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凌剑》 第一章 江湖风起 夜很深,一枚下弦月隐在空中,似有似无,整个流水镇都出奇的安静,有些许的灯光摇曳在巷头街尾。 就在这样一座安静小镇的深巷中,六名黑衣人手持长剑与一少年对峙。 少年身着青衣,体形单薄,在浓郁的夜里略显孤寂,他面色苍白,五官却如刀锋雕刻一般,俊秀挺拔,一服柔软书生的清风淡然,与手中的长剑格格不入。 若刚才说这样的男人能杀人,葛云飞是怎么也不肯信,但地上趟着六具尸体叫他不得不信,而且都是一剑封喉,想不到江湖上竟有如此快的剑,葛云飞不经皱起眉来,看来事情并没想像得这么顺利。 他们追了沈夕很久,眼见任务就要完成,而且今晚是个绝佳的机会。 黑衣人看同伴的死状,也是不敢妄动,死盯着敌人,不敢有一份怠慢。 那少年掏出块方巾,尽慢条斯理的擦拭剑上的血渍,仿佛周边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仿佛刚才他也未杀过人,只是不小心弄脏了剑。 “我带你回家”少年轻声开口,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即便如此细小的声音,也能拉紧在场所有人的神经。这句话仿佛不带任何感情,跟少年的神情般淡然,仿佛又包含了所有。 少年目光落处,是一名白衣女子,女子身受几处剑伤,纯白衣物添了些许的血色,显然是经过一场恶斗。 细看这名女子,面色细腻如玉,身段纤细如柳,一袭白衣衬更是衬得她超凡脱俗,哪怕现在只能用剑技撑着身体,娇兰之姿也是惹人怜爱。 刚才那句话,显然是对这个女人说的,要是一般的女人听了这样一句话,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千里迢迢赶来,为了找她,若是他晚到一分,估计只能到黄泉去找她了,都会感动的不知所措。但这个女子却冷笑了一声。 她的一声冷笑,让少年转头望了她一眼,倒并不是觉得意外,他找了她六个月零五天,若他再晚到一天,估计只能带她的尸首回去了,他也想像过他再见到她怎么办,或许他是想过杀了她的,但他看到她满身的伤,看到她流血的伤口,他脱口而出的是带她回家。 女子慢慢的站了起来,丢掉手中的剑,铁剑与地面的青石板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刺耳,葛云飞站在黑衣人身后,一双眼睛此刻显得格外锐利,看来这件事情着实有些趣味了,一个神秘少年,一个人人想杀的妖女,看似是个多情的男人想英雄救美,看来美人不怎么领情,他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女人慢慢的转向少年,从袖子里滑出一柄剑,却比普通的长剑略短,只有五寸。葛云飞突然双目圆睁,屏气凝息,青凌剑果然在她手上,看来今天晚上还是没白忙活,即便刚才她似命悬一线,也没有拿出此剑,现在居然拿出来了,但却对着少年。 “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女子拿着剑说道 少年却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情,但却打量起女人身上的伤,她身上中了六、七剑,不过看着只是皮外伤,他有些疑惑起来,就算六人围攻,就算这六人是飞天门的黑衣刹,他相信是伤不了她的。 这时黑衣人身后,发出一声大笑,葛云飞从黑衣人身后走了出来,他披着黑色的斗篷,帽檐下是一双鹰样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少年,许久才开口。 “姑娘实在有趣,只怕不是他让你死你就能死,不是他让你走你就能走。” 少年和女子似乎根本没在乎他所说的话,竟连瞧都不往他处瞧一眼。 葛云飞似乎并不在意,还是一脸笑意,这个少年拿的是游离剑,那是云啸山庄易承天的配剑,易庄主三年前与人在茫苍山一战,江湖传言是两败俱伤,从此也未在江湖上走动,听说他有一独子,久病在床,从未踏入过江湖,若只是看这把剑说他就是易萧,那未免太妄下定论了,从招数来看,也是看不出来路,云啸山庄的穿云剑法固然厉害,但这少年用剑也太过于狠毒,但他身后的马车,那汗血宝马全天下只有三匹,其中云啸山庄就有一匹,搞清了来路,总是好办些,葛云飞又自顾笑了起来,都说易公子久病在床,但这个病央子却一剑杀了他们飞天门六名死士,为了沈夕这个妖女,他们不惜动用了黑衣刹。 看来越好看的女人越是祸水,总能让那些远离江湖的男人为她们到江湖上出生入死。 葛云飞又笑着道:“就算易承天到了,今天也难带走她。” 易萧道:“都说笑面候葛云飞一套七十二路离伤拳,也是江湖闻名。” 葛云飞道:“既然公子也认得老夫,公子也是不想与我们飞天门结了梁子,不如让我带这位姑娘回去,老父就当未见过公子。” 易萧竟冷笑了一声问道:“你可知她是我什么人。”葛云飞是想问,她是谁,必竟这个女人来路也是蹊跷,他们查了许久,也查不出究竟,但他什么也没问。 易萧继续道:“她是我才过门的妻子,你说一个男人怎么能连老婆都不要了。” 葛云飞半信半疑,像云啸山庄少庄主娶亲这样的大事,江湖上竟未有一点传闻,他不得不防此人有炸。但还是一脸笑意,似乎少年说的也是情理,又道:“男人救自己的老婆,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公子带走了她,是有情有意,老夫以后怕是要成江湖笑话。” 易萧:“先生严重了…一个死人又怎么会被人说三道四。”说完亦然出手,葛云飞也出了招,同时六名黑衣人攻向沈夕。 笑面候葛云飞死的时候脸上已没有了笑意,有的只是恐惧,他不信一剑竟能有如此多的变化,他也不信有人一剑就杀了他, 杀了最后一名黑衣人,沈夕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血居然是纯黑色。 易萧抱着她上了马车,消失在了流水镇的夜色中。 第二章 路林客栈 江湖中总有那么一个客栈,云集各路江湖侠士,绿林好汉,搜罗天下各色江湖见闻。 路云山下的竹林里就有这样一个客栈,已是深秋,竹子却还是那么翠绿,映得鲜红色的酒旗格外引人注目,上面几个赫然大字:路林客栈。 老板是有些呆头胖脑的中年男人,一面打着算盘,一面清点墙角堆集如山的酒水,他用那笨拙肥胖而粗短的手指,打起算盘来却是出奇的快。 店里坐满了人,都是些带兵器的练家子,“小二,再拿坛酒过来,”只见一个彪须大汉一面将一大碗酒一饮而进,一面冲店小二喊道。桌边的三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似乎这个人要讲个惊天的秘密出来,大汉把碗放到桌子,凑近了道:“据说葛云飞是被人一剑杀死的。” 他这一句话说得并不大,但却好像惊动了整个客栈,客栈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等这个大汉后面再说些什么,但大汉却自顾倒酒。 江湖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昨天才发生的事,今天百里外的客栈就已传闻开来。 旁边一桌一个穿着旧蓝布衫的中年男人继续道:“听说葛云飞带去的黑衣刹也全死了,看来这个江湖又要不太平了。” “可瞧出是什么人做的。”人群中有人问道。 “飞天门下属十二舵主,三十六刹,都是江湖一流的好手,葛云飞位列西北分舵主,不说武功是十二舵主之首,也是翘楚,这个江湖要说能杀他的人不多,能一剑杀了他的人更不多,何况他还带去了十二黑衣刹,他们可都是本就不要命的。”说话的一个老者,穿着破烂,靠着中间的火炉坐着,一边说道一边抽着旱烟。 长长的烟杆冒着火星,旁边的人听着出奇,看着也出奇。原本嘈杂混乱的酒家一下子安静了起来,众人好像都忘了喝酒,只有胖老板的算盘还是格格的响,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赚得了钱才是正事,若是杀人能赚得了钱,估计他只盼这个江湖再乱些。 但有一类人就是靠杀人赚钱,那就是杀手。 江楚河走进来的时候,客栈还是安静的,他穿着白衫,肤色白净,是个英俊的男人,不仅英俊而且儒雅,周身的气质颇像一位世家公子,没人能想到这居然是天下第一杀手夺命刀江楚河。 那些人自然是注意到他了,但只看了一眼,就继续转向老者,看来大家更关心的还是倒底是谁杀了葛云飞。 唯有胖老板看见江楚河的时候眼睛都放了光,似乎看到了元宝一般,马上走过来命伙计上陈年的女儿红。 江楚河找了个靠里的桌子,自斟自酌。看着不觉,喝起酒来,他便像个彪悍的汉子,偌大一碗酒,都是一口饮尽,烈酒穿喉,浑然不觉,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中间抽烟的老者。 “听说葛云飞这次是为了青凌剑才去的流水镇,”说话的是刚才的大汉。说道青凌剑所有人眼里似乎都有种贪婪蠢蠢欲动的目光,看来这把才五寸的短剑将是江湖的又一场诱惑,又不知道多少人要为它出生入死。 那大汉对面的一人道“那青凌剑现在定还在那妖女身上。”,谁知此话一出,寒光一闪,说话人的脖子间多了条伤痕,血慢慢的从脖子间沁出,滴在桌上的酒碗里,脸上抽搐,嘴里想说什么说不出就慢慢倒下了。 桌上的其他三人立即抄起兵器,对着江楚河,大汉怒吼道“我三弟与你有何仇恨,出手尽如此歹毒,我严州四虎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江湖上的人,都讲究一个名头,你的刀很快,很有名头,你的轻功、用毒、拳法,无论哪一项练得很好,都可以混个名头,像严州四虎他们在严州以至路云山这一带名头都很大,听说他们抢了路云山中某个偏僻的小镇子,杀了全镇的人,捞了些银子,到路云群山中的狼牙峰上建了山寨,专打劫路过的富商,这样的人,也能混个名头。 江楚河却还是静静的喝着酒,好像杀人的不是他,要杀的也不是他。 他轻笑了一声道:“可惜你们只有三虎了。” 笑天虎看着他没被威慑到,反而被讥笑,更是火上加油,一把大环刀砍了出去,其余二人也跟人出了手,用的兵刃也是刀。 笑天虎一刀砍断了他的桌子,但江楚河却很快,身形一转,一手抱着酒一手拿着碗已到了店子中间,没有人看清,也没人看到他的刀,再看他们三人都是手捂着脖子倒下,脖间鲜血流出,眼中尽是惊恐,随桌子的破裂轰塌之声一起倒了下去。 像这样名头的人,死了也只会有人叫好,老者笑道,“好一把夺命刀。” 此话一出,屋子里已走的只剩下老者和江楚河,看来谁也不想这把夺命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自己脖子上。 胖老板像是见过世面的,一点也不急,只是叫小二收拾,一面清点刚才打坏了哪些物件,似乎也不着急他的生意跑了,看来他是认定江楚河是条大鱼。 江楚河在老者旁边的桌子坐下,倒了一碗酒说道,“我请先生喝酒。” 那老者似乎不怎么领情,尽瞧也不瞧他一眼,靠着炉子旁的柱子闭目养神起来,缓缓的才说了一句,“他们与你有仇?” 江楚河笑道,“杀手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老者听完,道“只怕你不是想请我喝酒,是想跟我做生意。” 江楚河道,“都说鬼手神医孙不二说一不二,说不救,就是刀嫁在你脖子上也不救………但替你杀一人你便救一人。” 孙不二道,“但你的朋友很值钱。” 江楚河道,“但我杀人也很贵。” 说完又是一片寂静,突然孙不二睁开双眼,双目聚神,微微笑道:“你的生意要到了。” 门外阵阵急促马蹄声,江楚河侧目听着,一辆马车,三匹快马,跑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轻女子,不时伴随着轻喝的赶马声。 片刻,一黄衣女子破门而入,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穿着一身鹅黄色,衬得一张微圆的小脸甚显娇嫩,但一双眼睛却露出凶光。进来直奔江楚河桌前。 伙计想迎上去招呼,但一见她那双眼睛,立马退了回去。 “你就是江楚河。”女子一脸骄横的问道。金玲儿见到他是有些怀疑的,都说杀手是冷酷无情的,但这个男人却似个玩事不恭的世家子弟,这跟她心目中想像的江楚河差距太大了。 她似乎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一战杀了三帮七寨二十四位高手,曾经独自一人闯入无情谷,杀了谷里的六大恶人,青州简修、狂刀黄傲……这些江湖上一流的高手,据说连他的刀都没看清就死了,她不相信他手上染了多少武林高手的血。 她找他,他约她在漠北,他失约,他约她在江南,他失约,金玲儿感觉自己被人戏弄了许久,追了他一个月从漠北到江南,又回到了西南,最后在这样一个酒家,终于见到他了,她应该很生气的,但她看到江楚河这张英俊的脸,又真的气不起来。 江楚河依旧喝着酒,似乎没见到她一般。 金铃儿突然变了脸,竟温柔的笑了起来:“听说你杀人很贵。”说完拍了下手,门口立着的彪须大汉立马抬着口箱子来到跟前。 胖老板在柜台上看着到这口箱子眼睛放了光,想着箱子里不是金子就是银子,这么一大口箱子的金银,想来买二十个他这样的客栈也是够的。 “现在我们可以谈生意了。”金铃儿问道。 “不行,因为我的生意还没谈完。”江楚河说完看向孙不二。 孙不二却又自顾抽起烟来。 金铃儿似乎受了很大的羞辱,想她是堂堂连云堂堂主金义笑的女儿,想他们连云堂在江南的势力,谁见了她也是毕恭毕敬,但这个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她。 金铃儿从背后拔出双剑,很快的向江楚河刺去,口里喝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刀有多快。” 江楚河坐着依旧不动,眼看剑尖就要刺到自己,他却拿着酒碗,用碗沿着金铃儿手腕击去,顺带身形下滑,一碗酒就喝了下去,想金铃儿作为金义笑的女儿,也是从小习武,且师承昆仑山鸳鸯剑柳如意,一套双剑也是练到了火候。 但江楚河就这么轻轻一击剑就直插到了桌子上。 若说刚才是羞辱,其实也是火气,只出了一招,兵刃都被人打落了,这才是真正的羞辱,尽有些气急眼红,好似快哭了起来。 好像利诱也有了,威逼也有了,好像抬了一箱子金子,他看都不看一眼,好像打也打过了,只是她打不过,女孩子到这时候也没有刚进来的威风了,一转身想走,好像也没有颜面呆在这里了。 对付这样的男人,女人的眼泪比冷兵器要有用的多,江楚河似乎又觉得心软,他本是杀手,杀手无非就是杀人赚钱的,但他却不替别人杀人,只杀自己想杀之人,或许只在自己想杀这个人的时候才会找他的对头去谈价钱,就算对方知道给他一文钱他也要杀那个人,他也能谈个好价钱,杀手也是人,总是要生活。 “难道你的生意不谈了。”江楚河道。 金铃儿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却不知说什么,若让一个女人真的沉默了,那这个女人也定是真的生气了。 “我怎么也得看看酬劳。”江楚河说道,只是说话的顺间他尽将整个箱子一刀劈成四半,瞬间整个箱子变成几块木头,但露出的却不是金灿灿的金子,却是一具死尸。 尸体整个被人切成了几块,就像件叠放好的衣服摆放在箱子里,整个头放在最上面,脸是呈铁青色,嘴里还衔着个金元宝。 那两个抬箱子的大汉也是久经江湖的老手,见到这样的场面,不尽也动容起来,尽轻呼了出来。 金铃儿回过头的时候一张脸也是花容失色,不尽朝下属惊呼道,“怎么会这样。…这人是谁。” “他是个贼,人称妙手神偷,丁旭。”江楚河道。他却不怎么吃惊,像他这样的杀手十里外的血腥味都能闻到,更不用说近在咫尺。 金铃儿道:“你认得他,他是来偷金子的?” “他虽是个贼,不过是个雅贼,他从来只偷名师字画,传世墨宝。”说话的是孙不二。 孙不二这种见惯了死人的,也觉得凶手残忍了些,说完沉默了下来,烟杆轻轻一挥就挑起刚才江楚河给他倒的那碗酒,一口饮下,道“好酒。” 不知道何事让孙不二下定了决心,但他看见丁旭,却清楚的明白到他的日子不多了。 胖老板站在柜台里,觉得晦气起来,自顾道,“今天也不知赶上什么日子,店子里死了这些人,还有个死得不明不白的。” 江楚河看着孙不二,笑了笑,到胖老板跟前掏出张银票,老板看了票面上的数额,那模样真是这里天天死人,都不晦气,只要有银子。 江楚河付完钱往外走,金铃儿回过神道“你去哪,你不是还有生意要谈么。” 江楚河道,“我的生意谈完了,去做你的买卖。” 金铃儿跟了上去,孙不二盯着他们的消失在了一片翠竹里。 胖老板一面赶紧叫伙计过来清理,一面从柜台走下来,道“孙老这个买卖做的划算。” 孙不二吸了口烟又靠着柱子闭目养神,想道,能与江楚河达成某种约定,这会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江湖都知道鬼手神医孙不二,替他杀一人就可救一人,但却不知道他上个月出了个新规矩,如若他死了,定要替他杀了仇人。 第三章 四面杀机 夜色濛濛,一辆马车飞奔在官道上,此处为一谷地,两旁都是峡谷,特特的马蹄声,敲响了整个山谷。 赶车的是个青衣小童,看上去不过十五,但赶起车来却十分老练。 易萧坐在车里,手里握着个精致的玉杯,却只是看了杯子许久,杯子里装满的酒水竟在马车的飞奔中,一滴也未洒出。 他知道沈夕醒了,他本来是有很多话想问,却不知道如何说起,这还是他认识的她么,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女人是善变的,但如果一个女人准备变了,那她铁定比男人更狠毒。她是真的变了么? 沈夕躺着没有说话,脸色苍白的骇人,她希望他能说点什么,但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说呢。 她知道自己中毒已深,一个都快要死的人,好像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安静的死了。 易萧是想问的,如果六个月前说她一夜间杀了芙蓉山庄三十六人,抢走了翡翠玉芙蓉;在玉容道上劫了荣威镖局运给连云堂的五十万两白银,还杀了压镖的镖头霹雳掌贺义;灭了薛家满门,拿走了一幅唐伯虎的《山水白云图》,他是怎么也不信。 但他在流水镇看到她时,他才知道,她真的已不是那个她。 这些事他都可以不在的,他也不怪她为什么大婚前夕逃跑了,他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她是不是杀了师傅,才拿走的青凌剑。他的内心很矛盾,他害怕听到一些答案,这两个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宁愿什么也不知道,但他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希望她自己告诉他,只要她说,他便会信,但她却什么也没说。 易萧原是小看了仇恨的力量,他是想照顾她一辈子的,或许现在他才知道在天茫山上的十二年,她没有一刻忘记灭门的痛苦,哪怕那一年她只有六岁,可他知道六岁已经可以记得很多事情了。 突然一阵马鸣声,赶车小童一把勒住缰绳,看清远处的薄雾里,浙浙走近的来人。 来的是个女子,在这样的夜里,雾色迷迷,夜色凄凄,她批着白色的斗篷,斜抱着琵琶,轻弹的是一首《长恨歌》。那女子宛如一个夜间行走的幽灵,又似乎比幽灵还要轻盈。 硕大的斗篷下,看不清脸,只能看到她轻启的朱唇,青衣小童注意到这个女人还没穿鞋,虽说现在不是寒冬,也是深秋,但这个女人就是赤着脚走过来的。 “你为何挡住我家公子的去路?”青衣小童坐在马车上喝道。 琴声停了,女子朱唇轻启道,“迷雾茫茫、月色半残,公子看着夜色可好,不如留下来听奴家弹一曲。” 易萧坐在马车里,骤然感到四周都是杀气重重,但还是淡然道:“姑娘心意在下心领了,只可惜在下和内子不喜音律,恐有拂姑娘的雅意” 听到“内子”两个字,沈青衣微微一愣,她是他妻子么。 这样的夜里,一个女人说专程过来为这个男人抚琴,可这个男人却拒绝了,女人当真应很生气。 但这个女人并不生气,还微微一笑,道:“不如公子把她送与奴家,奴家随了公子可好?”说完,抚琴的手轻轻解开脖子间的带子。 青衣小童立刻目瞪口呆,他本是觉得他们家夫人是最美的,这个女人长的比他们家夫人还迷人。 深秋的夜里,她斗篷下却只穿了件绿色的青纱衣,一双眼睛似秋水般澄静,白如羊脂的肌肤贴着青纱若隐若现,青衣小童看着她竟脸红了起来。 易萧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的还是那杯未喝完的酒,:“看来姑娘喜欢的是她。” 女人竟痴笑了起来,一笑之下,仿佛整个夜里都璀璨了起来,微微道“像她这样值钱的女人,只怕人人都会爱的,不说她身上有没有翡翠玉芙蓉,五十万两白银,唐伯虎的山水图…就是那把青凌剑也足够了让人想入非非了。” 剑是把传世古剑,但若说这把这样的剑比上面的东西值钱,只怕得有点噱头,江湖上早已传扬开来,有人说剑柄内藏有一幅藏宝图,有人说它跟一本绝世的剑谱有关。若想让他更值钱,似乎还有个更直接的方法,那就是有人出一百万两黄金买这样一把剑,只怕它就是块破铜烂铁,也要被人抢的头破血流。 易萧不禁有些犹虑起来,他并没想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他想的只有一件事,若这把剑真是这般人令江湖人眼红,只怕回去的路难走了。 女人又慢慢的道“虽然公子舍不得她,也不愿意听琴,可奴家还是要为公子弹一曲。”说完,琴音响起,初时如泉水叮咚,不一会又似万马奔腾,到后来又像涛涛江水天边涌来。 青衣小童觉得琴音怪异,立刻凝神盘坐。 易萧没有动,拿着酒杯,似乎真是一位在把酒听琴的公子,沈夕本就受了重伤,一阵琴音下,一口鲜血吐出,易萧有些动容,想去扶他,沈夕摇了摇头,告诉他没事。 马匹也被琴音惊扰,急躁起来,青衣小童飞身跃下,一指点在马身腹部,只见马匹慢慢蹲坐了下来,眼耳鲜血流出,畜牲已是奄奄一息。 突然女子琴音更是铿锵,似一阵剑气袭来。青衣小童不觉一惊,易萧却耽坐不动。 琴声慢了下来,悠然如月光轻抚平静的湖面。 只听见马车后处,有人惨叫一声,接着黑夜中走出三人,其中一个面色惨淡,被另外两人掺扶,一人道:“好个玉面琵琶柳无情,我们青城三子与你有何仇恨,竟暗箭伤人。” 柳无情还是轻轻抚琴,突然一改笑面如花的脸,眼露凶光道,“我平生最恨有人跟我抢东西。”语毕,又是一阵琴音袭出,那三人霍然暗器出手,发出的暗器如满天的繁星般。 但在女子的琴音下却是花雨般乱飞,琴毕,那三人霍然倒下。 青衣小童心头一惊,想不到这个好看的女人杀起人来比蛇蝎还毒,这就是江湖么。 柳无情换了首曲子,琵声啘转明亮,弹的是唐人张叔夜的《春江花月夜》,她此时站在暗夜里,宛如江边船舶上卖唱的歌女般娴静,铮铮的琴音响侧在这凄迷的夜里,给宁静的夜晚又平添了一种诗意,忽然琴声停下,她竟又痴痴的笑了起来,道:“奴家救了公子,公子怎么也得感激奴家……我想那雨粒般的暗器落到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青衣小童生气道“我家公子怎会要你救。” 易萧却不生气,道“那我敬姑娘薄酒一杯。”说完帘幔掀起,杯中酒水射出,酒珠如匕首般朝女子射去。 柳无情身形也快,骤然后退三丈,一曲更如嘈嘈急雨,一念间她换了十六种曲调,也出了十六手杀招,易萧的剑随之出手。 剑上本无血,但他还是在擦剑,柳无情倒在地上,手中的琵琶琴弦已断,或许他现在才看清她还真是个好看的女人。只可惜也是个爱财的女人,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好。”只听青衣小童一声惊呼,只见一个黑影从马车中闪出,带走了沈青依。青衣小童立刻追出。 别看他年纪小,一身轻功却十分了得,一直紧追那人身后。追到一片竹林。那人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易萧追上来问道,“童铭,你可看清那人去路。”。 “公子,那人身形太快,追到这竹林里就不见了。” 四面的竹林望不见边界,站在密集的竹子中,光线十分阴暗,月色透过层层竹叶照进来的斑驳光影下,只能模糊的看见周身的景色,远处是无尽的黑暗。 此时风起,竹林里层层叠叠的传来莎莎的竹叶声。 声音绵绵不断的在竹林里响侧,响打在竹杆上,也敲打在了他们的心上。 易萧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地面上也铺着厚厚的竹叶,踩在上面也会发出些声响,这种声音很普通,可这样夜冷、风响的黑夜里,谁也不响再多出一些声音了,因为任何一件事都能让人全身紧绷。 童铭感觉风很冷,吹的全身发凉,寒毛直竖,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风大了起来,开始呼啸,突然一片叶子掉了下来,他一惊,向前后左右挥掌,站定。 易萧转过身从他头上摘下一片子,他将叶子在手中摩擦,凝神听着四周的变化。 童铭看清刚才只是一片叶子掉在了头上,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拿过易萧手的叶子,凑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道:“公子你看,现在都深秋了,这叶子却翠的可以冒出油来。” 易萧却不以为然道“若这竹林下埋得都是死人,这些竹子都是人的血肉养的,怎么会长的不好。” 童铭突然觉得四周更加黑了,风也凄厉,说不出的阴森,向易萧靠了靠。 易萧顿了顿又道“只怕下面还埋了些活人。”说完长剑一抖。 长剑在竹缝中划过一道剑气,惊醒了早已入睡的飞禽,地上残叶被满天卷起,在卷起的残叶中,从地底一下子跃出八个手持长剑的青年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 童铭见势已向最近的一人出手,一阵风起,竹子摇曳,竹叶纷飞,一场杀戮就开始了。 卷起的竹叶中,剑气飞扬,划破了黑暗,打斗声、风声、竹叶的莎莎声,响侧夜空。 那八个人是没能走出竹林了,易萧和童铭走到竹林尽头时,看见的是红色的灯笼,在这样的夜里,红色的光影更显妖冶,映着红色的旗帜上几个大字“路林客栈。” 第四章 客栈寻人 夜深,露寒,风冷,客栈的大红灯笼像幽灵的眼睛一样骇人。 易萧带着童铭走进客栈的时候,只有胖老板敲打算盘的声响在整个室内回荡,清脆而诡异,打算盘本是件极平常的事情,但若有人三经夜半,在一间四面冷风凄凄,竹枝摇曳,空空荡荡的酒肆里发出任何一点声响,都可以敲打人的神精。 胖老板站在柜台处,没有抬头,嘴角微翘,似乎又看到了冤大头的窃喜。桌上摆着两杯茶,还冒着热气。 这里的陈设都很普通,普通到你走进来会发现同周边任何一家酒肆一样,一样是堆满酒的墙壁,一样是木质的桌椅板凳,似乎连新旧陈度都差不多,但没有一家普通的酒肆会开在这样一个地方。即不毗陵繁华集市,也不是官商要道,可以说这里连正常的路都没有,只有一条曲径小道,蜿蜒在十里的竹林里。 但这样幽静孤僻的地方却开着江湖有名的酒肆,不仅这里没有掺水的假酒,没有敲诈税收的差役,这里可以听到无数的江湖见闻,见到无数的江湖名人,而更是一个决斗杀人的好地方。 桌子中间,还有一盆炭火,显然客栈已到了打烊的时间,炭火里只有微弱的火星还在奄奄一息的发热。 童铭上前一步想去寻问老板,易萧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茶显然是刚沏好的,温度不烫不凉刚刚好。易萧只是触碰了杯壁并未饮下。 听着算盘的声响,内心格外烦躁,童铭一拍桌子,叫道:“你把我家夫人抓到哪里去了。”胖老板像未听道,低头打算盘,易萧手腕一转杯子飞出,朝胖老板击去。 胖老板抬起头,手轻轻一抬,就接住了杯子,他接酒的姿势,竟如别人递给他一般轻巧,他发胖的面部抖动,笑了起来,嘴里说道:“刚好二百两”。说话间提着算盘走了过来,坐在了易萧对面。 童铭一皱眉问道:“什么二百两?” 胖老板道:“安葬费。” 童铭问道:“什么安葬费?” 胖老板道:“你们在我的地盘杀了人,难道不用安葬,要是日子久了……发出些味道,还叫我如何做生意。总共九具尸体,一位二十两,这杯茶十两一杯,”他故意咬重味道这两个字,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江湖的事今天不是你砍我明天就是我砍你,但这些杀起人来很轻巧的,不怕活人确怕死人,某些味道闻过之后再淡定的大侠也无法正常喝酒吃肉。 有些人的想像力是很强的,童铭立刻有种想干呕的冲动,还不忘指着他道:“你……” 易萧打断他,缓缓道:“九个人?”如果他没记错刚才竹林里只有八个,当然他没有清点过尸体,但是他记得他出剑的次数。 童铭显然对尸体的数字不太敏感,但惊叹十两一杯的茶:“你这分明是讹我们,这杯破茶也要十两。” 胖老板将刚才接到的茶杯,推到易萧跟前:“虽然比不上天茫山的碧雪玉,但也是每日清晨竹尖上的露水泡的,你看我一个卖酒的,想来公子是不喝酒的,专门泡了茶,就算是杯清水,也值十两, 易萧脸色微变,缓缓道:“一剑金手指钱如意。” 胖老板轻哼了一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金手指,只有卖酒的胖手指。” 易萧道:“只怕你卖得不光是酒。” 一剑金手指,显然有人将手指练得同剑一样锋利,然后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双灵活的手长在一个胖头胖脑的人身上,他已经好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胖老板继续道:“我自然是没有公子家大业大,只能做点小本生意。” 易萧道:“我倒是知道还有两种生意更赚钱。”他顿了下继续道:“一种是杀人,另一种是买卖情报。” 胖老板道:“杀人的买卖我是不做的,不过公子想知道什么,在下要是知道,必定告知一二。” 易萧道:“沈夕在哪里。” 胖老板一笑并不回话,易萧看了一眼童铭道:“给他五百两。” 童铭一愣,刚刚明明是二百两,但遇上公子的眼神,立刻数出银票递给了胖老板。 胖老板看见银票顿时眼中看了金星闪过,那种贪婪之色,毫不避讳,道:“此去东方三十里泪罗江畔。” 易萧道:“抓他的是何人。” 胖老板脸色一变道:“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知道就是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这样才能活得长久一点。………天干物燥,小店也要打烊了,公子还是早些去寻人,恐会生变。”说着胖老板起身。易萧点头告辞带着童铭离开了客栈。 第五章 泪罗江上 他们到泪罗江时,天色苍白,东方一点晨曦发出的光辉,似要冲破薄雾,脱颖而出,易萧立在江畔,清晨寒湿的露水打湿了单薄的长衫,两旁发黄的芦苇凄凄的晃动,四周安静的很,可以很清晰的听到远处薄雾中的划桨声。 这样一个薄雾、江水、晨光的早上,也算得上诗情画意,在这种氛围的晕染中,特别引人联想,就像易萧此刻将这江湖发生的大事都想了一遍,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回茫山的路好像更远了,但他想不明白既然将她从掠走之人手中抢走,带到了这里,为何又要告知他? 薄雾中划桨而来的,是一个穿着麻衣的小童,船还未到岸边,停在了湖中,小童站在船舷之上,一手拿着浆口中喊道:“公子可是沈夕姑娘的朋友。” 易萧清冷的眸子看向来人,略微点头,划船小童又道:“那请公子随我上船。” 易萧足一点,跃到了小船之上,童铭紧跟其后。越往江中划,雾越大,看不清远方,最后在一处大船边停住,船很大,很精致,看得出用料,雕工都是上层,无一不显得高雅又在这薄雾中蒙上虚幻的色彩,不难联想到船主人,不是一位孤傲风流的公子,就是一位风采雅致的女子,但船头的甲板上坐着的却是个穿着破难抽着旱烟的老人。 小童领他们上了船,对着老者道:“师傅人到了。”小童说完站到了一边去,晨曦突破了薄雾照了进来,照到了甲板上,打在了老者脸上,配着一头银发,显得神采奕奕。 易萧站定,并未开口,老者道:“易公子?”,又接着:“老夫倒是听说过你那一手剑法,快、准、狠,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快的剑了………。” 易萧略一吃惊,道:“你认得家师?” 老者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杀戮,有了杀戮总是少不了老夫。” 易萧略一沉思道:“你是鬼手神医孙不二。” 老者道:“你师傅当年讲起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想不到老夫在有生之年也能同你见上一面。” 他没有问他的父亲而是说了他的师傅,说起来他父亲在江湖上似乎更出名些。易萧道:“原来是家师的朋友,失敬。”,略微观察老者又道:“不知道沈夕可在此处。” 孙不二一笑道:“她在舱里,老夫用了针,再过片刻才会醒。” 易萧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既然在这里,定是不会有事了,鬼手神医孙不二的名气,那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他要是想救,就是鬼门关也要拉回来,人有名了脾气总是会大一些,想要他救人也是非常难之事。 江湖不是市场,而是个很孤傲的地方,那些江湖的名人个个怪癖,不是你有钱,就能让鬼推磨,有不畏千金所动的杀手,也有只凭喜好的医者。 易萧道:“看来她交了个不错的朋友,能请得动鬼手神医孙不二。” 孙不二摆了摆手到:“老夫也未必救得了她。” 易萧听到一惊,想再问,却又听孙不二道:“你师傅这两年可好?” 易萧缓缓道:“家师已经过世了。” 孙不二抽了一口烟,望着远方还有些未散开的白雾道:“救的人多了,知道的秘密也多,想不到这些老朋友尽一个一个都去了。” 易萧还未琢磨他话中的意思,就听见他又道:“三儿,带易公子下去看看沈姑娘。” 站在一旁的小童会意站出带易萧往甲板上走,易萧示意让童铭留下,他跟着小童往船舱里走。 公子一走童铭站在甲板上,一脸迷惑,摸摸着里看看那里,小声音嘟呐道:“老头这真是你的船!” 孙不二也不介意,笑笑回答道:“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还不允许我过得好一点。” 这时晨雾吹散开来,原来他们停在江边的一处小湾,极是寂静,谁也想不到江湖上行踪诡秘的神医,原来一直住在一艘大船上,能一直以船为家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以渔为家,靠水吃水,一种是飘忽不定,躲避仇家,他显然是后者,看来秘密听多了也不是件好事。 沈夕沉昏睡在床上,脸色苍白,不过像她这样天生丽质的女人,就算没有任何一点脂粉就算脸色白的可以吓人也不妨碍男人的鉴赏。 易萧看着她,突然有种陌生梳理之感,这股感觉来的强烈,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三儿出去又端了茶水进来,再退了出去。 他们一起在天茫山生活了十年,十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现在算起来也只有六个月零五天没见,但却像隔了好多年一样陌生、彷徨。 他走上去想用手触碰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想看看这个倒底是不是他认识的夕儿。沈夕睫毛微颤,他收手转身背对着她道:“我知道你醒了。” 她听到,蓦然睁开眼睛,支起了身子,良久却都是沉默,她又能说什么,最后道:“你走吧。” 易萧听到这句也是良久的没有出声,感觉心猛的沉了一下,他宁愿她什么也不要说,她的声音清淡的不带一丝感情,这怎么会是他认识了十年的沈夕,他知道她也有伤心的时候,但绝不会这么冷漠的同他说话。 每个人都有些隐密,就像一个人的痛苦,深埋在心里慢慢发芽,但天下痛苦的事情何其多,不去经历,谁也不能说理解谁,他想试着去理解沈夕,感受这种家族被灭一人独活的痛苦,但他不是沈夕,所以他永远也不了解。 好多事情都理不清,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未何又突然想要报仇?师傅又是不是她杀的?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如果没了她,他会活得更痛苦。 易萧似下定是决心,道:“我帮你报仇,然后我们回天茫山。” 沈夕微微一愣,眼中的光亮也是转瞬即逝,说道:“我不用你帮。” 易萧听到,一点也不吃惊,转身看着她,端过茶递给她道:“等夕儿伤好了就回天茫山,”说完又一字一顿的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 沈夕望着他,不知道想透过他的眸子看出什么,突然猛的一推他递过来了茶杯,杯子落到了地上,不过地板是木质的,茶水溢出杯盏在地板上转了圈。转瞬间沈夕坐起,反手拔出了床头的青凌剑,易萧后退一步,还是削断了轻微的发丝。 沈夕从床上跃起,提剑站在他面前说:“你不要逼我,我是永远也不会跟你回天茫山的。” 易萧道:“你打不过我的。” 沈夕已经出剑,剑招凌厉,寒光逼人,船舱狭小,易萧看着肩头插入的剑,没有任何表情的把剑拨了出来,有泪水已经从沈夕脸上划了下来,她看着他拔剑,看着他鲜血一点一点沿着肩头往下流,却轻轻一笑道:“你以为不躲开,我就会感激。”说着摇头,表情像是下了很重要的决定嘴里念道:“我不会……我不会。”没等话语说完,人猛的倒在了地上。 女人要是发起疯来,果真很可怕,可怕到男人觉得毫无先照,毫无理由,不过一个女人要是疯都没发过,那还是女人么! 孙不二进来看过她后就又到了甲板上抽起烟来,易萧跟了出去,他的伤口没有处理,还往外冒血,人最痛的永远是心,在心最痛的时候身体上的疼痛都是会渐渐麻木。 孙不二唤过那个小童三儿,想帮他包扎伤口,江面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易萧的青衫也飘了起来,天也蓝了,云也飘了起来,他这样站在夹板上,倒有种绝世独立的怅然。 他缓缓开口道:“先生之前说也未必救得了。” 孙不二吸了口烟道:“她之前中了飞天门的泪雨,这种毒药倒是有趣的很,只要与人动武,便会经脉俱损,毒入五脏。如果一生不动武,倒是可以安然无样。” 易萧想起在流水镇遇见她的情形,心下一沉,只听孙不二又道:“如若她晚到几天,老夫也回天无力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老夫昨晚施针,已经解了此毒。” 易萧道:“那……。” 孙不二摆了摆手打断他道:“不过她身上还有一个毒,叫夢青萝,这本不致命,但是服用久了,毒进了骨髓,老夫也无能为力。” 易萧回味那几个字,服用久了,追问道:“多久可致毒入骨髓?” 孙不二道:“少说也有七、八年。” 易萧深吸了一口气道:“她还能活多久。” 孙不二道:“不出五个月。” 风更大了,湾上的浪拍打在了船上,如同内情的情绪一样汹涌。 易萧良久才开口道:“听说只要帮你杀一人,你就会救一人。” 孙不二:“老夫已经答应她那个朋友也会尽力而为。” 易萧:“连先生也救不了,真的没什么办法。” 孙不二用烟杆敲了敲船舷,慢慢言道:“或许也还有一线生机,天下第一药庄芙蓉山庄的翡翠玉芙蓉,都知道价值连成,是号令江南各省药庄的一枚信物,却不知道是粒可解百毒的灵药不过江湖上传闻沈姑娘抢走了翡翠玉芙蓉,现在沈姑娘命不久矣,老夫看这也不可尽信,芙蓉山庄丢了镇山之宝,却安静的很,说不定药丸还在山里,公子倒可一探” 易萧道:“谢谢先生”说完,易萧走进了船舱。 第六章 芙蓉山庄(上) 芙蓉山庄没有芙蓉,有的却是梅花,虽是深秋的天气,但这里已经飘起鹅毛大雪,一副寒冬的素色,山庄是在吴中的一处深山里,地处谷地,温度常年低于别处许多,山庄四周的梅花已微微露出花蕊。 在这样梅林深处的小楼上,江芷语正一坛一坛的喝着酒,像她这样秀气的女人,在这个初雪纷飞,寒梅微露的日子,她本应在这精致的小阁楼上,对着窗外微微抚琴,等着她要等的人,但现在却变了,她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微微倚着地上的绒毯,两旁还散着七八个酒坛,侍女看着她的样子都不敢靠近,去报告过庄主,庄主却说,等她醉了就好了,她也想醉,可是越喝却越清醒。 她闭上眼脑子里永远只有一个画面,她等了他六年,她不敢奢望他会回来说娶他,她想得很简单只希望他回到这个家里,每天见到就好,这六年她想像过很多画面,她想着他回来,看见在小楼上抚琴的她,然后说,芷语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这是她能想像的最美好的一个画面。她就是带着这样的憧憬等了六年,但等来了,却是他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回来了。那一刻她所有的心都抽空了,她宁愿他永远也别回来。她想着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突然眼角瞟到窗外,一记飞云十二针射出,十二根银针来势非常之快,直取易萧面门,易萧却只是轻巧的转身,十二根银针直插身后的梅树上,待他再转过身,站着雪地上的女人,年纪也不过双十,眼神却沧桑迷离,淡粉色的罗裙凌乱,雪天却只着单衣,一头披散的长发,脸色微红,可也看得出是个美人,右手提着坛酒。 她本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会弹琴写诗,轻柔的走路,小声的说话。就算喝酒也只是用精巧的酒杯,小口的去品,遇到庄里来了客人,她一定装扮一翻才肯出来见客,但现在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是想打扮得最好的样子等他回来,但现在她觉得都不需要了,哪怕眼前也是个俊逸的男人。 她冷冷的问:“你是谁?” “易萧。” “你是庄里的客人?” “不是。” 江芷语一愣,从来没有陌生人能闯到这里,四周的梅花皆是按八卦五行所种,特别是她小楼周围更是父亲亲自排列,连她自己略懂五行之术也未能破解,但她却突然脸色一变,漠然出手。 像她这样压抑了许久,正好想打人找一架,不是客人必是敌人。也不再问任何来由,酒坛子掷出,接连十二根飞云针射出,酒坛来势之快,还未躲闪,只见坛身突然破裂,酒水四溅,十二根飞云针从四溅的酒光中飞出,易萧却不拨剑,只是躲闪,江芷语却发了狠,十二招下已连发数把飞云针,且多般变化,来势虽凶险,但她少与人对战,经验却不足,要躲闪却也容易,最后一次暗器发出时,易萧拨了剑,江芷语看着脖子上的剑锋,顿时酒醒了不少。认真的打量起易萧来道:“你是来找翡翠玉芙蓉的。” 像芙蓉山庄就样神秘的地方,总是能激起江湖中不少人的兴趣,前几年他们少于武林中人来往,却是武林公认的大家,他们显少参加武林的集会,但却有不可逾越的地位。 这片梅林是山庄的后山,看似全无守卫,却通常是有进无出,她记得三年前武当的浪沧剑郑不凡就被困在她小楼前几十米的梅林里,她在阁楼上看着他在梅林里转了三日,不过父亲是不愿找这样的麻烦,于是放了他出去。她还记得前两年偷王之王金圣、凡音圣手雷鸣都死在了这里。 没有人会真的对一个山庄一个幢房子或是一片梅林感兴趣,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偷这里最值钱的东西,而这里最值钱的就是翡翠玉芙蓉。这一两年父亲突然开始与江湖中人结交,也渐渐打消了一些人的好奇。 易萧收了剑道:“是的,内子中毒已久,需要翡翠玉芙蓉。”临走时他没有问沈夕是否真的如江湖传闻般已拿走了翡翠玉芙蓉,他相信她,这就足够让他快马加鞭的赶到这里。 听起来是位为了中毒的娘子,勇闯山庄的男子,也是件有情有义的事情。但江芷语却不这么想,她的思想很简单,她接触的人也很有限,当说到中毒已久时,她敏感的心思叫她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中毒已久,那个女人是不是沈夕。” 易萧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可又从容的答道:“是。” 当提到沈夕这两个字时,江芷语是颤抖的,这三个字就像她心头的的一根刺,又狠狠戳痛了她。但她使自己保持平静。这个人能到这里,说明他的五行之术在她之上,或许这是她的机会,她很冷静的去应对当前的局势:“你带我从这里出去,我带你找到翡翠玉芙蓉。” 易萧打量起她,她穿的是上好的冰丝绸缎,金丝的鞋面,秀着芙蓉,言谈举指虽奇怪了些,但也流露出大方闺秀的谈吐,但外面的阵法,应该是为了把她困在这里。 江芷语见易萧一脸狐疑,不知道这个交易,他是否赞同,接忙道,:“芙蓉山庄到处都是阵法,即便你懂些五行八卦,想要搜便全庄,那也要数月,只怕她等不了,而且现在七星拳段秋、烈火掌耿言还有唐门的刀无言都在这里做客,他们也算江湖中一流的好手,就算你武功再高,以一敌多,也很难取胜,而且现在翡翠玉芙蓉已不在芙蓉山庄。只要你带我出去,我定能帮你找到”。 易萧沉思,他一个人进出不被察觉很容易,可是带上她,无疑出去的路很难走,而且她也说了这么多高手在这里做客,打起架来,也没有胜算。但他也没得选,正如她所言就算他有时间去找,只怕她也等不了。 可一个自己都被困住的人说出的话又如何能信? 雪下的更大了,满天的鹅毛卷来,淹没了两人打斗的痕迹,阵阵冷意袭上江芷语的心头,她咬着开始发青的嘴唇道:“翡翠玉芙蓉是我们芙蓉山庄的信物,代表庄主的地位与权利,更可号令南方各省的药庄。”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易萧并没有半点动容的脸色,继续道:“这些都是外人所知道的,翡翠醉芙蓉,芙蓉梦相思,芙蓉山庄以前是不卖药的,从我……三代以前才开始经营药材,听说那时候的庄主夫人,特别喜欢芙蓉,但这里气候湿寒,种不活,庄主为了哄夫人开心用玉雕了许多芙蓉花,并将这里也改名叫了芙蓉山庄,庄主夫人受仇家所害种了毒,在解毒时缺几味药材,庄主便开了大量的药铺,到处去收集药材,后来庄主制成了一粒可解百毒的药丸,但夫人却去逝了。” 她想用她知道的信息打动易萧,因为这或许是她唯一可以逃跑的机会,她不想放弃,如果这个机会没了,可能这一生都没了,刀无言已经前来提亲,她不想从一个牢笼去到另一个牢笼,她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如果令一个乖巧的女人突然不乖巧了,那一定是因为男人,如果能让一个女人突然发了疯,那也一定是因为男人。她没有疯,但她知道一旦踏出这片梅林,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肯定也是她做得最疯狂的事情。 她期盼的看着易萧,不待他回答,天空一声清脆的炮竹声响起,江芷语望向窗前正在发信号的侍女,叫道:“不好。”说着一根银针飞出,射向侍女,侍女瞬间倒地。 江芷语看了一眼易萧便往阁楼上跑,边跑边道:“现在不走,再也来不及了”,易萧听完追了上去。 第七章 芙蓉山庄(中) 他们从阁楼的另一边出去,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一片望不见头的梅林。江芷语披着淡粉的披风,披风后硕大的帽子戴起来,似挡住了半张脸,辨不清表情。 易萧打量起眼前深遂的梅林,树上覆盖了厚厚的雪花,天色也暗了下来,远处可以望见月亮正在升起,来的时候雪并不大,根据梅花的不同花色可找出阵法的破解之法,现下无从辨别。 月光洒下,配着雪色,满园的梅花皆呈现统一的银白色,一片景像让人心中顿时清明,在这片梅林中,江芷语默默的跟着易萧, “我们似乎一直在原地。”江芷语左右张望展现出异常的紧张,她一直乖巧听话,她的生活就是梅林与梅林更深处的芙蓉山庄,从她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即兴奋又害怕。 他们已经转了二个时辰了,除了梅花还是梅花,在这样的地方,就是他这样的高手脸也渐渐沉了下来。 这个阵法很奇特,每当他们找到了阵眼即将找到出路时,感觉又入了另一个阵法,首尾相接,环环相扣,远处的月光照在他们站立的空地上,人影同树影交叉在一起,错综复杂,易萧心理也有数十条错综复杂的线,他突然道:“周边可有溪流。” 此处种了这么多梅树,必然需要灌溉。 江芷语略一思索道:“庄子里有条小溪,往下好像就是梅林。” 易萧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系在了脸上,蒙住了眼睛,道:“你跟在我后面,不要出声。” 这是一个高手训练耳目时,最传统的一种练习方法,当人的双目看不见时,耳朵的灵敏一定能达到极致,而且第六感也会特别好。当然这也是种有概率的赌博,并不一定所有人都具备这种本事。 一路上易萧用剑柄轻敲树杆,根据落雪的漱漱声来辨别方向,当听到他们轻微的脚步声中夹杂着细小的涓涓流水声,易萧的脚步加快了。 易萧解开眼上手帕时,眼前是一条七、八尺宽了的溪流,溪两岸的石块上都落了雪,可溪水却没有结冰。 江芷语看着此处,帽子下藏着的一双眼睛顿时有了些光亮,她道:“我们沿着往上走,可以到庄子里,到了那里,我知道前山有路出去。” 易萧顺着溪流往下望去,水流弯弯曲曲又拐进了梅林深处,他又顺着溪流往上望去,现在庄里的守卫一定在搜捕她们,溪流的下端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又是陌生与彷徨,不如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顺着溪流往上走,会发现中途溪流出现三四条分叉,他们只有选取感觉上最正确的路,可是转来转去,感觉又到了原地。 江芷语有些着急起来,她四处张望,害怕从梅林里突然冒出无数个抓捕他们的身影,他父亲的手段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易萧看着流水,他蹲下身来,用手去试探四条支流的水温,道:“我们沿着这条走。” 他们的时间很紧迫,江芷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又道:“这里的水没有结冰,附近一定有温泉,水温最高的一定离泉眼最近。” 江芷语恍然大悟,突然想起来庄子里是有一处有温泉,不过还是她小的时候见过一次,那里是禁地,父亲是禁止她去的。 他们沿着溪流再往上走,果真水流温度越来越热,微微有些热气冒出,最后停在一处小山坡前,左边树丛里有人工凿成了台阶。拾阶而上,正是一方泉眼,周边种满了翠竹。透过一边稀微的竹林可以看见远处无数点火光。 江芷语脸上开始有些兴奋,她就快离开这个地方了,去到外面,就能见到她想见的人。但现在离成功只有一步,更是不能马虎。 她将易萧拉到另一边的竹林深处道:“我们已经到庄子里了,看来他们在搜捕我们,我们先躲起来避一避,我知道个地方没有人。” 她说完往林子里一拐,易萧没有反驳她显然也是赞成,她在竹林的小径上,走两步退三步,口中念道:“左三步,右二步,前五步,左四步。” 显然这片小地方也是布了阵法,看见眼前的阁楼,江芷语道:“到了。”,又道:“你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他们小心翼翼沿着台阶而上,还可看见远处的火光,门是锁住的,他们四周看了下,旁边有一侧的小门是没有落锁。从小门进去,穿过廊道,就是一方大厅,他们已被大厅里的景像惊住了,整个大厅没有任何陈设,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翡翠雕成的芙蓉花,最中间的那一块竟然有一尺来高。 易萧此刻才相信她讲的不是故事,江芷语此刻才明白她听过的也不是故事。 这里的价值加起来或者可以超过江南任何一个大家的财富,但却被尘封在了这里,当作历史一样永远尘封。 江芷语看了眼易萧并没有多少波澜的眼神道:“我们在这里躲到明天晚上在出去。” 易萧没有回话找个地方盘脚坐下打坐,调整内息。 夜很深了,窗外的月亮从弯月慢慢变成了满月,月光照进,更显得翡翠通透而细腻,江芷语坐在一旁呆呆的望着这些雕琢而成的芙蓉花,每一朵都栩栩如生,这些看在她眼里不关美丽不关财富,却是她最羡慕的爱情,她不想做什么唐门的当家夫人,也不想成为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女侠,她只是渴望她爱的人能爱她,她有着最简单的愿望却是最难实现的。 她望向易萧英俊的侧脸在月光下更显得棱角分明,她道:“沈夕真的是你妻子?” 易萧眼也没睁,淡淡回了一声:“恩。” 他这一声回答让江芷语好过了很多,好像也不恨她了,只是有些羡慕,道:“翡翠玉芙蓉已不在芙蓉山庄了。”她这句话语调很平淡,但是说的严肃真诚,她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但她知道他未必会信。 易萧没有回话,盘退坐地那里,像睡着了一样。 她又道:“你的乾坤五行之术是跟谁学的。” 易萧沉默了良久道:“我母亲。” 江芷语从小没有什么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说话,或许是月光太柔和勾出了思愁,或许是芙蓉太美好,让人患得患失。 她自言自语的道:“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好像为他可以疯了一样,无论什么时候你所想的一定是他,这种想念无法停止无法割除,就像种在心里的毒。”相信今天一定是她做的最疯狂的事情。 易萧没有回答,但他心里也如刀锋划过,他也正在为一个人疯狂或许可以为了她去死。但这个人现在一下子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却还不知道为什么,难道自己真的不了解她。 她又喃喃道:“你一定很爱她……有人爱真好。”她还想继续说下去。 易萧打断她道:“天一亮,我们就走。” 江芷语反问道:“天亮就走?” 易萧道:“天亮的时候守卫交接,漏洞较多,他们没找到我们,到了明天夜里,一定会加强戒备跟搜捕。天亮就是最好的机会。” 第八章 芙蓉山庄(下) 雪已停,风未止 易萧跟着江芷语穿过曲曲转转的回廊,走过数条错综的台阶小道,从一方圆形的拱门出去,又是一片梅林,江芷语小声的说话,穿过这个庭院就是下山的路。 回望雾气中芙蓉山庄,雾气随着风飘动,山庄依山而见,在这飘渺中多了一份琼楼金阙的仙气。 梅林里有条道路,一条笔直的不需要研究揣摩的路,这应该是他们这一天一夜走过的最正常的一条路。 “这是条人很少的小路,再往前走出梅林………”江芷语还要继续说下去,说语中可以听见掩饰不住的兴奋,易萧转过身,目光冷峻,手指放在嘴角示意的动作,她还来不及领会其中的含义,就被易萧一把推开,一道黑影从两人中间划过,直击右侧的梅树上,看似没有多大的声响,可却令周边的梅树纷纷落雪,嗦嗦的雪花飘落,来不及感叹这奇景,接连几道劲风袭来,易萧来不及多想,拉起江芷语,身形在梅树间急转。最后落在一处小亭前。 “老夫等公子很久了。”说话的,是亭中的老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看易萧,看得却是手中的棋。对棋的是位年轻的公子,长的也是英俊潇洒,腰杆坐的笔直,更显出他良好的修养。黑子在修长的手指间,举棋难定,但易萧看来却是一枚锋利的暗气。 男子转过脸,冲躲在易萧身后的江芷语微微一笑道:“江小姐。” 江芷语却不言语,躲在易萧身后又往后缩了缩,帽子下的脸压得更低了。江芷语当然是认得他的,她前天还被迫坐在那里同他喝茶,这就是她未来的夫婿唐门的刀无言。听说他年纪轻轻就即将接管唐门,这样的长相跟家世,嫁给他起码比多数女人都已成功。 他们坐在一起,也一定是十分般配,但感情的事情真的是难说清楚,在她听道他的名字时,就已心生厌恶,这是种被强迫的叛逆衍生出来的厌恶,不关乎容貌,更不关乎家世。 老者一双狐疑的眼神打量起易萧,“公子从哪里来?” “我来找翡翠玉芙蓉。”易萧看似答非所问。 老者一双眼睛眯得更小,突又大笑起来,道:“现在的小辈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那老夫来探探公子的来处。” 说罢身形袭来,面对掌风,易萧身形快速后退,步伐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印痕,背碰到梅树时,易萧身形闪动,老者掌风扫过梅树,顿时叶瓣上积雪瞬即化作水滴落下,易萧心中一动,便想到了一个人,烈火掌耿言,耿言与易萧已过数十招,易萧不出招,只是躲闪,耿言出手越发狠毒,最后易萧跃上梅稍,看着树下有些疲惫的耿言,“在下只是来找东西,不想杀人。” 他是听说过耿言的,这个名字在二十年前或许是红遍了江湖,但那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江湖每天都在变,每天都会冒出一些名人。有些人就靠不停的挑战,也会变得很出名。耿言就是这类人,听说他号称打遍天下,但是没有人统计过战绩。 “好大的口气。”一声洪亮的声音响侧整个梅园,耿言欲再次出招的手顿时停住了。 易萧顺着声音来处,雾气飘渺着渐渐淡去,远处的树稍上立着一个人,似乎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竟到了易萧跟前,此人一身青布长衫,看年纪已是过了不惑之年,却是精神焕发,气势咄人。 江芷语就着薄雾看见树稍上渐近的人,头压得更低了,手一紧,又缓缓的拉下帽子,抬头叫道:“父亲。” 她的声音很小,还有些颤抖,但是这样的清晨,这么一点微小的响动,足矣打破片刻的宁静。 易萧并没有吃惊,看到周遭梅树底下发出的动静,只怕已全是赶来的侍卫。 耿言与亭中的刀无言上前抱拳见礼,“庄主”耿言还想说什么,那人一摆手的威仪,竟指住了耿言的话语。 易萧来不及细想来人,对方已出手,飞云针快速袭来,穿透薄雾直射易萧面门,江芷语也曾用过的飞云针,到了这人手里,变化之多,来势之快,是易萧未曾料到,他来不及躲闪,急速施展轻功,一眨眼人就到了梅树下,不待他立定,又一轮银针袭来,银针穿破梅树,初雪纷落,易萧拨了剑,剑锋斩断银针的清脆声划破了清晨的雾气。 庄主江宣然也一跃到梅树下,打量起易萧。 “好快的剑,想不到江湖中还有你这样的小辈。” 江宣然自身的庄主气派,无一人敢再发表什么言论,易萧长剑落于右侧,周身的杀气让江宣然也没有全胜的把握,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出手,胜负没有那么重要,但是面子却比命还重要,片刻他又说道,“你走吧。” 耿言不甘心的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 易萧看向江芷语道:“我要带她一起走。” 语音一落,顿时气氛紧张,周边隐藏在梅树下的侍卫已围了上来,江宣然一个眼神他们就已动手。 江湖本就是一个身不由已的地方,不是你想杀人就杀人,你不想杀人就不杀人。 有一些人已成了死人,又有一些人加入战斗,中间加入的耿言被斩断了一只胳膊,只怕经此一战,烈火掌这个名号将在江湖中消失。 江宣然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不对,芙蓉山庄才受重创,一夜失了三十六大高手,他蠢蠢欲动的也想快速结束这场战争,但他要找出一个一击必胜的机会。 他没等到这个机会,远处已是浓烟四起,他急速跃上梅梢,看了眼树下激战的易萧,打量了陪着江芷语的刀无言,急速向火光处奔去。 天大亮的时候,易萧带着江芷语走出了梅林,童铭驾着马车在梅林外等候,易萧已是筋疲力尽,扶着马车,一口鲜血吐出,童铭急忙扶着他进了马车,江芷回头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梅林,也上了马车。 第九章 十万悬赏(上) “你受伤了。”江芷语看着脸色苍白的易萧。 “我带你出来了。” “你你带我去找楚河,找到他,就能找到翡翠玉芙蓉。” “楚河?” “江楚河”,“听说他做了杀手。” 她的声音低低的, 像她这样的闺秀,杀手两个字是很难启齿的,“杀手”这个词本身就代表血腥、冷酷、和无情,而她这样家族里的人,无人不标榜自己是武林正派,名门世家,从小受的教育也是除强扶弱,古道热肠。他们结交的不是江湖名门望族就是号称正义化身的豪侠义士。但这样一个家族里却有江楚河这样的另类,名门世家的公子不做,却做了杀手。 话说一般的杀手都会取个绰号,增加神秘感掩饰身份,但他却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楚河三个字就像长在芙蓉山庄万千繁华中的一颗黑痣,破坏了美感,但又怎么都去不掉。 江湖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方,如果说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那固然是大海捞针,但如果说你找得是一个名人,还是个有名的杀手,那就容易多了。 他们只花了五两银子,便得知十一月初一江楚河一定会在苏州。 骄阳正盛,微风许来,金玲儿的发丝被风吹动粘上脸上的汗珠,她似乎连抬手拨弄头发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让一个女人连容貌都不顾及了,那此时她的心情一定是非常不好。 从路林客栈出来已经走了五天了。 这里所说的走,当然是两脚着地的移动,金玲身上带的金豆子无论是雇马车、雇船、或是雇一顶轿子抬到苏州都是够的,但江楚河却偏偏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 金玲儿走的越来越慢了,她的腰已经开始直不起来了,像她这样的大小姐,这五天走的路比她出生已来所走的路加起来都要多。 她开始没有耐心,小脸微红,眉心紧促,看向在他前面十步开外的江楚河,他的腰还是很直,头发也没有乱,连他白色的衣衫也同当初一样白。金玲儿突然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我走不动了,再走下去我的腿都要废了。” 江楚河回过头来看她,之前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但他知道,如若他不回头,金玲儿也会接着爬起来跟上他。毕竟除了他没人敢做她所想的事。 不过他回头看着她微红的还十分精致的小脸,突然生出怜香惜玉的心,他走过去站在了她面前。 金玲儿看着面前投下了阴影立刻抬头道:“我不走了,你去最近的镇上雇一辆马车,一定要镇子上最好的马车,还要四匹马拉的,不,应该要六匹,这样跑起来会快又稳。” 江楚河轻笑了一声,他发现她这样说话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 “钱如意已经把你的行踪卖给了连云堂,现在连云堂应该已经派人沿途布控,你确定你还要去镇上。” 金玲儿一听,从地上站起问道:“谁是钱如意?你又如何知道。” 出了路林客栈这五天都是荒郊露宿,他们孤男寡女差不多形影不离,可为何他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 江楚河道:“路林客栈打算盘的老板便是一剑金手指钱如意,当你了解一个人后,就不难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金玲儿从没听过什么金手指、银手指,她知道的都是当下最出名的名人,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她听到连云堂心下有些慌乱起来,但身体上传来的疲惫感告诉她是真的走不动了,道:“如果要从这些小道走到苏州去,我会累死的。” 如若真的这样走到苏州去,她是不敢想的,走路似乎比她练功还要累上百倍千倍。她练功的时候有人会准备好水果,她练完功后,会有人准备好热水,她沐浴完后,会有丝绸的软枕。 原来并没有觉得多舒适,现在想想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她突然意识到,她有五天没有洗澡了,这也是她的极限了,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声音哀求道:“我们可以乔装然后到镇上去,可以去镇上买两匹马,然后在走小路。或许我们应该光明正大的走官道,这样更能迷惑他们。” “你说得都不错。” 金玲儿想到终于说通了,她甚至开始想像骑在马上的感受。 “不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这样总是保险点。” 金玲儿听道这话脸又沉了下来,道:“男人的预感不着数,说不定他们会到小路上来搜。” “没有什么比杀手的预感还要准。” 金玲儿还要争辩,江楚河脸色一沉望向远处的尘土中。尘士中出现一辆六匹马拉的马车,这样的小路上,刚刚只够一辆马车行驶。 马车走的不快,紫檀木的车架,绸缎做的外饰,车檐上还坠着珍珠的流苏,金玲儿知道不会有人会坐着这样一辆马车来追她这样的人,这个理由足够让她冲上去栏住了马车。 马车很稳的停下,驾马的是个很俊的公子,眉清目秀,却穿着一身黑衣,金玲看到他第一眼,觉得他这样的人穿一着白衫会更合适。 金玲儿露出她认为最好的微笑,最动听的声音道:“公子,可不可以搭我们一程。” 黑衣男人没有动,神情木然,他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站着的一男一女。 车内帘子被掀开了,最先看到的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放下了帘子道:“如果这位公子也想要搭车,倒是可以带你们一程。” 她的声音很轻,但入耳却十分清晰,她的声音也不灵动,但却透着一股柔和妩媚。 金玲儿听道有些丧气了,江楚河听道大笑了起来道:“我从来不拒绝佳人,更何况我闻到了上好的竹叶青的味道。” 女人同酒,相信这是男人都不会拒绝的东西,特别是从事一些危险营生的男人。 车里的空间很大,正中的案几上,除了竹叶青还有好多可口的糕点。对于金玲儿来说格外的诱人。 车里只有一个穿着绿衫的女人,淡绿色的衫子看上去很是雅致,她蒙着面纱,露出一双十分美丽的眼睛。它并没有金玲儿的眼睛看上去灵动,但眼波里却流入出金玲儿绝对没有的妩媚。 江楚河觉得她这双眼睛配上这身衣服,看上去很怪,但具体哪里怪却说不上来。 绿衫女子将点心端到金玲儿面前,又为他们两人倒了酒,金玲儿拿起精巧的酒杯连着喝了三杯,又小口的吃起点心来,她每次拿的不多,但吃的却很快。 绿衫女子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轻笑了起来,这绝不是一种嘲笑,而是笑的很温和,她说道:“你们去哪里。” “苏州。”金玲儿吃饱喝足,正是放松之时,说完她又后悔了,话说行走江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绿衫女子看着金玲儿多变的表情道:“我也到苏州。” 绿衫女子继续轻声说道:“这一路都很不太平,两位可要万事小心。” 她这句话说得很古怪,她们上了车她不问他们叫什么哪里人,或者寒暄几句一上来就这样的一句话。 江楚河的预感很清晰的告诉他,这个女人不简单。他喝了一口酒道:“像你这样的美人,在这荒郊野地,不怕我们是坏人?听说沿途的山匪都不少,看到姑娘这样的马车一定不会放过。” 绿衫女子道:“你没见过我,怎知道我是美人,只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江楚河端着酒,把脸都凑了过去,直盯着她露在外面的眼睛道:“男人的直觉告诉我,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女人丑不到哪里去。” 绿衫女子并不觉得他轻浮,轻笑了出来道:“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像公子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 金玲儿将嘴里的糕点吞下,拉开江楚河湊过去道:“姑娘不要怕,要是遇上山匪,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江楚河将一壶酒喝完,好像有了些醉意倒在一旁睡了。 金玲儿吃饱喝足,想到坐着人家的马车,不知道要不要给些金豆子,看她这样也不像是很缺钱,那给多少合适了,想着先寒暄几句好了。 金玲儿说道:“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绿衫女子眼中含笑,却看着江楚河道:“小姑娘,你有没有听过流水镇这个地方,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江楚河好像真的睡着了,呼吸声也粗重了起来。 金玲儿思索片刻,她是十分关心江湖事件的,大事小事都喜欢听,立志还想写一本江湖名人榜。不过这一个月她为了找江楚河,知道的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多了。 金玲儿摇了下头。问道:“那一定是个很美的镇子。” 绿衫女子道:“那里很荒凉,穷人很多,风沙很大,路很不好走,到了晚上只有客栈的红灯笼还挂着,其它没有一点人气。” 金玲儿脑子里想像着这样一个地方,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风沙,会吹得皮肤不好,衣服很脏。她平生只去过一次这样的地方,还是为了找江楚河这样的人,想着她看到睡着的江楚河,还不望瞪了他一眼。 金玲儿回头看绿衫女子,她衣着光鲜,体态动人,露在面纱外的皮肤也十分白皙光滑,怎么看也不像那样的地方养出的女人,当然那样的地方也有富人,不过很难有皮肤这么好的女人。 金玲儿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绿衫女子答道:“听说那个镇子有个很出名的人。” 金玲儿听到名人兴趣来了。道:“是怎样的名人?你见过他了”? 绿衫女子道:“见过了…不过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金玲儿听故事的心情颇为惋惜。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到了苏州一定要给她些金豆子,她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欠人情。 但他们并没有一起到苏州,金玲儿才感受到坐车的乐趣也被终止了,马车从小路拐到了大路上,下了一个山坡,在前面在叉路口停了下来。 第十章 十万悬赏(中) 太阳染上红色,缓缓落下,风冷了起来。 马车停住的瞬间江楚河睁开了一双清澈的毫无睡意的眼睛。 绿衫女子声称自己有些私事要办,他们便道了别,金玲儿感叹刚才太冲忙了,都忘记了要给她一些金豆子。江楚河打量了下四周,天色已经浙暗,大路上没了人影,周边有三两农户冒着袅袅的炊烟。 江楚河道:“你去找人问路,天色也不早了,看看附近有没有落脚之地。” 金玲儿道:“为什么要本小姐去,你为何不去。” 江楚河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道:“见到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别人一定愿意多说两句。” 这句话好似很受用,金玲儿听完小脸有些微微发烫,转身向路边的几处农舍走去,她目光尖锐,挑得是她认为最干净整洁的一家。 土做的房子,房子一面还爬满了爬山虎,不过现在是深秋,那些藤条都已枯黄叶子都已掉落。门口的院子里还种着土豆、地瓜。院子旁围了一片篱笆,篱笆精心修整过,十分整齐。 金玲儿推开篱笆旁的栅栏,迎面扑来一股肉香。 她这几天当然是吃过肉的,不过江楚河的刀虽很快,烤肉的本事倒是差得很,她敢说那一定是她人生中吃过的最难吃的肉,如果可以她宁愿只喝清水。 当她闻到这样的肉香时,她已无法拒绝,就算这里很干净,但是离她理想中借宿的地方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她走不动了,今晚就要睡在这里了。 门是敞开的,屋内的桌子上放着一盆刚顿好的肉,金玲儿的眼睛里开始放出光来。 这时一个老头,驼着背,从后面的小屋里咳嗽着走了出来,他真的很老,脸上的皱纹已经爬满,形成一条条沟壑,头发全白,他端着一盘刚炒好的白菜,手抖的厉害。 他看着金玲儿,眯起了有些不太好的眼睛,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金玲儿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菜放到桌子上,道:“老伯伯,我们赶路路过,天色也晚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借宿一晚。” 那老人似乎还有些聋,他又把耳朵凑近一点道:“小姑娘,你说什么,老头子听不到。” 金玲儿正打算再说一遍,此时走出一个老太婆,也是头发全白,不过人却很精神,拿着碗筷道:“小姑娘要是不嫌弃旁边还有一间房,是我儿子在家时住的。” 金玲儿一听开心了起来,又看了看那盆肉,道:“我们还有些饿了,不知道方不方便给我们点吃的。” 金玲儿觉得他们怕自己吃白食,赶紧掏出一个袋子,倒了两颗金豆子递给他们道:“我们不白吃白住。” 那老太婆一看,赶忙道:“姑娘快收起来,这么多肉,我同老头子也吃不完,不碍事。” 老太婆说着进到后厨去拿碗筷,金玲儿想明天走的时候愉愉留下好了,就收了起来,转身到门口想去叫江楚河。 江楚河就站在了院子里,他打量了周围,那片菜地像新翻过,外面屋檐下挂着三张兔子皮,此刻他闻不到肉味,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看到金玲儿正在屋檐下冲他招手。 他们碗筷已经摆好,江楚河走过去直接坐下好似一点礼貌也没有。 金玲儿心里满满都是肉,看到他在她旁边坐下,提起筷子夹了过去。 可她的筷子还没有到碗里,就被江楚河的筷子挡住了,她看了一眼江楚河,只听他慢慢道:“你刚才已经吃了六块桂花糕、四块芙蓉酥、喝了八杯竹叶青,”他说到此处还往下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我认为已经够了。” 金玲儿有些疑惑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又问题:“什么够了。” 江楚河道:“吃够了。” 金玲儿瞪了他一眼道:“本小姐现在就想吃肉,跟你有关系?” 江楚河道:“当然有关系。” 金玲儿疑惑的问道:“什么关系?” 江楚河夹着她的筷子没有放,又把脸一点一点凑过去道:“因为我不喜欢太胖的女人。” 金玲儿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尴尬的将筷子收了回来。这时她对面的老婆婆笑着夹了一块肉到她碗里。说道:“小姑娘这么瘦,多吃点没关系。” 金玲儿觉得一时心跳的很快,手上的筷子好像没地方放,这块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听江楚河笑着说道:“二位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有打兔子的身手。” 听到这句话,金玲儿好像平复了一些,也专心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那老头慢慢的吃着米饭夹着青菜,时不时发出点咳嗽,江楚河这样一问,他好像咳嗽的更厉害了,咳的连腰都更弯了,老婆婆放下碗帮他拍了几下,便回答道:“这还是我儿子回来是打的,他在镇上做工,时常回来看看,不然我跟老头子这身骨哪来的肉吃。” 金玲儿一听想起来,刚才她好像是听过。他们有个儿子,这样说来也是十分合理。她刚才尴尬了一阵正想找个话题便道:“老婆婆,我们想去前面的镇子,应该走哪条路。” 老婆婆道:“往西走十里,就到镇上了,我儿子就在那里做工。” 金玲儿乱跳的心已经完全平复了,她看着碗里的肉,拿起筷子想要夹起来吃,半路又被江楚河的筷子夹住了,这下她有点生气了。把筷子很桌上一摔。 江楚河好似一点都没有察觉,还是露出淡淡的微笑,道:“在人家家里做客,一定要主人先吃,你才能吃。”说着他夹了一块到那老婆婆的碗里。 老婆婆一边说道:“不碍事…不碍事。”说着将肉吃了下去。 金玲儿现在吃肉的欲望已经下降了许多,她小声的说了道:“现在可以吃了吧。” 江楚河突然很疑惑的看着她,道:“你确定你吃得下去?” 金玲儿更疑惑的看着江楚河,她现在很饿也很想吃肉,况且这也是她最喜欢吃的肉她为什么不吃。 “如果里面放了蜈蚣血、蝎子羹、五毒蛇的胆不知道你还吃不吃得下。” 金玲儿此刻面色已经十分难看还有些震惊,江楚河又说道:“我还知道个办法,要想兔子肉这么香,可以在里面加上几块人肉。” 金玲儿一下子丢了筷子,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那两个人,干呕起来。 这一定是她吃饭的时候听过的最恶毒的语言,她无法一下子想通事情的真假,但她相信江楚河,这已足够让她对两个老人拔出了腰间的双剑。 此是那老头子同老婆婆大笑了起来,笑得好像吃的饭菜也都快要吐出来了。 此时老头子的背也不驼了,老婆婆的脸上好像突然间容光散发,老头子发出怪异的声音:“你们以为不吃这个肉就没事了吗,你们不知道闻了我们毒行双侠做的肉的气味,都会中毒。”说着又笑了起来。 金玲儿怒道:“居然敢暗算本小姐。”说着一剑劈去,木制的小桌子瞬间被劈成两半,那装肉的碗破碎,汤汁同肉块洒到了地上,立刻有种难闻的气味飘散出来。 金铃儿立即摒气,接着又向二人刺去,她明显感觉身体内气有滞,手上的剑也力不从心了。一剑落了空。 那老太婆手中多出一根木棍来,眼见金铃儿剑势落空,她侧身将手中木棍挥向她。 眼见就要落到金玲儿身上,江楚河挡在她身边,刀光一闪,老太婆的木棍断成了两截。 他二人见此形势大惊,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木棍,内注玄铁,外包乌木,铁重七十七斤七量,要知道抡起这样一根棍子已需要很多力气,更不用说挥动,但有人却轻巧的将他砍成了两断,更可怕的是他们却没有看清他手中的刀。 他二人对视一眼,迅速退到屋外的空地上,天色已暗,江楚河他们追出,一眨眼的功夫那二人没了踪影。 金玲儿站在空地上手提双剑,向江楚河道:“什么人要杀我们?难道是我爹找的帮手?” 江楚河环顾四周道:“不会。” 金玲儿心下想他们连云堂的势力,为了寻她一个大小姐哪里会需要帮手,而且这二手明显不留余地想致他们于死地。 “那是你的仇家。” 江楚河没有回答,将手指放在嘴角示意她禁声,现在离十五已不远,月亮升了起来,虽不是满月,但也将屋前照得雪亮。 隐约的丝丝声从菜地中响起,江楚河挥刀,只见一物溅起,竟是一条被刀砍成两半的蛇。 金玲儿快速看向周围,只见一条青色的蛇从地瓜叶子中间爬出,待她看清不是一条,而是好多好多几条,多得数也数不清。她开始两腿发软,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女人对蛇的恐惧,谁也无法说清楚,这像一种天生的机能,像她这样连杀人都不怕的,但却是十分怕蛇,害怕的程度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一把抓住江楚河的手臂,她全身已经发抖,内心的恶心难已表达。 此时的江楚河很冷静,丝毫看不出被万蛇咬死的恐惧,他知道他的刀很快,他也明白他的刀再快也杀不死这么多蛇。他打量四周,蛇像突然从土里涌出。 江楚河从怀中摸出银针,递给金玲儿一些道:“向北面用银针射蛇的七寸,开出一条路,我们到屋顶上去。” 同死亡相比,蛇没有那么可怕了,金玲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两人银针飞出,数十条蛇被盯在原地断了气,这些畜生仿佛也通灵气,眼见同伴受死,爬行之势缓了下来,见机,江楚河带着金玲儿跃到了屋顶上。 稻草的屋顶,十分松软,他们小心的站在上面,下面的畜生似受人操控,集体朝房子涌了过来。 江楚河站着屋顶的稻草上眼见那些蛇已爬到了墙壁上,他一刀劈断了整个房梁,从裂缝中飞出一人,正是当初的老头。 此刻他背也不陀了,目光精亮而阴毒,他一双手像用黑水泡过一样,黑的还冒出些黑烟。 他向江楚河袭来,金玲儿却看到江楚河背后突然多出一人,她大叫一句“小心。” 江楚河一刀砍断了那一双冒着黑气的手,刀影看不清,出手的速度快的惊人,他转身时看到那个老太婆双手捂着脖子从屋缝中摔了下去,老头从屋顶大叫着滚落,随着他的滚落,伤口处黑血不断流出,蛇像受了某种气味的吸引,都朝地上的老头涌去。 那一刀太快了,快得惊得金玲儿看愣了眼,江楚河带着她离开农舍时,她还在沉思,那是如何的一刀,如何的速度,如何的刀法。她才相信他真的是天下第一杀手江楚河。 江楚河打道她的思路,站在屋前的大道上问:“你还要住在这里。” 金玲儿不停的摇头。 此时月光更亮,照亮了前面的大路。 第十一章 十万悬赏(下) “你如何知道这条路是对的?” “你如何知道菜里有毒?” “菜里真的有蜈蚣血、蝎子羹、五毒蛇的胆?” 空旷的大道上听见金玲儿一人喋喋不休的声音,月光照亮了周遭,路两边是低矮的灌木,月色打在叶子上,像开了无数朵银色的小花。 金玲儿问完看向近处的灌木,又望向灌木更远处的树林,似乎害怕突然从里面爬出一些她十分讨厌的动物,加快了步伐追上了江楚河。 江楚河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着她一双瞪得很大的眼睛道:“菜里没有蜈蚣血、蝎子羹、五毒蛇的胆,那不过是我随口编的,你也信?”说完一脸认真的看着金玲儿又道:“不过我知道有两件事是真的,第一再往前十里就是锦州镇,第二菜里确时有毒,你此刻也已中毒。” 金玲儿面色惊恐,她隐约感觉全身开始有些隐隐的疼痛,她道:“那怎么办?难道闻了一下真的会中毒?怎么办?我会不会死?” 江楚河满不在乎,转过身望向远处的道路道:“你死不了,我们先到镇上找个客栈落脚再说。” 金玲儿追在后面继续问道:“我死不了,死不了是什么意思呀?” 这是个很大的镇子,镇子门口竖着一块很大的牌坊写着“锦州镇”几个大字,这样的镇子在夜里也不会太安静,街的两旁还摆着许多小摊,小摊上有冒着热气的馄炖、滚烫的糖炒栗子,当然镇上还有挂着大红灯笼,要喝声不断的妓院、赌坊。 江楚河同金玲儿此刻就站在“春香苑”几个大字下。 金玲儿怀疑的问:“你不会带着本小姐去逛窑子吧?” 江楚河道:“难道你想睡在破庙里,又冷又硬,老鼠乱窜。” 金玲儿道:“我们可以住客栈。”说话间她自己都声音小了下去。她知道以他父亲雷厉风行的做事手段,这一路上的大小客栈定会盘查。她这次偷跑出来,本来以为办完事可以早点回去,想不到光是找到这个夺命刀江楚河就花了一个月,她的事情还没有办,是万万不能回连云堂。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又舒服的地方了……要知道江湖上最鱼龙混杂的地方是哪里,是妓院,妓院里消息最灵通的是谁,当然是那些姑娘了” 金玲儿还没把事情想明白,江楚河也已朝门口走了进去。才一进门,立刻有几个穿得轻薄,,脂粉味重的几十步都闻得到香气的姑娘涌了过来。 金玲儿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眼见江楚河在美女环抱中就要进去了,她一咬牙,走了过去,她瞪着眼,握着剑柄,那些女人看着她都散了开。 那些女人轻蔑的哼了一声,觉得可笑又可怕,可笑的是这么俊俏的男人家里有这样一个母老虎,可怕的是她似乎有一种立刻拔出剑来砍死你的怒气。 江楚河带着金玲儿进了春香苑,今天的生意好像不错,楼下坐满了人,有抱着姑娘喝酒的,有摇着扇子听着姑娘唱曲的,还有几桌兴致很高,在声吆喝着酒令。 他们从大厅旁的廊道穿过,让小厮带着上了楼梯,楼梯的视野很开阔,整个大厅的人如果愿意抬头都可以看见他们奇怪的一对。这些人没有抬头,江楚河的眼角却瞟到有人抱姑娘的手松了一下,有人摇扇子的手也慢了半拍,有人大笑也停顿了。 小厮领他们进去的,是一间中下等的香房,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倒是对着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在这里显得不伦不类。 金玲儿没有看大厅里的人,也没有看房间里的摆设,她进去立马倒了一杯水,这一定是她走过的最难堪的一段路。她喝了口水,内心里跟自己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是谁,她是连云堂的大小姐,如果她愿意,一把火烧了这里都可以,住一晚又算得上什么。 他们前脚进屋,后脚春香苑的老鸨跟了进来,她的年纪并不老,一身的珠光宝气显得极其富贵。她一双极其精明的眼珠子扫过江楚河和金玲儿,一时间正在思索如何开口。 金玲儿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这里比睡破庙要强上百倍,比睡那爬满蛇的屋子更是强上千倍,而她也已经五天没睡过好觉了。她扫视了一下屋子,掏出金豆子,随便倒了几颗,在老鸨面前摊开,老鸨眼睛里展现出的光芒,似乎可以融了金子。 金玲儿道:“我要上房两间,最好的,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端过来。我们只住店。”老鸨接过豆子,一边数着一边刚想退出去安排。 江楚河叫住她道:“一间房就够了,还要个姑娘,就要你们这里最机灵的。” 金玲儿刚想开口,看到江楚河使向她的眼神,话到嘴边停住了,老鸨眼珠子在他们之间转了两下好似全明白了,就立马退了出去,谁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她一出去,金玲儿对江楚河说道:“你居然用本小姐的钱嫖姑娘。” 江楚河满不在乎的回道:“就当我刚才救你的酬劳了。” 金玲儿小声的嘟哝了一句:“本小姐还要你救?”话音未落,小厮进来重新带他们到了一间上房。房间里外两层,外间设有琴案,置了香炉,桌上已摆好了酒菜,里间的门关着。 江楚河坐下,揭开酒壶闻了一下,是上好的女儿红。金玲儿推开里间的门,坐在丝绸面的床铺上检查了下床上行李,还比较满意,她走出去想同江楚河说今天晚上他只能睡地了,她还未开口,只见门口走过来一个女子,鹅蛋脸,小眼睛,高鼻梁,薄嘴唇,说不上好看,但也耐看,腰很纤细,走起路来的样子倒是很好看。 她进来看到从内室走出的金玲儿看坐在桌前的江楚河,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马上又从容的坐到了琴案前,问道:“不知道两位是不是要听曲。” 金玲儿走过去,坐在桌前盯着江楚河,。 江楚河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打量一下那个女子道:“我们不听曲。只想听听这市面上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 江楚河又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酒,示意那个女子坐过来。那位女子慢慢走过来。 江楚河看着金玲儿道:“我们小姐喜欢听些奇闻异事或者有趣的事情,不如你讲给她听,说得好重重有赏。” 那个女子坐过来,眼珠子在她二人中间打转,却不说话。 江楚河看向金玲儿,冲她递了一个眼神,她立马会意,这是让她出钱的意思,对于他这种无赖真是没办法,调戏姑娘还要她出钱,她实在不知道江楚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金玲儿很不情愿的掏出钱袋子,正准备数豆子,江楚河从她手中都抢了过去,她还来不及发怒,只见江楚河将整袋金豆子都倒在了桌了。冲女子说道:“你说一件,要是觉得有趣,就给你一颗。” 看见江楚河手间捏着的金豆子,女子的脸兴奋的有些微红,似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眼珠子转得很快,“这么好赚的钱”真的是天上掉馅饼。 女子好似想到了什么,抬头道:“过两天正是我们的下元节,我在这里少说也有五、六年了,每到这几天大家都忙着祭祀,我们这里也是最难过,连个人影都没有,但今年却不一样,从三天前开始,我们这里天天爆满,公子你说这奇不奇怪。” 江楚河听到,递了一颗金豆子到她掌心。 眼见一颗金豆子这么容易就到了手,女子又往下说了几件周边气候时节变化的事情,江楚河也依例给了她金豆子。 金玲儿眼见江楚河这样花她的钱同女人聊天,她已经有些怒气在胸口郁结。 女子话匣子打开了,越说越起劲,只听她道:“我还知道一件事,是听雪儿说的,她是我们这里的头牌。我们这边有个张老板,算不上我们锦州的首富,不过也是有钱的很,像我这种姿色的,可是入不了他的眼。听雪儿说他前不久得了一件宝贝,开心的很,就在昨天,他家里闹了贼,不过就偷走了几副字画。” 江楚河递了两颗金豆子给她问道:“你可知道那个张老板得了什么宝贝?” 女子接过金豆子,想了下道:“还能有什么宝贝,他这个人满身铜臭味,不过却爱画如痴,还不是得了什么名家的大作。”女子说完,开心的低下头数了下手心的金豆子。 江楚河一壶酒就快喝完了,女子看他脸色渐红,眼神也有些迷离,胆子也大了起来,站起来凑近了柔情的说道:“我还知道一件有趣的事情,不过只能说给公子你一个人听。” 江楚河一听一把抱过她,金玲儿看到,一怒,站起转身,走进内室,听到她关门时重重的摔门声。 那女子见金玲儿不在,更加放得开了,转身坐到了江楚河腿上,双手环住江楚河的脖子,将嘴贴进了他耳朵处,…… 江楚河反手捏住了她那只刚才环在他脖间的左手,手上多出了一把匕首,女子惊恐的看着他,江楚河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上,匕首掉在了地上,她只是一个刀都拿不稳的女人,却还想杀人。 江楚河拾起地上的匕首,笑道:“看来派你来的人,没有告诉你我是什么人。” 女子惊恐的看着他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是我贪心……有人说杀了你给我十万两。”女子哀求的大哭了起来。 像她这样的姿色,赎身也不过几百两,也只有当妾侍的命动,十万两是她敢都不敢想的,更是她接客十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她没有不动心的理由,有了十万两,她不用在在这里卖笑,或者可以过上那些富家小姐的生活。这些理由已足够让她拿起了刀。 江楚河将匕首更加靠近她的脸,“谁?” “是楼下大厅那个穿白衫的,就是楼下那个穿白衫的,他在这里三天了,我听到有人叫他陈公子。”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楚河没有冲出去找那个楼下的穿白衫的公子,此刻他听见金玲儿房中传出一声叫声,他冲过去,推开门,床上无人,窗子开着,他跃到窗前,窗外是无边的黑夜。只见窗子上钉着一页纸。 纸上寥寥数语:“带翡翠玉芙蓉到城西土地庙赎人。” “翡翠玉芙蓉”,江楚河看着这几个字,哭笑不得。他要是有翡翠玉芙蓉何需如此。 第十二章 无名挑战 江楚河从春香苑的窗户跃了出去。 此刻,他走到镇中的一条小路上,空旷,无人。 他要去的地方,随便问一个路边的摊贩都会告诉他,从春香苑往前直走,到了头左拐,再走过一条巷子,过了一座拱桥,右拐走到底就可以找到土地庙。 但他此刻并没有走在该走的线路上,他随意的走到一条巷子里,他走的慢,不能说在赶路,只能说在散步,他很享受这种这夜深人静,明月高挂的意境,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利于思考的地方。 他想起在农舍遇见的毒侠双侠,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号,他们已是江湖的老前辈了,虽说年轻时犯过几件大事,但这几年他们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他想起那个腰肢纤细,连刀都握不稳的妓女。 想不到他的命值十万两,通常他杀人只需要五万两,这个价格已经是江湖中的天价了。要想知道有多贵,雇一个普通的杀手只需要二百两,雇一个有名的杀手只需要二千两,需要雇二十五个有名的杀手才需要五万两,但往往你能有这么多非死不可的仇人,竖敌重多,自己也不会活的太久。 这些年雇他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个江湖能值五万两的人本身也不多。但他杀的人却很多,因为想要自己值五万两,也需要很多经验。没有身经百战,绝无败绩的名头,是没有人会愿意付他五万两,当然有这些还不够,还要有些怪癖,他从来不被雇用,只有他自己才有资格挑选雇主。 他认为这些年自己杀的都是当杀之人,现在他杀的人记不清也数不清了,但出得起十万两的人,他知道不会太多,想到这些他笑了起来,如果说一个人现在可能被全江湖贪财的人追杀还笑得出来,那一定只有他的。他想起自己居然值十万两,真是个天价。此刻要是有酒,应该喝上一口。 他似乎忘了金玲儿还等着他去救,他当然知道越早到更能保障金玲儿的安全,不过他的本能告诉他,一个可以用这么快的速度在他的眼皮底下将她掳走的人,武功不会太差,耐性也不会差。他明白一个人等人的滋味不会太好,当磨掉了他的耐心,便是最好的时机。 他也想找点事情等待他认为的最佳时机,他还未想出打发时间事情。他的麻烦就来了。 巷子前方的月光下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江楚河显然注意到了,他停住了脚步,嘴角似乎还余留着刚才的笑意,他没有看向那两人,只是扫视了一下巷子两边的围墙。 从墙上又翻下七条人影,挡住了他前面的去路,他瞧了他们一眼,又往前走了两步,他只走了两步,他们却如临大敌,一下子全亮出了兵器,有使枪的,有用剑的,有拿刀的,有摆好拳脚架势的。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但谁也没有再动。 江楚河抱着双臂看着这九个人,他们都很年轻,都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无论多年轻都有想发财的权利,与年龄无关。或许他们已经盘算好杀了他,每人能分一万一千一百两,还剩一百两,正好可以大吃一顿。 他相信,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一万一千一百两已是很大一笔财富,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连一千两都赚不到。 双方对峙的时间很长,月亮被遮住了又露了出来反复了两次,但没有一个人动手,谁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江楚河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只见这时他们当中走出一个锦衣玉袍油头粉面的公子冲他叫道:“你就是江楚河。” 江楚河转过身来点了点头。 那少年公子又叫道:“你可知道我们是谁。”那种毫不掩饰的显摆之声让冰凉的夜染上喜剧的颜色。 江楚河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当他怀着看一个小丑的心态去看他时,他发现时间也没那么难打发了。 那位少年公子好似很得意,当然不知道他这种得意源自何处,他抬高了音调道:“这位金枪王五,他金枪一出,必定见血,这七位是蜀中七侠,打遍蜀地难遇敌手…………我乃旋风腿陈三。” 江楚河略微思索,他敢说,这几个名号他从未听说过,他轻笑了一声。 那年轻公子听到这一声笑,面上露出不悦之态,谁都年少气盛过,谁都在年少的时候不愿被人小瞧。 那少年公子又拨高了音调道:“就算你没听过我们也没关系,我说几件我这几年做的大事…………” 江楚河敢说,这几件他所谓的大事,他一件也没听说过,或许最近他的消息也没那么灵通了。 “你怕了吧,你要是怕了,我们留你个全尸,你自己动手吧。“那少年公子说完接着道。 “那你可曾听说过我?“ “听说你的刀很快,但我敢说我的腿一定比你的刀还快。“那少年是十分有信心的,他家里的长辈无人不夸他是练武奇才,他家里开的是练武堂,已在二十四省开了五十余家分馆。 他三岁习武,六岁被称为神童,十六岁踢遍他们家的五十余家武馆,未逢敌手。这是他第一次出来挑战,像他这样的出生不太缺钱,但他也想赚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更希望打败这个江湖第一杀手。没有什么比杀了他更容易出名的方式了。 当你成为一个名人后,地位、金钱、女人、仰慕这些都会随之而来。 他是三天前来到这里的,他来之前,或许知道江楚河的部分事迹,还知道杀了他能有十万两,但当他到了这里,听人周边的人谈论他的刀如何快时,他内心开始有些丧气,可当找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高手”,在“春香苑”看见外表并不可怕的江楚河,他内心又满怀信心。 江楚河大笑了起来,他并没有觉的少年说的是谎话,总有一些人会有些意想不到的爆发力,他只是看到他身边的人额角已有汗珠流出,握着兵器的手已换了好几种姿势,那些都决不是可以杀人的姿势。 “你笑什么。”少年怒吼道。 江楚河突然不笑了,认真的问道:“春香苑的姑娘可是叫你陈公子。” 少年的脸色变了变,默认的点了点头。 “你真想看我的刀有多快。” 少年不回话了,感觉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握着兵器的手更紧了,汗水流淌的更快了,所有人的目光更敏锐了。 江楚河突然出了手,寒光一闪,只见少年身旁围墙上探出墙外的一枝树枝掉落了下来。 寒光闪过,树枝掉落的瞬间,金枪王五的长枪乱窜,蜀中七侠的刀剑乱挥,锦衣少年站在原地保持风度,但他脸上开始有汗珠划下。 江楚河只是用银针打落了树枝,待大家看清是树枝,都冷静了下来喘着气。 江楚河道:“你们都可以走,除了他,”你指着锦衣公子。 其它人对望了一眼,立即消失在了巷子里,他们只是临时组成的团队,他们虽未动手,但他们已感觉出了杀人需要勇气,说与做永远是两马事。 少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逃跑而狼狈,他依旧站的笔直,但他放在衣衫两侧的手已经开始抖了起来。 江楚河并没有杀他,只是打断了他一条腿而已,这一条腿足已让他在床上睡上好几个月。 江楚河打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一个引诱女人去杀人的男人,打断他一条脚,确实便宜他了。 当他从巷子走出来的时候,他知道,该去赴约了。 第十三章 庙前夜话 江湖上对翡翠玉芙蓉好奇的人很多,但真正想要具为已有的并不多,因为它代表的只是芙蓉山庄庄主的权利与地位,换句话说,它到了其它人手里,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江湖中人只知道翡翠玉芙蓉代表着芙蓉山庄,江楚河相信知道它其实还是一颗能解百毒药丸的人,少之又少,如果大家都发现有这样一颗药丸的存在,那一定脑袋都抢破了,只要你在江湖,就有中毒的可能,仇杀、误杀,没有什么比带着这样一颗药更高枕无忧了,重要的是减少了死亡的一种可能性。 不过芙蓉山庄一直严守着这个秘密,连他也是两个月前才知道这样的秘密。但这个人知道的可能不比他少,这又是个怎么的对手。 江楚河走过了小巷,上了拱桥,右拐,见到了一座土地庙。 庙不大,香火也不旺,只有两根残败的红烛,勉强可以发出昏黄的亮光。 但庙前却有一颗很大的梧桐,叶子大部分落下,月光从光秃的枝干照下,照在树下的石桌子上。 石桌前两个人正喝着酒,那个发出娇笑频频的不是金玲儿,又是谁。 江楚河过了拱桥,右转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在五步外站定。 那正面坐着的男子开口道:“夜黑风冷,江兄不如也过来喝一杯。” 听见男子开口,金玲儿转身看到了江楚河道:“还是卓公子说得对,我们果然酒都喝完半壶了他才到。” 江楚河看向金玲儿对面的男人,他穿着月白色丝制的袍子,挽着发,发间青色的丝带被冷风微微扬起,他眉目如剑,嘴角含笑,他右手还拿着扇子,在左手上敲打,好似一个花前月下的公子。 但一个人在这么冷的天,还带着扇子,这点怪异之处,足矣说明此人很危险。 江楚河相信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冷天带着扇子,他还知道一个完全正常的人也做不了武林高手,越是这种有特殊癖好的越可怕,当然这也是一个概率事件,并不是说所有的疯子就一定武功很高。 江楚河走了过去,自已倒了一杯酒道:“你若是想请我喝酒,可以直接一点,像这么好的酒,我一般是不会拒绝。” 江楚河当然认出了他,他就是在春香苑打着拍子听曲子的公子。 那位卓公子穿的很讲究,做派也很讲究,每一个动作举手投足中都有种绝世出尘的优雅,他们用的酒具也很讲究,是汉白玉做成的,壶面上雕着一簇栩栩如生的牡丹,如果他没有猜错,应是当世名家莫老先生的杰作,这样的一个酒壶是千金也难求,却有人拿它来喝洒。不过话说,酒壶如若不拿来盛酒,那岂不是更浪费。何况里面装的是二十年的花雕。 江楚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道:“好酒……如若我知道,有这样的酒喝,我一定早到一个时辰。” 那位卓公子轻轻一笑,将折扇打开摇了两下,道:“今日能同江兄一起喝酒真是三生有幸。我知道有个地方珍藏了天下所有的美酒,如果江公子愿意去,那里的主人一定十分欢迎。”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样的地方,男人都会喜欢。” 金玲儿打断他们的话道:“还有这样的地方,难道比我们连云阁江南酒珍阁里的好酒还要多?” 那位卓公子道:“只多不少。” 金玲儿也来了兴趣,眼睛瞪得很大,又问:“那里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个郁郁寡欢的中年人。”卓无尘说到这句,好像想起了什么。 金玲儿又追问道:“他能收藏这么多好酒,钱一定不会少,这么有钱的人还不开心。” 江楚河替卓无尘答道:“这世上很多事情,本就不是金钱所能衡量。” 卓无尘一笑,举起酒杯,敬江楚河一杯。 金玲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着江楚河道:“刚才卓公子跟我说,你身上有件宝物,不如拿出来看看。” 像卓无尘这么优雅的人,是不会掳人的,他只不过点了金玲儿的穴道,问了她要不要出去喝一杯,皮相好的男人,在这一点上,是十分有优势的。他还告诉金玲儿江楚河身上有件宝贝,他想借来看一看。 金玲儿也并不是傻瓜,他里面的试探之意她还是听得出,不过她也很好奇江楚河身上有什么宝贝,为何会被人追杀。 江楚河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又很严肃的看着卓无尘,道:“如果我说我身上没有你信不信。” 卓无尘嘴角含笑道:“江兄如此说了,再下怎会不信。”他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完全相信一个人的决心,他的眼神游离略带惊色,虽然这种表情只有瞬间,但江楚河却看得很清楚。 他们说的话,金玲儿是一点也听不明白,她不喜欢这样感觉,可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 她又快速的调转话题道:“卓公子真是见闻很广,楚河,你记不记的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穿青衫的姑娘。她说她是从流水镇上来的。你知不知道最近那里可发生了大事。” 这是金玲儿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显然金玲儿想拉近他们的距离,但这一举动江楚河却觉得十分奇怪,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小花样。当然他肯定知道流水镇上发生了什么。 金玲儿继续道:“想不到飞天门的西北分舵主笑面候葛云飞死在了流水镇,他连一招都没有出就被人杀了,想不到江湖上有这么快的剑。” “楚河,你说是他的剑快一点还是你的刀快一点,”金玲儿笑着看到江楚河。 江楚河只是饮酒没有出声,好似真的在考虑金玲儿说的问题。 卓无尘道:“听说江兄的刀很快。” 金玲儿立刻兴奋了起来道:“不如你们比试一下。” 江楚河这下明白了,金玲儿的目的只不过想叫他同那个姓卓的打一架,看来她并没有如表现的那样愿意坐在这里同他喝酒。 “刀剑无眼,不如我们比点别的。” 江楚河出刀必定见血,他并没有要杀他的理由,但他也十分好奇这个人是怎样的武功来路,会不会那把扇子就是他的兵器。而且他穿着、用具皆十分阔气,会不会是他花那十万两……… 卓无尘也不拒绝,抬眼道:“不知江兄想如何比试。” 江楚河站起端着酒杯,望着梧桐道:“不如我们就比爬树,以一杯酒洒出为酒水落地为限,届时高者胜出。” 卓无尘站起,将扇子在手间拍打了一下道:“好。” 金玲儿倒了满满一杯酒用力向空间泼去,酒水泼出,在月光下金莹透亮 江楚河用一招登云门的“凌空虚步”已一步踏出,踩在了树杆上。再一招武当的“踏浪行空”,两步已到了树中的分叉之上。 卓无尘的身姿十分飘逸,动作之快,金玲儿还未看清,只见他身形一晃也到了树叉上。 江楚河出招,用的是少阳派的无极腿,卓无尘右手轻巧格档,左手拉住一根支头,借力又上了一个枝头,他看了眼下方的江楚河,继续住上。 看不清卓无尘是如何借力,只见他如鬼魅般在树杆上穿梭,江楚河眼神微闭,抹出银针像卓不凡前面的树枝打去,卓不凡刚想踏上树枝上,树枝断裂,他身形快转,看不清他如何借力,竟又上了一个枝头。 他看着刚才转瞬间已跟他平齐的站在枝头的江楚河。 此时酒水大部分已落地,只剩抛得最快的一滴,在空中翻转,即将落地之时,听到一声咔嚓之声,竟是江楚河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同时卓无尘也很轻巧的从树上跃下。 江楚河摸了摸屁股道:“卓兄轻功卓越,再下甘拜下风。” “江兄,承让了。” 刚才片刻间,江楚河至少想了五种方式逼他出手,但他都未出手,像他这样神出鬼没的轻功,江湖上绝不超过五个。要练就这种轻功,除了努力,自身的天赋是十分罕见。 但这五个人他不是听说过就是见过,其中绝对没有一个卓公子,所以他知道,他一定还有别的本事,名声比他的轻功还要出名。 第十四章 比武招亲(上) 夜深,等到他们将整壶酒都喝完,卓无尘提议他包了一间客栈邀他们同住,赶了五天的路,金玲儿也是十分疲惫,如若去投店,很可能被连云堂的人发现,她现在真的十分想念轻衾绸枕的滋味,不假思索欣然同意。 一个人若喜欢派头,那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一定得讲派头,就像此时的卓无尘他一个人包下了整个锦州最贵的客栈,里面二十四间房,间间都是上房,间间推开窗都能看见院中的好景致,但他无随从无家人,这个行为在江楚河看来既可疑又不合情理。 他知道通常一个有钱人也只花该花之钱,也只将钱花在该花之处。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他包了一个这样的客栈是为了等他和金玲儿。但至少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睡不是吗? 江楚河躺在床上正准备安睡,闭上眼的瞬间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声音,果然是个不太平的晚上。 他听见有人从窗外翻进,听到那人小心的走到他的床前。好似感觉那人就要动手,江楚河猛的睁眼,抓住一只纤细的手婉。 金玲儿见他突然醒来抓着自己,大惊之下用另一手自己捂住嘴,睁着一双呜呜溜溜的眼睛看着江楚河。 江楚河待看清是金玲儿,手上丝毫没有松开,他拉着金玲儿一点点靠向他,看向她脸上的视线又一点点移到胸部道:“对于你这样的小姑娘,我一般是没什么性趣。”他故意咬重了小姑娘几个字。 金玲儿一听瞪着他就要发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本小姐现在不跟你一般计较……本小姐是找你有要事相商。” 江楚河放开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金玲儿压低了声音道:“我认为那个姓卓的很可疑,可能是我爹请的高手。” 金玲儿来到了这间花月客栈,房间的家具都是杭州定制的紫檀木,被衾上的花纹,都是如意纺的秀娘所绣,世间也只有如意纺的秀娘可以绣得如此巧夺天工,这些都已达到她大小姐的要求,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位卓公子,在她反复思索后越想越可疑,而且武功更可疑。 会不会是她爹请来的高手,想到这里她怎么也睡不着了,如若回了连云堂,跟某些处境比起来,她宁愿住在荒郊野外更加保险一点。 “如若是连云堂请来的高手,为何不直接带你走。以此人的轻功要想带走你简直轻而一举,”江楚河答道。 “或许他还有别的目的。”金玲儿想着他一定有别的目的,他说江楚河身上有件宝贝,江楚河虽说没说,但却成了金玲儿的一个疑问。 江楚河沉默了一下轻笑道:“我以为你们相交甚欢。” 他这几个字也并未说错,他赶到土地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金玲儿突然脸色不好起来,愤愤的说道:“居然敢让本小姐在冷风中坐了这么久。” 卓无尘在春香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房内点了她的穴道,她就知道此人绝不是她能对付,她虽然骄横了点,关于这方面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不得不努力搞好关系在冷风中陪他喝酒说笑。 这样一想,更加记恨江楚河,他来得太慢了。她已在冷风中陪他笑了几回,说了一个半时辰的闲话,喝了三杯并不是特别合她口味的酒,还被冷风吹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待她再说话时,江楚河倒在床上睡了,金玲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小姐的话还没说完。” 江楚河答道:“睡觉。” “此人武功高深莫测,不如我们趁他此刻放松,趁夜离开锦州。”金玲儿也不傻,他们比爬树之时,她看出此人身法诡异,如若武功不再江楚河之下,那就难办了。 江楚河也不傻,虽然这位卓公子很可疑,只怕这个地方是唯一能睡个好觉的地方,一个人总是需要睡觉,更需要补充体力。 江楚河没有回答她,金玲儿急了不知道他是赞成还是不赞成,正待再问,他悠悠的说道:“你要是也想睡在这里。我或许可以勉强接受。” 金玲儿一听,怒意腾起,冲他道:“你……”但她知道此时她并不能得罪江楚河,毕竟需要他的地方可能越来越多,她现在也绝不能回连云堂。她不甘心的转身又从窗口跃了出去。 清晨,花月客栈,大厅 他们两个人点了十二个菜,金玲儿这样的大小姐,哪怕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哪怕他们已身无分文,她还是点足了十二盘。有些女人对于吃的执着是男人永远都无法理解,特别是吃饭的派头跟情调。 金玲儿提议想吃了早膳立刻离开锦州,她的事情需要立即解决,江楚河却想在此停留两日,正在金玲儿同他争论时,卓无尘却从外面走了回来。 此时他已换了青色的袍子,但他那把扇子没换,还在手中摇着。 “卓兄这么早就出门了?”江楚河道 卓无尘优雅的走过来,找个地方坐下道:“二位早,在下听说锦州城外有座三山亭,那里是看日出的好去处。” “那卓兄找到了三山亭,也赏了这锦州的日出。” 卓无尘略表失落道:“亭子建的十分偏僻,我找到时日头已升起。” 金玲儿疑惑的道:“那里的风景一定十分好,卓公子要是无事,可带我们出去转转。”她说这话时眼珠直转,她才不信他早上出去看什么日出,说不定是跟什么人接头去了。当一个人有了恐惧时,任何一点细微之处都会觉得可疑。 如若今天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他。金玲儿想到了最直接的方式,甚至开始思考她的双剑加上江楚河的刀是否一定能杀了此人。 金玲儿也不喜欢杀人,或许她到现在其实一个人也没杀过,但她更害怕被抓回连云堂,害怕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就这样断送了,金义笑常常教她,不要给敌人一丝可能性,这样一比较,她的胆子也大了,心也更狠了。 卓无尘笑道:“今天镇上有件有趣的事情,相信二位一定不会错过。” “是何事?”金玲儿追问道 “镇上张老板家的女儿比武招亲。现在镇子中心已搭了擂台,围了不少人,二位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金玲儿听到有这样有趣的事情,有些心动,但她这样出去,如若便连云堂的人发现,那也太不划算了。 卓无尘道:“这个打擂的规矩也十分有趣,只要上去过上三招,就可以获得十两银子,如若连续打败十人,就可进入候选,到张府住上五日,等待小姐挑选,如若落选,也可获得千两银子。” 金玲儿一听,居然有人这么大的派头,更加想去瞧上一瞧。便向卓无尘借来一套男装,乔装了一翻。 当有个女人在场时,很多热闹一定是非看不可。这是江楚河现在深刻体会到的真理。 第十五章 比武招亲(下) 阳光明亮,无风,空气微寒。 镇中已搭好了擂台,这擂台十分特别,层层叠叠有十层楼高,每层都有块木板向外突出,面积不大,也只能容两三人的位置。 最上面的一块木台子上已有两人正在交手,江楚河他们走近时,只见最高处落下来一人,那人落在了最下面的台子上,他掉落途中使了两个燕子翻,才不至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摔死。 想不到这样的镇上,居然聚集了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其中居然还有点苍派的段一指,武当派的浪沧剑郑不凡…这两位也属于名门正派新秀人物,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也能遇到。 在场的很多人,都认出了江楚河,就算以前不认得现在也认得了,因为邀他们前来之人,每封信里都放了一张他的画像,江楚河明显感觉到周糟浓浓的杀气,他灵敏的听觉,似乎听到了一些刀剑拨出的声音,看来他这个十万两,比那张老板的一千两更有吸引力,但大家都知道,那个钱好赚,他的钱却不知道有没有命来赚。 此时站在最高处的一名大汉向下喊道:“不知道还有哪位英雄好汉,敢上来挑战”,他已打败了九人,只需再挑战一人,即可入选。换句话说,只要再打败一人,一千两银子就到手了。 只见人群中有人几步跃起,已到了最上面的台子上。 金玲儿穿了一身淡黄色的男袍,束了发,站在他们身侧,突然想起江楚河将她的银子都已花完,后面的路怎么办。就算她可以不花一分钱,但她身上却不能少了千八百两。 身上少了银子,这对她来说太可怕了,可能后面她都没办法点十二个菜,可能也没有钱去租六匹马的马车,可能不能住花月这样的客栈,而且她没钱的时候,感觉自己顿时少了底气,似乎说话的声音都没有那么响亮了,眼前就有一个赚银子的好法子。他冲江楚河道:“本小姐的钱都给你花了,现在正好有个赚钱的好机会,你去不去。” 江楚河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何事,道:“如若我去了,只怕那个张小姐死活都要嫁给我了……要是她长得太美,又如此有钱……我怕是去不了苏州了。” 金玲儿觉得没趣,瞪了他一眼,又看看身旁的卓公子。正待说话。只听江楚河又道:“不如你自己去赚,像你这个样子,住在张府应是十分安全,好吃好喝,等你拿了一千两,我们再上路。” 两人话未说完,只见上面刚上去一人已落了下来。大汉作为今天的第一人胜出,江楚河剽见那人最后使的是少年寺的罗汉拳。 虽然给出了如此优厚的条件,似乎只要上个场就能得十两,但大家兴致并不高。大多数人的心思都是差不多的,张老板越是大方,正好说明他女儿相貌之丑,通常一个美女是不需花如此多的心思。 此时楼上的阁楼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小老头。个子不高,其貌不扬,留着小胡子,此人就是锦州张鑫,大家口中的张老板。 他具备所有商人的特质,目光明锐贪婪,满面红光。他也嫖、也赌,还娶了七个老婆,可是却只有这一个女儿。 他并不是锦州最有钱的老板,但却是最吃的开的老板,具说只要他的货周边的盗匪都不会劫,具说黑道白道都要卖他几分薄面,一个人能混成这样,一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站在阁楼上,向下望去道:“小女看太阳正盛,见诸位大侠也一定是渴了,切了点瓜果,特意为诸位奉上。” 众人一听,好奇心起,只见楼下的小门里,走出一个女子,身段高挑,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眼睛春水波波,如若这样的女人还不是美人,那这天底下也没了美人。 她穿着粉色的裙子,好像她生来就适合这样的裙子,她同四个婢女缓缓走出,一起给看台下的众人派送切好的瓜果。 女人见女人氛围眼红,特别是两个都是长的好看的女人,金玲儿此时一点吃瓜果的心情都没有,特别是她路过他们面前时,特意看了江楚河跟卓无尘一眼。虽然这两人她都不怎么喜欢,可女人的心理真是十分奇怪,这个张小姐其实什么也没做,但她看着就是十分讨厌。 众人吃了瓜果好似一下子勇气跟激情大增,都踊跃上台。好似也没有那么再意江楚河了。 江楚河看见此时台上一人,使的就是少阳派的功夫,他同他们帮主还有些交情,虽说少阳不比那些名门正派,但江湖中也是有些地位,看来无论是怎样的门派里都有爱财之人。 金玲儿看的手痒,不知道是见了张小姐受了刺激,还是眼红那一千两,她一跃上了擂台。 刚开始只是拳脚硬拼,后两人都拔出了兵器,金玲儿拳脚功夫一般,用起双剑却是招势凌乱,招招逼人,没有几招,已将那少阳派的弟子,划破了衣衫,踢下了擂台。 或许她只是想打一架,发泄发泄,要知道女人某种情绪不发泄,那真是十分可怕,可当你享受了站在台上的威风,四周的呐喊,那种胜利的快感时,就有些停不下来了。她已连胜了六、七人。 卓无尘看着台上的金玲儿对江楚河道:“江兄为何不上台试试。” “我这个人,定力不怎么好,有这么漂亮的张小姐,只怕去了张府一辈子都不想出来了…我看那张小姐同卓兄倒是十分般配。” “是么?”卓无尘道,目光看向了看台上的张小姐。张小姐不知道看到什么,正同张老爷说着话,时不时掩唇娇笑,想不到神貌不扬的张老板会生出个貌美如花的张小姐,真是人不可貌像。 不知道是金玲儿运气太好,还是此处龙蛇混杂,轻易就打败了十人,当宣布胜利时,她从台上跃上,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兴趣。她此刻一定忘了这是比武招亲,或许只当是普通的竞技。 打擂的人虽多,眼看太阳就快落山,除了金玲儿也只决出五位候选人,当有人伤的伤,走的走,围在江楚河身边的人已十分少了。正待他们想离去回客栈之时,有人拦住了他们,看衣着打份,竟是张府的家丁。 那人道:“我家小姐见二位公子相貌不凡,英俊潇洒,想要请二位一同入府。” 二人相视一笑,竟十分默契的都同意了。 江楚河至少有个由头,金玲儿已进了府,他总要进去同她交待两句,但这个卓无尘却不知道卖得什么药。江楚河当然知道那个张小姐再美,他也不会看在眼里。时刻他甚至怀疑他的目的就是自己。不过像卓无尘这样能用千金的酒壶盛酒,喝完就丢弃的人,也一定不会缺银子。 第十六章 张府夜宴 张鑫坐在上首,他眯着一双锐利的双眼,打量着下手的十位客人。他的个子不高,当他坐在宽在的红木椅上,显的十分不相衬,有些滑稽,可对上他那家财万贯的底气时,相信没人能笑的出来。 他脸色微红,满面春光,一只手扶摸着小胡子,锐利的双眼含着笑意打量着下首在坐的客人,他对今天的结果很满意,他已如愿为女儿找到了十位满意的候选人,他们其中即有青年才俊又有身强体壮的,有儒雅英俊的也有彪悍勇猛的,他想到自已即将就有一位佳胥,心情好的命身去拿来珍藏了十年都舍不的喝的好酒。 江楚河也打量了众人,想不到郑不凡、跟段一指也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跟请他们的话束都是一模一样,看来那个江小姐也是个贪心的女人,就如同商人最忠诚的本质。 张鑫打量过众人开口道:“不知道众位大侠如何称呼?” 他下首的一人开口道:“在下开封罗成。”只见他一身灰布衣衫,体型彪悍,面色肃穆,居然是个和尚,江楚河记得他在台上使过少林的罗汉拳,想不到和尚也春心大动。 “在下崔皓,小生今日有幸与各位大侠结识。”说话的是一个白面书生,说着朝崔老爷拱了拱手。 “在下木青。”说话的是坐在罗成斜对面的一位青年人,一身青袍长衫,长相端正,脸上说话时没有半分表情。 “在下吴怀之。”说话间向张老爷点了下头,似乎两人早已熟识。 “在下王江。”说话的是一名中年大汉,年纪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只怕真论起年纪来同张老板也不相上下,这样的人也想娶江小姐,怎么看都不会般配,但江楚河发现无论说什么在坐的人都没有太多的表情,似乎都满怀心事。 当他提到他的名字时,本以为大家起码会多看他两眼,最近江湖上就属“江楚河”三个字最值钱了。 但那些人却一眼也没有瞧他。剩下的四人分别是郑不凡、段一指、卓无尘、金玲儿,他们四位坐在一起怎么看都是青年才俊。金玲儿此时改了名字叫金三,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奇怪,江楚河好奇她为什么不叫金一、金二。 此刻张老板珍藏的美酒已经取来,也亲自己来出十个玉杯,放到面前,想不到珍藏往往不会太多,不是会是一大坛,几十坛,只是一小壶,倒满九杯后,却一滴也倒不出来了。 张老板尴尬的拿着酒壶,对着众人笑了两声,命人再去取一壶过来,这样的处事态度,倒看得出他也有几分节简,酒也是一壶一壶,像这样的十个人聚在一起,就是十坛也是喝得完。 取酒需要些时候,像这样的大户,都有专门的酒窖,酒窖也不会建的离大厅很近,一定是宅子的偏远处,但这样前门后门都能走半个时辰的宅子,等到下一壶酒估计也要小半会功夫。 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影响张老板的心情,他坐在上首,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看看面前的酒杯又看看下面的诸位,似乎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突然他说道:“此酒名叫如意春风。开壶半个时辰即要品尝,不然半个时辰后如水一般。”说到此处,他表现的还颇为心痛,如果谁用百两的金子买了这样一壶酒眼看就要成水,想来也是心痛。 “不如哪位大侠先行品尝,家厅前去取酒,片刻就到。”说完目光扫过众人。 金玲儿按耐不住,似乎就是起身去拿酒,这般有兴趣的酒她从未听过,怎会错会。 右侧的江楚河按住了她,就在些时张老板下手的罗成开口道:“在下,不喝酒,就分给其它几位吧。”说着他一掌拍在桌上,九个酒杯震起,随着他掌风扫过,九杯酒已分到了众人面前。 江楚河认出居然是“劲风掌”,出掌如风,坚韧如铁,这决不是少年寺的功夫,要练成这样的掌法,最少需要狂风中苦练十年,他认识有人中就有一位老前辈会这样的功夫,不过那人早已成了灰。 第十七章 句句玄机 木青道:“如今的世道,为非作歹之徒太多,张老板府可要小心引狼入室。” 崔皓道:“那家中一定丢了不少贵重之物。” 张老板一听表示不以为然答道:“老夫不过丢了书房里的几幅赝品,算不得什么贵重之物。老夫的画阁又岂是一般的贼人能进的。” 众人一听,内有玄机。 只听张老板继续道:“老夫的画阁乃是请玄机先生所筑,内设十二道门,每道门的锁都是当年偷王之王金圣所设。要想从老夫的画阁里偷走东西的人,老夫敢说江湖上还没有。”说话间掩不住的自豪。 要知道当某人对某样东西的爱好达到了痴迷状态时,那种与喜爱并存的危机感,是常人不能理解,就像此时的张老板,他有金山银山不知道锁,却花费了如此大的精力来锁几副画,再值钱的画,他们看来也是应挂在墙上观赏的玩物。 卓无尘道:“还有这样的地方,改天一定要让张老板指路见识一翻。” 江楚河道:“现在的贼人也真是奇怪,放着金银不要,都偷些文人墨宝,莫不是要改行开书画坊。” 郑不凡道:“这世上很多东西都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稀世画作的价值已远超金银。” 金玲儿觉的张老板真是夸大其词,不过几幅画而已,想他们连云堂什么珍宝没见过,道:“张老板真是爱画如痴。” 张老板道:“如若你收藏的都是稀世名作,如若你有我这般的爱好,也会如此。” 崔皓道:“小生对书画略有涉猎,有空定要向张老板讨教一翻。” 罗成道:“听说张老板前些日子得了一件宝贝。”想来这也不是个什么秘密了,连一个春香苑的都已知道的事情,还能是秘密吗。 张老板道:“前不久老夫倒是得了一件稀世名作。” 崔皓道:“不知道怎样的大作,连贼人也引来了。” 张老板:“唐伯虎的《山水白云图》各位说这样的画是不是十分难得。” 他们都是江湖人,或许只懂得打打杀杀,或许不懂的武文弄墨,但现在江湖上没听过这幅画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郑不凡道:“居然是《山水白云图》,听说薛家被灭了满门后,这幅画被一个叫沈夕的女子抢走,不知道张老板又是如何得来。” 张老板小眼一眯道:“还有这样的江湖事,老夫不过是从京城的方宝斋花了几万银两买来的而已。” 张老板面色微变,他们做生意的都讲究个好的兆头,如若这幅画这么不吉利,他好似正在考虑还要不要收藏。 说话间取酒的已回来,重新满了酒,各位喝了酒,话更多了。 崔皓道:“江湖传闻是一个叫沈夕的抢走了不假,但小生也听说后来又被妙手神偷丁旭所偷。” 江楚河道:“那你知不知道,丁旭已成了一个死人。” 吴怀之一笑道:“听说死在了路林客栈,听说死的时候江兄正好在场。” 江楚河道:“想不到钱如意如今散布消息的能力这般强了。” 罗成道:“听说丁旭这些年偷的珍品字画也不少。” 木青道:“怎么,罗兄连一个死人的钱财也不放过。” 罗成道:“死人的钱也是钱。” 木青道:“我到没有罗兄这般坦然。” 吴杯之道:“好好的日子,不提这些江湖之事。” 张老板道:“老夫虽然是个商人,不过听听也不碍事,最近遭遇府上夜入贼人,心生慌乱,如若有一位武功高强的贤胥,定能高枕无忧。” 吴怀之道:“张老板说的是,如若我娶了张小姐,不要说贼人,我定让张府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他十五岁就已认识张纤纤,或许更早,他在拱桥上遇见张纤纤的那个早上就已对她一见钟钱,他努力的经营武馆事业,提升自己在锦州的名声,希望他注意到她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他,如若不是张鑫搞了个比武招亲,他也定向张府求亲了。 他看出他的胜算并不高,他貌不如卓、江二人,名声不如郑、段,功夫说不定也不如罗、木二人,这样的一个局面,他需要快速表明心迹。 崔皓道:“这样的日子,不知张小姐可否出来喝一杯。”他的要求有些无理,但大家都是江湖无女。 他话未落,只见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这么等不及想见我们纤纤。” 从大厅外进来是的是个少妇,穿着粉色的绫罗绸缎,年纪同她身边的张小姐比起来,最多大个几岁而已。 张老板介绍道:“这是老夫的七夫人。” 这个七夫人是今年才过门的,当然是今年最得宠的,所以这样的场合也能自由出入。 七夫人道:“我来看看老爷为纤纤挑选了怎样的郎君。” 七夫人的身段如同水做的一般,走起路来,腰肢柔软摇曳,是男人看着都醉了,连一脸肃穆的罗成都已看得移不开眼。 张小姐就显的青涩,但也不扭捏,目光大方的在众人面前扫过,并多看了江楚河两眼。 金玲儿看到她好像突然就有些不高兴了,这种不开心很难理解,来的快来的不知道源头,她举起酒杯道:“张小姐我敬你一杯。” 张小姐微微一笑道:“金公子客气了“,举止大方,倒了酒,拿起酒杯一饮而进。 金玲儿见她如此,更加不解恨,道:“拿小杯喝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拿碗喝那才有趣。” 吴怀之道:“金兄如此好爽,不如我敬金兄”,说着他拍开了桌中的酒坛,倒了两大碗酒水。将另一只装满酒的碗在桌面上朝金玲儿滑去,手法也是相当之快。 金玲儿还未想出对策,只见酒碗在桌中间,突然爆裂,溅起起酒花无数。 江楚河震惊好强的内力,居然看不出是谁出的手,离这碗酒当时最近的有四人,卓无尘、王江、郑不凡、段一指。这四个人都有嫌疑。 武当派虽然以剑法闻名,但郑不凡不到三十,已是下一任掌门候选,内力也一定了得。 段一指闻名于江湖的乃是点苍派的大擒拿手,不过炼成这样的武功,也是需要深厚的内力。 王江同卓无尘也都很可疑。或许都是深藏不露。 江楚河还想到,今天晚上王江同段一指两人,一句话也未说。 王江或许是年纪大了,人也沉稳了,这样的人话一般不会太多。 段一指看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二三,相貌英俊但为人却十分老派,这样的人坐姿端正,平是说话慢条斯理,可是这样古板的一个人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就已极不正常。 众人丝毫没有因为这碗酒而影响了兴致,张老板叫人重新收拾,更是打开了桌上所有的酒坛,定要同众人一酒方休。 吴怀之同金玲儿皆没有讨到多大的好处,金玲儿突然想到一个更有趣的事情,嘴角已经翘起。 第十八章 夜凉如水 风缓缓从整个张府划过,无月。 黑色的夜,冰冷的风,像一张铺开的黑色大网将整个张府笼罩。 这样的夜,这样的风,注定无眠。 张府的屋檐廊道内,烛火昏黄,新挂的灯笼随着一阵风过摇曳不停。 一条暗影在这黑夜与烛光中窜动,他迅速的跃过了楼阁,穿过了小院。 这是张府西边的一处小院,今晚张府的客人都被分到了西、北两个院子。院子玲珑精巧,院中还有一处假sx北角落种满了桂花,桂花在冷风中落了一地,穿过假山沿着院中的小径,依次有六、七间房。 他拿出一把薄而小的匕首撬开了金玲儿的房间,没有一丝犹豫与疑惑。 他计算好了时辰,晚宴大家都喝了酒,现在一个时辰过去了,此刻的金玲儿应该早已入睡。他已想好了一切,等下进到房内,趁她惊醒之时,以他对金玲儿的判断或许只用一招就可以将她打晕。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此时金玲儿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他那早已握紧的拳头已经松开,那他双明锐的眼睛已变的凌厉。 金玲儿现在当然不可能在房里,因为她有一件大事要做,那是她在晚宴时突生的坏主意,可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她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轻巧的穿跃在张府后院,她的轻功虽说在江湖上排不上名号,但躲过院内的家丁错错有余,她想到呆会张小姐花容失色的脸,心里说不上的兴奋。 此时她从后院池塘的东边穿到西边,不一会又从西边到了东边。 荷叶已经枯萎,残荷在这寒冷的夜里发抖,风冷,水冷,夜冷,金玲儿却不冷。 她今晚已经走了很多地方,黑布下的小脸应该已经发红。 为了她的恶趣味,她颇费了些功夫,已经在这张府后院转了三圈,潜入了五个房间,她执着的可怕。 所以千万莫要得醉女人,特别是金玲儿这样的,或许那位张小姐并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难道长的太美也是种过错。 当她潜入第六个房间,房间很黑,借着房外廊道上的灯笼她隐约瞧见屏风上挂着的粉色衣服正在白天张小姐所穿。 她激动了起来,如在雪地上等了很久,终天看见第一只猎物一样的激动,她那双露在面纱外面的大眼睛已经闪出光彩,在这黑夜中格外夺目。 她等不急想见张小姐惊慌恐惧的样子,此时她放轻了脚步,穿过屏风,她已经将她的恶趣味想的十分完美了,她想等她看清她之时打晕她再扒了她的衣服,看她再怎么装清高。 她的计策果然狠毒,像张小姐这样的深闺女子出现如此事情,只怕都不会想活了。 不过她注定要失望了,因为此时的张小姐并不在房里。 金玲儿房中的人影呆立了片刻,想立即抽身再做打算,可此时门外的院子里却有了动静,对面房间的江楚河开了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江楚河走的很慢,他走下廊道,走在小径中,他只想散散步,醒醒酒。 夜里的凉风吹得他好像从酒水中清醒了许多,桂花的香味那么让人沉醉,但他好像又没那么清醒,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此时黑夜中已有人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他作为一个杀手不该犯的错误,如果这样的错误能多有几次,他早已在江湖上消失。 金玲儿房中的那人透过门缝间隙,看清了有人从假山后闪过跟上了江楚河,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上去,在他即将犹豫中,好似有人又跟上了那个黑影,真是无眠的夜,注定无法入睡。 金玲儿房中的黑衣人最终没有追去,而是向来时的方向回去了,江楚河的生死其实与他没有办点关系,而且风已浙大,夜已更凉。 江楚河好似漫无目的走,其实他也有私心,他想去见识一下张老板的画阁,越是隐秘的地方越能勾起人的兴趣,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不想不请自去,他对做贼这个行当,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穿过西院的小径走了出去,门口是一条稍宽的石子路,两边种了垂柳,他沿着石子路向南走,居然是一片枫林,此处远离了居住处,烛火能照到的地方有限。 这里更黑,辩不清枫叶的颜色,如若白天来到此处,景色一定不错。 枫树密集辩不清方向,再往前一点,就完全伸手不见五指。 风吹得枫树作响,呜呜声划破四周的平静,也划破人的内心。 江湖河身后的人影见此情景想到,机会来了,出手就在这里,得了十万两,娶张小姐,人生真是再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事了。 他从身后拿出大刀,就要一刀砍去,这一刀他练了很久,从未失手。他的面目在大风的呼啸声中更加狰狞。 金玲儿从张小姐的住处偷偷的走了出来,她插着腰站在树后,好不甘心,她金大小姐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 她想着很多可能性,张小姐这么晚不在房间难道去约会情郎了。如此一想她好像撑握了一件很重要的把柄,其实张小姐去做什么又与她何干,她此刻即不累也不想睡觉。她想把那个张小姐找出来,这件事情远比睡觉有趣多了。 此刻张小姐同吴怀之正在张府花园的风月小亭中叙话。 吴怀之很兴奋更加激动,他的手因为激动而隐隐发抖,他看着张小姐的目光满满都是爱意。他做梦都想不到,张小姐这么晚还会约他到这里。 如果他要是知道张小姐早在他之前就已见了另外一个人,说过一样的话,估计他再了兴奋不起来了。 张小姐也满怀深情的看着他,眼中的秋波如水一样荡漾。 “我同吴公子之前见过,不知道公子还记不记得。” 她居然如自已记得她一样记得,吴怀之更加激动了。道:“记得记得,早在见了小姐第一面,就永远无法忘怀。”这样表露心迹的话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他开始后怕张小姐觉得自己唐突。 “我……小女见到公子后也不曾忘记。”她的目光更加娇羞,神情更加动人。 吴怀之一听,激动的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她的手很凉,但他的手却很热。他握住她那双冰凉纤细的手,如何也不能放下。 风吹动张纤纤的长发她的发同吴怀之的发纠缠到了一起,张纤纤顺势倒在了吴杯之的怀里。 这样的好事,吴怀之是做梦也没有想过,他的呼吸都变的急促了起来,心跳的更快了。看来之前的担忧都是白想了。 只听张小姐在他怀里悠悠的道:“小女子虽然心系于吴公子,不过…” 吴怀之一听急了,不等她说完道:“不过如何?” “不过我爹却不是这样想,今天宴会后他跟我说,他比较看重崔、卓两位公子。有意想在他们之中挑选一位,你知道的,我的婚事最终还是要看我爹的意思。” 吴怀之感觉怀中的张小姐说到此处,全身都在颤抖。 他听到这里心里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道:“小姐放心,你我两情相悦,我绝不叫别人将我们分开。” 张纤纤听道这里,也是十分安心。道:“有吴公子这句话,纤纤就放心了。夜深了,纤纤该回去了,等下要是被人看见,对公子也不好。” 吴怀之不舍的放开了张小姐,看着她缓缓的离去,刚才的事情如同做梦一般,不是手中还有那冰冷的触感,他或许以为只是酒后的一场梦而已。 第十九章 各怀心思 风越吹越大了,吹的张府里的草木呼呼作响。呼啸的风声像一只无形的手扼制住人的神经,让夜更黑,让天更冷。 金玲儿从后院出来,眼前是一个大花园,望不到边际的花园,更看不透远处的黑暗。 她开始有点发冷,兴奋劲头开始慢慢下降,她用手摩擦了几下两边的手臂。 她此时躲在一颗柳树下,柳树的的叶子早已掉光,她的衣衫被风吹起,她想了想,在这个园子逛一圈,正好熟悉下府内的情况,如若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就回去睡觉吧。 她同时更愿意相信这个张小姐这么晚不睡觉,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样的天气更多的人都愿意呆在家里,都愿意呆在被窝里,或许她此时正在某位仁兄的床上,这种可能也有。 张纤纤告别了吴怀之,离开了风月小亭。 风月小亭是张府大花园内隐蔽的一处地方,周围穿插种了梅树桃树,冬季可以在此煮酒赏梅,春季可以在此颂诗看桃,果然配得起月风二字。 张府的这处花园位于府中中心位置,连接府内各个院落,面积也是非常之大,花园中心还有一方小湖,湖心有小岛,湖边设了拱桥廊道,不知这个张老板是不是真的有情调,至少是真的有钱。 园内各色花草都有,弯曲的小径互相环绕,夜间园中有些靠着小径的树下挂了灯笼,到有几分独特,张纤纤走在小径中,她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大风的影响。 她心情愉悦,事情比她想的还顺利,想不到这个吴怀之真的对她有情。可事情太顺利,这本就是可疑之处,对于这个吴怀之她又疑惑起来。 锦州虽说是个大镇,可也只是个小地方,小地方意味着什么事情都藏不住,就像镇头死了一个,第二天整个镇子都知道了。 但这样的小地方却有吴怀之这样的高手,他的名声很大,至少在锦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开的酒楼在当地也是颇有名气,他们张家还是那里的常客,但以他的功夫,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又为何会想做个酒店的老板,他还很年轻,这样的年纪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酒楼是个赚钱的行当,它的利润比任何一种正经的生意都高,但也是个收集消息的好地方,可锦州又有什么值得收集。 他一剑打败过周边青龙山的寨主万飞龙,还帮官府抓住过采花大盗何西,这两个人虽说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在江湖上也排得上名号。这两件事也足矣让他在锦州出名,但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呆在锦州这样的小地方。 思绪就像一根隐形的线,展开了,却收不住。 张纤纤听说过他的功夫,他所学很杂,甚至还会几分正宗的武当剑法,像武当这样的门派,未入其门,未学其心法,想要学正宗的武当剑法谈何容易,就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只能得其形未得其神。 今天郑不凡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相识,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来郑不凡也来了,她不过是怀着随性的态度相请,想不到郑不凡居然就来了,难道他是因为吴怀之。 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是自负,她也不落俗,她当然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信好还有那么一点自知之名,像郑不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想要娶自己。 如若他们两人认识,却装作不认识,那又说明什么。 这个吴怀之会不会有其它的目的,也许刚才他只是演戏而已,那他的演技真是太好了,越想的深入,张纤纤心中的疑团更大。 她此刻的心中如有千万条线交错,理不清,更烦闷,早已没了之前的得意,脸色凝重了起来,连走路的脚步都放慢了。 金玲儿走在张府的花园中,她穿过几条小径,低着腰,她走的很小心,仔细的观察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性。 她想穿过前面的小径,再没有什么发现就回去了,她的耐心也并不是十分好,她的好奇心也快被冷风浇透。 她感觉今天晚上真是不顺,转过一颗大树,迎面走来一人,正是张纤纤。 她迅速闪到了树后,哈哈果然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她的心又兴奋起来,心上又生出一个小把戏,取掉了面纱,从树后转了出来,朝远处的张纤纤走去。 其实天下的美人很多,金玲儿见过的也不少,如若因为比她美,她就生恨,那她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不过这个张小姐,她怎么看都有几分厌恶。 张纤纤刚才一直在低头沉思,根本没有顾及前面闪过的人影。 她听见远处走过来的脚步声,抬头看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金公子。 之前的思虑好像一扫而空,她调整好面容,笑容也舒展开了,今天晚上看来运气不错。她记起之前晚宴上,这个金公子对她的态度有几分古怪,似乎夹杂着几分敌意。 她想到这里,调整了心境,没人男人会厌恶她,她有这样的信心,不管这位金公子之前的看法如何,今天晚上她一定要让他爱上她。 金玲儿装作偶遇她,看清了张纤纤道:”张小姐,这么巧,不知道小姐这么晚不睡是要去往何处。” 张纤纤低头一笑,用一只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长发,那样的模样没有男人见了还能移开眼,道:“晚宴时饮了些酒,睡不觉,出来走走,真是与公子有缘。”说着她含情默默的看着金玲儿。 金玲儿想到,如若不是此时光线不太好,她可能看见自己手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只见张纤纤又走进了几步道:“不知道公子这么晚还在这园子里……………” 金玲儿轻笑了一下道:“在下白天见过小姐娇容,便想在这园中转转,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再遇到佳人。” 张纤纤并不愚蠢,这样的天气,又有谁会无事在外面溜达,不管他是什么理由,他都一定要爱上她。她太喜欢被男人追捧挣抢的感受。 张纤纤故作羞涩,将脸压的更低了。 金玲儿在心里骂了一句装模作样,然后道:“想不到天公作美,给了在下偶遇小姐的缘分。” 风吹过张小姐纤细的身姿,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像金玲儿靠了靠,道:“现在天冷了,不如公子早点回去歇着。” 如若金玲儿是个男人,看到这样的她,一定脱下了外衫披在了她肩上,可惜金玲儿只是个女人。 金玲儿道:“不如在下护送小姐回去。” 张纤纤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以她对男人的算计,她从未失过手。但金玲儿已经这样说了 “那就有劳金公子。” 金玲儿觉得如此调戏调戏她,也是十分有趣,她也是女人,她能明白她的一些心理,但绝不是全部。 金玲儿陪着张纤纤沿着小径往后院的方向走,如一对夜中漫步的恋人,他们走的都很慢,张纤纤心里盘算着如何拿下这个金公子。 金玲儿心想本小姐今天就陪陪你,看看你玩什么把戏。 各怀心思沉默了一段路,张纤纤突然脚下一滑,好似脚崴了一下,这时候以金玲儿的身手,应该立即扶住她,但金玲儿又为什么要扶她。 金玲儿假装迟钝的侧过身看着张纤纤道:“张小姐,怎么了?” 张纤纤扶着脚道:“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她瞪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金玲儿,如果是男人见到她这样的女人,首先会扶起她,说不定会背着她回去。可惜金玲儿只是个女人,还是个大小姐。 她望了下天空,远处隐约有些闪电,似乎快要下雨了,她蹲下来道:“现在夜黑风高,在下与小姐………,如若叫人看见就不好了,不如我去叫人来。” 张纤纤以为机会来了,现在一听,顿时失望,不过她心下一横,还没有她张纤纤得不到的男人,来日方长,自己表现的再急切,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她低头道:“不如公子去请我房间的婢女小桃花过来。估计我是不能走了,她也好扶我回去。” 金玲儿一听表现出十分急切,道:“在下去去速来,小姐先忍耐一下。” 金玲儿离开张小姐回到住处时,天果然下起了雨来,她躺在床上,心情果然很好。 那个张小姐的脚当然受伤了,金玲儿走路时踩到一个小石块,便想到了这个恶作剧。 没有人知道这个晚上那个张小姐是不是坐在花园里淋了一夜的雨,或许她自己扶着腿回去了,或许她自己叫了人,或许…………………… 无论哪种情况,她一定恨透了金玲儿,或许她也并不是很有尊严的女人,但绝没有人这样戏弄过她。 第二十章 雨中夜话 金玲儿走在张府的花园中,她穿过几条小径,低着腰,她走的很小心,仔细的观察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性。 她想穿过前面的小径,再没有什么发现就回去了,她的耐心也并不是十分好,她的好奇心也快被冷风浇透。 她感觉今天晚上真是不顺,转过一颗大树,迎面走来一人,正是张纤纤。 她迅速闪到了树后,哈哈果然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她的心又兴奋起来,心上又生出一个小把戏,取掉了面纱,从树后转了出来,朝远处的张纤纤走去。 其实天下的美人很多,金玲儿见过的也不少,如若因为比她美,她就生恨,那她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不过这个张小姐,她怎么看都有几分厌恶。 张纤纤刚才一直在低头沉思,根本没有顾及前面闪过的人影。 她听见远处走过来的脚步声,抬头看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金公子。 之前的思虑好像一扫而空,她调整好面容,笑容也舒展开了,今天晚上看来运气不错。她记起之前晚宴上,这个金公子对她的态度有几分古怪,似乎夹杂着几分敌意。 她想到这里,调整了心境,没人男人会厌恶她,她有这样的信心,不管这位金公子之前的看法如何,今天晚上她一定要让他爱上她。 金玲儿装作偶遇她,看清了张纤纤道:”张小姐,这么巧,不知道小姐这么晚不睡是要去往何处。” 张纤纤低头一笑,用一只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长发,那样的模样没有男人见了还能移开眼,道:“晚宴时饮了些酒,睡不觉,出来走走,真是与公子有缘。”说着她含情默默的看着金玲儿。 金玲儿想到,如若不是此时光线不太好,她可能看见自己手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只见张纤纤又走进了几步道:“不知道公子这么晚还在这园子里……………” 金玲儿轻笑了一下道:“在下白天见过小姐娇容,便想在这园中转转,碰碰运气,说不定能再遇到佳人。” 张纤纤并不愚蠢,这样的天气,又有谁会无事在外面溜达,不管他是什么理由,他都一定要爱上她。她太喜欢被男人追捧挣抢的感受。 张纤纤故作羞涩,将脸压的更低了。 金玲儿在心里骂了一句装模作样,然后道:“想不到天公作美,给了在下偶遇小姐的缘分。” 风吹过张小姐纤细的身姿,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像金玲儿靠了靠,道:“现在天冷了,不如公子早点回去歇着。” 如若金玲儿是个男人,看到这样的她,一定脱下了外衫披在了她肩上,可惜金玲儿只是个女人。 金玲儿道:“不如在下护送小姐回去。” 张纤纤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以她对男人的算计,她从未失过手。但金玲儿已经这样说了 “那就有劳金公子。” 金玲儿觉得如此调戏调戏她,也是十分有趣,她也是女人,她能明白她的一些心理,但绝不是全部。 金玲儿陪着张纤纤沿着小径往后院的方向走,如一对夜中漫步的恋人,他们走的都很慢,张纤纤心里盘算着如何拿下这个金公子。 金玲儿心想本小姐今天就陪陪你,看看你玩什么把戏。 各怀心思沉默了一段路,张纤纤突然脚下一滑,好似脚崴了一下,这时候以金玲儿的身手,应该立即扶住她,但金玲儿又为什么要扶她。 金玲儿假装迟钝的侧过身看着张纤纤道:“张小姐,怎么了?” 张纤纤扶着脚道:“刚才不小心崴了一下。”她瞪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望着金玲儿,如果是男人见到她这样的女人,首先会扶起她,说不定会背着她回去。可惜金玲儿只是个女人,还是个大小姐。 她望了下天空,远处隐约有些闪电,似乎快要下雨了,她蹲下来道:“现在夜黑风高,在下与小姐………,如若叫人看见就不好了,不如我去叫人来。” 张纤纤以为机会来了,现在一听,顿时失望,不过她心下一横,还没有她张纤纤得不到的男人,来日方长,自己表现的再急切,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她低头道:“不如公子去请我房间的婢女小桃花过来。估计我是不能走了,她也好扶我回去。” 金玲儿一听表现出十分急切,道:“在下去去速来,小姐先忍耐一下。” 金玲儿离开张小姐回到住处时,天果然下起了雨来,她躺在床上,心情果然很好。 那个张小姐的脚当然受伤了,金玲儿走路时踩到一个小石块,便想到了这个恶作剧。 没有人知道这个晚上那个张小姐是不是坐在花园里淋了一夜的雨,或许她自己扶着腿回去了,或许她自己叫了人,或许…………………… 无论哪种情况,她一定恨透了金玲儿,或许她也并不是很有尊严的女人,但绝没有人这样戏弄过她。 夜色中的雨倾盆而下,江楚河眼见就快追上来人,那人轻功了得,在园中穿梭只见闪到一处竹林背后不见了身影。 江楚河追到竹林后面,是一座小亭,亭的四周都挂了灯笼,名曰:竹雅,这样的小亭子花园里少说也有七、八处,并没有什么特别。 亭中站了一人,背对着江楚河,一身白衫,身形在夜色中修长挺拔,望着远处的雨夜。 江楚河跑进亭子,抖了抖身上的雨渍,那人听到了背后的声响,转过头来,居然是卓无尖,道:“江兄这是…”,一脸疑惑。 江楚河暗暗的观察他,如若他就是刚才的人,身上不会一点水渍也没有,却笑着道:“卓兄这么晚不睡,难道是出来赏雨。” 卓无尘全身干爽,绝不是刚才之人,没人可以这么快换了衣物站在这里,对方虽然轻功卓绝,但他也相信自己。 江楚河道:“酒喝多了,睡不着,出来走走,不想下雨了。” 卓无尘一笑,潇洒的在亭里的石桌前坐下,道:“在下也是睡不着,刚到这亭中躲雨,片刻就遇见了江兄。”今夜睡不着的人真是太多了。 江楚河道:“看来张老板的酒真是厉害,今夜睡不着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难道还有人如我们一般也睡不着。” 江楚河并不接话道:“如果我要是张老板,收藏了这么多好酒好画,你说睡不睡得着。” “酒可以喝掉,画可以烧了,总是能睡得好一点,难道江兄也想观赏《山水白云》图,我以为江兄对这些文人的玩意绝不会感兴趣。” 江楚河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凝重了起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卓无尘淡然一笑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说着都笑了起来。 卓无尘又道:“今天席间听崔兄说起,当时薛家被灭画被一名叫沈夕的女子抢走,后又被妙手神偷所偷,但我还听过一个版本,不知道江兄是否感兴趣。” 江楚河没有回答,他只是想到当初沈夕站在薛家的场景,满地都是尸体,她的眼里都是冷意,她全身是血,走到大厅,小心翼翼的取下那幅《山水白云图》,轻轻的卷起。 “薛宇华酷爱山水画作,尤其钟爱这幅画,听说也擅长临摹,岭南薛家的地位,让丁旭对这幅画至在必得,你知道有些人越是困难的事情越能激起他的兴趣,他去偷过一次,不过是赝品,沈夕拿走的也是赝品,不过后来丁旭还是偷走了真画。就在薛家遇害的当晚。”卓无尘不管江楚河爱不爱听,接着道。 “卓兄知道的还真不少。” “只不过比江兄消息灵通一点。” 江楚河一直以为后来丁旭又从沈夕处偷走了这幅画,只是他想不想明白,沈夕为何一定要拿走这幅画,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离开薛家,可却因为这幅画被人撞见。 “听卓兄这样说,我到是真想看看这《山水白云图》。” “等江兄成了张老板的成龙快胥,自然就能见到。” “雨小了,听卓兄如此说,在下要赶紧回去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好讨张小姐欢心。”说着起身离开了亭子。 第二十一章 罗成之死 清晨,秋雨绵绵,冷风飕飕 罗成的尸体就在张府的花园里淋着雨,吹着风。 乌青的脸,放大的瞳孔,破败的衣衫,他躺在张府花园的枫树下,死气暴露在空气中。 周围已站满了人,连纤弱的张小姐也站在人群里,撑着一把黛蓝色的油纸伞,藏在张老板身后,目光中流露出恐惧之色。 “不知道各位大侠怎么看?”张老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样的事情也不慌张,一大早叫了人去请镇上的刘捕头,遣散了在场的家丁,只剩昨天的几人在场,不过今天只剩下九人了。 “身上看不出伤痕,他致命的一刀应该就是颈部。”吴杯之道,他穿着灰色的长衫,可身上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脱俗之气。 “伤口出血不多,这一刀快、准、狠,。”说话的是崔皓。他穿着书生气的白衫,站在雨中飘逸俊朗。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纷纷向江楚河看去,这样的伤口,这样的刀法,在场的人中江楚河看起来嫌疑最大,谁都知道他是用刀的,谁都知道只有他的一刀可以这么快,晚宴时都见过罗成的“劲风掌”,知他也不是等闲之辈,这样的人,一刀落下,要让他无还手能力,似乎只有江楚河的夺命刀可以做到。 “江湖上都知道,江兄的夺命刀就以快、准、狠,闻名,一刀下去,绝无还手之力。”卓无尘一手撑着油纸伞,如此冷的天气,他还摇着扇子,目光淡淡并未看江楚河。 金玲儿立即出言道:“昨天的擂台上我们第一次见此人,晚间说话不过三句江兄又为何要杀他。”金玲儿这样说,显然站到了江楚河这边,她相信江楚河绝没有理由杀罗成,至于是谁,又与她何干。 江楚河未在意众人的目光,目光盯着罗成的尸体,又转过头看看众人道:“各位说如果我杀了他,又为何要杀他?”说完笑了出来。 “或许他想杀你。”王江站在一旁冷冷的说道,虽然这事与他无关,不过他却并不喜欢江楚河此人,年纪轻轻已经名满天下,这样年轻人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江楚河表情更疑惑了,看向众人道:“在下与他无怨无仇,之前也是素味谋面,他为何要杀我,我又为何要杀他。” “江公子难道不知道此时江湖上最值钱的除了青凌剑,只怕就是你的人头了。”说话的是崔皓,他一脸笑意的打趣道。 江楚河大笑了起来,道:“原来在下现在如此值钱。” 木青疑惑的看着江楚河,现在看来江楚河的嫌疑确实最大,而且他知道江楚河昨夜确实到过枫林,或许他真的跟罗成交过手,然后杀了罗成,但罗成这样的人不是死了更好。 “这里会刀法的也不一定只有江兄,再场或许也有人用刀。”木青说道,他心中有怀疑,眼神却很坚定,江楚河虽说是个杀手,但他知道他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名声,杀的也是该杀之人。 细雨飘飘,木青站在雨中,雨丝轻柔的飘在他身上,他站的笔直,但脸色却十分苍白,不知道是不是淋着风,吹了冰冷的风。 在场的每个人都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否认,大家并不是很熟悉,能进得了这张府,也不是等闲之辈,谁也不能肯定他们中没有第二个人用刀。 “众位不用先急着下结论,查案是官府的事情,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郑不凡站在段一指身侧,脸色淡然。 “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幸,本是喜事现在家中出了白事,等金捕头到了,一定要还罗大侠一个清白,这里风吹雨打,各位大侠不如先到前厅休息,”张老板道。 郑不凡同段一指站在一起,听到张老板如此说,正想转身离开。 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虽然表面上同众人一团和气,但骨子里却与在场的各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清高,就像一种已长在他们心上的习惯,他们习惯如何说话,如何做事,甚至习惯如何交朋友,这种习惯可怕却又有用。他会一直约束着五大派的弟子,让这个江湖更安宁一些。 “我昨天在这园中散步,倒是见过金公子。”张小姐掩的手帕,眼见众人就要散了小心翼翼的说道。她这样一句话让众人都看向了金玲儿。 张纤纤昨晚一夜未睡,淋了半宿的雨,后半夜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颤抖,她气的颤抖,冷的颤抖,但全身的恨意早已盖过了雨夜的冷意。 这是她平身活了十八个年头,重来没有的耻辱,没有男人敢这样对她,从来没呀,哪个男人见了她都是当作珍宝一般,将最好的东西拿给她。这样的仇恨她没有办法忘记。 “小姐昨天在这花园中见过金兄。”崔皓又重复了一遍张小姐的话,看向了金玲儿,她之前帮江楚河说过话,会不会是同谋。 金玲儿一惊,眼睛一转道:“在下昨夜睡不着,确实来过这园中,不过到是没见到张小姐,怎么张小姐这么晚不睡难道是在这里会……哪位仁兄。”说着他眼神扫像众人。“哪位仁兄”这几个字说的一字一顿。 张小姐一听咬着牙,真是满口胡话,不过她昨夜确实约过两位公子,她不好继续挑明昨夜见过金玲儿,万一那两人都站出来说见过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小姐瞪着她,眼中似突然冒出了一团火,要将这雨中站着的金铃儿烧死才会罢休,或许她早上只是恨金玲儿,但她现在希望她死。她因气氛而颤抖,拳头握紧,指甲就快插到肉里,突然嘴角又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她已想出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张纤纤调整好自己面上的表情,娇羞的道:“父亲,或许是女儿昨天路过园中时,看花了眼。” 金玲儿的目光扫过众人,明显注意到吴杯之的表情有些微的变化,看来就是他了。 她内心因为自己的小聪明欢快起来,看来昨天晚上张纤纤见的就是他了。 张老板未在追问,雨渐大,带着众人往前厅去了,每个人看起来似乎各怀心事。 第二十二章 锦州刘肖 前厅里鸦雀无声,张老板坐在上首喝着茶,张纤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轻的绞着手帕。 在座的九人各怀心思。 刘肖走入大厅,他穿着便装,灰布的衣赏,长相普通,一脸肃穆之色,除了他脸上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哪一点都很普通。 那是双很小的眼睛,却异常的有神,似乎一眼能看穿人的内心。 他向张老板点了点头。 张鑫这样的人物,家里出了杀人的事件,定是不想闹得全镇皆知,越是低调处理越好,显然他与这刘肖也有些私交。 “这是我们锦州的刘捕头。”张鑫简单的介绍。 “这位是崔皓崔公子,这位是吴怀之吴公子,这位是木青木公子,这位大侠是王江,那边两位是武当派的郑不凡郑大侠同点苍派的段一指段大侠。那边三位分别是卓无尘卓公子,金三金公子,还有江楚河江公子。”张老板依次为刘肖引荐。 刘肖同他们依次点头,他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依次在他们脸上划过,好像凶手就在他们当中。 他们昨天住进了张府,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样看起来,他们嫌疑最大。 “在下锦州刘肖,例行公事查案,待会如有得罪之处,望诸位大侠见谅。”刘肖站在厅中抱拳道。 “刘捕头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在下要是知道一定言无不尽。”崔皓缓缓的说道。 “好”,刘肖道,“听说昨晚张府设了宴,不知道宴会散后,各位都在何处,又坐了些什么。“刘肖一边打量众人一边道。 “晚宴时喝了不少酒,在下回房就睡了。”崔皓首先答道。 “睡觉。”王江在一旁简要的答出两个字,略有不快。 “在下最近身体不适,一早也睡了。”说话的是木青,细看他脸色十分苍白,好像真的病了一样。 “看公子的脸色也是十分不好,老夫这就去请大夫。”张老板关切的说道。 “不必了,一些旧疾,过几日就好了。”木青朝张老板道。 他这样回答了,张老板也不好再说。想他一身武艺,过几日应好了。 “我同段公子在房内下了一盘棋就各自回房睡了。”郑不凡回秀,段一指也微微点头。 “那两位可曾听到什么动静。”刘肖向他们两人问道。 “没有。”干脆利落,这次回答的是段一指,他脸色平静,神态自如。 刘肖冲他们点道,又向剩下的众要道,“不知其它几位,昨晚又在何处”。 张纤纤突然紧张起来,手帕绞的更快了,一颗心悬在了空中,她昨天除了吴怀之,还见过卓无尘,也同他说过同样的话。这个卓无尘看上去亲善,但说话却并不讨人喜欢。 当她表露昨天下午在擂台处见过卓公子后不能忘怀,卓无尘却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原来在下还有这样的魅力。” 可如果同时两个表示昨夜见过她,那她的小把戏被人拆穿,她又该如何。 卓无尘淡淡的瞟了一眼张小姐,缓缓道:“在下昨天在花园中散步,后落了雨,到竹雅小亭躲雨,还遇见了江兄。” 听道卓无尘如此回答,刘肖疑惑的看向江楚河道:“不知道江兄这么晚也到这花园中散步。” 江楚河一笑道:“张老板的酒太厉害了,在下怎么也睡不着,不想走着走着就遇到卓兄。”他说完冲卓无尘一笑。 刘肖听完道:“两位昨夜就在这花园中,可听到什么动静。” 二人很了默契的冲他笑笑,摇了摇头。 刘肖最后看向金玲儿道:“金兄昨夜又在哪里?” 金玲儿一笑道:“我昨夜也去了花园中散步,不过运气就没有这两位好了,无人作证,听说昨夜张小姐也在花园中,要是遇见张小姐就好了,也好有个人证。”说完还向张纤纤眨了下眼。 张纤纤嘴唇气的又开始发白,更加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做她想的那件事。 刘肖又转向张小姐道:“不知道张小姐这么晚了也到这花园里散步?” 张纤纤调整好笑容,轻柔的一笑,她还未开口,只见张老板说道:“小女每晚饭后都有到花园中散步的习惯。” 刘肖也不在问,站在厅上,眯着眼思索,向张鑫道:“不知是否可以单独聊几句。” 各位一听也明白了,纷纷起身回房。 雨一直下个不停,滴滴哒哒的声音在回廊屋檐处响起,本来今日张小姐要带各位逛逛着张府的花园,这样的天气看来只能呆在房里了。 江楚河推开门,金玲儿跟了进来,立刻关了门。 小声的问道:“罗成真的不是你杀的。” 金玲儿心中已有结论,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确认一下,现在来了一个什么刘捕头,要是惹上麻烦,还怎么去苏州。 江楚河躺在床上,闭着眼,翘着腿道:“我为何要杀他。” 对呀他为何要杀他,这是他今早已回答过的一句。 金玲儿突然想起今天崔皓说他的人头很值钱,好像错过了什么,惊恐的道:“有人在江湖上买凶杀你。” 江楚河并没有回答他,更没有去思考他这个问题,他想起昨晚用刀的人。 那样的刀,薄而长,刀锋锐利,用来杀人最好。 他之前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只要赚钱的事情他都做,在吴中那一带的山里,杀人、越货、放火、强奸也算出了名的恶人。 他见过死者的伤口,是一刀致命的刀伤,他听人描述过那人的外貌,说是一个长的彪悍的和尚。 如果他并未用刀,他到是猜不出来,可他用了刀。 如若他想的不错,那人应是罗成。毕竟像他这样没有信仰的和尚不会太多。 他想到罗成的伤口,如若杀他的正在他那把又薄…………… “我知道了。”金玲儿跑到他的床前,打断了他的思路。她好像发现了什么自己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我明白了,为什么在农舍有人追杀我们,原来是为了你。为了杀了你赚赏金。” “那个卓无尘。”想到这里,她突然又压低了声音道:“你说那个卓无尘是不是也想杀了你赚赏金,看他也不像个缺钱的人。” 金玲儿又想到崔皓说除了青凌剑就他的人头最值钱,她当然知道青凌剑值一百万两黄金,难道杀了他也能得很多钱,这样一想卓无尘想杀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 “你难道值很多钱。”金玲儿问了出来,她当然明白江楚河的名头,要杀他定不会便宜,可她还是很好奇。他倒底值多少。 江楚河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她,但他心里也在思考卓无尘的目的,这是个可怕的敌人,远比那出十万两的人可怕。 他的武功一定很高,像他这样的,必定见血。 他知道他这样讲究的人,肯定不屑于去杀罗成,那他昨夜去花园做什么,又是何人杀了罗成,即便罗成该死,可他知道让他这样死在张府并不是个好主意。 金玲儿见他不说话,觉得十分无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江楚河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金玲儿也藏不住话道:“你想知道昨天张纤纤去花园里见谁了吗。” 江楚河睁开了眼,但并未接话。 金玲儿知道他还是想听的便道:“她同吴怀之幽会去了。” “你说会不会是张纤纤同吴怀之在花园中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叫罗成撞见了,吴怀之为了保护张纤纤的清誉杀了罗成。”金玲儿觉得自己太聪明了,一定是她推理的这样,想不到疑团这么容易就被她解开了。 那这样说来,那个张纤纤一定是帮凶。她果然没看错,这个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怀之杀不了罗成。”江楚河又缓缓的闭眼道。 江楚河觉的金玲儿有些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这么冷的天,要做什么,有的是地方,张府最不缺的就是房间。 吴怀之打擂时用了好几种功夫,甚至还有五分武当派的剑法,但他知道他每一样学的并不精。 罗成的刀法应在他的剑法之上,比的倒不是功夫的深潜,是狠劲,吴怀之没有这样的狠劲,更使不出快、准、狠的一刀。 “那你知道是谁?”金玲儿追问。 “不知道。” 金玲儿陷入了思考,她或许打算玩玩今天或者明天就离开,但她现在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连自己的事情也比不过找出凶手重要。 她在心里把每一个人都想了一遍,凶手一定就在我们中间。 “你昨夜不睡觉,去花园做什么。”江楚河慢慢的问道。 金玲儿笑了笑说:“我也去散步,听说花园里的菊花开了一片,我去赏赏花。”这个时节,不要说花园里只有残菊,就是真开了一片,夜黑风高,借着灯笼也看不清什么。 金玲儿不以为然,她金大小姐做什么,难道还需要同他交待,她又开始思考凶手是谁。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二十三章 相互猜疑 落雨纷纷,雨丝如惆怅的乐曲,敲打在阴郁的天空。 雨未停,风又起,呼啸的风声吹来冬季的寒意。 张府的一角,枯叶纷落,洒满庭院,枯黄的竹叶被水雨打湿,任凭冷风如何也无法再令它纷飞,冷风卷起在场两人的长衫,一灰一白。 两人都打着昏黄的油纸伞,在这苍茫的细雨中伞下的人身姿挺拔修长。 伞下一人面色肃穆,沉静,似在思考一件大事。他正是武当的郑不凡。这样肃穆的表情,在他脸上并不常见,他虽然骨子里清高,但平时无论对谁谈笑间都是一张如沐春风的脸。 对面的吴怀之没有太多了表情,脸色木讷,也不吃惊今日刚回房就接到郑不凡的邀约,好像这样的事情迟早要来。 “他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的刀法比剑法好,”郑不凡缓缓的开口道。 吴怀之冷哼了一声道:“郑大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六年前我离开武当之时,就已发誓,此生不再用刀。” “你的誓言我并不觉得有多可信,我知道一个人遇到危险时,都会使出自己最好的武功。” 吴怀之并不理踩他,撑着纸伞,往旁边走了几步,他今日的约见,让他想起了往昔的一些事情,那些事情他本不想再想了,如果可能,他永远也不想提起武当这两个字,他三岁就入了武当,是师傅从山下捡回来的,那一年郑不凡十一岁。 吴怀之是他们这一辈最小的弟子,在他十四岁之前都过的很好,有师傅,有这些多师兄弟。 如若不是十五岁那年被郑不凡设计,偷学了师公的乾坤刀法,都知道武当以剑法闻名,但师公却自创了一套乾坤刀法,如若练到最高境界,可与武当的两仪剑法匹敌。 但这刀法是师公独创的,只有武当派的掌门才有资格修练。 可是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却练了,或许十五岁离开武当的那一天才知道,这个师兄骨子里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心又是如何险恶。 不过这些他现在早以决定忘却,他开着自己的酒楼,过着远离江湖的日子。 “郑大侠如此言之凿凿,可有什么证据,像郑大侠如今在武侠的地位,想必也会刀法。” 郑不凡一听,不屑的道:“我为何要杀他………可我却知道,你昨晚回来的很晚,如若我没记错,今晨刘捕头问话时,你却说自己在房里睡觉,没做过亏心事,为何要掩饰。” 他们昨天被分在一个小院,吴怀之离了张纤纤就回去了,他与郑不凡住对门,看来定是昨天回去之时,看他发现了,可他的事情又与他何干。 吴怀之对此人十分没有好感,他今日前来不过是想知道,会不会是郑不凡杀了罗成,郑不凡能到张府本就是件十分奇怪的事,如若他与罗成认识,他为了杀罗成而来,这样就说得通了。 他绝不永许谁在张府滥杀无辜。 但此刻看到他那张清高的脸,桀骜的眼神,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张府里杀人,他叫一个人死的方式有很多种,没有必要他不会亲自己出手,他必须时刻保存持他郑大侠的名声。 吴怀之不想再同他说了,他要的答案,时刻已经明了,他撑着伞往回走。 郑不凡眼神突然一变,从他背后出招,他不喜欢吴怀之眼神里的表情,这样一个被武当逐出师门的人,平什么如此跟他说话。 他从背后拔出长剑,寒光一闪,油纸伞抛向天空,穿透重重雨雾,朝吴怀之刺去。 吴怀之感觉到背后杀气,侧身拿着油纸伞隔挡,长剑划破纸伞,斩断雨雾,从吴怀之发间扫过,一缕断发被一阵风卷起,在细雨中翻转。 吴怀之脸色一变,他真是欺人太甚,他向后跃出五步,缓缓的收拢了那把油纸伞,此刻出来他没有带兵器,纸伞收拢,握在手中,如一柄长剑。 一阵风起,吴怀之出招,他没有用武当的两仪剑法,而是出了一招自创的清风剑法,雨珠被铺天的剑气卷成一股气流,直朝郑不凡而去。 郑不凡剑落在侧,提剑迎上,长剑激起地面枯叶,空气中剑气激荡。 郑不凡长剑划碎了吴怀之的纸伞,吴怀之后退几步,郑不凡接连出招,一剑划伤了他的手臂。 两人衣衫已湿,鲜血连同雨水从吴怀之身上流下,吴怀之抱着伤口看着雨中的郑不凡。 “想不到你只有这点能耐。”对呀,如果自己当年不是听师傅说他是他们这辈中天资最好的,也不会设计让师傅将他逐出武当,如若早知道他如此不堪一击,自己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了。 吴怀之冷哼一声并不想同他说话。 “你帮我做一件事,昨日之事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吴怀之觉的他真是十分好笑,说道:“你做梦去吧,我就算死也不会帮你做事。” “你以为我真不知你昨天晚上去做什么了,你去会张小姐了吧。”金玲儿那时能猜出来,郑不凡当然也注意到了吴怀之微变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让他看到了,如若他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又怎会有今日的地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怀之声音低落了下去。 “你不知道没关系,如若这件事情整个张府都知道了,如若我再描绘的绘声绘色一些,你应该知道锦州这个地方并不大。”郑不凡看出了张纤纤便是他的弱点。 吴怀之想到张纤纤,她如此美好,怎能让她受这口舌风波。 郑不凡知道吴怀之没有下定决心,继续道:“我对张府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你同那张小姐也算般配,如若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情,我定叫你如愿。” 吴怀之听郑不凡如此说,许久才回答道:“你叫我做的是何事。” 金玲儿开了门,居然是木青,之前她对这个人印象不是太深,但早晨他有帮江楚河说过几句话,所以现在印象倒是不错。 但木青来了她却被赶了出去,她十分好奇木青为何来找江楚河,还要同他单独说话。 她在门外徘徊了很久,几次凑到门口,她又怕来往的家丁见到,毕竟现在是敏感时期,听得并不清楚。她觉得无趣。 站在冷风中便又思考起来这几人中倒底谁的嫌疑最大。 第二十三章 饮茶对谈 金玲儿站在江楚河门前,心想下一步她该如何寻找凶手,如果她第一个找出凶手,那样的成就感倒是很符合金大小姐的身份。 只见对面卓无尘的门开了,走出一个身穿粉衫的女子,金玲儿闪身躲到了廊柱后面,再细瞧那身段,不是张纤纤是谁。 金玲儿呆愣了片刻,见张纤纤走远,她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朝卓无尘的房间去了。 他们这个院子住了五个人,江楚河、卓无尘、木青、金玲儿,崔皓。 卓无尘掩门的双手还未放下,金玲儿出现在他面前,露出个招牌式的微笑。 她也不客气,进门自己倒了酒,手拿着白瓷的茶杯,向卓无尘问道:“我刚才看见张纤纤从你房里出去了。” 卓无尘并没有太多了表情,自己也重新倒了一杯茶。 金玲儿继续道:“她到你房里做什么?”她问的语气极其爱昧。 卓无尘道:“我说她过来勾引我,你信不信?” 金玲儿道:“这倒是她这样的女人能做出来的事情,那你被她勾引了?” 卓无尘道:“不知道。” 金玲儿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为何会不知道。” 卓无尘道:“因为我还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勾引我。” 金玲儿噗哧一笑:“你当真不知道?” 卓无尘道:“当真不知道。” 金玲儿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却知道。” 卓无尘道:“为何?” 金玲儿沉默了片刻道:“那你要先告诉我,你有没有杀罗成。”金玲儿心里这么想就这样问出来了。 卓无尘听道这句话面上并没了太多的表情变化,道:“除了我,谁都有可能杀他。” 金玲儿道:“为什么你没有可能。” 卓无尘道:“因为我这样的人,并于杀人这种事有洁癖,你知不知道罗成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玲儿道:“我知道他是个动了春心的和尚。” 卓无尘道:“我知道他还是个无恶不做的和尚。 江湖上很大,特别的事也很多,有罗成这种无恶不做的和尚,当然也有卓无尘这种,杀人也需要挑对象的人,不是他中意的人,他绝不杀。 他所有的一切都有他的讲究,喝的酒、穿的衣、甚至于杀的人。 金玲儿并不是十分懂,可是却很信任他说的话,他这样一个谪仙一样的男人,怎么会去跟罗成这样的莽夫动手,她想他打招一定也同他的人一样讲究。 金玲儿继续追问道:“你如何知道他无恶不做,你们之前可曾见过。” 卓无尘道:“没有,只不过我的消息一直很灵通。” 金玲儿道:“既然你的消息很灵通,那你告诉我,昨晚上谁杀了罗成。” 卓无尘道:“不知道。” 金玲儿也没觉得失望,好像知道卓无尘给她的也只会是这三个字,如果一下子就说出了凶手,那这件事还怎么会神秘,怎么会有趣。 金玲儿道:“那如果一定要你说一个人,你猜是谁。” 卓无尘没有回答她,好像真在思考。 金玲儿继续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卓无尘道:“如果你实在忍不住想说,我也不会阻止你。” 金玲儿一听眼睛一瞪,但还是说:“我知道那个张小组除了勾引你,还勾引了别人,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卓无尘道:“不想。” 金玲儿道:“为何。” 卓无尘道:“因为我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金玲儿道:“那你之前想不明白她为何勾引你?” 卓无尘道:“之前现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金玲儿道:“为何?” 卓无尘道:“你是女人应该更清楚。” 金玲儿道:“我是大小姐,但我知道她绝不是个大小姐,你说一个大小姐会不会到处勾引男人?” 卓无尘看了看金玲儿一脸认真的表情,微微一笑,她这个理论到是很的意思,以前他绝没有相信的理由,但他见过了金玲儿这个的大小姐之后,知道她这一句话很有道理。 卓无尘道:“你这样的理论,我倒是第一次听。” 金玲儿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理论太妙了,这样好像就能解释张纤纤的一切行为了。这个事情解决了,她又想到刚才的话题,是谁杀了罗成,卓无尘并没有回答。 第二十五章 相互猜疑(下) 金玲儿走在去往枫林的路上,她对身旁的这个崔皓猜想翩翩。 会不会凶手就是他,这样的天气,所有人都呆在房间,为何他会想着去枫林。 会不会是他昨夜杀了罗成留下了什么证据在那里,会不会他冒着大雨就是去销毁证据。 他为什么要杀罗成,难道他们有仇? 看他唇红齿白,一副书生气质,也不像是坏人,但他昨晚晚宴露的那一手也不简单。 女人的想像一旦展开,就十分可怕,她们会假想很多种可能,她们可能会为了这些假想整夜整夜睡不着,而这些假想或许一点根据也没有。 一路都十分安静,金玲儿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崔兄是锦州人士?” 雨珠敲打在他们的伞上,对于金玲儿突然的发问,崔皓愣了片刻,似乎在从连串的雨珠中分辩金玲儿的话,他回道:“在下路过而已,金兄呢。” 金玲儿笑着道:“在下也路过,要是崔公子娶了张小姐,看来就要在此处安家了。” 崔皓一笑道:“在下看金兄的机会比我大,那个张小姐今天早上可是一直看着金兄。” 金玲儿一惊,这个崔皓观察真是仔细,果然不简单,那个张小姐哪里是看她,完全是恨不的吃了她。 金玲儿道:“如果再下做了张家的乘龙怪婿,一定会花光他的钱,喝光他的酒,在卖光他的字画。” 崔皓一笑道:“金兄倒真是个爽快人。” 金玲儿道:“花钱喝酒也是人生美事,不知道崔兄有什么喜好。” 崔皓道:“在下不过是读书吟诗,饮酒作画。” 金玲儿道:“崔兄这么脱俗的一个人也会想娶张小姐。” 崔皓道:“书不能吃,诗不能喝,这些不都需要银子,你说有什么比娶了一座金山来钱更快的法子。” 金玲儿道:“下在今天早上就听崔兄说了个法子,江兄的头也很值钱,这种钱你若想赚来的也不慢。” 崔皓笑了起来,道:“我若想赚也要有命来花,在下也不喜欢打打杀杀,还是赏诗作画更惬意。” 金玲儿道:“昨晚席间听张老板说他买了一幅唐伯虎的《山水白云图》,崔公子也知道这幅画。” 崔皓道:“听说过而已,之前被岭南的薛老爷子爱如宝贝,后来薛家被灭,被一个叫沈夕的女子拿走,相信这样的事情全江湖都知道。” 很多东西或许原本并没了那么高的价值,但越是神秘,越能激起人的好奇,越能提升他的价值。 就像这幅《山水白云图》跟他价值差不多了图作太多了,但谁也没有它身上的江湖传奇,特别是这个秘密还只是秘密,无人弄清这幅画作的真正意义,更显出它的神秘色彩,这样的画谁都想观上一观。 金玲儿问道:“崔兄想必也是爱画之人,难道不想看上一看。” 崔皓道:“不如等金兄做了张老板的乘龙怪婿,在拿出来给众人看一看。” 金玲儿道:“听张老板说那个画阁建的如此巧妙,想必也不是一般人能进。” 崔皓道:“金兄想不想去看一眼,张府的画阁。” 金玲儿一愣,这个崔皓现在如此说是何用意。 金玲儿道:“不用了,一幢楼而已。” 崔皓道:“听说沿着那片枫林走到尽头就是张府的画阁,建的十分巧妙,不同于一般的楼阁。” 金玲儿道:“你如何得知?” 崔皓道:“如果金兄也同在下一样已在锦州住了三天,就不难知道,三天前张府遭了贼,之后锦州只怕无人不知张府还有这样的地方。” 金玲儿心下盘算,当真有这什么神奇的画阁,那个张老板说的那个什么玄机先生,她之前从未听过。也对,她听过的也只是就一两年的名人罢了。在往前,她还在那个昆仑山学艺呢。 金玲儿道:“难道真有这样的地方,连贼都偷不到。”想他们连云堂在江南的名声,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崔皓道:“玄机先生所筑怎会是一般楼阁,这一两年没听过他在江湖走动了,早在十年前,他乃是江湖第一的机关高手。听说京城万宝阁、西北藏金窟,东南绡金殿这些有名的当铺总店,都由他设计,至今未丢失去一件东西。” 他说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当铺,开当铺也是个十分小心的行业,收集的宝贝也多,非常容易遭遇贼人的光顾。 这几家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当铺,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一般的当铺当然请不起玄机先生,一个人出名的,费用总是很贵,毕竟这些江湖名人并不是慈善家。 这样更勾起了金玲儿的兴趣,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地方,她倒是真想去看一看,还有什么地方是她金大小姐闯不了的。 大小姐们似乎都有一种通病,那就是对自身认识不足,对自己的信心往往超越事实,以金玲儿的轻功也只能偷偷找找张小姐的房间,那样的地方显然对于来她难度太大了。 金玲儿沉思道:“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金玲儿小声说道。 往前望去就是枫林,风已停,雨还在下。 金玲儿他们走在枫林中,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蓑衣的刘捕头。 他们相互打了招呼,说明了来意。 刘肖那双精明的小眼睛从他二人身上扫过,金玲儿有种被看穿的不自在,道:“不如我们分散死处看看。” 刘肖道:“两位都有嫌疑,不如去亭子里坐坐。” 他说话直接,语气生硬,叫人没办法拒绝,而且他们也确实都有嫌疑。 崔皓率先一步往亭子里去了,金玲儿受了这种气脸上有些不高兴,她怎么可以是凶手,她的一腔热血就这样被扑灭了,她见过的死人不少,可她还一个人也没杀过。 她坐到亭子里道:“你说刘捕头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受气了,第一时间便想逞口舌之快。 崔皓道:“是个捕头。” 金玲道:“我看他不像个好人。” 崔皓道:“这个世道,谁好谁坏又怎么说的清。” 金玲儿还想说什么,只见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二十六章 枫林魅影 雨势浙大,铺天暴雨倾盆而下,如一道天然屏障,将小亭与外界隔绝开来。 雨中那人走近,穿过雨幕踏上小亭的台阶,居然是段一指。 他的神情很冷淡,看到他们两人未有任何表情。 他这种冷淡让金玲儿有种不自在,不知道与他说什么。 只见崔皓开口道:“这么大的雨段兄不知道去往何处。” 段一指神情淡然了很多,道:“无事,到处走走。”他说话的语气简洁干净。 一时三人间又有些许静默。 金玲儿当然是听说过段一指,他是点苍派的新秀,他剑术不错,不过更出名的功夫是大擒拿手。 他这样的人,为何会来张府,他到张府又有什么目的,金玲儿想起来,他是与郑不凡一起来的,郑不凡在江湖上的人脉也是非常之广。这个张老板虽然不是江湖中人,怎么说也是个有钱。 她知道往往那些名人都会喜欢结交一些有钱人。 崔皓望着亭外道:“如此大的雨,林中留下了什么痕迹,也让雨水冲走了。” 痕迹这两个字让金玲儿的心头一动,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想到的就是那把杀人的兵器,不知那是一把怎样的刀。 刘肖此刻是否就是在林中寻找这把刀。 金玲儿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杀死罗成的是怎样的一把刀。” 段一指道:“伤口狭长,这把刀应该长而薄,但流血很多,说明用刀之人,只是够狠,并不是十分有经验。” 金玲儿当然是见过江楚河的刀,那是把十分短的刀,短的同她靴子处的匕首差不多长,这么短的刀容易携带,容易隐藏,却不容易出手。 要用这样的短刀杀人比那些大刀要困难许多,她知道凶手当然不是江楚河,只是没想到这个段一指还有这样的眼力。 金玲儿道:“我如果用这样的一把刀杀人,一定会在他心口插上一刀,这样杀人的难度会小上好多。” 心口上的一刀确实比脖子上的一刀难度要小上许多。生死相拼,像脖子就样暴露在外的命脉,都会十分警惕。 崔皓道:“依段兄所言,为何一个对于用刀并不是很有经验的人要用刀杀人?” 金玲儿道:“难道凶手并不用刀,如此做只是想嫁祸给用刀的人?” 金玲儿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如此一想就说得通了,凶手其实是不用刀的,那不用刀的岂不是都有可能是凶手。 这样的结论,好像没有结论一样的。 段一指:“我只知道,如果一个人并不擅长用刀,确能弄出这样的伤口,已经十分可怕。” 崔皓道:“如若是段兄也使不出这样的刀。” 段一指道:“不知道,毕竟我只用过剑。” 金玲儿盯着崔皓道:“如若是崔兄呢。” 崔皓道:“不知道,因为我从不用兵器。” 说着三人笑了起来。 只见此时,林中突然骚动起来,隐约林中四处有人声喊出:“往……那边……快走。” 三人见此形景,崔皓同段一指闪身进了雨中,金玲儿也想追出去,可想到自己女扮男装,淋了雨岂不是现形了。她跑出一步,又回到亭子里拿了伞。 雨还是非常大,金玲儿站在林中,刚才还看见这边人影窜动,现在连影子都看来到了,段一指、崔皓早已不见了踪影,雨水太大,周边都起了雨雾,能见度不过三步。 金玲儿小心的走在枫林中,枫树的叶子纷纷被雨水打落,落了一地。 突见远处一个白影闪过,金玲儿撑着伞,眼见白影快没了踪影,她使出一招昆仑派的“雪上飞”,踏上旁边的枫林枝。 在枫林中身姿轻盈眼看就要追上那个白影,一到寒光向她袭来,穿破层层雨帘,击碎雨滴,直袭她的小腿。 第二十七章 那人是谁 金玲儿拿着油纸伞遮掩着兜兜转转回到住处,那人是谁?谁会救她?谁又要杀她? 她能想到的只有江楚河,除了江楚河,她想不到在这个张府还有谁会救她,她等不及更换衣物,想往江楚河那边去问个清楚。如若刚才林中的人是他,那他也来不及更换衣物。 金玲儿还未走到他的门前,江楚河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居然是之前的木青。 金玲儿闪身躲到了廊柱后,木青现在才走,难道江楚河一直未曾出去。 金玲儿快速到房间换过干净的衣物,她想起来,刚才她在林中接的那一掌。 她心中一惊,那是女人的手,那样的手,又软又小,十指修长,她相信她的感觉错不了。 女人?她想到这两个字,难道他们当中还有人跟她一样女扮男装,剩下的八人当中只有崔皓长的油头粉面,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可他为何会要杀她,这是金玲儿百思不得其解,那人一出手就是杀招,想致她于死地,难道她发现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她越想越心惊,还有她的秘密,现在郑不凡发现了她的秘密,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去了。 她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这有什么关系,她是女人又怎样,和尚都能无恶不作,她还不能到张府来赚那一千两银子。 她想着敲开了江楚河的门,江楚河看见又是她,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她自已站在桌前,倒了两怀茶,猛的喝了下去,心情好像平复了一些。 江楚河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不知道这个大小姐又怎么了。 金玲儿道:“本大小姐刚才差点被人杀了,你知不知道。” 江楚河将她从头打量了一遍道:“哦………我想那人的武功一定不怎么样,不然你此刻也不能站在这里。” 金玲儿道:“那是当然,有本小姐出手,一掌就打退他了。你今天可曾出去过?” 江楚河道:“怎么?你想约我去听听雨赏赏……菊。”他说到这个菊字,刻意停顿,明显在回应金玲儿今早说的话。 金玲儿已经习惯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到也不与他计较,而且现在心里一团乱麻,都不知从何说起。 金玲儿努力使自己挤出个笑容,道:“那你可错过好戏了,本小姐差一点就抓住凶手了。” 江楚河道:“如若凶手真有你想的这么笨,这样可能性会大一点。” 金玲儿道:“你什么意思,我难道就不能抓凶手。” 江楚河道:“你比罗成的武功如何?” 金玲儿不开口说话,她未同罗成比过,单看罗成在晚宴上露的那一手,她已不及。 江楚河道:“那人能一刀杀了罗成,武功可能不在我之下。” 金玲儿心中一阵寒意涌起,江楚河的功夫,她当然知道,如若刚才她追上了那人,后果不堪设想,或许那人对付她也只需要一刀。她想到罗成的死状,他的尸体就放在府内,他的血渗到林间的土里,他的眼都没有闭上。 江楚河道:“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只不过死了一个该死的人。” 金玲儿道:“刚才……刚才在枫林里我真的看到一个人影,你说这么大的雨,谁会去枫林,一定是凶手掉了重要的物证。“ 江楚河未说话,似再沉思什么,突然道:“你刚才说有人要杀你。” 金玲儿道:“是个女人。”她相信她的感觉没错,一定是个女的。 江楚河道:“一定是个比你丑的女人。” 金玲儿道:“我没有看清她的样子,但我同她对过掌,一定是个女人。”她当然听得出江楚河话里的意思,不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女人。 金玲儿道:“你帮我把那个女人找出来,我到要看看她是不是嫉妒本大小姐的美貌。” 江楚河道:“且不说我为何要帮你去找,这府里这些多女人,难道你要把所有女人的手都摸一遍。” 金玲儿想心,他确实没有理由帮自己,可他说凶手如此厉害,她也有些害怕,哪怕她的好奇心太大,但她也会怕死。可她不甘心,她金大小姐想搞清楚的事情,一定要搞清楚。 金玲儿道:“我花银子雇你,你开个价。” 江楚河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金大小姐你现在一文钱也拿不出来。”他们之前住店吃饭可都是花的卓无尘钱。 金玲儿道:“难道我堂堂连云堂的大小姐会欠你的银子。” 江楚河道:“可我一向只收现银。” 金玲儿道:“等我赚了这一千两都给你。” 江楚河道:“你应该知道,一千两对于我来说太少了。” 金玲儿脸都气的有些微红了,或许是没有银子的窘迫,她发誓等她日后接撑了连云堂,拥有连家银库的钥匙,她一定会用银子埋了江楚河。 金玲儿心里闪过各种计量,她早该知道江楚河并不是她能撑控。她有些想不再求江楚河自己去查,可现在事情太多了,她想搞清楚今天向她痛下杀手的女人是谁,她想知道杀罗成的凶手,好像她对张府的画阁也产生了一些兴趣,今日在雨雾中隐约见到的难道就是张府画阁? 她知道这些事她一个人做不了。既然那人对她起了杀心,那她去追查更容易落入那人的全套,让江楚河去再好不过了。 居然敢对她下杀手,这也给了她非找出那人不可的理由。 她脑呆中突然闪过一些事情,面露出狡黠的微笑,道:“我知道有人雇你去找青凌剑,我还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江楚河眼神的光明显不一样了,在听到青凌剑三个字眼中厉光闪过,金玲儿当然注意到了,道:“怎么样,你只需要帮我把那个要杀我的女人的出来,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这个公平吧。” 江楚河道:“成交,希望你的秘密不要让我失望” 金玲儿一听,道:“当真。” 江楚河道:“当真,不过还需要你做一件事。” 金玲儿道:“不要说一件,就是十件都行。” 江楚河道:“金大小姐先听完再说。” 江楚河在金玲儿耳边耳语几句,金玲儿听完一怒,还十分为难。后脸色平缓,道:我勉强答应你了。” 第二十八 盘问众人 午膳过后,刘肖召集大家到了前厅。 前厅的椅子分左右两排坐着昨天意气风发的九位。 天气阴暗,奢华的大厅死气沉沉,雨已浙止,有一股冷风从门口灌入,吹动了众人的衣摆,可每一个人却静的可怕。 没人有说话,甚至没有人去动手边的茶盞,每个人心中却有自己的盘算,江楚河听过木青一席话,对昨夜的事情有了新的想法。 他本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何况是死了一个该死的人,但现在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就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非找出凶手不可,不然很危险,他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 金玲儿小心的打量着她对面的崔皓,她看的很仔细,他的手很白,不过也很大,那绝不是林中与她对掌的手,暂时排除了她对崔皓的疑虑。 吴怀之低着头,面色苍白,没有人喜欢被人胁迫的感觉,他想到郑不凡让自己做的事情,那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他早已没有冒险的勇气,他的心忐忑,眼神有些走神。 段一指依旧那么平静,目光看过金玲儿时,也没有一丝波澜,似乎他们今天从未见过。 王江坐在最末端,他的目光平静,抬着头,好似在看对面的卓无尘,好似又不像。 卓无尘轻抚他扇子,闭目养神。 木青的脸色比早晨略有好转,他疑惑的望着上座的刘肖。 沉默了快一刻钟,刘肖端起茶盏,吃了一个茶道:“打扰各位了,刚才府中出了些事情………”说着他又重新打量每一个人。 大家的表情并未有太多的变化,死了一个人,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真是太平常的事情了,江湖上每天都有各种武力事件发生,各种死亡。 这个人要是死在了荒郊,死在了酒馆,死在了深巷,死在妓院赌坊,或许都没有人去关心,但他死在了张府,锦州镇上的大户,突然死了一个江湖人也变成了一件十分大的事件。 今天上午刘肖就在枫林中,他当然知道出现在林中的白影就是他要找的人。 但今天上午张府的护院加上他暗中安排的人,总共四十九人,这四十九人的能力只有他清楚,所以此刻他内心涌动,他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确实发生了,有人能在这样的四十九人眼皮底下抢走了一件重要的证物。 那是枫林的泥土里发现的一件东西,发现物件的人还未将物件传递到他手中,已被人夺走,好快的速度,看不清招式长相,只留下远处雨中的一个白影。 他知道那件东西一定很重要,如若他没有推断错应该是一件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 崔皓道:“刘捕头有话尽管直说。” 刘肖道:“今日凶手又回到了枫林中。” 木青道:“你可见到凶手?” 刘肖道:“没有,雨下的太大了。” 木青道:“这么大的雨,凶手去枫林做什么?” 刘肖道:“如果我没猜错他昨夜丢了一件东西在那里?” 金玲儿双眼放光,果然是她猜想的那样,道:“是什么东西。” 刘肖没有回答,低头似在沉思,道:“不知道” 刘肖说的并不错,东西没有传到他的手里就已经丢了。 他那双小眼睛一眯看向坐下的众人道:“各位今日不知都去了何去。” 第二十九章 以武制武 看到刚才的情景,现在每人都知道非刺那么一剑不可,不然定会被当作嫌疑人,在场的不管是不是江湖名人,至少都是些身怀本领之人,这样的人,大多会有些心高气傲,难道要在众目奎奎下表演剑术不成。 只见江楚河站起来,走到大厅中间,拨起郑不凡座位旁桌上的长剑,道:“借剑一用。”他拨剑的动作很慢,长剑与剑鞘摩擦,发出空鸣之声,刺进每个人的心里。 在场的每个人都期待江楚河这一剑,不知道他的剑是不是同他的刀一样快。 江楚河并未出剑,将剑举到眼前道:“好剑,具说这把是武当丹阳子前辈用过的烈尘剑。”说着他又将长剑挥舞了几下。 众人都看不明白,江楚河这是何意。 江楚河扫过众人,打量座上的刘肖道:“刘捕头,光是耍剑有什么意思,不如大家一起来博个彩头。” 刘肖道:“江公子想要什么彩头。” 江楚河低头沉思,在大厅中转了一圈,抬头看见大厅前是块空地,空地周边种满了梧桐,风一吹,枯叶纷飞。见此情景他道:“大家一起出剑,看谁刺中院中落叶最多,一剑分高下。” “彩头嘛,就赌刘捕头背后的那把刀。”说着他目光汇聚到刘肖背后的那把刀。那是把绣春刀,所有的捕头都用这样的刀,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此话一出,刘肖的眼神变了,变的凌厉,好似看透了江楚河的把戏。每个人看刘肖的目光却不一样了,都十分好奇江楚河要那样一把刀做什么,好似大家心里都默认江楚河一定会赢。 这时刘肖笑了,笑的让人毛骨悚然,他当然明白让他们每人出一剑是个笨办法,林中之人武功如此之高,出剑时也一定有办法隐藏。不过当王江说出他心中所想时,他非常想看看这九个人的武功倒底如何。 刘肖道:“江大侠这个办法真是有趣,不过在下认为凶手的武功如此之高,肯定不只会一种剑术,就算出手,他也有办法掩饰。” 听到刘肖如此说,大家眼中有些失望之色,好似一场精采的戏错过了,哪怕他们也是其中一员。 崔皓道:“在下觉得江兄这个提议到是不错,闲来无事切磋一下,也无伤大雅,在下正好也想向郑兄讨教几招武当的两仪剑法。” 郑不凡一惊,明显听出了崔皓语气中挑衅的意味,还未弄清他的用意,不便开口。 崔皓道:“怎么郑兄切磋一下也不敢?” 郑不凡一听,心中一乱,哪个人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且他自认为人源不错,也是深受长辈喜爱,这个崔皓长的一幅白面书生,难道还怕了他,他跃出,从江楚河身旁擦过,夺过江楚河手中的长剑,指着崔皓道:“你想如何比,亮你的兵器。” 崔皓道:“我从不用兵器。”说完跃出朝郑不凡而去。 郑不凡脚尖一点,向后跃出数十步,一眨眼以到了大厅外的空间上。 两人都穿的白衣,在冷风中,风吹起衣衫,都是风姿翩翩。 众人也都到了大厅前,郑不凡已经出剑,第一招就是武当的“清风朗月”,这是两仪剑法的第一招,既然是比试,郑不凡也不想不留余地,并未想拼全力。 一招“清风朗月”,剑姿洒脱,看似没有激起多大的剑气,周边枯叶急速纷飞,不愧为武当掌门候选人。 崔皓站定,剑气已扫过他的衣摆,他没有出手,只是躲过了这一剑。 第三十章 如此运气 崔皓站定身形,刚才的那一剑,确实太凶险了,如果不是他有意保留实力,也不会如此狼狈。 今日张府果然是藏龙卧虎,连锦州镇的一个小捕头,都能阻了郑不凡的剑气,郑不凡脸色已经刷白,他看刘肖的眼神都是质疑,他或许还有点怀疑刚才那招是不是这个刘肖所出。 崔皓上前同郑不凡道:“郑大侠承让。” 郑不凡勉强一笑。 如若不是今日见面后吴怀之同他说,崔、卓两位公子被张老板看好,他也不会想要借机教训一下这个崔皓,先给吴怀之一点甜头,好让他安心替自己做事。 谁知这个崔皓如此难对付,这次真是自己大意。 此刻他心上也是十分难受,似有大石压下,以往同他比武之人,不是各大门派同辈师兄弟,就名门之后,想不到这个江湖,还有如此多的名不见经传的高手,会“摘花飞叶手”的叶青,内力远超自己的王江,秀气文弱的崔皓,更想不到连一个小捕头也有这样的身手。 他想着就想到了江楚河,如若刚才江楚河阻了他一剑,他或许内心不会如此难堪,怎么说江楚河的名头还是很大,可事实却是一个小镇的上捕头,这叫他如何不难堪。 这时江楚河从人群中走了出去,走到地上断刀的前面,他脚轻踏刀柄,绣春刀的一截飞起,他伸手抓住了一端的刀柄。 他仔细的观察这一把刀,眼神真切,似乎在研究什么物件,但这把刀实在是太普通,刘肖那一双小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缝,他已经意识到刚才可能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他背后的手早已捏成了拳,这是一种杀意。 在场没有人说话,刘肖看了一眼受惊的张老板同张小姐,松开了背后的拳头,走了出去道:“江大侠现在还想要这把刀。” 江楚河一听又随意的将刀丢在了地上,笑着道:“现在不想要了。”刀落在青石板上,发现清脆的一声。 刘肖道:“你若是觉得刀断了,明日我就命人送一把新的给你。” 江楚河道:“不管新刀还是旧刀,都是用来杀人的,如若放着不用,那就是摆设了。” 众人并不是十分明白江楚河话中的意思,但刘肖却听懂了。 刘肖道:“我的刀从来不是用来杀人的。” 江楚河道:“难道是用来切菜的……或许你杀人从来都不用刀。”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刘肖全身都已绷紧,他也是对这个江楚河了解一二,他相信他的刀很快,但他知道杀人不一定要用刀。 张老板走过来看着郑崔二人道:“刚才这是………” 刘肖道:“二位大侠切磋而已。” 张老板笑道:“如此雅兴,可分出高下。” 此话一出郑不凡的脸已铁青,崔皓道:“比武不在乎高下,只是舒展精骨,相互学习,”说完他又看向刘肖道:“刘捕头不知道刚才用的什么功夫。” 刘肖一笑道:“在下运气好,胡乱扔出一刀,没想到误打误撞。” 郑不凡一听,更是不悦,他胡乱的一招就阻了他的剑气,简直是未将他放在眼里,他上前一步向刘肖道:“刘捕头如若没什么事情,在下先行回房。”说着也不等他回话,就开始往住处走。 刘肖道:“郑大侠慢走。” 江楚河道:“刘捕头可知刚才郑兄使的是武当两仪剑法中的“两仪乾坤”,这一招乃是两仪剑法的精华。想不到刘捕头胡乱一扔就能阻了“两仪乾坤”的剑气,要知道他用这一招打败过华山的丁小刀,峨眉的路仙儿。” 众人一听,都看出刚才的那一剑不简单,想不到居然是传说中的“两仪乾坤”,他说的那两件事,江湖大都听说过,那两人也是各派新秀,这样一说众人都用探究的目光再次看向刘肖。 刘肖道:“江大侠不必认真,说了不过是运气而已。” 当然,没有人相信那是运气,因为并不是赌场,更没有所谓的运气,江湖是个以武力说话的地方,实力就是最好的运气。 江楚河道:“我是没有刘捕头这样的运气了。” 刘肖道:“江大侠一身本领,不需要运气也照样逢凶化吉。” 江楚河一脸无辜的道:“我当然需要运气,我需要借些运气,找出杀人凶手,如若没了运气,说不定会落得跟罗成一样的下场。” 此话一出,张老板脸色凝重道:“昨日晚间听诸位大侠说起《山水白云图》的来历,觉得此画不详,容易招致灾祸,明日就将画送走,相信画一送走,霉运自去,各位每安心住下,待小女觅得佳胥。” 张纤纤听到此话,又脸带羞涩的躲到张老板身后。 崔皓道:“佳作虽然难求,但家宅安宁才是最重要,不知道张老板打算如何处置这幅画。” 张老板道:“如此不详之作,还是烧了的好。”说着一幅痛心棘手的表情。 突然道:“刘捕头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商议,你看。” 刘肖道:“今日打扰各位,它日案破,一定向各位大侠罚酒三坛。” 各位听到,纷纷朝刘肖示意,散去。 金玲儿走在江楚河边上,她还未开口向江楚河发现她的疑问,只见张纤纤走近她道:“金公子。” 金玲儿转身见是张纤纤,面色疑惑,不过眼带笑意,道:“张小姐可有事?” 张纤纤道:“我与公子可能有些误会,今晚备了些韭菜在我院里,想给公子赔罪。” 如若是以前的金玲儿,她一定会全身鸡皮疙瘩犯出,可她现在听着,到了几分欣喜,那个江楚河之前叫她做的事情居然是勾引这个张纤纤。 她想不出江楚河为何叫她去勾引张纤纤,她之前也有怀疑过那林中的女人就是张纤纤,可她知道张纤纤应该是不会武功的,不然那天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她的小石子打中还未所察觉。 这样她更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去做这件事了,不过既然答应了,那当然一定要去做,她还正愁想不出法子接近这个张纤纤,现在她主动送上门来了,那不是正合意。 金玲儿装出一副十分欣喜的表情道:“在下一定按时到。”说着同张小姐也道了别。 金玲儿转过身的那一刻脸上早已没了欣喜,全是厌恶,张纤纤的表情早已没了柔情,而是狠毒。 第三十一章惊魂前夕 江楚河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闭着眼,翘着腿,嘴角还有一抹微笑,笑的意味深藏,他将步入锦州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十万两的买命钱,罗成的死,这两件事,现在他已有了九成的把握。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一连串的事情又与《山水白云图》有何关系。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是三个月前在薛家,那时候薛宇华还忙着筹备五十大寿,谁知道寿宴尽变成了杀戮场,他想如若他那天早到一步到是不是就能遇到凶手,能做成这样一件大事,绝不是一个人所为。 岭南薛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可与云啸山庄、苏州方府、芙蓉山庄相提并论,也是有了一定历史根基,祖上好几辈都是武林中有名望的大家,薛宇华的父亲曾统领过南方武林,要想一夜之间灭了薛家二百四十一口人,这样的事情绝非一个能做到,哪怕这个人的武功再高出招再快心再狠,要知道岭南薛家里在江湖上称得上一流高手的就有二十四人,更不用说薛家上下皆不是手无缚鸡之人。 对于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并不着急,他明白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睡上一觉,因为此刻就有一件他相当明白的事情,就是今晚一定不能睡个好觉。 金玲儿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她也并不傻,这个张纤纤约她,一定没有好事,她相信她绝不是个大度的人。 她想了好几种她可能用来对付她的方法,或许她会在饭菜里下毒,或许找人暗算她,说不定她还找了吴怀之当帮手,这样一想她顿时豁然开朗,一定是她想的那样。 她想找江楚河去商议一下对策,走到门口,又缩回了开门的手,她不过是雇了江楚河,难道她做什么都要同他商议不成,其实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金玲儿这样想又有几分失落,不知道像他那样的人有没有朋友。 她决定了,自己要将这件事情做好,现在重要的事情当然是睡上一觉,才有精神同那个什么张小姐纠缠。 郑不凡回了房,心情十分复杂,他坐在桌前一动也不动,同时没动的,是站在他房间的段一指,他就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叶子。 其它他们到张府都有不同的目的,但二人的门派间走动较多,也有些交际,这些交际让他们在锦州镇外的一处茶铺遇到后,结伴而行。 或许他们连朋友也算不上,二人都相互猜测过对方的目的,不过猜测永远只是猜测,每个人总有些秘密是永远也不愿说给别人听。 “刘肖这个人十分可疑。”段一指望着窗外,轻轻开口道。 郑不凡一惊,这是他没有思考到的,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放开今日之事,或许他也想活的像个大侠一点,大侠的首先条件就是潇洒,但他并不是个潇洒的人,今日虽未败,却比败了更不可忍受。 听到段一指这一句话他顿时明白了什么,道:“确实可疑,一个小镇上的捕头居然有这样的身手,你说你若有这样的身甘心做一个小小的捕头。” 段一指道:“不甘心。”他说的是句大实话,任何有才华的人,无论你想过何种朴素的生活,如有能让你发光的机会,定是不会放弃。 真正的心如止水,那早已是对自己失望,对生活失望。 郑不凡道:“他会不会借用捕头的身份,混进张府,其实另有目的。” 段一指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把刀?” 郑不凡道:“那把绣春刀,那把刀如何。” 段一指道:“那是把新刀。” 郑不凡当然明白新刀的意思,刘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他这个年纪早以有了自己用惯的兵器。 郑不凡道:“难道他并不用刀。” 段一指道:“或许吧。” 郑不凡突然好奇起来段一指到张府的目的,这个问题他想过好几遍,也观察过,他原本以为是为了《山水白云图》,毕竟点苍同薛家也的些交情。 但他隐隐觉的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段一指一定有个他想不到的目的。 郑不凡道:“不知道段兄打算什么时候走。” 段一指道:“现在事情没查清楚谁也走不了。” 郑不凡道:“难道我想走,他能奈我何。” 段一指道:“只怕现在并不是我们想走就能走。” 郑不凡道:“凭武当的地位,难道他们还想把我扣押在这里不成。” 段一指没有说话,他心里其实想说,或许他们是想直接灭口来的更容易。 郑不凡接着道:“段兄在锦州还有事情未办。” 段一指没有回答他,他在窗口望见了走过来的吴怀之。 段一指道:“我先告辞了。”说着往外走了出去。 吴怀之进来,看了一眼郑不凡,这同他认识的郑不凡不同,郑不凡在他心中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哪怕之前在武当,他也觉的这个师兄身全都是光环,非常人所能及,但他现在看到郑不凡,他看出他的眼中有一丝落寞。 哪怕这个人曾经对不起他,可他也并不想看到他落寞,或许他的事情与他并点关系都没有,他想到这里有些自嘲。 郑不凡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吴怀之道:“你不需要挑战崔皓,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不凡觉的他突然十分陌生,一点也不在武当时那个活泼好学的小师弟,他内心也闪过一丝愧疚,但他不永许自己愧疚,因为他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卓无尘坐在房中打着扇子,收拢的扇子轻轻拍在掌中,好似在听一首无形的曲子,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很怪异,但他做起来确十分优雅,突然一枚匕首打在他的窗子上,突来的响动打停了他的节奏,他好像知道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一着也不慌张。 他睁开眼睛,不快不慢的走过去,取下匕首钉住的纸条,纸条上写道: 今夜子时,你若不来,我必死。 第三十二章 可疑动机 夜寒露重,张府的廊道上一盏盏灯笼正在被挂起。 夜风冷冷的吹了起来,北风呼呼,拍打在窗纸,很出细微的响声,房间很黑,廊道上的灯笼,带来微弱的光亮,借着光亮可以看清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江楚河。 他闭着眼,看不清表情,但知道此刻他在认真的听,因为他的耳朵有节奏的在动,他在听风吹到窗棱上的声音,除了风声,他还听出另外一种声音,那是屋顶上窸窣的脚步声,这是种危险的信号,但他没有睁眼,他躺在床上的动作也没有变化。 屋顶上那个人很小心,每一步都踏着风声的节奏,但江楚河还是听出了这种声音,也许他并没有听出来,而是一种本能,一种做了这么多年杀手的本能,要知道当你做过如此多危险的事情,你的五官都会比别人更灵敏,预感会比别人更准。 那人穿了夜形衣蒙了面,站在黑夜中,同漆黑的天融为一体,他走的很小心,他当然知道江楚河的能力,所以他想了最好的掩饰办法就是风声,他只是让脚步和着风声,一定没有人能辨别这种无处可寻的声音。 他小心的确认好位置,他知道他的下方就是江楚河的卧室,却站定久久没有动。 江楚河也没有动,他在等待……。 那人好似下定了决心,小心的蹲下,更小心的掀开瓦片,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将迷烟吹了出去。 这是江湖上最下三滥的招术,但他知道他与江楚河的武功可能差距太大,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 江楚河还是未动,只是屏住呼吸。 迷烟轻轻的在房间里荡漾,像白色的幽灵在冷寂的房间内行走。 那人小心的丢下一物,见房内还是没有动静,估计起了药效,他小心翼翼的下到房中,江楚河就躺在床上,面色真的如睡着了一般。 他小心的走近,手直接往他身上收去,还未碰及衣料,江楚河猛然睁眼,出招,想看清这个黑夜中的不宿之客。 江楚河对自己这招是十分自信,他心理数着脚步,算着他们二人间的距离。 不过那个黑衣蒙面人也是十分警惕,快速转身,躲过了这一招,几个转身,不待江楚河再次出手,他从旁边的窗户跳了出去,江楚河紧追其后。 那人身手敏捷一脚踏上廊道旁的栏杆,跃到屋顶上。二条身影在这张府高高低低的屋顶上追逐。 江楚河知道抓住他或许就能解开心中的一个疑问。 金玲儿此时刚到张小姐的房间内,房内烛火通明,桌上准备了酒菜,金玲儿走上前道:“有劳张小姐,备了这么多好酒好菜。” 张纤纤一笑,并未说话,替金玲儿倒了一杯酒,慢慢道:“金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 金玲儿道:“难道在下哪里得罪小姐了。” 张纤纤并不开口,将酒怀放到了金玲儿面前,她哪里敢喝这怀酒,她又没有那些高人闻酒辩毒的本领,不过她倒是带了一根银针,但没什么机会,拿出来辨别,她此刻内心断定这个张纤纤一定在酒里下了毒。 张纤纤道:“金公子怎么不喝,这可是好酒,只怕金公子以后都喝不到这么好的酒。” 金玲儿尴尬的笑笑,将酒杯端起又放下道:“不知道小姐约在下是何事?” 张纤纤看了她一眼,站起,走到梳妆台前,慢慢的梳起头发来,金玲儿一头雾水,站起来道:“张小姐要是无事,再下先回去了。”这个张纤纤此时的动作令她有些毛骨悚然,虽然室内烛火通明,心下却生出些寒意来。 张纤纤道:“金公子觉的我长的不美。” 金玲儿奉承道:“小姐美若天仙。” 张纤纤道:“那公子为何要走。” 张纤纤又站了起来,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那杯酒道:“公子怎么不喝,难道怕我下了毒………”说着笑了起来。 金玲儿有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不过此刻她又安慰自己,一个张纤纤有什么好怕的,她使自己重新振作,调笑道:“那你告诉我倒底有没有毒。” 张纤纤听道娇笑起来,道:“我知道下毒这种死法并不适合你。” 金玲儿道:“那在下应该怎么死比较合适。” 张纤纤道:“我若要是害你,就把你关起来,泡在冰水中,让你的下半身结成冰,可却还能说话,是不是很有趣。” 金玲儿听道想到这样的场景,全身一阵寒意,道:“你倒是不像这么恶毒的女人。” 张纤纤将金玲儿那杯酒端了起来,自己慢慢的喝下去,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样的人,别的优点没有,就只有一样,金公子猜是什么。” 金玲儿道:“我猜不出来。”她突然觉的心口有些闷,她想起之前在农舍之时,那碗闻了也能滞气的肉,赶紧屏住呼吸。 张纤纤道:“有仇必报。”说着她发出欢快的笑声,她已看出金玲儿的紧张,或许她此时已经种了软骨散,这些都是得罪她的下场。 金玲儿道:“这个优点挺好。” 金玲儿感觉全身绷紧,有此无力,沿着桌脚小心的坐了下来。 张纤纤也坐了下来,她此时看这个金公子,长的倒是有些俊俏,只是可惜了这样的好皮囊,微微还有些心软,不过她不会心软,或许他们之间发生的不过是小误会,但她已是个杀过人的女人,她体会过杀人的快感,这些都能激发她心中的戾气,当她被金玲儿害的在雨中淋了半夜的雨,这样的事都能让她的心被仇恨填满。 此时江楚河还在追逐那位黑衣蒙面人,那人轻功并没有那么好,几个回合,江楚河已快追上他,可就在此时,他撇见屋下的动静,府中树下人影晃动,那些人行踪诡异。 江楚河顿住,看了一眼屋下,树下似乎也有人望向屋顶上,他闪身躲到了一旁,此时前面一人突然施展一招武当的“踏浪行空”不见了踪影。 江楚河几个起落,落到了张府花园中,小心的将周边都看了一遍,半个人影都没有,连刚才树下出现的大队人马也没了踪影。 第三十三章 疑云重重 江楚河此时站在园中一处竹林边,竹子稀稀疏疏种了一排,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响声。 冷风吹过他的耳边,全身一阵凉意,想到刚才看见的情景,难道有人已等不及想动手了。 他想起最近江湖上的一些事情来,妙手神偷得了《山水白云图》,却一直被人追杀,沈夕最后也去了流水镇,应该也是为了这幅画。 这幅画虽然价值不错,可是与它同等价值或者贵重的东西太多了,为什么有人一定要这幅画,难道这画里藏什么绝世武功秘籍,薛宇华虽然刀法不错,江湖号称狂放刀,不过也没听说他还练了什么绝世神功。 他想起卓无尘说过,画是薛家被灭的晚上被盗,如若他说的属实,那他突然知道这些人都有了一个非找到画不可的理由。 他身形快速闪过竹林,没入了黑暗中。 谁也不知道他去往何处,又去做了什么。 金玲儿将银针掏出,放在了手心,她的额头上开始有些汗,这是紧张害怕,她的好奇心很大,不过她的胆子不大。 她已经可以确定中了某种药物,她暗自运气,想着怎么脱身。 这一刻,张纤纤坐在她对面,发生令人生寒的笑意,她的脸皮并没有动,但她的眼睛在笑,嘴角也在上扬。 金玲儿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表情,但她知道这应该是这个张小姐最真实的面目。 她的面目不是一个温柔娇俏的女子,而一个笑里藏刀的冷血之人。 张纤纤抽手帮金玲儿去擦脸上的汗珠,她知道她的仇就快报了,或许她们本就没有仇恨,只是女人同女人天生的敌意,当然如若张纤纤知道金玲儿是个女人可能不会同她说这么多话,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金玲儿侧了一下身,不让张纤纤碰到她,时刻她本不用装的温文而雅,她心里已将这个张纤纤破口大骂,同时还在想她不会真的要将自己冻成冰块,真是太恶毒了。 但她知道同她撕破脸皮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她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张纤纤道:“金公子你流汗了。”语气中仿佛带了无限的温柔,她看像金玲儿的眼神已同看一只猎物一般,她喜欢这样折磨一个人,她早已看出金玲儿的煎熬。 金玲儿笑道:“哈哈……是吗?看来见到小姐太激动了。” 张纤纤道:“我见到金公子也很激动,金公子猜为什么。” 金玲儿干笑了一下。 张纤纤继续道:“每当我折磨一个人的时候,我都会很激动,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像个大小姐,才会觉得自己活着。” 金玲儿道:“你折磨过很多人吗?” 张纤纤极认真的想了一下,道:“也不多,十二个。” 金玲儿觉得她思考时很认真,觉不像在说谎,此刻她也知道她绝不是个小姐,可她又是谁。 张纤纤道:“你不问我,我是如何折磨他们的。” 金玲儿慢慢的将真气集中,她只有一击的机会,她已无法正确的判断这个张小姐是不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张纤纤道:“我折磨第一个人的时候,我才十二岁,我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他饿了,又一片一片喂给他吃,直到他死,你说是不是十分有趣。” 金玲儿听到这里一阵恶心,张纤纤此时的表情觉不是平日见到的温婉可人,她说到这些眼神放着光,那是享受了表情。 金玲儿此刻知道自己眼光果然没看错,可是也没看出来她如此变态。 张纤纤道:“我折磨第二个人的时候,第一个人才死了六天……我将他全身割了无数道口子,让血流着,在放了百来只蝙蝠进来,你猜这个人最后怎么样了。” 金玲儿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她明白她讲的绝不是故事。 张纤纤一笑道:“你放心,你生的这么好,我不会这样对你的,我会把冻起来………” 金玲儿只能陪笑,道:“以张小姐这样美貌的人,相信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张纤纤笑的更疯了,道:“你以为我真是个小姐。” 金玲儿道:“你难道不是张小姐。” 张纤纤道:“我姓张不错,不过绝对不是个小姐,你这样的公子要是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长大了,估计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张纤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表情又变的十分痛苦,这样快的转变,似乎比变天还快。 她自言自语的道:“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你们如此光鲜,我却见不得人。” 金玲儿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就是这时,她已出手,不过她选择的是最保险的法子,她那枚放在手心的银针没有射向张纤纤,却射向了屋内的那一排烛火。 一片漆黑,金玲儿用最后一点力气,从窗口跳了出去,黑暗中的张纤纤已从疯癫中清醒,她看向金玲儿的方向,嘴角扬起。 金玲儿才从穿口跳出,一掌打在了金玲儿后背,她吃了一掌,一口鲜血吐出,倒在了地上,她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但是认得那人的掌法,她午时也吃过这样一掌。 看来她早就埋伏在这里,怕有什么变故,看来这个张纤纤对自己如此仇恨。 金玲儿看了一眼那人正在慢慢靠近自己道:“你是谁。” 那人道:“你得罪了夫人,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你,夫人就这样的脾气。” 金玲儿惊恐的道:“是你。”今晚吃惊的事情太多了,她完全理不清,这个张府也超出她的想像。 那人道:“你居然听出了我的声音,那就非死不可了。”说着又一掌朝金玲儿而去。 就时一道掌风从两人中间划过,那人退后了几步,知是来了帮手。可如今自已身份被发现,这个金公子必死不可。 那两人在黑夜中打了起来,金玲儿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走的很慢,也很小心,还有她发现较早暗中屏气,不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只能任人宰割。 远处的两个人还打的不可开交,金玲儿隐藏自己,小心的往住处走,此时她已知道,这个张府绝对不简单,那个张纤纤不是什么小姐,那个张老板又怎么会是普通的老板。 她想赶紧找到江楚河,只有找到他才能安全。 没有等她走到住处,她看到一些人鬼鬼祟祟往枫林那去,她悄悄的尾遂而去。 只此张纤纤小院中的两人已分出高下,女有倒在地上,男人已未在动手,没入黑暗中寻金玲儿而去。 张纤纤推开门,走到了院中,地上之人站起,立在一边,还未开口,张纤纤一个巴掌打了上去,道:“真是无用。” 说着往屋中走去,那女子跟在身后,解了脸上的纱巾,居然是七姨娘。 七婕娘早已没了风情,一脸肃穆,道:“让他跑了,万一他惊动府中其它人怎么样,或许让主人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张纤纤道:“不能让他有机会………今晚一定要杀了他。” 第三十四章 意外之变 江楚河从一棵树旁走出,走上了小径,他脸上有了笑意,这是一抹坏笑,当他在农舍劝金玲儿不要吃肉时露出来过这样的笑容,当他打断陈三一条腿时也露出过这样的笑容,这笑容代表的绝不仅仅是愉快。 他望向前方的一条道上,突然间火光通明,人流涌动,都去向一个方向。 他也跟了上去,都是府中家丁,上去一看居然卓无尘也在其中。 江楚河道:“不知出了何事,卓兄这是前往何处。” 卓无尘道:“刚才刘捕头派人过人,说府里出了事,说是过去看看,去了不就知道了…江兄这是从哪里来。” 江楚河道:“今夜风大,出来吹吹风,突然看见一只大鸟,追着追着就不见了踪影。”他说道,暗中观察卓无尘的表情。 卓无尘听道并未有太大的表情变化,道:“夜黑风大,估计鸟已回巢,不如江兄也一起去看看,不知道又发生了何事,这个张府还真是多事之地。” 旁边家丁插话道:“江公子,刚才刘捕头也让我去请你,你不在房中,现在遇见了正好同去。” 江楚河同卓无尘一起走了一段,望见风月二字,这是张府的一处小亭,亭子周围已围满了人,他二人走进,看到了刘肖、张老板,郑不凡也在。 只见每个人面色凝重,周围的火光照亮了这处偏僻的小亭,江楚河这时发现地上的人,不应该是人,应该是尸体,居然是木青。 他的身上没有伤痕,眼睛睁的很大,面色已经开始发青。 江楚河走近蹲下,发现他脖子处的指印,好快的一双手,能将人的喉咙快速掐断。 只听到旁边的家丁同刘肖说道:“刚才已经去请了,不过只找到了这三位,其它五位都不在房中。” 此话一出,刘肖的面色凝重了,找不齐人,意味着计划有变,他道:“再去府中找找,务必要找到。” 江楚河觉的太奇怪了,为何死的是木青,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对他出手。 他想起今日木青到他房中说的话。 “我知道昨夜你去了枫林。”他道,木青很直接,这种直接很奇怪,或许源于他对江楚可的印象并不差。 江楚河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用“劲风掌”的人。” 木青道:“劲风掌原本就是我们木家寨的绝学,想不到会被罗成这样的人学去。” 江楚河道:“原来你是清风木寨的人。” 木青道:“想不到还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家师失踪,我们本已退隐江湖。” 江楚河道:“我曾见过你师父一面。” 木青万分激动的道:“你见过我师傅,哪里见到的。” 江楚河道:“无情谷。” 木青又不再说话了,好像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道:“他如何?” 江楚河道:“死了。” 木青捏紧了拳头道:“他如何死的。” 江楚河道:“自绝,死了三年了。” 木青眼框中似开始发红,情绪有些不太稳定,长久的沉默。 木青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道:“死了也好,他一直过的太痛苦。” 江楚河转移话题道:“你同罗成有仇。” 木青道:“他杀了我们木家寨的人,偷学了木家寨的武功,难道不该死,我知道有人出十万两杀你,这么多钱,罗成这样的人怎么会错过,我没有猜错,他果然来了锦州,我已找了他五个月二十六天,可惜没能亲手杀了他。” 江楚河道:“不过他已死了,这样的结局总是不错的。” 木青道:“难道不是你杀了他?” 江楚河道:“我本想杀了他,不过在这里杀人并不是个好主意。” 木青听完深思起来,这里还有谁会杀罗成,正如江楚河所说在这里杀人并不是个好主意。 江楚河道:“你的脸色不好。” 木青道:“我中了毒。” 木青继续道:“我不过是想确认是否是你杀了罗成,此毒很是霸道,我想今日离开张府。” 江楚河道:“你走不了。” 木青道:“我自有办法。” 江楚河想到了这里,他撩开地上尸体的袖子,一条刀割开的伤口,周边全是青紫,想不到他中了如此霸道的毒还有人要杀他,真是多此一举。 郑不凡看到了那道伤口道:“他被人下了毒,难道他是被毒死的。” 张老板与刘肖对视了一眼。 卓无尘道:“不是,他是被人一手掐断的脖子。” 江楚河道:“刘捕头是你发现他的。” 刘肖没有说话,张老板道:“我同刘捕头在这园中散步,看见人影闪过,追上去就看到了木公子已经倒在了地上。” 江楚河道:“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两位真是闲情雅致。” 刘肖道:“可这么冷,这么大的风,可还是好多人没有呆在房里。” 郑不凡道:“二位可看清那个人影。” 刘肖道:“没有,说不定这个人影就要我们当中。”说着,他那双小眼睛扫过在场的三位,定在了江楚河脸上。 冷风吹过,火光涣散,周围站满了人,但是却感觉阴沉沉,风中除了凉气更有骇人的杀气。 江楚河道:“我也如此认为,说不定此人就在我们之中。” 卓无尘道:“江兄刚才不是在这园中抓鸟,可有看见什么?” 此话一出,每个人望向江楚河的眼神都不一样的,刘肖的眼神阴沉,张老板的眼神疑惑,郑不凡的眼神震惊。 江楚河大笑了起来,道:“在下刚才看到一只大鸟,一时兴起,追了上去,不过最终还是让他跑了。” 刘肖追问道:“什么样的鸟。” 江楚河道:“黑色的………这只鸟不仅会飞,还会武当的轻功“踏浪行空”。” 在场的人都听出江楚河说的绝不是一只鸟,目光转像郑不凡。 郑不凡有些不自在,道:“在下刚才一直在房中,从未出去。”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轻功,像江楚河这样的也会个一招半式,除了郑不凡,其它人都有可能会,特别是那个还会几分武当剑法的吴怀之,这样一想众人也不再追问。 刘肖道:“他是在何处不见了踪影。” 江楚河道:“就在这园中。” 刘肖叫过一个旁人,耳语了几句,那人急冲冲跑了下去。 刘肖道:“我以命人搜查可疑人等。” 江楚河道:“你说他在找什么?”,他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 张老板道:“会不会是来偷再下府中的宝贝?” 江楚河道:“那刘捕头不仅要找凶手,还要抓贼,可有的忙了,不知道刘捕头可查出了什么。” 刘肖道:“我一定会把这个人找出来,这个不劳江大侠费心。” 江楚河道:“我只是怕刘捕头花了这么多心血,却什么都找不到。” 卓无尘突然开口道:“你们说这次凶手为何不再用刀了。” 江楚河看了一眼刘肖意味深藏的道:“说不定这个人的刀断了,也说不定这个人本来就不用刀。” 此话一出,气氛凝重,每个人都未说话,江楚河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卓无尘眼皮微抬看了一眼刘肖。 郑不凡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走了两步,刘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紧,他那双小眼睛已经眯起,他正在判断,正在等待,判断何时出手,等待最有利的时机,他已无需隐藏,但他没有等到出手的机会。 只听到一声尖叫之声从后院传来,众人一惊,江楚河已朝声音的方向跃了出去,他知道金玲儿此时应该正在那里“做客。” 郑不凡、卓无尘紧随其后,张老板同刘肖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第三十五章 弄巧成拙 金玲儿看清,走在他前面的大约五六个人,他们行迹十分可疑,穿着统一的黑衣,这绝不是张府护院的衣物。 她不敢靠的太近,而且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她觉得全身内力开始流失,她有些不想再跟下去了,现在弄不清前面那批人的底细,再跟下去说不定被发现,那就惨了,她还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这时,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脚步,闪身隐藏到枫树后面,金玲儿赶紧闪身蹲在枫树下,她探出脑袋,小心的望向前方。 想不到正前方,有个人影回过头来望了这边一眼,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连服饰的颜色也无法完全辨别,看来他们是在追踪什么人,但他们又是什么人?又为何会出现在张府? 金玲儿陷入了这些问题的思考中,丝毫没有察觉她的身后已有人正在接近她。 江楚河第一个跃进张纤纤的屋子,屋内烛光明亮,屋中的倒子倒了,酒菜洒了一地,张纤纤跌坐在地上,半点金玲儿的影子都没有。 此时的张纤纤头发披散,衣衫不整,早已没了当初的明艳,如一朵残败的花朵,如一只折断的纸鸢。 她的目光呆滞,神情唤散,好以受了大惊吓。她见着冲进来的江楚河发了一愣,微红的眼框中落下泪来。 江楚河看到这样的情景,第一个想到有是金玲儿如何,此时卓无尘等人赶到,张纤纤看到门口的张鑫,眼泪更是落的急了。 张鑫走过来,将她扶起。 江楚河道:“今晚小姐不是请了金三公子,不知道他人现在正在何处。” 张纤纤听道金三公子几个字,全身都抖动了起来,不停的抽泣起来。 刘肖道:“张小姐不知发生了何事。” 张纤纤良久未说话,看得出她努力的使自已不再颤抖,慢慢的开口道:“女儿今晚备了一桌酒菜,想为金三公子赔罪……”说着音调哽咽,泪水不断,“谁知金三公子喝了酒,尽然想对我……”,说着她完全说不下去了,伏在张老板怀中大哭了起来。 张老板一脸愤怒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张纤纤道:“他对我………”讲了三个字再也讲不下去了,她努力使自己平静慢慢道:“如若不是女儿大声喊叫,只怕女儿清白不保。”讲到这几个字再次大哭了起来。 江楚道:“张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想强暴你。”其实在场的这些人都已听明白张纤纤说话的意思,江楚河完全不需要在确认一次。 如果江楚河没有听错,这一定是他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他不得不夸奖张小姐的演技真是一流。 张纤纤没有回话,只是哭声更大。 张老板唤了人过来道:“一定要将金三给我抓来,给我全府去收。” 江楚河道:“慢着……” 张老板道:“江大侠还有什么疑虑,事情再明白不过。” 江楚河道:“我有几点想不明白。” 刘肖道:“你哪里想不明白。” 江楚河道:“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强暴你。” 刘肖道:“张小姐说了金三公子喝了酒,见张小姐美貌,酒后乱性。” 江楚河大笑了起来,在场几人都愣住了,只有卓无尘也低头轻笑,张小姐早已停止了哭泣。 张老板面色一沉,厉声问道:“江大侠你这是何意。” 伴随张老板这一声厉喝,只听到屋外都是冲冲敢来的护院,将他们围在了里面, 江楚河知道那当然不是护院,他更明白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江楚河强迫自己忍住了笑容,今夜真是精彩,想不到这样的戏码也可以看见,他之前叫金玲儿去勾引张纤纤,一是想捉弄她,二是想通过这个张小姐查查这个张老板是不是有问题,他可以看出刘肖,但却看不穿张鑫。 可此时他已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因为他知道这觉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姐,那张老板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老板。 只是他想不明白,张纤纤这样陷害金玲儿有何好处,但她知道这个金玲儿也一定惹怒了这个张纤纤。 江楚河道:“我敢说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强暴你,只有金三公子不会。”他的目光含笑,嘲讽的对张纤纤说。 张纤纤此时早已忘记了哭泣,她相信她的表演没有任何破绽,她的眼泪也是真的,只要想起过往的十二年,她随时随地都能落下泪来,只要想到她十一岁就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虐待过,她的表情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可此时她心里也不安起来,她害怕江楚河已经看穿她的把戏,江楚河的眼光使终带着笑,那是自信的笑,她不过是怕金三公子抢先在众人面前揭发她的面目,先下手为强罢了。 卓无尘道:“张小姐同金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金公子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张老板道:“难道你们怀疑小女说谎?” 张纤纤道:“我没有说谎……我为何要污蔑他。”说着她又哭了起来,好像她的泪水随时随地都可以落下,现在事情已经做了,她已没有办法退却。 江楚河也不想同她辩论,他知道很多事情就快浮出水面,他道:“我只知道,你在美,他对你也没有半点兴趣。” 众人一惊,难道这个金三公子对美人没兴趣难道喜欢男人。 郑不凡道:“张小姐受惊了,不如等找到金三公子,要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能解释清楚。” 刘肖道:“难道他不喜欢美人,喜欢男人不成。”他讽刺的说了一声。 刘肖此时有些恼怒,他恼的当然是张纤纤,如若没有刚才张纤纤的那一声,现在的江楚河早已是一具尸体,怎会还是这里说话。 他对待敌人一般没有大多的耐心,他认定解决任何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武力。 江楚河道:“这个问题问了金公子自然就明白了。”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看来是找到金三公子,刘肖当然不能让他们去找,这府里的秘密太多,他现在已经怀疑张鑫这个自作聪明却愚蠢致极的办法。 刘肖同张鑫对视了一眼,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眼是在征寻的意思,门外已经全是张鑫的人,但张鑫是个商业,不折不扣的商人,比起武力,他更精于算计,他希望算好最有利的时机,他希望保证每一次出招都是最少的损伤,却最大的收获。 张鑫没有回应,而是思索,又陷入的他的盘算中。 就在他准备作出决定的那一瞬间,花园的枫林中传出兵器打斗之声。 江楚河闻声,已施展轻功从窗户跃了出去,一路朝枫林那边,郑不凡、卓无尘尾随其后。 看来他们谁都知道前门是出不去了,改走窗户。 他们三人走后,张老板的脸上已没了愤怒,而是阴冷。 他一把推开张纤纤,一巴掌打了过去,张纤纤被打的嘴角开裂,跌倒在地。 张鑫道:“贱人,赶坏了我的计划。” 张纤纤惊恐不已,她从窑子被张鑫买来后,这些年他一直对她不错,从未打过她,还送了一名护卫给她,但她更知道惹怒了张鑫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抱着张鑫的腿喃喃道:“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张鑫一脚揣在她的心口,张纤纤扑倒在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刘肖在一旁道:“今天晚上一个也跑不了。”说着走出门外朝枫林而去。 张鑫道:“以后在慢慢收拾你。”说着也跟着刘肖而去。 第三十六章 拨云见日(上) 江楚河到枫林的时候早已没了人影,他立在漆黑的枫树林中,从呼呼的风声中辨别细小的声音。 风声、衣摆声、还有树叶上水珠的落地之声。 枫林的某一处一声微小的喘息声随着北风飘荡在这林中,拉动了江楚河的神经,他辨别好方向,朝声音来处而去。 所到之处,枫树枝残树断,落叶铺满地面,今晚的风可以吹落叶子,却吹不断枝杆,显然刚才此处有过一场恶斗。 这场打斗消失的太快了,如若不是现在看到打斗后留下的场面,他会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林中太黑,他无法辨别地上是否有血迹,但他的鼻子却很灵,他已经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血腥味。 他需要从风向中辨别气味的方向,他走的很慢,踩在这么厚的落叶了,松柔而舒适,可这种松软却让人紧张,这是种未知的感觉,每一步都不知道踩下去会有什么,每一步都需要高度戒备。 他的脚步很轻,他从脚步声中辨别中出一种声音,那是身体与落叶的摩擦声。 按他多年的经验他知道有人已经伤的很重,或许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心里希望这个人不是金玲儿。 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判断害死了一个连人都没有杀过的女孩子。 他小心的辨别声音,转过几颗大树,真的有个人匍匐在地上爬着,江楚河走过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停止了爬行,抬头望他,眼睛已经被刺瞎,血肉模糊。 江楚河还是认出居然是王江,昨天晚上喝酒时,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江楚河知道他不仅因为年纪大了变的沉稳了,更是个傲气的人,他坐的很直,头抬的很高,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他喝酒的时候很慢,端酒碗很慢,喝的也很慢,这样的人大多有件心事在心里盘算。 他今天的那一剑,流畅而浑厚的一剑,如若也有强大的内力,使不出这样的剑,更何况他从不用剑,这样的人也有他值的傲气的资本。 不过江楚河觉有,他一定还有别的资本,他看人的眼神已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只有做惯了老大的人才有。 江楚河蹲下,他的身上不知道多少处地方在流血,“谁伤了你?”江楚河问道,这一声,明显感觉地上的王江放松了警惕。 江楚河将他翻了过来,替他点住穴道,他口中一大口鲜血喷出。 此时卓无尘与郑不凡已经赶到,他们看到地上的王江,卓无尘眼神飘渺,似想到了什么事情,急忙查看周围。 卓无尘查探了下周边道:“你到的时候可还有其它人?” 江楚河道:“没有” 郑不凡立在了江楚河五步开外的地方,他已经知道这个张府太不简单,道:“是谁伤了他。” 他也见似过王江的内力,要杀这样一个人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他说话的同时,拨出了烈尘剑,警惕的看着周围。 王江用尽最后的力气,吐了一个金字出来,同时将一物塞到了江楚河手中,这是他最后一口气了,说完倒头断气了。 江楚河没有回答郑不凡的问题,但另外两人都听到了王江口中说的这个金字。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江楚河知道金玲儿就是想杀王江她也杀不了,他当然知道金玲儿倒底要有多大的本事。 他们都在沉默,都在思考,可此时,林中却有人说道:“看来这些事都是金三公子做的,再清楚不过了。” 江楚河站起身,见到走近的刘肖与张鑫。 江楚河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 刘肖道:“我们应该全力搜捕金三。” 江楚河道:“找到他了又如何。” 刘肖道:“找到他了,当然是杀人偿命。” 江楚河道:“说不定她已经死了。” 刘肖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楚河沉默了片刻道:“你知不知道,他还说了一个字。” 刘肖道:“他还说了什么。” 江楚河笑着道:“他对我伸了三根指头,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 刘肖道:“这是个三字,说的就是金三。再明白不过了。” 刘肖突然觉的要是让他们互相残杀,这个主意也不错。 卓无尘道:“我倒是想到另外一个意思,你们说三个金加再一起不就是个鑫。” 此话一出,气氛肃穆,张鑫却笑了起来。 张鑫道:“这个解释不错。” 只见时此,周边枫林中人影晃动,将他们围了起了。 郑不凡脸色一变,长剑挡于身前扫向四周道:“你这是什么何意?” 张鑫道:“原本你们都不用死,可惜你们当中有些人太聪明了。” 刘肖道:“放心现在你们也不会死的太快。” 郑不凡道:“你们倒底是什么人?” 江楚河道:“让我告诉你他们是什么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一个是飞天门的断魂鬼手,一个是旺金财爷,想不到飞天门同时出动了两位舵主。” 飞天门这是个神秘的组织,好想近五年才在江湖中崛起,谁也不知道飞天门的当家人是谁,但谁也知道“一遇飞天即黄泉”的说法,就是说遇到了飞天门,等于到了黄泉路。 他们在江湖中的行事诡异而隐秘,谁也说不上来他们具体做过哪些大事,因为谁也没有证据,但谁都知道那些大事都同飞天门脱不了关系。 峨眉真一师太、少林太虚方丈的死,还有好多江湖一流高手的失踪,武当丢失的如意八卦盘…………在这个江湖敢动五大派的并不多,并飞天门就是这样什么都敢做什么人都敢杀。 飞天门总共十二位舵主,六明六暗,明面上的六位也会同武林结交走动,参加武林集会,像笑面候葛云飞也有一定的名头。 另外暗中的六位,谁也不知道是谁,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像放在江湖中的六枚暗棋。 刘肖道:“你如何知道的?” 江楚河道:“你不该杀木青,那样的一双手,除了断魂鬼手,我实在猜不出还能是谁了。既然你是断魂鬼手,就不难猜出他是旺金财爷,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为了我这样的人花十万两。” 张鑫道:“你居然猜的出,是我花了十万两,看来你不仅刀很快,脑子也转的很快。” 江楚河道:“我也想不明白,你们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倒底为何?” 张鑫道:“那你现在想明白了?” 江楚河道:“不过是想造势,引越来越多的人到锦州最好,虽然有《山水白云图》还不够,花了十万两买我的人头这个主意还是不错,来的人应该真不少。” 张鑫道:“想造势不假,不过想叫你死也是真的。你是何时开始怀疑的。” 江楚河道:“你走进张府大厅的那一刻。”他盯着刘肖道。 “你的目光太过精明,不过更多的是自负,你见到我们这些人,还能有如此自负的目光,却在这里做一个小捕头,难道不可疑。” 刘肖道:“我现在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活的这么好了。” 江楚河继续道:“引了这么多人来锦州,你们应该是在找人,应该是个很狡猾的人。” 江楚河一语说到了他们痛处,张鑫已经找了那人很久,每次放下诱饵,他就快上钩时,都让他跑掉了。 所以这一次他造大了声势,他花十万两将人引到锦州,又放出《山水白云图》的消息,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而且说不定还真能杀了江楚河,解决个大麻烦。 郑不凡道:“他们要找的人难道就是我们当中,是谁。”听了这么久,他大概也明白了,张鑫这个计划真是不错,他也是这样被引到了锦州。 江楚河道:“是个想要《山水白云图》的人,不过他们应该还没有找到。” 张鑫道:“哈哈,看来你知道的还真多。” 郑不凡想到了今日还同段一指说起过这几句,对了他现在在何处,难道他真的是来找画的,这画里真的有什么秘密。 江楚河道:“这就在多谢卓兄的提点了。” 卓无尘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嘴角还带着微笑,一只手慢慢的摇着扇子,一副云淡风轻之态,他对江楚河所说好像半分吃惊也没有,他道:“在下只是说的事实。” 郑不凡道:“什么事实,难道这幅画里真的有什么绝世武功。” 第三十七章 拨云见日(下) 卓无尘道:“里面没有绝世武功,但是藏了一个惊世的秘密。” 郑不凡道:“什么秘密。” 江楚河道:“薛家被灭满门的秘密,你说这样的秘密算不算惊世。” 郑不凡听到这里心下一惊,他当然明白薛家的江湖地位,也明白这样一个秘密的重量。 可事情过去了六个月,虽然江湖上无人不好奇这件事,却并无多大的进展。 方正义身为现任武林盟主,也正为此事头痛。 虽然江湖上每天都死人,但没有一件事情有这件事情的影响大,那些名门无不人人自危,影响恶劣,迫于江湖压力方正义上个月已立了誓,三个月内必将抓住凶手严惩,不然绝无脸面再做这个武林盟主。 张鑫道:“具我所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你又是如何得知。” 江楚河道:“只不过我的运气比较好,和丁旭喝过一次酒,对他也了解一二,他虽然只偷名师字画,不过也改不了贪心的本性。我猜想他之学去过薛府不过偷的是仿品,他见的真品多,鉴别能力也是一流。” 说着他看了看卓无尘道:“卓兄说过,他在薛家出事的当晚又去了那里,如果我没猜错,他不仅拿到了真品,还见到了真凶。” 郑不凡道:“他若见到了凶手为何不说出来。” 江楚河道:“他是个贪心的人,我要是他这样的人,就会拿这个秘密去要挟对方,我猜他也一定这样做了,不然他不会死的这么惨。” 郑不凡低头一想,盯着刘张二人道:“难道薛家的灭门之案是飞天门所为。” 江楚河立即摇头道:“如若真是如此,他们也不用这么辛苦引真凶上钩?” 郑不凡道:“飞天门为何要抓杀害薛家的凶手。” 薛家在江湖中是名门大家,是正义的象征,飞天门确是却人惶恐的武林毒刺,方正义不去查凶手,飞天门却来查这个凶手不是十分可笑之事。 江楚河道:“如若薛宇华就是飞天门的暗门舵主之一,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如果一个组织中,这么大的一个人物一夜中被人灭掉了全家,那他们来找这个凶手,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这里并不是伟大的复仇,而是不允许自己的权威被挑衅。 郑不凡吃了一惊,薛宇华在他心中,就是一个尊敬的武林前辈,飞天门只是一个崛起的暗地与武林为敌的门派,这两者怎么都联系不到一起。 他当然也听过飞天门共有十二舵主,六名六暗,如果薛宇华真的是飞天门的暗门舵主,那真是太可怕了,武林或许又将面临一场浩劫。 郑不凡道:“你说的可有证据。” 江楚河道:“要证据,你若是问对面的二人更合适。” 张鑫道:“看来之前真是小看你了,你这样的人,我还真舍不杀,不过又不得不杀。” 郑不凡当然没有蠢到去问他们二人,他只道:“罗成、木青二人也是你们所杀。” 刘肖道:“看到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就该死,你们也不例外。” 说着周围的人已经慢慢的围了上来,可就在此时,一人冲冲赶过来,贴在刘肖的耳边耳语几句,刘肖脸色已变有铁青。 他那一双幽灵般如蛇一样的双手,已朝江楚河袭来,他对他这一手十分有信心,他用这一手已经捏断过至少一百个人的脖子,而他光练这一手就练了三十年,从他开始杀人,他就从未失手。 他口中说道:“你居然敢杀了六名黑衣刹,那只能拿你的命来偿。” 江楚河刚才已知晓他们一定会在府中埋伏,今夜就会动手,他暗中查探,杀了他们在园中布置的六名黑衣刹,他当然听过飞天门的三十六刹,都是不要命的死士,解决了六个,他们今晚也会多一些胜算。 电光火石间,江楚河已拨出了刀,他对这一刀也十分有信心,刀光闪过,刘肖手间却洒了一无数水珠,直袭江楚河面门。 同时林间的其它人手已经动手,郑不凡长剑一抖迎了上去,卓无尘折扇一收已经加入了战斗。 只有张鑫站在树下仔细打量刘肖与江楚河的打斗。 他们已过了十多招,没有胜负,他的鬼手没能如愿掐断江楚河的脖子,江楚河的刀也没能如愿划开他的脖子。 林间风声依旧,刀光剑影,杀气冲天。 三十招后,刘肖的右臂微微有伤痕在出血,江楚河的右臂衣衫被抓破,血痕满满。 断魂鬼手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他并没有江楚河的名声大,但他所练的功夫却在江湖上有个很大的名头。 这是最阴毒的武功,那一双手需要自断筋骨,再练此法。如若没有练成,这双手算是废了。 那练成这样的功夫除了天赋,更多在是恒心,但这个江湖想一夜出名的人太多了,很少有人再有这种恒心。江楚河明白是遇上劲敌了。 他们各自退后了十步开外,双方的眼中没有敌意,更多的是震惊过后的意外,可意外之事远不如此。 卓无尘与郑不凡已退到了一边,郑不凡的烈尘剑,已沾满了鲜血,他知道今夜不是普通的比试,而是关系到生气存亡,他知道这些人不会管他是武当派还是华山派,在他们眼里只有死人。 那些人虽是刘肖轻自挑选,可也死了一半,现在都拿起兵器,双方对峙起来。 张鑫盯着对面,一个江楚河已经很难对付,可他发现还有一个卓无凡可能藏的更身,他当然注意到他还并未量出真功夫。 江楚河一点也不急,刚才的那几十招他已找出了刘肖的破绽,他的伤也没有白受,他知道他现在三招内,定能让断魂鬼手要江湖上消失,可他明白更可害的是那个张鑫。 双方气氛紧张,似乎大战一触即发。 可就在此时,林中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人跑的很快,提着一个灯笼,随着那一点灯光越来越近。 尽然是满脸通红的张纤纤。 她跑的气喘嘘嘘,她看到张鑫眼中发出光芒,张鑫疑惑的看着她道:“你来做什么。”他的口气冷漠,早已没有当初在众人面前对她的温柔。 她站定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黑暗处冷冷的说道:“我将吴怀之给你带来了。” 第三十八章 情遮目盲 张纤纤说完看向身后方的黑暗中,黑暗中的吴怀之,双眼发红,他的手握紧了拳头。 他已被张纤纤那句话将一颗心撕裂了,他站在那里,忘记了最好的逃跑时机,他当然知道今夜府中出了好多大事,但那都是江湖上的事情,他离开江湖已经很久了。 他也知道,他答应郑不凡的事情是做不成了,当他听到后院的那一声尖叫,赶到那里时,江楚河已经抢先到了那里。 他躲在院中屋顶上看着屋中发现的事情,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张鑫他们走后,张纤纤一直伏在地上哭泣,那个害怕的哭泣,没有人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的会不伤心的。 吴怀之从院中的屋顶跃下,走到张纤纤屋中扶起她,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带你走。” 张纤纤看到他的时候忘记了哭泣,一条计策已经在心里生起。 张纤纤道:“我走不了,你快走吧,我不想害你。” 吴怀之道:“为何不能走,难道你不想跟我走。” 张纤纤道:“我…我当然愿意跟你走。” 吴怀之道:“我看到他打你了,他…倒底是你什么人?” 张纤纤道:“你想的不错,我不是她的女儿,我又生活在这里,只能是他的女人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吴怀之道:“你若愿意,我还是带你走。” 张纤纤道:“你真的愿意带我走?” 吴怀之道:“只要你愿意,就是真的。” 屋内一阵沉默,张纤纤好似想了很久,她想的当然不是如何跟吴怀之远走高飞,她想的是如何将吴怀之引到张鑫那里,也好将功赎罪。 张纤纤道:“就算我愿意,只要他还在,我哪里也去不了。” “你愿不愿意为我杀了他。”她沈默的片刻,问道。 张鑫绝不是个普通的商人,之前他还是他酒楼的常客,如果他愿意,或许早就发现他的不寻常之处。 现在想来,他真有些可疑之处,他是他酒楼的常客,可每次张鑫都是一个人,他一个人要一间包房,一个人喝着闷酒,偶尔他们也会互相聊两句。 张纤纤知道他在犹豫,她并不是十分了解吴怀之倒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她知道了解男人。 她将衣领轻轻拉开,领口的胸间一片青紫,她泪眼婆娑的说道;“你今天也看到了,他经常会对我动手,不管我的死活,我若是跑了,他一定会抓我回来杀了我。” 吴怀之道:“他倒底是个什么人。” 张纤纤道:“我不知道……如果你杀了他我们再走也不迟,我知道他现在去枫林了,我带你去,我去将他引过来……” 吴怀之没有下决定,他还没有杀过人,之前没有,以后也不想,难道今天这双手也要染上血。 人同人的感情很奇怪,他爱张纤纤,他们没见过几面,没讲过几句话,可他心底就生出这个执着的感觉,他爱看她的一颦一笑,那是她想像中的女子,那是他想携手一生的女子。 哪怕现在他面前张纤纤脸上红肿,衣衫不整,泪痕满面,可他心里永远是对她最好的印象。 张纤纤继续道:“杀了他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我们可以去找个隐世小镇,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吴怀之想像着这样的场景心潮澎湃,他年纪不大,可却早已没了什么豪情壮志,他想远离江湖,所以到了这个锦州。 想不到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他还是走不出这个江湖。 吴怀之慢慢的道:“好,我答应该你。” 张纤纤的双眼放出光来,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 她道:“我们去枫林,你在暗处,我去引他过来。” 吴怀之的心里都是美好的憧憬,为了这些憧憬杀一个人也不算什么了。 枫林中的吴怀之听到张纤纤的这句话,已经连从黑暗中站出来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从他进了这个枫林,他的意识好像清醒了一些,他觉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想拉住张纤纤告诉她这件事情太草率了。 可她完全沉浸在了她的欢愉中,她的脚步轻快,当她已轻快的脚步走到张鑫面前时, 吴怀之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这是他人生遭遇的第二次背叛,他的心无法平复。 他努力让自己从黑暗中站了出来,此时他已不怕死,也不怕江楚河看见他这身夜行衣的打扮,他突然觉了死了也不错。 张鑫从头到尾打量了吴怀之,虽然他可以百分之八九十断定他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他的手拉过张纤纤的手,对她道:“我看的出,他对你是真心的。” 张纤纤惊恐的跪下道:“纤纤生是舵主的人,死是舵主的心,纤纤知道舵主想把他们都抓住,所以把他引来了,也防止漏网之鱼。” 江楚河打量的站出来的吴怀之,他身上还穿着夜行衣,如若他没有记错,他之前已经见过这一身衣裳,正是他追的那只黑色大鸟。 他想不明白吴怀之想做什么,他知道吴怀之并不想杀他。 就在这时,吴怀之拔出长剑,奋力朝张鑫砍去,那不是杀人的招数,是发疯的招数。 可张鑫只是一笑,没有人看清他的手法,只见数枚寒不闪过,飞向吴怀之的命门。 郑不凡虽然不喜这个师弟,可也不想看见他死,吴怀之早已乱了章法,要想躲过这一击,几乎不太可能。 此时郑不凡长剑挥出,斩断了那几道寒光,同时靠近吴怀之道:“你清醒一点,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吴怀之见是郑不凡救了他,并不感激他,转向挥剑砍向郑不凡,这种被人出卖的感觉很不好受,没人能真正的去理解。 此时张鑫已经出了手,他道:“不用急,今天晚上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江楚河对卓无尘道:“你若再不出招,只怕今日就是我们的忌日。” 他知道张鑫的可怕,虽然旺金财爷掌管着整个飞天门的金银钱财,这么大一个组织也需要钱来运营,更需要一些钱来打典。 如若你只将他看作在飞天门中专职赚钱的一人,那你就错了,一人如若能管这个大一个组织的运作,他的武功一定差不了,因为这是个以武力排位的江湖。 张鑫来出招来势非常,数已百计的寒光朝他们二人打去,此时刘肖已动了手,希望他还是如愿掐断江楚河的脖子。 黑暗中,只有张纤纤的小灯笼,在黑暗中摇曳,发出模糊朦胧的光辉。只此林中杀气最胜,张纤纤的小灯笼也灭了,卓无尘已拔了剑,腰中软剑,寒光奕奕。 第三十九章 左手剑法 张鑫那双犀利的双眼早已认出了那柄剑,他口中道:“原来是左手无尘剑。” 而时此的江楚河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他只用了一刀就杀了刘肖,这一刀他在心里反复的计算思考过。 这是复杂的一刀,也是深思熟虑的一刀,是他最快的一刀,也是最狠的一刀。 刘肖的眼里最后剩下的只有惊恐与不可思议。 张鑫只出了一招,只有一招,他已没有全胜的把握,他站在夜空中,看着刘肖倒下,再也没有出手,他并不害怕,可他却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他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卓无尘,目光飘渺而不甘,他没有再看那个刚才同他站在一起的刘肖一眼,因为他知道这是弱者的命运,再正常不过,这就是江湖的规则。 卓无尘的剑握在左手,他的扇子插在腰间,他的衣摆已被黑色的冷风掀起,天地间他飘然独立,但周身的杀气,没人感小觑。 左手无尘剑,说起这个名字,也是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出名的时候,江湖上还没有江楚河这个名字。 他年少就已成名,是江湖有名的剑术天才,他是三岁就已学剑,十岁已在江湖有些名头,还是竹叶清风剑的传人。 其它他出道至今并未做过什么江湖大事,不过顶的少年天才的光环,已让人无法忘却。 但这四、五年他已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听说他沉迷于美酒享乐,剑法早不如从前。 可传闻显然不可以全信,就凭他一剑可以破了张鑫的“万钱穿心”,就知道他的剑法更胜从前。 江楚河却实有些意外,他想出这个卓无尘一定来历不凡,想不到尽然是名满江湖的左手无尘剑。 他越发好奇这个卓无尘跟着他到江湖的目的,谁要是有了这样一个敌人,都不会过的太好,他也不想同这样的人做敌人。 旁边的吴怀之被郑不凡一掌打在了地上,好像清醒了不少。 张鑫开口道:“想不到清风朗月的无尘公子,也会插手江湖上这些血腥的事情。” 这个问题江楚河同样想问,他看得出他是个淡泊名利之人,可是什么事情,让他也甘心呆在这个江湖上。 卓无尘道:“名号都是朋友送的,再清风朗月之人也是要吃饭的,可谁都知道,这个世间只有江湖上的钱最好赚。” 张鑫道:“不知道无尘公子来我张府有何目的,老夫与你从未蒙面,也是井水不范河水。” 卓无尘看了一眼道:“我不过是想同江兄交个朋友,他到了这里,我就来了。” 张鑫左右打量他与江楚河道:“就这么简单?” 卓无尘道:“就这么简单,只是不知道江兄有没有当我是朋友。” 江楚河道:“能同无尘剑做朋友,这样的机会,我实没有不要的理由。” 卓无尘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江楚河道:“你若想说时就会说。” 张鑫道:“你们若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现在说出来,只怕以后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时间仿佛凝住了,谁也没有再出手的打算,黑色有北风,席卷着他们间的一切。 就是此时,不远出传来一阵阵兵器之声,声音不小,时间却短,看来有人也想速战速决。 此时,一人附在张鑫耳边耳语了几句,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对着众人道:“今日老夫的运气倒是真不错。” 江楚河心下想到,是什么事情能让张鑫如此高兴,难道他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个人,这样一想,他心下一惊。只怕他们这几个人谁都活不成了,他已找到他想找的人,绝没有再留着他们的理由。 张鑫爽朗的笑变了,突然间变的阴沉,他笑的古怪,同时古怪的还有他的人形,他的人好像在动,又像没有动,只是突然一瞬间已不见了人影,那些围着他们的人好像突然也不见了,连柔弱的张纤纤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此时林中突然生起一股古怪的雾气,蒙住视线,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劳劳困在了枫林中,江楚河大叫一声,不好,道:“此雾中有毒。”说完摒气。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几人皆是这样的心思,江楚河静静的没有动,想辨别周边的声音,同时没有动的还有卓无尘。 他想不明白,这么多人,是如何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张鑫或许练了什么神不知鬼不觉有轻功,可难道其它人也连了。 吴怀之同郑不凡冲忙而凌乱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在周边,江楚河早已看不清旁边的卓无尘,可他能感觉到他,这是高手之间的感应,如同他们对杀气的判断。 江楚河好像想到了什么,朝着一个方向急速跃去,卓无尘辨别他的声响,尾随而去。 江楚河到了一处,拔出短刀,刀尖一点一点的扎在地面,他扎完了整片地方,并没有什么异常。 在找不到出口,他们都很危险,谁也不知道空气中飘的是什么毒。 他站定,他不用看,知道已此卓无尘就在他身后。 卓无尘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的眉梢上挑,眉头紧促,他很少会有如此表情。 卓无尘也在想刚才的事情,他知道地下一定有什么暗道,不然他们不会消失的如此之快,就算自己的轻功已在江湖排得上名号,也不可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他们二人,在黑夜的雾气中站定,苦思冥想,江楚河的眼睛再次发出了光亮。 他挥刀而出,刀柄击到周边的树杆,发出声响,又反回到他手中。 卓无尘背对着他,也挥出长剑。 他们二人根据声响走到附近的树杆前面,江楚河手中异乡,果然有些不一样,那颗树异常的大,比别人树都要大上许多。 他用刀的一面,一点点敲击树杆,然后一处声响不一般。 一划开树干一处,伸手进去,居然是个超大的树洞,他心中一喜,留下一声响动跳了进去。 他身后是跳进来了卓无凡,江楚河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了周边,居然是一条只容的下一人的过道。 第四十章 死里逃生 狭窄的地面,地面凹凸不平,狭小的空间里,江楚河走在前面,卓无尘跟在后面。 微弱火光,只能照到前方五步的范围,下到地道中,他们走了些路程,遇到几个岔口,几翻走下来没了方向,周围都是一样的通道,想不到这里有一个如此巨大的地下空间。 又是一个路口,再这样走下去,只会耗费更多的时间,谁也不知道其中有无陷阱。两人都停了下来。 这片通道谁也不知道会通到哪里,谁也不知道为何修建。 谁也想不到通到的另一边还有两个人,那就是秦彦、金玲儿。 金玲儿已十分虚弱,再也没有往前走的力气了,靠着墙壁,慢慢的滑了下来,这一刻她突然很害怕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倒底中了什么毒,是不是快死了。 死亡面前她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她想到自己才十八岁,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她从家里跑出来,都一个多月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爹爹一面,想着想着,眼泪顺着她白皙的脸颊划了下来。 秦彦看到落泪的金玲儿心慌起来,不知道如何不行了。 他蹲下小心的用手帮金玲儿擦着泪水,这是他一次离女孩子这么近,他很小心,手很轻,他找一时尽找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来。 金玲儿哭的更厉害了,女孩子总是这样,当得到关注时总是会哭得厉害一点。 她哭了一声道:“我若死了……你一定要把我的尸体交给……江…楚…让他带我回家…让我爹…见最后…最后一面。”说着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如若刚才秦彦和王江,或许她早就死了。 刚才的事情也在她心里划过留了余悸,她经历过的最大的事情,不过就是同江楚河一起在农舍那次,不过那时候有江楚河,她相信这个名字,就算她也害怕,但是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她相信她一定能安全,但她现在只有一个人,还有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秦彦,她相信秦彦对她没有恶意,但她却不相信可以救她。 秦彦道:“金姑娘。”说完他也沉默了,他接着道:“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中了的软骨散,十二个时辰内会内力尽失。” 这是江湖上比较常见的毒,如若能快点找到一个好点的大夫,还是可以马上解毒。 金玲儿抽泣了几声道:“那……那十二个时辰后,我就会好吗?” 如果十二个时辰没有解药,只会毒发而死,当然,他没将后面的的话说出来。他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金玲儿心中好过了一点,她相信秦彦这正名门正派的大侠是不会骗人的,这样就够了。 她道:“可是我真的没力气了,我们能走出去吗?” 秦彦道:“我背你,在往前走一些,或许就能找到出口了。”他说话时,想到他得到的那张这里的地形图,也只有一半,他并不确定他们一定能找到出口,但他不想看到金玲儿失望。 他看着她这双十分漂亮的大眼睛,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眼睛,灵动的好像可以说话。 他不忍心再让她哭了,这个理由让他自己好像也有了希望,这种感觉很神妙,是他以前都没有的感受。 金玲儿用手擦了擦眼泪道:“你如何知道这下面有地道。”她并不傻,刚才一直在危机,现在冷静下来,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她在林中发现了那六个人,本想回小院去先寻江楚河,可身后突然有人袭来,或者那人想一招打晕她,但她突然的回头躲了过去。可也惊动了林中的六人。 可她看清她身后之人居然是王江,她实在想不明白王江想对她做什么,他们素味蒙面无怨无仇,难道他就是杀罗成的凶手? 等不及金玲儿思考这么多,那六个人已向他们动手,那六个果然不是普通的护院,身手好生了得。 金玲儿全身内力所剩无几,只能躲闪,只此王江迎了上去与那六人打了起来,她想不明白这个王江倒底是就她还是害她。 王江对着金玲儿道:“快走,这些都不上普通人。” 金玲儿往后退了几步,扶着一棵树上。 王江对那六人也能站个上风,七条人影,在这林间激斗,可此时,不知谁洒了什么东西,粉末飞舞,王江眼睛被迷,有人顺势一剑刺瞎了他的眼睛。 金玲儿看到这里,心头一股复杂之情涌起,刚才王江或许想害她,但此时为救她,已强撑着提剑而上,可此时另一站身影站在的金玲儿面前。 居然是那个七姨娘,金玲儿之前认出了她的声音,她现在也没有必要再戴着面纱。 金玲儿道:“是你。” 七姨娘道:“金三公子的记性到是不错,想不到见过一次就记得我的声音。” 金玲儿道:“我们无怨无仇,你为何害我。” 七姨娘道:“你戏弄我们夫人还让她淋了雨,这样的罪,足够死上好几次了,要知道她是脾气是很不好的,平时弄断她一根头发都是不能活。” 金玲儿道:“夫人。”她心下一想,大惊,“难道是…” 七姨娘道:“你知道什么都没关系了,反正你们都要死。”说完向金玲儿出撑。 金玲儿此时快速拔剑的力量都没人了,她要自己的掌迎了上去。 她之前早已见过七姨娘的掌法,知道她这一撑打下来,只怕自己只剩半条命了,除了尽力格档,她此时已无任何选着。 七姨娘的掌法没有落下来,倒下的是七姨娘的人,她想回头看一眼,穿过她心脏的剑,但她已倒在了地上,变成了死人。 她的身后是秦彦,此时他一身青衣,站在着黑夜中,北风呼呼,金玲儿见到他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或许被七姨娘那将落下来的那一掌吓呆了,或许今夜的意外太多,她已不知道如何面对。 她还未回过神,只听见空气中传来好多剑锐利的剑划破身体的声音,她越过 秦彦就看到了倒下来的王江,他的身上已满是伤痕,她用手捂住了嘴,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秦彦拉着发呆的她,往别处去道:“快走。” 身后已有人追来,她感觉的到,绝不止那六人,只听道背后有人喊道:“那两人抓活的。” 那些人哪里来的,她也没有时间去想了,保命才是关键,如此不是秦彦拉进她跳进了地道,估计他们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金玲儿的问题,让秦彦一愣,他本来可以不救金玲儿,那样或许他早已找到他想找的,可他想起今日林中见瞪着眼睛看着他的样子,他怎么也忘不了,他不想让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死掉。 秦彦道:“恕再下不便告知,我绝无害姑娘之心。” 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了,金玲儿道:“王江死了吗?” 秦彦点了点头。 金玲儿有些失落,她又道:“他们是谁。” 秦彦道:“知道的越少才能越安全,我们先出去再说。”说着他背起了金玲儿。 第四十一章 狭路相逢 “那边有声音。”江楚河对着身后的卓无尘道。 “是哭声。”卓无尘也听出了通道的一边传来的声音。 哭声?江楚河已向声音的方向而去。 越往那边走,墙壁也规整起来,贴着青砖,与之前走的那一段路有所不同,之前墙壁是不规则,路面也是凹凸不平。 但他们更加小心起来,走的并不快,时刻注意观察周边的环境。 再往里一段,转弯处透出隐约的光亮,他们二人停住了脚步,有光亮说明有人活动的痕迹。 江楚河看了一眼身后的卓无尘,从怀中掏出一根银针,飞快射出,灭了远处的几根烛火,同时两人身形微动,望向转角的过道,原来过道两边都设了烛台,五步一个,一条通道被照的十分亮堂,却并无预想中的守卫。 他二人又贴着墙壁小心前行,可他们才走出几步,突然间他们面前剑光一闪,所有烛火熄灭,剑招来式之快。 过道狭小招式不能完全施展,打起架来十分局促。 黑暗中,剑光闪过,前面的江楚河本能的避开,卓无尘出剑格挡,电光火石,剑与剑的碰撞中火星四溅。 此时那人转变招式,连出几剑,黑暗中三人打起来,一时分不清你我。 一声衣料划破之声在通道中响起,格外刺耳,三人中不知谁发出一声低喘,这时黑暗中一女子低低开口道:“你怎么样?” 江楚河一听惊道:“金玲儿。” 这一声让三人都停了手,金玲儿激动的勉强撑起身体,吹亮手中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金玲儿苍白的小脸,也照亮了她面前的三人。 卓无尘的剑对秦彦,秦彦的剑对着江楚河,而江楚河的手已插住了他的命脉。 三人都收了手,秦彦后住手臂流血的伤口,望着卓无尘道:“原来是左手无尘剑,想不到你也来了。” 卓无尘道:“秦兄见谅,刚才情景,多有得罪。” 秦彦向他冲头示意,也不在说话,望向旁边的金玲儿。 此时金玲儿已倒在江楚河怀里又开始低低的哭了起来,江楚河简单的查看了她道:“她中了软骨散。” 秦彦点了点头。 金玲儿道:“我会不会死。” 江楚河道:“现在不会。” 金玲儿一听放下心来,后又想觉的不对,道:“那就是说我以后会死?”说着哭了起来。 江楚河道:“找地方先替你解毒。” 金玲儿又不哭了道:“你还会解毒?那……那我之前倒底中的什么毒,你为什么不帮我解。” 江楚河一想倒笑了起来,估计金玲儿说她的是她在农舍中的毒。 金玲儿见她一笑,更大哭了起来。 江楚河捂住她的嘴道:“你难道想引人过来。” 听到这句话,金玲儿立刻不哭了。 “你之前不过是中了些障气,多吹吹风就好了。” 金玲儿一听当然是知道他之前吓她,也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道:“那……那你真的能解软骨散的毒。” 秦彦道:“以芙蓉山庄的医术,相信解软骨散的毒不在话下。” 芙蓉山庄也是以医术闻名,飞云十二针除了能杀人,更是一套疗伤的手法,听说芙蓉山庄从扫地的小童到洗衣的大婶,人人会医,也是天下最大的药材经销商。 以前听到这四个字,江楚河或许也有不愉快,但现在他好像有些释怀了,一些原本就对你丝毫没有感情的亲人,又何需对一些往事介怀。 金玲儿一听,心中一惊,她听说过他很多事情,当然听过江楚河在十五岁之前是生活是芙蓉山庄的,不过谁也知道,这个江湖中很多传言都是有水份。 想不到他真的出生在芙蓉山庄,有这样一个身份为何要做杀手,她印象中的杀手不是孤儿就是那些为了生活不得不杀人的人。 可芙蓉山庄这样的地位家世,怎么也与江楚河对不上号。 金玲儿傻傻瞪着她那还有泪光有大眼睛的问:“你…真的能解我的毒。”她本是想问,你真的出生在芙蓉山庄,可问出口却是这样一句话。 江楚河拍了拍她的头,没有回答,站起来对着卓无尘、秦彦道:“我们先出去,先替她解毒。” 秦彦心里另有盘算,现在江楚河找到金玲儿一定不会让她有事,自己也好去办自己的事情。 卓无尘道:“这里岔路很多,不知道都是通往何处……秦兄你们是如何到的这里。” 秦彦知道当下金玲儿需要及时救治,只得将刚才如何救金玲儿如何逃到这里说了一遍。 江楚河听完看着金玲儿道:“她的运气倒时真不错,如若没有遇到秦兄,只怕早已死了,秦兄的运气也真不错,居然如此容易就找到了地道。” 秦彦当然听出了江楚河话里的意思,他对他有所怀疑也是正常,不过自己与那人有约定不可将地图之事说出,也只好点点头作罢。 江楚河道:“依秦兄看我们应该如何出去。” 秦彦相到地图只有一半并不完整,如果推测的不错,前面应该有个岔路口,一条可以出去,一条应该通往他想去的地方。 秦彦道:“往前或许可以出去。” 江楚河丝毫没有怀疑他话中的正确性,他相信秦彦能这么容易在他人追杀中找到地道绝不是巧合。 这条地道设计巧妙,入口隐蔽,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江楚河背起了金玲儿,一行人往前走,走了许久,并不见岔路,秦彦觉的与地图上标注有些出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图只有一半的缘故。 通道开始变的宽敞起来,在往前走了一段,几人明显听道前方发出人声,正朝他们这边而来。 来的是两个守护的小卒,表情严肃,丝毫也不松懈。 他们三人停住了脚步,江楚河背着金玲儿不好动手,朝他们二人递了一个眼神。他们二人会意,弄灭了前方二十步内的烛火,静静的站在黑暗中,等待………… 来的两人见到前方全是黑暗,之前巡逻记得这一段都点了烛火。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拨出了兵器,一人掏出了火折子,往黑暗处走。 他吹光火折子的瞬间,也看到了黑暗上的人影,他的刀还没有砍出去,他的脖子已有一条红线,连血都没有,就惊恐的倒下,他手中的火折子掉落,卓无尘一剑挑起又将周围都点亮了。 秦彦看着自己刚才杀死的那个人,又看看另一个,他脖间一条红线可见,却不见血,想不这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无尘剑。 第四十二章 意外之人 江楚河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周边越来越宽敞,隐约可以听见各种声响,大家更加小心,谁也想不明白这个张府的地底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耳边隐约传来鞭打之声,大家心底一沉,相互对视,此时江楚河已有些明白这到底是这什么地方。 秦彦眼神一沉,心中一急,想上前去,他身边的卓无尘拦住了他,冲他摇了下头。现在不了解情况,这样冒然出去,确实不妥。 他们几人站在暗处,众人心中差不多都已清楚这个是什么地方。 只听见不断有些鞭笞之声、嘶喊之声传来。对方的人数也不能确定,他们这边还有个连路也不能走的金玲儿。 江楚河将金玲儿放到旁边的墙边,三人打着手势商量了片刻。 然后江楚河大摇大摆的从转角走出,走下台阶,放眼望去四四方方好大的一个地底大厅,厅内摆满各种刑具,有人正吊着被抽打,有人身上被刀划了无数道口子,已经血肉模糊不能辨别,有人正在承受火炭的煎烤,大厅中心的火炉正在熊熊燃烧,将整个大厅照的火光熠熠,宛如一个人间炼狱。 想不到这样一个地方,居然设了飞天门的刑堂。 看来旺金财爷管的不只是飞天门的财气,也是更多人的生死。 江楚河的突然出现,让大厅中的所有人,都快速的向他围了过来,他们拿过自已案几边上的兵器。 很快将他围在了中间,江楚河打量了一下周边的人道:“在下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出去。”他说的极其认真。 他们中为首的一名大汉脸色平静,笑道:“我知道,你是我们舵主的客人,舵主交代过,一定要好好招待。” 说着大汉退到了众人身后,他面前那些人一拥而上。 江楚河本想着拖延时间,摸摸底细,想不到这么快就打了起了,众人齐上,场面一时混乱,刀杀剑影,血流成河。 卓无尘也快速赶了过来,他们本想利用江楚河吸引视线,好从众人身后绕过,看来这个法子行不通了。 江楚河的夺命刀,卓无尘的无尘剑,无尘剑已被鲜血染红,夺命刀刀下已是亡魂。 他们二人冷刀快剑,速战速决,解决完这些人,却发现四周已没有秦彦同金玲儿的影子。 江楚河同卓无尘将周边查看了一番,没有半分二人的影子,江楚河看向大厅中心木桩上绑着的人,江楚河走向那人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那人看上去只剩半条命了,一双透着死寂的眼神,望着他们,慢慢道:“这里是地狱,进来了就没人能出去的。” 江楚河又道:“你是谁,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那人抬起悲痛的眼眸,望向周围道:“你……先救我的兄弟…我再告诉你。” 江楚河看了周边的人,救了也毫无意义,都只剩下半口气了,没等走出这里,只怕已经死了,而且他并不喜欢被人威胁,也不是什么爱做善事的大侠。 他面前这一人,明显比其它人更精神些,受的折磨也少一点。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江楚河道 “你能找到这里,一定不是等闲之辈,我被关在这里能活到现在,也一定是重要之人,相信这点你也明白。” 江楚河笑了,哪怕他此刻有一点担心金玲儿,可他还是忍不住笑了,他重不重要,或许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但他说出这样的话,倒叫江楚河好奇起来。 飞天门留他到现在,说不定此人真是大有来头。 卓无尘道:“带上他们,谁都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已他们的状况,只怕连这个大厅也走不出去。” 那人想到此处,望向周边的兄弟,那些人已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已没有,有些人望着他摇了摇头,极其悲壮,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那人道:“你将我解下来,我告诉你。” 卓无尘剑光一闪,那人缚手之绳已经断裂,已他们二人的武功,并不用担心这样一个人想跑。 他勉强站立,沉思了一下道:“你们应该还有两个朋友。” “你见过他们?”江楚河问道 他点了点头。 “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他缓了一口气,引着二人往东北角而去,东北角边上有一条小通道,不走到那里,根本难以发现。 江楚河同卓无尘对视一眼,三人往里走,通道走了一段,又开阔起来,三人更加警惕。 再往里走,却出现诸多牢房,牢房多数为空置且一字排开,显然之前此处关有犯人,只怕是外面那些受刑之人。 隐约听到不远处有声音传来,卓无尘,江楚河快速上前,在最里的一个牢房中见到了秦彦。 想不到,他身旁还有一人,那人居然是华山掌门风锦。 江湖上从未有什么华山派掌门失踪的消息传出,只是说一直在闭关,想不到风锦会被关在这里,这样也不难猜到秦彦来这里的目的。 风锦虽为华山派掌门,但为人却一直低调,以他的为人实在想不出他与飞天门的结了什么梁子。 秦彦正帮风锦输着内力,已是满头大汗,江楚河他们闯入,秦彦一口血吐了出来。 风锦缓缓的睁睁开眼,咳嗽了几声。 虽然见到风锦太吃惊了,可江楚河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见到金玲儿的身影,走到秦彦身边道:“金玲儿呢?” 秦彦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金玲儿就是金三,再放眼望去,已无金玲儿的影子,他不顾伤势走到门口道:“我刚才就是将她放在了这里。” 江楚河一听,不管金玲儿又落入了谁的手中,只怕凶多极少。 风锦咳嗽了几声,恢复了元气。 “江大侠,不用急,大家现在分头去找。”风锦缓缓起身道。 江楚侠朝风锦点头,拱手道:“风掌门。” 卓无尘跟着也拱手道:“风掌门。” 想不到江楚河与风锦还是五年前见过一面,再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卓无尘与风锦见过几次,但都是他师傅还未过世时候的事情了,想来也是年代久远。 在场的人,没有人有心情叙旧,江楚河想到他们刚才救的那一个,对着那人道:“在往前通向哪里。” 那人见了风锦头低的很低,不过他本已是满脸血污,早已辨清容貌,此见灯光晕暗,更是无法看清面部。 可风锦看了他一眼,却剑眉上挑,似想到了什么,那人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往前我也不知道了。” 江楚河道:“看来风掌门有伤在身,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与卓兄,还有这位兄弟,先往前去寻金玲儿的下落。秦兄同风掌门可以在周边找找出路。” 带着那人,其实卓无尘与江楚河会慢上许多,便江楚河有预感,这个人身上一定有个大秘密,这样一想他不得不带上他了。 说着也不待他们同意,三人往里去了。 第四十三章 又入虎口 三人往里,通道又变的狭小起来,但一路上却全无守卫。可三人却越发小心,江楚河发现他身旁刚才救的那人对地形极其熟悉,每当遇到岔路,他都能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二人该往哪里走,这与他之前所说不符,更对这人身份好奇起来。 转过一条小通道,眼前又变的开阔了起来,江楚河心想,说不定前面又会有什么大厅出现,抢先走出,谁知才走了一步,他身边那人,急忙拉住了他,可只走了一步,已发现周边出现了一些变化,突然出现的整个墙体快速移动,直朝他而来,他朝后一跃,卓无尘一剑砍在了墙上,无半点痕迹,在知道他的剑也不是普通的冰刃,看以柔软,却肖铁如泥,不知道这个墙壁用的什么用料,尽连剑确上去半点痕迹也没有。 三人站定,一条道路好似被墙体切碎,好生玄妙的机关,如若不是那位兄弟拉住他,只怕此时他已被困在了这些墙体之间,出不去,便会被活活饿死。 他想起昨晚晚宴之前,张鑫说他的画阁乃是邀请玄机先生所筑,当时不 过觉得张鑫骄傲自夸,玄机先生行踪不定,怎会是他一个小小的商人所能请动,现在看来,他是商人不错,却不是个普通的商人,这里是玄机先生所筑不错,但建的却不是什么画阁而是杀人的地狱。 他对身旁之人,更是好奇,如果他不是提前这知道机关,怎么会即使拉住他,但依他所说,他对此处不熟,又怎会知道此处的机关。 江楚河望着他道:“你倒底是谁。” 那人自嘲的笑了一声道:“我是个已没有脸面在江湖上活下去的人,所以还是死了的好,只是害了这么多兄弟。” 他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是左手无尘剑,无尘公子,你应该就是夺命剑江楚河。” 他们之前都杀过人,出过招,他能猜出来并不难,但他们却对他却一无所知。 江楚河道:“你不愿说,我自然不会强求,不过江湖都是讲究公平交易,既然我们救了你,也可以杀了你。” 那人一笑道:“你看我可是贪生怕死之人。不过,我还有账想同张鑫算,现在不能死,我带你们去找你们的朋友,大家也算两清了。” 说着那人上前,在墙边摸索了几下,很容易就摸到机关,墙壁还原,看来他果然这此极熟悉。 江楚河暗思,难道他是飞天门的人。沿途都设了很多巧妙的机关,如若不是有他如此熟悉地形,根本这般顺利,当眼前出现在一条台阶时,那人眼中露出了几许笑意,那是一种期待的笑,不是对生活的期待,而是杀人的期待。 他们顺着台阶而上,慢慢感觉上到了地面了。 当踏出台阶时,也是一个大厅,但却奢华无比,整体大厅四周点了无数支红烛点厅内点的极亮。地上铺了名贵的波斯地毯,整个厅内的摆件也是真品,座上的椅子是黄金很打,金光灿灿,此时张鑫就坐在椅子上,他身边左右站着六名黑衣人。 大厅的中间还吊着一个人,仔细看居然是崔皓,伤上有些伤痕,但并没有那么严重。 他们的出现,并没给坐上的张鑫带来太多了意外,他手中拿着一幅画,看的极其出神。 江楚河望着张鑫,如果他没有猜错他手中的正是那幅《山水白云图》,看着张鑫的表情他突然发现他想错了一件事情,他认为张鑫不过是借了一幅赝品的名头,将想某些人引出来。 看到他如此表情,江楚河知道,他手中的一定是真迹,那人也不傻,如若没有断定百分百的真迹的把握,怎么能引蛇出动,只是不知道这幅事他是从何得来,肯定不会如他所说是从京城买的。 难道是他杀了丁旭,可为何又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还将他装进金玲儿的箱子里? 旁边那人看到张鑫十分冲动,一跃上前,想取他性命,谁知张鑫收了画,手中一挥,一枚暗器掷出,击到那人膝盖,那人重重的跌倒在地。 张鑫站起,慢慢的朝大厅中走来,走到那人身边道:“我留你到现在想不到你却要杀我。” 那人道:“呵呵,你杀了我光我的家人,我与你不共在天。” 张鑫道:“这就是背叛飞天门的下场,你自己应该早就明白。” 那人道:“我杀不了你,可也不会永远叫你折磨我,你想知道的事情,只能到地府来问我了。” 说完大笑他尽然一掌拍向了自已脑门,顿时鲜血直流倒地。 他出招时,张鑫已为他有意偷袭自己,出手向他,哪知他的掌是向自己,连受两击,当场毙命。 张鑫一惊,立即过去察看他,见他确实死了。 他眼中寒光聚集,他废了好大的力气将他抓到,自己想知道的还没有问出,他怎么能这样死了。 这时从大厅的一角,急忙跑过一个人,冲着张鑫说了几句,张鑫面色一变,捏住那传话之人的喉头,将那人活活捏死。口中说道:“贱人。” 江楚河同卓无尘见此变故,对视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张鑫却还是未望向他们二人,而是看了一眼吊着的崔皓再看向他们二人道:“你们当中,一定有他的同伙……是谁?”最后两个字音调突高。 江楚河心中一惊,想到身旁的卓无尘,他同崔皓二人,见面之时,觉无相熟之感,而且大家碰面时,二人也没说过话。 难道张鑫所说的同伙正是他,这也正好解释他为何出现在锦州,为何会到张府。 张鑫又道:“如果你们能将自已背后之人说出,或许我会留你们一条路,要知道杀人并不可怕,但我知道很多种方式会让人生不如死,我想二位刚才也见识过不少。” 显然张鑫已知道他们从刑堂而来。 江楚河道:“像我这个年纪,肯定不想死,世间的美酒都还没喝够,怎么会想死。” 张鑫道:“不想死也可以,那你是说,你是不是他的同伙?” 或许张鑫之前并未怀疑江楚河,只是此人屡次坏他们飞天门的好事,不得不杀,可现在他想来,之前发生的大事,薛家被灭,被劫的五十万两…哪一件事情他都在场,这叫他不得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