栗栗,如挨宰狐兔。 俞之夫指着那女修身边一块岩石,提醒道:“道友,你去那里整理一下吧。”遂转身避嫌。 这时不远处蹿来一道人影,停在俞之夫面前,喝道:“大胆淫贼,受死!” 俞之夫晃了晃身,退后十步,道:“请问道友贵姓?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对我下杀手?” “我是你祖宗!” 俞之夫眼见其手中绚烂青光长剑刺到跟前,冷笑一声,道:“剑倒是一柄好剑,可惜了——我替你师父收了吧。” 说完,身形一晃,施展六臂重影,竟然空手夺白刃,生生地将对方青光剑抢下来,收在袖中。 那人见手中一空,见其最为珍视的法器凭空不见,顿时慌张起来,从袖中摸了摸,摸出一张灵符,嘴角一动,向俞之夫祭过来。 俞之夫从容退后几步,掏出一把灵符,如雨一般漫天撒去,那人见半空里灵符如雨,顿时慌忙逃出圈外。他笑了笑,探手将半空里的灵符重新收在袖中,这时那人祭出的灵符才闪耀一团火光铺天盖地的泻下来,他张嘴吐出一串冰晶似的东西护住周身,待到火团过后,他竟然安然无恙。 这时远处又来了一人,叫道:“聂师侄,快快闪开,不得轻举妄动。” 只见来人约三十岁,红皮面孔,两腮颌下满是虬须,看似粗人,其实粗中有细,俞之夫上前道:“晚辈雕虫小技,惊扰前辈,得罪了。” 那人呵呵一笑,道:“虽然我修为比你高出不少,其实刚才我见你身手,除去修为因素,自忖不是你对手——我姓雷,叫雷石轩,刚才与你冒失动手的是我师侄,姓聂,叫聂风平,躁性子,躲在石头后面的是我不成器的徒弟,姓俞,叫俞倩,是我门中一位前辈后人,暂寄在我处,托我调教——不知道友贵姓?” 俞之夫忙施礼,道:“雷前辈抬举晚辈,在下与你徒弟同姓,姓俞,叫俞之夫,无意之中闯入此处,正想与你徒弟打听前路,不想发生这般周折。” “只是误会而已,无妨,不知俞道友凭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却是功力如此深厚?” 俞之夫讪讪一笑,道:“因为在下资质愚钝,修为进展缓慢,闲暇时旁门之术倒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哦,原来如此,若是道友不急着赶路,可到我落脚之处闲聊几句?” “正有此意。” 这时聂风平走上来,道:“雷师叔,这位姓俞的私吞我的青光剑还未还我呢?” 俞之夫从袖中掏出青光剑,道:“此剑为高阶中级灵器,在灵器之中应该算是极品,可惜没有费心用丹火仔细焙炼,假以时日,将来进阶灵宝级别应该不在话下。”说完,扔还给聂风平。 雷石轩忙道:“聂师侄,还不谢俞道友?” “谢他什么?是他抢了我的青光剑,如今见师叔你老人家亲至,才不得已还给我,否则他肯定私吞我的法器。” “你——俞道友刚才已经一言指点你,你还不开窍?真正榆木脑袋。”雷石轩气得面色发青,良久,他才舒缓了一口气,转身对俞之夫道,“请——” 俞之夫慌忙道:“雷前辈请——” 第二十三章 俞倩 雷石轩一行十余修行者临时居住不远处的一处山坳之中,其中雷石轩为筑基后期修为,另有两位同门师弟,均是筑基初期修为,其余皆是练气期修为。 由雷石轩两位师弟作陪,在一树荫下,四人坐定后,雷石轩开口道:“这俩位是我师弟,年长的姓岳,叫岳鸣,另一人姓胡,叫胡泰。” 俞之夫起身施礼道:“晚辈见过岳前辈、胡前辈。” 岳鸣起身还礼,道:“俞道友,不必谦恭,刚才我听雷师兄所说,你修为虽是低了一些,但是法术深厚,不在我与胡师兄之下,可以平辈而论。” “在下不敢。” 雷石轩笑道:“在我等面前,俞道友不必拘谨,不知俞道友出身哪门哪派?” “在下原是加入一大门派,后来因为此门派因遭逢强敌,不得已迁移他处,途中与门派失联,按照门中规矩,算是自动脱离关系,如今算是散修。” “看来俞道友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出的话说一半留一半。” “多谢雷前辈体谅。” 一旁的胡泰起身道:“俞道友,不是在下以前辈身份欺人,其实一时技痒,能否请俞道友当场亮出几手?” 雷石轩与岳鸣同时将目光盯着俞之夫,俞之夫心中暗忖,若是不露一手,恐怕过不了这一关,反倒是让他们小觑,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道:“点到为止吧,请胡前辈手下留情——” 不远处有一空旷之地,雷石轩召集门下弟子一旁围观,岳鸣压阵,胡泰取一圆月弯刀护在胸前,走马似的绕着俞之夫转,俞之夫手握火龙锏,好整以暇地道:“胡前辈,请出手——” “还是请俞道友先出手吧,我让你三招——” 俞之夫不愿多纠缠,此话正中下怀,于是施礼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请接招——”话音才落,身子晃了晃,故意留下一串忽隐忽现的残影,无定方向地飘来飘去,但是才一眨眼工夫,竟没了身影,待到他现身时,几乎面对面贴着胡泰,其手中火龙锏腾起一蓬火团,逼得胡泰慌忙退后,这时火龙锏轻轻一磕,竟然将胡泰手中的圆月弯刀磕飞出去,俞之夫的身影当场凭空消失,才一息时间,他已经回到原来所站地方,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圆月弯刀。 俞之夫面不改色,施礼道:“多谢前辈故意谦让。”说罢,将圆月弯刀还给胡泰。 胡泰一时之间面色忽青、忽红、忽紫、忽白,变幻多端,好长时间后,他才稳下情绪,道:“怪不得雷师兄赞不绝口,俞道友,多谢给我留一点面子,日后定然还你一个人情。” 赶散门人后,四人围坐在树荫下又聊了好一会儿,俞之夫突然道:“我想请俞倩俞道友单独谈谈,不知方便否?” 雷石轩沉吟良久,道:“她虽是我名下徒弟,其实是一位前辈的后人,暂寄在我处的,我做不了她的主。” “我只是因为与我同姓,并无其它想法。” “好吧,我现在去跟她说说吧,若是她同意,更好。” 不一会儿,雷石轩领着俞倩来到树荫下,对俞倩道:“这位是俞道友,与你同姓,他想找你单独谈谈,说不定你因此获益匪浅,即使为师我刚才与他一番闲谈,也是受益不少。” “嗯,是,师父,弟子遵命便是。” 见雷石轩等人离去,俞之夫抬手作请势,道:“俞道友,请坐,不必拘谨,刚才瀑布下纯粹是误会。” 俞之夫不提瀑布下的事倒也罢,一提起来,俞倩的面色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埋头羞羞地侧坐在俞之夫对面,半天才道:“请俞道兄问话。” “请问你认识俞冲么?” “俞冲?他是我父亲的名讳。” 俞之夫面色略动,脱口道:“怪不得你与他长得几分相像。” “俞道兄,你见过我的父亲?” 俞之夫点头道:“我早年与你父亲是挚友,他应该在你面前提过我。” “你才是练气期,怎么会是我父亲挚友?” 俞之夫淡淡一笑,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遭逢意外,我如今的修为应该在接单后期……你父亲是我在太虚门时少有的称得上‘朋友’二字的人,即使你母亲颜静,虽然她与我一起出生入死,却是算不上朋友。” 俞倩双眸一阵朦胧,两行泪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下来,道:“你也认识我母亲?她在才生下我几天,便借口与我父亲争吵后离家出走,至今不知下落,我父亲在我还在襁褓中时得了疯症不治而亡……” 俞之夫一时愕然,这时树荫后冲过来一个人,持着一柄剑,径直向他刺过来,口中怒道:“宵小之徒,仗着几分本事,竟然敢欺负我俞妹!” 俞之夫冷哼一声,头也不回,挥袖横扫,道:“滚!” 来人正是聂风平,冷不防下,不但其手中长剑未刺中俞之夫,反倒是被俞之夫长袖一拂,滚出七、八丈远,跌得鼻青脸肿。 俞倩见之,忙跑过去,扶起聂风平,道:“聂师兄,你不要紧吧?你错怪俞——道兄了,他并没有欺负我,他是我父亲——” 俞之夫插话道:“俞倩,我们之间的谈话,仅限于我们俩人知道,否则会带给你杀身之祸的。这小子并未被重创,只是皮外伤而已,还不快滚——” 俞倩闻言,身子一怔,放开聂风平道:“聂师兄,你先走吧,我与俞道兄还有几句话要说。” 聂风平不服气地道:“暗中偷袭,算得了什么,有本事真刀实枪干一场。” 俞之夫闻听俞冲病故,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心中烦闷,冷哼一声,道:“刚才你的行径应该算得上偷袭了,若是你再不识抬举,不要怪我下杀手了。” 聂风平还要说话,俞之夫已经走上来,这时远处冲来一个黑影,忙道:“俞道友,手下留人。” 来人正是并未走远的雷石轩,他见聂风平与俞之夫起了冲突,慌忙跑过来,道:“俞道友,聂师侄向来不是这样的,今天不知抽风还是怎么的,屡屡冒失起来,请俞道友莫怪。” 聂风平见有人劝架,似乎得理不饶人似的,道:“若是这姓俞的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双修门上下绝不会饶你的。” 雷石轩不满地道:“聂风平,长辈在此,容得你放肆?若不是看在你族中长辈太上长老聂晓云的份上,我双修门岂能容你这般目无尊长?” 聂风平指点着雷石轩,一时语塞,悻悻离去。 雷石轩讪笑着对俞之夫道:“回山后,我自然会向他师父说明情况,望俞道友不必介意。” 俞之夫嘿嘿一笑,道:“若是这聂风平不说后来的话,我或许会原谅他的。” 雷石轩一时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又闲说几句便借故离开。俞之夫重新请泪痕才干的俞倩入座,道:“其实从前时,我并不看好你父母亲的关系,而我只是一籍籍无名之人,所以我从未出言阻止,算是我一生中的憾事,可是即使我告诉你父亲有关你母亲的事,你父亲终究还是这样的下场,应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 俞倩只是抽噎,并不说话。 俞之夫长叹一声,道:“你恨你母亲么?” 俞倩摇头,又流泪。 “你不恨?” “我不知道。”俞倩说到这里,掩面而去。 俞之夫不放心,紧随上去,俞倩一路哭哭啼啼,半日后,来到先前的瀑布下,转身见俞之夫在身后,扑在俞之夫怀中,道:“叔叔,我想我父亲,我也想我母亲。” 俞之夫扶住她的肩头,推开她,道:“你这一声‘叔叔’叫得好,叔叔心中甚慰,凭我现在的手段,我不可能让你再见你父亲,但是我倒是有可能帮你找到你母亲的,至少让你们见一面,还是做得到的。” “真的么?” 俞之夫点头道:“我不轻易承诺,但是一旦承诺下来,必是做得到的,但是我有一条件——” 俞倩急切地道:“什么条件?” “不要与聂风平走得太近。” “为什么?是他刚才得罪了你么?” 俞之夫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遂半真半假地道,“我观他面相,他不会活得太久的,若是你与他走得太近,或许会遭殃的。” 见俞倩将信将疑,俞之夫又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说过李逍遥么?” “听说过,他是名噪一时的煞神,红毛煞神,与我父母亲同门,均是太虚门出身,当时他凭练气期,斩杀漠北无数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进阶筑基期初期修为后,据说数位当时在漠北较为盛名的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折戟在他的手下……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再无他的音讯出现,太虚门暗中派人查访,终究没有找到其下落,再后来,太虚门迫于当时漠北施礼压力,在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下,干脆将其除名,难道——” 俞之夫颔首笑道:“除名?呵呵——倒是省得一番波折,李逍遥,红毛煞神,呵呵——正是我!” 第二十四章 叔叔 因为俞倩同姓族人身份相邀,雷石轩做了顺水人情,俞之夫如愿地随雷石轩等人回双修门所在的鸡脖子山,借地修行十年。 雷石轩、岳鸣、胡泰等仨人与俞之夫相谈甚欢,小辈们与他同是练气期修为,相互间更是谈得来,何况他有意无意谈一些相关修行奥妙,毕竟他几次三番重修练气期,深有体会,凡是所说,均是精髓妙处。只是聂风平一人或是冷嘲热讽,或是敬而远之,由于有俞之夫警告,俞倩与聂风平若见若离,疏远不少,不像从前那般师兄师妹叫得热乎,聂风平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一年后,一行人来到鸡脖子山下,俞之夫抬头看去,虽说鸡脖子山规模不小,有几处山峰耸人云霄,但是与从前双修门所在岙山相比,小巫见大巫,何况此处灵气更显不足,即使如此地方,亦是原南方派以租赁名义借给他们的,一时颇为感叹,相比之下,太虚门实力更是不济,此时不知落魄什么模样。 雷石轩出头,俞之夫挂名其下,借住在鸡脖子山中一座叫野猪岭的小山山阴地方,雷石轩居住其中一座石洞,其弟子十数人分散附近各地,俞之夫再三推辞,在不远处的乱石中搭建一座简陋的石棚子,内中仅容他一人盘腿居住,想翻身转个圈是不可能的,若是有客来访,石棚子外乱石中作席为待客之地。 因为雷石轩兼任门中执事之职,所以回山后,除了修行外,更是有不少门中琐事需他处理,很少见他身影,俞之夫因此借口,很少去雷石轩那里问候,雷石轩似乎将他忘了,难得来见他一次。 始初雷石轩门下弟子经常来讨教,后来俞之夫不耐烦,于是规定每三个月花费半天时间与他们探讨各种修行中疑难问题。从此俞之夫落脚在双修门鸡脖子山深居简出,倒是俞倩隔三差五前来拜访,经常有人见到他们均是盘腿坐在石棚子前的乱石上,由于有隔音罩,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常常一待就是大半日。 俞倩同门因此打趣她是不是对看上俞之夫,说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俞倩面色一红,故作不高兴地道:“论起世俗辈分,俞道兄是我同族叔伯。” 众人因此没有多想,但是原本俞倩才是练气期十级,但自从路途中遇到俞之夫,其修为突飞猛进,才过去三年,如今修为已是练气期十二级,众人皆以为奇。雷石轩亦以为奇,于是亲自询问,俞倩推说道:“每次见俞道兄,他都给我数粒丹药,因为弟子见识浅陋,不识其丹药名称,而他令我当场服用,根本没有多余……” 雷石轩凭筑基期修为的身份自然不好向练气期修为的俞之夫查问丹药之事,但是他却从此留意起俞之夫,大概是他粗中有细。 尽管聂风平所在距离野猪岭相隔几座山头,但是他却是每隔一两日便跑来找俞倩聊天,俞倩碍于同门情分,不好与其撕破脸面,何况聂风平每次来时,都找她的闺中好友陪同,俞倩只好虚以应付,于是俞倩想俞之夫诉苦讨主意,道:“叔叔,近日因此心情十分烦闷,使得修为近乎不前,我该怎么办?” “你当真放弃他?” “我与聂师兄仅限于同门之谊,我对他并无任何逾越之举,是他自己死皮赖脸的——” “呵呵——一家女百家求,何况你皮相出众,这并不奇怪——前段时间你的修为虽然进展迅速,但是你的根基不牢,正好需要闭关一段时日,你现在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来我这里闭关一年,不但你从前根基牢固,说不定你经历此次闭关后,成功进阶练气期十三级。” 俞倩闻言,欢喜而去,过了半日,俞之夫不见俞倩回来,心中一动,向俞倩住所走去。 距离俞倩住所不远处有三、四个男女正在围着她,其中一人正是聂风平,见俞之夫走过来,俞倩忙拉住他的手,道:“各位师姐、师哥,这是我先前几次提到过的我的叔叔,他虽然是练气期,但是我师父自愿屈尊与他平辈相交。” 俞倩正要将这几个人一一介绍给俞之夫,俞之夫不耐烦地道:“我说过的话,你忘了么?” 俞倩吐了一下舌头,忙道:“叔叔,我现在就去收拾必需品。”说完,抛下众人,一溜烟跑向住所。 聂风平自然知道俞倩之所以冷落他,全是因为俞之夫的出现,只是慑于其实力,敢怒不敢言,今日似乎有备而来,他阴阳怪气桀桀笑道:“俞道友,我曾见过你的手段,果然在同阶中佼佼者,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身边这位道友姓袁,叫袁云山,是我双修门的青年才俊,在我双修门同阶中公认排名第一,听说你的存在,特意来讨教讨教,不知俞道友敢不敢试一试?” 俞之夫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其身边黑塔似的高个子,笑道:“袁道友,俗话说刀剑无眼——” 袁云山打断他的话,道:“自从修行以来,我受伤无数,几次九死一生,手中至少有十条人命,俞道友,请——” 俞之夫见其相当自负,不好多说话,于是俩人选择不远处的一块空旷坪上,其余人皆一旁起哄围观。 袁云山取一长柄榔头,舞得银光烂漫,停下来,道:“俞道友,你的法器呢?” 俞之夫从袖中取出逍遥打神鞭,笑道:“请——” “俞道友,你可要小心,单是我这榔头裹挟的劲风恐怕将你小身板撕得粉碎。” “多谢道友提醒——只是你若再不出手,可是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哈哈——即使筑基后期修为的修行者在此,我亦能应付三、五会合——哈哈——” 俞之夫嘴角一动,将逍遥打神鞭丢在半空里,只见原本看似平淡无奇的逍遥打神鞭突然涌起泛滥金光,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金光拘成一团拳头大小的雷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向袁云山打过去,袁云山根本来不及移动,连哼都未哼一声,便栽倒在地,其长柄榔头被抛在一旁,当场昏死过去。 俞之夫收起逍遥打神鞭,这时俞倩正好跑过来,他招了招手,扬长而去,俞倩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睡觉”的袁云山,紧追俞之夫。 “此后你放心地在我石棚子里闭关吧,我留在外面与你护法,没有我的招呼,你切莫出来。” 俞倩“嗯”一声,低头弯腰钻进俞之夫所居住的石棚子,俞之夫挥了挥衣袖,只见一阵尘埃顿起,早已埋伏附近的法阵被他激发运行,将俞倩隐伏其中,若不是结丹期以上修为刻意勘查,根本不可能找到俞倩所在。 俞之夫在乱石中找一块干净平坦的石墩,丢了一块蒲团,盘腿打坐,向来手不释卷的他,近日更是离不开《淬炼》。 过去十日,雷石轩找来,道:“俞道友,在这地方还习惯否?” 俞之夫忙施礼道:“双修门庇护下,比在外面东躲xc好上不知多少倍。” “你应该移到我附近,早晚也好有个照应,说个话也方便许多。” “若是雷前辈有事交待,只需派人传个话,我必是最短时间到达。前些日子不见前辈踪影,今日雷前辈亲至,正好有事相告,还望前辈恕我先斩后奏。” “我已经听说大概,在我弟子之中,俞倩算是资质最佳的,即使放眼我双修门,论其资质,同阶中应该排名前十之内,我本是尽一切可能悉心教导,然而我本身悟性不高,全凭苦修,才得来这么一点修为,所以不敢胡乱教她,以免误人子弟。虽然我不知道你与他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早听说你替我教导她,而且她进步甚快,我颇为欣慰,前几日得知她在你安排下闭关一年,我认为你选择时机最是恰当——今日来此,其实我想知道,她到底在哪里闭关?毕竟她是本门中一位前辈暂寄在我处,我至少要知道她的行踪和安危。” 俞之夫颔首而笑,遂抬手指天又指地,道:“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请雷前辈让我卖个关子,一年时间很快就过去,到时我完璧归赵。” 见俞之夫搪塞,雷石轩倒是不好多问,临走时,他似乎想起一件事,道:“俞道友,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聂风平虽是与你平辈,但是其身后有我门中太上长老级别存在,还是少惹为妙,那个袁云山向来刚愎自用,其师门实力在我双修门中不容小觑,能忍之处还须忍——因为门中事务,我要出外勤,短则一年,最长不超过三年,我便回来。” 俞之夫点头道:“我自有主张,请雷前辈勿虑——你多保重。” 半月后,俞之夫正在打坐,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他抬眼一看,只见来人有十多人,其中有一人正是聂风平,他夹在人群之中,为首是一筑基后期修为的修行者,另有三人应该是筑基中期修为的修行者,其余皆是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 第二十五章 斗法 见他们径直走来,俞之夫慌忙施礼道:“晚辈俞之夫,凭雷石轩雷前辈面子,暂借此地客居一段时日,不知几位前辈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原谅则个。” 来人冷哼一声,绕着俞之夫转了一圈,道:“小身板,面黄肌瘦,哪里像修行者?倒像是得了黄病沉珂——你姓俞?” “在下正是姓俞,叫俞之夫。” “我姓谭,叫谭胜,听说你将我徒弟袁云山重伤,至今过去一月,仍是卧床不起,未见你上门赔罪探视,是不是不将我双修门放在眼里,欺我双修门无人?” 俞之夫惶恐道:“不敢!” 来人冷哼一声,道:“听说雷石轩视你为上宾,与你平起平坐,他向来是忠厚之人,肯定是被你花言巧语蒙蔽了,今天你或是立即滚出我双修门,或是与我比武一场,不要以为我以大欺小,我让你三招,三招过后,我若是不能再一招内取胜,算是我输了,我与你再无恩怨,如何?” 俞之夫略是沉吟,道:“并不是我有意与谭前辈为难,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早就离开双修门,既然谭前辈有意指导在下,在下敢不奉陪?只是不必让我三招。” 谭胜对身后的人笑道:“你们可是听见他说不要我让三招?哈哈——螳臂当车。” 乱石堆前有一空旷之地,俞之夫引众人前去,他施礼道:“恭敬不如从命,谭前辈,请——” 谭胜收起笑容,神色一紧,从脖子上取下两只金项圈,众人顿时惊呼,其中一人道:“谭道友,对付一小辈,竟然使出你看家本命法器,是不是小题大做?你这一对灵宝级别的鸳鸯圈,即使我也不能扛得住,你不会要这小辈的命吧?” 谭胜舒展一下胳膊,道:“若是我不全力以赴,孰胜孰负难料,你们以为这姓俞的容易对付吗?不信的话,你们先试一试?” “对付小辈,倘若使用车轮战,岂不是让人真正笑话我双修门无人?” 俞之夫再次施礼道:“谭前辈,可以开始了么?” 谭胜身后一人笑道:“你们看——小辈都等不急了,看来有点意思。” 俞之夫双目精光一现而过,这时他才缓缓地左手举逍遥打神鞭,右手捏住火龙锏护胸,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谭胜笑道:“好——我这里是两件灵宝,你可要小心,坏了你两件灵器倒是不要紧,莫要坏了你性命,你先出手吧。” 俞之夫闻言,并未应话,他向前走了三步,道:“谭前辈,你躺下吧——” 话音未落,他嘴角一动,左手举起的逍遥打神鞭脱手而出,飞向半空,一阵闪耀银光闪现,逍遥打神鞭上顿时裹起一团雷光,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这一团如小儿头颅大小的雷珠轰然而下。 谭胜叫道:“果然不同凡响,来得好!”他丢出手中一只鸳鸯圈,径直向雷珠迎过去,另一只鸳鸯圈扑向俞之夫。 只听得半空里轰然一声震天动地的炸响,雷珠在接触鸳鸯圈的那一瞬间顿时炸开,巨大的冲击波使得在场所有人原地跌出三丈之外,那些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更是不堪,其中大半跌得鼻青脸肿,如滚地葫芦一般满地打滚。 尘埃过后,众人发现那一只飞向半空里的鸳鸯圈竟然如风中落叶一般,飘飘荡荡地跌落下来,明眼人一看,便知其几乎失去灵性,凭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祭出灵器级别的法器竟然毁坏灵宝,本是受到惊骇的众人更是惊骇。 另一只鸳鸯圈眼看飞至俞之夫面门,他捏在手中护胸的火龙锏骤然升起一团热火,迎向鸳鸯圈,众人以为俞之夫此举简直是找死,然而火龙锏擦着鸳鸯圈燎了过去,此时俞之夫晃了晃身,凭空消失,倒是火龙锏上的那一团火如附骨之蛆,紧紧贴住劲飞不止的鸳鸯圈,不住地燎烧,看其火势,只需三四息时间,鸳鸯圈必是被毁。 在第一只鸳鸯圈被毁时,正处在雷珠爆炸的冲击波中的谭胜被轰得几乎体无完肤、全身皮开肉绽,一下子被掀出十余丈远,他尚未来得及起身,胸口一痛,一口污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未来得及喘气,胸口又是一痛,又一口污血吐出来……他顿时知道发生什么事,大叫一声:“我的本命法器——”话未说完,竟然晕死过去。 这时众人才恍悟过来,见其中一只鸳鸯圈仍是在火中被燎,忙异口同声地道:“俞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 俞之夫闻言,才现出身来,收起法器,冲着不省人事的谭胜施礼道:“前辈指教,在下终生不忘。” 谭胜门下弟子顾不得礼仪,冲到谭胜跟前,抬着他一溜烟走了,任凭俞之夫怎么叫都叫不停下来,俞之夫只好将收来的两只鸳鸯圈交给来人,请他代为带给谭胜。 众人见谭胜一招之内败得干干净净,谓之完败,自觉面上无光,也不与俞之夫打招呼,个个灰头土脸离去。 接下来一个多月无事,这一日,俞之夫正在对雷石轩门下弟子讲课,才说了半个时辰,这时远处树荫下立有一身着蓝靛布衣的修行者正朝这里看过来,俞之夫借口道:“诸位道友,今日我另有要事,就此散了吧,若是你们有兴趣,三天后仍是在此时此地,我补上此课。” 待到众人散去后,那身着蓝靛布衣的修行者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俞之夫忙迎上去,一拜到底,道:“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责罚——” 来人笑呵呵地道:“听说我的徒孙徒弟先后败在你手下,我原本纳闷一个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今日一见,才知道他们把脚踢在石板上,果然是自己找死——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你这个朋友我是结交定了’,我是成骞,你姓李,叫李逍遥,即使你化成灰我也是认识的。” 俞之夫不得已讪讪一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呵呵笑道:“既然前辈你说你是我朋友,那么我就不与你客气了,我这里简陋,请坐——石头上。” 成骞上下打量俞之夫,不住皱眉道:“李道友,我记得当初在岙山紫竹林见你时,你已经是筑基期修为,如今过去数百年,反而跌落至练气期?” 俞之夫又是讪笑,道:“在下资质原本不堪,又连连遭厄,算是九死一生,如今能活着,已是不幸中万幸,夫复何求?” 成骞点头道:“自从当初九孤山南迁时你失踪后,我奉命曾多方找寻你的下落,却是音信全无,偏偏你留在太虚门的元神之灯遗失,所以众人以为你死了……” 俞之夫打断成骞的话,道:“你刚才说你奉命寻我,你奉谁的命令?” “俞瑛俞前辈,她说他见你尸身遗落在一处山巅上,当时情势逼人,她未来得及收敛你的尸身,她不忍你暴尸荒野,所以让我去找你——毕竟你对她有救命之恩——没想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待她出关后,我将你的消息告诉她。” 俞之夫摇头道:“若是前辈仍是将我当做朋友,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我的消息,我只是想在此逗留一段时日,用不了一年,我将去它处——” 成骞看了一眼周围,道:“你去我那里吧,如今我结丹中期修为,有一座独立小山头,有我庇护,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更没有人敢骚扰你的。” “多谢前辈厚意,不敢打扰。” 成骞若有所悟地道:“其实我大致猜出你的用意,不然你为何改名俞之夫?可惜修行界讲究门当户对,何况一个是顶阶存在,一个才是练气期修为,根本是不可能的,你好自为之——将来若是需要我,尽管提我成瘸子的名号……” 送走成骞后,俞之夫收拾心情,盘腿坐在一石上,一时陷入冥想状态,原本三日后要讲课的,但是众人寻来时,只见乱石不见人影,他们以为俞之夫已经有事出去了,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俞之夫正隐身在法阵之中……半年后,俞之夫长啸一声,其声不啻于当初与谭胜斗法时雷珠爆炸动静。 见远处奔来一群人,俞之夫收起眼中精光,隐去法阵,现出身来,一步一摇地向来人走过去,道:“众位道友,不必惊慌,刚才是我试炼灵符所致,你们明日下午若是有时间,我将设坛讲法。” 待到众人散去,俞之夫身子一晃,一步一摇地向成骞所在山头走过去,可惜成骞因事出去,并不在山中,他只得回来。 坐定后,他屈指算了算,将附近所有法阵阵旗尽数取出,露出石棚子,他喝道:“俞倩,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 话音才落,石棚子门洞出露出一张笑脸,道:“小叔,我早已待得不耐烦了。” 俞之夫呵呵一笑,道:“修行之人心中还想着贪玩?尤其闭关,岂能三心二意?” 俞倩嘟着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有么?” 第二十六章 紫竹 “你这样做,最是容易走火入魔的。”他从袖中掏出十多瓶灵药,递给俞倩,又道,“如今你不负我所望,果然进阶练气期十三级修为,二十年内,你将成功进阶筑基期,这里有不少有益于你现在修为的丹药,你自己掂量着服用,另一瓶中有十粒筑基丹,即使你一次筑基不成功,至少还有十次筑基机会,若是你成功筑基,服用所剩下的筑基丹,对你修为巩固和进展大有裨益。” 俞倩忍不住将盛有筑基丹的玉瓶取在手中,啧啧道:“听说筑基丹最是稀少,我担心将来筑基时会没有这筑基丹呢,没想到你竟然一下子给我十粒,我筑基成功后,多余的分给我的闺蜜好友。” 俞之夫闻言,脸色微变,道:“俞倩,它需下山历练一番,或许心智才真正成熟。我警告你,这些所有的丹药均不许在他人面前亮相显摆,更不许与他人分享,你未经世事,你不懂怀璧其罪的道理。” 说到这里,他又取出尺厚的灵符给俞倩,想了想,又找了两张宝符给她,道:“这些东西予你防身之用,平日里能不用尽量不要用,更不能依赖它们,否则祸害无穷。” 他从袖中掏出逍遥打神鞭,道:“此法器虽然是灵器级别,却是我早年所用之物,如今我抹去我种在其中的神识,你可以仔细用丹火焙炼,它随你的修为进阶而进阶,将来成为你护身法器之一,它可以帮你重新焙炼,或许威力……” 俞倩打断他的话,泪流满面,哭道:“小叔,你想离开我?” 俞之夫点头道:“正有此意,若是在此再待下去,可能给你带来更大麻烦。” “可是——小叔——你还未帮我找到我母亲呢?” “在你闭关期间,我曾花费一月时间冥想,然而我心绪太乱,本来什么都不想去想,偏偏什么都想了,而且想到你母亲颜静,据我用心推算,我已经知道她在哪儿,但是现在不是你我能见到的,若是执意前去,不但见不到你母亲,反倒是惹来杀身之祸——你明白我的意思?” “小叔,你的意思是让我等——你将来一定会亲自带我见她的?” 俞之夫不置可否地一笑,令俞倩回去。 第二日,俞倩找俞之夫时,只见一石上压着一字条:百年后再见。 俞之夫离开鸡脖子山后,他并没有继续向南方行进,而是重渡龙江,返回江北界,并来到西北边陲之地。 当他再次来到边城时,距离离开鸡脖子山已经整整两年。他收起青牛和黑狗进入边城,这时天以傍晚,夜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屋檐下吧嗒吧嗒地滴着雨线,早睡的人应该上床了,街道上几乎无人,远处的一盏气死风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显得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他莫名地叹了一口气,走近气死风灯,果然是从前住过的那一家客栈。 挂起“客满”牌子,显然店家已经打烊,他叫开门,扔了一块银锭,道:“你随便找一客房给我。” 那店家自然不可能再认识俞之夫,见一锭银子,引他来到后院,道:“这是我家眷所在,我让我闺女的房间腾出来,令她们娘儿俩挤在一处……” 俞之夫不耐烦地地又丢了一块银锭道:“不必啰嗦。” 当俞之夫进入掌柜女儿闺房,一股花香沁人心脾,闻香看去,原来正是盆栽昙花盛开时,他并不在意此处昙花,而是看中昙花旁的一株紫竹,此株紫竹才长约两寸高,仅有三叶朦胧烟紫色,仔细观察,叶片上竟然有些许灵气蒸腾翻滚……印象中这是一种罕见的灵草,又叫云杉竹,俗称紫竹,据说这紫竹由于大量过度吸收天地灵气,其叶片上往往渗出灵气之珠,不识货的俗人往往称之为露水,稍有些学识浪漫之士说是泪,其实其叶片上的灵珠经年累月至少百年以上才聚集有一滴细小灵珠,取之叶片及其叶上的灵珠泡茶饮用,有延年益寿、清火减毒之效……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主意。 第二日一早,他并未按照计划离去,而是找来掌柜的,道:“我想见你女儿。” 掌柜的面色顿时不好看,他冷笑一声,道:“昨天夜里我是看在你出手大方的份上,才委屈我女儿腾出房间,凭你痨病模样想打我女儿主意——我在这十里八乡的算是有点人缘,即使不将你打死,也送你把牢底坐穿……” 俞之夫从袖中掏出两锭拳头大小的金坨坨,不耐烦地道:“我若是用这些金子捐一个县官做做应该是够了吧。”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没有动金子,他转身进入回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现,身后跟着一十六、七岁女子,身材不高,略显娇小,面若桃花殷红,又似钟乳白皙,看似文静贤惠,一举一动颇为优雅端庄……乍见之下,俞之夫一愣,几乎痴呆。 掌柜的见此,心中懊恼,佯咳一声,道:“公子爷,我膝下无子,仅有此小女一脉,自幼请专人教习,向来严守闺阁,今日已是破例,如今你已经见过了,不必再纠缠吧。” 俞之夫这时才醒悟过来,道:“我想收你女儿为弟子,不知可否?” 掌柜的闻言,几乎翻脸道:“你这挂羊头卖狗肉的登徒子,我已经给你足够面子,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我小本生意人家,不要以为你财大气粗便可以任意妄为,若是将我逼急了,照样与你拼得鱼死网破。” 俞之夫呵呵一笑,道:“本来是好商量的事,却是费了一番周折。” 掌柜的不明其意,以为有意戏弄,恨不得立即将他打将出去,但是此店乃是家传百年老店,何况处在边城,三教九流之人皆有,最是讲究两个字“忍”和“和”,否则他的店早被人盯上,开不下去了。他强压怒气道:“公子爷,请你不要枉费心机,我不可能将我家小女送给你做劳什子徒弟,我将来依靠她收一个上门女婿,为我养老送终。” 俞之夫并不言语,将那两锭金子丢下,转身回房,由于他没有退房,掌柜的不好强行赶他出去,偏偏这几日来客颇多,没有空房,自然不好将他从闺房中调换出来,只是再不与他见面,免得徒生烦恼,怪只怪他当初见钱眼开,一时迷了心窍,如今收人钱财,无计可施。 第二日夜里,正是月黑风高,俞之夫正在床上打坐,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速的细碎脚步声,若是在平时,并不引人注意,偏偏这脚步声从远处屋顶上传来,而且是径直向俞之夫所在客栈奔来。因为客栈为沿街铺子,均是墙靠墙屋檐连着屋檐,倒是方便了梁上君子。 俞之夫打开被窝裹在身上假寐,果然这脚步声停在客栈后院的屋檐上,他并不急着上房拿人,他想知道来人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来人一身漆黑夜行衣,他略是张望一下,停在一处屋脊上,伏身探听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好在白天重新踩点,否则搞出乌龙就不好看了。”说完,他开始揭开瓦片,当屋顶漏出容一人通过的豁口时,他一头钻进屋中,随后腋下裹着一人蹿上屋顶,扬长而去。 没一会儿,掌柜娘子嚎叫起来,道:“救人啊,有拐子抢人了——” 毕竟地处边城,警觉性较高,一声嚎叫,顿时惊动客栈内所有人,即使附近邻居亦是胡乱套了一件外衣手拿叉子赶来查问。 “我半夜内急来到外间大解时,只听得内屋噗通一声,以为老鼠从梁山掉下来,当时并不在意,待我回床上时,才发现我宝贝女儿不见了,又见屋顶破了好大一个洞,肯定是哪一个杀千刀的将我女儿掳去——哎——吆——我的苦命的娃儿——我的小心肝——” 掌柜的见惯世面,倒也不甚慌张,他一边命伙计报官,一边招呼邻里街坊,道:“谁帮我拿了贼子救下我女儿,我金同千必是赏银千两。” 吩咐完毕,他想起一件事,径直向俞之夫房中闯来,踢开门,抢来身后伙计手中的灯笼,将房中照了一遍,俞之夫故作惺忪的样子,伸了一个懒腰,道:“掌柜的,你半夜三更不睡觉破我的门进我的房干嘛?我欠你房钱?你家是黑店,见财起意,想谋财害命?” 掌柜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讪讪道:“我小女被人掳去了,刚才一时气急,走错了房。”说完,正要离开。 俞之夫穿衣下床,冷哼一声,道:“站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前些日子我劝你将你女儿送我做徒弟,你以为我不怀好意?我是收她为徒而已,又不是收她房中做妾,辱没了她的身份,换了别人,即使跪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点头答应的,你倒好,不识抬举,不去追正主子,竟然以为我拐了你家女儿——” 掌柜的忙赔笑道:“刚才我确是误会了——无论你住多久,我不收你房钱,算是赔罪。” 第二十七章 分身 “呸,我要你帮我省这点房钱?看来你眼中依旧将我看作江湖骗子,我不与你多说了——”说到这里,他故意吊着嗓子道,“若是你在天亮前找不到你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恐怕她不仅仅是残花败柳,你能收到的只有她的尸体了。” 掌柜的一听,身子一怔,本是向门外走去,这时突然折身返回,噗通一声,跪在俞之夫面前,声泪俱下,道:“公子爷,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求你帮我出手吧,既然你说收徒,你肯定有为人师的本事……” 俞之夫打断他的话,道:“你别在我这里哭哭啼啼,我住你的店,给你钱,我不欠你,凭什么让我出力?” 掌柜的咬了咬牙,道:“若是公子爷帮我找到女儿,我同意她为你徒,即使为妾也是愿意的——” 俞之夫又打断他的话,道:“你别说下去了,越说话越没谱,记住你的话,我现在就去找她,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说完,他身形一晃,身形凭空消失。 约莫半个时辰后,俞之夫终于看到前面影影绰绰一黑影正在鬼鬼祟祟地翻墙越户,他并未急着赶上去,而是远远跟在其后面。只见那人又走了一程,蹿进西北城角一破落户中,走近其中一较为完好的房间中,放下窗户前厚厚的帘布,这才丢下腋下的女子,点了一个蜡烛。 那人黑面,干瘦,眼中阴光闪烁,看似十分精干,他掌灯来到那女子跟前,将其摆正,凑近仔细看了又看,吞了一口吐沫,啧啧道:“可惜如花似玉的美人放在眼前,却是不能马上一亲芳泽,急得我三焦之火差点将我烧化了,且忍耐一时,否则误了太祖大事,凭我马弁身份,只有死无葬生之地可能……” 说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一紫金葫芦,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其手中葫芦凭空飞起来,其瓶底朝上,其口朝下,正对着那女子口鼻,显然那女子被制住,一动不动,眉头紧皱,露出痛苦神色,遂嘤咛一声,全身如被抽取骨头一般顿时软瘫无力……这时俞之夫才完成在破落户外摆布三重法阵,见此,身影一晃,将那女子从铺上抢过来,顺手将那紫金葫芦掳来。 那人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事实上他看着眼前国色天香美女,眼睛根本眨都没眨一下,如今凭空消失,顿觉不妙,瞪大双眼一看,吓得差点当场瘫坐在地上,不但眼前躺得好好的美女竟然不翼而飞,而且他的紫金葫芦亦不知踪影。 他愣了半天,才颤颤地道:“请问哪位前辈高人在此与晚辈玩笑?” 俞之夫将那店家女儿送至不远处一户人家的柴房后,才返回来,一掌推开眼前残垣,冷冷地道:“前辈,不必另找了,此处只有你我二人。” 那黑面人见眼前一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犹自不相信,揉了揉眼睛,才恍然过来,怪只怪他刚才用心太甚,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追踪,而且是一小辈。想到这里,他舒了一口气,道:“这么说来,刚才是你抢走我的美人儿,还有我的紫金葫芦?” 俞之夫看了看手上的紫金葫芦,只见其通体紫金色,其底腰部有一圈鎏金回形夔文,此物至少是灵宝级别的法器,一时之间却不知其用途,他笑了笑道:“如今这东西易主属于我的了。” “小辈,你坏我好事,又敢在我面前猖獗,我现在便让你粉身碎骨——”话音未落,他从袖中掏出一柄三尖钢叉,略是晃了晃径直向俞之夫扑过来。 俞之夫冷哼一声,晃身避过其三尖钢叉,未曾料到这三尖钢叉竟然裹挟着一团冷霜,虽是擦肩而过,但是这冷霜寒彻之极,一时将他半边身子冻得结结实实,他暗叫不妙,取出火龙锏打偏三尖钢叉,身形暴退,才堪堪脱离险境。 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迅速调动丹田真气,试图通过运转真气,将半边冰冻身子融化开,一时之间竟然无功,为了防止冰冻蔓延,他不得不暂时封闭半边身子的大穴,但这样做的后果,使得他行动迟缓许多。 “小辈,你凭练气期修为能抵挡我一招半式,算你有点本事,但是你以为我就这点本事?”说到这里,那黑面人收起三尖钢叉,张嘴吐了一团黑气,俞之夫不止一次见过黑气,尤其在滴泪海猎捕海兽时,见得更多,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并不为过,此黑气肯定是因为毒雾瘴疠之类,虽说他已经百毒不侵,那只是寻常之毒,谁知道这是什么毒瘴,还是尽量避开才好。 他身形一晃,喝道:“李媛儿,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话音才落,一团暗黄影子腾空而出,站定后一看,只见一矮小如猿的女子手握高阶中级灵宝法器,名曰阴阳锁魂枪,此女子正是俞之夫的元神煞气分身之一,姓李,叫李媛儿,性劣,嗜杀,贪食,因为寄身在玉石中的金精所化的灵体,所以有金刚不坏之身,又为元神煞毒化生,所以真正是百毒不侵,并且贪食一切毒物等,她咧嘴冲着那黑面人“吱吱”怪叫,遂张嘴一啜,即将弥漫开的那团黑气竟然径直向其口中吸进去,一丝丝儿都未留下,她不住地砸吧着嘴巴吸吮,其意思是说:滋味不错,还有么? 黑面人见之,脸色更黑,顿了顿,张了张嘴,又吐出一团黑气,李媛儿欢喜地张嘴吸过这一团黑气,俞之夫心细,见黑气之中藏有一丝黑线,忙叫不妙,但是李媛儿下嘴更快,一口将那团黑气吞入腹中。俞之夫盯着她看了半天,见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这才放下心来。李媛儿见黑面人不再有黑气吐出来,不高兴地张了张嘴,上眼皮打着下眼皮,打起瞌睡,俞之夫知道这是她吸入毒气过量的缘故,待到毒气完全消化吸收后,自然无妨,他苦笑一声,将其收在胸前葫芦之中。 “原以为练气期修为的小辈在我手里连一招都过不了,没想到你玩意名堂不少,我倒是小看你了——” 俞之夫冷笑道:“前辈,我知道你不是寻常修行者,至于你到底哪里不寻常,一时之间看不出来,你能否告诉我么?” “呵呵——小辈,你以为胜券在握了,竟然审问起我?”说到这里,他重新取出三尖钢叉,哂笑道,“还是这东西趁手。” 他手提三尖钢叉向俞之夫直奔而来,俞之夫冷哼一声,拖着半边冰冻的身体,左避右躲,堪堪躲过其三尖钢叉,却是免不了并三尖钢叉上的寒气逼体而来,尽管这寒气大不如前,但是他仍是不住地打着寒噤……又是三招过后,那黑面人见一时不能取胜,焦躁起来,手中的三尖钢叉攻得更急,其三尖钢叉裹挟的寒气更是凛冽。 俞之夫本是黄面皮,这是被寒气侵袭得发青发紫,如此下去,他早晚因为体内真气运行受滞而命丧三尖钢叉下,他略是犹豫一下,长吁一口气,终于张嘴吐出他的本命法器,七十二支玲珑剑,寻常修行者根本看不到无色无味的水玉玲珑炼制的玲珑剑,只见这七十二支玲珑剑甫一出口,便通过急速运行,组成一支密密的网,径直向黑面人罩过去,只听得“哎——呀——”一声,黑面人连躲都未来得及躲,当场化为肉末儿。 俞之夫面色已经煞白,他晃了晃身体,使得他没有当场栽倒在地,他慌忙收起已经摇摇欲坠的七十二支玲珑剑,由于他过度透支真气,使得他法力不济,已经不能支持七十二支玲珑剑运行。 他才收起七十二支玲珑剑,这时血泊肉泥中飘着一团拳头大小的黑影径直向他扑过来,俞之夫暗叫不妙,由于半身不遂,他不能发动没影步,后退躲避已是不可能,于是他爆喝一声,利用体内仅剩有的一丝真气发动他的压轴绝技戮神箭,只见那黑影发出低低一声哀嚎,踉踉跄跄地翻滚几圈后,又扑向已经跌坐尘埃之中的俞之夫。 俞之夫体内已经无任何真气,他艰难地抬手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却是再不能移动,任那黑影向他扑过来。 这时花影一晃,一极其貌美女子凭空而出,面若芙蓉,双眸低垂,恬静如水,只见她手托玉瓶,盘腿坐在一莲花法座,取玉瓶中的一支杨柳,抽打那黑影,并将玉瓶底朝上口对着那滚出丈远的黑影,那黑影已被几次重创,哀嚎着挣扎几次,便被套入玉瓶之中,再不见身影。 此极美女子为俞之夫另一元神分身所化,寄身在天下罕见灵草花之灵莲,姓李,叫李小月,与李媛儿同样藏身在他的胸前葫芦里,此时未听召唤,不得已现身,正是因为俞之夫性命攸关。 俞之夫共有两个元神分身,一个叫李小月,另一个叫李媛儿,为他早年尝试元神分身时意外产物,幸而均有奇遇,得到合适寄身,并与寄身融为一体。按照元神分身概念,寻常修行者不会轻易如此做的,因为这样做的后果至少跌了一半修为,他也是无奈所致。这俩元神分身包括他在内,一人三分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只是她们习惯以俞之夫马首是瞻,称俞之夫为老大。李媛儿寄身灵猿,至今不能开口说话,但他们三人修为一致,所谓同命运共呼吸,心有灵犀相通,当然不是一损俱损,若是这样就失去元神分身存在的意义——其中修为一致,其实是俞之夫刻意所为,其中原因不足为外人道,李小月、李媛儿也是明白的,这是人性使然,她们只得默认。 第二十八章 魔刹 李小月扶正俞之夫,坐在他身后,伸出葱白如笋十指,捏成掌决托在他的肩背上,沟通经脉后,她的经脉与俞之夫的经脉便贯通成一体,于是她缓缓运行丹田真气,三十六周天后,俞之夫的面色才稍稍有些血色,蜡黄中泛着青紫,这时他睁开眼道:“此时天将大亮,我可以活动自如了,你先回葫芦洞天吧,以后没有我的召唤,你还是不要出来,用心打好基础,巩固现在的修为。” 俞之夫踉踉跄跄地起身,收起摆布附近的法阵,向店家女儿藏身之处寻去,待到他回到客栈时,正好太阳初升时,他将腋下女子丢在本来就属于她的闺房榻上,对跟进来的掌柜金同千道:“你女儿是被一邪修掳去,我赶上去作了一些准备,待到我出手时,已经被动了手脚,如今你女儿正处在生死攸关之际,我没有几成把握救活她,若是你想让你女儿有一点点活着的希望,我希望另找一僻静地方,专心医治。” 金同千看着正在酣睡之中的女儿,暗中掐其皮肉,见其根本没有任何动静,便知俞之夫所言不虚,顿时慌了,连连磕头道:“求高人救我女儿金自在,你想在哪儿就去哪儿。” 俞之夫颔首道:“我带你女儿去后,从此无论在白天还是黑夜,你与你家人均留在此处房间之中,不得随便外出,否则性命堪忧,待我回来后,便将你们移至他处。” 见金同千一愣一愣地面色发青,俞之夫又道:“实话说,此前我曾陷入冥想,大致算出你女儿之事,此行我虽是另有事情处理,但是一半为你女儿而来,原本我是可以不管你女儿生死的,但是她与我缘分匪浅,亦是我将来得力助手,所以不忍舍弃她——可惜为保你女儿性命,边城将被荒城,你立即收拾细软,准备至少三个月的干粮、饮用水,遣客闭门,待在此房中,或许保全性命。此事千万不要声张,否则一城之众将迁怒于你,你性命照样不保。” 俞之夫趁着金同千仍在云里雾里恍惚,发动先前埋伏此处的数座法阵,重新扛起金自在逾墙而去。在距离边城千里的一处戈壁,他掘取一洞,摆布法阵将附近保护起来,掰开金自在的嘴巴,塞入一粒丹药后,才盘腿打坐,一个月后,他自觉身体恢复七七八八,遂睁眼看了看丢在身边的金自在,只见她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呼吸微弱无力……他长叹一声,又掰开其嘴巴,塞入一粒丹药,略是沉吟后,将其扶起盘腿而坐,取几枚金针,分别插入几处要穴,直至没入皮肉之中不见金针踪影,随后他伸出一掌,托住其后背,输注微许真气。 丢开金自在,他从袖中取出一那只从黑面人那里抢来的紫金葫芦,这葫芦巴掌大小,取在手中,略有些分量,揭开瓶口,里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其中有何物,用力摇了摇,也不见其中有任何动静,即使他打开神识灵眼,亦看不透葫芦,却是发现其中端倪,与他胸前吊着的粉红色葫芦一样,瓶口有法阵结界阻隔,正如他所料,这法阵结界才是这紫金葫芦真正的“瓶塞”。 他有无数次破解法阵及法阵结界,而他本来就精通法阵,其身上至少藏有近万法阵阵旗,最习惯常用的法阵也有七、八种之多,若是暴力破解此法阵结界,至多花费他一、两天时间,然而这紫金葫芦至少是灵宝级别的法器,而且凭那黑面人逸发出来的气息,他可以断定,这黑面人肯定不是他以前所见的任何一类人修,也不同于任何妖修,至于这黑面人到底什么身份,一时之间不敢断定,或许这紫金葫芦便是揭开谜底的开始。 想要破解葫芦内的法阵结界,必须要有解开此法阵口诀,然而这口诀只有拥有者才有,而那黑面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才相当于筑基期的元神黑影,亦被他戮神箭重创,又被李小月的杨柳枝扫拂一次,收进其玉净瓶之中,说不定早已被玉净瓶化得干干净净。 他殚精极虑、思量再三,半月后才决定下手尝试,他取一粒紫色高阶灵石,将其捻成齑粉,取其中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粉末,组成一小绿豆大小闪耀紫光的法阵密匙,经过几次演示后,便将其投入紫金葫芦口中,只听得一声极其细微的噗嗤声,俞之夫忙打开神识灵眼查勘,果然透过法阵结界,只见这紫金葫芦里有三、五稀薄云影正在其中乱窜,令其意外的是这紫金葫芦中另有无数法阵结界,不知这葫芦里到底藏什么药——俞之夫不过是顺便有这念头,没想到这念头一下子打开他的思路——他来不及继续推想,向紫金葫芦中探掌推一股劲风,将那几团云影从中荡出来,待到这几团云影刚出葫芦口时,他排出几只玉瓶分别将这些云影兜进其中,这时葫芦口的法阵结界正好重新封闭。 俞之夫收起紫金葫芦,盯着排在眼前的五只玉瓶,玉瓶中稀薄云影依旧如前一般痛苦地挣扎着,只是比在葫芦中挣扎力量明显弱了许多,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两级妖核,仔细碾碎成粉末,每只玉瓶之中撒入少许,果然这五只云影增了不少活力,但是仍是看出这五只云影比在葫芦中委顿不少。 俞之夫思量再三,唤出李小月,道:“我已黔驴技穷,你可有什么法子?” 李小月嫣然一笑,晃了晃其手中玉净瓶,道:“老大,你问计于我其实是假,你想动我玉净瓶的主意。” 俞之夫讪讪一笑,道:“你我本是一体,但是你说出来总比我说出来顺嘴些。” 李小月点了点头,取出玉净瓶里的杨柳枝,嘴角一动,一团黑影从瓶中逃逸出来,才离开瓶口,张望一下,几乎毫无犹豫地向俞之夫冲过来,李小月冷哼一声,“啪”一声,杨柳枝将黑影抽得正着,黑影滴溜溜滚出丈许远,才停下来。 李小月并未就此罢手,又向那黑影抽了一杨柳枝儿,那黑影正欲逃去,却是被抽去的杨柳枝裹得严严实实……李小月喝道:“将死之徒,何必垂死挣扎?若是老实回答问话,给你一个痛快了结!”又对俞之夫道,“原本我以为这厮在我玉净瓶中不超过一时三刻便化为虚无,没想到他竟然活得这么久,真正出乎我的意料,刚才我也是无意之中察觉瓶中异常——还未来得及报告你,你已经召我了——呵呵——” 俞之夫扫了那黑影,道:“你不是人?” 李小月闻言,顿时错愕,她又看了看裹在杨柳枝中的黑影,又看了看俞之夫,好像他反倒是怪物。 “若是你不说,便表示你已经承认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属于魔,但并不是真正的魔族,因为你们向来得不到魔族的认可,属于魔族的异变分支,你们并不允许存在魔界,在魔界中你们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刹,上古时,传言你们已经被灭族,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有你们的影踪,应该不是偶然,你不过是相当于我人修的筑基中期修为,却是为何拥有这紫金葫芦灵宝级别的法器?可能有两个原因,第一,你修为虽低,但地位不低,由于特殊任务所需,所以你被临时赐予紫金葫芦;第二,你们魔刹种族存世不多,修为普遍较低,你的存在可能在你魔刹一族中修为算是高的……” 那黑影闻言,身子一颤,支吾道:“你所说果然不错,我等被派此界潜伏已经千年,正是执行特殊任务,但是我是不会说出这任务的——” 俞之夫指着眼前玉瓶,道:“你不说,将来我会弄明白来龙去脉,只是眼前我应该如何做?” “这些云影其实是收集有特殊灵体的人修魂魄,前四个魂魄中最后一个是我数十年前搜集,其身躯已经不在,所以这四个无任何修为的魂魄根本不可能复活,倒是最后一个才搜集的灵体魂魄,因为其身躯犹在,倒是可以复活,只是费些工夫而已——我能说的就是这些,希望你们说到做到,给我一个痛快。,” 俞之夫点头道:“本来我有很多问题问你,既然你已经告诉我现在最想要的东西,那么我如你所愿。” 李小月闻言,嘴角一动,杨柳枝轻轻展开,那黑影长舒一口气,俞之夫又道:“你自行了断吧。” 那黑影点头道:“多谢你成全。” 只见那黑影凌空盘腿而坐,其黑影渐渐淡化,不过三、五息时间,便化为灵光点点,随风散去。 李小月不无遗憾地道:“若是将其秘密全掏出来,就好了。” 俞之夫皱了皱眉,道:“能如此结局也好,可惜边城因此遭殃,而我已经被魔刹盯上了,以后寸步难行,将来不知要应对多少杀戮。附近应该不止这一个魔刹,肯定有两个或两个以上接应,我想他们已经察觉这个魔刹失踪,过去这么长时间,边城应该正在他们的蹂躏之中,但愿他们陷入我摆布的法阵之中,我好整以暇收拾他们。” 第二十九章 灌注 俞之夫将存有金自在魂魄的玉瓶留下,其余玉瓶之中的魂魄皆放去,这些魂魄才离玉瓶不久,便被风吹散,化为灵光点点消逝不见。 他指着一旁保持打坐姿势的金自在,对李小月道:“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费尽心思千方百计打这女子的主意,正是考虑将来她能继承你的衣钵,难道此时你不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李小月颔首惋惜道:“可惜此女经此一劫,虽说福寿不减,但是将来不堪大用——”遂话锋一转,玩笑道,“老大,你是另有私心吧。” 俞之夫呵呵一笑,道:“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坏处,什么秘密、隐私都藏不了,为此女费尽心机却是为了你,至于那一株云杉竹,我势在必得,而且已经被我不告而取,已经被你培植在灵山药苑中了吗?何必以此取笑我?” 李小月吃吃笑道:“老大,你口是心非,不说老实话——她应该是你最心疼弟子了——呵呵——” 俞之夫正色道:“现在我们开始动手吧,越是耽搁下去,越是对此女将来修行不利。” 李小月取出巴掌大莲花法座,嘴角一动,这莲花法座化为直径一丈二尺、厚约三尺灿烂炫光的莲花坐台,俞之夫、李小月俩人坐上去后打坐了好一会儿,才将不远处的金自在虚托在莲花法座之中,三人呈“品”字盘腿而坐,六只手掌两两对掌贴在一处,待到一切妥当,李小月点头示意,俞之夫从丹田中运转出一股微许真气,经过自身经脉三十六周天运行后,又输入李小月经脉之中,她亦将这一股真气经过自身经脉三十六周天运行,她红唇轻启,道:“呔——” 她将这一股真气通过暴击方式直接通过与之接触的金自在手掌突入其经脉之中,金自在体内经脉顿时被一股如洪荒之力冲击,不过瞬间,其全身经脉包括任督二脉均被打通,尽管部分经脉被破,然而由于这月余来,俞之夫喂哺不少丹药,这些被破的经脉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 这时李小月长吁一口气,抬眼看了一下浮在眼前半空里的玉瓶,撮唇吐一口气,这玉瓶顿时被其气劲击碎,其中云影仓皇而出,飘飘荡荡不知往何处去,茫然之中,眼看要被风吹散。俞之夫冷哼一声,喝道:“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李小月面色一寒,松开金自在,将其托在虚空,另一掌扑在其背上,径直向游转不定的云影跌过去,待到靠近云影尺远时,那云影突然像是醒悟过来,急急扑向金自在……待到云影完全融入金自在体内,李小月祭出玉净瓶,令其底朝上,一股亮白色如水银般的液体倾倒出来,看似仅有屈指可数的几滴,却是在她手中杨柳枝的扫拂下,蒸腾如云雾,正好将金自在笼罩其中,大约一炷香时间,笼罩在其身周的云雾才完全被吸收。 这时李小月面上竟然有密密汗珠,俞之夫伸手接过虚托在半空里的金自在,将其依旧扶坐在莲花法座上,三人六掌在此两两对掌贴在一处,一个月后,俞之夫睁眼爆光,喝道:“来——” 金自在皱着眉头,双眼微睁,一副慵懒神态毕现,当她环顾四周时,只见俞之夫正盯着她,频频含笑。 金自在疑惑地顺着俞之夫目光低头看去,竟然发现全身上下除了披一件白袍外,根本不着一缕,她慌忙拉紧白袍转身道:“大胆淫贼,你想干什么?” 俞之夫这时才起身道:“难道你没有发现身上有什么变化?” 金自在面色顿时涨得通红,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俞之夫呵呵一笑道:“金自在,跳一下试试?” 金自在返身过来,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师命大于天,若是你不遵师命,报应就在眼前。” 金自在将白袍裹紧道:“我偏不跳!” 俞之夫拂袖一扫,原来以为处在洞室之中,这时才看清,他们正在一一人深的坑井之中,俞之夫飘然而出,金自在转身一看,银牙咬唇,将白袍边角系得紧紧的,倒是显得两瓣浑圆、臀线分明,嘤咛一声,踮脚跳了起来,只听得噗通一声,她竟然蹿出三丈多高,头部结结实实地撞在洞顶岩石上,撞得她七荤八素,头痛眼花,一屁股重新跌坐在坑井之中,头上很快长出一个血包,到底是女孩子家,吃不住痛,眼泪叭叭串成一线掉下来。 俞之夫站在坑边,抚掌笑道:“好徒儿,你别哭——刚才我说得没错吧,报应现在来了,若是你再不叫师父,不知又将有什么报应。” 此时金自在恨得咬牙切齿,道:“死淫贼,你想让我叫你师父,除非我死了!” 俞之夫面色一沉,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仔细想想,在你梦魇之中——” 金自在闻言,全身哆嗦,呜呜哭道:“师尊,我怕黑,我怕风——你救我——” 正如李小月所说,自从俞之夫在上次冥想中发现金自在存在后,便对她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同寻常的疼爱,这种疼爱甚至超过其她任何与他有关的女子,其实他自己根本说不出出于什么原因使得他产生这样的感觉,偏偏这种无来由的感觉令他心疼,而不是那种牵挂和不舍——见金自在颤栗身子,俞之夫慌忙拂袖一扫,坑井顿去,金自在顾不得男女之别,一下子扑在他的怀中,待到她哭定后,他才推开她,道:“你如今已经是修行者,在你昏死期间,我辅以灵丹妙药以及强行灌注,此时你已经是练气期十级修为,此后勤加修行,将来你造化不小。” 说到这里,他从袖中掏出几张羊皮卷与几瓶灵丹妙药,递给金自在道:“这里有三种丹药,你每三日各轮服一粒,这些经典你仔细研读习练,凭你资质,三年后我亲自检查你的功课。” 金自在将信将疑地将这些东西兜在白袍中,俞之夫略是思量,从袖中掏出两件衣裤,道:“这两件法器均是灵器级别,均具有防火避水耐寒功效,你且将就穿吧,权当寻常衣服,将来若是找到更好的,我再送给你。” 金自在捧着手中的衣物,满面羞红,又不知所措,道:“当初你在我家店中,一脸猥琐,病怏怏的,如今看你,依旧是一脸猥琐,病怏怏的,但是我现在喜欢你这样的,你真心为我好?” 俞之夫不置可否,苦笑一声,道:“先穿上衣服再说,我在洞外等你。” 大约等了三个时辰,金自在才羞答答地从洞中姗姗走出来,面上挂着笑,道:“师尊,我果然有传说中的法力了。” 俞之夫打量她一眼,果然是经过三个时辰仔细梳妆,凌乱的长发已经被五指梳梳理得一丝不乱,脸庞白皙,五官错落有致,堪为精致,显然细弯如新月的眉毛亦被整理,由于刚才银齿咬唇,唇上的齿痕更显动人,令人疼爱……金自在被俞之夫看得不好意思,忸怩道:“师尊,我真的要拜你为师么?” 俞之夫这才从恍惚中缓过神,面皮一紧,正色道:“在你之前我已经收了几个徒弟,待将来有机会,你自然能见到他们,如今名义上你是我的徒弟,其实我是代另一个我收你为徒的,你一时之间或许不明白我说话的意思,待到将来你自然会明白的——我这个师父说是名副其实,并不是冒牌仿造的——至于拜师之礼,待到以后再说。” 说到这里,他又道:“我正有件事与你商量,我曾在你闺房中见到一株盆栽紫竹,因为为师另有用处,所以为师已经不告而取,望你莫怪,尽管你我师徒关系,我却不好强行霸占,否则天下人知道我以大欺小,横刀夺爱,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只要我做到的,我一定竭力做到。” 金自在略是思考,狡黠一笑,道:“我并不一报还一报,但我知道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师尊若是想公平交易,将来还我一片紫竹林便可。” 俞之夫闻言一愣,遂哑然失笑,道:“虽然你狮子大开口,但是我既已答应,其实也不算太难做到的事,只是须你有耐心等待。” 金自在莞尔一笑,以为俞之夫骗她,毕竟她培植紫竹有十年之久,才长寸高,见他爽快答应,不好改口,于是叩拜道:“多谢师尊成全。” 俞之夫从袖中掏出一柄血色柳叶刀,道:“此刀名血红,为我早年最为依仗法器,经过我多年焙练,如今已是低阶中级灵宝级别,其中有两位此界顶阶存在的元神寄托其中,即使元婴期存在威胁你的安全,凭此法器,亦可以有三成以上把握全身而退,今日赐予你,防身杀敌保全自己——” 金自在看了一眼血红,顿觉头部眩晕,几乎站立不住,忙道:“师尊,此法器非弟子所能驾驭,请师尊收回成命,若是有其它合适法器,再赐弟子。” 第三十章 魔灵 俞之夫一愣,金自在又道:“如此威力留在师尊手中发挥出来的威力更甚,只要师尊在,我就没有危险。” 俞之夫笑道:“为师倒是冒失了,凭你现在修为根本掌控不了两位顶阶存在寄身的血红,即使我现在修为也是不能掌控,否则引起法力反噬,不死也得重创——我虽身怀近万件法器,却是一时之间挑不出合适的给你,暂时有我在你身边,应该无虞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金自在几乎盘问式的问各种千奇百怪问题,俞之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这仅限于修行有关,但凡涉及其它,尤其有关私密,他半真半假,隐晦不明。 这一日,金自在说话一半时,突然眼泪掉下来,道:“师尊,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凡我所求,无一不应允,只是我想回家看看我父母。” 俞之夫犹豫一下,道:“此时回去与以后回去并不会改变根本,只是现在回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金自在本是聪慧之人,她一下子听出俞之夫话中有话,忙道:“师尊,你说我父母已经不在了?” 俞之夫长叹一声,道:“何止你父母——” 金自在本是泪眼模糊,闻言,两行泪顿时断线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俞之夫沉吟良久道:“我现在陪你回去吧。” 俞之夫放出青牛,与金自在一前一后骑坐牛背上,日夜兼程,第二日入夜时终于赶到边城,俞之夫还未靠近边城,便感觉一股阴煞之气,他身子一颤,道:“金自在,我们还是不要进城吧。” “师尊,求你了,我就想看一眼,从此随你浪迹天涯。” 俞之夫沉默良久,收起青牛,摆布一座法阵,令金自在进入法阵,道:“你且留在此处,我先去探探路。” 进城后,果然见到城中萧条,并无人影,他走进附近一户人家,发现屋中躺有两具白骨森森的尸骸,于是又走进几户人家,发现不少同样白骨森森的尸骸,继续向前走去,才发现街道上躺有横七竖八的白骨尸骸,其中不乏有鸡犬牛羊尸骸,俞之夫倒吸一口冷气,道:“竟是鸡犬不留,如此报复手段实属罕见,那黑面人的身份在魔刹中不低,竟然迁怒无辜!”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天轰响,俞之夫暗叫道:“看来我摆布的最后一座法阵亦将被摧毁。” 于是他一边向客栈方向跑去,一边沿街丢下阵旗摆布法阵,待到他赶到客栈时,只见客栈所在陷在黑云迷雾之中,一声接着一声的轰隆闷响从中传来,并夹杂刺耳裂帛之声俞之夫面色微变,遂毫不停留地绕着客栈一周摆布又数座法阵,又花费超过一个时辰将整座边城城内摆布近百座法阵。 他重新回到客栈时,正是又一座法阵被破,冷笑道:“既然入我彀中,岂有站着出去可能?” 说到这里,他闪了闪身,隐身进入法阵之中,当他来到后院金自在闺房所在,发现地上躺有两具死去多时的尸体,因为有法阵保护,此时栩栩如生,没有一点儿腐烂,正是金自在的父母,说出他们的死因,略是探查,既无重创内外伤,又无中毒染瘟,其实较为可笑,竟然是被吓死的,这一点出乎俞之夫所预料。 俞之夫将这两具尸体收在储物袋中,沉吟片刻后,径直向正在被冲击的法阵走去,他挥袖拨开眼前迷雾,只见法阵中最为醒目的是两具偌大的红漆棺材,均是浮在红云之中,隐隐传来腥臭,在棺材不远处有两个身材较为矮小黑面孔的人,正齐心协力地祭出法器轰击所在法阵,竟没注意身后另有人来。 俞之夫强自镇定,施礼道:“两位前辈,是不是待在下问完几句话,你们再继续?” 那俩黑面人问听身后说话声音,吓得一愣,头也不回地将手中法器向俞之夫抛过来,俞之夫晃了晃身,隐出法阵之外。 “小辈,你是何人,敢偷袭我夫妇?” 俞之夫这才重新走进法阵,扬了扬手中紫金葫芦,道:“看到这东西,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俩黑面人面色顿变,道:“三王子果然是被你所杀,只是凭你练气期的人修,怎么可能杀得了相当于筑基期存在的二级魔灵?” 俞之夫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奇怪,即使眼前两位相当于我人修结丹期的三级魔灵,我也不放在心上。” 黑面男魔哈哈笑道:“哈哈,小子,你口气不小,在三级魔灵面前,你不过如草芥一般,去死吧——” 话音未落,其手中浑铁杖祭在半空里,一道儿臂粗的血色雷电轰然而下,俞之夫神色微变,晃身避过,而他刚才所站地方,被雷电击得深达一丈的深坑,若不是由于法阵所制,凭此雷电之力,当场打出一口井完全是有可能的。 俞之夫冷笑一声,道:“前辈技艺,不过如此。” “老头儿,你且闪开,我已经摸出这小辈所依仗不过是一个‘快’,论身法之快,所有护法长老中没有快过我的,何况眼前小辈?三息时间内,我若是不能将其生擒,回到棺材里闭‘棺’思过千年。” “你以为三王子殒命此界,我们还有活命存在?灭此小辈,不过是泄心头之恨尔。” “老婆子说的是——我恨不得食其肉,既然你想出手,就让给你吧——咦,老婆子哪里去了?” 一道黑色残影径直向俞之夫扑过来,同时裹挟一道道包涵强大灵力的猩红火墙,俞之夫大骇,双手连连祭出一叠又一叠灵符,试图凭灵符强大的爆炸力对冲、消融黑面女魔的冲击力,果然叠加祭出的灵符威力虽然不是叠加,但是释放出来的杀伤力亦不容小觑,尽管黑面女魔相当于人修结丹期修为,在灵符爆炸时,不得不缓下脚步,收敛大半外放灵力以增加护身真气罩的强度。俞之夫才得以发动没影步,他时隐时现,一边向后退去,一边继续无间断地祭出大量灵符,黑面女魔在其身后咬牙切齿地追,他急逃不止,差几步被追上,但是就是这几步远,不止过去多少个三息时间,黑面女魔就是追不上。 俞之夫偷得机会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折了一个身,正好冲着黑面男魔方向,黑面男魔阴啧啧地嘿嘿一笑,其手中浑铁杖脱手而出,释放一道儿臂粗雷电向俞之夫面门砸过来。 俞之夫身影一晃,原地凭空消失,扑下来的雷电险些砸在后面紧追而来的黑面女魔。黑面女魔见势不妙,残影陡地加速,这才使得雷电堪堪擦着她的脚后跟扑空,而她几乎与黑面男魔撞得满怀。 似乎这一切均是俞之夫事先谋划,他嘴角一动,露出诡异笑容,这时半天里凭空出现一道白光铺泄而下,将黑面男魔与黑面女魔严严实实地罩住,黑面女魔反应果然是快,抬头见半天里闪耀一颗琉璃般的珠子,厉声叫道:“这是一件有克制我魔族法力的法宝,老头子,虽然单凭此法宝不能奈何我们,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将你看家法宝七窍云烟珠祭出来。” “我正有此意!”只见黑面男魔张嘴吐出一枚鸡卵大小的珠子,才刚刚祭出来,便腾出七道璀璨红光,仔细看这七道红光,正是从此珠七个孔眼中焕发出来,这七道红光如云烟一般弥漫开来,瞬间将黑面男魔与黑面女魔护在其中,恰恰抵挡罩下来的白光。 俞之夫见七窍云烟珠将其祭出的法宝抵住,不怒反喜,笑道:“我这珠子为类猫眼石,名曰金睛舍利,法宝级别存在,既然你七窍云烟珠能与之抗衡,由此可见,称得上好东西,原本我以为没有什么好东西送我新收的徒弟做见面礼,没想到你这黑面魔刹有这好东西送来,算得上瞌睡遇到枕头。” 说到这里,他服下一把灵丹妙药,袖中红光一现,一只反扣的大碗滴溜溜地向半天空荡过去,不过眨眼时间,这反扣的大碗见风长至七八丈大小,一阵微风过去,碗底里顿时传来一声闷哼声,随即啸音顿起,九团赤红热火从碗底里跌落出来,化成九条均是十余丈大小火龙模样,将方圆百丈内覆盖,这是他另一件法宝级别的法器,名曰九龙罩,又称九龙碗。 俞之夫略是犹豫一下,闪身隐去身形,避入法阵之外,与此同时,法阵之中火海顿起,龙吟阵阵不绝于耳,其中夹杂惨厉声音。 大约十息过后,一切风消云散,俞之夫一摇一晃从容进入已是残破的法阵之中,此时哪里再见黑面男魔和黑面女魔的身影?他略是扫了一眼,收起九龙罩与金睛舍利,又将坠入尘埃之中的七窍云烟珠收在袖中,其余散落各处的法器等物不少,均被他无一遗漏地搜去。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他无意之中瞥见停在后院中的两具浮在红云之中的红漆棺材,心中一凛,眉头顿锁,距离两具棺材还有百丈远时,他弹指放出两点星火分别射向两具棺材,然而这两点星火在靠近红漆棺材时,却是莫名熄灭,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两点星火,但他心里清楚,这星火非比寻常,正是他数百年来精修的玄火,又称弹指玄火,为焚火九天修行至第二层时才能够修行的一种法术,此玄火可以焚灭世上一切万物,其威力堪比九龙罩祭发出来的热火。俞之夫见弹指玄火不能焚灭这两具红漆棺材,顿时踌躇起来,眉头锁得更紧。 第三十一章 血红 此时天已将拂晓,俞之夫正在思量,一阵阴风过来,两具红漆棺材动了一动,他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心中一亮,取出一叠子百多张灵符,抛在半空里,一张挨着一张,形成一长三丈六尺、宽一丈八尺焕发金光的铺盖,在半空盘旋几圈后落下来,正好将左侧一只棺材包裹得严严实实,一阵颤栗后,这具棺材坠入尘埃之中一动不动。正当他长吁一口气,准备如法炮制,这时又一阵阴风莫名吹过来,他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另一棺材吱吱作响,似是爆裂一般,他毫不犹豫地取出超过百张灵符,以最快速度作法,然而这一叠子灵符才祭在半空里,一阵轰天巨响凭空而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爆炸威力将他掀翻,如蒿草一般飞了出去三个月后,俞之夫才醒悟过来,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正好见一双明眸看着他,他欲移动身子,却发现全身几乎无一块骨头是完整的,无一处不疼痛。 他重新闭上眼睛,尝试运行丹田真气,这时才发现丹田内真气近乎涣散,好在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出现,他一点一点地收集、凝聚丹田真气,又是三个月后,他才第一次成功将丹田真气运行一周,一个月后,他终于依靠运行丹田真气疗伤才能够自行坐起。 “金自在,多谢你一直这样抱着我?” “师尊,弟子遵你命令一直留在城外,后来听到剧烈爆炸声,整座边城塌陷,我便知大事不妙,慌忙寻找你,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天后我在百里外的一处砂砾中将你刨出来,那时你体无完肤,全身血淋淋的,气息微弱,倒是你袍服完好无损,我不得已将你抱在怀中,隔三差五喂哺你给我的疗伤丹药师尊,你我没做错什么吧?” 俞之夫不置可否,从袖中掏出一把阵旗,摆布一座法阵后,隐身其中,同时又掏出一把灵丹妙药服用,便闭目盘腿打坐,金自在不知所措,呆呆地看了看俞之夫,顿时恍然,乖巧地紧挨着他盘腿打坐。 一年后,俞之夫再次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现,长啸一声,起身收起法阵阵旗,对被惊醒的金自在道:“前一段时间我一边疗伤,一边小闭关,今日我已经修行至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瓶颈,我本想趁此机会冲击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尝试筑基,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过一段时间再说,我现在仍有几件事要做,若是你愿意随我走,我尽量带着你;若是你不愿跟着我,你可以自行择地修行,我也可以推荐你一个好去处。” 金自在犹豫半日,嗫嚅道:“若是师尊不嫌弃我累赘,我想随师尊历练一番。” 俞之夫颔首道:“你愿意随我历练,这是你的选择,我的忌讳颇多,我还是事先声明,你要仔细听好,否则犯我忌讳,丢了性命,可怨不得我。当然我的忌讳虽多,但是你要遵守的就一条:守规矩,无论是我现在讲的话,还是我过去或是未来所讲的话,便是规矩。” 金自在一阵错愕,遂磕头跪道:“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这时俞之夫长袖一挥,两具尸体横在眼前草坪上,道:“这是你父母双亲,原本我已经妥善安排他们,完全可以等到我救援到来,但是在我见他们时,他们已经被活活吓死——” 金自在噙泪在眶,半晌才移步其双亲尸体跟前,默默磕头,一盏茶过后,她仍是在不住地磕头,俞之夫不忍,将其虚托起来,道:“昨天的,已经过去,节哀顺变——你想如何处理你双亲遗体?” “请师尊安排。” 俞之夫在附近觅几株松柏,捏掌成斧,截取尺长松枝,搭建一座高七尺的松枝塔,将金自在父母遗体移至松枝塔上,点燃后,将两具尸体焚化,正欲待灰冷后收敛,这时一阵飓风凭空而起,竟然将松枝灰烬以及遗骨卷在半空里顺风而去——同时暴雨倾盆,接连下了三天三夜。 雨歇后,俞之夫才赶至边城所在,此地原是沙漠边缘,然而边城及附近百里范围内凭空出现一平湖,他本想探到湖底查勘另一具红漆棺材的下落,但是思量一番后,打消此念头,陪着金自在立在晚霞彩虹下凭吊一会儿,便离开。 半月后,俞之夫再次踏入沙漠之中,当他来到上次发现至毒宝典的那一座遗址,进入洞中摸索一阵后,自言自语地道:“她们果然来过。”遂离开遗址,向沙漠深处进发,转眼之间,半年时间已经过去,金自在忍不住道:“师尊,我们这是去哪里?” 俞之夫冷着脸,道:“我说过让你问了么?” 金自在吓得吐了吐舌头,脸转向别处。俞之夫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在前面一处绿荫之地停下吧。” 刚才还是没精打采的金自在欢跳起来,道:“师尊,尽管你给我一大把固形养容丹,可是这日头正毒,风沙又大,我担心会被风吹日晒变黑了。” 俞之夫不高兴地道:“修行之人怎么能在乎皮相?你怀疑为师亲自炼制的丹药?”见金自在面露委屈,于是改口道,“其实我还是女孩子漂亮些,看得舒心。” 若不是俞之夫向来冷面,金自在差点儿扑到他怀里,道:“多谢师尊体谅我们女孩子,爱美之心,人人有责。” 正说着话,俩人已经来到一处沙漠里少有的绿荫之地,此处有一高入云霄的大山,他们所在山阳脚下,风沙较小,有一小型湖泊,湖泊四周满是胡杨柳,由于久在沙漠里行走,一下子来到这里,金自在眼中满满绿意,她环顾四周,又看了一眼,犹豫半天,才道:“师尊,我想下湖泡一泡?” 俞之夫皱眉,道:“修行之人用得这么麻烦?”见金自在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中露有期待之色,心中不忍,道,“速去速回。” 金自在甜甜笑道:“多谢师尊。”遂盯着俞之夫,却不去湖边。 俞之夫楞了楞,恍然笑道:“人小鬼大。”见附近有一背风山石,于是面山盘腿打坐。 三个时辰后,金自在回来,道:“师尊,你不下水泡一泡?” 俞之夫这才回身,见金自在显然又经过一番仔细打扮,看得他一时发愣,这时山中一声咆哮惊醒他,他头也不回,连连挥袖摆布数座法阵,道:“金自在,你留在此处,为师前去待客。” 说话间,又一声咆哮传来,显然这一声咆哮更近,金自在面露惊恐,道:“师尊,我怕——” 俞之夫本想远远地迎上去,闻言,改了主意,他停下来,道:“来者为二级妖物,为银线沙蛇,相当于人修筑基期修为,准确地说,应该是筑基后期修为,因为自幼食用沙漠中各种毒物为生,又吸天地灵气为养,经历数百年之久才修得如今修为,可惜今天它犯了晦气,碰到了我——待会儿,你仔细看好,将来你必须经此历练,否则即使修为修至大乘,亦如同废物一般,任人宰割。” “弟子遵命,只是师尊,你凭你现在练气期修为如何敌得过筑基后期修为的银线沙蛇?我们还是避之锋芒,日后图之。” 俞之夫冷哼一声,道:“当初我同样练气期修为,死在我手中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无数,即使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亦有只手之数,如今经过数百年历练,区区二级妖物,哪里放在我眼中?” 金自在不无担忧地道:“师尊,还是小心为妙,何况你重伤才愈。” “金自在,此次沙漠之行,其中原因之一,就是为师亲自督促你历练——”俞之夫还要说下去,这时银线沙蛇已经蹿到三十丈之内,此蛇背部一条显眼银白色的纹线从脖颈部一直延伸到尾端,长约十丈,腰如水桶,三角形头,约斗大,吐着猩红蛇信,远远闻及一股腥臭味儿,尽管其此行庞大,却是不减其游行速度,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俞之夫的身前。 俞之夫微微皱眉,道:“此妖物毒力甚深,屏气,内呼吸。”说话时,银线沙蛇张嘴喷出一股毒雾,俞之夫身形一晃,恰恰避过,但其冲天腥臭却是逼得他差点儿岔气。 他袖中一抖,取出他的成名法器,一柄锋利无比的柳叶刀,名曰血红,为低阶中级灵宝级别的法器,其威力并不仅仅限于灵宝级别,而是其中寄有两位元婴后期大圆满境界存在的元神,自从他被重创修为跌落后重修,为防止强行驱使此法器引起法力法术,所以他尽可能避免使用此法器,并将两位元婴后期大圆满境界存在的元神封藏,今日之所以将此取出来,正是因为他如今修为已修行至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勉强驱使这灵宝级别的法器。 银线沙蛇见一击不中,摆头甩尾,一边继续喷射毒液,一边试图用其粗壮尾巴横扫。他横跨一步,侧身翻上其背部,手中血红趁势插入银线沙蛇脊背,深至没柄,负痛之下,银线沙蛇下意识地向前蹿去,试图挣脱骑坐其背上的俞之夫。 第三十二章 赐器 俞之夫早年在滴泪海手刃数不胜数的各种海兽,正如他所说,区区二级银线沙蛇根本不放在眼中,见银线沙蛇向前蹿去,正中其下怀,他翻身凌空,手中血红借其前行,将其从身体中部开始,几乎沿着其脊背银线剖开,直至尾端。顿时,银线沙蛇的下半身被整整齐齐地打开,其中脏器随腥血流得满地都是,然而银线沙蛇毕竟修行至二级,岂能如此轻易死去?只见它不顾肠断血流,腾空翻滚,摇头摆尾,长啸连连,见俞之夫被其尾巴甩得跌坐尘埃之中,顿时张嘴吐出一股血雾。 俞之夫根本没有闪避,张嘴吐出六支玲珑剑,迎着血雾纷飞,只见玲珑剑所过之处,血雾顿时凝结成霜,随即又凝集成冰冻雪花儿,纷纷堕入尘埃之中。眨眼之间,六支玲珑剑已破了血雾,他嘴角一动,六支玲珑剑列阵成一柄剪刀,径直扑向银线沙蛇头颅,未等银线沙蛇再次长啸,其斗大的头颅正好从其七寸处被整整齐齐地被绞下来,脖颈断处污血喷涌而出,直射出十余丈远。俞之夫未等血冷尸僵,手持血红,沿脊背处的切口逆行而上直将其剖开,此时金线沙蛇死得不能再死,他才从容地从其腹中掏出数件所须之物,分别收在早已准备好的玉瓶之中,并从其口腔两腮处取两枚毒囊,分别收了起来待一切收拾妥当,他弹出一星玄火,将金线沙蛇遗骸焚化得干干净净。 这时金自在从法阵中走出来,神态颇为恍惚,半晌,才呢喃道:“师尊,毕竟此毒物修行数百年,就这样没了。” 俞之夫一愣,道:“取其性命,全是因为它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你若想慈悲,必须有足够的实力存活下来,并能掌控一切,届时你说一句‘饶尔性命,下不为例。’便是你的慈悲;若是你自命不保,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贻笑大方,留下笑柄。” 金自在闻言,思量半天,噗嗤笑道:“师尊喻理玩笑中。” 俞之夫并没有接过她的话,从袖中取出一鸡卵大小的七窍云烟珠,道:“经过前段时间的胡乱琢磨,终于弄清此珠大部奥妙,如今我将此赐予你,此珠攻击力不足,但是护身报名有余,若非性命攸关,决不轻易使用——凭你现在练气期修为频繁使用此法宝级别的法器,不但与你修行无益,更容易遭受法力反噬,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一旦此珠被他人窥看,极易怀璧其罪,反遭杀身之祸”随后他仔细讲解七窍云烟珠的使用技巧。 他略是沉吟,张嘴吐出六支血红色的匕首似的小剑,道:“先前我准备赐你我的成名法器血红,大概是凭你现在的功底不厚,不能承受其中包涵的灵力压迫,毕竟其中有两位元婴后期存在的元神寄身其中,后来我想了想,我这六支小剑亦是我早年多依仗的成名法器,为中阶低级灵宝,在我眼中,这六支小剑不但不弱于血红,而且因为是成套法器,使用得当,威力比血红还要高出不少,曾经一度为我保命的最后杀手锏。经过我反复推敲,我已经将我种在其中的神识抹去,并将其大部威力隐藏,除非危急关头,这部分威力才会被激发出来,现在这六支饮血剑仅是相当于高阶低级灵器,此后加以演练,你完全可以运用自如。建议你将这六支饮血剑与七窍云烟珠用你丹田之火仔细焙炼,将来为你两件本命法器。” 金自在接过六支饮血剑和七窍云烟珠,好奇地盘玩,跪道:“多谢师尊赐法器。” 俞之夫并未像从前那般将其托起来,金自在只得跪在尘埃之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凝望远方,双眸如烟,良久,他叹道:“如果没有遭遇那次莫名其妙的厄运,此时我应该为冲击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瓶颈作准备,过不了多久,我将成为元婴期存在,可惜一切成为泡影我本来收集有七支饮血剑,因为六支饮血剑正好为一套,多余的那一支小剑赠予我朋友之妻,不知他们现在安好?” 金自在爬着向前移动几步,道:“师尊,你向来谈及过去,均是讳莫如深,今日如何想起——” 俞之夫看了金自在一眼,道:“你先在此跪三天三夜,没有我的话,不准起来。” 金自在闻言,不敢违命,只得收拾一个舒适姿势打算久跪,一天过去,她突然像悟出大道理,冒出一句话,道:“原来师尊心疼他的法器,一时想不开,罚我跪呢。这七窍云烟珠虽然是法宝级别,但是才得来不久,他应该不上心,倒是这六支饮血剑,可能得来不易,又伴随他那么长时间,如今平白无故给了我,如割他心头肉一般” 正在不远处石山盘腿打坐的俞之夫转身打断她的话,道:“让你跪着,你竟然这般的胡思乱想——算了——你起来吧——我们现在赶路——” 金自在以为他正在瞌睡之中,闻言,吐了吐舌头,吓得噤声不言,起身跟在俞之夫身后。 俞之夫并未走远,而是绕过一道山梁,爬到山的北向阴面,又攀爬几座山峰,来到一处山坳,他环顾四周,又举目看了看半空里飞临而下的瀑布,道:“此处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在此盘桓一段时日。”见金自在欲言又止,于是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只是修行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你想要继续修行,必须先使得自己能够活下来,而要想活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我所知,凡是有些道行的修行者绝大多数经过九死一生,换句话说,十个修行者有九个是死于非命,而事实上十万修行者差不多才有一个修行者修行至元婴期存在,而其中死者真正坐化而死的没有几个。你想证大道,修长生,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与敌斗,与天斗,与自己斗” 俞之夫丢下瞠目结舌的金自在,忙着在附近摆布数十座法阵,一个时辰后,他才回来,见金自在仍是在云里雾里,不高兴地道:“就这点悟性?难道当初我在冥想时开了慧眼竟然看走了眼?” 金自在这时才收回心神,道:“弟子现在该怎么做?请师尊吩咐——” 俞之夫笑道:“杀——”说完,他从袖中掏出一株叶似柳、茎须均有绒毛的二叶小草,道,“这是二叶诱妖草,略有淡淡蓟草草香,若是将其种植泥土之中,便逸发一种气息,只需一时三刻,便传播至方圆万里,甚至十万里,域内一级、二级妖族等异类闻到这种气息便会当场疯狂,并循香觅踪而来。现在我与你约法三章,凡是一级妖类归你,二级妖类归我顺便说一句,一旦我忙起来,可能顾不上你的,你小心为妙。” 金自在涨红脸,犹豫半天,道:“可是从前我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 俞之夫呵呵笑道:“没吃过猪肉,难道没看见猪跑么?”李七月说话时,已经将手中的二叶诱妖草种植土中,俄顷,他神色一紧,道,“打开护身真气罩,准备打——” 话音才落,不远处的山腰间一阵滚雷似的轰鸣,金自在面色煞白道:“这么快?” 俞之夫眉头一锁,道:“真没想到前面百里处有那么多妖物好像集会似的,我记得从前好像也有过这么一次,当时一下子收得天下罕见灵兽中至灵之兽丹顶紫鸢和天下罕见至灵之草花之灵莲,看来今日一战之后,或许有意外收获。” 说话间,滚滚闷雷更近了,金自在面色惨白失色,两腿竟是不住地打颤儿,俞之夫面露怒色,道:“置死地而后生。” 见金自在两腿仍是打颤儿,心中不忍,道:“我这里原是有一只黑狗,当初我见它时,其貌不扬,老朽不堪,行将就木,但见它骨骼奇异,竟然有异乎寻常强大的天灵根,这在兽类之中,实属罕见,于是我便将它收留并用心辅以大量丹药喂养,前些日子才进化变身,虽说类似犬形,却不是真正的犬类——呵呵,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于是我为其专门打开慧眼,并查找多部经典,才知道这是一只犼。犼历来被尊为神兽之一,传说是一切神兽、灵兽、恶兽鼻祖,性暴躁,十分贪玩,这在以往已经多有表现,因此我十分看重此兽,本想继续调教一番,使其将来能为你左膀右臂,如今将其赐予你,既是你的坐骑,又是你护身灵宠——我已代你喂养一段时日,以后看你如何调教。” 说到这里,俞之夫将一灵兽袋扔给金自在,金自在好奇地打开灵兽袋,只见袋口刚刚露出一丝缝隙,一只金黄毛发的脑袋探出来,未等金自在反应过来,拳头大小的通体金黄毛皮的身子便蹿出来,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滚儿,便长至身长一丈二,颇为高大的像狗一样的异兽。 第三十三章 望天 金自在见过俞之夫先前黑狗,却没有料到眼前金光一晃,竟然变身如此高大,又见其张牙舞爪地向其冲过来,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忍不住哎呀一声,下意识地后退,未站稳,跌坐尘埃之中。 俞之夫喝道:“孽畜,还不认主,难道要我亲自执家法?” 这金毛异兽收住脚步,走近金自在,跪伏尘埃之中,温顺如猫,金自在在俞之夫眼光逼迫下,战战兢兢地靠近,低声细语道:“前辈,你愿意为我护身灵宠么?” 不等金毛异兽反应,俞之夫不耐烦地道:“我刚才已经替你为它取名,金毛吼,徒儿,你放开神识,我现在便为你种植神识,令其认主,终生不悔。” 仅仅花费三息时间,便使金毛犼认主金自在,金自在欢喜地跪拜道:“多谢师尊割爱。” 这时远处烟尘滚滚,其声势浩大,如雪崩一般,定睛一看,竟然有超过三十只一级、二级妖物,身长者超过二十丈沙漠之蛇,个矮者为沙蝎,不超过拳头大小,但是个个亡命一般冲向二叶诱妖草。 俞之夫略是沉吟,将从袖中取出火龙锏收起来,暴喝一声,捏着双拳,冲向妖兽群,金自在犹豫一下,将心一横,跃在金毛犼的背上,令其紧随俞之夫身后。 俞之夫身形忽隐或现,忽东忽西,漂移不定,但无论身形如何飘忽,总是有意无意地护在金自在身前。首当其冲的一只妖兽为一只二级绿背蟾蜍,其个头如牛犊一般,呱一声,从俞之夫头顶越过,径直扑向其身后的金自在,金自在见其丑陋面目,惊呼一声,身子下意识地后仰,险些从金毛犼背上跌落下来,好在金毛犼与之心有灵犀,身子向下一挫,将她稳稳兜住。 俞之夫见之,倒翻两个筋斗,正好将绿背蟾蜍拦住,几乎面对着面,绿背蟾蜍见有人挡在其前面,张嘴吐出一团青烟,向他面上喷过来,俞之夫身形一晃,拳影一动,正好一记拳击在其下颌软腭处,将其洞穿,拳影直至其脑髓处,一声清脆的脑骨碎裂声异常刺耳,可怜修行数百年才得来的二级修为,顷刻间化为虚无绿背蟾蜍当即将其击飞数十丈开外,其身体不偏不倚正好撞在那团青烟上,倒飞出去的同时将那团青烟击得溃散,不自主地抽动几下,眼看已经活不成了。 这时倒奔而来一只猪仔大小的沙蝎,弓其尾尖,一团又一团地喷着淡黄液雾,同时挥舞两只长鳌,随时作势攻击,俞之夫眉头一皱,道:“之所以诱你们出来,正是看中你们体内毒囊,若是如此浪费,我岂不是白费了工夫和心机?” 他身形晃了晃,绕过液雾,身子陡地一沉,正好落在沙蝎身侧,又是一拳轰击过去,正好击在沙蝎脑袋上,将沙蝎脑袋轰得粉碎,白的红的流得满地都是,当场死得不能再死,他收拳,冷笑道:“即使结丹期存在也受不了我三、两无敌迷踪拳,何况你不过是区区二级妖物?” 前面俞之夫杀得正热闹,金自在却是手忙脚乱,颇为狼狈,一条身长一丈二、周身烟青色的一级壁虎正在围着她打圈,时不时趁其不注意,扑上来咬一口。 由于俞之夫约束,金毛犼只能招架护主,不敢攻击,否则凭其獠牙,早就将这只壁虎撕得粉碎,金自在已从金毛犼背上跃下来,她倒是乖巧,利用金毛犼护其背后空当,六支饮血剑被其组成一柄长两尺七寸宽刃血剑,她两手紧握血剑,舞得密不透风,嘴里念叨着:“大壁虎,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找我?我师尊在前面,你与他商量,请他老人家打开法阵,你就看见那个劳什子诱妖草” 烟青色壁虎灵智并未完全开化,根本不懂其所言,以为金自在怯战,更是张狂,它吐着长舌,腥臭的口涎不住地往下流,若不是血剑舞得密不透风,早已溅到她的身上,即使不能使她中毒,至少恶心她。 俞之夫听见金自在嘴中念叨不停,哭笑不得,趁着空隙时,虚掌前推,金自在只觉得背上有一股异常强大力量袭来,根本顾不得回身,踉跄几步,径直向烟青色壁虎冲过去。这烟青色壁虎没有料到她会主动出击,见其手中血剑一顿,以为机会,正欲扑上来,不料半途中,血剑尖锋直指其颌下,吓得它慌忙后退,金自在距离烟青色壁虎不过一尺距离,甚至闻及其口中恶臭,见其密密细牙,吓得慌忙收腿后退,但是背上强大的推力,使得她不得不向前冲去,慌忙之下,双手持着血剑前指,试图以剑抵住壁虎的密密细牙,而这时壁虎正在后退,一低头,金自在手中削铁如泥、无坚不摧的血剑正好插入其脑袋之中。这烟青色壁虎连哀嚎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当场殒命,百多年的修为化为灰灰。 金自在愣了一下,遂从壁虎脑袋里拔出血剑,毕竟是其处子之战,兴奋之余,急急嚷道:“师尊,我杀了一只大壁虎——我杀了一只老大的大壁虎。”见俞之夫没有闲暇理会她,顿时索然无趣,见身后的金毛犼踏着四蹄似乎回应她,她翻了一个白眼,剑指金毛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背后使坏,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金毛犼吓得跪伏在地上,低低呜咽,似乎一肚子委屈,又似乎求金自在原谅,偏偏这时一只三丈余长的猩红蜈蚣像没头苍蝇似的不识好歹撞到金毛犼身上,金毛犼暴起探爪拍在其脑瓜上,竟然一下子将这一条猩红蜈蚣拍得晕死过去,金毛犼并未就此罢休,又探出另一只爪子,只听得噗嗤一声,将其脑瓜儿踩得像一只烂西瓜,其实这猩红蜈蚣的修为远比才进阶二级修为的金毛犼高出许多,但是金毛犼生来骨硬皮坚堪比金铁铠甲,何况此时金毛犼正在借口发泄被冤恶气,所以才一个照面仅是两爪儿,这猩红蜈蚣便一命呜呼。 金自在见金毛犼一出爪便灭掉一只二级修为的妖物,愣了一愣,恨恨地道:“原来你是装傻充愣?我在前面累死累活才干掉一个,你明明可以一巴掌灭一个,却是不帮我?刚才眼睁睁看我被那只大壁虎耍得团团转,而你伸一伸爪子便结果了它,却是跟在我后面看热闹,算你狠——你两只眼睛只望天,哪里有我这个主子?从此你就叫望天犼,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与我同姓。” 望天犼眼巴巴地看了看俞之夫,俞之夫正好回头看了它一眼,道:“她是你正经主子,是打是杀,一切由她说了算。” 望天犼踢开猩红蜈蚣尸体,像一只小猫似的乖乖地畏服在金自在脚下,金自在怒气稍减,见对面又来了一只体型更大的壁虎,信心一增,提着血剑,径直扑上去,不提防这只壁虎打了一个喷嚏,一股强大气流竟是将她冲得倒飞出去,血剑险些脱手而出,望天犼见之,慌忙蹿上来,凭其厚实的背部稳稳地接住金自在。 金自在见望天犼乖巧许多,怒气又减了许多,但她一时之间不好改口,只是柔声道:“你攻其上,我攻其下,我们主宠俩要杀遍天下无敌手。” 望天犼长啸一声,不知其意,只见它摇头摆尾向对面更大体型的壁虎蹿过去。 俞之夫虽是久经杀场,但是他毕竟还是练气期修为,面对三十多只一级、二级妖物围攻,终究因为真气运行过度,身形迟缓不少,在宰杀对手的同时,免不了被对手轻伤或重创,甚至已经有重度重度迹象,然而他却是不在意,仍是徒手凭拳迎敌他吐出一口经过真气运行将侵入经脉的毒物推送至喉头的腥血,顿觉畅快许多,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跃上迎面而来的一只水桶粗、长约十七、八丈的沙蛇脖颈处,拳影连连挥动,不过几息时间,相当于人修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的二级沙蛇当场殒命。 一个时辰后,俞之夫盘腿坐在一乱石上居高临下地观看金自在与三只一级妖物缠斗,望天犼被俞之夫喝令一旁观战,其余妖物已经被灭杀得死得不能再死。金自在面色乌青,步法紊乱,抬举困难,显然已经中毒,并如强弩之末,她回头看了看俞之夫,俞之夫双手掌心向上摆在膝上,面无任何表情,根本无动于衷。金自在咬了咬唇,从袖中掏出三粒丹药,一口吞服后,强自振作精神,与两只沙蝎、一只蜈蚣游斗起来。 与其他徒弟不一样,俞之夫并未给金自在多少灵符,也没有给她更多的法器,七窍云烟珠只有在性命攸关之时才可以使用,而六支饮血剑虽是灵宝级别法器,但被俞之夫强行抑制,只能发挥高阶低级灵器威力,尽管如此,经过连续实战,此时悟性天分极高的她已经将六支饮血剑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短短时间内,已经娴熟运用三种剑阵变化,可惜俞之夫没有传她神识修行之法,也没有赐她相关焙炼神识的丹药,若是其神识再强大些,否则更能持久运用剑阵御敌。 第三十四章 圈杀 尽管金自在尽力与三只妖物游斗,却是只能自保,根本无还手之力,由于频使剑阵,使得她神识过度消耗,再加上力竭,又身中数种毒物,眼前一黑,双腿踉跄,竟然一个筋斗栽倒在地。俞之夫长啸一声,身形一晃,凭空消失,待到他现身时,正好落在金自在身边,将正在倒下的金自在托住,揽在怀中,其左手血红泛着血光刀影,只是轻轻划拉一下,两只沙蝎、一只蜈蚣分别便被当场切成两截儿,根本活不成了。 俞之夫重回乱石上,他将金自在虚托,使其盘腿而坐,他坐在其身后,一只手掌托其背上,另一手掌扶在其肩上,长吁一声,两手掌同时向金自在体内输注少许真气,大约盏茶时间,金自在才睁开眼,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腥血接着一口腥血吐出了。 金自在正欲说话,俞之夫制止道:“你抓紧时间调理养伤,一会儿还有数波妖兽赶来,届时你随我再战。” 金自在闻言,一口气没换过来,眼前一黑,差点从乱石上栽下去,她稳了稳身形,服下一粒丹药,闭目调息丹田真气。 俞之夫抖了抖袖口,一团灿烂影子从其袖中跌落出来,这团灿烂影子见风便长,待到与俞之夫齐高时才停下来,这是久不现身的暹罗女偶,俞之夫冲她挥了挥手,道:“立即打扫战场,凡是完整毒囊均要仔细搜集。” 暹罗女偶道了一个万福,便款款离去。约莫半个时辰后,远处传来一阵山呼海啸声音,俞之夫皱了皱眉,道:“我只是准备一道大餐,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客人,看来我小看此沙漠了,且不要理会它们,凭法阵奥妙,困它们一困,然后分而取之,此为圈杀。” 正如俞之夫所说,冲着诱妖草陆续而来的妖物竟然超过百数之多,俞之夫担心会惊动三级或三级以上的妖物没有出现,这使他安心不少。一炷香后,先期陷入法阵的妖物超过六十只,他放出独角犀牛,令其坐镇法阵一阵眼之处,几次变换法阵,使得每一座法阵不超过十只妖物,由于法阵所限,后来者皆是拒在法阵之外,任其冲撞法阵,凭其至多二级修为,即使再多妖兽冲撞,法阵亦是无恙。 绝大多数一级妖兽的灵智未开化,即使二级妖兽的灵智开化亦是有限,被困在法阵之中的各种妖兽出于本能拼命地轰击妖兽,甚至有个别妖兽抓狂起来,攻击同类俞之夫见各处法阵之中如煮沸的粥锅闹腾腾的,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徒儿,客人等得焦躁了,随我去招待客人吧。” 说完,他张嘴吐出血红,捏在左手,金自在活动一下仍是酸痛不已的身体,祭出六支饮血剑依旧组成血剑,拧在手中,苦着脸,紧随其后。 俞之夫服下一把灵丹妙药后,一步一摇地踏入法阵之中,挥袖一扫,将法阵之中重重迷雾散去,金自在乍见方圆里许内拥挤十只大小不一的一、二级妖兽,顿时头皮发麻,结结巴巴地道:“师尊,我们还是撤退吧,待它们自相残杀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俞之夫转身盯着她看了看,道:“这是机会,凭此历练,将来你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倍增,切莫错过,即使为师也需要这样机会历练,否则我至少有十种方法可以使它们瞬间灰飞烟灭。” 俞之夫说到这里,未等法阵之中的妖物反应过来,身形一晃,凭空消失,十息时间后,该法阵之中十只妖兽竟然是无一幸免,无论体型大小,个个均被剁成肉泥。 金自在看得目瞪口呆,浓烈的血腥味使得她当场呕吐起来,由于她已不需进食,仅是吸收天地灵气为生,所以干呕半天,也没有呕吐出什么胃内容物,稍停后,她本是内伤未愈,此时面色更显蜡黄,她颤了颤身子,看了看眼前气不喘面不改色的俞之夫,道:“师尊,你是如何秒杀它们的?” “这就是历练内容之一,只有经过无数杀戮实践,才能使法术与技巧完美结合,我刚才只是为了演练给你看看近乎完美极致的杀戮技艺,而我自认为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所以我还需要一点一点地通过实践摸索和积累经验——这只有自己历练才能体会” 金自在满面羞愧,道:“多谢师尊言传身教,弟子谨遵教诲。” 俞之夫面露微笑,道:“言必行,行必果!” 三个时辰后,超过百只妖兽被俞之夫师徒二人灭杀,休息期间,俞之夫令暹罗女偶搜集各种药物嘟囔,当然妖物身上的妖核、妖丹,以及皮、肉、骨等有价值之物亦不会舍弃,均是小心搜集留待备用。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又有近二百只妖物相继被诱入法阵之中,俞之夫分工灭杀二级妖物,金自在分工灭杀一级妖物,对于金自在来说,几度危险,但均被她自己化险为夷,即使俞之夫在其身侧,亦是熟视无睹。 俞之夫收起诱妖草,原地盘腿打坐,金自在紧挨着他,才打坐一会儿便酣睡起来,俞之夫见其面有青色,知其体内仍有残毒,于是盘腿坐其身后,将其扶正,一手扶肩,一手展开成掌诀,通过经脉与其沟通,从自身丹田内导出微许真气输入金自在体内经脉之中,并沿着其经脉游遍其周身,一丝一点地搜集毒液,随将这些毒液由真气经过经脉导入他自己体内,经过数个周天循环,最后将其逼入右手中指指尖末端。他丢开金自在,冲着空中捏成指诀,轻轻地一弹,一枚豆粒大小的毒珠被弹出数丈远,但被随之追来的一点玄火化为空空。 十天后,金自在才醒过来,她睁开惺忪的双眼,见左右空旷旷的,不见俞之夫身影,顿时慌了起来,接连叫了几声,并无人答应,于是她拨开迷雾走出法阵,只见不远处的山石上盘坐一发丝如黛、面如凝脂、五官清淡而极其俊美、十指如葱白的女子,金自在自以为其容貌天下少有之美,与之比较,自惭形秽,又见对方有意无意地逸发强大无比的灵力,便知来人比她师尊俞之夫还要强大不知多少的修行者,原本心中惶惶,但见对方恬静安闲表情,心中镇定不少,知道对方并无恶意,她纳头跪拜道:“不知前辈莅临此地,请恕罪。” 盘坐山石上的女子颔首道:“你这一跪拜,亦在情理之中,我受得起,不过你先起来,我有紧要的话要问你。” “晚辈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十天前,俞之夫助金自在去毒后,稍事休息,便向先前怀疑的第一波三十只妖物结集地赶过去,若是换了寻常人,根本不可能逾越深沟险壑,如今俞之夫已经修得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修为,虽说不能如履平地,但是翻山越岭,却是不费太多的气力,才过去半日时间,便来到一处石坪,略是搜索一遍,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潭水,走近一看,潭中之水是流动的,循迹走去,才知道这是一条埋在半山之中的暗流,其出口处正好是瀑布下落经过之处,两水合在一处,使得瀑布的水流量增大不少,俞之夫先前已经注意到瀑布的这一异常,不过当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他却要仔细探查一番,不仅仅是要弄个水落石出,而是他感觉此地应该另有东西存在。 他极目远眺,发现石坪上方百丈之处有一鹰嘴突石,于是跃上去,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便盘腿而坐。 三天后,他才睁开双眼,面露微笑,道:“不知这一次有什么好处。”从石上跃下后,他一摇一晃地来到石坪西南尽头,那里正是瀑布落水经过之处,由于常年流水溅落,此处苔痕遍地,厚达几寸,颇为湿滑。他驻足看了一会儿,见瀑布这一侧有一灌木遮蔽洞口,而这洞口大部被塌陷的乱石堆积,他挥了挥衣袖,一股劲风扫去,洞口乱石及灌木皆被扫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口一人高的洞口,他犹豫了一下,取出血红藏在袖中,才小心地走近洞口。 他才靠近洞口,距离约三丈远,洞内突然传来一阵如闷雷滚滚的声音,随后一阵呼啸而来的乱风从中刮出来,他暗叫不妙,身形一晃,退回石坪。 俄顷后,一只如牛犊金睛吊额白虎从洞中摇头摆尾地走出来,它张了张嘴,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似乎不在意似的朝俞之夫所在方向看了看,俞之夫看得胆战心惊,此金睛吊额白虎竟然是至少六级修为的妖物,相当于人修结丹中期修为,凭他现在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修为,连塞其牙缝也不够。 三十六计走为上,他想动,却是不敢动,他深知此时一动,更是落了下风。他颇为郁闷,先前已经几次探查,根本没有发现此妖物存在,难道说此妖物凭空出现,但是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因为洞内的一切早已在他的密切监视之中。 第三十五章 五灵 未等他仔细思量,金睛吊额白虎身形晃了晃,向洞内看去,以为它向洞内走去,却是不料它身形一挫,凌空跃起,径直向他扑过来,伴随而来的是振聋发聩的虎啸声。 俞之夫大骇,凭金睛吊额白虎六级修为,单是其强大的护身灵压就使得他不能靠近三丈之内,谈何攻击?尽管他大骇不已,但是他毕竟经过无数大风大浪,如今唯一懊悔的是未等身体完全复原便鲁莽行事,但是话又说回来,天下有多少事经得起‘等待’二字,何况他不是一点点依仗都没有的。 金睛吊额白虎身形晃动之时,竟现残影,俞之夫自然知道传说中龙行雨虎行风,由此可见,虎行速度非比寻常,急中生智,他依葫芦画瓢,一边身子一晃连连后退,一边祭出一叠子又一叠子灵符,试图利用灵符惊天动地的爆炸冲击,使得白虎的速度缓一缓,然而这时他发现一个天大的失误,尽管灵符爆炸发出排山倒海的冲击波,但是对这白虎根本无任何妨碍,而这时偏偏白虎已距离他不过七、八丈距离,若是这白虎再向前几丈,即使有浑身解数也使不出来,正当他冒险祭出其它法宝级别及以上法器时,腰间一动,他顿时恍悟,于是身形一晃,凭空没影,同时拍了拍腰间的灵兽袋。 一团拳头大小的红云从其腰间灵兽袋中滚落出来,跌在尘埃之中,见风便长,约至牛犊大小时,才停止增长,此物正是俞之夫数只灵宠之一的红毛狮王,当初他从异域空间无意中获得此灵宠时,它已是四级修为,后来经过他悉心培养,如今为六级修为,从开始畏敌不战到现在嗜血冲锋,他花费不少精力,因为其全身毛发赤红,故而取名红毛狮王。红毛狮王乍一现身,便纵身四蹄凌空,径直迎战白虎,狮子为草原之王,老虎为山林之王,如今两王争霸,真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俞之夫趁势又退出百丈才停下身,由于刚才使力过度,一时之间双腿脱力,险些站立不住,此时他面色惨白,呼吸紧促,双腿如摇铃一般哆嗦,于是他干脆跌坐尘埃之中,服用一把灵丹妙药,才略是调稳呼吸,面色渐渐转至正常。 红毛狮王冲天惊吼,这一声狮子吼,即使远在百丈之外的俞之夫亦是坐立不住,险些仰面而倒,苦笑道:“这孽畜,欺我修为不高,又因为我担心法力反噬,所以无法控制它,竟是借之看我笑话,待我修为进阶后,看我不蹂躏它——” 白虎没提防换了劲敌,被狮子吼正面冲击得接连后翻几个滚儿跌落尘埃之中,身形颇为狼狈,它翻身而起,晃了晃身,再次矮身一纵,与红毛狮王撞到一处,由于它处在下方,被撞得身形如石坠落,再次跌落尘埃之中,由于红毛狮王冲力过大,白虎坠落处的石坪被撞得露出一半人深的陷坑,顿时烟尘四起。 白虎两次落入下风,再加上被撞得晕乎乎的,顿时恼羞成怒,仰天虎啸。其实红毛狮王的脑袋被撞得也是不轻,落在石坪上,亦是晕乎乎的,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稳,见白虎长啸,它自然不甘落后,张嘴来了一个狮子吼,一时之间,你一声虎啸,我一声狮子吼,相持不下,又各不相让,竟然对峙起来。 俞之夫见之,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起身一步一摇地退出石坪,不一会儿绕到石坪下西南方向,见白虎与红毛狮王仍在对峙之中,短时间内白虎不得脱身,于是身形一晃,从瀑布下纵身一跃,径直进洞,并以最快速度进入洞深处。 令他失望的是原本早已看得准准的一株磨盘大小的灵芝竟然凭空不见,按照他的推算,这一株灵芝至少有万年龄,无论是炼丹还是直接服用,均有延年益寿等奇效,可惜凭空消失,着实令其心有不甘,他反复几个来回仔细搜索,仍是不见灵芝踪影,而洞中又无别的异常,于是他不得不退出洞外。 待到他撤出洞外时,发现红毛狮王与白虎仍是对峙,于是不高兴地催动红毛狮王上前进攻扑杀,但是令他惊讶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就在红毛狮王因为俞之夫神识催逼,不得已起身扑杀时,白虎身形一动,竟是化为一坨半人高的磐石,红毛狮王见势不妙,收住身形,横跃一旁。 俞之夫顿时明白,眼前金睛吊额白虎不是寻常妖物,竟然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幻虎,据说此虎行动敏捷迅速,善于幻化,为山石经年累月至少千万年以上吸收天地灵气所生。显然刚才白虎逐他时,并未全力,但已步步紧逼上来,并令他当场脱力,据他所知,若是他全盛时亡命而逃,即使元婴期存在,也不一定追得上他,反过来证明,这金睛吊额白虎速度堪比他的没影步。而他先前看见洞中万年龄灵芝应该是此幻虎所化,其目的就是吸引妖兽前来,正好为其所食。 想到这里,他不怒反喜,抚掌笑道:“今天果然遇到好买卖,从此我有自己的坐骑。” 想归想,但是东西未到手,百爪挠心,他稳了稳身形,过了半晌,才道:“早知如此,何必费心?” 于是他重回石坪上,这时幻虎与红毛狮王经过几番试探性的搏斗,各有胜负,不相上下,正在对峙之中,他绕着石坪走了一圈,算是故伎重演,摆布一座反五行梅花小法阵,正好将整座石坪困得严严实实的,于是放出暹罗女偶与独角犀牛,令它们分别坐守法阵中一大一小两个阵眼,凭此法阵,又有两位结丹期修为的机关傀儡坐镇,即使元婴期存在,亦不能在一时三刻破此法阵。 他长啸一声,嘴角一动,反五行梅花小法阵被激发启动,刚才还是空无一物的石坪上,顿时烟雾飘渺,乱石嶙峋,狂沙飞舞俞之夫纵身盘坐法阵中一乱石上,嘿嘿冷笑道:“今天为了这幻虎,我算是豁出去了,冒险尝试,正好借此机会给它们考验机会,若是有敢欺心忤逆者,格杀勿论。” 说到这里拍了拍腰间的几只灵兽袋,一团又一团影子从其腰间蹿出来,就地一滚后,见风便长,大者两丈长,小者三尺左右,分别为丹顶紫鸢、玉面螳螂、金线冰蚕这三只灵宠,均是他早年便开始不计代价、时间和精力豢养的灵宠,早在百多年前均先后进阶至六级修为,相当于人修结丹中期修为,与先前放出来的红毛狮王同一级别,只是丹顶紫鸢与红毛狮王均是有万年修为时收来,它们的道行更是深厚。这三只灵宠乍一现身,便是个个露出狰狞本相,它们无一例外地看了一眼,但见俞之夫冷眼朝天,根本没有看它们,它们对视一眼,浑身如筛糠一般,跪伏在地。 俞之夫冷哼一声,道:“你们想走的,现在可以走;你们想造反的,我可以奉陪——若是没有这样的想法,最好没有这样的想法——你们——现在——立即给我活捉那只白虎。” 话音未落,丹顶紫鸢等三只灵宠如离弦之箭蹿出去,见它们远去,俞之夫长吁一口气,摸了摸剧痛的脑袋,这时才知道背上尽是冷汗淋漓——他吞服一把灵丹妙药后,仍是觉得脑袋剧痛,毕竟现在他以练气期修为的神识掌控四只六级修为的灵宠,凭他比寻常修行者强大得多的神识,至多坚持一炷香,时间再拖延下去,他肯定会因为神识过度耗费,而当场殒命。 单论修为,丹顶紫鸢等四灵宠与幻虎在同一阶,虽说幻虎以速度见长,但是它与红毛狮王经过几番激战,旗鼓相当,如今又凭空添了丹顶紫鸢、玉面螳螂、金线冰蚕共四灵宠,以四打一,看来幻虎只有挨揍的份儿。俞之夫冷眼旁观五灵大战,心中却是暗中盘算。 果然如他所料,本来红毛狮王与幻虎对峙相持,丹顶紫鸢等三灵宠加入战圈后,形势陡变,尤其向来急性子的玉面螳螂,首当其冲地扑向幻虎,没头没脑地撩开刀锯似的两只前爪,当幻虎是木偶石雕,幻虎被红毛狮王纠缠,因为实力相当,打斗技巧亦是大同小异,根本施展不开自己本事,这时偏偏玉面螳螂不识好歹冲上来,根本无视它六级修为,顿时恼怒起来,侧身一跃,其棍棒似的尾巴横扫竖劈,玉面螳螂虽是久经沙场,但是幻虎动作敏捷之极,根本防不胜防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连幻虎的毛也没碰着,呜呼一声,滚出十余丈之外。 红毛狮王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啃也不是,咬也不是,打了几圈,根本占不到便宜,暗中生着闷气,这时见其铁棍似的尾巴甩到别处,露出破绽,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身形一晃,扑上去,一爪正中幻虎面门,拍得幻虎满地打滚,双眼只冒星星。 第三十六章 幻虎 幻虎还未翻身起来,这时丹顶紫鸢已经赶过来,张嘴喷出一团焰火,将满地打滚的幻虎罩住,不过眨眼时间,便将幻虎烧得皮开肉绽,哀嚎不已,好不容易才靠满地打滚灭掉身上的焰火,未等其缓过神,金线冰蚕正好姗姗来到,张嘴吐出一团冰雾,将其罩得严严实实,不过瞬间,竟是将其冻得结结实实,甫一得手的金线冰蚕见立了头功,哪里肯再给幻虎挣脱机会,张了张嘴,吐出一线金线,将已被冰冻的幻虎用冰线缠了一圈又一圈。 俞之夫挥了挥手,道:“你们且暂退一旁侍候,我有话要说。” 红毛狮王闻言,忙不迭的退出圈外,恭恭敬敬地侍立一旁;金线冰蚕摇摇摆摆地向红毛狮王所在爬过去,不过比刚才打斗时的动作慢多了;玉面螳螂乍听俞之夫所言,楞了一下,遂浑身一哆嗦,打着颤儿挨着金线冰蚕向红毛狮王身边靠过去;丹顶紫鸢低低地呜咽一声,颇为垂头丧气,低着脑袋,小跑着列在红毛狮王下首。 俞之夫故作看不见,服下一把灵丹妙药后,冲着幻虎道:“我虽是练气期后辈,但是我辖下有红毛狮王、金线冰蚕、玉面螳螂、丹顶紫鸢四只六级修为的灵宠。如果你不服气,完全可以与它们再打一架,但是我有这个自信,凭你的实力和修为,照样在它们联手下逃不出一个照面,当然如果我想灭你,也只是一息之间,你可以不相信,当然我也可以试一试——” 丹顶紫鸢闻言,又是低低呜咽一声,原来它在四灵中排名与红毛狮王不相上下,几乎齐头并进,如今一下子跌落至四灵中最后一位,心中颇为懊恼,却又无可奈何,它可不敢带头忤逆造反,谁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虽说其主子为练气期修为的后辈,但是他曾经超乎寻常的强大,何况它被其控制神识,尽管这神识影响微乎其微,凭这点神识已经不能轻易灭杀它,它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妄动,否则第一个死的肯定是它。 俞之夫说到这里,他从袖中掏了掏,取出一件反扣的碗,他掂了掂,将其仍在空中,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九条龙影裹挟着热火铺下来,将半个石坪几乎烧化他收起九龙罩,冷笑一声,道:“你想不想热火焚身的滋味?当然你在冰冻之中,即使有口难言——我现在只有一句话问你,你若是答应便罢,若是有半点迟疑,死无葬身之地,即使你有万年以上修为,我照样当场灭了你。” 俞之夫顿了顿,道:“我想收你为我灵宠,将来为我坐骑,当然我也不是平白使唤你,我可以给你你所需要的——丹顶紫鸢若是没有遇到我,它仍是守在黑暗的洞中,修为永远徘徊在二级而无半点进展;红毛狮王若是不降服于我,此时仍被困在异域空间,即使老死,其修为至多四级而已;而玉面螳螂与金线冰蚕为我亲自抚育它们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修为成就,一方面是它们自身天赋和苦修,但是也少不了我给它们大量的灵丹妙药和历练机会——你若是臣服于我,也就是说在我最落魄时你投靠我,证明你可以值得信赖,将来我必是与它们一样看重你” 未等俞之夫话说完,幻虎眨了眨眼睛,他略是沉吟,对金线冰蚕喝令道:“现在放出你们的老大。” 金线冰蚕闻言,极不情愿地姗姗上前,张嘴吞吐之下,收去冰冻,幻虎乍一脱身,冲着金线冰蚕一声虎啸,金线冰蚕吓得灰溜溜地向红毛狮王身后躲去。幻虎接着几声低低呜咽,四蹄乱踢,又一声仰天长啸,遂跪伏俞之夫身前。 俞之夫颔首接连几声:“好,好,好”又道,“既然你愿意臣服于我,我是决不亏待你的,按照我修行界的规矩,从此你为我灵宠,现在我为你种下我的神识,愿意否?若是同意,打开你的神识——” 三天后,俞之夫面露憔悴地从乱世上起身,这时他的腰间比从前多了一只灵兽袋,他唤回暹罗女偶和独角犀牛,一步一摇地收回先前摆布的各种法阵阵旗,做完这一切,极度疲乏的他又服下一把灵丹妙药,才晃晃悠悠地向山下走去。 当他找到金自在时,见其盘坐沉思之中,于是他在距离不远处找一干净地方盘腿打坐。 他才坐下来,金自在睁眼转身对他道:“师尊,有人来过。” 俞之夫点头道:“我知道。” “她刚才走了。” 俞之夫木木地又点头道:“我知道。” 金自在突然歇斯底里地道:“师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离开——” 俞之夫冷眼看了看金自在道:“因为我知道她要来,所以我才离开——既然她已经来过,已经证明一切;既然她已经走了,也已经说明一切——金自在,你不要持宠而娇,我的眼里向来容不得半点沙。” 金自在呜咽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姓俞,为什么叫俞之夫这个别扭的名字,这个名字是天下最不好听的名字。师尊,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一脸猥琐,病怏怏的,后来与你相处,发现你虽然少言寡语,其实内心异常活跃,对待每一件事你甚至有无数种处理方法——尤其对我,看起来管束很严,其实你很是在乎我的,凡是你能给的,都给我;凡是我需要的,你都尽量满足我,即使我父母亲那么疼爱我,却没有像你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因此你在我心中是高大的,然而我错了,我想错了——你虽是多情,但是你自卑,你之所以自卑,源于你的资质比别人差,你费尽心思苦修得来的一点修为却是反复,因此你沮丧,你将自己包裹得很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为了防止受到伤害,你心如茧,凡是你以为有可能危害你的人均被视为敌人,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你必是不留对方活口。因为此,你不敢接受任何感情,只是害怕失去感情,内心里却又无比的渴望、期盼感情的来临” 俞之夫冷下脸,打断金自在的话,道:“你懂什么?你敢妄猜师尊?如果你继续说下去,你会为此付出你所不能承受的代价的,单凭这一条,我便可以以忤逆之罪,当场断你死罪——若是你不想活,你还可以继续说。” 金自在张了张嘴,半天才嘟囔一句,道:“我看见俞瑛前辈临走时流泪了,她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她希望你亲自上门——” 金自在话未说完,俞之夫挥袖推掌,一股强大的掌力裹挟劲风径直拍在她的背上,她如断线风筝一般飘摇而去,由于掌力弥漫,她在半空时,全身无一块骨头不被震得寸寸断裂,落地时接连打了几个滚儿才停下来,她张嘴吐了一口又一口污血,挣扎几次,才勉强跪伏起来,道:“多谢师尊教诲,多谢师尊手下留情,弟子不敢了!” 俞之夫并未理睬他,而是挥袖将所在全部法阵激发满负荷运行,遂依旧闭目打坐,黄沙滚滚中,金自在颤栗着身子一动不动地跪伏,偶尔张口吐血。半月后俞之夫起身默默地向沙漠深处走去。 金自在偶一抬头,不见俞之夫身影,慌忙起身张望,可是满眼风沙茫茫,哪里再有他的影踪,她唤出金毛犼,骑坐其背上,接连奔走半月,根本找不到俞之夫的影子,由于她重伤未治,再加上急火攻心,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止吐血,这一日,她恍然一悟,返回先前所在,隐入俞之夫留下的正在满负荷运行的法阵之中,此后她一直隐伏其中,或是打坐修行,或是演练法器,攻读俞之夫传授的经典。 其实俞之夫并未远走,他见金自在重回法阵之中,笑道:“这傻丫头让人又爱又怜,如今总算明白我的苦心,可惜经此曲折,虽为我元神分身青睐,但是终究不堪大用。” 此后十年,俞之夫一直出没在沙漠之中,他每到一处,摆布十余座法阵,并利用二叶诱妖草灭杀成千上万一、二级妖物,搜集无数各种妖物毒囊。这一日,他深入沙漠深处洞穴之中,将这许多年搜集的各种毒囊取出来,其偌大的洞室内顿时被大大小小的玉瓶充塞,他略是沉思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只丹炉,唤出丹顶紫鸢与金线冰蚕两只灵宠,并对它们道:“此后三个月,我需要你们发挥特长炎火与冰火,将这些毒物炼制成丹,虽然这些原料看起来比较多,其实炼起来并不费多大工夫,希望你们全力施为,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说到这里,他虚托丹炉浮在空中,揭开丹炉,遂令丹顶紫鸢与金线冰蚕交替预热丹炉,半天后,丹炉内才显高温,他不慌不忙地向丹炉中有序丢放各种毒囊中的毒汁,青烟阵阵,洞室中顿时毒烟弥漫,好在俞之夫等均祭出护身真气罩才无妨碍,三日后,他才将所有毒囊中的毒液取出来一并丢在丹炉之中,并封上炉盖,遂令丹顶紫鸢、金线冰蚕改为慢火,其中炎火三个时辰,冰火半个时辰。俞之夫也闲着,是不是翻转炉鼎,使其或侧或斜或倒立偶尔推掌发出一团玄火抽出火丝儿仔细煅烧。 第三十七章 更名 转眼之间,三个月时间很快过去,这一日,令丹顶紫鸢和金线冰蚕撤去火势,各回灵兽袋中,而他亲自发出一团玄火覆盖整个炉鼎,持续三个时辰后,他才收回玄火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炉鼎,此时他的面色更是蜡黄,更是憔悴,洞室中静悄悄的,死一般的沉寂,他在等待,等待丹炉冷却时的那一刻,他连大气儿也不敢喘。 半日后,只听见丹炉里传来极其细微的咯吱声,俞之夫忙揭开炉盖,果然见到炉中红的、绿的、紫的、黄的滴溜溜转的丹丸,其中不少竟是溅出炉外,他有异常丰富的炼丹经验,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的出现,数百只玉质丹瓶环浮在他的身周,不过一息时间,无论飞溅而出的丹丸还是正在丹炉之中的丹丸,无一例外地被搜集在各个玉瓶中。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后,他另服用一把灵丹妙药便开始打坐休息,半月后,他毁洞离去,一路上除偶遇沙尘暴,并无意外。他每隔十日服用一粒才炼制出来的丹丸,此丹丸的原料取自沙漠之中各种一、二级妖物毒囊中毒液精华,按照至毒宝典提供丹方,历经冰、火交替炼制三个月才成功,此丹丸原名万毒丸,这里的“万”,其实是一虚数,按照丹方,仅需七百一十二种毒物,因为毒物来自一、二级沙漠之中的妖物,所以所炼制丹丸为一级万毒丸,又因为其散发淡淡苦香,取在手中奇寒无比,俞之夫更其名为冷香丸,此次炼制的丹丸为一级冷香丸。冷香丸虽是由数百种毒物炼制而成,此丹方为天下奇才所制,配伍得当,丹成后,并无毒性,然而此丹方首创者并未能收集齐全所需毒物,所以能成功炼制此丹丸者,俞之夫为天下第一人,因此服用冷香丸后到底效果如何,有何副反应,根本无实践参考。 冷香丸的妙处正是俞之夫一向追求的洗髓炼骨健体中的洗髓作用,他从前服用过洗髓丹,有重塑经脉作用,而此冷香丸的妙处非洗髓丹可比,仅仅服用一粒时,他便感觉周身经脉寸寸断裂、熔解、重铸表面看起来他神色如常,其实痛彻骨髓的那种滋味只有他自己才体会得到,当然也不止一次体会过这般痛的滋味。服用冷香丸,其实正好是淬炼中九转的一部分。 十多年前他曾陷入冥想并在冥想中打开慧眼,并因此看到了不少东西,虽说所看的东西颇为模棱,但是后来证实其中大部东西是存在,金自在哭诉虽是事实,却不是根本原因所在,他内心里唯一追求的目标就是证长生之道,并追求无敌存在,这一目标不可能动摇的,凡是阻挡他向这一目标行进,必死无疑,虽说这目标是不切实际的妄想,但是他坚信一切皆有可能。在漫长的修行中,他反复受挫,他需要人理解他,陪伴他,甚至给他安慰,然而他不敢相信任何人,也不敢让任何人走近他的内心世界,可能俞瑛是唯一的例外,然而俞瑛虽然住进他的内心里,但是他敬而远之,不敢靠近并不是如金自在所说自卑,而是他害怕,害怕被伤害,因为他不止一次被骗、被利用,几次因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能够活到如今,算是万幸之中的万幸。 他以为只有他真正强大起来,才无视有可能给他带来伤害,也才有可能保护他愿意保护的人,包括他喜欢的女人。 尽管他思绪翻飞,但是想到这里,他不再往下想,而是决心暂时不再用“俞之夫”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在俞瑛见过金自在后,便完成它的使命,将来若是无必要,他也不想再提这个名字,略是思量,他重新使用先前曾偶尔使用过的名字,李释厄。 他才收回思绪,眼前人影一晃,正好挡住其去路,李释厄下意识地闪退几步,心中暗自懊恼任何时候不应该放松警惕,显然刚才显然沉思太深,以至于有人靠近眼前,他才看见。 来人共三位,一位筑基中期修为,另两位是练气期修为,其中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正是拦住他去路的人,呵呵笑道:“在这茫茫沙漠之中难得遇到一位同道,我姓范,叫范进喜,这俩个是我不成器的徒弟,不知道友贵姓?” 李释厄环顾四周,才施礼道:“在下姓李,叫李释厄。不知前辈为何拦住在下去路?” “刚才见你一路心事重重,不好打扰,其实我与你同行一段路程了。” 李释厄闻言,心中一沉,面上却是不露出来,范进喜又道:“近十年沙漠里出现怪相,各处原是常见的沙怪竟然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有人曾见沙怪成群结队地向一个方向亡命跑去,皆以为奇,所以有传言沙漠之中出现异象,可能有异宝现世,所以我奉上谕带着两位门下胡乱搜索,却是一无所获。不知李道友为何出没在沙漠之中?” 李释厄搪塞道:“在下原是随一大家族迁移,没想到中途中遇到沙漠风暴,并因此掉队,如今正想早日走出沙漠,回到门中与留守同门会合。” “哦,李道友是哪门哪派出身?” “在下出身云阳山落霞门,不知前辈?” “云阳山?恕我见识菲薄,似乎从没听说过,我是景阳宫玉清上人门下二王子徐天寿门人。” “徐天寿?二王子?我听说过,我还听说过大小姐徐丽在争夺圣女之位时被人害死。”李释厄不但听说过徐天寿,而且与这徐天寿几次交手,当然每次见面均是闻风而逃,仅有一次从其手中意外夺来一件法宝级别的法器,莲花法座;至于徐丽,当时她与徐惠争夺圣女之位失败后,为了防止留下后患,对徐惠不利,景阳宫外这个徐惠的堂妹徐丽被他亲自围困,在李小月梨花鞭之下化为灰灰。 范进喜皱了皱眉,道:“我没见过大小姐,但是听说过,那时我还未出生呢?你倒是知道不少。” “嘿嘿,我正好听说这一段往事秘史,久未听说二王子消息,不知现在如何?” “二王子在玉清上人的严令下,几次闭关,此次才出关不久,听说他本想借此冲击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瓶颈从而进阶元婴期存在,但是前一阵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临时放弃继续闭关,并率其下爪牙以及我等门人前来沙漠。” 李释厄闻言,顿时心惊,却是不敢露面上,他知道这徐天寿睚眦必报,此行十有八九是冲他来的,更何况他手里还有其莲花法座,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道:“早听说二王子善推演,应该是这沙漠里出现的异宝比他进阶元婴期还重要。” “呵呵——若是真的如道友所说,二王子定然必是有收获的。” “不知二王子这次亲自出动,带了多少人?他现在在哪里坐镇,若是碰巧遇上,我倒想远远瞻仰其仪容。” “哦,这次二王子共带有门人近万,得力爪牙三十,其中结丹期修为的近五十人,何况他亲自深入沙漠之中,应该是势在必得。”说到这里,范进喜指了指前方,又道,“李道友,你看前面烟尘中,正是我家二王子所有深入沙漠中的队伍之一,说不定他就在此队伍之中我可以引荐你见一下” 李释厄见其说话声调略颤,于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范进喜,正好见其嘴角边竟是露出一丝诡秘笑容,心中顿觉不妙,打开神识灵眼扫了一下,前面数十里确是有超过千人的队伍,其中至少有十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存在,而且正在向这里高速行进。眼看大队伍靠近,范进喜面上更显喜色,李释厄突然指着右后方道:“范前辈,你看那边也有一支队伍,是你们二王子的人么?” 范进喜不知是计,下意识转身看去,待到他发现不妙时,李释厄手捏着血红冲到其跟前,冷笑道:“你分散我的注意力,诱我来此,你死了,即使有好处,又有什么用?” 根本未见范进喜哀嚎,其头颅已经搬家,其俩门人见他出手杀人,竟是一无所措,李释厄趁其目瞪口呆之际,轻易将他们俩灭杀得干干净净,遂习惯性地搜罗他们的储物袋,向西南方向疾走而去。 这时那一群队伍中大部人马已经半包围上来,尤其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已现人影,李释厄服了一把灵丹妙药后,继续向前疾走,然而他毕竟是练气期修为,即使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追来的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他不得不晃了晃身,发动没影步,才勉强将追上来的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抛开一段距离。 追在最前面的六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他们御剑而行,看似并不着急,其中一人笑呵呵地道:“老朋友,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路遇,为何不停下来叙叙旧?” 第三十八章 遭困 李释厄眼角一扫,说话之人似曾相识,却是一时想不起来,那人又道:“想当年,逍遥兄凭筑基期修为以裘太正身份在我漠北混得风生水起,在同阶中可是首屈一指、无人能敌,我只有仰视的份儿,没想到数百年过去,逍遥兄竟以练气期修为现身,真正令人感叹——当年如猛虎横行,如今却是抱头鼠窜,天地之别,真正令人意想不到。” 李释厄哪里有多余的力气说话,身影忽隐忽现,偏偏那人一边追来一边引他说话,道:“逍遥兄,我奉劝你一句,如今此沙漠附近至少有万人以上,共有十个大队伍,又细分近三十个百人以上的队伍,你如在罗网之中,妄想逃出生天,建议你不要白费气力,不如束手就擒,看在往日一面之缘的份上,你将此功劳给我,不要白白便宜了他人,我自会在二王子面前给你多讲几句好话” 李释厄恨得牙齿痒痒的,却是无可奈何,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换了一方向继续亡命,才将身后追来的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甩得远些,偏偏对面又赶来一支队伍,至少有七、八十人,其中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有一人,另有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三十余人,便知道不可与之抗衡,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使他能够杀出一条血路,但是他肯定为之付出代价,而在亡命中哪怕有一点小伤,都会影响他的逃亡速度。 想到这里,他又折了一方向逃去,不到一个时辰,又碰上一支超过五百人队伍,正迎面赶过来,李释厄见势不妙,服下一把灵丹妙药扭头向另一方向逃去。未曾想不到半个时辰,被一群二、三十人的队伍堵住去路,他正想祭出法器灭了这一群人,然而待他抬头一看,才发现那人似乎面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浑身一颤,此人正是他的死对头之一二王子徐天寿,如今已是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距离元婴期存在仅是一步之遥,他笑道:“李逍遥,自上次见面分别后,已经超过四百年未见,没想到你凭练气期竟然活到现在,天下罕见,我更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还能见面。自从上次一别,我朝也思暮也想,为了见你一面,我甚至果断暂停进阶元婴期存在——李逍遥,包括我王子身份在内,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四十七人,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超过千人,共近万人,如此阵仗只是为了迎接你一个小小的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你面子够大了吧,没辱没你身份吧。” 李释厄嘿嘿一笑,道:“我死不足惜,可惜你王子出身,再加上身边至少有十九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这些人都得陪我殉葬——想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就跟上来,否则滚远些——你难道忘了么,我是有说这话的本钱。” 徐天寿面色变了变,冷哼一声,道:“我倒想看看你怎么鱼死网破,怎么玉石俱焚?”遂手一挥,有两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略是犹豫一下,仍是冲上来。 李释厄见之,扭头就走。 徐天寿等人并未立即追上来,而是不紧不慢踟蹰而行,李释厄几次回头,发现徐天寿等人早已被甩没影了,这时他恍然,徐天寿有推演技艺,一切肯定在其算计之中,他每前进一步,每走一个方向,肯定前面都有埋伏,看来此次想逃出重围几乎是不可能的,思来想去,均以为在徐天寿设计之中想到这里,他嘿嘿笑道:“俗话说:天算不如人算,徐天寿即使推演千次,虽然不知其具体原理,但是只能是循常理,常理即天道。先前我进入冥想开慧眼,虽说亦是循常理遵天道,但是比其推演却是有区别,慧眼所见为未来真实所现,因为这种真实是未来发生所见,根本无法改变,只能是先睹为快而已,然而推演略是不同,它是循‘天道有常’,但是天道有无常,我辈为修行之人,就是逆天而行,事实上违背‘天道有常’,如此说来,徐天寿的推演并非无懈可击,否则数百年前他不可能逃出徐天寿事先埋伏,可是这一次还会像上次那样意外出现释如海、俞瑛破了其‘天道有常’,一时之间哪里会有天道无常出现?” 由于超负荷运行没影步,李释厄明显感觉后继乏力,喉咙一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他苦笑一声,道:“今天不是战死的,倒是被他们追逼得活活累死的,大概徐天寿就是这样打算的。”尽管猜出徐天寿的意图,但是身后有三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步步紧逼,使得他不得不继续超负荷发动没影步。事实上徐天寿正是报复数百年前的怨恨,他带领近万人马将附近万里之内圈堵得严严实实,玩的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否则凭他一脚跨进元婴期存在的修为,想灭杀李释厄,应该不比碾死一只蚂蚁麻烦。 事实上按照他事先推演,在李释厄迎头碰上他时,他就应该出手,几乎十拿九稳将其生擒,但是后果却是他不能接受的,他手下至少要死去半数以上,而他亦可能因此重伤,甚至修为大跌可能,而后者是他最不能承受的,所以他犹豫了一下,以致李释厄能够在他眼皮底下逃脱一时。其实他若是当时不计代价铁心将其拿下,其收获将是不可估量的,单是其身上的灵石价值便令他瞠目结舌,而其身怀法器便是不计其数,其中法宝级别的法器不低于两只手的数字,而其灵兽袋中的灵宠均是能征善战的罕见品种,尤其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修行者不屑于培育灵宠,认为花费在灵宠身上的代价不如供给自己,仅是少之又少的人才培育属于自己的灵宠,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财富,再一方面遇到合适的有特长的妖物灵兽值得培育。 想到灵宠,李释厄犹豫了一下,遂甩了甩袖子,从袖中滚出一只拳头大小的东西,见风便长,眨眼之间便长至半人高,正是他十年前收服的金睛吊额白虎,取名幻虎,他长叹一声,道:“若不是性命攸关,我也不会唤你出来,凭我现在修为我根本不能完全掌控你,如果换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冒此险的,我向来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予他人掌控,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我将你放出来,若是你全心全意护主,则罢;若是你敢三心二意,我照样灭你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幻虎长啸一声,随低头摆尾偎伏在李释厄身边,李释厄颔首无语,身子一晃,跃其背上,一阵劲风从耳际刮过,幻虎如御风一般向前蹿去。李释厄唤出幻虎,乃是一奇着,只是不知道能否破了徐天寿的推演?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身后追逼而来的四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以及随之而来的三十多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当场愕然,犹豫一下,遂蜂拥追上来。一个时辰后,俞之夫骑坐幻虎伫立一小山丘上,他冷眼看对面四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及其三十多位门徒半包围上来,冷笑道:“你们欺我练气期修为,以为我是一寻常练气期后辈,其实你们不知道我至少有十种以上的方法使你们化为灰灰,我本想留你们一条活路,毕竟你们只是徐天寿的爪牙而已,但是你们一逼再逼,既然你们愿意为虎作伥,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对面为首者乃是一结丹后期修为的修行者,他呵呵一笑,道:“其实二王子抬举你了,派出近万人的阵仗,即使围追元婴期存在亦是绰绰有余,经过我的观察,你确是比寻常修行者跑得快,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拿得出手的,当然若是将你拿下,我完全可以凭此功,向二王子讨要你座下白虎——这妖物倒不是凡品,若是花些时间和精力,将来必是能担当我看门守户重任。” 李释厄从幻虎背上跃下来,拍了拍幻虎脑袋,半真半假地道:“既然这位前辈请你去看门守户,倒是一件轻松差事,何必委屈为我座下骑?你可以去试一试?” 说到这里,他又拍了拍腰间灵兽袋,喝道:“幻虎听令,眼前摆着一道佳肴,正好适合你们胃口,你们现在不去享用,更待何时?” 红毛狮王、金线冰蚕、玉面螳螂、丹顶紫鸢在幻虎的率领下,五灵呼啸着冲向对面人群中,李释厄晃了晃身子,面色更显憔悴,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跌坐尘埃之中,眯着双眼,一眨不眨地循着五灵看去。 “孽畜,敢冲我咧嘴呲牙?找死!” 幻虎、红毛狮王、金线冰蚕、玉面螳螂、丹顶紫鸢等五灵冲进人群中并不是单打独斗,在李释厄的授意下,它们集五灵之力齐心协力同时攻击敌方一人或几人,为首的修行者虽然是结丹后期修为,比五灵中任何一个修行还高一阶,但是在五灵围攻下,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在不超过十息时间内被撕咬、冰冻后,当即焚化得连渣儿都没有剩下。其余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更是不堪,在均是相当于人修结丹中期修为的五灵齐攻下,几乎不堪一击,当然五灵攻击手段单调,防御力颇为薄弱,或多或少受到程度不等的创伤李释厄看着混战圈中虎啸一声狮吼一声颇为热闹,嘴角露出笑意,道:“一个不留,全部灭口。” 第三十九章 算计 李释厄才说完话,又补充道:“速战速决。” 话音才落,幻虎身影陡地加速,在剩下的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中横冲直撞,其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便是一颗大好头颅被完完整整地啃下了,或是铁棍似的尾巴一甩,凡是挨着碰着非死即伤,红毛狮王等自然不甘落后,才过去盏茶时间,四、五十个敌人已经被它们扑杀得干干净净。李释厄将幻虎等五灵分别收在各灵兽袋中,亲自去场中搜罗各种战利品,遂服用一把灵丹妙药,盘腿在身下的小山丘上打坐。 半个时辰后,李释厄抬眼看了看左前方,百里外正有百余人朝这里匆匆赶过来,他冷笑一声,道:“可惜实力差距太大,否则趁此机会又多了一番历练,倒是便宜幻虎、红毛狮王等灵宠,不过对我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我可以借此机会突破利用神识掌控灵宠极限,利于神识修炼,将来能更好掌控霸王蜂,也能更好发挥神识攻击即戮神箭。” 想到这里,远处百余人已经到了跟前,不等对方说话,他淡淡地道:“才来了两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令我失望了。”说完,他拍了拍腰间的灵兽袋,幻虎等灵宠如风一般蹿出去,转瞬间长至寻常大小,由一虎一狮率领诸灵宠疯狂地冲向对面百余人群中,幻虎的打斗经验虽然少些,但是其速度惊人,敢与李释厄媲美,因此并不落后,而红毛狮王等灵宠曾随李释厄在滴泪海经历无数次猎捕海兽时历练,早已将扑杀技巧练得炉火纯青,于是在一个照面下,两位结丹初期修为的修行者当场被灭杀,其余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见之,仓皇而逃,毕竟五只相当于人修结丹中期修为的灵兽可不是他们筑基期修为所能抵抗。 俞之夫喝令道:“不留一个活口。”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内,又有五波围捕队伍觅踪而来,均被李释厄指挥幻虎等灵宠轻易灭杀得干干净净。第三天,天微亮,一队人马裹在沙尘之中列阵而来,李释厄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皱眉道:“此队人马超过千人,有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九人,其余均是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竟然无一是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看来此战充满变数。”略是沉思,又道,“徐天寿此行尽将门下精英带来,玉清上人若是知道其如此败家,岂不被气得吐血才怪呢?通常培养一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至少需要三百年时间,如此被我消耗,恐怕短时间内再难恢复,从此对徐惠的阻力少了许多。” 俞之夫唤出幻虎等灵宠,见它们均是遍体鳞伤,颇为感叹道:“此战结束后,你们已经灭杀徐天寿近半人马,此战也是最后一战,你们须有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和决心,借此机会,对你们的修为突破亦有莫大好处,至于其中妙处,不可言喻,你们以后仔细体会,方知我这句话不是妄言。鉴于你们已经是强弩之末,我给你们一个生力军,先前我之所以没有将其祭出来,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尽可能给你们最大的历练机会,如今凭你们的实力,已经无法干净利落地灭杀对方超过千人的队伍” 说到这里,他挥了挥袖子,一团绚烂影子跌落出来,见风便长,待到与他差不多齐高时才停下生长,其周身焕发流光溢彩,红毛狮王等灵兽见之,顿时欢舞,其中幻虎第一次见识,骇得下意识退后几步,低低呜咽。 李释厄笑道:“这是我早年所得的机关傀儡,为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取名暹罗女偶,现在我已全力发动,使其满负荷运行,若不是因为如今不得已情况,我不会使得她冒险此行,毕竟它身上另有玄机。”说罢,从袖中取出从李小月那里借来的梨花鞭与玉净瓶,丢给暹罗女偶。 梨花鞭,又名三色索命落雨鞭,因有红、绿、蓝三色取名,是中阶高级灵宝。玉净瓶,其实是一件瓷瓶,为高阶低级以上法宝,据李释厄鉴定,此物与九龙枪、九龙罩等一样均为上古之物。暹罗女偶本是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如今掌控有一件灵宝和一件法宝,真正如虎添翼,即使元婴初期存在,亦不敢小觑她的存在。 李释厄令道:“暹罗女偶缠住那九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幻虎等以最短时间灭杀全部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然后协助暹罗女偶灭杀那些自命不凡的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时限一炷香,否则我以最后一点神识灭杀你们。”他沙哑着喉咙说完最后一个字,便陷入昏睡之中,其神色更显憔悴,毕竟以练气期修为掌控幻虎等五灵已经超过其极限,如今又掌控一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的机关傀儡,使得他透支过度,几乎耗尽他最后神识。之所以设定一炷香的时间,其实是他神识坚持的极限,也是暹罗女偶满负荷发动的极限,届时由于灵石消耗,不得不形如木偶一般。 这时对面大队伍已经靠近,一阵又一阵劲风卷来,放眼望去,黄沙漫天飞舞,劲风呼啸如群狼嚎叫,令人胆寒,黄沙中人影憧憧,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机关傀儡率领幻虎等五灵,甫一入敌阵,便引起骚乱,暹罗女偶到底是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为战阵中顶阶存在,又有灵宝级别的梨花鞭和上古法宝玉净瓶的助战,只见梨花鞭在敌群中漫天乱舞,修为稍低的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碰着即死、挨着即伤,凡是伤者,均被玉净瓶收取,最终被化得干干净净,连渣儿都不剩,即使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被梨花鞭甩着,十成功力至少坏去两成以上的功力,几乎如入无人之境,正如李释厄所料,九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里三层外三层全部围杀暹罗女偶,幻虎等灵宠趁机穿阵而过,尽管它们个个重伤在身,但是那些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根本抵挡不住它们穿插冲击,使得它们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战阵,凡是它们过处,除了被撕碎的肢体外,无一活着的全尸存在。 李释厄喉咙一甜,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掏出一把灵丹妙药丢在口中,犹豫了一下,又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玉瓶之中仅有两滴按照事先协定从人参娃娃身上收集的人参此非比寻常,尽管他几次想服用,但是他终究没有使用,这一次他长叹一口气,又吐了一口污血,终于将仅有的两滴人参娃娃身上收集的重新送入袖中。 按照约定,此时时间已经过半,他强撑着抬起双眼,眺望远方滚滚沙尘中人影绰绰,他欣慰地笑了笑,这时身后传来啧啧笑声,他缓缓转身,同时一颗心已经沉入汪洋海底。 “逍遥道友,久未谋面,前日才说几句话,你扭头就走,不显你丈夫风采。” 李释厄强打精神,苦笑一声,道:“徐前辈,你这风凉话说得如刀子一般,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呢。” 来人正是徐天寿,原来他趁李释厄神识尽被暹罗女偶与五灵耗去,正好趁此机会靠近,以致来到其背后,仍是未被发觉。 徐天寿未接李释厄说话,抬头看了看远方战阵中,不无嫉妒地道:“我推演无数次,原以为这数百年逍遥道友躲去哪个世外地方逍遥了呢,没想到训练出这些好东西,更没想到传言中的机关傀儡你也有一只,而且是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不知你是怎么得到它们的呢?真正令我眼球大跌。只是我很奇怪,当时你失踪前明明已是筑基期修为,如今反而是练气期修为,据我所知,练气期寿命至多三百岁” “你很奇怪我还活着么?” “哦,我不奇怪,我为什么奇怪呢?当然若是换了别人,即使打死我,也是不相信的,从前的九孤山中凭你当时的修为被赐法号,并被别人承认,就证明你与众不同,有生以来,我仅是敬佩两个人,一个是我祖上,玉清上人,另一个就是你,逍遥道友——一切皆在我算计之中,你应该死而无憾了——” 正当徐天寿下手时,李释厄嘴角诡秘一笑,道:“其实并不是所有都在你推演之中,咳咳——你想急着去死么?” 徐天寿一愣,见李释厄张嘴时接连吐了几口污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下意识地退后几步,颇为懊恼地道:“我似乎来得早了,我应该迟一会儿来的,那时直接为你收尸。” 徐天寿犹豫了一下,就在此时,他身后渐渐浮现一个身影,待到身影真实时,他才感觉到其存在,蓦地回首,只见一绿衣白肤的极美女子盘腿坐在一莲花法座上,其神态颇为恬静安详,似乎正在瞌睡的乖宝宝,但见其一手拨弄一枝杨柳,另一手擎着小臂粗长约两丈有余的长枪,顿时骇得两腿一哆嗦,拖着长影一溜烟而去。 第四十章 焙丹 这绿衣白肤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擅于隐身的李小月,她见徐天寿远去背影,冷哼一声,道:“若是不让你留下什么,以后更是无所顾忌。”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九龙枪已经脱手而出,径直向徐天寿方向飞去,一声接着一声龙吟,九条龙影焕发炫光,几乎将半边沙漠映得五彩缤纷,隐约中听到徐天寿哀嚎声音。 李释厄一把扶住将从莲花法座跌下的李小月,见其双目紧闭,口唇苍白无色,鼻息若有若无,于是慌忙送入葫芦洞天之中。他张嘴又吐了一口污血,遂服用一把灵丹妙药,赶去徐天寿倒地方向,见其倒在血泊之中,而九龙枪正正插在其左侧肩胛骨上,已是奄奄一息,而九龙枪余威正在继续抽取其体内真元,眼看一命呜呼。 待到李释厄靠近时,徐天寿突然道:“玉清上人让我传话给你,若是我徐天寿死了,徐惠必死。” 李释厄闻言一怔,遂慌忙收起九龙枪,取出血红抵在其脖颈处,冷冷地道:“我的手只要一哆嗦,你应该清楚将会发生什么?” “你想干什么?难道你刚才没听清楚我的话么” “我何曾受过别人威胁?”说到这里,他捏着血红的手一哆嗦,血红锋刃已破开徐天寿的喉咙,血沫伴着空气汩汩地向外冒出来。 “好吧,你想要什么?”徐天寿的喉咙已坏,说不出话来,只得密语传音道,“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你快将你的破刀移开。” 李释厄并不为所动,而是张口吐出一口污血,道:“你将推演法诀给我,我只说一遍,否则我自己从你尸体上翻找。” 徐天寿犹豫了一下,但见李释厄的手似乎又要哆嗦,于是张嘴吐出一只玉简,李释厄抄手取过来,略是查看,便收在袖中。 正好这时他因为神识透支体力虚脱,捏住血红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徐天寿慌忙道:“你言而无信——” 李释厄打断他的话,道:“我什么时候答应放过你?你就像挨宰的牛羊,我为什么不杀你——反而为自己留有后患?当然你若以心魔起誓,你今生不得对徐惠以及我身边的人起半点邪念,我或许会饶你一命。” 徐天寿恨恨地道:“我答应。”果然以心魔起誓。 李释厄收起血红,踉踉跄跄地离开,突然他回头苦笑一声,道:“徐天寿,你是唯一一个在我刀下见血而又活命的人,希望你好自为之,当然若是你继续与我为敌,我依旧欢迎你,反正我的仇人不止你一个” 见徐天寿已经晕死过去,他又是苦笑一声,又长叹一声。 三年后,李释厄从沙漠某一深处蹿出来,环顾四周,遂长啸一声,遂尽取隐伏附近所用的法阵阵旗,择一方向,一摇一摆地离去。 三个月后,他找到金自在所在,挥袖扫去法阵中乱卷沙尘,见其盘腿打坐,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原来她正在闭关,突然她微微一张口,吐出一线浊气,遂全身无缘无故地打着颤儿,同时周身毛孔张开并竖起来,不一会儿竟是冷汗淋漓,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李释厄眉头一皱,道:“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贪功冒进是修行大忌,最易走火入魔。自上次离开不过十余年,离开时正在巩固十级修为,没想到这期间进阶了一级,如今强行突破练气期十一级修为瓶颈,竟然冲击练气期十二级,若不是我正好到来,再这样几次冲击不但无果,反而走火入魔,以致于即使不死也会遭到重创,并且修为大跌——全是自信心膨胀缘故,以后要多加管束、不得纵容娇惯才好唉她原是娇生惯养的,难得她肯吃这般的苦,我就帮她一把又如何?” 说到这里,他掰开金自在檀口,取出一粒筑基丹送入,待到筑基丹遇化开吸收后,他从李小月借来莲花法座,将金自在扶坐其上,他亦是盘腿坐其身后,遂探掌抵在其背部,长吐一口气后,他取丹田一股真气经过三十六周天运行后,炼得一线精纯真气输入金自在经脉之中,并引导这股精纯真气在其体内各处经脉游走,经七十二周天运行后,助其各处经脉扩开倍许有余,才将这股精纯真气导入其丹田之中。 一周后,金自在微微张眼,长伸一个懒腰,见李释厄正坐在其对面,盯着她看,下意识地慌忙护胸惊叫,刚起身欲逃,遂转身伏拜道:“不知师尊归来,弟子有失远迎,乞师尊原谅。” 李释厄颔首笑道:“你这一惊一乍地怎么迎接为师?” 金自在原是白皙如凝脂一般的面色顿红得如渗血,李释厄起身道:“前日我通过经脉与你沟通,发现你功课进展尚可,但是为师不得不批评你,此后不得他贪功冒进,否则极易造成恶果,不死也得残废。” 金自在吐了吐舌头,道:“怎么个残废样?” 李释厄故作歪嘴瘸腿,金自在吓得面色发白,道:“若真的是这样,我倒是情愿死!” 李释厄闻言,不高兴地面色一沉,良久才道:“你现在讲六支饮血剑与七窍云烟珠演练几遍,让我看看为师不在时,你是否偷懒?” 金自在又吐了吐舌头,遂张嘴吐出六支饮血剑,李释厄趁其演练时,悉心指导,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日,李释厄令金自在收拾后,便离开此地,经过边城附近时,他刻意绕开,金自在自然知道其中缘故,红着眼道:“师尊,上次我闭关时几次尝试突破练气期十一级瓶颈均未成功,就在我最后一次尝试时,我梦见了你——我不知道我的梦是不是真的?” 李释厄看了一眼金自在,道:“你想在修行路上一直走下去,必须做到有放有收,待到收放自如时,届时梦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梦中。” 金自在眨了眨眼,道“师尊,弟子愚钝,请师尊明示。” 李释厄没好气地道:“是梦又会怎样?不是梦又会怎样?” “弟子——还是——不明白。” 李释厄指着前面一条岔路口,道:“我已经留给你不少丹药,此后你自己勤加习练,如今我另有要事要做,不方便带你在身边,在沙漠时不是有一人找你谈过么?你现在去找她,当然凭你现在的修为,可能连她的面也见不着,但是你可以找一位叫雷石轩的前辈,或是一位叫俞倩——她是我故人之后,也算是我半个弟子” 金自在闻言,眼泪叭哒叭哒地留下来,李释厄探手拭去她两眼角的泪,道:“将来又不是不见面?何况你是我元神分身的弟子,若是你不犯错,为师怎么可能将你扫地出门?” 说到这里,他又道:“一旦寄身在彼,不得随便提我现在的名字,即使雷石轩也不可以告诉,见到俞倩后,请她尽快联系上那个人,并让俞倩也待到那人的身边——为师不在你身边,凡是要低调,一定要打好基础,六支饮血剑也不得轻易在别人面前亮相,否则你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将金自在强行推到岔路后,李释厄祭出青牛,踏上另一条路。半年后,他再次来到小孤山,变换几次身份,大肆收购各种千年龄灵草,遂隐身小孤山附近一处秃岭地下百丈深处,三年后,他炼制出千瓶以上的各种灵丹妙药。 休息数日后,他慎重地沐浴焚香,选一吉日,取出一拳头大小的丹炉,此丹炉为他早年无意中获得,记得是在一沈家堡的地方,其老堡主所赠之物,此丹炉的炉盖上有无数细眼透烟气,看似熏香炉,无论其炉身还是炉盖,均似是玉质炼制,炉底部刻有数个金色柳体文字,在柳体字旁隐约有九条龙游弋,经过他仔细鉴定,此炉应该是仅低于神器级别存在的高阶高级仙器,并未一炼丹所用的炼丹炉,因为有九条龙盘在炉底,他将其与九龙枪、九龙罩等归为一套之物,称之为九龙丹炉,又称九龙炉。 他长吁一口气,将此丹炉托在掌心,遂输入稍许真气其中,只见九龙炉嗡一声发出闷闷响声,一股强大的灵力从九龙炉中发出来,他不敢继续输入真气,反而撤回输入其中真气,将其炉盖半揭开,令其浮在半空里,探指发出丝网状玄火,将其包绕,随后近半月内仔细煅烧半月后,他撤去玄火,将早已选出百余种灵丹妙药,而每一种灵丹妙药少则千粒多则近万粒,分批次投入九龙炉中,合上炉盖,张嘴收入丹田之中,此后每隔一段时间便引发丹田之火仔细焙练,李释厄称之为焙丹,其实就是开始炼制九转金丹。 待到他做完这一切,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便打坐恢复消耗殆尽的体力、真元。 正在他闭目时,秃岭上方传来声音引起他的注意,其中一人道:“贤弟,我记得你才进阶元婴期不久,为等稳固,为何急急出关?” “难道你不知道双修门俞瑛早在三年前张榜纳婿么?我正担心赶不上三个月后的辩法大会呢?” “哦,怎么回事?我真是没听说,难道你想——早年我见过这个俞瑛,凡是我见过女修中,论美貌,此人远远排在第一名,即使与第二名等女子站在一起,亦算是鹤立鸡群。” “其实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听说江北景阳宫的圣女可以与之媲美” 李释厄闻言,心中一沉,涌起万般滋味。 第四十一章 《逸》经 待到说话声音远去并消失很久,他才木木地收拾一番,遂离开此地,他茫然地来到龙江北岸,徘徊数日后,又在一鹰嘴岩石上打坐许些日子,长叹一声,终究未过江,而是沿江西行。 一路上他大多时候在青牛背上度过,由于不惜代价地喂哺各种灵丹妙药,青牛已经成功进阶,如今为二级修为,相当于人修筑基期修为,如果令其奔跑,即使千里马亦只能望其项背,但是一路上一人一牛却是踟蹰而行。青牛背阔,李释厄盘腿坐其背上,既舒适,又不颠簸,他倒是乐意在牛背上打坐修行,为了便于参悟诵读,他将从徐天寿哪里诈来的推演法诀誊写到一卷羊皮上,这推演法诀名曰:逸,说起这逸经,后世有部分流传,以讹传讹,不但内容大变,其名字亦被改了,称之为易经。 李释厄通览全篇,实在其中内容诘拗难懂,往往一个字参悟十天半月,亦不知其意,这一日,他阖上羊皮卷,暗忖道:“原来此经如此博大精深,若是全部参透,凡是天下之事,无一不可推演,徐天寿获悉此经已经数百年,参悟所得已是了不得,而此经为玉清上人所授,不知其凭元婴后期大圆满境界存在又是如何了得,若是我没有猜错,曾经偏居漠北一隅被外界称之为北方‘魔道’,如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占领整个江北,应该出于他之手,果然是大手笔。” 正在思量间,听到远处一阵清脆驼铃声,李释厄抬头眺望,只见远山一片红叶霜染,才知道竟然又过去两个季节,他收起羊皮卷,扳指推算一阵,从青牛背上跃下来,向前走几步,来到一岔路口,才等了一会儿,见一队行商正好赶过来,于是上前拦住他们的头领,指着左前方,道:“打扰一下,我想问一下,前面那条驿路通向何处?” 头领五十多岁,大约经年风里来雨里去,面上黝黑并略显苍老,他打量一下李释厄,慢悠悠地道:“不知你想去哪里?” “哦,在下是游学的学子,姓李,叫李释厄,各处拜访名师求学,如今出门已经有三年余,并没有固定目的地,只是我见此处有两条道路,一时迷了方向,又不甘走回头路,正在犹豫不知该走哪一条道才距离附近最大的城市。” “哦,若是如此,我建议你跟着我们队伍走吧,穿过前面峡谷,便有一座叫望城的城市,城外西南二十里有一座千年书院,书院叫什么名字,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但是久负盛名却是事实,既然你是游历学子,不妨去哪里打听一下,或是对你有帮助。” 李释厄施礼谢道:“多谢头领。” 那人呵呵一笑,道:“李兄弟,不必叫我头领,我哪里挣来这么大产业?我也是替别人做活的,因为东家看得起我,让我做了这驼队经理兼镖师头领,管着这三十头驼子,十几号人,我姓袁,因为排行第三,所以众人叫我袁老三,原来名字反倒是没人叫了,我也懒得提起。” 李释厄牵过青牛,跟在驼队后面,行进半日,天黑下来,众人就地宿营,第二日午后,驼队进入峡谷行进约三十里,李释厄看了一眼,走近袁老三,道:“前面山高林密,左侧有一斜坡直通驿路,正是歹人出没的好地方,请袁头领小心为妙。” 袁老三闻言,笑道:“我东家早已将各路大小寨主打点孝敬,应该不会出现意外。”说到这里,他传令道,“请各位弟兄将驼子收拢,将招子放亮,警戒慢行,准备家伙什。” 才走百丈远,来到一处开阔地,一声清脆响箭穿云而来,袁老三面色一紧,令驼队停下来,十几号人分三拨人,分列各处,正好护住驼队,手中各持单刀长矛,李释厄一看,便明白这些人均是训练有素,应该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突发情况。 李释厄正在思量,左侧斜坡密林中冲下一队人马,约三十余人,不过眨眼时间,便将驼队围实,领头的是黑脸魁梧大汉,骑着一匹高头青骢马,环顾一周,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只要说半个不字,只管杀来不管埋。” 袁老三赤手走上前,不卑不亢地道:“不知好汉是哪座山头?小的姓袁,叫袁老三,常年走此路,曾随东家去各处山头均烧过香,孝敬几个香油钱,怎么没见过好汉?” 黑脸大汉,冷哼一声,道:“你这老东西真啰嗦,见我等现身,还不赶紧将金银细软收拾送上来?却是空口白话,难道我的话要见血才管用。” 袁老三退后几步,再次抱拳道:“不知好汉爷需要多少孝敬,顺便请好汉爷留个名号,日后也好按常例孝敬。” “袁老三?你耳朵聋了?我再说一遍,凡是钱财,都得给爷留下,麻溜的,别让爷等待不耐烦?”说完,一鞭子劈头盖脸地朝袁老三挥过来。 袁老三退了几步,正好躲过来袭鞭子,取出插在一旁的短杆钢枪,冷笑一声,道:“好汉爷,这里有三十两白银,若是想要,我双手奉上,若是想得寸进尺,我袁老三走南闯北也不是一天了,从来没被吓倒过。” “哦,今天我就是专程找你银枪袁老三的晦气,弟兄们,杀!” 一声令下,在场四、五十人混战一团,那黑脸大汉扔掉马鞭,从马上跃下来,从马鞍旁取出一柄鬼头刀冲杀上来。 大约来者专为寻仇而来,所以下手颇为狠辣,碰着挨着均为要害之处,即使躺在地上不动的,也要抽冷子补上一刀,尽管袁老三武艺颇为出色,但是好汉敌不过双拳,黑脸大汉与其副手小个子均是使用鬼头刀,一前一后攻杀袁老三,才过去七、八回合,袁老三背上被划拉尺长口子,白花花的肉骨翻出来,渗出殷红血液很快将他背上淋透,眼看他因流血过多、体力不支,命丧当场。 李释厄趁空溜出杀场,跃上青牛背上,旁若无人远去。有一外围警戒的青年人冲上来,喝道:“想逃?给你家二爷爷我滚下来受死!” 李释厄眉头一皱,头也不回,只是“哼——哈——”一声,那青年人顿时栽倒在地,待到他的伙伴收拾战场,将他扶起来时,才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 黑脸大汉闻讯,抱起那青年人,一声:“弟弟——”遂哀嚎不已。 两天后,李释厄终于来到望城,他略一打听,果然在城外西南二十里处有一座千年书院,名为龙江书院,于是连夜赶过去。原本他在袁老三面前随口胡诌学子身份,但是事后思量,他从前所学,皆是自学为主,可谓无师自通,有不少文字似懂非懂,应该趁此机会正经上几天学堂,将不懂处弄个明白,而他身上有不少典籍,正是因为有不懂之处,险些误入歧途。 想到这里,他哑然失笑,道:“没想到我提刀杀人的手,如今倒是提笔撰文,想那模样,应该可笑的。” 龙江书院处在龙山的山麓南面,距离江边不远,约三里路,占地千余顷,有数重围墙回廊,另有楼宇瓦舍千间,古木参天,龙山不高,占地十里左右,远看确似龙头,为书院地产,此山是秦岭余脉。 第二日,天才微凉,他从龙山一处崖壁上跃下来,穿过薄雾,来到书院前门,见早起的童子正在打扫落叶,于是走上前,施礼道:“小兄弟,我是外来游历的学子,想在此拜师学艺,不知应该找哪位主事?” 那童子见李释厄身着黄布长衫颇为寒酸又是一脸黄病模样,忙用手中扫帚抵住他,道:“有话说话,你不要靠近我。” 李释厄上下打量一下自己,不高兴地道:“你这童子不识好歹,若不是我初来乍到,懒得与你聒噪。”于是他弹了弹手指头,那童子只觉得手中一轻,低头一看,发现手中扫帚竟然化为灰灰,以为雾中眼花,揉了揉眼睛,才确认手中的扫帚落在地上的灰影,吓得“妈——呀——”一声嚎叫,跑进院中。 李释厄本想跟进院中,但是犹豫一下,等在门外,见门口有两座一人高的石狮子,于是从袖中掏出一支早年偶尔获得的笔,沾了些许朱砂,和了些唾液,将两只石狮子的眼球均是描得血染一般,遂冷哼了一声,两只石狮子本是通红的眼球顿时恢复本来面目。 盏茶时间过去,还未见人来,正等得不耐烦,这时院中传来匆匆脚步声,翘首看去,只见一皓首老头被童子牵引着赶过来,李释厄正欲上前施礼,那童子指着他,道:“老教授,就是他,会妖法,将我的扫帚化为灰灰了。” 那皓首老头两眼有些花,又因为晨雾未散,连李释厄在哪儿都未看清,嘴中只是咕噜着:“呃——呃——” 第四十二章 书院 那童子将皓首老头扶到扫帚灰灰处,道:“老教授,你看,这是扫帚灰灰,证据确凿——不容他抵赖的。” 李释厄苦笑一声,挥袖祭出一团清风,将那扫帚灰灰全都迷在童子眼睛里,那童子顿时哀嚎一声,双手揉眼,满地打滚,嚎叫道:“老教授,我眼里迷着灰了——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瞎了——” 这时院中走来几个人,均是头戴方巾身着学士袍的,其中一老成的中年人,看了一眼待在一旁的李释厄,愣了一下,扶起倒地打滚的童子,道:“别动,让我看看,早年我曾跟祖上学过几年医理。” 那童子闻言,停住哭声,道:“尹师兄,你快帮我看看,再这样疼下去,不消片刻,我便活活疼死了。” 尹姓书生将那童子扶坐起来,翻开其眼皮,只见其眼中红彤彤的的如渗血一般,却是没有半点灰尘,倒吸一口气,问道:“陆家崽,你这几日贪玩熬夜了?” “尹师兄,你拿我穷开心呢?院中哪个不知我向来爱瞌睡,天还没黑,我便抢在太阳前睡觉——我知道你好手段,帮我看看——我想起来了——肯定是刚才那个痨病作的法——哎——呀——妈——呀——我的亲娘——疼得更厉害了——” 尹姓书生丢下陆家崽,冲着李释厄施礼,道:“在下姓尹,叫尹天,在此书院攻读七载,陆家小儿自幼卖身书院为奴时,正是我进书院那年,我是看着他长大的,然而他虽是书院中长大,但是向来顽皮不懂礼数,刚才肯定有言语冲撞你,看在其身世可怜份上,求小兄弟饶了他这一次吧。” 李释厄冷笑一声,道:“我本是游历学子,听说书院历史悠久,声名远扬,今日一见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你让我饶这小童,单凭你一句话?” 其余人见李释厄说话无理,个个忿忿不平,其中一人道:“你是哪里的学子?难道没听说过尹学长名声么?凭他身份,既已开口相求,你还想怎么样?若是寻衅闹事,立即送官查办。” 尹天忙道:“众位学弟,不得鲁莽,刚才我说话确是有无理之处,本来无证无据,全凭我一厢猜测而已,小兄弟,请帮忙——” 李释厄又是冷笑一声,道:“若是我现在帮忙,岂不是坐实我所为?” 尹天不高兴地道:“你想怎样?” 李释厄略是沉吟,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此后每日让这陆姓小童早、中、晚三次看门前两只石狮子的眼睛,他的眼疾自然当场痊愈,若是有一日或是少一次查看石狮子的眼睛,他的眼疾当场发作。” 尹天疑惑道:“为什么?” 李释厄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们,哪一日这一对石狮子有一只眼珠子是红的,前面龙江之水涨一丈;两只眼珠子是红的,水涨两丈;三只眼珠子是红的,水涨三丈;四只眼珠子都是红的,水涨四丈” 说到这里,遂唱道,“水涨一丈不打紧,水涨两丈尚可活,水涨三丈奔高处,水涨四丈,即使龙山亦要塌” 众人闻言,面色骤变,其中一人道:“你这是妖言惑众。” 李释厄不耐烦地道:“若不是看在你们将来是我同窗份上,我何必操这份心?若是你们不信,倒是枉费了我这一番周折。” 尹天犹豫了一下,道:“姑且信之,无妨。” 那陆家崽果然看了一眼石狮子的眼睛后,双眼不但没有瞎,而且当即不再疼了,众人皆以为奇,对李释厄另眼相看。 在尹天的推荐下,李释厄顺利进了学院,正式成名龙江书院的学员,由于他捐助黄金千两,学院破例将龙山上一处独立院落安排给他。 龙江书院分中级、高级以及研修班,分别为三年、四年、三年学制,李释厄思量一下,既来之则安之,干脆从中级班学起,此后十年,他白天在学堂听课,晚上回到龙山小院打坐修行,研读参悟各种经书,并抽时间借阅学院阅览室中各种藏书珍本,他到阅览室借书与别人不同,他让图书管理员为他另行登记,不论藏书厚薄,每次一百册卷,三天后再换一百册卷,当然他也不是让那图书管理员白忙乎的。 自从他进入书院那一刻起,他便离群索居,即使尹天找他参加学院讨论活动,他一概拒绝,甚至避而不见。 这一日他正在听课,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这样的声音在学院里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直到下课,外面喧闹声仍是不止,于是班上的人趁着下课跑出去,不一会儿有人找到李释厄,道:“学弟,你所说果然没错,学院门口的石狮子有一只眼睛竟然莫名其妙地红了,龙江的水果然涨了一丈。” 李释厄不屑地道:“此时春季,正是上游雨水下流的结果,并不为奇。” “可是石狮子的一只眼睛是红的,为什么?” 李释厄嘿嘿一笑道:“待会儿教授要来上课了,你问他,怎么问起我来?” 那人一时哑口无言,悻悻离去。 又过了几个月,正在上课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嘈杂声,课后询问得知,原来今日早上学院门口一对石狮子各有两只眼睛是红的,龙江之水,果然涨了两丈,消息传来,众人皆以为奇,于是喧闹起来。 几次闹腾后,学院不再像从前那般安宁,学子们有事没事爱往门口石狮子所在跑去,于是学院几位教授倡议下,将门口的一对石狮子搬离开去,以图眼不见为净,毕竟一年四季水涨水落,在龙江水域再是正常不过了。 也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将两只石狮子分开,一只石狮子搬到龙江堤岸旁,另一只石狮子搬到学院后的龙山上。这对于仅是出于好奇心的学子们并无影响,本来这事只是他们茶余饭后谈资而已,他们恢复从前勤学苦读,倒是苦了陆家崽,他每日三趟从三里远的江堤上看了一只石狮子的眼珠子后又跑到学院后的龙山上看另一只石狮子的眼珠子。事情有好也有坏,久而久之,这陆家崽练就一双快腿。 李释厄从前闭关打坐,不止一次超过十年,如今既然入得学院,倒也静得下心,果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十年时间眼看快要过去,这一日,他正在听课时,廊外有人冲他打招呼,他溜出课堂,来人是学院的一个管事,对他道:“望城那里出事了。” 李释厄故作不解地道:“望城?与我何干?” 那管事见左右有人,于是将他拉到一僻静地方,从袖中掏出一张宣纸,指着纸中人像道:“李同学,你看画中人像你么?” 李释厄点头道:“倒是有几分相像。” 那管事面色微变,道:“这是望城外揭来的,前日有一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贼子,竟然聚集万人左右,围攻望城,据说数日前城中曾出现画中人,扬言只要画中之人,否则城破人亡,李同学,我早听说你不同寻常之处,我想问你,你是画中人么?” 李释厄冷哼一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那管事全身一哆嗦,面色大变,手一挥,附近埋伏的十多人一拥而上,眨眼间将李释厄绑缚得结结实实,道:“李同学,你不要怪我,无论你是不是画中人,因为事关望城全城近十万人的性命,我不得不将你交于官家处置。” 李释厄点头道:“若是让我跟他们走,须要叫尹天与陆家崽两个人来,我与他们有话交待。” 不一会儿尹天与陆家崽陆续被找来,尹天见李释厄被五花大绑,大惊道:“李学弟,这是为何?” 李释厄微微一笑,道:“尹天,听说你已被任命一方府尹,而且即日启程,我有一部这十年来学习笔记,务必百日之内由你亲自帮我送到万里外的汉沽关附近,届时自然有人会找你,而且给你莫大好处,因为距离你就任官职地方不远,可以说是顺道。” 尹天从李释厄怀中翻出一部册子,不及细看,道:“李学弟,我现在就上路,绝不耽误你的事。” 尹天刚走,陆家崽赶过来,李释厄看了陆家崽一眼,道:“虽然你是被逼不得已才风里来雨里去跑上有跑下,但是经过这十多年的历练,你勉强算是可造之材,若是你能在此次浩劫中活下来,将来你的造化不小,与尹天比起来,你是天,他是地。” 陆家崽不明所以,抽了抽鼻子,道:“我才不管什么造化,只要不害眼病,能多活一天,我就多一个睡懒觉机会,我已经整整十五年不睡懒觉了,说到睡觉,我现在就困死了——病秧子,你都绑成这样像粽子似的,肯定是犯了不小的事儿,大概活不成了,我想问,你还能害我多久?你若是死了,你的法术大概不灵验了吧。” 李释厄嘿嘿一笑,道:“即使你死了,也是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第四十三章 降龙 李释厄说到这里,正了正面色,道:“这几日,你要是发现那一对石狮子四只眼睛均是通红的,你不要跑到龙山上去,你向东北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发水啦——跑得越远,你的造化越是不小——千万莫回头,一旦回头,万事皆定,想要补救,恐怕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 陆家崽不高兴地道:“临死的人还是满嘴胡说八道,我就期盼你死呢,你一死,我眼睛就不疼了。”说完,扬长而去。 李释厄被连夜押送至望城城外,并在众刀斧手的押送下来到敌营帅帐中,他抬头一看,正是十年前在峡谷斜坡上见到的响马贼酋黑脸大汉,那黑脸大汉仔细看了看李释厄,道:“十年前你杀死我弟弟,我当时就发誓,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找到,剐你的肉,剜你的心,为我弟弟报仇,这十年来我派人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三天前你终于在望城现身,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便将山寨近万人马尽数起起,从二百里外穿城过州急行军来此就是为了你一人,没想到这望城内虽有驻军三千,却是不伤我一兵一卒,主动就将你押送至此,呵呵——” 李释厄冷笑道:“十年前之所以不想多管闲事,就是因为想证得今天这个果,因此让你多活十年,也是为了让你帮我聚起这万余人马,既然你今天请我来送你死,我自然会成全你的。” 他本是被五花大绑,随着身子一哆嗦,绑缚其身上的绳索寸寸断落,他活动了一下手脚,丢下发愣的刀斧手,径直走向主帅虎皮椅上,淡淡地道:“营帐中人,凡是动一下即死,不信可以试一试。” 众人皆是被唬住,那黑脸大汉愣了愣,待到醒悟过来,笑道:“怕逑?鬼蜮伎俩,看我现在就砍了你!” 说完,扬起手中鬼头刀向李释厄冲过来,李释厄头也不抬,挥袖道:“你应该本应该枭首示众,念你十年来竟然聚起一万人马,也是不容易,就给你一个痛快吧,但是全尸是不可能的。” 挥袖劲风传来,鬼头刀顿时变了方向,径直向黑脸大汉脖子上割过去,不到眨眼工夫,黑脸大汉的头颅被齐齐割下来,一腔污血冲天而起,将营帐顶棚染得血红。 李释厄似乎没有看到,面不改色地道:“哪位自愿传令各分队头领、小头领?让他们立即过来,其余不准多说一个字。” 其中一刀斧手犹豫了一下,走上前,道:“神仙在上,小的愿意效犬马之劳。” 李释厄将一令牌扔地上,道:“时限一刻钟,否则你人头不保。” 那刀斧手捡起令牌一溜烟跑出去,果然一刻钟后,近百大小头领聚集在营帐周围,因为他们不知营帐中情况,显得闹哄哄的,李释厄皱了皱眉,探手一指,蝇头玄火顿时将所在营帐化为虚无,这时大小头领才将营帐中情况看得一目了然。 李释厄指着眼前倒地的无头尸体,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画中人,凡是逆我意者,这些人就是榜样?” 他抬手露出袖口,袖中飞出一把利刃,打了一个圈,又回道其袖中,众人皆不知其意,但是他们随即发现事先立在营帐中的刀斧手和两位副将脖颈上的头颅被其腔中热血冲出尺许高时才醒悟过来,眼前的人不但杀了他们的头领,而且还当着他们的面连眨眼时间都不到便杀了十一人,显然这是杀人立威。刚才还是喧闹的人群,顿时噤若寒蝉,其中有人想逃,但是两腿打软,根本动不了。 李释厄令众人列队候命,遂旁若无人地来到附近一口水井边,亲自将一旁的水缸打满水,取出几张灵符,凭空弹出一团火将灵符当场焚化,使其灰烬落进水缸之中,略是搅拌后,道:“凡是喝此水者生,不喝此水者死!” 在场大小头领迫于其淫威,莫敢不从,排着队挨个当场喝一口水缸中的水,一炷香后,令各大小头领率手下乌合之众来此喝水,凡是逃漏一人,株连一伍,直到午后,近万人才个个喝了一口水缸中的水,而这时水缸中的水正好告罄。 见场中旌旗飘飘,李释厄颇为感叹,他传令道:明日辰时每人带十日干粮,有马的骑马,没马的徒步,以望城为中心,奔走东西北方向,至少跑千里以上,沿途传言:发水了,快跟我逃——凡是心存三心二意者,必是当场暴毙。完成任务者,当地隐居,可以活百岁,但是不得说出今天之事,否则一旦透露半个字,亦是当场暴毙。 李释厄话音才落,在场中至少当场倒毙百余人,众人皆是愕然。他解释道:“以我发布命令后的那一刻起——刚才那些死人对我三心二意,所以当场应验。” 命令发布后,他令众人各自回宿营地准备,而他择一方向向远处秦岭深山走去,当夜阴沉几日的雨终于瓢泼下来。 第二日一早,他收起座下青牛,翻过秦岭余脉,向西眺望龙山,见其隐没在云际间,不见真实面目,他来到秦岭南麓,此处距离龙江不过里许,有一口碧潭,约十丈见方,他蹑足走去,围绕水潭边各安置一叠子灵符,又在附近摆布数十座法阵,并安置不少成叠灵符,待到一切布置完毕,他才退隐百丈外,待到水潭边发出微许动静,他嘴角便露出一丝苦涩笑意,遂念念有词,只听得水潭边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这时一道金光隐现,一条仅长六尺周身金鳞的小龙从水潭中踉踉跄跄地跃上来,见李释厄正在一旁窥探,顿时恼怒万分,径直向其冲过来。 李释厄连连挥袖,一座又一座法阵被其激发,仅是他与小龙相距百丈就有六座法阵,他每发动一座法阵,便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爆炸声中隐约传来龙吟啸声,若不是亲临,无法感知其场面震撼,小龙在爆炸冲击波中翻滚着,其金鳞即使在瓢泼雨水的洗礼下更是闪耀灿烂炫光,令百忙之中的李释厄感叹。上古时虽然常见龙影,但是后来渐渐销声匿迹,然而此物为天地所生灵物,据上古典籍理论记载应该有此物生于天地间,然而至今未见其真实存在,据传说,此物应为金龙,至今未有人亲见,只是理论推出,虽然其修为才是二级,但其实力不弱于寻常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若是将此灵物降服收为己有,堪与丹顶紫鸢媲美。 李释厄也是无意中利用才粗通的逸经反复推演才得知此物存在,经过几番筹划,如今只得冒险一试,否则再过一段时间,必是被他人发现,毕竟据他勘探,包括望城、龙山在内,地底已经被此金龙淘空为巢穴、演艺场,迟早有一日方圆千里之内由于无法承受地势沉降而塌陷,只要元婴期存在关注一下,必是发现此物存在,届时哪里有他收伏金龙的份儿。 接连几座法阵均被金龙所破,按照李释厄事先推演,金龙至少遭到法阵与灵符重创,然而出乎他预料,这金龙似乎毫发无损,凭其金鳞护身,凡是困他法阵,借其蛮力和龙吟啸声,摧毁一座法阵,如踏烂枯朽栅栏似的。李释厄心中暗暗叫苦,连道失算。 于是他不得不隐身附近法阵之中静观其变,然而金龙已被其激怒,凡是他消失地方,必是被龙吟声波冲击,以至于他不得不连连现身移到它处,而这金龙已经盯上了他,不遗余力地摧毁一座又一座法阵,尽管它被灵符冲击得仰面朝天、连连翻滚,却是不罢休。 几次闪避,硬是被金龙所破,李释厄被激起怒火,他冷笑道:“若不给你的颜色看看,你以为我只会吆喝不会做买卖。” 他从袖中掏了逃,掏出一龙形宝符,向其中输入微许真气,将其激发,祭在半空里,只见这龙形宝符“噗”一声爆出炫光,炫光之中一条长十丈水桶粗的蛟龙,才现身,便扑向不远处在残阵中折腾的金龙,张嘴喷出一团赤火,将金龙包绕,金龙打了一个滚,撤身十丈,亦张嘴吐出一水柱,正好抵住蛟龙喷过来的赤火。 李释厄见之,一愣,大叫不妙,虽然看似金龙吐水并不多,但是落地后,如龙江之水倒倾,眨眼之间,水淹秦岭山麓,横流至龙江之中,眨眼之间,龙江之水长至三丈以上,没过多长时间,远处传来轰隆之声,显然由于龙江之水暴涨,淹没堤坝,而底部早空的地面承受不了如此水势,渐渐显露沉降之象,正如他先前所推演,至多两个时辰,整座望城、龙山以及方圆千里之内将彻底塌陷为内海一般。 李释厄本以为连日暴雨将使龙江之水暴涨,根本没想到这条仅长六尺的金龙能吐出如此水量,慌忙之中,他从袖中掏出一颗珠子,向金龙打过去。此珠正是他先前在滴泪海所得的金睛舍利,以为是一猫眼石质或是琉璃质,其实是一件法宝,后来才知这金睛舍利另有出处和奥妙,不在此处交代。 第四十四章 传道 金睛舍利见风便长,原是指头肚大小,眨眼间已长至小儿头颅大小,同时爆发绚丽华光,几乎将半边阴沉雨天映得如晚霞铺泄。这金龙正欲蛟龙僵持,没料到金睛舍利从其脑后砸过来,待到绚丽华光将其罩住,它才发现身形迟缓,试图避开金睛舍利,然而哪里逃得了?毕竟金睛舍利为法宝级别,即使这金龙再强悍,亦不过是二级修为,相当于人修筑基期而已,金睛舍利一下子砸在其脑门上,其脑门当场长出一团肉瘤,痛楚之下,使得它忍不住哀嚎一声,正好被蛟龙张嘴吞进肚里。 李释厄见之,舔了舔发苦的嘴唇,便知不妙,慌忙暴退,果然蛟龙腹中传来一声沉闷的龙吟声,又一声轰天巨响传来,当场地动山摇,暴退的李释厄站立不住,一下子跌进污水之中,待到他从污水中起身时,哪里再见蛟龙影子?倒是见金龙追逐打它脑门的金睛舍利,或许因为额头肉瘤剧痛,使得它不住地流泪,仅是这样的流泪,亦有半个龙江流水的水量。 李释厄几次尝试收回金睛舍利,均被金龙拦阻,不得已长叹一声,催动其全部真元之力,激发金睛舍利向东北方向飞去,一个时辰后他才缓过神来,又催动金睛舍利陷入地底向东飞去。从此龙江之北相距千里多了一条与其差不多的河流,毕竟此河起因为金龙追逐金睛舍利所致,途中反复逗弄,多个九弯、十八弯等亦在常理之中。 望城所在千里之内皆陷为湖泊,龙江之水在此逗留,缓了下游水势,从此少了许多洪水之灾,因为金龙洞天所在,避金龙讳名,人称洞天湖,久之,此湖附近地方口音所致而易名,不在此书中交代。 由于体内真元一下子泄空,使得李释厄短时间内难以发动真气运行,仅是靠丹田真气一点一点地凝集运行,所以他一时之间难以发动护身真气罩等法术,又因为倾盆暴雨,使得他像落汤鸡一般,挣扎几次才从泥淖中爬出来,祭出青牛,盘腿其背上,利用青牛护法,才使得他周身清爽。 这一场斗法,反复推演无数次,筹划近十年,最终如海底捞月一场空,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在待在龙江书院的这十年时间并没有白白浪费,他确是学了不少知识,使得他以后参悟各种经典时,事半功倍。 此后他几乎未离开过牛背,他一边打坐,一边继续参悟逸经,三个月后,他来到汉沽关,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向附近一座州府走去。 这一日,尹天正在府中看塘报,师爷来报,道:“外面有一黄脸青年,他既无拜帖,又不肯说名字,反倒是说府尹大人你的祖师爷,我等欲将其乱棍打将出去,但是见他两手一伸一拍,将门前的一对石狮子分别拍得陷进地底里去,众人才知道其厉害,不敢上前,我已暗中传令游击将军率人马过来,并令门子将那人稳住,这才匆匆赶过来” 尹天闻言,面色一变,道:“你真是混账,他能自认是我祖师爷,我巴不得呢,就是他说是我祖宗,我也是情愿的——你这是要坏我的大事——他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 等不及师爷带路,尹天踢掉脚上的官靴,赤足腾腾地向门外跑去,绕过影壁,见门外一黄脸青年负手而立,门子领着几个衙役挡在门口,尹天上前啪啪将那门子和衙役每人赏俩耳刮子,不等门子等人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双膝着地跪在李释厄面前,道:“不知祖师爷大驾,请恕罪。” 李释厄这才抬头看了看门楣,点头道:“官家的门难进啊。” 因为未得李释厄点头,尹天仍是跪在昔日同门学弟前,不敢起身,顺着李释厄的目光看去,尴尬笑道:“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凡是州府衙门的均是设有机关或是重兵看守,以防暴民犯上作乱。” “你将上次我给你的册子拿给我。” 尹天从怀中掏出一整齐的油布包,打开的油布包取出册子,恭敬地递给李释厄,李释厄翻看几页,道:“你取纸和笔。” 见左右无人敢动,尹天忙道:“请祖师爷进衙内,待我亲自笔墨侍候。” 李释厄冷哼一声,道:“不用费事了。” 说完,他探出手指头在册子里指指点点,不过盏茶时间,将这册子丢给尹天道:“这是我花费十年时间的一点心得,你将此册内容传出去,尽量传给更多的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是不要说我的名字。若是你能悟得其中道理,自然有你的好处,参悟得越多,对你好处也是越多,谓之:传道。” 尽管尹天一再挽留,李释厄却是不肯逗留,连其府衙也没进去,骑着青牛越汉沽关西去。待李释厄走后,他才敢打开手中奉若至宝的册子,其中文:“道可”一气读完,他感神清志爽,身子轻了不少,于是站在门口接连读之三天三夜没有动身一步,待到师爷斗胆提醒他,他才醒悟过来,竟然发现目能夜视,自是欢喜不已,从此对此册子更是爱不释手,每日诵读几遍方才升堂办公。 按照李释厄吩咐,他将此册全文共五千字抄写成一部副本,原册自留,将副本交给师爷,令其召集近百书生,日夜抄写,并刻板印刷,耗费大量官银,共发行万册,大部无偿赠送,手抄部分高价出售,勉强填补挪用官银。因为李释厄自称尹天的祖宗,再加上他看上去比尹天还年轻,以讹传讹,后人以为李释厄是尹天化名的老子,又因为李释厄严令不准提他的名讳,故而变通,以其名谐音,称之为李耳。至于那五千字的册子,原是笔记而已,没有书名的,后人另加上名字,不在此文说明。 李释厄经过汉沽关,便来到几乎荒无人烟的戈壁,凭着印象,五年后,他终于找到云阳山,并在不惊动落霞门所有门人的情况下潜回云阳山药园。 想到离开此地似乎在昨天,一切历历在目,扳指头一算,竟是又过去三十多年,他略是感叹,遂重新收拾各处摆布的法阵,隐入自己的洞府之中。 他之所以不辞辛劳再回云阳山,其实是因为此地有他先前一直勘查的地火,而在从前的凌云山虽是有更好的地火利用,但是如今已是别人家的地盘,凭他现在的修为,借用是不可能的,更是不敢盗用?早在二十年前,他已经可以进阶筑基期,但是他一直没有进阶的想法,而是他总结几次修为跌落反复,虽说他资质不堪是一方面原因,但是他以为终究还是根基不牢缘故,所以他一再推迟进阶,何况如今他已经有了新的机遇,参悟淬炼,结合至毒宝典,服用冷香丸,趁此练气期,再利用地火锻炼身体。 他将幻虎等各灵宠分区豢养,当然也没有忘记将霸王蜂圈养起来,隔三差五投喂灵丹妙药等,尤其霸王蜂需要大量灵石,即使所剩灵石不多的情况下,他也是在所不惜。 待到一切安置妥当,他唤出丹顶紫鸢与金线冰蚕,又招来幻虎一旁护法,其实就是让幻虎监视牵制丹顶紫鸢与金线冰蚕俩灵宠,使它们不得不顾忌其存在。 他令道:“待我坐关时,我利用地火煅烧四个时辰,接下来丹顶紫鸢用赤火释放煅烧一个时辰,随后金线冰蚕释放冰火煅烧一个时辰,依次轮流循环三班制,不得中途停顿,否则我定罚不饶,当然你们要仔细掌握火候,因为我毕竟是练气期,若是经你们全力释放真元之火,只需瞬间便已将我焚烧得干干净净,连渣儿都不剩” 焚火九天是李释厄主修法术之一,此法术虽然常见易学,但是并没有多少修行者将其作为主修法术之一,毕竟此法术修行至第二层焚丹洗火时,有将自己焚烧化为灰烬可能,而据史载至今没有人能活着修行焚丹洗火,倒是元婴期存在无意中修行焚丹洗火时,瞬间将自己烧得尸骨不存。李释厄虽然已经成功修行焚丹洗火,并娴熟掌握和运用玄火,但是他始终有顾虑,俗话说:玩火者自焚,他担心这一天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此次决心坐关玩火,其中原因之一,亦是出于此,当然他最大的追求还是需要强硬如钢如铁的身体。 此次坐关玩火,说白了,就是像炼铁时煅烧一般,毕竟李释厄是人,首先需在火中不死,此次禁得住火烧,否则当场化为灰灰,一切玩完。 想到这里,他长吁一口气,遂收起杂念,静下心,意守丹田,半月后,他睁眼看了一眼四周九只引火蓬头,这九只引火蓬头均用特制导管引入地下地火所在,弹指引燃其中一只引火蓬头,只见一团火头从引火蓬头上喷出来,他略是皱了皱眉头,将剩下的八只引火蓬头依次引燃,洞室中顿时被九只引火蓬头的火头映得红彤彤,整个洞室像一只丹炉似的。 第四十五章 玩火 李释厄嘴角一动,九只引火蓬头将火头缓缓地引至他所在,他似乎想到什么,挥了挥袖子,九只引火蓬头的火势顿减,仅是原来的一成火势,待到九只引火蓬头的火头齐齐罩在他身上时,他取一把灵丹妙药服下,然后撤去护身真气罩,正当他以为全身被烧灼时,意外情况发生,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火势灼人的感觉,这时他哑然失笑,万种情况均是考虑周到,却是没想到身上穿有一件土黄色的长衫,此长衫为他早年在洞中无意获得,只知其有不少好处,避火是其中妙处之一,想到这里,他将九只引火蓬头离去,褪去土黄色长衫,并将足上的靴子脱去,此靴亦不是寻常之物,并将身上衣物全部褪去,不着一缕,遂重新坐定,他并没有立即引来九只引火蓬头,而是反复思索是否再有遗漏失误之处。 三日后,李释厄才将周身陷入九只引火蓬头的火团下,火团甫一罩下,他全身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尽管尽力抑制,却是不能控制如此筛糠似的哆嗦。曾在从前打斗时,他无数次经历对手的火攻,有此经验,以为可以承受一时地火煅烧,然而事实上根本不是这一回事,从前被对手火攻时,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撤出对手火势范围,而且身上有防火避水的衣靴,因此并没真正经历被火煅烧滋味。 他缓缓撤去护身真气罩,并将九只引火蓬头的火势从原来基础上又降倍许,周身毛发经火焙烧,顿时传来啪啪微响,虽是剧烈的烧灼痛痛彻心扉,然而在他所经历的无数种痛中,这种痛似乎是最痛的,也是最难熬的,偶尔传来焦糊味道,令他哆嗦得更是厉害。 即使元婴期存在亦不敢贸然进入火团中被火煅烧,而他能敢于被火煅烧,其实唯一依仗就是他自从修行以来不断服用各种灵丹妙药,据他估算,他至今所服用各种灵丹妙药至少比元婴期存在多出万倍以上也是不止,此时他的体质即使元婴期存在并不一定超过他,一方面是因为早年修行南无心经、服用灯笼果等原因,另一方面就是他这数百年来服用超量的灵丹妙药,凭此强横体质,他思量再三,才敢投身比寻常火温更高的地火之中。煅烧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淬炼身体过程,并将从前服用丹药的灵力通过煅烧,炼化入经脉肌肤五脏六腑之中。 他强忍烈火煅烧带来的痛楚,并渐渐适应这样的煅烧,他抽取丝丝丹田真气浮在半空里,使得火团能将他整个包绕,并不留任何死角,又凭这一丝丝丹田真气及时修复不慎被烧坏了的经脉、肌肤等,随着他身体渐渐被煅烧得如窑中琉璃一般,通体近乎透明,甚至看清经脉、五脏六腑,他不敢半点大意,稳稳地运行丹田真气,随着真气在丹田之中一周天又一周天的运行,他终于感觉自己似乎融化一般,他不再哆嗦,也不敢多思多想,仅是保持心头一丝晴明。 十年时间很快过去,按照事先交代,金线冰蚕撤去冰火,在幻虎的监视下,丹顶紫鸢与金线冰蚕各归洞室,幻虎犹豫了一下,亦回自己洞室中。此时李释厄正在被困冰团之中,虽然金线冰蚕撤去冰火,但他令其留一息冰火继续形成冰团包绕着他,到底是金线冰蚕所形成的冰团儿,尽管距离当时撤去冰火三个月之久,这蓝色冰团仍是将他包绕得结结实实。 三个月后的这一天,被困蓝冰之中的李释厄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遂之传来咯吱迸裂声音,但是眨眼时间,原是半人高的蓝冰凭空消失,他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舒展四肢百骸,骨节发出咯咯声音异常清脆,以致隔壁不远处的幻虎等灵宠被惊动,竖起耳朵静听此处动静。 李释厄原本面色蜡黄,经常被人看作久患痨病或是黄病,以为其沉珂在身,而此时他周身肌肤虽然看似金黄,其实是其肌肤焕发灵光所致,待到他收敛灵光后,周身肌肤竟是与从前大相径庭,恰如炼乳凝脂,异常细腻,白皙中微许泛黄,依旧的瘦些,但是看起来比从前更是年轻几岁,如世俗界十七、八岁模样——从前的病秧子,如今经过煅烧焙炼,变得美男子模样。 他骤地睁开双眼,双目中精纯灵光爆射,转瞬即逝,他掏出一把灵丹妙药服下,遂撮唇低吟,三个时辰后,他才起身,发现身上不着一缕,干笑一声,才穿整衣靴、梳理乱发。 经过这十年坐关,他终于将先前数百年服用的灵丹妙药的灵力全部炼至周身经脉、四肢百骸之中,并且通过地火、赤火、冰火这三昧分别是土属性、金属性、水属性的火的煅烧,他的身体即使铜铁亦不过如此,凭此身体,敌方若不是超乎想象的强悍攻击,十次八次打击下,应该还能留有一口气存在,只要有一口气,他就有活着的希望。 李释厄收起幻虎等灵宠,戴上阴阳如意化千面,换了一个面目,避过巡防,溜下山,在距离落霞门约千里地方,他才恢复本来面目,向落霞门走去。 落霞山下,经过山门,掏出身份牌,验证无误后,他赶到翠竹山,见俩童子正在山脚下戏耍,毕竟他离开此地三十多年,先前又闭关十年,这俩童子才十多岁,肯定是新来的,于是上前道:“两位师弟,我姓俞,叫俞之夫,原是你们的大师兄,请上山帮我通报一声,我要求见华师祖。” 那俩童子盯着李释厄看了好一会儿,其中老成的童子小心问道:“我听说四十年前有一位姓俞的师兄,但是他早已失踪,而且那人是黄脸,你?” 李释厄不高兴地道:“人的面貌是可以变的。”说到这里,他掏出身份令牌丢给那人,补充一句道,“若是你们误了我的事,看我回头不剥了你们的皮才怪呢。” 那俩童子一见身份令牌,对视一下,其中一人小跑着上山,另一人赔笑道:“俞师兄,莫要怪我们,我们负责在此守山,若是例行不盘查,那些前辈执事知道了,只要咳嗽一声,我们得感冒三年” 李释厄不耐烦地道:“你别聒噪,我在此地等一会儿,你滚远处些,耐烦了我,先让你吃爆炒栗子。” 那童子哭丧着脸果然跑得远远的,站在山道拐角不敢动。 大约一炷香时间,上山的童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下来,道:“俞师兄,华师祖令你立即去半山亭。” 李释厄不疾不徐地上山,快到半山亭时,见亭中除了华媚外,另有一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正在与她说话,李释厄不敢上前,于是等在一旁。 大约过了盏茶时间,那人才离开,李释厄这时慌忙上前,跪道:“师祖在上,弟子不辱使命,终于完成师祖交代任务,因为其中波折,以致今日才回来复命。” 华媚仔细打量他,颇为惊讶,道:“你是俞之夫?怎么与从前不一样?” “弟子在外期间曾被秦家长公子软禁,于是弟子利用一切可能时间,不辞辛苦才修得如今修为,期间曾认识一位精通医道的朋友,他为我调配一丹方,经过这四十年调理,身体才恢复许多。” “哦,原来如此,我刚才略是探查你经脉,发现你的修为已经达到练气期十三级瓶颈,待过几日,待我闲暇下来,由我亲自辅导你,至少有三成把握成功筑基,届时我正式宣布收你为徒。” 李释厄故作苦笑道:“多谢师尊美意,其实挂名弟子即可。只是前些日子,弟子心急,贸然进阶筑基,最终功败垂成。” 华媚犹豫了一下,道:“我这里还有多余的筑基丹,看在你因为我之事被困四十多年的份上,再送你一粒筑基丹,你先仔细收藏,不得胡乱浪费。” 李释厄接过筑基丹,收在袖中,道:“弟子另有一事,不得不禀报——” “讲——” “弟子私自改回本姓,又改了名,如今叫李释厄,望师尊原谅。” “哦,你喜欢这名字,你就用吧,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三个月后,李释厄正在洞室中打坐,这时一童子来报,道:“华师祖让我通知师兄,让你立即去半山亭。” 李释厄心中嘿嘿冷笑一声,遂离开药园,直奔半山亭,见华媚一人闲坐亭边,欣赏远山,眉头微蹙,似乎若有所思。他站在亭外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华媚唤他,于是他佯咳一声,道:“师尊,弟子奉命在此恭候多时,不知师尊有何吩咐?” “哦?”华媚收回思绪,看了李释厄一眼,道,“前些日子许你助你筑基,今天你略作准备,明天就可以你在前面阁楼里等我。” “师尊,我——我——前些日子,我自作主张已经服用了你赐我的那一粒筑基丹,没想到——” 第四十六章 象诀 华媚面色顿时错愕,不高兴地道:“释厄,难道你不知道这筑基丹异常稀少,有价无市么?古往今来,至少十之八九的修行者本来有希望成功筑基,但是因为缺少筑基丹,而失去机会,只能老死在练气期,你已经近五百岁了,能剩下多少年?还能有几次机会?因为我喜静怕闹,所以名下一直未曾公开收徒,因此门中并没有给我筑基丹配额,先前给你的两粒筑基丹,曾是多年前别人欠我人情,我当时随口讨要的。我见你资质虽差,但是心志颇坚,而我偏偏欠你一个天大人情,所以”说到这里,华媚叹了一口气,又道,“原以为得来一个便宜徒弟,没想到你一点也不省心,你先回去吧。” 此后,李释厄日夜演练才改创完成的玲珑剑剑阵,这玲珑剑为他从前结丹期时亲自炼制的,原称水玉玲珑剑,此剑长三寸三,一指宽,仅有锋刃,无柄,两侧各有三条血槽,通体透明无色,常人眼里以为无物,即使修行者诸如元婴期存在,若非留意,一时之间亦难勘破其存在。当时他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等几乎一气呵成共炼制一百单八支玲珑剑,凭当时结丹期修为,因为神识有限,他仅能掌控三十六支,所以他常用这三十六支玲珑剑,其余均收在丹田之中日夜焙炼,待到日后神识随修为进阶而水涨船高再取出使用。 其实即使凭他现在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修为,根本不能掌控这三十六支玲珑剑,但是他神识非寻常同阶修行者可比,即使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的神识亦有不如他的,所以他尚能完全掌控这三十六支玲珑剑,然而非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使用,毕竟一百单八支玲珑剑为他多年所求本命法器之一,为他现有的唯一成套法器,若是缺少一支,虽说可以凭其现有材料重新炼制,但是成套法器想要完美,非得一套法器全部重新焙炼。而凭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能自保,一旦玲珑剑现世,必为他人所觊觎,即使不能夺取所有,也有可能被夺取其中一支、两支或更多。在使用玲珑剑之前,他很长一段时间内使用的成套的六支饮血剑,屡立奇功,上次在沙漠时赐予金自在,为其本命法器之一。 按照李释厄原有打算,在十年闭关玩火完成第一轮淬炼身体后,他即离开此地,另觅地方进阶筑基期,然而经过仔细研读参悟逸经后,他改变了主意,即使将来筑基成功,他想借用此地地火进行第二轮淬炼,而更主要的原因,他因为参悟逸经所得,又有在龙江书院时所悟五千字为参考,改进玲珑剑剑阵,其中:“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最为关键,而逸经中一百单八卦正好符合他拥有的一百单八支玲珑剑,此处逸经有一百单八卦,后世因为流传、变迁、失轶等原因,仅剩下六十四卦,与他手中所拥有的逸经几乎是面目全非。按照他的估算,如果完全将一百单八卦每一卦改成法阵法诀打入对应的一百单八支玲珑剑剑体中,一卦为一法阵阵诀,即一象诀,共有一百单八象诀,若是完全参悟,至少需要千年,而完成包括参悟在内所有繁琐工作,至少需要三千年,事实上凭他现在练气期修为,虽有灵丹妙药融入经脉、四肢百骸中,但是估计再活不了百年以上。经过反复思量,他决定分三步,每一步约需千年,选前面三十六卦为第一步,中三十六卦为第二步,后三十六卦为第三步。他现在能完全掌控的玲珑剑仅是六支,所以他将第一步的三十六卦又细分六部分,每部分六卦,约需一百五十年,按照他的估算,这个时间正好是他完成全部筑基期修行过程。一百五十年后进阶结丹期,那时再开始修炼三个或四个部分,甚至剩余全部五个部分,也就是说在进阶元婴期前,他基本能完成第一步共三十六卦,其中包括改制卦为象诀,并将象诀打入玲珑剑中届时凭着有象诀的玲珑剑,提高攻防能力至少数倍,而玲珑剑又以剑阵形式出现,攻防能力又增加数倍,凭现在修为,完全掌控六支玲珑剑,一旦祭出此剑,取对手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即使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出现,凭玲珑剑破空能力,亦有一战之力。 他如今五百七十岁左右,想到再过一百五十年才有可能进阶结丹期,心中顿时郁闷。这时药园附近有人来,于是他收起玲珑剑,蹿出洞室外,来到药园旁,才刚刚站定,见远处一女子身影姗姗而来,于是慌忙迎上去,拜道:“不知师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来人正是华媚,大约由于她常年烦恼,更没见其笑过,如黛双眉微微紧蹙,不但不失美人本色,似乎更显佳人可怜。她颔首点头道:“算来有两年不见,前日我终于厚着脸皮向来访的一老友讨要一粒筑基丹,今日正好有空,所以此次我专程为你来此,便是为了亲自监督辅助你筑基,若是此次你再不成功,我便爱莫能助,此后解除师徒情分,任你自生自灭,与我无干。” 李释厄本是席地而跪,于是拜道:“弟子自知自知不堪,从前曾成功筑基,全凭侥幸,若是在师尊协力下,再不能成功筑基,只能说我命该如此。无论此次筑基成功与否,今日之恩不敢忘”说到这里,他很想说,昔日之恨更不敢忘,但是他还没傻到凭空树敌。 华媚指着前面一石上,道:“我们去那里吧——你现在开始准备筑基,我在你身边护法,必要时助你一臂之力。” 李释厄接过一粒黄澄澄的豆大筑基丹,看了又看,心中颇为感慨,想到在回云阳山前曾在小孤山附近炼丹,其中单是筑基丹一种便有近十万粒之多,而其余灵丹妙药更是不计其数,他将炼制成功的丹药大半收在九龙丹炉中,此时正藏在丹田内每日用丹火仔细焙炼,试图将来能炼制出九转金丹。如果需要筑基丹,他略是花费些时间,能炼制更多的筑基丹,因为他身上拥有炼制筑基丹所需的全部原料,而且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从前他进阶筑基期后,便将大量的筑基丹当做寻常丹药服用。当然若无必要,他肯定不会将他亲自炼制的筑基丹取出来,否则一旦被有心人获悉,怀璧其罪的后果,他不止一次领教过的。 筑基丹虽是稀缺,却不是离奇的稀少,只是修行者信奉天道,不肯随便浪费天材地宝而已,少之又少的东西,只肯用在需要的人身上,换了华媚,无论谁是李释厄师父,都不会将筑基丹白白浪费在他的身上,毕竟在他们眼中,李释厄根本不是一可造之材。 李释厄收拾心绪,盘腿坐在石上,正欲服用筑基丹,见华媚站在一旁,眉头似乎锁得更紧,想了想,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只千年灵草枝叶编织的蒲团,奉给华媚,道:“师尊,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尊了,这是我从逃回途中偶遇一卖场,见此物,以为师尊喜欢,所以倾其所有买了下来,回来几次废了筑基丹,惹恼师尊,所以不敢将此物拿出来,今日弟子斗胆献上,请师尊笑纳。” 华媚嘴角露出难得一见的笑意,但转瞬即逝,收下蒲团,丢在脚边,淡淡地道:“释厄,现在开始打坐静心,三日后服筑基丹,成败在此一举。” 李释厄点头道:“请师尊指导——” 五日后,李释厄紧闭的双目微颤,随即全身颤动,如打摆子似的,华媚见之,忙探手抵在他的背后,试图输入少许真气,助其真气运行,嘴中道:“意守丹田,气随心动,心沉境灭” 就在华媚手掌甫一接触李释厄后背时,她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毕竟有生以来,她从未接触过男子,虽然眼前男子是她的后辈、是她的徒弟,但是她的心却是动了一下,这心动的感觉不同以往,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她竟然一时间迷惑、恍惚起来——正当她三心二意时,她突然发现不妙,原来她仅是准备向李释厄经脉输入少许真气,催其体内真气运行,但是在她一愣神的工夫,竟然发现她自己体内真气如泄洪一般,眨眼间已经将她体内真气大半输入其体内,她以为刚才自己疏忽的缘故,慌忙撤去抵在其背后的手掌,以免真气输入过多,使得李释厄丹田过度充胀,而当场坏了他的性命。 就在华媚慌张撤掌的瞬间,她体内的真气竟然一泄而空,这时她才知道,并不是刚才自己的疏忽,而是李释厄主动吸取其真气,并将其体内真气一丝不留全部吸取,又怕又愤的同时,她感觉李释厄丹田虽是不大,但是所能容纳真气远非她所能想象,大概十个她体内真气加起来也不能够填满其丹田。 第四十七章 租赁 华媚暗地叫苦道:“这次下了很大决心他,没想到害他丢了性命,更使得我一身修为尽毁”此时她想撤掌,然而手掌紧紧被吸在其背上,凭她现在柔弱不如寻常女子的体力,根本取不下自己的手掌。 正当华媚懊恼羞愤之时,一股如涓涓细流般的真气从其抵在李释厄背上的手掌经脉中传来,经过其周身经脉及四肢百骸,最终汇入其丹田之中,她一动不敢动,待到一炷香后,凭这股源源不断的涓涓细流般真气汇入丹田,她终于恢复原来修为,就在她犹豫是不是要将抵在李释厄背上的手掌移开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如排山倒海地向其扑过来,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慌忙跃开——待到她缓过神来,竟然发现她的修为一下子似乎多了百十年待到她想起李释厄时,只见其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身子摇摇晃晃,眼看要倒下来,栽倒石下。 华媚挥袖试图将李释厄裹住,使他不致倒下,出乎她意料,其袖竟然卷了一个空,李释厄身影一晃,凭空消失,遂出现在不远处,他嘿嘿一笑,道:“多谢师尊厚爱,可惜我终究进阶失败,未能成功筑基。” 华媚稳了稳情绪,道:“你还能笑得出来?” “天意如此,我能怎么办?总不至于几百岁了,还看不开,为了这一次失败而哭丧着脸流眼泪淌鼻涕?” 华媚叹道:“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再帮你寻一粒筑基丹试一试吧?” 李释厄正了正脸色,道:“多谢华前辈,按照你事先所说,你我师徒情分已尽,你我之间的恩义止于此,此后不敢叨扰华前辈。” 华媚似乎颇为失望,神情一下子落寞起来,黯然道:“李道友,若是以后有事,仍是可以来我翠竹山。” 李释厄点头道:“我正有一事,算是不情之请吧,我想借住此地,希望华前辈答应。” “此地为我辖地,你尽管住下,谈什么借与不借?” 李释厄从袖中掏出一羊皮纸,递给华媚道:“这是我拟好的租赁条约,华前辈,你看一下是否合理?若是无异议,请画押履约。” “原来你早有准备?”华媚接过羊皮纸,扫了一眼,颇为吃惊,以至于失声道,“三千年?十亿灵石?你活到那一天么?你还能活多久——你能活到今天已经是非常奇迹了,你有那么多灵石么?三十亿灵石,可不是小数目,我的家族虽说已经中落,但在数百年前鼎盛时,据我所知也不会轻易拿出这么多灵石。” 李释厄从袖中取出一柄刀背宽厚的砍刀,略向其中输入一注真气,砍刀上顿时传来阵阵嗡鸣声,如虎一般久久吟啸,而其刀身顿时焕发一道道寒光,使人不能直视他收回输入刀中真气,道:“这是我多年前无意获得的一件法器,为低阶中级法宝级别,若是在市场上售卖,只要有识货的买家,应该不低于三十亿灵石,而在拍卖场上,或许拍得三百亿灵石亦不是不可能的。” 华媚面色数变,良久才平稳呼吸,道:“释厄,自我见你开始,你给我太多意料之外的惊讶” 李释厄将砍刀丢给华媚,道:“请华前辈寻一合适机会帮我售卖,所得扣除此地租金,余者寄存你处。若是无特殊情况,我将将此处彻底封锁为禁地,希望华前辈成全。” 见李释厄口气中有下逐客令的意思,华媚在羊皮卷上签了押,道:“我会亲自对外宣布此地附近十里之内为我私园禁地。” 待到华媚去后,李释厄将所租地界均是摆布各种法阵,一座法阵套着一座法阵,阵阵无缝衔接,又令独角犀牛坐镇所有法阵阵眼中的主阵眼,待到一切摆布妥当,即激发法阵,顿时凡是法阵所覆盖范围内,均被一阵淡淡薄雾弥漫,无论远近看去,此法阵所覆盖范围有山有树甚至隐隐有流水声音,若是仔细听去,似乎还有三俩人说话的声音,好像一家人正在探讨下一顿该换什么口味的饭菜。 李释厄为此法阵已经尽其一切可能,如今此法阵最大妙处,就是寻常运行时,根本不需要消耗灵石,而是吸取天地灵气为其动能,除非触发所有法阵满负荷运行五成攻防能力以上,才需要消耗储备灵石,凭此精细设计超过百座以上法阵,即使元婴期存在全力攻击亦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其毁坏,而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几乎是不可能暴力破解,除非精通法阵者技术性破解此阵,由于此处摆布的百多座法阵均是他自己借鉴他人法阵与葫芦洞天法阵禁制所创,他人想要破解,不是不可能,但是至少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和时间,否则根本是不可能的。 李释厄在地底深处开凿、扩建原来洞室,忙碌十天后,他才服用一把灵丹妙药,随即打坐修行。半年后,他不辞而别,在距离落霞山十万里的一处山谷之中,他另设一处洞室,摆布七、八座法阵,将洞室隐伏其中,又在不远处的孤峰上摆布数座法阵,随即他放出幻虎,令其或化为磐石或化为林木出没附近,监视方圆数百里范围的一切可能出现的异常,随后他盘坐在山谷洞室之中,一个月后,他长啸一声离开洞室,他跃上孤峰顶部,发动部分法阵,遂又盘腿打坐数日,经过充分的准备,他准备再次修炼隐雷咒。 隐雷咒包括序言在内共十篇,序言为基础篇,另有九篇,即隐雷咒分九层,李释厄按照自己的意图,将其基础篇划为第一层,其余九篇分别为第二层、第三层共分十层,基础篇为第一层,名曰:引雷。第二层,吞雷,第三层,分雷先前他曾在滴泪海已经将隐雷咒炼至第三层分雷并修行圆满,如今他决定从头再修行一遍,按照他的估算,此次重修前三层隐雷咒需耗时十年左右。之所以重修,按照他的话来说,因为两方面原因,其中最主要原因为了炼体目的,即淬炼的一部分,他想通过引发的雷电,凭身体无任何防御无抵抗情况下接受雷电捶打轰击,使得身体更是强横,更耐打;另一方面原因他要像在翠竹山药园玩火时重修焚火九天一样,当时重新修炼焚火九天第一层星火燎原和第二层焚丹洗火,获得很大的成功,使得焚火九天功力提升近半,如今发出的玄火更是厉害一倍有余,因为此他想借此机会重修隐雷咒。 他双目微闭,盘腿而坐,双手掌托在膝盖上,掌心皆是向上,他嘴角一动,一手指指天,本是晴朗无云天空突然风起云涌,眨眼间,方圆百里之内涌起密密彤云,云中雷声滚滚,电闪如游蛇一般蹿动他轻叹一声,将抬起指天的手指重放膝上,这时一道被抽离出来细细雷电不偏不倚正好击下来。 李释厄下意识地祭起护身真气罩,但在雷电快要击在他头顶上时,他撤去护身真气罩,随着雷电击下来,他的身子重重地一震,险些被雷电击得从孤峰顶上掀下来,隐隐一阵焦糊味儿传来,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强忍身体多处传来的剧痛,重新调整舒适姿势,等待迎接下一道雷击。 从前修行隐雷咒时,他凭各种法术、法器抵挡大部雷击,相当于与雷电斗法,如今无防御无抵抗任凭雷电轰击,才仅仅是第一道雷击,他便感觉身体吃不消。若是换作其他人,或许就此放弃,或许在此雷电基础上减弱其威力,然而他不但没有考虑这两种情况,反倒是微许增加雷电威力第二道雷电相距第一道雷电不过几息时间便有落在他的头顶上一个月后,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将微微降下来的身体重新浮在离地三丈的半空里,继续接受雷电轰击。 三年后,在几乎无间断的雷击下,李释厄处于半昏迷状态,他双目紧闭,任凭一道接着一道雷击轰击,几乎体无完肤,满是乌黑的焦糊痂结,未等这些焦痂脱落,由于雷击原因,其体表又形成一层焦痂,如今其体表已结有三寸后的焦痂,如同芝麻糊糊一般被糊了一层又一层这一日,他双目一睁,精光爆射,转瞬即逝,遂撮唇长啸一声,半天里的云层顿时聚集方圆千里范围,儿臂粗的雷电紧接着先前雷电滚落下来,他忍不住哎呀一声,从离地三丈高的空中跌落,眼看第二道儿臂粗雷电落下来,他硬着头皮,服用一把灵丹妙药,重新浮到半空里,待到雷电击落下来时,他又是被硬生生地打得翻了数个筋斗,而他趁机将部分雷电吸入口腹之中,随张口喷出雷电攻击,而他张嘴吐雷时,将雷电精髓留在体内,转入丹田聚少成多,蓄积起来,另一部分收在藏在丹田之中的玲珑剑剑体内,留待日后备用,谓为吞雷,隐雷咒第二层。 第四十八章 胡茜 转眼十年时间过去,李释厄盘腿坐在从李小月那里借来的莲花法座里,挥臂舞动,现出六臂重影空中降落的一道接着一道水井粗的雷电,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落,眼看击中浮在半空的他,然而随着他手臂挥舞,这一道又一道雷电拐了一个又一个弯儿,每拐一个弯时,均一分为二谓之分雷,即隐雷咒第三层,待到其雷电如儿臂粗时,又聚在一处,集成一束,从头到下,一处挨着一处击落其身上,他身形连连晃动,哀嚎不住,若不是有莲花法座护持,恐怕他早已从半空里跌落下来。 这一日,他长啸一声,半天里顿时烟消云散,刚才还是雷声大作、银蛇狂舞,转眼间晴空一片,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略是打坐一会儿,便潜入山谷地底深处洞室之中,三年后,他又是一声长啸,遂收拾一番,封填洞室,离开此地。 三个月后,他来到云阳山曾居住五年之久的轱轳湖西岸,找到旧日开挖的洞室,立即着手摆布法阵将洞室周围一切隐伏起来,仔细准备后,他来轱轳湖中洗浴一番,遂回洞室中焚香打坐,半年后,他取出一玉瓶,只见瓶中有一粒拇指头大小的黄澄澄丹丸,剔除瓶上的护灵符,揭开瓶盖,一股淡淡的略带杏仁苦味的清香传来,送到鼻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苦笑道:“先前将此筑基丹当做炒豆一般吃,如今冲击练气期十三级瓶颈,仍是需要筑基丹,不知道还有没有效用,若是不能成功筑基,恐怕此生证长生之道无望。” 他略是思量,又取出一玉瓶,其中有一模一样的丹丸,只是这瓶中有丹药十粒,这十粒丹药正是筑基丹,取出后,连同先前一粒,共十一粒筑基丹一并送入口中,随着吞服。筑基丹在整个修行界并不是稀有之物,却是稀缺之物,若是无五成以上把握进阶筑基丹的练气期修行者,根本不要指望得到筑基丹可能,即使花钱去买,也是有价无市的,毕竟筑基丹是由练气期进阶筑基期必须之物,为家族或门派传承后人所用,若是无筑基丹,后继无人,门派中落是肯定的。拥有筑基丹者,即使存有千粒、万粒筑基丹,也是不可能随便浪费一粒的,据说有些大门派藏有百万粒之数,仍是不断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收集原材料炼制筑基丹备用。筑基丹除了留有家族门派内备用外,也有作为厚礼奉送、赏赐以至于部分筑基丹流落、散失,以至于世俗界亦有此丹出现,往往为了争夺这一粒筑基丹,甚至成千上万人命搭在其中。在翠竹山时,华媚为了他能够筑基,而向别人讨要一粒筑基丹,应该欠下不小的人情,当然若是他有很好的资质,至少五成把握突破练气期十三级瓶颈进阶筑基期,凭华媚是他的记名弟子,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向门中讨要筑基丹,但是他的资质根本拿不出手见不得人。 李释厄一口吞下十一粒筑基丹后,便闭目打坐,过了十天,分别摊在左右膝上的双手微微一颤,随即其全身十万八千毛孔全部竖立起来,一股氤氲之气凭空朦胧全身,才过去一会儿时间,他便被朦胧雾气遮盖,有过两次进阶筑基期经验的他显然已经意识到将会发生什么,于是他继续紧守心神,进入近乎冥想境界。 三月后,向来宁静的轱轳湖湖畔传来一声雄浑、久远的吟啸,一灰影从一崖壁蹿出,眨眼间跃上不远的湖心上空,这个灰影不是别人,正是才筑基成功不久的李释厄,只见其双臂一振,两掌心分别发出一道闪电,这两道闪电在前方百丈远磕碰在一处,在接触的一瞬间,顿现一耀眼光团,随即传来惊天爆炸声,几乎将轱轳湖半湖之水掀翻,即使在不远处的李释厄亦被掀翻几个筋斗,险些落入湖中。 他自嘲道:“没想到修炼隐雷咒所得的掌心雷竟然是这么厉害,即使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在此亦不敢说全身而退——可惜我丹田虽比寻常修行者多出数倍容量,但是毕竟修为有限,如此厉害的掌心雷并不是想要多少就能发出多少,既然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此法术,看来只有关键是作为奇兵所用,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的妙处。 三个时辰后,李释厄选河边一干净石块,盘腿坐在上面,此时他并不是打坐修行,而是静静地欣赏已经恢复波光粼粼的湖面,久久不肯离去。直到三天后,他长叹一声,回到洞室中略是收拾一番,并封堵洞室,离开轱辘湖,回落霞门。 在落霞门山门附近,无意中见到当初引他进落霞门两人中之一的田濂,他正欲上前打招呼,见其身后有走来三、五人,其中一女修颇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于是他心中一动,身形一晃,拐了一山道,眨眼间,已躲开三、五里路开外。 田濂早已是筑基初期修为,他明明见眼前不远处有一人影晃动,但是在他眨眼时,那人影已经不见,于是他向前跑了几步,仔细查看,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令他颇为郁闷。 “田师弟,此地是山门所在附近,难道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哦,胡师姐,刚才我明明见百丈外有一人,但是一眨眼时间,那人就不见身影,不知是不是我看花了眼?” “师弟,自从前些日子你冲击筑基初期瓶颈失败后,身体一直未完全康复,你应该是眼花了吧,我们都跟在你身后,哪里见到人影?” “可能是吧,但是我真的看见一个人,似乎还是我熟悉的人” “呵呵,不会是你那个叫什么英的相好的吧?” 田濂不高兴地道:“滕师兄,你尽是开刷我,我与蓝英仅是见过两、三次而已,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原是我一厢情愿。 胡师姐,名叫胡茜,为队伍中修为最高,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亦是此次队伍中领队,滕师兄,名叫滕升,筑基后期修为,另有两人分别叫徐琛、周汤,均是筑基中期修为的修行者,田濂在这五人队伍中修为最低。他们一行人虽然均是落霞门出身,但是并不是同在一师父门下,而是各自奉门中执事长老之名集结组队执行一项探查任务,同时使他们趁机历练一番。 离开落霞门山门不远,他们便祭出灵剑御剑飞行,由于他们五人均是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而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又不经常现身,何况他们正处在云阳山深山之中,所以他们并不担心会有意外攻击发生。 李释厄在他们走后许久才现身,他并没有立即进落霞门,而是待在原地陷入沉思他虽然曾是落霞门弟子,而且生活不短时间,如今借住翠竹山山麓附近药园,但是眼前五人中除了田濂外,其余人根本见都没见过,因此原本不放在心上,但是看到胡茜面貌似乎在哪里见过,心中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过了盏茶时间,他才醒悟过来,笑道:“如果不出所料,此女子十有八九应该是我一故人之女,没想到此女竟是藏身在此,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胡菲儿早应该在此现身,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而此时其母胡若云身在何方” 他想到这里,正欲进落霞山,这时他脑中灵光一现,于是就地盘腿打坐,掐指推演一算,竟是失声惊道:“此厄我亦在劫难逃?” 他在附近找一僻静所在,略是摆布法阵,便隐身法阵之中,遂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盘腿打坐,可惜几次试图收回心神进入冥想状态,但是他始终没有进入其状态,三天后,他长叹一声,起身向胡茜所走方向追过去。 三个月后,在云阳山北界附近,胡茜一行人停了下来,胡茜皱眉道:“此地距离地图所标识可疑洞口不远,众师弟小心,进入警戒备战状态,防止有不可预料的事发生。” 胡茜才说完话,便听到远处隐约传来一声蛙鸣声,胡茜等人顿时面面相觑,若是寻常蛙声,他们根本不在意,但是此时的一声蛙声却是非同寻常,在场五人中最低修为的田濂也是筑基初期修为,所以他们一下子能够听出蛙声出自五级妖物,而他们五人中修为最高者才是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的胡茜,与五级妖物相比较还差整整一阶,修行者中修为境界相差一阶,就是相当于天上地下的区别。 胡茜从袖中取出一把银月似的短刀,道:“有此妖物守在附近,我们不能贸然前去探查,若是被妖物堵在洞中,难有活口可能——众师弟,待会儿由我亲自前去查探一番,你们务必小心警戒,不得妄动,以免遭受不测,全军覆没。” 第四十九章 圣果 滕升犹豫了一下,道:“胡师姐,我陪着你一起去吧,两人之间有个照应。” 胡茜摇头道:“我只是试探一下而已,即使撤退,也无后顾之忧,你等做好随时接应准备。” 滕升还想说什么,胡茜已经向蛙声传来方向走去,于是他对徐琛等人道:“我们不必走得太远,就近接应胡师姐。” 正当众人等得不耐烦时,远处又传来叱喝声,随即一团炫光骤起,接着传来一声爆裂似的蛙鸣,滕升等人面色顿变,纷纷祭出各自法器等严阵以待。才过去几息时间,只见林木之中蹿来一人,正是胡茜,其面色乌青,口鼻溢血,步履踉跄,其手中银月短刀已是不见,颇为狼狈,见滕升等人留在原地,她换了一个方向,向东南折去。 就在众人疑惑时,一只猪仔大小的绿背白肚阔嘴巨蛙从林中跃出来,紧追胡茜逃去方向。滕升等人见之,慌忙冲上去,将手中法器等物砸向巨蛙,试图拦阻巨蛙。 巨蛙正穷追胡茜,没提防斜刺有人偷袭,其身上挨了不少法器轰击,接连翻了几个白大肚子,它哀嚎几声,骨碌一下翻正过来,扭身紧瞪了滕升等人,大肚子及两侧腮边一鼓一瘪,蛙声不止尽管距离巨蛙约有七八丈远,但是滕升等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头部剧痛,几乎站立不住,但是随着蛙声停止,他们的头疼才缓减一些,正当他们收回法器试图第二轮攻击时,巨蛙将大嘴巴一张,一团青色的烟雾脱口而出,竟然将他们一下子罩住,一阵恶心感觉顿时从丹田传来,滕升大骇,喝道:“走——” 徐琛等人闻言,均知不妙,连各自法器也不及收回,紧随滕升而去。这时林木中走出一身着土黄色长衫的人,他冲着巨蛙追去方向冷笑一声,但是他并未出手,而是向巨蛙来时的方向走去,此人正是跟在胡茜等人身后的李释厄。 在密林中走了数百步,见到一不大山丘,山丘西侧有一尺高的洞口,洞内黑魆魆的,看不见深处,他略是沉吟,探出双掌一翻一覆,左右手掌心各生出一道儿臂粗的掌心雷,眼看落在山丘上时,这两道掌心雷正好碰在一处,轰隆一声巨响,掀起漫天尘埃,他挥了挥衣袖,待到尘埃退去,原本是不大的山丘凭空消失,反倒是露出一深三丈的巨坑,坑旁有一大部塌陷的一人高的洞室,他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或许我修为太低缘故,这掌心雷的火候不足,定向爆破竟然失败,还好——没将整座洞室毁坏。” 他跃入洞室之中,取出一鹤嘴锄,沿着洞室一旁露出的尺高洞口挖去,不过片刻时间,便向洞深处掘进十丈,见一不过二尺高的小型洞室,洞室一角有一尺高的果树,树上结有三只半边白半边黑的大拇指大小的果子,说是半边白半边黑,其实并不完全准确,这果子上的黑、白部分如两条一黑一白首尾衔接的鱼李释厄一眼看出这果树来历,顿时大喜,于是不假思索地将此果树连根刨出,丢进葫芦洞天中。 这黑白果子来历异常不寻常,传说此树为阴阳树,又称太极树,也有人称之为圣树,为天下第一灵树,凭天下灵气,仅是能容唯一一棵生长,多生长在阴暗洞窟之中,不易被人发现,说来奇怪,若是这一棵阴阳树被灭,不多时,另有一棵阴阳树在另一地方出现。树上结的果子为阴阳果,俗称阴阳鱼果,也有称之为圣果,三万年一开花三万年一结果又三万年一成熟,每服用一粒,凭空增寿三千年,增修为一千年。李释厄之所以以最快速度将此果树收入葫芦洞天之中,不仅仅是因为此果树为天下唯一,而是因为此圣果为天下修行者梦寐以求之物,此树上共有三只果子,服用后增万年寿,其效用仅次于他现在开始着手焙炼的九转金丹,谁不想要?何况此圣果再有千年便成熟?如今将其送入葫芦洞天之中,凭其中得天独厚的灵气,估摸着不超过百年,这三只圣果就成熟可服用他一边感叹他资质不堪、厄难不休,一边又庆幸自己有各种各样的奇遇,从而得到寻常修行者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有此圣果在手,恢复结丹期修为除了时间是个问题,其余根本不是问题。 他回到地面后,双掌再次探出,两道掌心雷触碰一处后,轰隆一声,将深坑所在毁得面目全非,随后他身形一晃,择一方向蹿去,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利用法阵妙处,隐身在不远处的荒岭崖边,从此处正好看到岭下一切。 只见胡茜等人由于身中蛙毒,尤其田濂等奔逃不及,已经被巨蛙追上,本是有希望逃出巨蛙追击的胡茜见之,不及驱毒疗伤,回身救援田濂等人,巨蛙攻击虽然单一,但是它毕竟五级妖物,岂是胡茜等人寻常攻击所能应付得了?即使五人抱团而战,亦是渐露败象,根本无还手之力,尤其修为最低的田濂,被巨蛙迎头撞击,接连翻了几个筋斗,一时气闭,差点儿瘫坐地上爬不起来。 盏茶时间后,一声爆裂似的蛙鸣再起,胡茜等人顿时如呆傻一般缓下攻击,巨蛙趁机吐出长舌,如闪电似的一下子击穿徐琛喉管,眼看活不成了。胡茜等人见徐琛倒毙,顿时惊恐起来,她爆喝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银光奕奕的宝符径直向巨蛙抛过去,宝符噗一声,见风便长,眨眼间已经长至两丈长,竟是一根银杖,狠狠地向巨蛙砸过去,巨蛙不提防,硬是被银杖砸在左后腿上,巨蛙腹部一胀,咕噜一声蛙鸣,再次趁胡茜等人头疼脑胀时吐出舌头,如闪电似的击穿周汤喉管,并使其颈骨粉碎断离,当场毙命。 胡茜慌忙道:“滕升,田濂,你等快走,我断后——” 田濂正欲张嘴说话,胡茜瞪了她一眼,道:“你若不走,我便走了——”话音才落,从袖中又抖露出一件宝符,祭在半空里,这宝符竟是一小儿头颅大小的水晶球,绚烂幽蓝幻光,将方圆数十里之内照耀得通明,只听得轰隆一声爆响,才跑出不远的滕升、田濂当场被掀出超过百丈之远,而胡茜竟是被冲击波荡漾半空里,如断线风筝,口中狂喷鲜血,正好跌落在距离李释厄仅是三丈远的树藤上,因树藤缓冲,胡茜才没有再受二次伤。见胡茜已是晕死过去,李释厄手一挥,将胡茜虚托至脚下,而这时再看胡茜跌落下来的地方,已是不见树藤。李释厄盯着胡茜面貌看了好一会儿,才从袖中掏出几只玉瓶,分别取出一两粒丹丸,掰开其紧闭双唇,将丹丸一粒一粒送入其口中。 李释厄正欲将胡茜扶正试图输入真气为其疗伤,这时远处射来一身影,硬生生地从他身前将胡茜抢去,然而李释厄似乎根本没有抵挡动作,也没有半点儿生气,他收起身形盘腿而坐,双目微闭,两手掌掌心向上分别摆在左右膝上,似乎眼前一切与他无干。 射来身影显然为一女性修行者,按照李释厄判断,其修为至少是结丹中期修为,那人将胡茜掳去,并未走远,而是在距离李释厄约三十丈远处的乱石处停下来,将胡茜搁在一石板上,口中低呼:“茜儿,醒醒——”见胡茜没有动静,于是从袖中掏出一粒豆大的丹丸喂服下去,将其扶正后,双掌掌心分别托在其背上,一股股真气由其背部经脉导入经脉之中,然而正当那人以为很顺利时,胡茜张嘴吐出一口污血后呼吸时缓时快,脉搏时有时无,面色乌青,气若游丝,眼看活不成。 李释厄对这一切看在眼中,但是她视而不见,依旧盘腿而坐,但是他眼角余光却是扫了一下山岭下林木之中。那人见不但未能将胡茜体内所中蛙毒逼出体外,反而引起胡茜体内所种蛙毒扩散,显然施救无效,将胡茜向死亡又推了一大步。 那人犹豫了一下,又从怀中掏出一粒丹丸丢了胡茜口中,盏茶时间后,她重新将胡茜扶正,一掌抵在其后背心处,另一掌抚在其头顶,利用自身丹田运行真气,并将每运行一周天的丹田真气分出两股导入胡茜经脉之中,并汇入其丹田,催动胡茜丹田真气运行一个时辰后,晚风正起时,那人红润面色已显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一颤的,显然真气消耗过度、体力透支原因就在胡茜口中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哎呀”时,她身子又是一颤,竟然趴伏在胡茜背上,经过几次挣扎,她才勉强坐正身体。 “姑母,自从滴泪海一别,到如今已经过去近两百年,一直未能联系,因此不能近身孝敬,别来无恙否?”这时山岭下林木中走出一人,正是刚才被宝符冲击波轰走的滕升,此时他全然没有先前那般狼狈,反倒是显得轻松自在。 第五十章 爆符 为胡茜疗伤的女修闻言,大吃一惊,怀抱胡茜,踉跄几下,站立起来,道:“你不是滕升?你是谁?” 滕升在距离那女修五丈远处停下来,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说完,只见他甩了甩头发,抬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揭下一张面皮,其面貌顿变,现出一美貌女修,同时身形晃了晃,其身上灵光逸发出来,根本不是原来滕升所表现的筑基后期修为,而是结丹中期修为。 “你是胡菲儿?” “姑母,你还记得我?哈哈——当初多谢你收留我,而我为了保护你的女儿,一直隐姓埋名借身在落霞山先前我总是怀疑你曾在落霞山附近几次现身,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你的影踪,没想到经过仔细筹划,你终究是被我引诱出来,而且效果远远出乎我的预料,你竟然为了延救你女儿,不惜坏你修为,将精纯真元灌注你女儿体内,并将其体内之毒导引你体中——姑母,凭你现在的状态,你有几成把握从我手底里逃命?” 那女修正是胡茜的生母胡若云,胡茜本名胡莹莹,自幼改名投入落霞门。胡若云与胡菲儿是一脉相传的胡姓两支,据李释厄所了解,胡菲儿从前曾利用一种叫阴阳如意化千修的法器隐藏其修为投身胡若云开张的南安镖局,后来胡若云收拢李释厄为镖局长老,而将胡菲儿送与李释厄为侍妾,而胡菲儿经过几次谋划几乎得到南安镖局和一种极其罕见的炼器材料水玉玲珑,但是被身为南安镖局长老级别的镖师和股东之一的李释厄破坏,后来不知所踪,但她临走时留下话,让李释厄传话给胡若云,说她已经知道胡莹莹的下落,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胡若云面色惨白,道:“自从我得到你想以莹莹要挟我的消息,我便知道我已经败了一半,其实我也是一直在查找你的行踪,只是没想到你偷梁换柱,替换落霞门男身弟子,我更没想到你以这种方式逼我现身,你的心计果然非比寻常,如今我母女生死均是掌握在你手里,你想怎样?” “交出你手中财富和水玉玲珑,当然这些东西虽然是我必得之物外,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东西我也是志在必得,若是你答应,我可以饶你母女性命,从此各走各的路,否则——” 胡若云摇头道:“胡菲儿,你心计太深,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既然姑母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也没有其它办法,不要怪我不念同宗面子,我不可能留你活在这世上——我不相信我获得你元神后,经过我的搜魂,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胡若云苦笑一声,道:“我完全可以元神自爆,你什么也不会得到的。” “若是你这样做,至多费我一番周折和时间,凭你留下的蛛丝马迹,我照样能找到你藏东西所在——但是我发誓我一定将胡茜炼制成炼尸傀儡。” 胡若云叹了一声,道:“胡菲儿,你以为你肯定能得偿所愿么?难道你没看见你的主子早已等在此处?” 胡菲儿一愣,不等她说话,胡若云转头对正在不远处打坐的李释厄,道:“俞长老,当初我亲自将我侄女胡菲儿送你,虽说是婢女,但是名分上却是你的侍妾,如今侍妾现身,难道你不见她一见?” 李释厄睁开眼,呵呵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扯上我这个小辈干什么?再说你才是她的正经主子” 胡菲儿这时才注意到李释厄的存在,乍见他人,一惊又一喜,但见其不过是筑基初期修为存在,顿时不屑道:“原来是俞长老正好在此处,我记得当初你黄皮瘦猴似的,如今眉清目秀倒是一俊俏小生,凭此皮相,倒是可以做一体面的面首——你到底资质原因,如今修为竟然跌落筑基初期,凭你现在修为来此,是丢人现眼自取其辱还是嫌活得不耐烦送死?” 李释厄不温不火地道:“我有念旧情结,只是来看看故人,你们做你们的事,与我无干?” 胡菲儿呵呵一笑,道:“你如今脾性改了不少,倒也知道进退取舍,颇投我脾气,待我此事了结,再与你叙叙旧。” 李释厄不置可否,胡若云却道:“胡菲儿——我不相信俞长老等在此处就是为了看热闹。” 胡菲儿点头道:“我与他相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他无利不起早,但是凭他现在的修为,能做得了什么?不要以为拖延一点点时间,你能恢复几成功力,即使你全盛时期,也不是我对手,何况现在呢?你还是抓紧时间做一个选择吧——不然还是我亲自动手了——”说到这里,她从袖中取出一条三丈长的红菱,迎风而舞,这红菱才一亮相,周围空气顿时寒了下来,凭空多了几分霜气。 胡若云退后几步,袖中抖露出一件宝符,抛向半空,只见这宝符红光一闪,现出十丈高的小山模样,径直向胡菲儿砸过去,凭此石坨坨,若是砸中她,不死也是重伤,何况这小山周身满是炽热火焰,凭此赤焰,当场将胡菲儿化成灰也是有可能的。 胡菲儿身形连连晃动,手中红菱舞得红波烂漫,凭其寒气,竟然将小山上的赤焰灭去大半,眼看小山擦肩而过,正当她以为躲过一击,喘息甫定,胡若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你以为这件宝符就这点攻击力?” 胡菲儿闻言,身形暴退,然而此时小山偌大的体态暴涨,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这小山竟然如雷炮一般被引爆,躲避不及的胡菲儿被冲击波震得口吐鲜血,掀翻二十余丈开外。 胡若云亦被爆炸冲击波波及,一屁股跌在尘埃之中,她张嘴吐了一口污血,喘着粗气,道:“俞长老,你虽然是筑基初期修为,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有手段击退甚至击败胡菲儿,否则你不会早早等在此地——请你帮我这一次,我将我大半身家送与你作为补偿——” 李释厄淡淡一笑,道:“前辈,你以为我看得上你那点家财而搭上我的小命?” “俞长老,一直以来,我说过你我平辈而交,你可以叫我胡掌柜,也可以叫我姐姐——” 李释厄打断她的话,道:“别说这些没用的,胡菲儿来了。” 胡菲儿吐了一口污血,理了理凌乱头发,冷笑道:“当初若不是因为你有宝符护命,我早已下手,何必费尽心机?——我现在倒要看看你还有拿得出多少这样的东西?我不信你能炼制出宝符?” 胡若云从袖中又掏出一件宝符,道:“既然你想体验,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宝符凌空时发出“噗”一声闷响,半空里顿时现出璀璨烂漫华光,如千树万树梨花开般绚烂看着眼前景象,李释厄暗忖道:这宝符倒像是元宵节放的烟花,不知攻击力如何? 他正胡思乱想,却见烂漫烟花像是被风吹拂一般,一股脑儿向胡菲儿罩去,尽管胡菲儿早有准备,暴退时,仍是沾染不少烟花,其衣发仍是被燃,偏偏这烟花一下子不能够扑灭,不得已之下,她将手中的红菱密不透风地裹在身上,才灭尽身上的烟火,待到她解缚红菱,其头发大半被烟火燎尽,衣衫近半被焚,几乎衣不蔽体,露出白嫩肌肤和被烟花烧焦的碳样皮肉,她恼怒地道:“贱人,看我如何收拾你?” 她一手拽住红菱一端,用力摆拂一下,本是三丈长的红菱一下子弹出二、三十丈长,另一端正好袭在胡若云的肩背上,躲避不及的胡若云哀叫一声,被红菱击得倒飞出三、五丈远,因为红菱裹挟寒气,胡若云面上顿现寒霜,挣扎几次,不但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反倒是张口吐出几口污血,而其怀抱中的胡茜在倒飞时,正好抛在李释厄的脚下。 李释厄虽是双目微闭,但其双掌微动,仅是一眨眼的工夫,至少挥出近百根银针刺入胡茜体内,同时他密语传音给胡若云,道:“胡掌柜,我很是好奇,除了你的财产和水玉玲珑外,胡菲儿到底想要什么?据我所了解,你祭出的宝符全是一次性的,而且每一张宝符均会爆炸,其爆炸威力非同小可,即使元婴期存在,亦不敢硬接,说是宝符,其实还不如说是爆符。” 胡若云犹豫了一下,道:“你若是能周全我女儿性命,我才可以告诉你。” 李释厄嘿嘿一笑,道:“仅仅是告诉我?我能有什么好处?你还是不要告诉我吧——” “若是你肯以心魔起誓,终身保护我女儿安危,我不但可以告诉你秘密,甚至可以将其转赠给你——” 李释厄摇头道:“凭我现在的修为和实力,我连自己都不能自保,如何保护你女儿?但是我倒是有一折中方案,我可以起誓:在我自保前提下,我尽可能地保护她;若是她不幸被害,即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为她报仇;如果她将来有后人,或许我会择一可造之人搜罗至我门下” 第五十一章 释门 胡若云吐了一口污血,终于站起来,她看了一眼远处的胡菲儿,长袖中抖落出一张宝符,随即祭向半空里,化身一展翅十丈的苍鹰,尖啸一声扑向胡菲儿。 胡菲儿见半空里扑下来的苍鹰,大吃一惊,就地滚了几滚,才避过苍鹰尖爪利喙,其手中红菱一荡,正好缠住落下来的苍鹰,苍鹰挣扎几次挣脱不了灵宝级别的红菱缠缚,一下子跌落尘埃之中,一声巨响轰天而起,果然如前,这宝符所化苍鹰当场自爆,将胡菲儿轰出数十丈开外,其手中红菱虽未脱手,却是被灵符自爆坏了不少灵性,短时间内不堪再用。 胡若云掏出一粒丹药丢入口中,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李释厄点头道:“原本我不想答应你的,因为我想从死人身上翻找我想要的东西或许更可靠,更是因为我不想身边多一个前辈——” 胡若云深深地喘了一口气,道:“自从我见你并与你接触一段时间后,我知道你虽然因为资质所限修为,但是你修为深厚,手段无数,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即使元婴期存在在此,你亦能全身而退,假以时日,你横行天下不是没有可能的——若是俞长老同意,我甘愿为你驱使,只求庇护你门下。” 李释厄想到先前卦算推演不明,心中一时踌躇,半晌才道:“凭你现在结丹中期修为,如何肯为我门下?恐怕是一时缓兵之策吧?” 李释厄话音才落,胡若云当即起誓,李释厄苦笑道:“我不过是筑基初期修为,在相当长时间内不可能开门立派,不过我倒是有几个将来或许能成器弟子,待我选一合适地点妥当安置他们,将来由你以长老之名,帮我调教一段时日,你或许因为有半师之名而得福待此处事了后再说吧。” 说到这里,李释厄从袖中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灵丹妙药丢给胡若云道:“胡长老,这些丹药即可吞服,不但可以驱你体内之毒,而且可以疗伤,还可以恢复你体内真元,使你不至于真元亏损而修为跌落。” 胡若云几乎没有犹豫,将手中一把丹丸送入口中,李释厄点头道:“你在此打坐疗伤,不要担心胡茜,有我在此,她死不了——我现在亲自会一会我的侍妾,看她到底有几分本事?” 李释厄这句话要是传出去,别人肯定以为他说的是疯话,凭筑基初期修为,敢与结丹中期修为的修行者抗衡,恐怕未近其身边,便被其灵压逼迫窒息而死。他才起身走几步,胡菲儿已经赶过来,见他拦在胡若云前面,迫于往日其淫威,一时忌惮,冷哼一声,道:“没想到我才离去一会儿,贱人就将你勾搭上?她答应你什么条件?你是做她的面首,还是做她的女婿?” 李释厄并未直接接过她的话,而是舔了舔舌头,道:“我最忌讳的是我的人对我三心二意,何况你才是我的婢子而已,竟敢当面忤逆我?即使你修为再高,我也容你不得,何况你身上有我早就想要的两件东西。” 胡菲儿一愣,遂抖动胸前双峰,呵呵笑道:“俞长老,你想要我,早说么?” 李释厄吐了一口浊气,道:“你想岔了,首先我想要你的命,然后我想要什么我说了算。” “哼,凭你?当初你比现在修为高多了,还远不是我对手,如今你如此修为,只有自寻死路。”胡菲儿到底忌惮李释厄,不敢贸然上前,张嘴吐出一支银月弯刀,向他扑过来。 李释厄一见银月弯刀,笑道:“我说胡茜手里的银月弯刀应该是灵宝级别的法器,怎么会显不出灵宝威力,原来它的另一半儿在这里——该我白得这个便宜人情。” 他身形一晃,避过胡菲儿刀锋,拍了拍腰间的灵兽袋,道:“该是你们大显身手时候了。” 话音才落,其腰间滚出几团影子,见风便长,正是红毛狮王、玉面螳螂,它们甫一现身,便迎上追过来的胡菲儿,红毛狮王张嘴来一个狮子吼,惊得胡菲儿连连退后,险些被脚下乱石绊倒,而玉面螳螂本是火爆性子,眨眼间,两只前腿如锯齿刀一般与胡菲儿的银月弯刀斗了数十回合。 胡菲儿张嘴吐出一团冰焰,玉面螳螂没提防,被这一团冰焰兜头罩住,一时之间被困冰焰之中不能动弹,红毛狮王畏惧胡菲儿手中的银月弯刀,不敢上前,只是张嘴不停地左一声狮子吼右一声狮子吼,胡菲儿趁机飞身退后,冷笑道:“俞长老,凭这两只五级妖兽能耐我何?” 李释厄不咸不淡地道:“贱婢,你看你身后是什么?” 胡菲儿不敢回头,以为是计,然而这时她感觉身后异样,未等她反应过来,其腰部如被铁棍狠狠地抽了一下,使得她腰疼欲断,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儿被憋死,她强忍剧痛回头,见一只牛犊似的金睛吊额白虎正张开血盆大口啃向她脑袋,吓得她就地一滚,顺着斜坡溜下去十余丈远,此时挣脱冰焰的玉面螳螂利箭一般紧追过去,两爪一探一磕,硬是将胡菲儿手中的银月弯刀打飞出去,与此同时,红毛狮王和幻虎正好赶到,三只均是五级修为的灵宠围着胡菲儿又是撕咬又是爪蹬。 胡菲儿的护身真气罩对于幻虎等如同不设防,若不是她身法敏捷,在三只灵宠围攻下,此时她哪里还有命在,即使如此,她已是遍体鳞伤,其中数处伤口如嘴一般,露出森森白骨,血流如注,她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圈,拼命向李释厄方向逃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呼:“救命——” 眼看蹿到李释厄跟前,他拍了拍腰间的灵兽袋,一只红顶飞鸟噗通一声跌了出来,眨眼间,长至展翅时三丈有余,此飞鸟正是丹顶紫鸢,不等胡菲儿靠近,张嘴喷出一团炽热火焰,将迎面跑来的胡菲儿罩住,胡菲儿身上顿时如被浇油后燃烧似的李释厄见之,“哼——哈——”一声,利用神识发出的戮神箭顿时使得胡菲儿当场栽倒在地,痛苦挣扎几次后,一动不动这时一团白影从胡菲儿张开的如同已经炭化的口中逸出,李释厄淡淡地道:“幻虎,食——” 本来最靠近的丹顶紫鸢正张口吞食那团白影,闻听李释厄说话,一愣,又一哆嗦,退后几步,随之而来的幻虎一个俯冲,其血盆大口正好将那团白影兜在嘴中,落地后,幻虎咂了咂嘴巴,又添了添舌头,似乎意犹未尽,被其吞食的那团白影正是胡菲儿逃出的元神。 此时胡菲儿遗骸上灰烬已灭,李释厄挥袖将其遗骸扫去,归入尘埃,幻虎等灵宠均在第一时间各各归宿灵兽袋中,他捡起几只储物袋,将遗落一旁的红菱和银月弯刀均收在袖中。 不远处的胡若云正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在整个打斗中,李释厄几乎没有出手,而是凭其几只强大灵宠便轻易灭了结丹中期修为的胡菲儿,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也不敢说。 李释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胡茜,坐回原来地方,看了看已经恢复大半正局促不安的胡若云,道:“胡长老,你似乎有话要说?” 胡若云张了张嘴,从袖中掏出一灵石袋,又掏出一块玉简,递给李释厄,道:“这灵石袋中是我先前答应的我的半数灵石,这一块玉简所记载正是我才原文复制的你先前提到过的东西。” 李释厄没有去接灵石袋,而是取来玉简,略是扫了一眼,收在袖中,道:“胡长老,我建议你在落霞门附近找一合适地方隐居修行,若是将来有事,我也好找你商议。” 胡若云犹豫了一下,道:“日后我该如何称呼你?又该如何联系你?” 李释厄沉思后,道:“我早年曾投身一门派之中,并唯一一次正式拜师,因为屡立奇功,被赐法号:逍遥,并昭告天下,得到认可,后来我有俩朋友冒用我的名号,创建逍遥门,由于某种原因,我并没有出面阻止她们,反而任由她们胡闹,算是默认她们。逍遥门这三字作为门派名字已经被滥用,而我早年修行所在九大门派中就有逍遥门,所以我以为日后我若是建立门派,取我现在名字‘李释厄’中的‘释’字作为门派名字,将来或许另建门派再说,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现在不过是筑基期修为,而你已是结丹中期修为,论其辈分,你是我前辈,我不去想你为什么反而投身我门下,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和谐相处,我将为‘释’门门主,你称我为释主吧,你就是释门长老,至于门派所立地址,我心中已经有了几个理想之地,待我日后决定下来,再说——你安居好后,我自有办法联系到你,这一点你勿虑你先走一步,胡茜交给我,我可保她无虞,此处残局由我收拾便可。” 第五十二章 少主 待到胡若云走后,李释厄从袖中取出她给的玉简,尽管刚才他已经用神识扫了一下,对玉简内容了解大概,但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打开神识扫进玉简之中,看了一遍,心中大喜,又看了几遍,又是大喜,待到过去两、三个时辰,他才将玉简仔细收在袖中。 这是从一只才缴获的储物袋中搜出肚兜式样的云锦,仔细看了半天,没弄明白其中原因,于是他向云锦中输入微许真气,并将一块灵石裹在其中,果然未见灵石存在其中,于是他继续向其中输入微许真气,心念一动,原本是高阶灵石,此时见到云锦中为低阶灵石,心念又是一动,云锦中的灵石显示为中阶经过几番测试后,他将其裹在胸腹部,并将其与体内经脉沟通,他现在的修为当即变为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此云锦正是与阴阳如意化千面为姊妹法器的阴阳如意化千修,亦是他从得知此物后就梦寐以求之物,如今得偿所愿,心中自然欢喜不已。 他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杂草丛中的胡茜,虚掌一引,勾到身边,遂探掌在其周身扫了一下,收回先前刺入其体内的针砭,将其扶正后,双掌抵在其后背,各输入一股真气,导入其经脉之中,当两股真气沿其经脉注入丹田时,对撞后的发出巨大冲击,先前他利用针砭妙处将其体内所中蛙毒聚在丹田底部形成一花生米大小的毒块正好被这一股巨大冲击力从丹田底从脐眼冲出,随后李释厄一掌抵其背部输入几股真气,胡茜才渐渐苏醒过来。 见胡茜已经无恙,于是李释厄收回手掌,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闭目盘腿而坐。胡茜早已知觉,知道背部有人为他行气疗伤,待到那人撤去手掌,她又打坐一会儿,才转身见身后之人,本以为是同门中人,哪料到却是一眉目清秀的练气期修行者,此时见其正在盘腿打坐,于是面色一红,道:“在下姓胡,叫胡茜,不知道友贵姓,为何帮我?” 李释厄睁眼,道:“在下姓李,叫李释厄,见过胡前辈,因为游历至此,见前辈倒在血泊之中,似乎身中剧毒,在下精通医理,所以贸然施救,唐突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胡茜笑道:“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反倒是让我原谅?李道友,你实在过谦了——敢问你出身哪门哪派?” “在下暂时无门无派,借住落霞门翠竹山华媚华长老门下,不知胡前辈——” “啊?我才想起来,你原名俞之夫,后来改名李释厄,我早听说华师叔门下有一弟子,后来因为未能成功筑基,于是按照约定,与华师叔解除师徒关系,原来是那个人是你?我亦在落霞门修行,是第三代弟子,距离翠竹山不远的猴头山修行,此次奉师尊之命,率几位同门前来查探,没想到竟然遇到五级妖物,险些丧命于此,哦,不知其他人现在如何?” 李释厄摇头道:“先前我已经将附近仔细搜索一遍,除你之外,无一人活命。” 胡茜面色忽白,吓得半天才喃喃道:“我该如何向师门交代?” 李释厄指着远处的巨蛙残碎尸体,道:“其体内有五级妖丹和妖核,凭此可以使你脱罪。” “可是我——” “前辈,这次遭遇五级妖物并不是你等所能抵抗,既然侥幸灭杀此妖物,算是为他们报仇,再说生死由命,不是你故意所为,你不必担心师门责罚,也无需过度内疚。” 虽然并未找到腾升尸体,但是胡茜并未多疑,将现场略是打扫后,胡茜面色一红,道:“李道友,你回落霞门么?” 李释厄摇头道:“因为我所炼之丹,缺少一味千年龄灵草,听说附近可能出现,所以我在此盘桓一段时日,你先走吧。” 胡茜离开后不久,李释厄向西北方向飞去,飞去不多远,又向西南方向飞去,一路上不停地变换方向,五天后的一个午夜,他落在一处秃岭上盘腿打坐,同时连连挥袖摆布数座法阵。约盏茶时间后,有一个人影悄然而至,距离李释厄约百丈处停下来,隐在黑暗之中。 李释厄冲着黑影方向,道:“前辈,能否前来叙一叙?” 那人影见已被识破行藏,犹豫了一下,于是从黑暗中走出来,当他走至李释厄十丈远时停下来,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道:“道友,若是你不想死得太难看,现在说出你的名字?” 来人为一干瘪老者,筑基后期修为,若不是因为其是修行者,恐怕这一阵又一阵的山风便可将他刮飞,李释厄一字一顿地道:“李——释——厄——” “李释厄?你有其它名字么?” “俞——之——夫——” 那干瘪老者闻言,身子一怔,随即身形暴退,其中手中晃动早已准备好的一张灵符,眼看灵符被燃,李释厄似乎早已料到,爆喝一声,附近隐伏的法阵尽数满负荷运行,同时身形一晃,已经蹿至那干瘪老者面前,张嘴吐出六支玲珑剑,仅是瞬间工夫,连哀嚎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被玲珑剑绞得粉碎如一团血肉烂泥,他两手掌一搓,才燃起的那张灵符硬是被他拍得齑粉一般化为虚无。 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弹出一星玄火将那团血肉化为灰灰,遂几乎不停息地将附近恢复原状,尽数起出法阵阵旗,以最快速度向北方继续飞行。 经过不定方向地绕行一年余,他依旧在云阳山境内,这一日,他正在一座小山头盘腿打坐,忽然莫名地心神不宁,于是他尝试推演卦算,然而均未能成功,他探手取来几根枯枝,摆了一个演示图,试图凭此强行推演,这时刮来一阵乱风,偏偏他没在意,几根枯枝硬是被乱风刮去大半,心中更是烦闷,他长叹一声,道:“我最不信天道,如今不得不顺天意——” 抬眼看了看左前远方,见远处百里外有几个人正在赶过来,而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右后方,也有几个人正在赶过来,显然这几个人正是冲他而来,如果不出意外,另两个方向必是有人将至,果然才过去几息时间,便见另两个方向各有两、三个人向他奔过来。 他连连甩袖,仅是一会儿工夫,便摆布三十余座法阵,同时他放出幻虎、红毛狮王两只灵宠一左一右护在他的身侧,他又甩袖丢出暹罗女偶,令其守住法阵总阵眼所在,才做完这一切,四面来人正好赶至,将他团团围困。 李释厄舔了舔发苦的舌头,起身苦笑道:“不知前辈们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来人一共十四人,凭他们身上逸发出来的灵气,李释厄初步估计这些人均是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其中修为最高者应该是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最低者也应该是结丹中期修为,如此阵容,即使元婴期存在在此也不敢大意,何况他才是筑基初期修为的修行者而已,如蝼蚁碰到一群苍鹰。 领头者冷哼一声,道:“你叫俞之夫?” 李释厄嘿嘿一笑,道:“晚辈原来确实曾叫过俞之夫这个名字,难道此名犯了诸位前辈的忌讳?”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家伙,你是自己交出九龙令,还是我等费些手脚亲自上前从你如肉泥似的尸体上搜索?” “吴云是你们什么人?” “你?竟敢直呼我少主名讳,该死!” 李释厄尽量平抑慌乱心跳,道:“我记得你们少主几次找我时,均是与我商量口气说话,最多时曾率数名元婴期存在请我作客,但是被我断然拒绝后,亦不能耐我何,反倒是坏了两位元婴期存在,如今凭你们的修为想要从我身上讨要九龙令,恐怕自取其辱,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你们一共十四人没有一个会逃出生天的。” “哈哈——小子,你口气也特大了吧,我们中任何一人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咦,小子,哪里去了?” 李释厄不等他将话说完,挥袖发动所有法阵,并全部满负荷运行,方圆数里之内,顿时满是迷雾烟尘,乱石滚滚,烈风冰雨糅杂一处同时他晃了晃身,隐入其中一座法阵之中,而幻虎与红毛狮王早已隐身他所在法阵之中。 “各位道友,千万不要妄动,集中在一处,眼前不过是法阵幻象,待我施法破去此幻象。”领头者显然精通法阵奥妙,只见他从容从袖中掏出一法器,略是沉思,将其砸在一空间,只听得一声“砰”的锐响,他们所在法阵顿时一阵颤抖,同时传来咯吱咯吱闷响,但随即这闷响消失,并再无异常动静,倒是法阵之中的迷雾越来越弄,几息时间后,伸手不见五指。 领头者故作镇定,道:“各位道友,此法阵不但坚固远出乎我的预料,而且有自我恢复能力,所以我刚才小试身手才不能得手,你们已经看到我祭法所在,若是各位道友能齐心协力一起祭出带有爆炸属性的法器灵符等,我相信不消片刻,此法阵便当场便摧毁。” 第五十三章 石球 领头者话音才落,就听见他们所在法阵内各种法器、符爆炸声音,其动静颇为惊人,即使在千里之外,亦能感受到,然而一轮攻击后,虽然毁了一座法阵,然而不等他们呼唤雀跃,又陷入另一座法阵,同时他们才知道此地并不是仅仅一两座法阵,而是有十余座法阵甚至数十座法阵联结一起为一座大法阵,这大法阵无时不刻不在高速运行不停变换,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刚才被他们毁坏的那一座法阵此时已经自我修复成功。 令他们惊骇的并不仅仅是变幻莫测的法阵,而是他们发现身边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人。李释厄并未走远,而是在隔壁最近法阵之中盘坐在一乱石上,其左右身侧分别是幻虎和红毛狮王,正在他们似乎在打盹时,一结丹后期修为的修行者一脸茫然地闯进来。 这时李释厄才睁开爆**光的双眼,冷笑一声,道:“你是第一个送死的。” 来人定了定神,见眼前正是刚才走脱的小辈,笑道:“就你一练气期小子,见我在此,还不磕头自戕谢罪,更待何时?” 来人说完,袖中掏出一对小儿头颅大小镂空的石球,一先一后裹挟着一层空濛烟气呼啸而来,眼看便要砸中李释厄的面门。这时他的身后两侧分别从浓浓的云雾之中走出幻虎和红毛狮王,分别一声虎啸和狮吼,硬是将两只镂空铜球变了轨迹,使他们飞向半空去。 幻虎径直向那人扑过去,而红毛狮王却是追击那一对镂空的石球,那人见本命法器出手竟是一击未中,又见两只不弱于他修为的六级妖兽现身,顿时大惊,此时幻虎已经逼近,慌忙之下,他连连后退,试图收回那一对石球,然而那一对石球已经被红毛狮王缠住,一时之间,竟然收不回来,更是大骇,从袖中掏出一只三尺高的铜人,向幻虎脑袋砸过去。 幻虎移动速度身法敏捷不弱于李释厄,见铜人裹着劲风砸来,身形一动,恰恰躲过铜人,而其尾巴如铁棍横扫那人的腰臀部,那人身法哪里比得上幻虎,硬是生生受此重击,一声哀嚎,侧飞三丈外,跌在尘埃之中,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缓过来,幻虎如风影一般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竟是“咔嚓”一声将那人脑袋咬下来,其脖颈断处喷泉似的鲜血将幻虎周身染红,与此同时,一团拳头大小的白影从其脖颈断处逸出来,正好迎面见一张血盆大口,遂转身而逃。李释厄嘴中轻轻哼了一声,幻虎蹿上前,将那团白影叼在在嘴里,送至他的跟前,刚才还是虎威骇人,现在却是温顺如猫,只是嘴上叼着一团白影,口中咯吱咯吱嚼动,可能是在啃食那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的头颅。 李释厄看了一眼正在幻虎口中挣扎的白影,从袖中取出一玉瓶,将那团白影兜在其中,遂用灵符封口,收在储物袋中,那团白影正是刚才被幻虎几乎一招搏杀的结丹中期修为的修行者。李释厄奖励性的抚摸一下温顺的幻虎额头,这是红毛狮王从半空里跌落下来,只见其一爪抱着一只小儿头颅大小的镂空石球,落地时两后肢没站稳,“噗通”一声落在尘埃里。 李释厄捡起从红毛狮王怀抱里滚脱的两只石球,仔细赏玩,道:“没想到这竟是一对高阶中级灵宝,而且有明显焙练可能,可惜凭我现在修为不能抹去那人种植的神念——”抬头见红毛狮王眼中炽热眼光,又道,“狮王,这一对法器就赏给你吧,只是我建议你一只留在丹田中焙练,另一只用来盘玩,省得两只都拿出来,自己两只爪儿又兜不住,落到他人手里,倒是便宜他人。” 红毛狮王一声吼叫,张嘴接住李释厄抛出的一只石球,吞入丹田之中,用一只前爪将另一只石球抵在脚下,盘坐在他的身侧候命。 李释厄见前面法阵又一阵巨震,几乎将他掀翻起来,然而他却淡定如常,探手画了一个圈儿,所在法阵一阵颤动,同时重重幻雾顿消,只见眼前立有一持剑护胸的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他笑道:“前辈,反正是死,这么紧张干吗?” 那人发现身后有人,慌忙转身,一眼看见一虎一狮两只六级异兽,冷笑一声,道:“原来有两只妖兽在此,正好我最近冲击瓶颈,若是有此两枚妖丹,事半功倍矣。” 李释厄不温不火地道:“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只是看前辈有没有这个本事?” 见对方为结丹后期修为,李释厄知道幻虎、红毛狮王联手实力与眼前修行者半斤八两,于是他略是沉吟,拍了拍腰间的灵兽袋,只见从中滚出三团影子,见风便长,分别是丹顶紫鸢、玉面螳螂和金线冰蚕。 那人眼珠子瞪得如铜铃似的,不住地咂嘴道:“均是异兽中极品,不仅仅是一只,而是有五只之多,若是我有其中一只,如虎添翼矣。” 李释厄眯着眼睛,道:“前辈,这五灵够资格陪你玩吧。” 那人面色剧变,打了一个寒颤,见左右缤纷迷雾将其包围,想逃根本不知逃向哪个方向,何况他深知越是想逃,死得越快,于是心一横,道:“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而已。” 李释厄抬手向前一指,道:“我祭出五灵算是给你面子——打——” 话音才落,幻虎与玉面螳螂便率先凭疾速身法向那人冲过去,红毛狮王、丹顶紫鸢等灵宠更是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地向前追过去。 那人惊怒道:“找死——” 仅是两个照面,那人凭结丹中期修为,几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被当场冰封后化为灰灰,幻虎衔着那人元神一路小跑来到李释厄面前,他用玉瓶收取元神后,笑道:“原本并不是你头功,以为我看不出来?” 幻虎闻言,一溜烟跑到其身后,几乎将硕大头颅埋到裆中,其余灵宠见之,亦不敢居功,有尾巴的夹着尾巴,没尾巴的低着脑袋,排在幻虎身后。 李释厄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略是沉吟,唤出李小月、李媛儿等俩元神分身,道:“凭我现在筑基初期修为控制这五灵,不能持久,然而此劫不会如此轻易了了,若是不能将这些人灭杀,短时间内会再次被纠缠,我将不得脱身,然而这么多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被灭杀,肯定会惊动对方上层人物,颇为为难” 李小月呵呵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又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番劫难——先将这些人灭了再说——” 李释厄点头道:“需尔等与我合力为之——” 以李释厄居中盘坐,李小月、李媛儿分坐左右两侧稍前,形成“品”字形,三人两两掌心相对,才几番真气运行,三人真气便形成一大循环,凭三人筑基初期修为合力形成的神念,即使元婴初期存在亦不过如此。 此时法阵微微颤动一下,李释厄张嘴轻吐一口浊气,眼前迷雾顿时散去,法阵之中现出两结丹后期修为的修行者,他们背背相依,手中各握法器,神色颇为紧张,忽见迷雾散去,正在迷惑,李释厄笑道:“两位前辈,既来之则安之,请——” 幻虎等见李释厄手势虚引的同时,身形一晃,已经冲到俩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面前,依前例,一虎一狮分别虎啸狮吼,骇得对方方寸大乱时,玉面螳螂上前虚晃一招,使得对方更是迷乱,丹顶紫鸢与金线冰蚕分别喷出赤火和冰焰,劈头盖脸地罩向对方俩修行者,那俩人均是结丹后期修为的修行者,岂能如此不堪,他们身形暴退的同时,手中法器已经祭出来,分别打中幻虎和红毛狮王,一虎一狮顿时哀嚎一声,倒在尘埃之中,玉面螳螂凭敏捷身法硬是抢攻一招,利用锯齿刀似的前爪割断其中一人的一条胳膊,那人吃不住痛,当场“哎呀——”一声,险些栽倒在地,他慌忙对残臂断处止血敷药,这时一阵赤火罩住了他,全身顿时如浇油一般燃烧起来,另一修行者慌忙祭出冰水试图将其燃火扑灭,不料一团冰焰将他自个儿罩住,虽是不能将他完全困住,却是令其动作弛缓许多幻虎与红毛狮王相继起身,利爪和尖牙并用,几个照面下,终于将这两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灭杀,并成功获取他们的元神。 李释厄收取两元神,这时对面法阵再次爆发剧烈颤动,他皱了皱眉头,道:“他们已经连破我一十七座法阵,每座法阵需阵旗近百,即使将他们全灭,也不能补偿我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炼制的阵旗,可是我暂时无力阻止,奈何?” 李小月淡淡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前些日子我打坐时,另有所悟,将来可以用来改进法阵妙处,使其不但有困敌之效,而且有消减被困之敌真气如流水般消逝——” 李释厄摇头道:“我暂时另有打算,恐怕没时间消耗在这方面,既然先前我已经算出有此一劫,定数如此,何不大开大阖干一场?” 说到这里,他挥袖一扫,眼前顿现五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其中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行者一位,其余皆是结丹中期修为的修行者。 第五十四章 独眼鳄 李释厄面色微变,舔了舔苦舌头,道:“在下一练气期晚辈尔,承蒙诸位前辈给我面皮,看得起我,既然如此兴师动众,作为晚辈,终是要给你们一个交代,若是前辈们不介意,一起上?” 这五人中自然是那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行者马首是瞻,他嘿嘿一笑道:“你虽是练气期后辈,但据我们所知,却是不一般的练气期,凭我们感应得知,我们中已经有四位道友死于你手段之中,你休要使用激将法,既然你主动提出我们一起上,为了节约诸位道友时间,嘿嘿——正合我意——” “嗯——”李释厄低头略是沉吟,道,“鉴于我的修为与诸位天地差别,我就不搀和其中,我这里有几只灵宠陪你们玩吧——请——” 他说到这里,祭出莲花法座,于是与李小月、李媛儿三人跃入其上,依旧是“品”字盘腿而坐,两两掌心相对,三人身周氤氲一团朦胧烟气将他们笼罩其中。 见幻虎等五灵亮相,领头者面色微变,道:“若是单打独斗,凭我一人之力便可将它们一一生擒,然而这五只妖物分明是异兽类中极品,且一眼看出它们作战经验丰富至极,合力之下,即使元婴期存在在此亦不敢小觑,我等五人群殴之下,至多五五胜负,根本谈不上完胜可能,希望诸位勉力而为,生死由命” 李释厄不耐烦地道:“杀——” 一声令下,幻虎四蹄腾空,利箭一般蹿出去,其余四灵紧随其后,行进中按照各自所在方位组成五灵阵,这五灵阵是李释厄前些日子专门为它们量身打造的,可攻可守,他向来信奉以攻代守,所以此五灵阵以攻为主,以守为辅。幻虎与红毛狮王居五灵阵左右两翼前锋,玉面螳螂居中策应,丹顶紫鸢与金线冰蚕居后辅攻,这五灵并不是一成不变,而是时时幻化,使得这五灵阵一旦发动便处于满攻之中只听得一虎啸一狮吼后,五灵阵焕发出五彩缤纷幻光,其中隐隐传来嗡鸣声那领头者面色大变,道:“诸位道友,这五只妖物释放灵力惊人,非我等能够抗拒,请诸位道友不要考虑防守自保,全力集中一点攻击,只要坏了其中一只妖物,必然破坏它们这劳什子法阵玄妙,就是那个青头螳螂——” 五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果然不遗余力同时出手,各种法术法器均砸在玉面螳螂身上,尽管有五灵阵防护,缓去部分攻击力,但是它身上还是挨了不少重击,凭两只前腿锯齿刀抵挡,根本站立不住,哀嚎之下被击得连连倒翻筋斗,未等他缓过劲来,又是一轮攻击轰过来,玉面螳螂抵挡不住,几乎被轰击得体无完肤,引以为豪的双翅和玉面被砸得残破不堪,半边翅膀耷拉,整个面部形成陷坑它嗷啸一声,试图蹿上前报复,然而踉跄几下,竟然爬不起来。 由于有玉面螳螂吸引对方轰击,幻虎等灵宠发动五灵阵几乎无任何阻挡推进对方人群中,修行者以修行修为为主,修行法术则是为了自保,又多以远攻为主,信奉御敌于门外,所以大多不擅近身缠斗,而给了幻虎和红毛狮王两者擅近身搏杀便宜,他们合力缠住那领头者,使其不能脱身,自保尚是不能,更谈不上还手之力,又在丹顶紫鸢与金线冰蚕赤火、冰焰交替攻击下,才三个照面,那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的领头者便化为一堆冰屑儿。 此时尽管由于玉面螳螂被重创,五灵阵威力大减,但是此阵仍是继续维持运行,远比它们单打独斗时威力高出倍许,对付所剩下的四位结丹中期修为的修行者绰绰有余,然而对面四位修行者并不是泥捏的,他们见领头者当场陨落后,内心震撼无比,后悔各人均是留有一丝余力,如今见李释厄驱使五灵阵杀过来,心中已知不战必死,于是干脆置死地而后生,所以五灵阵如绞肉机似的向前推进并不顺利。 他们不约而同地在重创玉面螳螂后集中所有可能的法器法术轰击金线冰蚕,他们边打边退,而金线冰蚕由于体质原因自身防守比及玉面螳螂更是不堪,才两轮轰击,便蜷作一团,呜鸣不已,失去了战斗力,李释厄见之,挥袖撤去五灵阵,召回金线冰蚕和玉面螳螂,令它们回灵兽袋疗伤修养。 由于那四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集中轰击金线冰蚕,所以在防守上失误连连,使得幻虎与红毛狮王钻了一个空子,幻虎扑腾上前挥舞铁棍似的尾巴,将其中一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扫出丈远外,正好落在红毛狮王脚下,红毛狮王大惊,以为其抢夺它的石球,盛怒之时,张开血盆大口,竟是将那人脑袋一口咬下来,丹顶紫鸢上前咬住其元神,上缴李释厄后,再次跟在幻虎与红毛狮王身旁,伺机协助攻击。 法阵内迷雾依旧重重,但是因为各种法器法术使出,显得光怪陆离,三只六级灵宠对付三位结丹中期修为的修行者,原是实力相当,由于灵宠由于攻击单调,一时之间相持不下,并稍显败退苗头。 李释厄皱了皱眉头,李小月不等他说话,喝令道:“独眼鳄,此时正是你立功之时,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一团指甲大小的虚影从李释厄胸前吊着的葫芦中升出来,只见这虚影渐渐清晰,并见风便长,眨眼间长至五、六丈长腰有水缸粗的鳄鱼,此鳄正是他早年收复令其看护葫芦洞天的六级修为的独眼鳄,才现身,便呜咽一声,向对面所剩下的三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冲过去,那三位修行者见之,大骇,原以为为了一练气期修为的李释厄而派出全部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围捕是小题大做,因为见其有五灵守护,已是吃惊不小,如今又见凭空冒出一皮糙肉厚的庞然妖物,更是震撼不已。 惊骇之下,他们才想起想要活命可能,必须先灭杀或重创此生力军,于是不等独眼鳄站稳,数件法器已经砸过来。独眼鳄甫一现身,便遭到敌方三位修行者穷攻,接连被轰击得连翻几个筋斗,才堪堪站稳,凭其皮糙肉厚,又有麟甲保护,虽然受到三位结丹期修行者饱和攻击,却是无甚大碍,反倒是激起它怒火,一个纵身跃起,凌空连连翻滚,其钢鞭似的尾巴将站在最前面的修行者轻轻碰了一下,那修行者当即倒飞出去,幻虎趁机蹿上前,一口将其脑袋咬住,独眼鳄扭头将其下半截身子吞下,两兽一挣扎,硬是将那修行者当场身首分离,眼看活不成了,红毛狮王捡了一便宜,吊起那修行者元神跑到李释厄身前,奉上元神献功。 丹顶紫鸢见几次攻击,均是为它人做嫁衣,“喳喳——”扑棱翅膀向前飞去,一路吐着赤火团儿,将所剩下的俩修行者隔开,独眼鳄气势正盛,独身战其中一修行者,几个照面后,那修行者便被丹顶紫鸢吐出的赤火焚化得干干净净,连渣儿也不剩下一点,而其元神更是经不住赤火炙烤,当即化为虚无,丹顶紫鸢见未建全功,反倒是将李释厄希望搜集的元神毁坏,心知不妙,呜咽着撤回来。 另一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在幻虎与红毛狮王夹攻下,才两个照面便支撑不住,张口吐出一口精血,毅然决然地选择元神自爆,只听得一声巨响,当场陨落,而扑上来的幻虎和红毛狮王根本没有提防,被元神自爆引起的冲击波轰得四爪朝天,差点儿陪葬。 李释厄见五灵和独眼鳄或多或少被重创,于是分别收回,令它们修养勿躁,简单收拾战场后,服用一把灵丹妙药,继续与李小月、李媛儿“品”字而坐。 尽管对面法阵传来阵阵巨爆声,座下莲花法座因此颤动不已,但李释厄等三人磐石一般盘坐不动如山,三个时辰后,李小月睁眼皱眉道:“他们向外发出求救传音符了。” 李释厄嘿嘿一笑,道:“我摆布的近百座法阵组成的地网法阵,即使里面闹得天翻地覆,外面看来根本无任何动静,哪怕微许信息也休想传出去。” “如此甚好,只是我们如何灭杀剩余五位修行者?如果拖延时间太长,我担心会另生波折。” 李释厄叹道:“暂时似乎还没有想到更好办法,先任由他们破阵吧,待到他们精、气、神元消耗差不多时,再去碰碰运气。” 于是仨人又闭眼打坐,一日后,李释厄睁眼道:“没想到那为首的结丹后期大圆满境界修为的修行者竟然是如此精通法阵,通过举一反三,现在竟然能连续破我三座法阵?若是如此,我法阵自我修复速度远远跟不上,再给他一天一夜时间,我这地网法阵形同虚设,届时一旦他们逃脱出来,凭他们修为,再想如法炮制利用法阵困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而我又无其它手段可以使用。” 第五十五章 蜂阵 李释厄连连挥袖强行驱使法阵转换,一个时辰后,他叹道:“那为首者倒是乖张,与其余四位修行者紧紧挤在一起,根本不能将其单独引诱出来。凭我等筑基初期修为根本不可能与他们中任意一人对抗,何况对方有五人之多?按照我原来计划,舍弃此座地网法阵,将他们困在此处百多年,若是无人发现并救援他们,凭此地网法阵抽取他们真元能力,百年时间完全可以使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可惜不能如愿,偏偏此地不能使用九龙枪,否则冒险一试,亦不是未尝不可,可是一旦落出踪迹,被吴云等发现端倪,落霞山等几个门派实力联手也不能抗拒,而我亦将无处藏身——这才是我最担心。” 李小月张了张嘴,犹豫道:“既然左右为难,而此劫晦暗不明,何不再推演卦算一次?” “心绪不定,即使反复推演,亦难拨开眼前重重迷雾——我已有主意,尔等先归葫芦洞天之中。”李释厄起身离开莲花法座,李小月与李媛儿随莲花法座顿时凭空消失。 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挥袖扫去眼前云雾,长啸一声,移步进入对面法阵之中,见不远处五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正在忙于攻击法阵一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负手而立,如痴呆一般一动不动看对方为首者指点攻击,大约盏茶时间后,他们所在法阵被轰破,正在他们雀跃呼唤时,其中一修行者见到身后不远处的李释厄,惊呼道:“你——你——” 顿时其余四人以最快速度将目光扫过来,如果眼光能杀人,李释厄已不知多少次被灭得连渣儿都不剩,为首者拦住正想冲过来的修行者,道:“俞之夫,果然深藏不露,凭你修为竟然灭我九位道友,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惜你才是练气期,元神未聚,否则待会儿我凭搜魂手段也能知道我想知道的——当然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李释厄淡淡一笑,道:“听你口气,你以为你有十足把握擒杀我?” 那人摇头,道:“虽然不能说有十足把握,但是我志在必得,否则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道友?我如何向上差交代?” “其实你多想了,你一死便百了。”李释厄说到这里,又对其他四位修行者道,“你们也是一样的。” 说完,他指了指头顶,又道:“你们看半空里是什么?” 尽管他们以为李释厄会耍花招,但是眼前只是练气期后辈而已,所以他们还是下意识地用眼角余光看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五人头顶上每人悬一柄利矛,显然这利矛似乎为两道金线绞成,再仔细看时,才发现组成长矛的两道金线竟然是活动的米粒大小的金翅金壳蜂虫,其中一人似乎在传闻中听说过此虫,惊叫道:“霸王蜂——霸王蜂——霸王蜂!” 正如那人所说,悄无声息地悬浮在他们头顶的是霸王蜂组成的长一尺共五支利矛,他现有进阶二翅霸王蜂共五万只,雌雄分别二万五千只,按照他的摆布五支利矛阵型,每支利矛由五千雄蜂和雌蜂组成,雄蜂又称金蜂,雌蜂又称玉蜂。 他嘴角一动,落出诡异笑容,遂身体一怔,竟是僵直不动,半晌后跌坐尘埃之中,一动不动。 在李释厄跌坐尘埃的同时,五位修行者头顶利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来,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五支利矛分别贯穿五位修行者头颅、颈部、胸腔、腹部丹田随即纷纷重新组队成两支金线,径直向李释厄腰间的灵兽袋中飞去。 由于神识控制霸王蜂摆阵,使得他因为神识瞬间耗损过度而当时晕死过去,几乎丧命。三年后,李释厄终于睁眼醒过来,他看了看四周,只见李小月和李媛儿与他鼎足而坐,三人之间两两掌心相对李小月笑道:“老大,你终于没死!” 李释厄收回运行真气,撤掌放在双膝上,微微点头,道:“原以为这一场大劫难逃,原来如此——似乎我的修为并没有跌落——” 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令李小月等回葫芦洞天,而他晃了晃身体,收起地网法阵阵旗,正欲离开,这时对面一山峰上传来一声音,道:“徒儿,我在此等你三年了,难道不来见一见?” 李释厄唬得差点儿当场抽风,他才恢复过来,一时大意,对周围竟是未仔细观察,他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身——但是在他才转过半边身时,他身影一晃,凭空消失,待到他再次现身时,已经在百丈开外,遂身影隐隐约约,再也不见。 一年后,李释厄绕道回到翠竹山药园,从此十年内,他几乎从未离开洞室,只是闭关打坐修行,时时参悟各种经典,尤其从胡若云那里得来的经典,他更是爱不释手,每日必是翻看参悟。 这一日,他离开洞室,来到翠竹山主道山门所在,见到上次见过一面的两位童子,道:“两位师弟,请你们哪一位传个话,药园李释厄前来觐见师祖。” 其中一童子见是李释厄,忙道:“师兄,你随我去半山亭吧,师祖早已传话,只要你来,随时接见。” 李释厄在半山亭等了不一会儿,见一陌生男修从山上下来,看了他一眼,径直而去,他佯装不见,眺望远山。 又过了一会儿,华媚才姗姗来到半山亭,她看了看李释厄,皱眉道:“李道友,你的修为似乎没有半点儿进展?” 李释厄施礼道:“多谢华前辈关爱,晚辈资质如此。” 华媚从腰间解下一只灵石袋递给他,道:“上次你寄在我处的灵宝已经被我售卖,正好被一识货的修行者看中,交易所得一百七十亿灵石,扣除三千年租金,这里还剩下一百四十亿灵石,你点验一下。” 李释厄收取灵石袋,假意扫了一眼,道:“多谢华前辈成全,此次我另有一人情向请华前辈帮忙,听闻华前辈精通丹道,我想你应该搜集不少灵草,所以想打听一下,不知华前辈是否藏有一种叫榆钱子的千年龄灵草?” “榆钱子?这倒是稀罕灵草,我这里并没有此物,倒是听说过距离此地向南三万里,有一个叫云天门的门派中似乎藏有此物,若是你需要此物,我可以写一张拜帖,你持此帖,凭我与他们的交往,或许他们给我几分薄面,应该能交易成功。” 李释厄嘿嘿一笑,道:“反正左右无事,我亲自去看一看,不必前辈卖面子。” “嗯,有一百四十亿灵石为底气,再多灵草也不在话下——只是听说他们不好相处,你小心些,万一遇有不测之时,可以提我的名号。” 李释厄下山后,径直离开落霞山,一路向南翻山越岭,不日找到云天门所在,云天门所在地方为云阳山深山中少有的一块谷地,站在对面山上俯视,占地万顷,有房舍万间,其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与其他门派有防护法阵禁制不同,此地表面看去,却是开放式的,若是有仇敌袭来,易攻难守。 他略是沉思,隐去阴阳如意化千修妙处,恢复筑基初期修为,向云天门大门方向走去,见门前有两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守门,忙施礼妄言道:“两位道兄,在下李释厄,听说贵门中有榆钱子这种灵草,所以奉师祖之命,前来打探收购。” 那两人早就看见李释厄人影,本是不以为然,但是听说他奉师祖之命,以为其师祖应该是元婴期存在,于是其中一人上前客气地道:“不知贵师祖名讳?” 李释厄面色微变,道:“我师祖名讳岂是两位看门守户的道兄可以打听?待见你们掌门再说吧。” 那两人尴尬一笑,道:“李道友,请稍息,我现在进去通报掌门师兄。” 大约盏茶时间后,有一身着华服之人率两位筑基期修行者走过来,陪着李释厄守在门口的那人介绍道:“这是我云天门掌门师兄袁野,你有什么话对他说吧。” 李释厄上前,道:“拜见袁道兄。”遂将来意说了一遍。 袁野上下打量一下李释厄,将其引至附近会客室,入座后,道:“李道友,现在能说你师祖名讳了吧?” 李释厄打哈哈,道:“在下师祖姓李,叫李逍遥,不知道兄听说没有?” 袁野摇头道:“没有听说过,不知所属何门何派?” “释厄门的。” “释厄?你玩笑吧,你不是叫释厄?” 李释厄嘿嘿一笑,道:“释厄门乃是新建门派,虽然现在名不经传,但是或在千年以后名震宇内” “李道友,请问贵师祖如今什么修为?” 李释厄不高兴地道:“我只是奉师祖之命前来购买榆钱子而已,有多少收购多少,只要你出价,公平买卖,道兄,你非得刨根问底儿,却是何意?我师祖向来深居简出,不喜与人打交道,难道你云天门的门槛太高,非得我师祖他老人家亲至?” 第五十六章 杂役 袁野面色一变,道:“李道友,你是耍我玩呢?你以为你有钱就能买到东西?若是在别处,倒是可以的,但是在我阳天门却是行不通,即使你将元婴期老祖抬来,也要看我家大长老高不高兴,送客!” 李释厄不敢妄动,灰着脸离开。此后数月,他一直在阳天门附近逡巡,大多时候是择地盘腿打坐,这一日,他见阳天门中走出两位练气期修行者,略一盘算,赶到百里外一山道拐角处打盹,才一会儿时间,就看见那阳天门出来的俩练气期修行者走过来,他冲着其中一修行者头顶扔了一块石子儿,若是换作别人,凭那练气期修为定然躲过砸过来的石子儿,但是偏偏这扔石子儿的不是普通人,而是李释厄。 这石子儿不过拇指头大小,砸在那练气期头上时,只听得噗嗤一声,那人当场倒地,头顶上露出一指头大小的窟窿,显然石子儿已经被砸进颅内,汩汩地向外冒血,眼看活不成了。另一修行者大骇,他顾不上探查倒地修行者情况,抬眼看见李释厄正笑眯眯地盯着他,顿时全身十万毛孔竖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前辈,我们与你无冤无仇,素昧平生,为何你出手杀人?” 李释厄嘿嘿一笑,道:“我杀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多杀一人而已,一会儿还要杀一人,需要问理由?” 那修行者退后几步道:“难道你杀人之前不打听我们出身阳天门的么?” 李释厄冷下脸,道:“我要杀的就是阳天门的人,若是你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我会给你一个好的死法,但是没得选,我说了算。” 那人闻言,面色顿时变得煞白无色,一怔之下,缓过神来,转身便逃,李释厄张嘴吐出两支玲珑剑,一下子将那人两下肢股骨截断,殷红的血液从双下肢前后两道血槽中渗出,由于失去股骨支撑,那人哀嚎一声,跌落尘埃之中。 李释厄笑道:“你还想跑吗?” 那人看了一眼先他一步倒地的同伴,打了一个颤儿,连连哀声道:“晚辈不敢跑了,求前辈饶命——” “刚才你没听清么?饶命是不可能的,我现在问话,你仔细听好——务必认真回答,否则有你受的罪。你说说你所知道的一切关于阳天门的事,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但是你若是胡说一个字,多说一个字,或是少说一个字,我会让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阳天门是三百年前才建立的新门派,据说门派初建之时仅是有八位自称散修的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后来广招门徒,才形成如今近千人势力,其中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六十余人,其余均是练气期修为的修行者,因为这八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功力深厚,均有高阶灵宝级别法器护身,不能说他们个个以一当十,但是以一敌三却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初来乍到时,曾受到云阳山各势力排挤、打压,后来经过一场比武过后,他们落脚在此,不但再没有受到任何为难,反而多有联系,大有与云阳山传统势力齐天门、云天门、栖霞门、落霞门这四大门派并驾齐驱联盟可能。至于当时比武情况,凡是在场之人均未有半点信息透露出来。 李释厄闻言,冷笑一声,暗忖道:“原来如此,这阳天门应该是另有靠山或援手,否则凭八位结丹期实力在云阳山落脚?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阳天门靠山的势力应该能与齐天门等四大门派抗衡,说不定这靠山是与齐天门等门派向来联系的,凭往日淫威才压齐天门等门派不得不以一场比武定胜负。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那一修行者,道:“你们俩结伴出门,所为何事?” “我们师兄弟奉命前去接应新征召的弟子” 李释厄指了指远处,道:“你门中有人来了——” 那人闻言,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李释厄趁机弹了两点玄火,将那人与先前被石子儿砸死的人的尸体当场化为灰灰,他拂袖扫了一下,顿时连灰灰也不见了。 李释厄已经有了主意,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径直向西走去,经过几日跋山涉水,终于在一山道拐弯处看见远处一群人正在向此处赶过来,他略是思索,激起阴阳如意化千修的妙处,化为寻常人,又激起阴阳如意化千面的妙处,改为旧日炼尸傀儡孙化成模样,盘坐在道旁石上假寐。 正是暑热季节,那一群人正在行进之中,其中领头者及管事的三人为修行者,倒也不在乎这酷暑,但是他们领着的十三、四个人均是寻常人,小者七八岁,最大者不超过二十岁,但是可以看出这些人中均有良好的修行资质,甚至有几个有灵根的修行者,然而他们毕竟是寻常人,未经过修行,耐不得这般暑热,又经过长途跋涉,已是东倒西歪,步态迟缓。这时本是晴空万里,热日当头,忽然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山风渐起,疲惫不堪的人顿觉凉爽许多,抬头看天,半空里渐渐涌起乌云,转眼间,方圆百里内浓云如墨,漆黑一片,云层中闪电如游蛇一般,突然轰隆一声,雷电划破云空落下来,接着豆大的雨滴啪啪落下来。 刚才还是为凉爽雀呼的众人看着落在不远处的雷电惊慌起来,倒是那仨个修行者不在乎地道:“大家不要慌,六月天娃娃脸,这个季节出现这样的雷雨并不奇怪,大家随我躲进前面的崖壁下,待避过这一场雨再走——” 他的话音才落,一儿臂粗的雷电正好落在其头顶上,尽管他已是练气期十三级修为,但是这一雷电击得正着,身体一僵,当场扑地毙命,其余人等见之,更是慌张,于是争相恐后地逃到前面崖壁下,偏偏这时崖壁上有一块巨石,在如注暴雨的冲刷下,又被儿臂粗的雷电三击两打下轰然塌方,尽管剩下俩修行者警觉不对劲,裹挟七、八个人逃出来,然而其余人等均在山石滚落中被压得如肉饼。 少顷,风停雨住,惊魂甫定的俩修行者慌忙清点人数,发现这一场雷雨中,竟然死一位领队师兄、六位勉强凑齐的平常人,而后者均是奉掌门之命按照相当苛刻条件搜来的“师弟”。 俩人当场傻眼,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众师弟,其中一修行者振作,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有不超过十天行程,待到进入我门中,你们便知其中妙处,不吃不喝活三百年根本不是事儿” 李释厄冷哼一声,悄然远去,两日后,他正在躲在一处山荫下乘凉打盹儿,这是远处走来一群人,正是前日在雷雨中损兵折将的那一群人,其中一带队修行者瞥了他一眼,嘀咕一声,道:“这里荒山野岭,哪里来的人?” 他随口说了一句话,引起他同伴的注意,他同伴仔细看了看正在瞌睡之中的李释厄,将他拉到一旁,细语道:“师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两天我们一路过来连人影见不到,正愁找不到人凑数字,这个人孤身在此,凭我花言巧语,定能将此人哄骗来,多一人数,我们也好交差。” “此人全无修行资质,如何凑得了数字?” “我们将这责任推给死去的老大,反正门中还缺不少打杂的” 就这样,李释厄化名孙化成,被那俩练气期修行者骗至云天门,也正如其中一修行者所说,他被安排后山打杂,真正是无巧不成书,他被安排至后山药园松土除草灭虫。 药园的管事是一练气期修行者,领着他来到药园里,指着药园里的灵草,道:“这里的每一株灵草均比你性命重要,若是毁坏一棵,你有十条命也赔不起,小心干活,不得偷懒儿,否则我扒了你的皮,当然若是活干得好,我请示前辈执事,赏你一、两粒灵丹,让你多活二十年、三十年是不成问题的” 尽管被药园管事训斥,但他却是不在乎,心中更是暗喜,只是面上不露出来,他恭恭敬敬地道:“小的知道了。” 药园管事领他在近百顷的药园里走了一遍,期间看到另有两个与他身份一样的杂役,他看到前面似乎被法阵禁制保护的一片药园,故意向前走去,药园管事大骇,道:“小子,你不要命了?没看见牌子?‘禁地’,你想现在死的话,你向前走一步试一试?就是我也不敢靠近半步,我上面的前辈执事也只有看的份儿,除了太上长老级别的,谁敢进去?” 接下来几天,那药园管事认真地教他如何松土、除草、灭虫等,孙化成故作懵懂,简单的事他需要学几遍才会,以致药园管事恨恨地道:“他们外面管事的真是快活得糊涂了,连傻儿也招进来?” 此后,孙化成以药园杂役身份在云天门药园住了下来。 第五十七章 盗草 阳天门药园占地面积颇大,应该是他见过门派中占地最大的一家,园中各种灵草品种较多,其中有一百三十多种灵草是他没有的,精通炼丹的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些灵草,心中早已痒痒的,几次想采挖,但是忍住没动手,因为这里的每一株灵草无论百龄以上还是才栽种下去的,肯定均已登记造册,若是少一株或是坏了一株,必是追根究底的,他是逃不了干系的,所以他只是暗中盘算那一百三十多种灵草,至少一种不差落入他囊中。 这时他才理解阳天门为何选择此地作为门派所在地,原来此地木属性灵气充沛为天下罕见,最是适宜灵草生长,如此推断,此阳天门应该是某一门派或是某一势力安排此处种植灵草基地。 他自然不忘他改头换面来此的目的,榆钱子是他此行志在必得的物,哪怕是一株榆钱子的幼苗儿也行,而据他所知,药园中被法阵禁制保护所在至少有九成以上把握存在此灵草可能。于是他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药园躬耕不已,药园里除了他外,还有两个与他一样毫无修为基础的寻常人正在药园里忙碌,药园垄基上有是石台,药园管事盘腿在上面,闭着双眼打坐,如一尊睡像,但是若有人故意偷懒,他便佯咳一声,吓得那两个人慌忙起来。 除了石台上的药园管事外,在有法阵禁制保护的药园旁有一石砌的小屋,据说里面至少有两位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值守,只是自从李释厄到来后,石屋中门户紧闭,从未见有人进出,而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开神识灵眼察看石屋中的情况。 一转眼,一个月已经过去,他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他劳作一天后,回到距离药园有三百丈远的草棚里。这一日夜间,他正在草棚里假寐,忽然想到从草棚所在底部开挖地道,使其直通法阵禁制所在药园地底下,届时再图破法阵禁制想到这里,他拍了拍灵兽袋,一雌一雄两只米粒大小的二翅霸王虫从其袋口中钻出来,探入土中,直下百丈左右,才折向西,行进约五百丈,遂拐了一个弯儿,向药园法阵禁制所在钻过去,一个时辰后,两只霸王虫遇阻停下来,李释厄借种植其中的神识略是探查一番后,便将它们收回灵兽袋中。 第二日夜间,他祭出翁仲灵符,替代他卧在草棚被窝里,而他取出灵器鹤嘴锄,以极快速度沿着第一天霸王虫探出的路径开挖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隧道,他每前进一丈,便在隧道壁上贴一、两张带有隐形伪饰性质的灵符,隐去他经过的痕迹,直到三更时,他终于挖到法阵禁制保护所在,他丢下几张灵符后,转身返回草棚之中,毁去翁仲,钻入被窝之中,一边假寐,一边以卧姿修行。 接下来数日,每到夜幕降临时,他便钻入地洞之中,参悟破解保护药园的法阵禁制,由于这法阵禁制正在启动之中,肯定有人正在监视,所以他不敢贸然各种试验,看着眼前绚烂光罩,思来想去,他以为只有寻机一招之下灭杀石屋中可能存在的俩筑基期修为的修行者,同时灭杀附近三位练气期修为药园管事,然后凭以往经验暴力破解此法阵禁制,再在最短时间内,盗取法阵禁制中榆钱子等各种灵草,如意算盘打好后,他回到草棚之中。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将计划推迟两月后执行,经过这两月的观察,并无异常发现。这一日夜间,他以饱满状态,心怀忐忑,钻入隧道之中,停在法阵禁制前,取出两粒高阶灵石,碾成齑粉后,搜集其中颗粒凭空摆布一座巴掌大的法阵,这是他这段时间参悟的暴力破解眼前法阵禁制而临时制作的密匙,注入稍许真气其中,这巴掌大的法阵便被激发,焕发出一道绚丽灵光后,便稳稳地贴在保护药园的法阵禁制上,两者之间仅有一发丝距离,做完这些,他整整花费两个时辰,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返回地面草棚之中。 第二日,午后,他本是如寻常一般在药园里除草,忽然莫名其妙地捂着向石屋方向跑过去,才跑几步远,在药园垄基石台上的练气期药园管事蹿蹿过来,拦住他,道:“小子,你想干什么?” 李释厄捂着肚皮道:“报告管事老爷,昨夜受凉缘故,肚子疼得厉害,可能拉稀。” 药园管事没好气地道:“滚另一旁去,前面是你拉稀地方么?” 李释厄嘴角一歪,面露诡异之色,道:“你肚子疼过么?你没尝到这种疼的滋味吧——” 药园管事正要发作,突然觉得肚子一痛,遂全身冰凉一般,想要发出声音来,却是再无意识,眼看要栽倒在地,李释厄张嘴收回六支玲珑剑,将其扶住,使得其慢慢躺倒地上,他丢开药园管事,继续向石屋方向跑去。这时另外两个方向的药园管事发现不妙,但不知怎么回事,于是飞一般蹿过来,挡在李释厄面前,喝道:“小子,你想找死啊?” 李释厄微微一笑,道:“你们能活到今天,已是便宜了你们。” 说到这里,他张嘴吐出六支玲珑剑,形成一支无形飞剑,一个拐弯,将两人头颅轰得粉碎,他收起玲珑剑,取出血红捏在手中,晃了一下声音,顿时凭空消失,与此同时,石屋中传来爆喝:“哪里来的奸细?敢在我阳天门放肆?” 两道身影从石屋顶上蹿出,如利箭一般向李释厄原来所在方向扑过来,待到他们到来时,根本不见李释厄身影,当他们疑惑时,李释厄从他们身后笑嘻嘻地道:“久闻两位道兄在此,却是不能见你们真容,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他接连哼哈几声,向对面俩人发出戮神箭,猝不及防下,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更未来得及发出讯号,便不约而同地倒地抱头哀嚎,他冷笑一声,祭出手中血红,将这俩人剁成肉末儿。 他晃了晃身影,蹿入药园之中,采挖早已看好的一百三十多种灵草幼苗,顺便将另外俩正在药园里劳作的寻常人一刀一个灭杀,前后不超过十息时间,他采挖完最后一种灵草,抬头向法阵禁制所在方向看过去,只见他嘴角一动,也不知其念叨什么口诀,听得法阵禁制方向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原本逸发淡淡炫光的法阵禁制竟然凭空消失,一块占地约十顷满是各种灵草的药园顿时显现在眼前,即使李释厄看惯各种灵草,也被眼前景象愣了一下,园中满是近千年龄灵草,至少有千种超过万株,尤其看到榆钱子,他心中暗喜,正要上前采挖,这时园中突然一声爆喝:“小子,早看你不是东西,果然如此,敢在我眼皮底下耍手段?” 李释厄闻言,顿时头皮发麻、心中发寒,他顾不得采挖灵草,掉头便走,身形一晃,凭空消失。 这时一须发皆白的身影飘然而至,此人原是在法阵禁制保护的药园之中,元婴初期存在,本是一位由他亲自驻守此地,万无一失,没想到今日被一名不经传的不知其修为的小子坏了面皮,不但在他眼皮底下坏了几位门下弟子,而且轻易毁了门中数位道友精心摆布的法阵禁制,而在此前,他根本不像他口中所说,事实上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此次丢脸丢大发了,盛怒之下,如饿虎扑食一般向李释厄扑过来。 李释厄根本没想到法阵之中有此老怪物一般存在,好在他不止一次遇到如此境况,几乎发现元婴期存在的第一时间,他便向相反方向逃去,只是不知道凭他筑基初期修为逃跑速度能否逃得了元婴期存在的追捕。 李释厄才跑出百丈远,就感觉身后强大无比的灵压逼迫过来,于是他挥了挥长袖,方圆数百丈之内顿时凭空涌出浓得滴出墨水的乌云以及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元婴期存在顿了一下,道:“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早已在此摆布法阵,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可是我根本没有打盹——”想到这里,暴怒起来,取出一根钨铁杖,狠狠地向前劈过去,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一杖之下,当场坏了李释厄一直引以为豪的一座法阵,由于暴力破阵,引起法阵异常破裂,爆炸威力传来的冲击波使得元婴初期存在的他亦是站立不住,当场倒飞出去。 李释厄自然看清身后情形,他犹豫了一下,连连挥袖,催动法阵超负荷运行,随即他竟是绕道向原来法阵禁制保护的药园方向跑过去,显然他趁着元婴期存在的老怪被地网法阵困住时,采挖榆钱子等灵草。 闻听药园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阳天门上下无不惊动,尤其门中数位长老更是心惊胆颤,他们心中明白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否则不可能发生如此声势,于是他们从各自方向蹿飞过来。 第五十八章 妓院 元婴期老怪虽然才是元婴初期修为,但功力深厚非比寻常,第一杖砸下来当场坏了一座法阵,随后或是两杖或是三杖砸下去必是坏了一座法阵,于是药园所在爆炸声不绝于耳,地动山摇不休,似乎要将半边天塌下来,李释厄尽管心惊胆寒,但是见其仍是被困在法阵之中,才敢以极快速度挖取药园中的灵草,当然没忘记药园一角十余株已近千年龄的榆钱子。 眼看摆布数十座法阵大部已毁,地罗网功能不能发挥,法阵威力倍减,被困法阵中的元婴期老怪显然也知道法阵比先前易破,更是加快速度破阵,同时又见远处蹿来数条人影,李释厄眉毛一跳,挥袖扫去,将眼前已有千年龄的灵草均是收在袖中。 看着他早年精心炼制的法阵阵旗被毁不能回收,他心中一阵酸痛,心中一恨,从袖中掏出数叠灵符,分布各处,遂择一方向晃了晃身子,消逝不见,才过去三息时间,远处赶过来的身影刚刚落到药园中,被眼前景象吓呆,只见眼前药园大部被毁,其余弥漫在云雾之中,而且仍是在剧烈爆炸,破坏进一步蔓延,幸而远处有不少成熟药园灵草依旧在但是其中其中一人探手取来,见是一叠子十余张灵符,而远处竟然有数十叠,顿知不妙,这时其手中灵符炫光骤起,随即一阵轰天巨响,无论远处近处,这轰天巨响就像连珠炮似的,爆炸引起的冲击波瞬间将阳天门大半化为齑粉,以爆炸点为中心,凡是在千丈范围内,修为高者或轻或重受伤而已,修为稍低者当场殒命,其中不少筑基期亦在此劫难中当场殒命。 八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先后而至,看着眼前狼狈,他们面面相觑,面色极是难看,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肇事者是谁?这时正好那位元婴期存在破阵而出,他看了一眼因为好奇摄取灵符在手而受重创倒地哀嚎不已的一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冷哼一声,道:“除他以外,你们现在向西北方向追去。” 看着七位结丹期修为的修行者疑惑中向西北方向飞去,元婴初期存在老怪张嘴吐出一口污血,遂服用一粒丹药,盘腿跌坐尘埃之中,大约休息盏茶时间后,他才起身,看了一眼被毁去十之八九的药园,一阵眩晕,喉咙一甜,又吐了一口污血。他咬了咬牙,恨道:“打了一辈子鹰,末了竟然被鹰啄瞎了眼,如今亡羊补牢已是不及,只有捉拿那小子才能交差,否则三百年护守无功,还得受责罚,这也就罢了,我的面皮从此何在?” 说完,他起身向西北方向飞去。 李释厄服用一把灵丹妙药,落在一座山头盘腿打坐,见百里外隐隐追来身影,苦笑一声,道:“除了逃,还是逃,何时才能不逃?” 他才息一会儿,那七条身影已近,即使肉眼也能看出来人五官,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头继续向西北方向御剑飞去,第三天,他盘算了一下,以为身后追来的人至少距离三百里开外,于是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落在一谷底盘腿打坐。 这时见远处走来几个人,定睛一看,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来人竟然是往日将他软禁的秦家堡少主秦云,率领一行人经过此地,李释厄慌忙低头打盹佯作看不见。 秦云等人经过并未理睬,毕竟李释厄仍是凭阴阳如意化千修遮掩修为,此时显出寻常人,待到秦云走出百丈外,他才敢长吁一口气,然而此时,秦云突然挥手转身,众人不知其意,于是簇拥他折回来,李释厄才喘了半截儿气,忙咽下去。 秦云走到李释厄跟前,笑道:“小兄弟,你不是修行者?” 李释厄不敢装聋作哑,抬头嘿嘿一笑,道:“我不过是山野游历学子而已,如何敢认你这位玉树临风的富豪公子为大哥?” 秦云冷哼一声,道:“你若不是修行者,为何能一下子憋气超过寻常人十息时间?你到底是何人?用了什么方法掩盖你修为?” 李释厄又是嘿嘿一笑,道:“我虽是游历学子,自以为天下之事均知一二,然而刚才你说什么?我全然听不懂?能不能请大哥用人话说一遍。” 此言一出,秦云身后众人皆是色变,秦云不怒反喜,呵呵笑道:“小子,我看你藏得了几时?”说完,面色一变,横掌劈过来。 李释厄身子一晃,当时凭空消失,待到现身时,已是二十丈开外,他又是嘿嘿一笑,道:“秦家长公子,此仇不报非君子——”话未说完,声音已经杳然而去。 秦云一愣,恍然道:“我根本未报出身份,他如何知晓?尽管此人掩盖修为,但是其修为绝对不会比我等低好几个级别,最担心此人是探子,现在追上去,能活捉最好,实在不行,就地格杀。” 其身后人早已按捺不住,向李释厄逃去方向追过去,秦云正欲动身,发现半天里另一方向追来不少人,定睛一看,竟然是熟人,忙招呼道:“钱大长老,请留步,不知何事如此匆忙?” 钱姓大长老低头见谷底站有故人,挥手令其余六人继续追去,他落到谷底,道:“秦少主,前日接到书函,你率十位道友巩固我阳天门力量,为何只见你一人?” 秦云呵呵笑道:“刚才见一面上看去并不是修行者,但是跑路不一般的人,疑为暗探奸细,所以命他们前去追击——” 钱姓大长老恨恨地道:“秦少主,我阳天门现在被你刚才所说之人闹得像被犁翻耕一遍似的,折了面皮事小,损失太大,不可估量。你随我一起去追他——非得扒了他的皮再说——” 秦云犹豫了一下,道:“此地云阳山地界,若是惊动齐天门等四门派,对我等大事不妙,不如你我各自带手下分头包抄追去,不但利于隐藏我等行踪,而且更是利于追捕对手。” 钱姓大长老呵呵笑道:“此次派你来,不失明智之举,若是秦少主早来几天就好了。” “不是有尹太上长老亲自坐镇么?” 钱姓大长老叹了一声,道:“老虎也有打盹时候,可能他老人家已经亲自追来了,好吧,你我现在各自约束人马,分头包抄追去——那小子两条腿真的不一般,至少我没见过——” 三个月后,李释厄落在一孤峰上,他服用一把灵丹妙药后,看着百里外利箭一般飞来的身影,喘息道:“那俩路人马已经被我甩了远远的,至少两天内不会追上来,只是没想到这老怪果然寻来,奈何?” 稍息片刻,他拍了拍腰间的灵兽袋,一头金睛吊额白虎从袋中探出脑袋后滚落下来,眨眼间长至寻常大小,他跃其背上,道:“趁着老怪物还没追上来,你先替我跑一程,待他快要追上来时,我再替换你,四个爪子别打颤儿,就是他真的追上来,我也有办法灭了他——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 幻虎闻言,一声虎啸,纵身飞起。 三年后,李释厄跌落在一涧旁,此时他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无力,再加上脱力后从百丈高处跌落下来,几乎摔得半死,他勉强将一把灵丹妙药送入口中,见身边涧水叮咚,于是打了一个滚儿,跌落涧水之中,顿时一股清冽涧水将他包绕,他一直沉到近十丈深的涧底,扶着一滑溜溜的石头,就地盘腿打坐,稍恢复一丝体力,连连摆布数座法阵,将其身形、气息隐去。 三天后,李释厄正在打坐,这时半空里传来一股强大灵压,从其灵压充满疲惫,他不用看便知道谁来了,他冷哼一声,道:“元婴期老怪?不过如此,三年时间被我拉下三天距离,还厚着脸皮追来,真是不知羞耻,为何不找一洼牛尿将自己淹死呢” 李释厄继续打坐,对半空里传来的灵压不闻不问,只是他的袖中已藏有九龙枪,大约盏茶时间后,那一股灵压向西北方向急速离去。他没有当即离开,而是在此涧底继续打坐,三个月后,他以为恢复七七八八,才敢离开,而期间那一股强大灵压反复经过此地两次。 这一日,他换回本来面貌,凭阴阳如意化千修使得修为定在练气期十三级大圆满境界,略是沉思,折身向西南方向日息夜行。 半年后,他来到距离云阳山地界十万里的一名叫太平小镇,小镇不大,约五十户人家,因为地处驿道一侧,过往商旅行客必是停留之地,所以尽管此时已经入夜,街上依旧有行人来往。 李释厄见镇上仅有两家客栈挂“满”字招牌,于是破天荒地入住唯一一家名叫“凤来”妓院,他才经过门口时,便三个粉头拦住,左一声哥哥右一声郎,他略是犹豫,便进入院中。 院中几位闲散的粉头娇滴滴地顿时围上来,李释厄皱着眉头,道:“你们先散开,叫你们老鸨过来,我有话要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