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的光芒》 一、初入江湖 阳光普照,大地回春,一派生机勃勃,人世的悲欢离合从不会和这些配合出节奏。 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妇人,哭道:“妈妈,你不要离开我,你不要离开我好吗?”这声音充满着极度的无可奈何,还有极度的的伤心欲绝。 这妇人面如土色,嘴皮干裂,气息虚弱,但见她微睁开了双眼,微弱的声音道:“小飞,我死了你就去外面,找你父亲玉佩带上。”妇人闭上了眼,右手掉下了床头,这少年疯狂地吼叫,许久,才从怀中掏出一只半圆形玉佩,上面两行行楷小字:天长地久应有时,此情绵绵无绝期。这少年将这玉佩看了很久,又放进了怀里,站起身来,抱起了死去的母亲,走了出去,步伐显得那么坚定,从容。 他将母亲的尸体放到了屋前的空地上,便用双手在尸体旁边挖起了土,他用力挖着,似乎用尽了全部力量,指头已破,鲜血染红了土,又被埋进土里,坑已经很深,他抬起满是血的双手,抱起了母亲,缓缓放了进去,然后又用这血红的手疯狂用土掩埋,终于,母亲已看不见。他跪立着,抬头挺胸,已看不出有丝毫的忧伤,而是一脸的坚毅与从容,他本就很自信,很坚强,他自记事起,每个夜里,他睡在热被窝里,母亲便就坐在炕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给他补上衣,裤子,而每次母亲的目光里都饱含着爱。母亲不想让他练武,但还是教给了他功夫,她说:“这是你父亲的武功,你是她儿子,你应该学会它。”这武功只有三招,是当年他父亲教给母亲的。母亲给了他一切的爱,亦让他的心灵不再有丝毫创伤。是以他很小就去干很多活,为了自己,更为了母亲。 他站起了身,横了横剑眉,用舌头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双唇紧闭成一条细线,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光亮,径直朝前方走去,不再回头去看一眼,他的背宽阔厚实,身材高大挺拔,渐渐远去,模糊直至不见。 杏花楼里人山人海,四白马自城南飞快而过,卷起了一道道尘土,直向杏花楼而去。四骑在杏花楼外面停下,四个虬髯大汉跃下马来,手里都拿着圆口大刀,大步走进杏花楼,一进杏花楼,四人都朝四周望了望,为首一人喝道:“哪位是金钱豹金彪?站出来。”这声音极大,又极有震慑力,吵闹声自这声音而消失,楼里面立时静悄悄,鸦雀无声,满座的人都用惊惧的眼神看着这四个魁梧带刀大汉。四人中的又一人道:“金彪留下,其余的人都快离去。”刚说完,满坐的人都往门外而去,转眼间楼里只剩下八个人,四个大汉,老板和伙计,两个酒客。这两个酒客,一个是个青年人,颔上有微须,表情如木鸡,额头上渗出一滴滴汗滴,另一个是个年轻的少年,慢慢地喝着酒,仿佛没有看见这四个人,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大汉道:“金钱豹金彪,金钱快如风,杀死魔道门盛世才的,正是阁下。” 这汉子说完,那青年人已开始颤栗,慢慢站了起来,面如死灰,额头的汗水仍然不住,道:“盛世才欺我太盛,我逼不得已,才杀死他。” 一大汉大笑一声,道:“原来如此,那就请阁下随我四人去魔道门一趟,亲自去向洪门主说明一下,如何?” 只见这青年人突然袖中飞出几枚暗器,身子已经朝窗子而去,但见两刀挥出,几声叮当之声,几枚暗器落到地上,便是几枚金钱,而这青年人已倒地,斜躺在朝窗子处,劲上一深刀痕,鲜血自刀痕流出,流了一地。 这汉子拿着刀头上沾血的刀,看着这喝酒的少年,道:“阁下是什么人,此事与阁下无关,阁下为何不离去?” 少年放下了酒杯,抬起了头,眸子亮如水,充满着光彩,道:“我为什么要离去。” 四个大汉一惊,但都立刻恢复了威严,拿刀的大汉笑着道:“阁下看来是不把我魔刀四杰放在眼里了。” 少年道:“不是不放在眼里,是我真的就没有听过。”他说的没有错,他本就是刚来到江湖。 这四人只感到受了莫大的耻辱,你道这魔刀四杰是谁?这四人为魔道门里一等一的高手,昔年何不知排武林英雄榜,据传他四人均在列。 只见刀光一闪,那把大刀已挥到少年身上,快之极,而这刀没有伤到这少年,而是被这少年用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了,不管这汉子前进后退,都挣不脱这两根手指,如同这刀长在这手指中一般。只见这手指突然一松,汉子一个踉跄,本要跌倒在地上,被后面三个汉子挡住,才没有倒下。少年又开始喝酒。 这汉子站定了,满脸通红,问道:“这位朋友,不知和玄道门有什么关系,还是本就是玄道门的人?” 少年一脸的困惑与不懂,道:“我不知道玄道门是什么门。” 这四人面面相觑,齐声道:“走。”四人立时转身朝门外走去,转眼不见了。少年看着地上死去的这人,自言自语道:“原来这就是江湖吗?这样的杀戮,总不免让人反胃的,便就连这酒都被这血腥气惹的没有了香味,我便为什么来江湖,为了找我的那位从没见过的父亲吗,找到了又怎么样?我心里只有妈妈,那么我应不应该呆在这江湖?”他竟发起了呆。 正要起身,只见门里进来了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人,满面和气,又带着一种豪杰之气,特别是他的目光,如一道温暖的阳光,又如一道凌厉的剑光,一袭披风,左手拿着一把长剑,神态身影难以形容,这少年看着这青年人,竟有一种很早就相识的感觉。 只见这青年人走到靠窗的桌旁,坐到了椅子上,正和这少年相对,道:“小二,一斤女儿红。”又将目光看向地上的死尸,才道:“怪不得这么冷清,原来又死了人。”他将目光转向这少年,看了许久,笑着道:“这位小兄弟,何不一起喝杯酒?”这少年道:“我很想和大哥喝酒的,不过这里有死人,我便喝不下了,我会吐。” 青年人看着这少年,开心地笑了,道:“江湖中本就随时有死人的,只有习惯了死尸和血腥,你才能够在这江湖中生存。” 这少年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别人的命呢?难道江湖就得是这样吗?” 青年人道:“权力,名利,欲望,这些便是江湖中人互相索取生命的原因。” 少年只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又问道:“那不想要这些的人为什么还得待在江湖?” 青年人道:“为了正义,道德,还有人世间最伟大的友情。” 少年看着这青年人道:“你就是这样的人吗?” 青年人笑得很开心,道:“我只不过是在朝这方面努力罢了。” 酒已来,青年人连喝好几杯,脸上泛起了红光,道:“来一杯吧小兄弟,你要学着适应这血腥气,学着在血腥气中饮酒,试试吧。” 少年喝了一杯,酒还是那么醇香,竟没有一丝让人反胃的感觉,只有清澈的酒香。世上本有许多让人反胃的东西,我们必须不能被这些东西将我们影响,因为美好的事物始终美好,不会因让人反胃的东西而改变,改变的,只是人心。 青年人道:“这人是被谁杀死的?” 少年道:“是四个拿着刀的大胡子,好像叫什么魔刀四杰,被杀的这人好像叫做金彪。” 青年人叹息着道:“魔道门实在太凶残了。”他又看着这少年道:“你为什么当时不逃跑,他们没有找你麻烦?” 少年道:“其他的人都跑了,我没有跑,那个大胡子本要杀我,但是他的刀被我用手指夹住了。” 青年人看着这少年,简直难以置信,突道:“你和玄道门有什么关系?” 少年道:“那个大胡子也这样问我,但我根本不知道玄道门是什么门,我的武功是我妈妈教的。” 青年人又问:“小兄弟的妈妈又是何人?” 少年脸上现出悲伤之情,道:“我妈妈就是我妈妈,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她叫做常婉柔,我自出生她就和我住在乡下的房子里,现在她已经死了。” 青年人见问到了少年的伤心事,便不再问,但他也从没有听过武林中有这个人。二人喝了一会酒,常小飞已脸现红色,青年人道:“不知小兄弟叫做什么名字?”少年道:“我叫常小飞,大哥叫什么名字?”青年人笑着道:“在下徐青山。。”常小飞也笑了,道:“原来在血腥气中喝酒也不是什么糟糕事,只不过我的酒量实在太小。”徐青山笑着道:“酒若喝尽兴,一杯也不少。”常小飞道:“我喜欢和你喝酒,告辞。”说完,常小飞头也不回地走去。 徐青山看着这少年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旧时相识的老朋友。人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样熟悉的身影,才使我们身处这残酷的江湖而不觉得寂寞冷清。 二、师门罹难 大地酷热,太阳毒辣,热气一阵阵袭来,直让人感到烦躁与不安。天地为蒸笼,将万物蒸煮在其中,任其在笼中呻吟嘶叫。 徐青山解下了披风,走在大道上,他时而走得快,时而走得慢,就这么一直走着。他本就这样走了几十年,他喜欢这样走,不管要去的路途有多远。他的身材瘦长而挺拔,他的脸上已有了皱纹,但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光彩照人,让他一下子充满了活力。 他走了很久,终于在一棵垂柳下停了下来,开始坐于树下休息。他眼睛看着远方,眼神开始迷离,喃喃道:“蓉蓉,你还好吗,你在干什么?”谁又知道这蓉蓉是什么人?他呼唤了很多次,然后一直呆立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都已不值得他去理会。他的眸子里满是深情和思念,他的手伸进了怀中,取出了一个黑色布袋,掏出了里面的一张纸,却是一张画像,画的是个少女,弯眉朱唇,身材婀娜,美艳不可方物,而最能引起人的注意的,还是那双眼睛,仿佛在看着画外的一切。徐青山将这画看了很久,突然目光又恢复了光彩,将这布袋收好,放入怀中,站了起来,向前方走去。 渐渐人已很多,他到了一闹市,只见前面围着一大圈的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他走了过去,却见一个嘴巴极大的中年人道:“神剑门竟被灭了门,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啊。”徐青山一听这句话,脸上已经成了死灰色,眼神迷离恍惚,似乎生了一场大病。但他好像不相信这说的一切,又去听人群里的对话,只见一年轻的壮实男子道:“如今神剑门横尸遍地,武林各派都已去看了,就是找不到神剑门万门主的尸体。”徐青山已不再听,快步离开了这人群,直向神剑门而去,他要亲眼去看看。 天地萧索,已没有了热气,已感觉十分冰凉。只见神剑门大门敞开着,门口就倒着一人,徐青山走近,乃是一具尸体,向院子一望,尽是横尸,满地狼藉,他已不得不信了。但见他瘫软地走了进去,叫道:“师傅,这是怎么回事?弟子来迟了。”他看着满地的横尸,认出了很多人,心里顿时一阵荒凉,他再一具具去认这些尸体,却根本找不到师父万俊风的尸体。而再看神剑门藏剑阁,里面空空如也,一把宝剑都没有。 他刚从关外回来,就是要来拜会师父的,却没有料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武林中死亡本就不足为奇,但死亡给人带来的痛苦却不会因习以为常而改变,何况是师门的罹难?徐青山想起了昔日师父的音容笑貌,谆谆教诲,一时悲痛之极,再一看满地的昔日同门,已悲伤不能自已。 转眼间就来了很多人,少林慧灯大师,丐帮长老柴潇,崆峒派掌门苏万河,还有很多人,他们都看到了徐青山,徐青山走到了这些人跟前。 少林慧灯大师,双手合十,道:“徐施主,死者已矣,伤感亦于事无益,便请死者入土为安,老衲与少林弟子为死者超度念经,以让亡魂早生极乐。”徐青山行礼道:“大师所言极是,徐某谢过大师。” 一具具尸体被抬出去安葬,慧灯大师和几名少林弟子盘膝而坐,口中念着佛经,这声音更增加了凄冷的感觉。 众人已渐渐离去,丐帮柴潇长老仍然站立着,但见他神情严肃,长胡子随风而摆,看着徐青山,道:“徐大侠师门罹难,老夫深表同情,但能让神剑门一夜之间毁灭的,这江湖之中,怕也没几个人。徐大侠认为是何人所为?” 徐青山道:“师门不幸,但徐某却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柴长老却有何见教?” 柴潇道:“当今武林,行事毒辣又有这个能力的,只有魔道门,老夫实想不出第二来。” 徐青山道:“魔道门横行天下,本就势力极大,剑魔洪荒更是剑法无双,而神剑门和魔道门又有什么仇?” 柴潇道:“那么我问徐大侠,神剑门里有什么?” 徐青山道:“自然是天下各种名剑。” 柴潇嘿嘿一笑,道:“那就是了,魔道门为的就是这些名剑。” 徐青山又道:“但魔道门的剑法在武林已是一绝,洪荒更是一等一的高手,何至于觊觎这些所谓的名剑?” 柴潇道:“因为洪荒想统一武林,他想让魔道门成为武林最强大的势力,所以他就需要这些名剑。” 柴潇告辞而去,身影转眼就不见。徐青山不再言语,看着这夜幕,想了很多。这师门之仇该如何报,找谁报,难道真是魔道门所为?江湖就是这样,一代一代,报仇厮杀,名利角逐,谁又能改变得了? 三、彷徨 天快亮,外面寂静无声,徐青山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前面的那个阁子,灯亮着。徐青山向阁子走去。 上了楼梯,到了门外,就看到了一个研磨的少年,一个在一卷纸上写字的中年人,少年清秀而灵气十足,中年人儒雅而胸有成竹。中年人写的字刚劲而别致,一行行极为整齐,像是全为人的名字。少年的墨磨得很细心,一遍遍,一遍遍,显得很有耐心。这二人仿佛陶醉在所做的事情里,完全没有注意到门旁的来人。 徐青山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很久,这中年人才抬起了头,眼光如电,嘴上和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徐大侠久仰了,请进。” 徐青山已到屋子里,那少年已搬来了一张椅子,中年人道:“请坐。”徐青山仍站着,道:“何先生,徐某倒想知道一些有关英雄榜的事。” 这中年人笑着道:“不才试编武林英雄榜,本为消遣,却不想被江湖当成了正经之谈,是以不敢稍作马虎。浪子剑客徐青山,之前为英雄榜第八位,如今依然是第八位。” 徐青山问:“排在前面的又是谁?” 这中年人道:“英雄榜前四位,便是玄帝,云水城主,九华真人与剑魔。然而这一到四位却是分不出具体排名来,从来都是。” 徐青山问道:“徐某亦听说这一到四名乃当世绝顶高手,难道这四位真的分不出高下?” 中年人道:“不才自然希望能排出这四人的名次,但终是不能。昔日玄帝与九华真人比武两次,不分胜负,与云水城主比武两次,亦不分胜负,而与剑魔比武,却是败于剑魔之手。” 徐青山道:“那么剑魔就应该排在英雄榜第一位。” 中年人摇头,道:“不然,当年剑魔与玄帝比试,乃是占尽地势之利,又以心理优势占了上风,是以不才仍不会将剑魔放在首位。” 徐青山又问:“那么讲一讲四名之后的排名。” 中年人道:“英雄榜第五位,明月山庄铁铮铁公子,其剑法习自剑魔。英雄榜第六位,云水城第一高手邵荣雁。英雄榜第七位,魔道门柳惊魂。这柳惊魂,一剑杀死鬼刀张山,而张山的刀都没有来得及拔出来,鬼刀张山,不才将他排在第二十六位。英雄榜第九位,白眉诸葛周正,其实此人最厉害的,非是武功,而是其深不可测的谋略,其与洪荒可谓珠联璧合。英雄榜第十位,神宫宫主冷如霜,亦是英雄榜里唯一的女人,然而此人亦消失于武林很久了。” 徐青山道:“诺大的武林,先生却是了如指掌,当真叫人佩服。”中年人道:“不过就是知道个大概罢了,徐大侠不想知道十名以后的排名吗?” 徐青山笑着道:“以后再慢慢了解吧,就不打扰先生了,武林英雄榜为先生呕血之作,本是多年来江湖的不传之秘,先生为何肯轻易告诉徐青山?”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因为你是徐青山。”总有这样的一个人,他以自身的人格魅力感染着许多人,他的身上能让人看到人性的光辉,所以很多人对他本就心生敬意与信任。徐青山就是这样一个人。 徐青山已走了出去,这中年人看着徐青山的背影,道:“总感觉对他的排名低了一点,但据他以前的战力又只得将他排在十名的位置。” 这中年人便是武林中无所不知的何不知,他创立天机门,弟子分布武林各地,观察着武林中的一切变动。他编撰武林英雄榜,对武林中人的武功进行了一个排名,此英雄榜为武林近几十年来的不传之秘。而何不知最神秘的,就是他的武功,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怎么样,只知道他曾逃出了剑魔之手,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何不知的英雄榜里面有名字的英雄据传有百人之多,却唯独没有他自己。 徐青山走出那阁子,天已大亮。他已不知道去哪里,而要想报师门之仇,又找谁去报呢?真若是魔道门所为,剑魔洪荒的武功,自己又哪是他的对手? 这世上最让人害怕和恐慌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或者说知道该干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去干,这种煎熬与无助,真的会让人发疯。徐青山没有发疯,因为他的忍耐力要比别人强得多,他的抗压能力也要比别人强得多。但是从不会关心武功排名的他,这次却专门去天机门处打听了武林英雄榜的前十排名人物,可见他确实已盲目到了极点,一个人一旦盲目起来,便就是很可怕的事情。 徐青山拉起了披风,因为这个早上有点冷,虽然是炎热的夏天,人的心境真的能改变很多事,何况天气的冷暖?身处武林,一旦置身其中,便就再也不要想着置身事外,除非你做完了你参与的一切,但这却是很不容易的事。 徐青山突然想起了常小飞,此时这个少年又在哪里?初入江湖的他,是否也在迷茫? 四、攻心 常小飞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确实在迷茫,因为他来到外面,实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如果说这两天有什么收获,那就是见到了徐青山,这件事毕竟让他欣喜,再还有什么?对了,那就是他见到了杀人的场景。 他看到了一个人,一身白衣,拿着一把剑,背对他站于他的前面,一动不动。他没有理会,外面这么多的人,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他大步走到这人的左边,正要继续前进,只听此人道:“这位朋友慢着。”这声音刺耳且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常小飞停下脚步,转身看这人,是个青年人,只见此人相貌不错,但显得油光粉面,如同一个姑娘,但他的笑又是那么的诡异,让人看不懂,他正在带着这笑容看着常小飞。 常小飞道:“你是在叫我吗?” 这人仍然笑着,道:“是的,在下有些话儿想与朋友说说,这位朋友倒听不听?” 常小飞问道:“我不认识你,你要说什么话?” 这人道:“你的手指听说很厉害,连魔刀四杰的刀都能夹住。” 常小飞道:“你也想试试吗?” 这人又笑了,笑得更加的诡异,甚至让常小飞感到反胃,仿佛那次见到死人的感觉。只听这人道:“你是不是以为你也能夹住我的剑?” 常小飞道:“我不知道,但可以试试。” 这人叹息一声,道:“想不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又要断送在我的剑下,可惜,可惜。” 常小飞一听这话,问道:“你意思是你能杀了我吗?” 这人的脸顿时严肃起来,已和刚才判若两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说道:“我不确定我能否杀你,但我知道一个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要死去,总是会感叹的,你的生命刚要开始,便就要走向死亡,你自己难道不害怕吗?” 常小飞心里一凛,脑子里便一直是这两句话:你的生命刚要开始,便就要走向死亡。他已真的感到了恐惧,是啊,自己真的很年轻,就这样死去,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的神情已开始恍惚。但常小飞又恢复了镇静:他不一定能杀得了我,所以我不一定会死。 这人又道:“其实你如果能对付得了我的剑,你也就不会死亡,但是以前我就遇到很多像朋友这样的年轻人,他们都自信能对付得了我的剑,但都死在了我的剑下,他们实在太年轻,可惜可惜。” 常小飞只感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压向了自己,而再看这人,已变得极为可怕,从未遇到过的那种可怕。 这人直直地盯着常小飞,仿佛要将常小飞看穿,常小飞躲开了那个眼神,就像躲过了一把锋利的剑。这人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如何拔剑,如何出手,好用你的指头夹住我的剑?但是我告诉你,你根本看不到我出手,所以我的剑你夹不住。”常小飞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已显得极紧张。 这人又道:“如果你认为不像我说的那样的话,马上你就知道了,你实在不该遇到我,多么年轻的生命。”常小飞的汗已经流了很多。他不是怕死,他只是确实感到了他对这世界了解的太少,可以说还没有开始了解,他马上有了一身的压力,已极度恐惧起来,大汗不住地流下来。 这人的剑已刺出,常小飞果然看不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见这剑已抵达他的胸口,常小飞一个身形,闪过了身子,连退数步,这一招便也是妈妈教给他的,而他躲过了这一剑,低头一瞅脚下,却原来已到路尽处,下面是悬崖。他还没有来得及移脚,这长剑又自刺来,出奇的快,已插进了他的腹中,常小飞一惊,直觉一阵疼痛,还有剑插入的那种难以说出的感觉,他立时退了一大步,剑从他的腹中出来,而他脚下已空,直坠了下去,此处为摩天崖边,崖下深不见底。 这青年人看着常小飞掉了下去,露出了笑容,道:“这样的方法去杀人,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以他的身手,如若活在世上,不出几年,便又成了我的一个劲敌。” 只听一个声音道:“都说柳惊魂剑法之快,却终快不过你的嘴刀。”这声音雄浑有力,中气十足。眨眼间,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已经站在了这青年人的身前,看此人,一袭紫色锦服,英俊潇洒之极,而再看他的剑,那是把极为精巧华贵的剑,便和他的人一样。 原来这青年人叫做柳惊魂。柳惊魂笑着道:“原来是铁公子,不知有什么指教?柳某洗耳恭听。” 这铁公子道:“本公子是来告诉你,徐青山已从关外回来了。” 柳惊魂的双眼仿佛充了血,眼珠子顿时凸着,带着说不出的杀气,道:“对付他虽然比对付这小少年困难,但是也不是什么难事,看来这次就是他的死期。” 铁公子笑了,道:“你莫忘了,徐青山可不是个能被你用言语击倒的人,而且他的剑法本就很厉害。” 柳惊魂道:“似乎铁公子对徐青山很是了解,柳某倒觉得,想杀徐青山的,是铁公子,而不是柳某。” 铁公子一声长笑:“本公子要杀他,怕要比你容易得多,本公子只是告诉你,徐青山不是一般的人,莫要大意,能排在英雄榜的人,本就不简单。” 柳惊魂道:“铁公子看来这么希望徐青山死,柳某倒不想杀他了。对了,师父要我转告你,他要你去一趟魔道门。还有,贺蓉蓉从不会喜欢你,他心里只有徐青山一个人。” 柳惊魂已远去,铁公子一动不动地站立,脸上肌肉跳着,道:“贺蓉蓉,你这样的女子,总是让我魂牵梦绕,我一定要得到你。柳惊魂,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竟让本公子发怒了。” 五、绝色美人 太阳又恢复了炙热与毒辣,徐青山已被烤得口燥舌干,所以他要去喝酒,而前面就是胡老爹的小酒馆,这是他经常去喝酒的地方,他推开了门,里面十分地静,只坐着一个女人,一个背影看起来十分迷人的女人,光看这背影,就知道是个漂亮的女人。这女人站了起来,身材苗条,线条完美之极。她又转过了身子,便和徐青山相对,这是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双目含情脉脉,嘴唇圆润殷红,肤色白如雪,而脖子下面的地方让她充满着女性的骄傲和魅力。她用一双炙热的眼睛看着徐青山,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仿佛世上最娇艳的花朵。 徐青山没有找到胡老爹,于是自己在酒坛打了酒,每当胡老爹不在的时候,他都会自己打了酒,然后等着胡老爹回来。他找了一个桌子坐下来。这女子还在看着他,眼睛从没有眨过一下。徐青山从没有被一个人这样看着不放,而且是一个如此迷人的女子。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开口道:“这位姑娘可是有事?” 这女子终于移开了眼神,徐青山直感顿时轻松了下来,但那双眸子又一次看向了他,又一次注入了电,他又一次变得不知所以。这女子道:“小女子已经等了徐大侠很久了。”这声音甜美之极,世上最好听的歌声怕也比不上这声音好听。 徐青山听她是在等他,道:“你为什么等我,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 这女子嫣然道:“因为别人告诉我,徐大侠是这家酒馆的常客,而徐大侠最近正好在这附近。” 徐青山便问:“那么姑娘又是何人?我好像不认识姑娘。” 这女子叹息一声,道:“徐大侠当然不会认识小女子,但小女子心仪徐大侠却是很久了,只不过徐大侠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会注意我这样微不足道的女人家。”这话语本肉麻之极,但自这女子口里说出,又满含着深情,直让人觉得是真情流露,倒让人听来有些凄婉哀伤。”这世上最让一个男人不知所以的,不是美女的冷漠无情,而是美女的情话绵绵。 徐青山笑了,笑得有点无奈,道:“徐青山今天倒是桃花运到了吗?这样的佳人,只可惜徐青山不是才子啊。” 这女子道:“我一向不喜欢才子的,那些酸臭家伙,只让我讨厌,哪有徐大侠这样的大侠让我动心?” 徐青山道:“让姑娘动心的英雄怕有不少吧?” 这女子脸一沉,道:“徐大侠什么意思?我一个女儿家,最顾忌的便是自己的名声,你这样说我,叫我叫我如何做人?”但见她眼中充满了埋怨和委屈,急需要人来安慰。 徐青山道:“像你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怜惜。” 这女子突又一声娇笑,柔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怜惜,你要怜惜,我心甘情愿的。”她的头已低下,那是女子醉人的羞态。 徐青山道:“这样的话,姑娘不怕别人听见吗?” 这女子抬起了头,银铃一声娇笑,道:“我已打发胡老爹买酒去了,而且这里再不会有别人。” 徐青山已分不出这女子刚才是真羞还是装羞,他对女子的害羞实在辨别不出真假,除了一个人,就是他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徐青山道:“这么一个佳人,白白给了徐青山,也确实太浪费了吧,徐青山不懂风月风流,姑娘怕也讨不到甜头。” 这女子又变为怒容,道:“你倒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女子了?” 徐青山又觉得十分好笑,但他没有笑出来,说道:“像你这么迷人的美女,徐某倒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这女子嘤咛一声,脸上飞红,道:“你想怎么着便怎么着吧。” 徐青山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想让你走,立刻就走,因为我要喝酒。” 这女子显得十分惊奇,道:“你说让我走?你真的这么想的吗?”但见她眼神如电,在徐青山身上游走,而腰肢慢慢地扭动着,似乎是不经意地扭动,似乎又是有意的扭动,总之,身材饱满而苗条,在这扭动下,已说不出的迷人,几乎让人血脉喷张。 徐青山看着这魅力不凡的女子,笑了笑,道:“你不走吗?那来喝杯酒再走吧,顺便给你讲一个故事。” 这女子已坐下,道:“你要讲什么故事?” 徐青山问道:“你当真要听,听了不会后悔?” 这女子道:“一定要听,绝不会后悔。” 徐青山笑了笑,道:“几年前,江湖中有一个少年女子,据说貌美如仙,以一把七尺长簪为武器,专做劫富济贫之事,被武林公认为一代女侠,称其为神簪西施。但此人于四年前却在江湖绝迹,再无她的任何消息。而她以前一直神出鬼没,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以也没人见过她的长相。说她美貌,亦是江湖上传出来的。” 这女子脸上无任何表情,道:“那么这神簪西施又去了哪里?” 徐青山问道:“你还想听下去吗?” 这女子道:“要听下去的。” 徐青山道:“去年我经过黑风坞,遇到八大恶人,其实已只有七个,从八大恶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这女子面上无丝毫表情,道:“知道了什么事情?” 徐青山道:“原来这江湖传扬的女侠,却实是一个抢劫财物的盗贼。她曾和八大恶人一起劫下救济百姓的官车,然后又以美色与财物贿赂了官府的一位军爷,将劫银之事全推给了八大恶人,于是官兵四处缉拿八大恶人,八大恶人几乎丧命。最后这神簪西施被八大恶人截杀,其于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又以美色诱惑恶人中的云化雨,助其逃脱,然后又杀死了云化雨,从此江湖中再无这神簪西施的踪影。” 这女子道:“你为什么给我讲这个故事?” 徐青山道:“因为你就是当年的神簪西施。” 这女子道:“你凭什么这样说,你见过神簪西施?” 徐青山道:“我没有见过,但我一见到了你,就知道你就是她,我看过俏罗刹给你画的肖像,和你简直一模一样。还有,你找我,便想知道我手里有没有神剑门的名剑。我说的对吗?” 这女子道:“徐青山果然不是一般的男人,我倒真的喜欢上你了。” 徐青山道:“可惜我对你胃口全无,你走吧,”他指了指桌上的长剑,继续说道:“让我拔剑的话就来不及了,去吧。” 这女子脸色难看之极,扭过了头,快速出了门,很快就不见了。 徐青山倒了一杯酒,道:“美丽的女子,有时候实在太危险,而很多人只看到了诱人的美色,却看不到美色后的陷阱,实在是太可悲了,但是活在世上,又有哪个人不可悲呢?”这时候,破木门嘎吱一声响,一个老人的头钻了进来,是胡老爹回来了,老人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地看着徐青山,道:“这次可是很好的酒哩。”徐青山当然又喝了很多,每次都是 六、勇气 天阴,有雾。 徐青山在林间走着,雾气极重,露水极多,潮湿中夹杂着发霉的味道,那是树林中久堆的杂草柴叶腐败的味道,一切事物都可能腐败,如果这事物一成不变,不去流通。 雾里面走出一个人,一个拿剑的白衣男子,渐渐走近,渐渐看得清楚,但见油光粉面,一袭白衣,柳惊魂。他用眼睛直直地盯着徐青山,仿佛在揣测着徐青山的一切。良久,他终于开口:“徐青山,别来无恙。” 徐青山道:“柳惊魂,你还是来了。” 柳惊魂笑了,道:“该来的迟早要来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追着你不放吗?” 徐青山道:“也许是你本就看我不顺眼吧?” 柳惊魂道:“那倒不是,我之所以一直追着你,便是想知道,我到底能用几招杀死你。” 徐青山道:“何不知的英雄榜里,你好像排在我的前面,你应该能胜我,所以你也应该能杀死我。” 柳惊魂道:“何不知的英雄榜少有人阅览,那是江湖不传之秘,我却不知道我排在你的前面。你说的没错,我能杀死你,但我现在却不想杀死你。” 徐青山问道:“为什么?” 柳惊魂微笑:“因为你死了,铁公子就得意了,他的气焰一高,就更难对付了。” 徐青山道:“你要对付铁公子?但你绝不是他的对手。” 柳惊魂一声狞笑,道:“所以我就想和你做个交易。” 徐青山道:“说来听听。” 柳惊魂道:“我要你和我联手,对付铁公子,而筹码就是不再杀你,你觉得怎么样?” 徐青山笑了一声,眼中带着光,道:“这交易我不会做。” 柳惊魂惊道:“用铁公子的一条命,换你的一条命,而且从此再不会有别人跟你争贺蓉蓉,这交易难道不划算?” 徐青山道:“这交易是很划算,但我实不想做。” 柳惊魂厉声道:“那你想死在我的剑下?” 徐青山笑道:“我也不想死在你的剑下。” 柳惊魂道:“那你还逃得了?” 徐青山道:“逃不了,我也不会逃。” 柳惊魂的剑已出鞘,徐青山的剑也是,两剑各自划出一道剑光,这剑光相抵,两剑相交,然后柳惊魂便眼珠子瞪得很大,因为他不相信这结果:他的剑距徐青山还有一寸远,而徐青山的剑已抵住了他的胸口。 徐青山目光如电,道:“徐某从不受人胁迫,所以今天你必败。” 柳惊魂笑着道:“原来我不仅错了,而且错的这么离谱。” 徐青山道:“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是洪荒的弟子,而是你不配死在我的剑下。你走吧。” 柳惊魂苦笑一声,道:“柳某受教了,但你放过了我,我便还是会杀你,所以你还是一剑杀了我的好。” 徐青山道:“收起你的剑,赶快离开,不然我真的会改变主意。” 柳惊魂长剑入鞘,转身就走,只听一个声音道:“你不许走。”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柳惊魂回头,徐青山亦回头,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少年,正是常小飞。 徐青山高兴地道:“常兄弟,你怎么来了。” 柳惊魂一脸茫然与不解,又带着恐惧,道:“你,怎么,是你,你居然” 常小飞笑着道:“今天我要试试到底能不能夹住你的剑。”他已走到了柳惊魂的身旁。 柳惊魂一凛,颤声道:“你,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常小飞道:“我不怕,就怕你不敢出剑。” 柳惊魂恢复了镇静,他的长剑又出了鞘,但是再也不能刺出去,因为他的长剑已似乎长在了常小飞的两根手指间,如何都不会动了。”但见常小飞指上一用力,剑已断。常小飞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柳惊魂居然带着笑,道:“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他已转身,已疾步离去。这个人从不会因一时的输赢而颓废,他不知尊严为何物,他是个有机就会乘,有缝就会钻的人。他坏得很坦荡,坏得让人觉得可爱,毕竟这样的坏人已经不多了。 徐青山和常小飞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离去,许久,徐青山才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 常小飞道:“他将我逼下了悬崖,但我有幸活下来了。” 徐青山问道:“他用什么方法做到的?” 常小飞道:“他用言语唬住了我,我胆怯了,便再也夹不住他的剑了。” 徐青山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能夹住他的剑?” 常小飞笑着道:“因为我已经完全有了勇气。” 徐青山也笑了,道:“其实我打败他用的也是勇气。” 七、奇遇 常小飞看着不说话却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的徐青山,竟感觉这人实在奇怪,他有时候那样善谈,有时候却沉默不语,他的额头和脸上已有了皱纹,但一双眼睛犀利逼人,威气摄人,这双眼睛又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这人实在奇怪。常小飞心头已对徐青山增了好几分亲近感。 徐青山突然转过了头,看着常小飞,微笑,问道:“刚才听常兄弟说,你被柳惊魂逼下了悬崖,却是怎么回事?”常小飞便将身坠悬崖前的事告诉了徐青山。徐青山喟然长叹一声,道:“似柳惊魂这样的人,骇人的不一定是他的快剑,而是他的心计。” 徐青山又看着常小飞,疑惑道:“摩天崖高不可测,以下更是深不见底,常兄弟身入无底之壑,竟安然无恙,却也是奇事。” 常小飞苦笑一声:“常小飞出来江湖,本不知害怕是什么东西,直到柳惊魂对我说了那些话,才让我感到了恐惧,而当我的身体坠落而下的时候,逆风而上,那是多么的寒冷,多么的刺骨,那时的恐惧是起初恐惧的百倍。而却也是常小飞命不该绝,竟坠入一条湖中,湖水极深。常小飞自幼熟悉水性,是以活了下来。” 徐青山高兴非常,道:“如此说来,自当是常兄弟本性善良,自有此福报,实是值得高兴之事。” 常小飞道:“大哥可知道我活下来之后遇到了什么事?” 徐青山道:“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常小飞道:“我游上了湖水之后,见有一个山洞,外面杂草乱生,洞口几近遮挡不见。我拨开了杂草,进了山洞,漆黑一片,于是我顺着山壁,慢慢往前走,渐渐却有了亮光,而也越来越宽,到了最后,变得很宽敞,很明亮,原来在那一头有阳光照入。” 徐青山道:“常兄弟到了这么一个山洞,却不知接下来遇到了什么?” 常小飞道:“一具尸骨。” 徐青山奇问:“一具尸骨?” 常小飞变得严肃起来,且带着忧伤之情,道:“就是一具尸骨,在仰坐着的尸骨旁,有一个木盒子,上面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木头已腐朽。” 徐青山问道:“却不知盒子里所放何物?” 却说常小飞见了这盒子,于是轻轻开启这盒子,你道里面是何物?乃是一个玉佩。常小飞一见这玉佩,感觉是那么熟悉,却原来与自己身上带着的一模一样。而这个玉佩上的两行行楷小字是:“海誓山盟皆可断,斯缘深深无尽头。却正于自己所拿的玉佩互成一对,他将两块玉佩左右一合,竟就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两行行楷小字亦相对为双,就在这时,只听卡隆一声,地上尸骨左侧的地面就裂开了一道口子,却见里面放着一块叠成方形的黄绸锦,常小飞取出绸锦,掀开才发现是一本书,上写四个字:玄天九诀。而书的底部却附着一张纸,行楷书写着一段话,如下: 小飞吾儿,见字如父。为父不知是否汝可寻得此处,见父之言。然为父与汝母分别携带父之玄天玉珏,父得雄珏,汝母得雌珏。汝母定会将此珏交于汝,是以为父在此设此机关,吾儿或可见此玄天九诀。父为恶徒所害,殒命身死,望吾儿能习得为父之武功,传吾之志。为父平生最恨且耻者,剑魔洪荒,恶徒郝天存也。为父有愧者,汝母、汝、冷如霜三人也,然冷如霜致我身坠悬崖,为父遂无愧疚于她,惟汝母之恩未报,汝之养育未施,吾儿如若身入江湖,万不可有恐惧心理,江湖之险恶,不在武力,在于人心,吾儿当牢记,汝父遗言。 却说常小飞读完这话,又见完整之两块玉珏,才知此就是自己的生父,顿时向尸骨瞅去,竟悲从心起,呜咽起来。最后将那尸骨负出去,埋于洞外,坐着一直发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而又回想了父亲后面说的那些话,再联想到了将自己打下悬崖的那个人,乃顿悟了许多,竟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亦不再有一丝难过和忧伤。于是将那玄天九诀装到了胸中,起身大步而去。 徐青山听了常小飞的所遇后,大为惊讶,道:“如此说来,常兄弟为玄帝之子是没什么错的了。玄帝近十年绝迹江湖,武林中人都以为玄帝是归隐了,谁知道有这样的事。常兄弟也不要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好好地活着,才能让你父母在九泉之下瞑目,常兄弟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徐青山,我徐青山定会尽力而为。” 常小飞见徐青山言辞恳切,又正气凌然,对徐青山更是增加了万分好感,正要说些感谢的话,却听徐青山道:“听玄帝遗言,却应该就是被昔日玄道门的郝天存和冰宫宫主冷如霜阴谋打下摩天崖了。而这郝天存和冷如霜亦消失了有十年时间了,却不知身在何处。”徐青山说完,却见常小飞露出忧伤之容,遂不再说这些事,道:“常兄弟,走,咱俩喝酒去。”常小飞本就苦闷心伤不已,遂道:“好,徐大哥,咱俩喝个痛快。” 二人向胡老爹的酒馆走去,胡老爹肯定准备了很好的酒,但喝了酒,前面的路还是得走,徐青山心里也很苦,他何其盲目,何其无助,然而路还得走。常小飞不知道玄帝是什么人,但他是他的父亲,一个人没见过他的父亲一面,突然见到了父亲的尸骨,该是怎样的感觉?这伤痛难道是能用酒抚平的? 八、美丽女子 太阳照常升起,一派欣欣向荣。徐青山和常小飞从桌子上爬起来,各自伸了个懒腰,便道了别,分别从两个方向走去,不管多么投缘的两个人,都不可能一直不分别,只有分别,才会让友谊更美好,才会让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更加弥足珍贵。 常小飞迈着大步,昂首挺胸,他高大而挺拔,健硕而俊美。他不知道去哪里,但他总还是要向前走,因为在江湖,就没有能走完的路,而他才刚迈出了步子。他向西走了很久很久,太阳已经又变得很毒辣了。常小飞顶着烈日继续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到了一片茂密的柳树林,枝叶茂盛,遮天蔽日,清爽无比,常小飞身上的疲惫和倦怠立时就消失不见,他有了精力,所以他要继续前行,但他的对面突然就站着一个女子,一个很美的女子。从小到现在,常小飞就接触过一个女性,那就是母亲。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她的眼睛发射着光,这光照得他不知所以,又有点不好意思,但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笑的说不出的迷人。常小飞双足已经麻木,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变得飞红,心跳加快,却又觉得很美好,他怕这个异性的这双眼睛,却又时不时去瞅这眼睛,这双眼睛仿佛充满着魔力,让他无法逃避和拒绝。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嘴唇,脑子里就有了许多画面,突然他就回过了神,这樱桃一样的唇还在,那双眼睛却似乎在笑他,他顿时羞愧难当,正不知所以时,却见那纤细的腰肢自然地扭动着,是那么的诱人,那么的美丽。他已完全陶醉于眼前的这妙人儿。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道:“你个傻子,倒是在乱瞅什么?”这声音是从这个唇里发出来的,甜美而好听,仿佛悦耳的歌声,他竟听不出这是在骂他,他亦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在胡思乱想中,却又听见这声音又道:“喂,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常小飞这才反应过来,却见眼前这张脸无比娇美,美的难以形容,而似乎是被他一直瞅着的缘故,这脸上挂着两朵红云,更增添了几分丽色。他才道:“我,你,我是,你”除了你我,常小飞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这女子亦再没有说什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常小飞痴痴地看着。常小飞又看到了那纤细的腰肢,这腰肢慢慢地扭动着,仿佛在挑衅着他,而顺着腰肢往上,常小飞看到了那别的地方,因衣服而更显神秘与充满着魅力。常小飞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他的血脉贲张,他的心子狂跳,他成了野兽。他冲了上去,用手将这纤细的腰抱住,这女子变得极其紧张起来,挣扎着,反抗着,而她娇美的脸距离他顿时就很近,他闻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香味,是异性独有的味道,还是脂粉的味道?他游走于这纤细又饱满的身体,很多地方都让他惊喜和紧张,而那无力的挣扎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一丝威胁。他疯狂已极,她的衣服被撕脱,被扔到了地上,她一丝不挂,她的玉体被他半抱着,那傲人的双峰,春笋般的双腿,以及其它的地方,是那样的让他兴奋又紧张。他肆无忌惮地在这个温热的身体上游走,他失去了理智,如一头贪婪的狮子。终于,他将全部精力放到了那个让他心潮澎湃又甘愿臣服的地方,却听到了一个声音道:“大哥,你行行好吧,放过我好吗?你再这样,我就死。”他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凉了下来,也顿时恢复了理智,但这个玉体仍然是那么美,只不过她已经蜷曲住了身体,他已看不到那个地方,同时,他立刻就有了一种负罪感,而再看那双眼睛,已含着泪水,流到了两腮,是那么的让人怜惜,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就是个禽兽,而却也羞上心头,已开始害怕看她。常小飞快速转过了身,颤抖着,等待着接受因为自己所犯错误后的惩罚。 她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穿好了衣服,而这衣服已经破烂,常小飞看着这女子褴褛的裙衫,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撞死自己。而她却道:“你,你那样对我,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两颗泪珠又已夺眶而出,常小飞一见她又流出了泪水,又是悔恨,又是怜惜,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久久才道:“我喜欢你。”这女子突然收住了哭声,扑到了常小飞的怀里,道:“你以后要是不理我,我就死。”常小飞一阵欣喜,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以前被母亲抱着,感觉自己很幸福,却和现在的这种感觉明显不一样。这女子伏在常小飞的胸脯,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许久,这女子抬起了头,道:“你以后会不会一直对我好?”常小飞坚定地道:“我会。”这女子又道:“我觉得咱俩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我不想连累你。”常小飞又惊又怕,急问:“为什么这样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连累我?”这女子啜泣了两声,才道:“你可听过薛迎这个人?”常小飞道:“我没听过。”这女子啜泣着道:“此人武功高强,无恶不作,只因他看上我的长相,于是对我百般纠缠,我死不与他苟且,他便要强行禽兽之事,是我拼命逃了出来,才没有让他得逞,但他迟早会找到我的,所以我不想连累你的。”常小飞听了正声道:“你再不要怕,我不会让他动你一根汗毛。”这女子看着常小飞道:“就怕你不是他的对手。”说完又啜泣起来。常小飞立时问道:“他在什么地方?我要找他去。”这女子又伏在了常小飞的胸膛,紧紧抱住了常小飞,道:“你不能去,我不想让你有危险,你有事,我也不想活了。”常小飞一阵感动,心里更是比先前暖和百倍。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这女子将头埋得更低,而脸上又掠过一丝诡异的笑。 许久,这女子的头又抬起,道:“我要走了,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我等着你。”说话间,已抬起脚在常小飞嘴上轻轻吻了一下。常小飞一阵特别的感觉又涌过,正要说话,那女子已经跑出了好一段距离,回过头道:“明天不见不散。”于是轻盈地渐渐远去。许久,常小飞才喃喃道:“不见不散。”接着又发起了呆,许久,他才懊悔不已,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不要紧,明天又可以见到她,他恨不得马上就到了明天。 这女子出了树林,向前方走去,到了一幢房子跟前,却见正中的房子里亮着,她轻唤着道:“没良心的,我来了。”只见门霍的一声就开了,门里站着一个虬髯大汉。 九、仙女还是魔女 却说这虬髯大汉跳了出来,口里叫着道:“宝贝,想死我了。”便要抱住这女子,这女子身子往右一闪,已到了房里面。这大汉扑了个空,转身也进了房,一下子就将门上了闩。于是又扑向这女子,这女子突然道:“你要是再扑过来,我就咬舌自尽。”这大汉才停住脚步,哎了一声,不再言语。这女子已坐到了圆桌的椅子上,笑着道:“还不快给我倒杯水,要渴死我吗?”这大汉于是走到桌前,提起瓷壶,满满倒了一杯水,双手放到这女子面前,笑着道:“宝贝请喝茶。”顺带在这女子的手上摸了一把,嘿嘿大笑。这女子喝了一口茶,道:“东西拿来了没有?”这汉子自怀中掏出一个方形布袋,交给了这女子,这女子解开布袋,却见是一本书,她翻了几下,便又用布袋包上,放到了桌子上,又喝起了茶。 这虬髯大汉眼珠子一直在这女子的身上游走,却见这女子衣衫褴褛,顿时道:“你衣服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谁欺负你?”这女子正色道:“你便再少管我。”这大汉立时凑上去,眼睛已在这女子的胸口上,道:“宝贝,你便给不给我?”这女子瞟了一眼这汉子,道:“可以给你,但还是不能来真的,你要来真的,我就咬舌自尽。”这汉子道:“那是肯定的。”话刚说完,这汉子已经抱起了这女子,立时就放到了床上,这女子咯咯娇笑起来,很快,她一丝不挂地躺在了床上,任由这个络腮汉子抵达任何地方,但她绝不会让他的那个企图得逞,这汉子千般服侍,万般弄情,乐在其中,却似乎也对那个企图忘却。而终于,她跪了下来,蜷伏着身体,这个汉子开始抽搐起来,他的身体充着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行尸走肉般的男人就被她这样奴役了。 她已穿上变得褴褛的衣服,坐到了圆桌旁,已照着那圆镜子开始摆弄她的头发,而那破烂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竟有了另一番韵味,仿佛就是为她而设计的。那汉子斜躺在床上,眼睛直直望着房顶,呆滞无光,而他的额头和胸膛上渗出了汗水。良久,这汉子突然跳了起来,凑到这女子跟前,道:“你是不是和很多男人这样?”只听啪得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到了这汉子的左脸,而这女子拿起桌上的布袋已朝门走去。这汉子护着脸,急追道:“宝贝,你干什么去?你莫要生气。”他一个箭步,已挡在了这女子身前。这女子怒道:“走开,你再不走开,小心我以后再也不见你。”这大汉一听,立时就闪开,这女子很快就出了门,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又是炎热的一天,又是那片柳树林,常小飞早早就来到了这里,他的心里激动万分,期待万分,他只觉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他满脑子是那个可爱温柔又美丽的女子。 她来了,是那样的可爱娇美,他的脸飞烫,他的心狂跳。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粉色的纱裙,比昨天的黄衫更好看,而她的眼睛也比昨天更好看,那眼中的光也比昨日更让他不知所以。只见她站到了常小飞的对面,静静的看着常小飞,是那样的深情,那样的温柔,这样的眼神让谁看了也会觉得是真情的流露,绝不会是虚情假意。而这个女子让谁看了也会觉得是世上最好的女孩,最善良的女孩,谁会相信昨天做了那样事的人会是这样的女孩。 她的眼睛一直深情地看着常小飞,就这样过了许久,她开口道:“你是不是等了我好久?”常小飞鼓足了勇气,道:“我愿意等。”他觉得这样说是最好的,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别的什么话。她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开心,她的表情,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幸福,她的笑容很好看,远胜于世上最好看的花朵,她一头扎进了常小飞的怀里,些许时分,突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立时伸手从常小飞的胸中掏出了一本书,正是那玄天九诀,她兴奋地道:“你怎么有这东西,这可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呀。”常小飞便说是在一谷底捡得的,并未将玄帝之事告诉她。”她道:“如果你练了这上面的武功,你也就能好好保护我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专心练武,你愿不愿意?这时候,就算她让常小飞做什么事他都愿意,所以他道:“我愿意去。” 十、美丽的恶魔 黑夜,静的出奇,阴森的出奇。一个纤细的身影由远及近,身影的轮廓愈来愈清晰,愈来愈美妙,那是世上最好看的身影,但也散发着无形的可怖的气息。这身影突然就停住了,停在了一片柳树林,很熟悉的柳树林,常小飞在这里来过了两次。 这身影住了下来,正是一个女子,因为只有女子才会有这样纤细美妙的身影,但有这样身影的女子本不多,或者说就只有这一个。她的笑魅惑,她的眉多情,她的唇迷人。她瞅了瞅四周,道:“你便还不出来吗?”只见一条黑色的身影瞬息从林外射了进来,那速度出奇的快,快的让人叹服。这身影已在这女子跟前,这人健硕高大,一身黑衣,显得干练矫健,他的背上背着一把长刀。这男子揭下了蒙面,露出了一副霸道的面容,他横了横粗壮的眉毛,怒道:“你这几天去了哪里?”这女子又笑了起来,她仿佛就是要激怒这个男人,她开口道:“最近倒没去什么地方,不过却总是被一个男人缠着,我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敢招惹他,便也就委屈和他说过一些话,不过,人家确实比你会哄女孩子,哪像你,就会欺负我。” 这男子听了之后,眉头更皱,怒目圆睁,阔口吼道:“贱人,你告诉我他是谁?”这女子笑着道:“你要做什么,杀了她吗?”她咯咯娇笑,腰肢扭动着,身形变动着,让人血脉贲张。这男子一伸手,将这女子胸口一提,抓了过来。这女子变得紧张起来,显得无辜而让人怜惜,道:“你怎这般粗鲁,你是不是要乱来?我死也不从。”这男子扬起了手掌,狠狠打在了这女子的脸上,女子娇美的脸蛋上便左右有了两个巴掌印,而她叫了一声,已倒在了地上,蜷曲着身子,一声不吭,仿佛一只听话的猫。她很快就赤裸裸的了,她的脸肿起来了,头发散乱,可怜地道:“你不可以的,不许来真的,我不许你来真的。”他狂野地揪住了她的头发,任她吼叫,而身子渐渐颤抖起来,她的身子也颤抖起来。许久,他爬了起来,穿好了衣服,盯着蜷曲着的这个女人,怒问道:“他是谁?”这女子头发散乱,而眼睛却发着充满魅力的光,嘴里却迟疑起来,慢慢道:“你为什么非要知道,他只不过是缠着和我说话,再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不放过他?我已是你的人了。”这男子怒目道:“他是谁?”他的目光毒辣骇人,这女子颤声道:“他就是屠海,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该提这事,你到底会把他怎么样?”这男子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去,瞬息消失在夜色中,这女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可怕的笑容。她很快就爬了起来,穿好了衣服,很快也就消失于这夜色中。 夜已深沉,柳树林外不远处的那幢房子外面,站着一个黑衣人,他的身材高大魁梧,背上背着一把长刀,高高地挺立。只听洪钟一样的声音自他体内发出道:“屠海,给我滚出来。”声音刚过,门咯吱一声响就开了,一个虬髯大汉走了出来,正是前天的那个人,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短柄锤,锤大如醋钵。虬髯大汉看到了黑衣人,问道:“原来是黑衣刀客薛迎,久仰大名,不知找屠某所为何事?” 薛迎的圆目怒视着屠海,道:“你认不认识苏眉?”屠海呵呵笑道:“武林绝色苏眉,谁人不认识?” “那你和她很熟吗?”薛迎怒问。 “熟又怎么样,不熟又怎么样?” “不熟最好,熟的话你就得给老子说个清楚。” “笑话,我与她熟不熟关你什么事,你算老几,别人怕你,我铁锤屠海却不曾怕你。” “你有种,那你和她有没有关系?” “这你得去问她。” “她说你纠缠她,她才和你说了话。” “你是她什么人?这么在乎她?” “你问老子什么人,老子刚刚在树林子里占有了她。你说老子是她什么人?” “你胡说,她只给过我,不可能,你乱说,薛迎,我砸开你的脑袋。” 铁锤横空而起,又横空而下。只见刀光一闪,铁锤倒地,人倒地,地上一滩血,薛迎的长刀已在背上,他已走了出去,向地上的这具尸体不看一眼,很快就消失不见。一个男人就这样死在了这个小女子之手,只不过她是借另一个男人的手杀了他。男人的战争有多一半是为了女人,而有些女人就喜欢看很多男人为了她而争斗相残,她们喜欢这样的游戏,而深陷其中的男人总是不知道的。 常小飞呆在一间幽深的房子里,一口一口吃着一大碗粥,这是她为他熬的,她嘱咐他,她回来之前,他就要把这粥吃完,然后就开始做事。 他很听她的话,所以他低着头一口口认真地吃着粥,他听到她在轻轻叫他的名字,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这张可爱娇美的脸,深情地看着他,他咽下了最后一口粥,开心地笑道:“我正好吃完了。”她也笑了,笑的很迷人,她收起了碗,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就喜欢你这么听话,那咱们开始吧。” 十一、对峙之势 徐青山走出杏花楼,杏花楼外的道路上飞骑不绝,均向长安而去。 长安城西南的一幢楼阁高耸壮丽,楼外围着好些个男子,个个气度不凡,正中的位置站着一个老人,一个少年,老人白发红面,身材颇胖,躬身对少年道:“少爷,当今武林中的后起之辈,老奴觉得少爷可当第一。”这少年一袭束腰黑袍,生得唇红齿白,皮肤细嫩,倒如同一个女子模样,手拿二尺长折扇,扬首嘿嘿一笑,道:“凭本少爷铁扇玉郎的名头,足以让武林中的一些人心服口服,除了四大高手,诺大个武林,便怕就没有对手了。今天本少爷一定要一睹贺蓉蓉的芳容。”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如此不懂谦虚的少爷,只见左方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紫服的英俊男子,他的右手拿着一把极为华丽的剑,剑鞘雕饰精美,看上去和他的人一样高贵。他带着轻蔑的笑对着铁扇玉郎道:“就凭你这样的人,也想见贺蓉蓉,你不觉得很好笑吗?”铁扇玉郎一听之后,大怒,呵斥道:“你是何人?敢如此对本少爷无礼,也太不把我铁扇玉郎放在眼里了。”那紫衣男子嘿嘿一声笑,道:“能接的了我一剑,我带你去见贺蓉蓉,怎么样?”铁扇玉郎怒极,喝道:“欺人太甚。”只见身影一闪,一把两尺长扇已向紫衣男子而来。紫衣男子身未动,只见宝剑击出,铁扇落地,铁扇郎君的肩膀被剑梢击到,顿时倒地翻滚,大叫起来,狼狈非常。紫衣男子笑着道:“你这样的武功,再练二十年,怕也接不了我的一招,本公子本不屑于杀你,但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敢打贺蓉蓉的主意,怪不得本公子了。”长剑刺出,已快要刺进铁扇玉郎的身体。铁扇玉郎吼叫痛哭,身体滚做一团,抽搐着。 只见一个剑尖抵来,挑开了紫衣男子的剑,速度快得出奇。紫衣男子一惊,急看出剑之人,却见这人又瘦又矮,一身齐膝短蓝衫,褶皱极多,然他的眉毛斜挑而起,凤眼鹰鼻,一派威武正气之象,让人不敢小觑。这人开口道:“像铁公子这样的人物,何至于和这少年过不去?”紫衣男子收起剑入了鞘,道:“公孙红,别来无恙。”公孙红微笑,又看向地上的那铁扇玉郎,只见他瑟瑟发抖,地上湿了一片,衣服后面也湿着,却原来是吓得尿了裤子。公孙红摇了摇头,道:“还不赶快离开,年轻人,要想在这个世上混,身手固然重要,胆量更是必有的,去吧。”只见这铁扇玉郎一骨碌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公孙红,满脸的羞愧,亦带着几分感激,立时低着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那个老头子口里喊着少爷,紧跟着跑了出去,转眼两人就消失于楼阁间。 铁公子眼睛直直地盯着公孙红,道:“公孙红,今日你我既在此相遇,便是天赐良机,本公子想知道你的剑到底和我谁快?”公孙红一声长笑,道:“据传何不知的武林英雄榜里,铁公子榜上有名,公孙红却不在榜列。”铁公子正色道:“都言公孙红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武功本就难以预测,适才阁下出手,已见剑法之高妙,今日你我定要比试一番,阁下不可推辞。”公孙红见铁公子意之坚决,沉思片刻,突道:“铁公子如此意坚,怕还有别的缘故吧。”铁公子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今次你我同来此地,原由还需说明吗?既然都有那个意思,你我则更需一决高下。”公孙红厉色道:“不错,在下倾慕贺小姐已久,然公孙红绝无半点猥亵之意。前日听闻武林各派各家之少年英雄皆定于今日来贺府,只为一见贺小姐芳容,这个本无可厚非。但武林轻浮浪子不可胜数,在下今日来此,是为护贺小姐周全,以免轻浮之辈多生事端,绝无与铁公子争艳夺姝之心。”铁公子哈哈一笑,道:“都言公孙红是君子,果然名不虚传。但铁某实在不明白,你既然如此仰慕贺蓉蓉,为何不与我一争高下,以夺其芳心。”公孙红微微一笑,道:“铁公子此言大错,公孙红何德何能,怎能讨得贺小姐之真心?铁公子虽然风流倜傥,却亦做不到。”铁公子似乎面有怒色,道:“只因为徐青山。”公孙红道:“不错,贺小姐的心里只有徐青山,任凭铁公子能耐再大,亦不能改变什么。徐青山昔日不顾一切,身负命悬一线的贺小姐远赴天山,冒着奇寒,入冰水寒潭为贺小姐取得寒水神蟾,落了一身寒疾,铁公子难道不知?” 铁公子叹息两声,道:“但徐青山却离开了贺蓉蓉,他既然离弃了贺蓉蓉,别人为什么不可以追求贺蓉蓉?”公孙红冷笑,道:“你不会懂的,这正是徐青山的高贵之处。”铁公子不屑道:“似乎你对徐青山很了解,你俩是朋友吗?”公孙红道:“已是知己之交。”铁公子看着公孙红,眼神里满是鄙夷,道:“原来你和徐青山是一类人,好,本公子就成全你,对付了你,再去找徐青山,你们这类无聊之人实在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话刚说完,只听一个声音道:“可惜我们这类无聊之人偏偏活在世上,而且活的很结实。” 众人一齐瞅去,铁公子和公孙红也瞅去,只见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人走来,铁公子脸上的肉跳着,道:“徐青山,你果然来了。” 徐青山看着铁公子,正色道:“徐某不过是路经此地,铁公子大可不必惊慌,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但是徐某请铁公子也快些离开这里,我不想打扰蓉蓉,铁公子最好也不要打扰她。”一席话强硬非常,铁公子嘿嘿发笑,道:“似乎目前的局面对本公子不利,徐青山加上公孙红,实在难搞。我只不过想见见朝思暮想的人儿,为何这般艰难。”正在这时候,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道:“我助铁公子一臂之力。”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飞射而来,瞬间就住在人群里,铁公子兴奋道:“黑衣刀客,来得好,来得好。”来人正是黑衣刀客薛迎,薛迎道:“铁公子垂涎贺小姐的美色,薛某只想会会贺府金刚四合阵,你我实在可以合作。”铁公子笑道:“本公子对贺小姐一片真心,可待日月,黑衣刀客怎可如此说,不过你我二人合作,实是天意。徐青山,今次咱们四人一战,真乃武林一场不可小觑之战。”铁公子左手横剑于前,薛迎一个身形已窜到铁公子身边,右手已捉住刀柄,二人成互为犄角之势。 公孙红长剑在手,看向徐青山,道:“徐兄,看来你我二人要并肩作战了。”徐青山亦看着公孙红道:“公孙兄,你我虽交情不浅,刚才徐青山亦亲耳听见公孙兄对徐某之敬赞,心中实在感激。但今次之战,公孙兄实没有必要参与,我有愧于蓉蓉,是以绝不允许别人侵扰她。”公孙红道:“徐兄难道不知我来这里的用意?”铁公子看着公孙红真诚的眼睛,已然明白了一切,道:“好。”两人长剑在手,亦相对成帮扶之势,而其他的人很快站到远处,空出好一块场地。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刻,只听楼门大开,一大汉的声音道:“四位且慢,主人有请。” 十二、心机高手 却说四人抬头望去,乃是四个赤膊的大汉,高大非常,头上光亮无发,仿佛天神一般,正是以金刚四合阵闻名的四金刚。 四人立时收剑,铁公子道:“不知贺老先生有何事请我等。”为首一金刚道:“四位远道而来,主人不过请四位喝杯茶水而已。”薛迎呵呵一笑,瞅着铁公子道:“这不正合你意?”铁公子不语。徐青山和公孙红对视一下,又看向铁公子和薛迎,四人相对而视,铁公子开口道:“既然贺老先生相请,我等恭敬不如从命。”四金刚齐声道:“请。” 四人跟着四金刚走入正门,绕过前院,一路尽是丫鬟下人,果然富贵人家不同于寻常人家。他们于正中的楼梯而上,进入一间雕琢非常的房子,往正前方望去,一老者负手而立,却不是贺府主人贺财道老先生是谁?贺老先生见四人随着四金刚走了进来,立时上前道:“几位英雄远来劳累,快快就坐。”四人齐道:“谢过贺老先生。”四人坐到大厅下首圆桌周围,贺老先生坐于正中位置,四金刚分站于贺老先生左右两侧。贺老先生扬首道:“来人,看茶。”只见两个年轻女眷应声而来,一人捧壶,一人持杯,很快就倒了五杯香茶,低首而出。贺老先生道:“四位英雄远来劳顿,请喝杯茶水,请。”四人齐声道:“老先生请。” 用过茶之后,大厅稍为沉寂,铁公子起身,向着贺老先生拱手道:“今晚辈来贺府,一者,乃是与薛兄一起拜访老先生;二者,乃是晚辈钦慕令千金久矣,今借此商酌儿女之事。却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说完又坐下。贺老先生微笑,轻捋胡须,道:“铁公子与薛英雄不惜劳苦,看望老夫,老夫深表谢意,小女却何德何能,能得铁公子惦念。”贺老先生向徐青山瞅去,徐青山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听公孙红却道:“我看铁公子拜访贺老先生是假,想见贺小姐却是真。”铁公子嘿嘿冷笑道:“公孙兄难道不也是仰慕贺家大小姐久矣?”公孙红正要说话,却听薛迎道:“早闻贺府的金刚四合阵难以破解,薛某实在想会一会。”铁公子立时道:“薛兄,今日咱们是来拜访老先生的,切磋武艺之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说呢?”却说薛迎直爽粗旷,一心想着见识金刚四合阵,而铁公子自知四金刚之非比寻常,而又有徐青山与公孙红在,是以动武而于自己不利,因此便这样说。薛迎此时亦明白了铁公子的意思,于是不再言语。 贺老先生将目光又看向徐青山,徐青山方道:“徐某自三年前与老先生一别,乃自今日又与老先生重逢,见老先生神采奕奕,心中亦欣喜非常。只是近来多轻浮浪子,恐于令千金不利,请老先生多加留意,莫被登徒子之流打扰。”徐青山一番话,明显是在讽刺铁公子,铁公子心知肚明,但仍装作不懂。道:“铁铮平生最恨登徒子,日后有相扰贺大小姐者,我第一个不放过他。”说完端起茶杯,悠闲地品起了茶。徐青山和公孙红顿时对铁公子的厚脸皮佩服得五体投地。却见贺老先生道:“小女乃老夫掌上明珠,陪伴老夫二十多载,竟难以分离,而小女亦无婚配之念,唯对昔日徐少侠之大恩挂怀,女儿家的心思,实在难懂,老夫亦绝不会干涉小女之事。铁公子平生之行事,为武林标尺,老夫先谢过铁公子仗义之举。”却说贺老先生的这一番话大有深意,他先说明爱女缠恋父亲、并无择偶的念头,便就让铁公子接下来在这个话题上难以开口,然后再说爱女感念徐青山的大恩,实是说明爱女已中意徐青山,就算谈儿女之事,爱女肯定会选徐青山,而他绝不干涉女儿之事,则就把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女儿。最后老先生又大赞铁公子的行事,则就将铁公子放于武林仁义的准则里,将他说成仁义之人,而早有徐青山的登徒子言论,一旦铁公子打起贺蓉蓉的主意,即就成了登徒子之流。老先生思虑之周,实在让人佩服。徐青山和公孙红心中暗服,铁公子苦闷非常,一时郁闷起来。 突听外面一人道:“有客远来,不知主人欢不欢迎?”众人看去,只见门前站着一个人,一袭白衣,柳惊魂。 贺老先生起身相迎,柳惊魂还礼,便坐到了铁公子与徐青山中间,瞅了徐青山等四人后,笑语道:“都言贺大小姐有倾国倾城之貌,让无数武林豪杰为之心动,果然便将这当今武林少年名侠一齐招来了。”这话之后,本已哑口无言的铁公子突道:“柳兄之言甚是,我等此来,旨在拜会贺老先生,至于贺大小姐,我等不过心怀倾慕,怎可有登徒子的念头?不过以贺小姐这样的倾城倾国之貌又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哪个英雄又不心动。你说呢贺老先生?”却说铁公子竟借着柳惊魂的话,将扣在自己头上的这一顶登徒子之帽取了下来,现下立刻就成了倾慕贺小姐的英雄豪杰,实在高明得很。贺财道此时居然难以招架,只以笑语作答。 铁公子瞅了一眼柳惊魂,开口道:“都言英雄爱美女,我等此来,主在拜会贺老先生,二来,自然有想见见贺大小姐之意,柳大侠应该也想一睹贺小姐之风采吧?当然,江湖人士都知道,贺小姐昔日受徐大侠深恩,心怀感激,不免会动了少女心,徐大侠对贺小姐自然也心生爱护。我等不过是带着崇慕之心,绝无他意,这个薛兄最清楚不过了。”铁公子这话,便轻而易举将柳惊魂拉入自己的阵营,且给柳惊魂又扣了一顶英雄豪杰的高帽,而前日柳惊魂恰好败在徐青山之手,于是引出徐青山,则柳惊魂便完全站在了自己一方,心计之重,让人惊叹。而柳惊魂这样的人,居然进了这个套路,只因那一顶高帽实在扣得太妙,还有前日一战实在让他与徐青山的过节更深。柳惊魂竟开口道:“那就劳烦贺老先生请令千金出来与我等一会,老先生意下如何?”却说以铁公子与薛迎的身手,已少有对手,再加一个柳惊魂,则就是无人可敌了,虽然贺府四金刚的阵法独绝江湖,但谁却敢贸然相抗。此时贺财道恐已不知所措,却见他捋须一笑,咳嗽两声,后堂便传来一阵脚步声,舒缓而有力,愈来愈清晰,显然此人功力之深厚,乃是江湖少有的绝顶高手,众人抬头一望,一人已到大厅,却是一灰袍老道。 十三、爱之盲目 众人抬头,见眼前站着的乃是一灰袍老道,鹤发童颜,梳着发髻,手执拂尘,微笑不语。贺道财老先生却立时起身,双手搀扶住了这老道,笑道:“真人不在内室休息,怎么来这里了?莫不是我们惊动了真人。”言辞极为恳切敬护。众人见贺道财这样的人物居然对这瘦弱的老道如此尊重,又称其为真人,一时都在疑问此老道究竟是何人。这老道亦笑着对贺老先生道:“适才研读老庄祖师的著作,乃稍有所得,却听闻道兄与客人作谈,乃好奇心使之,来看看道兄请的究竟是何等客人。”贺老先生笑着道:“如此甚好,真人快请。”于是喊来一仆人负一椅子于上首,贺老先生与这道人坐于一处。道人起身坐定,但见握着拂尘之右手轻轻一抖,拂尘竟轻轻而起,而其上的毛顺着拂尘之柄,无一丝摆动,片刻间这拂尘便落于老道人面前的桌上,而老道人面上更无丝毫表情。徐青山等五人见这老道人如此手法,乃心中暗忖到底此为何处高人,有如此功力的,武林中数不出几个。却见这老道摇头晃脑,似在默念什么,突然睁开眼睛对着贺老先生道:“贺道兄,你之前说过的淫邪狡诈之人是否在此间?”贺老先生呵呵一笑道:“这里却无淫邪狡诈之人,但是却有几位朋友非要行淫邪狡诈之事,当真是使不得。”只见老道人面有怒容,道:“却不知是哪几位?”铁公子、薛迎与柳惊魂刚才见这老道人露了那么一手,乃心下大骇,又见他和贺老先生如此说话,显然就是在说他们,乃各自盘算起来。贺老先生只微微一笑,道:“其实不过几位朋友的玩笑而已,真人却莫要当真。”老道人怒目向着对面之几人道:“这样拙劣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好。” 铁公子和柳惊魂自觉没趣,亦恐接下来会有麻烦,于是乘机起身告辞,贺老先生寒暄了几句,两人转身便要离去,老道人闭目不语。铁公子朝薛迎使了个眼色,薛迎本就粗俗,乃拱一拱手,亦转身,三人眨眼就出了房间。 却说徐青山和公孙红坐着不语,那老道人看着两人,点头微笑,乃问贺老先生道:“敢问道兄,不知这两位年轻人是?”贺老先生指着徐青山道:“这便是武林人称浪子剑客的徐青山。”老道人瞩目良久,似有很多话对徐青山说。贺老先生又指着公孙红道:“此位即就是那位人送外号“难捉摸”的公孙红,又称“君子剑客”。老道人点头道:“武林之少年英杰,不错不错。”他又转向徐青山,道:“徐少侠,贫道此来,乃特为找你的。”徐青山一听,急问道:“不知道长找徐青山所为何事?”道人看了看公孙红,乃道:“此事还是与徐少侠单独说比较好。”公孙红听后即有离去的念头,又加叨扰颇久,于是起身告辞,贺老先生多加相留,公孙红执意辞去,便不再挽留。徐青山见公孙红要离去,心感公孙红如此知己,又因他对贺蓉蓉一片真情,毫不亚于自己,顿时心中之感,难以言表。二人话别,公孙红扬长而去。 公孙红出了大厅,身于大院中,抬头一瞅,却见阁楼上一妙龄女子竟深情看着自己,赫然就是昔日所见的贺蓉蓉,公孙红心中一颤,亦看了好一会,终于低头快步走了出去,直到再看不到贺府,公孙红才停下脚步,怅然发呆。 常小飞喝完了粥,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迷人的脸,她笑得很好看,而常小飞就如同宠物遇到了主人般惊喜。前天她回来时云鬓散乱,昨日她回来时衣衫不整,今日,她的脸上有两道掌印,对了,她肯定是又见到了薛迎。然而常小飞对这些都不会留意,他的脑海里满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美好的一面,她在他心里美好到了甚至忘记了她的外表,他已经在凭着气息去感觉她。 她像这两天一样拿出了那本书,打到了第三页,常小飞开始认真地比划手指,他的速度已比昨天更快,而昨天的速度比前天更快。苏眉很满意,她的眼光不错,他确实是个武学奇才,她深信他会是他的一个很好用的武器。 常小飞已练习了很久,渐渐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她赶紧将水端上去,他一口气就将水喝完,竟对着她憨笑。她伸手擦去了他额头的汗水,显得十分满意,开心地道:“你一天天进步,我以后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了。”说完立时就埋头进了常小飞的怀中,前身开始磨蹭着常小飞的胸膛,眼神里满是无辜。常小飞终于难以抑制体内燃烧的大火,他开始游走,她已喘息起来。但在他已痴狂的时候,她一把推开了他,用手整理起散乱的云鬓,满眼的委屈与羞涩,道:“不可以,小飞,我们不可以的,我们没有结婚,怎么可以这样?”常小飞恢复了理智,但体内的火犹在,他僵立在了地上。她又看着他,满是怜惜与为难,她慢慢道:“如果你实在等不及了,那我可以给你,但我那是为了我俩的将来,你看着办吧。”常小飞感到了从没有过的的疲惫,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很快就躺了下去,渐渐拉起了呼声。她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念叨着:“这么大的人了,就像个孩子,真拿你没办法。”说完就很快拿了被褥铺在了他的身下,又给他盖上了被子,头上垫上了枕头,迈着迷人的步子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睡在床上,她没有入睡,夜已深,她的房门虚掩着,她的眼睛发着光,随时等着饿狼冲进房里,她渴望着恶狼随时进来,因为她本身就是一头饿狼。 房门砰地被踢开,一个高大健硕的黑衣人立在床头,恶狠狠地看着她,正是薛迎。她不慌不忙,娇声道:“你来了。”薛迎怒道:“你给我起来。”她仍然娇声地道:“你怎老就这样粗鲁?你隔壁睡着的这个孩子就比你老实多了,要是他,就绝不会钻进我的房来。”薛迎如同没有听见,厉声道:“你起不起来?”她慢慢爬了起来,被子慢慢滑落到床上,露出他完美的身体,一丝不挂的身体。她的脸上又增加了两个掌印,而伴随着她的娇笑与喘息,他又开始颤抖起来,她亦颤抖起来。 他站了起来,望着蜷曲着的她,道:“他是什么人?”她立即道:“你要怎么样?他只是个孩子。”他哼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门又砰地关上了。 她开心地躺着,已经在想象着两个男人相残的场面。如果薛迎杀了常小飞,就说明常小飞这人实在无用,她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但如果常小飞杀了薛迎,就证明常小飞果然是值得她花精力去锻炼的人,而像薛迎这样好色粗鲁的家伙,她其实早就想杀了他了,只不过他在某些方面实在算个男人,倒有点舍不得了。 常小飞睡得很熟,却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只听门外一人道:“出来。” 十四、昔日旧事 常小飞被敲门声惊醒,又听门外凌厉的声音,于是起身走了出去,推开门一看,见一个高大威武、青面阔口的黑衣大汉怒视着他,乃不知此人就是薛迎,开口道:“你是谁?”薛迎见是一个英俊的年轻小子,更生了几分怒气,呵道:“你又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苏眉和你什么关系?”常小飞道:“她对我很好,我对他也自然很好,你为什么要问?”薛迎嘿嘿两声,道:“你是不是和她睡过觉了?”常小飞一听怒极,呵斥道:“请你说话尊重点。”话未落,薛迎的长刀已扫向常小飞,出刀之快,难以形容。而刀却在眨眼间长在了常小飞的两指中,薛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根本没看见常小飞如何出手的,只是现在他的刀已无论如何动不了了,他本暴躁性急之人,一声大喝,一用力,刀竟断了,一截掉在了地上,另一截捉在自己手里,他拿着这一截断刀开始发呆,而常小飞已向屋子走去。突然薛迎攥着一截断刀,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样冲向常小飞,常小飞一转身,那断刀便在他胸膛划了两下,而常小飞一时急迫,伸手便夹住了薛迎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薛迎的右手齐腕而断,带着那半截断刀,掉在了地上,鲜血肆流,人却已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嘶叫。常小飞看着薛迎的惨状,乃道:“我放过了你,你却又要杀我,我才伤了你的。”话刚说完,却见薛迎突然爬了起来,拿起地上的断手断刀,踉跄走了出去。常小飞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可怜,一个人一旦成了一个无用的废人,本就会十分可怜的。 薛迎歪扭着走了好久,却见前面背身站着一个身材美妙的人,是个女人,这女人转过身,却是苏眉。薛迎此时见到了这个被他肆意蹂躏的弱女子,竟心里生出了几分恐惧,而此时他已没有丝毫勇气去对她发号命令,甚至都不敢去看她。她笑得很开心,她看着他昔日怒睁着而此时呆滞无光的眼睛道:“你怎么会输在他的手里,他只不过是个孩子。”薛迎看着她的脸,竟有几分可怖,但他总觉得她不过是个小女子,他虽然那样对待她,但他也是为她做了很多事,她应该不会遗弃他的。但是他错了,她从不会要一个无用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在生理方面还算是个男人。她笑着道:“你走吧,从此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薛迎突然觉得自己已变得一无所有,右手已废,已不能捉刀,而这个被他占有的女人亦轻易就遗弃了他。他带着哀求的语气道:“我还可以为你做事,相信我。”她笑得很灿烂,道:“那么我问你,你还能为我做什么?对了,那件事你还是可以做的,你是不是自认为在那方面很厉害?告诉你,你是我遇到的男人里面最不中用的。”薛迎如同身入深渊,他已绝望到了极点,他想冲上去撕碎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又觉得没什么意义,当然他确实已做不到。他突然用左手捡起了眼前的断刀,一抬手就插进了自己的胸膛,这是他此时唯一能办到的事。苏眉是个爱干净的女人,所以她很快就将这一具尸体埋进了土里,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流,她见了血会头晕,会感到恐惧。她擦了擦汗,满意地舒了一口气,便去找常小飞,她看见常小飞仍在出神,问道:“我在路上竟看到了薛迎的尸体,他的右手断了,是谁杀了他?”常小飞才知刚才之人就是薛迎,道:“他刚才来找我,在我跟前侮辱你,我很生气,是他先拔刀要杀我的,我夹断了他的剑,刚要离开,他却又向我冲来,当时情况危急,出手竟夹断了他的右手,最后他拿起断手就跑走了。”常小飞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战战兢兢地向家长报告事情的经过,但他哪里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介意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苏眉道:“那他应该就是自杀了,你要知道,让一个成了废人远比杀了这个人更严重。但薛迎这样的人,死了活该,小飞,以后咱俩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我真的很高兴。”常小飞也高兴了起来。 却说公孙红离去之后,贺老先生才道:“徐大侠,你可知这位道长是谁?”徐青山道:“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眼前这位道长便是名动武林的四大高手之一九华真人。”老道人正色道道:“少侠猜的不错,但少侠可知贫道此来的目的?”徐青山沉吟良久,乃道:“昔日我师傅曾受教于真人,而师傅刚刚罹难,真人此来,莫不是为了这事?”九华真人立时道:“道兄,那就带徐少侠内室说话吧。”却说贺财道老先生与九华真人一同起身,徐青山跟在后面,三人穿堂到了内室,却见到一面棺材,徐青山立时掀开棺盖,里面正是万俊风的尸体。徐青山突然见到师傅的尸体,竟悲痛不已,于是跪在棺旁,几近哽咽。 许久,徐青山才起身,慢慢合上棺材,便问道:“却不知真人何处觅得先师遗体。”九华真人怅然道:“几日前的一个夜里,有人于夜里来到九华山,口里含糊不清地喊叫着,贫道出去一看,乃是你师万俊风,而当时他满身是血,已然奄奄一息。贫僧见他面象赤红,而左手心发黑,正是中了昔日神宫梅水毒。但神宫已于十年前消失于江湖,神宫宫主更是不知所踪,却何故梅水毒又重现江湖?贫道又仔细检查,确定为梅水毒无异,梅水毒为武林不治之毒,贫道亦难以治愈,是以很快你师便离世而去。次日,就传来神剑门罹难的消息。于是贫道便负着你师之尸体来找你,只因你是神剑门唯一嫡传弟子。”徐青山道:“神宫既已消失于江湖十年,而神宫梅水毒重现江湖,难道是神宫宫主重出江湖?而下毒之人又是如何下的毒?但我看所有尸体上都有剑伤,却显然是厮杀所致。”九华真人道:“我们现在尚不能断定神宫宫主是否重出江湖,但这件事一定与神宫有渊源。所下毒之人,必是让神剑门没有防备之人。还有,中了梅水毒,往往会神志错乱,杀戮自残,重者自震心脉而暴毙。是以神剑门弟子身上的伤,实际是互相杀戮所致,你师傅功力较深,乃强力驱毒,不致心性大乱,他一路坚持到九华山,本想告知贫道什么,只因梅水毒毒性之大,已耗尽他所有功力,最后毒性侵遍全身而死。” 徐青山叹道:“早闻神宫之梅水毒毒性之大,天下少有,原来不是虚言。敢问真人,神宫宫主冷如霜是怎么样一个人?”九华真人长叹一声道:“冷如霜本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弱女子,却因一个人而变得十分可怕。”徐青山那天听常小飞于玄帝的遗书中提到冷如霜,于是问道:“这个人是不是玄帝?”九华真人奇道:“你又怎么知道?”徐青山遂将常小飞的经历告诉了九华真人,九华真人一阵唏嘘,脸上露出悲伤之情,竟陷入回忆,怅然道:“他竟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竟已经去了。”念叨了很久,才回过了神,道:“玄帝仁义有德,为武林人所敬仰,亦是贫道之至交。谁知却因早年风流之事付出了生命。刚才你说那位小友的母亲叫做常婉柔,那便是了。” 徐青山道:“但求真人讲一讲这段故事。”九华真人怅然长叹,道:“当年玄帝远赴科考,邂逅一富家小姐,美貌贤淑,爱怜不可自拔。那女子亦深爱玄帝潇洒大气,从此如胶似漆。但玄帝生性风流,竟又迷恋上了那富家女子的一个丫鬟,此事最后被那女子发现,顿时发怒。最后这女子让玄帝在她和那丫鬟之间做个选择,玄帝答应不和那个丫鬟来往,但不许那女子惩罚那个丫鬟,那女子答应了玄帝的条件。谁知在一个夜里,玄帝居然带着那个丫鬟偷偷逃离出去,再也没有音讯。那女子一时悲愤交加,在一个夜里亦离家出走,再无音讯。” 徐青山道:“不知后来的事如何?” 九华真人道:“后来玄帝创立玄道门,成为一代武学宗师,他的夫人,便是当年那个丫鬟,她的名字叫做常婉柔。而同时,江湖有一个组织,一直跟玄道门过不去,玄帝曾遭多次暗杀,而这个组织的名字,就叫做神宫,这神宫的主人,便是一个叫做冷如霜的女人。” 徐青山道:“敢问真人,这冷如霜是否就是昔日被玄帝抛弃的女子?” 九华真人道:“不错,冷如霜多次刺杀玄帝未成,远赴塞外,练得奇毒梅水毒,竟遣人混入玄道门,在玄道门下毒,而常婉柔身中神水毒,不治而死,玄帝一时悲愤不已,心灰意懒,终在十年前退隐江湖,再无其踪迹,玄道门亦从武林消失,而与此同时,冷如霜与她的神宫亦消失于武林,再无音讯。” 徐青山道:“但从玄帝遗书上所说,玄帝夫人竟没有死,而是与她和玄帝的儿子一起生活,书中又说玄道门郝天存与冷如霜合力将他打下悬崖,却有这样的事。”九华真人道:“玄帝用半生时间创出玄天九诀,而玄天九诀中最厉害者,乃是玄天一指,那位小少年指发如此厉害,则为玄帝之子亦大有可信之处。但常婉柔身中梅水毒,怎能复生?郝天存为玄道门大弟子,颇得玄帝之学,然其与冷如霜合力对付玄帝,实在出人意料。如此的话,冷如霜与郝天存则尚在人间了。” 徐青山思索片刻,道:“那日晚辈眼见师门罹难之后,遇见丐帮柴潇长老,乃认为神剑门灭门之事为魔道门所为,意在夺取名剑,一统武林,真人以为如何?” 九华真人道:“洪荒痴迷剑招,几近入魔,其唯一的目的,便是打败所有高手,成为武林第一。昔日与玄帝一战,成为轰动武林之战,玄帝败在了他的手里。但此人近十年内再没有出现在江湖,据说一直深居魔道门,要说此事乃魔道门所为,贫道倒觉不然,以洪荒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出手,而且如此招祸,冒天下大不为之事,他决不会做。他一出手,便要一击必中。” 徐青山道:“如此说来,当非魔道门所为,那么却到底是何人所为,难道真的是冷如霜吗,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九华真人轻捋胡须,道:“凡事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我们还是让你师傅入土为安为好。” 徐青山道:“真人所言极是。”贺老先生亦点头称道。 徐青山带了两个人,告别了九华真人和贺老先生,抬着棺材向贺府而出,待到大门处,听到一女子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徐青山回头,却是贺蓉蓉,仿佛几年前的模样,徐青山一时看得痴了,好久才开口道:“蓉蓉,你还好吗?” 这女孩就像一个永远快乐的天使,无论她的心里多么悲苦,她的笑容总是挂在脸上,竟连别人都会因她而不再悲伤。她道:“我很好,只是这几年没有你的消息,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样。” 徐青山道:“蓉蓉,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离你而去?” 贺蓉蓉笑了,笑得很凄凉,道:“我知道,我昨天见到他了,只有他那样的人,才配做你的朋友。但于我,更应该感激他,几年前他救了我一命,几年后他又为保护我而来到贺府,我更不是草木,怎会无动于衷。” 徐青山叹息一声:“公孙红经历了太多的苦痛,他一次次从别人的鄙夷与轻贱中站了起来,蓉蓉,公孙红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不想朋友难过,不想朋友失落,你能明白吗?” 她笑了:“我明白,你去做你的事吧,多一些公孙红这样的朋友,路便也好走。我不会选择你,更不会选择公孙红,我只希望你们平安回来。”她笑得很开心,谁又知道她心中的苦。 他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到了完全看不见那楼阁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独自发着呆。 徐青山蹲在师傅的坟头,看着这一片同门的坟冢,满是凄凉与伤感,终于,他向师父同门辞了行,向大道上走去,他走得不慢也不快,真正的行路者都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能在保存体力的同时又不浪费时间。他已不知道自己到底走过了多少路,然而走了数不清的路,路依然没走完,这只因为本就没有能走完的路,即使生命的结束,路亦不可能走完,只不过走路的人就换成了另一个人而已,正因为这样,人世才会世代兴替。 徐青山继续往前走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老人坐在地上,不断地咳嗽着,他的身旁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这死人是屠海。而这老人,竟是那么熟悉,但是记忆中他好像没有这么苍老,憔悴。 十五、故人 徐青山看到了屠海的尸体,已在想着是谁杀了他,而再看尸体旁的那个老人,他确定他就是当年的那个人,虽然他的干枯的脸完全和那个人肥胖的脸不一样,虽然他的满脸的褶皱和僵老的皮无论如何和那张光滑红润的脸不一样,但这老人的眼睛告诉徐青山,他就是他,还有他那双因掘地而褪了皮的双手。终于他走了过去,问道:“敢问可是掘地罗汉?” 老头的脸上泛着红光,显是因刚才剧烈咳嗽所致,他的目光呆滞无光,似乎和躺着的屠海一样,但当他这双死灰般的眼睛看到徐青山时,便瞬时有了光,道:“你是徐青山?”徐青山道:“正是在下,老先生是地道罗汉冯达?”老人道:“你既然还能认出我来?”徐青山道:“当年大恩,怎会忘记,虽然老先生已不再是当年模样,在下却仍然能认出你的,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救命恩人。”冯达道:“徐青山不愧为徐青山。”徐青山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这句话,道:“在下自与老先生一别,再未见过老先生,却不知老先生去了哪里?。”老人道:“这多年来我一直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江湖中人又有谁见过我?” 徐青山道:“莫非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 冯达呵呵一笑,道:“不错,但你可知玄帝早年之事?” 徐青山道:“前日巧遇九华真人,听真人讲过此事。” 冯达一脸惊讶,道:“你竟然已经见过了九华真人,很好,很好。当年冷如霜本想以梅水毒毒死玄帝和常婉柔,却被玄帝发觉,于是他为保夫人安全,假传出常婉柔身中梅水毒而身亡的消息,实在暗中将常婉柔送出玄道门,但当时神宫之人遍布各地,要将一个人无声无息地送出去,实非易事。” 徐青山道:“是以玄帝便找了老先生,用了挖掘地道的方法,将他的夫人送出了玄道门。” 老人道:“不错,但是最后冷如霜查出了此事,对我恨之入骨,乃四处追杀我。此事竟也连累了一位局外人。” 徐青山道:“却不知此人是谁?” 冯达道:“此人就是昔日名冠西北之神武镖局总镖头史道非,只因他亦是玄帝好友,最后冷如霜一时找玄帝不着,竟迁怒于此人,神武镖局在一夜之间覆没。 徐青山道:“早就听说昔日神武镖局之事,都言此事乃神宫所为,实不知又是因为玄帝。” 冯达道:“我为了躲避追杀,将唯一的儿子托付于一农家抚养,带着妻子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我始终不敢与儿子相认,只不过暗中去看看他,教他一些功夫,还有地道本领。即使神宫已于十年前消失,我也不敢和他的儿子相认,只因我深知冷如霜之毒辣狠绝,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已没有机会和儿子相认了,因为我见到了儿子的尸体。” 徐青山看向地上屠海的尸体,道:“他就是你的儿子?” 冯达点头道:“不错。如今儿子已死,我亦没有什么可留恋的,现在就算冷如霜找我,我亦不会躲避。”冯达的眼睛又成了死灰色。 徐青山沉默片刻,道:“那又是谁杀了您的儿子,是否是冷如霜所为?” 老人摇着头道:“是不是冷如霜所为,已不重要了,当年玄帝为了妻子而有求于我,作为朋友,我怎么能不帮他?” 九华真人是玄帝的朋友,史道非是玄帝的朋友,他又是玄帝的朋友,徐青山开始好奇,问道:“玄帝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冯达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玄帝为了朋友可以舍弃一切,你可知当年玄帝因何败在了洪荒之手?” 徐青山道:“在下不知。” 冯达道:“当年洪荒为了打败玄帝,竟以玄帝朋友的生命来要挟玄帝,是以玄帝才败于洪荒之手,从此天下人都知道了玄帝不敌洪荒,但谁又知道原因。” 徐青山道:“你就是当年被洪荒用来要挟玄帝之人?” 冯达道:“是的。玄帝一生痴迷武学,视胜负重于生命,但却因我而在天下人面前承认一败,这样的人,值不值得交朋友?” 徐青山道:“确实值得。但他早年狠心抛弃冷如霜,与常婉柔远走之事,总让人觉得有些绝情。” 冯达道:“世间男女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我若将他当朋友,便不会去过问他的过往,我只看有没有真心,玄帝是以一颗真心对待朋友,这就足够了,难道你还想对朋友要求更多吗?” 徐青山点了点头,道:“不错,朋友就是这样。” 两人一起将屠海埋葬了,徐青山本不想问这个问题,但他终究问了:“是谁杀了你的儿子,难道会是冷如霜?” 冯达摇了摇头,满是漠不关心的样子,道:“这已不再重要,就算我知道是谁杀了我的儿子,那又又怎么样,能让他活过来吗,还是我再去杀了那个人为儿子报仇?这样的无休止的江湖恩怨何时是个头?” 徐青山沉吟片刻,乃道:“老先生顿悟人生,亦是好事。但在下却认为这件事恐关联着一些武林中的大事,或者藏着一件大阴谋,如果是这样,老先生难道不会关心吗?” 冯达叹息一声,满是凄凉萧索之情,道:“我已无心江湖之事,再何必去关心这些烦恼之事,就算此事关联甚多,我亦不会再去管了,你在一个见不得天日的地方生活近十年,你也会变的。如今我已了无牵挂,竟不知要去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归宿?” 徐青山怅然道:“人活在世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要去哪里,但又不知道怎么走,这才是最可怕的。” 冯达道:“我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徐青山问道:“去哪里?” 冯达的眼睛又有了光,道:“我要去找玄帝,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徐青山道:“你应该去找他,但你能找到他吗?” 冯达笑着道:“只要去找,就有希望,这也是我活下去的希望。”他已迈着步子走了出去,突然他回过头对徐青山道:“如果需要我,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直都在。” 徐青山道:“这话你是不是对玄帝也说过?” 冯达笑了,他的笑容,仿佛让他恢复了当年的模样,他道:“很早就说过。” 徐青山道:“那么你也当我是你的朋友,是吗?” 冯达呆住了,许久才道:“只要是个有心的人,都会愿意当你是朋友。” 徐青山道:“那么,你已经又多了一个朋友,当你找不到玄帝的时候,随时来找这个可以轻易能找得到的朋友,我一直都在。” 冯达的眼睛已有些湿润,说道:“好。”这一个字已经足够,有些事不需要说太多,不说更好,因为懂的人不需要说。说完了这个字,他迅速转过头,朝着前方走了出去,男人最难为情的事就是让另一个男人看见他流泪,但难为情总比无情好。 常小飞喝完了粥,一抬头,又看到了那张漂亮迷人的脸。不过今天她不让他练功,因为昨天练功时那本书已经是最后一页。但即使今天不用练功,她还是给他熬了粥,因为她好像只会熬粥。 她看着常小飞,就像看着一个很听话的孩子,道:“你在这里会不会很闷?” 常小飞道:“我不闷,因为和你在一起。” 苏眉的脸板了起来,道:“但你是个男人,你怎么可以默默无闻悄无声息地一辈子呆在这?” 常小飞心里一凛,她之前从不这样的,她是在赶他走吗?他已感到了恐惧,看着她,道:“你烦我了,是吗?” 十六、诬陷与阴谋 她又变得温柔起来,道:“我怎么会烦你,但是我要你出名,我要你打败所有的高手,只有这样,你才有资格娶我,你能做到吗?” 常小飞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事,问道:“为什么非得打败所有的高手?我做不到,就不能娶你了吗?” 她的笑容又不见:“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为什么就喜欢上你了吗?因为我觉得你会是个有作为的人,这也是我让你练功的原因。我是喜欢你的,但那只是感觉而已,我希望我将来的丈夫出人头地,成为武林中最厉害的高手,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以娶我,你如果做不到,我不会为难你。” 常小飞看着苏眉满是期待的眼睛,道:“我能做到,我一定要成为武林第一,娶你为妻。” 苏眉正色道:“我真的不会强求你,如果你自认为做不到,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你付出了,我也付出了,你想要的那个我可以给你,这也算是我对你的回报吧,我也不会欠你什么了。但是你得到了那个之后,我可能也就不会再见你了,因为你喜欢我,但不值得托付终身,当然你也不用为了那个对我负责,虽然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是多么的珍贵。你想清楚,我就在这里。” 常小飞横了横心,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值得你托付终身,相信我。”苏眉满意极了,他已将这个男孩吃定,但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难过,不舍,说道:“我也想让你一直陪着我的,你知道我多么地不想让你离开我吗?但那样的话,我们的未来会一塌糊涂。你知道吗,很多人都在打我的主意,但你没有地位,没有出人头地,纵然我依然爱你,那些人还是会把我从你身边夺走,只因你没有能力保护我,给不了我想要的。” 常小飞咬着牙,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 苏眉道:“我一直会在这里,现在也就只有你知道这个地方,我要你成为武林中最厉害的高手,成为被武林人士称道的英雄。但是你出去后,首先要找的一个人就是徐青山。” 常小飞听到徐青山这三个字,吃了一惊,为什么是他,他怎么可以和朋友决斗?苏眉看着常小飞的表情,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愿意?” 常小飞道:“我不可以和他决斗,他是我的朋友,他是好人?” 苏眉冷笑了两声,道:“原来他是你的朋友,那就算了。但你说他是好人,那你完全就错了,徐青山这个人,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其实是个淫邪狡诈之人,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他吗?” 常小飞瞪着眼睛,道:“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坏事?” 苏眉一副为难的样子,道:“算了吧,就当我乱说,他是你的朋友,我不想让你难过。” 常小飞看着苏眉,带着好奇与不相信,道:“你一定要说。” 苏眉叹息一声,道:“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也没有办法,我之所以恨徐青山,只因为,只因为他,他曾对我图谋不轨。” 常小飞吃了一惊:“你说什么?我不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苏眉一副可怜的样子,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其实别人也不会相信的,他总是一副君子的样子。我也一直把他当做大侠,但他对我所做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次要不是我乘机逃走,恐怕已经被他侮辱了,我怕也就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常小飞呆立在了这里,一声不吭地站着。苏眉道:“你是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是认为我在骗你?如果你认为我在骗你,那你再不要见我就行了。” 常小飞慢慢道:“我只是真的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 苏眉一头埋进了常小飞的怀里,抚摸着常小飞坚实的胸膛,温柔道:“这个世界上本就有许多伪君子,总想着欺骗人,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吗?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因为你不会骗我。徐青山是你的朋友,你不想为难他就算了,就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常小飞咬着牙,怒道:“我去找他。”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快就看不见。苏眉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却听身后一人道:“你以为他会完全听命于你吗?” 苏眉一转身,见一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男子走了过来,她的笑开始带着无限的风情,道:“他听不听命于我还不知道,铁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听命于我。”这男子正是铁公子。 苏眉的话说完,铁公子已走到她的面前,他露出了一副坏笑,道:“你是不是又用自己的身体收买了他?” 苏眉笑道:“不管我用了什么办法,他至少已十分相信我。” 铁公子悠然道:“但他和屠海不一样。” 苏眉笑着道:“正因为他和屠海不一样,我才对他更有把握,他是个重感情的孩子,他一旦对一个人有了感情,就很难割舍,我就是利用了他的这一点。” 铁公子道:“你以为他已经爱上了你?” 苏眉道:“至少已很信任我,很喜欢我。” 铁公子道:“但你做错了一件事,你不该让他去找徐青山,因为常小飞已将徐青山当作了朋友,自然对徐青山有着感情,你以为他对徐青山的感情没有他对你的感情深?” 苏眉笑道:“铁公子可知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 铁公子道:“我自然知道,但你能保证常小飞会相信你的话吗?” 苏眉露出得意的笑,道:“他若连我都不相信,那我就真的看错他了。” 铁公子道:“那你就是在赌了一把?” 苏眉道:“其实我现在需要的,就是让常小飞亲自看到徐青山就是我所说的那样,这个就得铁公子帮我了。” 铁公子呵呵一笑,道:“你想陷害徐青山?” 苏眉道:“不错。” 铁公子正色道:“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苏眉莞尔一笑,道:“铁公子这样问,倒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但一个强劲的对手加情敌,对谁来说也是够麻烦的了。” 铁公子笑道:“看来本公子以后成事,你这军师是做定了。” 苏眉道:“铁公子还需要军师吗?我倒希望做你的夫人更合适。” 铁公子笑得很开心:“我怕自己像屠海一样,还有,薛迎实在不应该招惹你。” 苏眉道:“屠海和薛迎都只不过是粗俗的臭男人,怎么配和铁公子比较?” 铁公子道:“本公子倒有些受宠若惊了,不过本公子确实可以让徐青山成为让天下人不齿的人。” 苏眉道:“你会怎么做?” 铁公子道:“我们还是先看看常小飞会做什么吧。” 徐青山已走了一天的路程,他从不知疲倦,只因他一直就身处疲倦之中。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恶狠狠地瞪着他,仿佛要将他吞进肚里,他是常小飞。 他俩上次分别的时候正是在这里,而重逢时的情景却完全与徐青山想象中不一样。徐青山看着脸色铁青怒目而视的常小飞,道:“常兄弟,我们又见面了,你可好?” 常小飞满脑子是苏眉告诉他的那件事,他看着徐青山,道:“徐青山,拔出你的剑。” 徐青山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重逢竟成了这样,他苦笑着道:“常兄弟,到底怎么回事?” 常小飞已失去了理智,他怒吼道:“拔出你的剑,你再不出手,就不要怪我。” 徐青山似已不知所措,他看着常小飞,一丝凄凉的感觉袭来,这就是朋友的重逢吗?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常小飞如一头猛虎一样袭来,他的速度快得出奇,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如闪电一样飞向徐青山。徐青山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手指停在了徐青山的胸前,常小飞大声道:“你为什么不出手?” 徐青山笑了一下,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常小飞听了这句话,心中一颤,再看向徐青山的眼睛,他看到这双眼睛的眸子毫不逃避地看向他,那眸子里满是真诚与友好,恰如在杏花楼里见到时一模一样。常小飞大脑一片空白,吼了两声,一转身,如同发了疯的狮子,快速跑了出去,徐青山叫道:“常兄弟,你去哪里?”追了上去,常小飞已无影无踪。 徐青山想不明白常小飞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正在疑惑的时候,却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徐青山立时警觉起来,身体绷成一张弓,飞身而起,向那黑影处而去。 十七、出人意料 少林寺藏经阁经书失窃,一时江湖豪杰议论纷纷,慧字辈高僧为当今少林辈份最高的,慧灯大师邀集武林各派之豪杰,于大雄宝殿商榷大事。 慧灯大师于群雄前合手行礼,道:“众位施主,老衲此番邀天下群雄会此,只因敝寺藏经阁有经书失窃,藏经阁自达摩祖师以来,所藏经书皆我佛之精要典籍,其中更兼我寺七十二绝技,此番失窃之经书,正是敝寺七十二绝技之典籍。如若此书落入心术不正之人的手里,武林必将会有浩劫,是以邀众位前来,以商讨此事,阿弥陀佛。” 殿下群雄众说风云,顿时于大雄宝殿喧哗起来,只见一人起身道:“少林寺为武林圣地,护寺之高僧更是武艺高强,要进入少林寺藏经阁,绝非易事,此番盗经之时,却未曾惊动贵寺,却也奇怪。”群雄一听此话,都觉此事大为蹊跷,上首几位少林高僧都觉有理。而说此话者,正是丐帮九袋长老柴潇。 只见一紫衣男子起身,正色道:“要于少林寺藏经阁盗取经书,且不惊扰任何人,则只有两种可能。” 慧灯大师起身,问道:“依铁施主之见,却是哪两种可能?” 铁公子道:“一种可能就是盗经者为少林寺的人,另一种可能就是通过机关密道偷取经书。”众人齐声称是。 铁公子又道:“不知慧灯大师对屠海之死有什么看法?” 慧灯大师道:“屠施主曾为少林寺火工,对敝寺颇为熟悉,但若说盗经之事与他有关,老衲以为倒也未必,至于屠施主之殒命,或乃武林仇杀所致。” 柴潇道:“不知众位大师与众英雄可知,屠海的真实身份?” 众人哑然,慧灯道:“老衲却是不知。” 柴潇道:“那么昔日“地道罗汉”冯达之事众位可曾忘记?” 慧灯道:“却不曾忘记。” 柴潇道:“冯达以掘地开道功夫闻名江湖,但近日据我丐帮弟子所见,有一人携屠海尸体而去,此人正是冯达,而丐帮弟子探出,屠海乃冯达之子。” 铁公子立道:“如若屠海为冯达之子,那么盗取少林经书则确非难事,众位大师,依铁某之见,藏经阁必有通往外界之密道。” 众英雄一齐看向几位少林高僧,慧灯大师道:“众位师弟,随老衲去藏经阁,众英雄稍坐。” 慧灯、慧禅、慧性三位高僧起身直往藏经阁。片刻功夫,慧性大师回到大殿,道:“施主所料不差,藏经阁确发现了秘道。”众人惊讶非常,而铁公子道:“我等速进入此密道,且看个究竟。”众英雄面面相觑,竟都默然不语,柴潇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铁公子,老夫愿和你同往。”众英雄里亦有几人同意此举。几人奔赴到藏经阁,但见经架之间,豁然一穴,而穴旁之地砖,已然掀开,彗灯道:“众位且与老衲看个究竟。”只见慧性大师道:“掌门师兄且坐守此地,我与慧禅下去,如有何动静,好叫有个准备。”说完乃对着铁公子几人道:“众位施主且与贫僧进入此密室。”说完乃让一小沙弥拿来火折子,点着凑近秘道口一瞅,道:“原来这般深。”乃对小沙弥道:“在这里举着火折子,照向道内,贫僧下去一看。”小沙弥依言举灯,慧灯道:“师弟小心。”慧性合掌道:“掌门师兄放心。”言毕,已手撑洞口,身子已入洞内,道:“且去拿一绳子。”一小沙弥片刻功夫就拿来一捆绳子,彗性手攥着绳子一头,铁公子等几人攥着另一头,慧性没入洞内,铁公子等人将绳子徐徐往下放,一盏茶时分,听得慧性大师道:“已到底矣。”然后慧禅、铁公子与柴潇先后下去,几位跟来的英雄亦下去。 众人到了底下,乃见身前又有一直道,于是点起火折子,一一进此直道,俯身在这道中行了好一段路程,而此道又斜绕向另一方,几人又在此方行了很久,终到尽头,却仿佛原回到藏经阁地下,慧性大师飞身而起,绕壁而上,到了顶处,朝上一掌,土屑砖角飞溅,顶上豁然开朗,慧性一跃而起,已身到外面,却听慧性道:“原来是你。”下面几人听见有人,乃展开身法,相继飞身而起,一一上到外面,众人一看慧性对面所站之人,都大为吃惊,居然是徐青山,而他的手里拿着的正是少林经书。 却说徐青山看见那黑衣人一闪而过,乃追上前去,而那黑衣人跃入屠海生前的屋子,徐青山亦跃了进去,却哪里有一个人,而在四下环顾时,见窗旁桌子的下面放着一本书,拿起一看,竟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大力金刚手。徐青山正在深思此事之来由,却见地板断砖飞起,一人跃了出来,便是少林寺慧性,而接着好几个人都跃了出来。 徐青山看着这些人,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却听铁公子道:“徐青山,真的没有想到,偷取少林经书的就是你。” 铁公子道:“屠海房中之地道直通少林寺,而你手中所拿的,正是少林经书,屠海已于早日身遭不测,因何而死,你给个解释。则只能是你让屠海画出少林寺地图,而屠海据说是冯达之子,冯达正是挖掘地道之高手,肯定将此功夫教给了屠海,待屠海盗得经书,你便杀了屠海。” 徐青山苦笑,他怎么料到,此刻他已成盗取少林经书之盗贼。但那于屠海尸体亲眼所见,其身上伤为薛迎的天绝刀法所伤。 这时,只见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乃是一个女子和一个少年。徐青山一看这女子,心中一惊,正是那日在胡老爹酒馆所遇的女子,徐青山呵呵一笑,他已明白了一切。但再一看这少年,竟一时悲伤不已,只因这少年正是常小飞。 只见这女子对常小飞道:“小飞,我之前说的你不相信,现在你看到了吧?他在屠海的房中,手里拿着少林寺失窃的经书,你自己问他吧。” 常小飞看着徐青山,眼神犀利,表情冷漠,仿佛已恨透了徐青山,道:“少林寺的经书是不是你偷的?屠海是不是你杀的?” 徐青山苦笑,他看着常小飞,眼中露出难以形容的伤感和无奈,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是不是?” 常小飞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怒目向着徐青山。 一声不吭的柴潇这时开口道:“徐青山,你利用屠海熟悉少林寺,挖地道偷得少林经书,然后再杀死屠海,如今经书在你手,此地道又直通少林寺藏经阁,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徐青山道:“前日在下遇到冯达,乃见屠海尸体,尸体之伤实为刀伤,在下认出为薛迎之天绝刀法所伤。” 柴潇道:“武林中人谁不知薛迎那淫徒已败于这位少年英雄常小兄弟之手,最后羞愧而自尽,徐青山,你拿一个死人做替死鬼,未免也太愚蠢了吧,你当天下群雄是傻子吗?” 徐青山道:“既已如此,徐某已是无话可说。” 慧性双手合十,道:“徐施主,贫僧亦不知此事是否与施主有关,但杀戮盗窃立来为我佛大忌,且请施主随贫僧赴少林一趟,以说清此事来龙去脉。如非施主所为,亦可还施主清白。善哉善哉。” 徐青山道:“我随你去就是了,因为少林寺的僧人多少有点慈悲心的。” 徐青山看向常小飞,道:“常兄弟,此时此刻,即使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但我只想告诉你,这世上的事,并不是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也不是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从此背负一世恶名,我也因有你这个朋友而欣喜。” 常小飞一言不发,身旁的苏眉突道:“徐青山,你还在这里装,如今有少林高僧与武林几位英雄在此,你快些束手就缚,莫要强词夺理。” 徐青山一声冷笑,看着苏眉道:“我与自己的朋友说话,莫要插嘴,请问咱俩有什么交情,我又认识你是谁?还是你本就欲置徐青山于死地?”说完,徐青山转身对慧性与慧禅道:“徐青山愿与二位同去少林寺。”慧禅道:“徐施主光明磊落,贫僧钦佩不已,至于盗经屠生之事,若真非施主所为,施主大可放心,少林寺自有定夺。” 徐青山道:“那就劳烦两位。”慧性道:“如此甚好,咱们上路吧。”三人转身便往外走,徐青山更是不看别人一脸,走在慧性与慧禅的正前方,极似被押解的犯人。 苏眉看着徐青山三人走远,对面无表情的常小飞道:“你现在信不信我说的话?徐青山那样的人,你也愿意当他是朋友吗?”常小飞喃喃道:“我不知道。”然后竟向前走了出去,再也不看这里的人一眼。 苏眉看着他走出去,眼中带着一丝惊恐,道:“你要去哪里?”常小飞仿佛没有听见,脚步不停地走着,但那个声音又说道:“你若要离开我,我绝不会挽留你,因为一个轻易会离开我的人,就不值得我去爱。”常小飞的脚步慢了下来,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想看见别的人,我在前面等你。”说完便放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前方。 苏眉的脸上又滑过一丝笑意,他瞅了瞅身边的铁公子,铁公子亦带着笑意,而那柴潇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然后苏眉扭动着狐媚般的腰肢,溜出了房间,朝着常小飞的方向而去。铁公子等人亦出门,向着徐青山的方向而去。 十八、身脱盗名 徐青山与慧性、慧禅进了大雄宝殿,乃见盘膝闭目而坐的慧灯立时起身,慧性、慧禅合掌向掌门行礼,慧性道:“掌门师兄,失窃之经书已于密室寻回,乃在徐施主之手,不知掌门师兄以为如何?”慧灯双目看向徐青山,合掌道:“阿弥陀佛,徐施主已然得手,为何仍处狼室,老衲实在不解。”徐青山道:“我若说盗取少林经书的不是我,大师便信不信?”慧灯道:“徐施主须知,一切罪孽谎言都逃不过我佛如来的法眼,徐施主若并非盗经之人,又何须在乎老衲信与不信。”徐青山道:“只可惜要向我问罪的是大师你,并非如来佛祖。”慧灯道:“施主口舌之利,亦非常人能及,且以徐施主的为人,贫僧自然不信此事乃施主所为。”徐青山正要说话,却听一中年僧人道:“方丈,武林群雄已在殿外相候。”慧灯道:“慧性、慧禅两位师弟,你二人出去会客,老衲与徐施主稍后就到。”慧性看了看徐青山道:“但徐施主剑法高深,掌门师兄当”慧灯道:“像徐施主这样的人,如若不是自愿来少林寺,怕也没人能请他来这里,徐施主绝不会为难老衲,只管去就是。”慧性、慧禅合掌行礼,出了大殿。 慧灯道:“此次盗经杀人一事,若真与徐施主无关,则或可为何人所为?” 徐青山道:“此事徐某亦无头绪,屠海挖掘地道偷得经书,已是事实,但幕后操纵却是何人?少林寺里可有此事之参与者?” 慧灯道:“少林寺内绝无盗经之参与者。” 徐青山问道:“敢问大师,何人可进入少林寺藏经阁?” 慧灯大师道:“能进入藏经阁者,除了老衲,还有三人,乃是慧性、慧禅、慧悟三位师弟,其余弟子皆不可进入藏经阁。” 徐青山道:“藏经阁一般为何人看管?” 慧灯大师道:“藏经阁自老衲做了方丈之后,一直为慧悟师弟看管。” 徐青山道:“慧悟大师如今却在哪里?” 慧灯道:“经书失窃之后,慧悟师弟悔罪不已,已自行辞去职务,面壁思过去了。” 徐青山问道:“如此说来,四位大师应都有盗经之嫌疑?” 慧灯道:“不错。但我师兄弟四人已在少林寺相处不下二十载,而猜忌同门亦为本寺不许,是以老衲亦不敢在三位师弟身上去推测。” 徐青山笑道:“但如若真是四位大师中之一位,那么不去深究,则盗经之人永远不会被人知晓,武林之劫难怕是再难以化解了。” 慧灯道:“但老衲实在想不出会是寺内何人所为?” 徐青山道:“在下似乎听说慧性大师乃是二十年前出家,而慧禅与慧悟大师乃是自小出家。” 慧灯大师道:“不错。” 徐青山道:“慧性大师出家之前却是何人?” 慧灯略有所思,道:“慧性师弟入寺时,年方三十岁,为神武镖局少镖主史凡,只因被仇家追杀,父兄皆死于仇人之手,自己拼死逃出,无奈之下来到少林寺。” 徐青山道:“昔日神武镖局一夜间从江湖上消失,确有此事,而此事确乃二十年前之事。” 慧禅道:“是以慧性师弟绝不是盗经之人。” 徐青山道:“慧性大师逃到少林,可再有仇家寻至?” 慧灯道:“慧性师弟乃是在混乱中逃出,仇家并不知其到了少林寺,而慧性师弟自后以经书佛语为伴,世上早已不知道之前的史凡这个人,亦再不会有仇家。” 徐青山道:“大师可知二十年前神武镖局的仇家到底是谁?” 慧灯道:“老衲实在不知。” 徐青山道:“想必昔日武林中之神宫,大师应有所闻吧?” 慧灯道:“确有所闻,其与玄道门之恩怨老衲亦知晓。” 徐青山道:“江湖早就盛传,玄帝归隐之后,神宫冷如霜一心要找出玄帝,而玄帝生前与神武镖局史道非为至交,冷如霜竟一时迁怒于史道非,遂有神武镖局之灭门之祸,而事后,铁琴先生等几位前辈亲历现场,史镖头三个儿子的尸体俱被认出,哪有一个幸存?” 慧灯大惊:“如此说来,难道” 徐青山道:“必是慧性来少林时说了谎,他自知少林寺不知江湖事,遂借以神武镖局做为幌子,却不知没有不透风之墙。” 慧灯道:“那么慧性师弟入寺之前到底乃何人?” 徐青山道:“不知慧性身上可有特别之处?” 慧灯道:“特别之处,不错,慧性师弟的左胸前乃有一火烧印记,皮已烧掉,留下一块伤疤。” 徐青山道:“当年神宫之男弟子,皆在左胸处刻有一玄字,乃是冷如霜对玄帝怀恨在心之意。” 慧灯大师惊道:“竟然会是他!” 徐青山道:“敢问大师,少林寺经书失窃之事之前可有发生过?” 慧灯沉思片刻,才道:“这本是少林寺不愿公开之事,但对于徐施主,老衲亦没有所回避的了。之前确还有经书失窃之事,那时老衲还未做上方丈,而看守藏经阁的乃是慧贤师弟。经书失窃之后,慧贤师弟一时难辞其咎,竟如疯癫一般,掌毙两名弟子,最后竟自震经脉而亡。” 徐青山道:“不知后来之事如何?” 慧灯道:“安葬慧贤之后,却无一丝线索,当时的方丈空戒师叔便下令全寺不得将此事传出,并对外说慧贤师弟乃是圆寂而去了。” 徐青山略一思索,道:“大师可听说当年神宫有一奇毒叫做梅水毒?” 慧灯道:“自然听过,玄帝夫人便是命丧此毒。” 徐青山道:“在下听说中了此毒,便会心性大乱,任意厮杀自残。那位慧贤大师或就是中了梅水毒。” 慧灯道:“但下毒之人,慧性” 徐青山方要说话,就听一沙弥道:“启禀方丈,几位施主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铁公子、柴潇等人坐于殿外,慧性、慧禅相陪。只听一沙弥道:“方丈到。”众人齐起身,只见慧灯合手走来,慧性立时合手道:“掌门师兄,徐施主何在,他是否已承认了盗经之事乃他所为?”慧灯道:“徐施主自然没有承认,只因徐施主并非盗经之人。” 慧性异色道:“不是徐施主,却是何人?” 慧灯道:“是你。” 慧性脸色大变,道:“掌门师兄何故如此说,我怎会是盗经之人?” 慧灯道:“少林此次被盗经书为两本,一本为大力金刚手,一本为无相功,大力金刚手已找回,徐施主乃是去找另一本去了?” 慧性道:“却是去哪里去寻了?” 慧灯道:“无相功除了历代方丈,其余弟子皆不可练习,你知是不知?” 慧性道:“慧性自然知道。” 慧灯道:“那么你为何已练习无相功?无相功秘籍又从何得来?” 慧性脸色大变,道:“掌门师兄,我何时练习无相功了?” 慧灯道:“前日达摩堂较武,你与慧禅师弟交手,你使出一招“普渡众生”你可记得?” 慧性道:“自然记得。” 慧灯道:“普度众生”乃金刚伏魔功里最为强劲的掌法,但你使出来时,乃是带着一股绵力,完全是无相功里“佛问众生”的掌法,这两招本就极为相似,但区别就在于一刚一柔,你虽将无相功隐藏的很好,但你就错在不该出那一掌。当时我与慧禅师弟都已觉出不对,但又觉得或可为你随意使出的,直到徐施主来少林寺,我才知盗经之人就是你。” 慧性道:“那一掌实是我随意使出,不料师兄竟想到了盗经之事,至于徐施主,他怎么就能证明是我盗的经书?” 慧灯道:“你初到少林寺,乃说自己为神武镖局少镖头,然听徐施主所说,神武镖局灭门之后,铁琴先生等武林名家亲眼见到三位少镖头之尸体,这又作何解释?” 慧性脸色漆黑,道:“纵然我说了假话,但,但那也只是为了要少林寺收容于我,这亦不能说明我就是盗经之人。” 慧灯道:“我佛以讲诚信为根本,你欺骗同门,违背我佛之本意,且将你逐出门墙,你已不再是少林门人。” 慧性道:“这,这,好,既已如此,我这就离开少林寺。”只见他脱去身上袈裟,便开步向前方走去。只听一人道:“且慢,你这样就想脱身?” 慧性回头一看,正是徐青山,他看着满脸惊惧的慧性,道:“如今你虽已不是少林寺之人,但慧性大师的房里却放着一本经书,这不知与你有没有关系?” 慧性愕然,道:“你,你。”但见他一时腾空而起,身已高过围墙,但他身子刚起,便有一人与他同时到了空中,慧性立时攻出一掌,但那人伸出右手两指,将他右掌夹与手指间,只听慧性大叫一声,身体立时跌落下来,倒在了地上,而那人轻轻落地,众人一看,正是常小飞。 这时,慧灯大师已自一偏房出来,道:“果然是你偷的经书,你还有何话说。” 慧性已蜷伏在地上,显是右掌被常小飞夹的万分疼痛,根本就没有听见慧灯大师的话。 常小飞看着徐青山,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道:“你果然不是盗经之人,至于小眉说的那个,今后再也不要提就是,就当没有发生过。” 徐青山道:“只要有你这个朋友就行了,至于别的,我希望你多去留意就行了。”徐青山一想起那个女人,心里便为常小飞而担忧起来。 慧灯大师合手道:“徐施主当真聪慧过人,竟能判断出慧性未将此本经书转移走。” 徐青山道:“在下只不过是听大师说他露出此秘籍上的武功,是以推测,此经书必在其身,乃每日观阅。如今他已非少林之人,且如何处置才是?” 慧灯道:“此人隐伏少林寺二十载,已盗经两次,共窃取经书五本,今次两本已找回,而早年之三本已找不到,只怕有幕后主使,意图大的阴谋。” 只见柴潇突然起身,走到慧灯大师跟前道:“大师说的不错,盗经之主使并非慧性。”慧灯大师道:“不是他,却是何人?”柴潇手指在前方一指,道:“就是他。”众人一齐朝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乃见只是一堵围墙,更无人影。” 慧灯大师只觉后背一凉,便已动弹不得,而脖子已被一手按住,正是柴潇之手。慧灯道:“原来丐帮长老竟是他的帮手。”柴潇呵呵一笑,道:“田玉,快走。”原来这昔日之慧性名叫苏玉。苏玉起身,一跃而起,已翻墙而出。 柴潇待苏玉走远,道:“都快让开,不然慧灯方丈之命休矣。”众人让出一条路。这时,只见天空一道白影掠来,柴潇大叫一声,倒于地上,慧灯方自脱身,已被几个沙弥搀扶着走开。而众人的中间已站着一白须白服的华发抚琴老人,琴声悠扬婉转,极为好听,徐青山一看这老人道:“铁琴先生。” 琴声顿住,老人笑道:“有位故友让我来解徐青山之困,谁知此困已解,但却也没有白跑一趟。” 众人见躺着的柴潇,口里流出了血,胸膛赫然一根银针,正是铁琴先生之夺命银针。只见铁琴先生在柴潇的脸上瞅了很久,乃俯身于其耳前揉捏,一抬手,竟撕下一层皮,柴潇之容貌立时改变,铁琴先生道:“果然是昔日之郝天存。” 十九、因爱成痴 众人一听郝天存,都大吃一惊,只因玄道门郝天存虽已隐迹二十年,但其昔日之声名并不曾消去,而谁又能想到,丐帮之柴潇长老便就是郝天存。 徐青山亦难以相信,看着铁琴先生道:“原来他就是郝天存,既如此,这又说明什么?” 铁琴先生道:“只怕昔日之冷如霜才是幕后黑手。” 徐青山突道:“快追,莫让那位少林叛徒走掉。” 铁琴先生立道:“大家快追,抓住此人,必能问出此事之来龙去脉。” 众人俱飞身而起,一一掠过围墙,只留下慧灯、慧禅与几个沙弥。 一众人在外面碾转各个方向,终无那人一丝踪迹,乃停止了搜寻,铁公子早就不告而别,而几位武林之人亦告辞而去,止留下徐青山、常小飞与铁琴先生三人。 铁琴先生道:“今次少林经书失窃,竟带出昔日恩怨,而神剑门灭门之事又现神宫梅水毒,难道真是冷如霜重出江湖?” 徐青山道:“冷如霜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铁琴先生正色道:“她实在是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魔头,无论是谁,都莫要遇上她。” 徐青山道:“铁琴先生已是武功高深的前辈,连你都这么说,则此人确是十分可怕之人。” 铁琴先生悚然道:“我只求此生莫再遇到她,告辞。”只见一白影掠起,转瞬就已不见。 徐青山见铁琴先生如此迅疾,乃心下大服,转身对站与身旁的常小飞道:“常兄弟,若论武功,你已经绝不在我之下,但你初入江湖,而武林中人之复杂,实非你可想象,万事留心为好。” 常小飞道:“我记住了,我一定要在这个武林打出名堂,只有那样,我才有资格娶小眉。” 徐青山吃了一惊,道:“你要娶她,但你对她了解了多少?” 常小飞带着满足的笑意道:“她是一个好女孩,她对我是真心的,我对她也是真心的,已经不需要了解。至于小眉说的那个,我想那就是一场误会,今后咱们再也不要提。” 徐青山看着常小飞满脸的开心与笑意,本想说的话便咽到了肚子里,这个傻傻的孩子显然已经将那个女人当作了无比纯洁的圣女。无论谁身处如此境地,则完全就变得笨起来,盲目起来,但这如果是值得的,又有何不可,而徐青山一想起胡老爹酒馆的一幕,还有听到的关于她的所作所为,他已替常小飞担忧起来,可他对此无能为力。 他苦笑着道:“下次见面时,希望莫再有不快乐的事。” 常小飞道:“希望下次离这次不要太远。”他大步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向前而去,徐青山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从没有过的不舍。 常小飞终于到了那间小屋,他已感觉到她的存在,他的每一个心跳都似乎在告诉他,她是多么的重要,他走得很小心,他怕他的脚步声会让他慌乱起来,但他又喜欢那种慌乱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感觉,才会让他感到她真实的存在。 他轻轻地推着那扇门,到了门完全推开,没有看到她,他走了进去,四周仔细地瞅了瞅,也是没有她,她不在,她去了哪里?他心中顿时涌起一分伤感,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还有不明自已的惆怅,她是否会有这种感觉? 他在桌旁坐了很久,突然就觉得好困,他实在无力去睁开眼睛,但他又在努力地保持清醒,她一定会来的,她会来的,会来的。他终于伏在了桌上,他看到她回来了,他拼命地叫她,但她一直笑着,却不向他这边来,而他却不能挪移半步,他挣扎着,喊着她的名字,而她就那样一直笑着,也不往他这边来,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她笑着朝那个身影走去,然后就和那个身影一起消失了,他发疯似的吼叫,拼命地挣扎,却依然无法将身子挪出半步,而他又听见她在叫他,声音离他很近,而他的身子好像也被人摇动着,他用尽了全力挪移自己的身体,终于将身子移动,一个起身,终从梦中醒来,她看到她扶着他的手臂,满是担忧与关心,道:“小飞,你怎么了?额头上流了这么多的汗,你吓死我了。”常小飞看着那张熟悉又美好的脸,像个孩子一样,伏在了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许久,他才抬起了头,道:“小眉,你再也不能离开我了,好吗?我不能没有你,离开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个少年已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坚毅,似乎他的心已经柔弱不堪,完全需要这一个女人的存在而唤醒他的存在。 她抚摸着这少年的额头,用纤细的手擦去了他因为噩梦而生的汗水,像对待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温柔地道:“我知道你一刻也离不开我,但我又何尝不是呢。今天你和冷如霜交手的时候,我恨不得冲上去保护你,但是那样做,咱俩也许就都会死去,所以我只能去喊人,小飞,如果今天你出了什么差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我甚至会跟着你去的。” 常小飞道:“小眉,你不要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 苏眉看着无精打采的常小飞,道:“小飞,你是不是忘了咱俩约定的事,你难道又不想在武林出人头地了吗?你要明白,只有你成为了最厉害的人,咱俩才能幸福。你若没有一点作为,我就算把自己交给你,你有能力保护我、爱护我吗?你若没有出息,我更会看不起你。” 常小飞的那颗勇敢的心又被唤起,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女人。他此刻已经感觉很疲惫,没有一点点力气,只因为刚才的惊吓已将他的所有精气神都击碎了,他只想看着苏眉,然后快乐地睡去,将这一身疲惫和不愉快统统忘掉。但他想了想那个噩梦,又坚决地道:“我一定要决战所有的高手。” 她眼睛温柔地盯着常小飞,又带着万分的期许,道:“那你就去吧,为了咱俩,为了我们的将来,你明白吗?” 他道:“我明白。” 她道:“好,你知不知道当今武林有哪些高手?” 常小飞道:“我会将他们都击败。” 苏眉又带着满是担心与不舍之情,道:“虽然我想每时每刻和你在一起,但那样的话,也就只是暂时的快乐,我想要的是将来。小飞,我已知道你的心了,要不我现在就把一切给你,但我就是不想和你这么早,如果我轻易和你那样,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但你非要的话,我就给你,反正我迟早是你的人。” 常小飞起身,道:“我是真心喜欢你,我走了,等着我的消息。”他大步跨了出去,出了房门,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的脸刚带上了笑意,就听一男子道:“世上居然有人这样对你,你会不会有点难为情呢?” 二十、可怕的女人 苏眉听到这声音,呵呵笑道:“你也胆子太大了,居然还敢轻易露面。” 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立在门外,道:“如今确已不方便外出,但总是有事才会找你的。” 苏眉眉头一蹙,道:“既然如此,还不进来。” 这戴斗笠的人片刻就跨进了房子,紧闭上了房门,一把取下了斗笠,乃是一秃头中年人,正是少林叛徒慧性。他已坐到了桌旁,斗笠放到了桌上,打量着对面的苏眉,好久才道:“如果我是屠海,也会被你所骗的。” 苏眉一声娇笑,道:“你岂不是早就被我骗过,不过我又怎么骗屠海了?” 田玉呵呵一笑,道:“他若没有被你所骗,怎会为你盗取少林经书?” 苏眉道:“像他那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我骗,为了我,他本是什么都会去做的。” 田玉道:“不错,你这样的女人,很多男人都会为你做事的,但是他们哪里知道,你有一颗蛇蝎之心?” 苏眉笑道:“那就要看对谁了,比如对你,我是从不会用那颗蛇蝎之心的。” 田玉道:“实话说,你嫁祸徐青山这一手,我本该感谢你的,只可惜徐青山不是一般人,而也让郝天存命丧于此,主人如若怪罪,又该如何是好?” 苏眉道:“你真的还想回去向她复命?我的意思,咱们再也不要回到她那里了,她实在是个可怕之人。” 田玉道:“居然连你都觉得她可怕。她如果要想找到你我,怕也不是难事。” 苏眉道:“但咱们回去,绝不会有好下场的。郝天存与屠海之死,咱俩都脱不了干系。” 田玉叹息一声,突道:“屠海之死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苏眉道:“你倒想在主人跟前讲理不成,还是你想把罪责全推到我身上?” 田玉怒道:“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 苏眉哧哧一笑,道:“我怕你下不了手。” 田玉怒道:“你”片刻之后,突道:“你不是和明月山庄铁公子常有来往吗?要不咱们跟着铁公子,铁公子坐拥明月山庄,想主人也不敢轻易和铁公子为敌。” 苏眉冷笑一声,道:“你以为铁公子会收留咱俩吗?让他为了你我而跟主人为敌,他不会那么傻,他这个人,别说赔本的买卖,赚得不多的买卖他也不做的。” 田玉捶了捶桌子,道:“那便如何是好?” 苏眉看着田玉,道:“怎么,你怕了?” 田玉反问道:“你不怕?” 苏眉道:“看来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胆子很大的人,却原来只在那种事上胆大,在关键的时候,居然吓得无处逃窜,我倒真替你害臊。” 田玉怒道:“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苏眉笑着道:“在这个世上,主人最忌惮的一个人是谁?” 田玉道:“那自然是剑魔洪荒。” 苏眉道:“当年主人隐迹江湖,正是因为剑魔洪荒,所以你如果归入魔道门,主人再不敢为难你。” 田玉道:“但洪荒怎会轻易收留我,以洪荒之名气,对我这穷途末路之人,只怕不屑一视吧?” 苏眉笑了笑,道:“但你有一件东西足以打动他。” 田玉急问:“是什么东西?” 苏眉道:“梅水毒解药的配方。” 田玉一惊道:“你是说让我将梅水毒解药的配方献给洪荒?” 苏眉道:“不错,只有这样,洪荒才会相信你,你才能加入魔道门。” 田玉道:“但也罢,只有如此了,那么你呢?” 苏眉道:“你顾好你自己,我自有办法。你快些往魔道门那里去吧,休要被主人发现了。” 田玉叹息了两声,又带上了斗笠,道:“那你小心,我走了。”转身出了房门,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苏眉的脸上又有了笑意,自语道:“田玉归附洪荒,而郝天存已死,则将所有事推到他两人身上,主人便不会怪罪于我了,田玉,我出的这一招,救了你也救了我,不过你便要活在另一个世界罢了。” 她的门又没有上锁,不过她这次却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桌前,静静地坐着,只因为这次来的人不是薛迎那样的人,所以她绝不能用迎接薛迎的方式迎接他。 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出现在了夜色中,他矫健挺拔,气质不凡,他的步伐不快不慢,但到了离这小房子很近的时候,脚步开始快起来。而当那房门慢慢开启,他的脚尖立时就站稳了,仿佛下定了主意。门开了一条缝,一条春笋般的手臂自这条缝伸了出来,在向他招手,他的眼中冒着火,仿佛一条贪婪的狼,快速跃入了这房子,房门立时紧闭了起来。 谁能知道这闭起了门的房子会变成天堂还是地狱,谁又能知道此时里面是无尽的欢乐还是无边的痛苦,只不过在房子里传出了急促的喘息声,仿佛正在做着极其辛苦之事,又仿佛在接受难以忍受的考验。 过了许久,房门终于开了,那个白衣人走了出来,他的额头渗着汗水,眼神无光,显得极为留恋,朝着那门发着呆,那半开的门中间探出了一个女人的脸,在这带着月光的夜里分外娇媚,迷人,只不过云鬓散乱,但却更增加了几分说不出的魅力,仿佛一只被人咬了一口的苹果,倒更让人馋涎欲滴。这娇媚的脸蛋之上有一双闪着诱人光芒的眼睛,带着回护的眼神看了这白衣人一眼,然后便不见了,门嘎吱一声关上,这白衣之人叹息了几声,满是不忍离去的样子,却也终于转过了身,步伐不快不慢,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夜将尽,田玉走了很久的路,他很快就要到魔道门,只要将梅水毒解药的配方献给洪荒,他便会成为让武林人士闻风丧胆的魔道门的一员,到那时候,曾经的主人亦不敢找他的麻烦,他已高兴了起来。 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一身白衣的人,站在对面,手里拿着一把闪着光芒的剑。他保持着警惕,脚步没有停下来,但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道:“你给我站住。”这声音完全是命令的口气,仿佛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人是谁? 田玉停下了脚步,已和这白衣人很近,仔细看这人,油光粉面,是一个擦着香粉的男人,带着不屑的眼神看着他。 田玉道:“你是谁?” 白衣人呵呵一笑,道:“你已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因为你马上会是一个死人。” 田玉大惊,道:“你与我有什么仇?” 白衣人道:“无仇无怨。”只见白影一闪,白衣人已到田玉跟前,而一道剑光相继而过,斗笠成了两半,分落于田玉的左右方,田玉惊慌非常,攻出一掌,但他的掌力还未发出,白衣人的剑已刺入了他的胸膛。田玉眼睛狠狠地瞪着白衣人,白衣人抽剑而出,带出一片血色,田玉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昔日少林高僧,武力非同小觑,却在未出一招就死在了此人的剑下。这白衣人还剑入鞘,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正是柳惊魂。想田玉自以为苏眉替他出了一个好主意,谁知道竟被她这样杀死。 晨曦微露,古道人稀。徐青山行走在幽深的古巷,他是来找他的朋友的,十年之约,今日正是约定之时。他到了巷尾,看到了那一间蓬草房子,他的朋友就住在里面,他一直住在这小房子里,他已和许多武林成名人物交手过,他在这房子里研究剑术,从不去外面的世界,而他和徐青山的这次约定,则让他在这十年间倾注了数不清的精力和心血,徐青山又何尝不是。 徐青山轻轻推开了门,宛如上次一样,但那圆椅上却空无一人,房中也空无一人,他不在房中。 二十一、云水城主 徐青山坐到了书桌前,开始等他回来,他必定是有什么事才出去了。今天的一战,他二人必定会用尽全力,是以绝不可有一丝松懈,徐青山带着高度的集中力,在等着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开始用心地感受着自己的剑,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思考着自己的剑招。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来,他一直是个守时守约的人,就像他的出手,从无偏差,然而他今天却错过了约定的时间。能让独臂剑客邵荣雁离开他的草蓬房,实非易事,邵荣雁昔日在此间击败了很多成名高手,但脚步从没有出过那草蓬前的一片旷地,他曾立下誓言:剑败之日,离去之时。他已离去,难道他已败在了别人手中? 徐青山正在深思,而开门声让他惊醒,他反应过来,眼前已站着一个鹤发长须的长者,他有着一代霸主的雄风豪迈,又有着一位隐者的与世无争,徐青山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这长者看着站起来的徐青山,道:“你可是徐青山?” 徐青山道:“正是在下,不知前辈是?”他终于发现,这长者的右手原来拿着一把通身乌黑的长剑,这剑贴在他的乌黑长袍里,竟难以辩出。 长者看了徐青山很久,才道:“果然与众不同,只可惜邵荣雁今日已难以履约。 徐青山问道:“敢问老先生,这又是为何,难道邵荣雁有什么不测?” 长者沉色道:“今日确有不测。” 徐青山一时惊恐,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长者道:“因为在今日,有一人已早于你来到此地,并与邵荣雁决斗,而邵荣雁败在了他的剑下。” 徐青山一听,惊诧不已,道:“不知此人是谁?” 长者道:“明月山庄铁公子。” 徐青山面色凝重,道:“原来是他。” 长者道:“邵荣雁在这十年里潜心悟剑,只求今日与你一战,却不料来的竟是铁公子。” 徐青山道:“那便是邵荣雁败在铁公子之手,才离开此地的吗?” 长者道:“不错,他不仅离开了这里,还欲引刀自尽。” 徐青山骇急,道:“那么,难道邵荣雁已经他现在在哪里?” 长者道:“邵荣雁被老夫所阻,已回云水城。” 徐青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舒了一口气,突道:“云水城,难道老先生就是云水城主?” 长者哈哈大笑,道:“普天之下,能劝阻邵荣雁的,除了浪子剑客徐青山,便就是老夫了。” 徐青山惊讶非常,道:“原来正是前辈,徐青山久闻前辈之名,今日得见前辈,徐青山也是有幸得很。” 云水城主道:“何不知曾说他对一个人的武功始终摸不透,这人就是君子剑客公孙红。但前日何不知又说,其实最让他摸不透的,乃是阁下,柳惊魂自恃剑法比你高明,却还是败在了你的剑下。” 徐青山道:“徐某的粗陋剑法,怎入前辈之眼,但我始终不相信邵荣雁会轻易败在铁公子的剑下。” 云水城主道:“老夫也不相信,邵荣雁的剑法习自老夫,当今后起之秀中,他已是一等一的高手,纵然铁公子剑法不俗,但总不至于让邵荣雁落败。是以当邵荣雁接受不了失败的原因而引刀自尽时,老夫出手阻止。老夫听了邵荣雁讲述当时对决之情景,原来大有文章。” 徐青山问道:“却不知有何玄机?” 云水城主道:“昔日洪荒与老夫于入云阁一战,你可听说?” 徐青山道:“徐某只是听说过,但详情亦不知晓。” 云水城主道:“但你可知那一战结果如何?” 徐青山道:“好像江湖人士对那一战的结果说法不一,有说前辈胜的,亦有说洪荒胜的。” 云水城主道:“那一战本应胜的是洪荒,但最后却是老夫胜了。” 徐青山道:“前辈为什么如此说?” 云水城主道:“这要自我和他之前的一战说起了,那次我与洪荒大战一天一夜,不分胜负,两人都已力竭,于是约定以后再分胜负,但让我没有料到的是,在比武之时,洪荒的一个弟子暗中已将我所出的所有剑招都记于胸中。” 徐青山惊道:“大战一天一夜,那得有多少招,每一招又演化出许多招数,这个小孩怎么可能全都记住前辈的剑招?” 云水城主道:“但他确实记住了,只因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他将这些剑招全部画下来,交于洪荒,洪荒潜心钻研,竟想出了这所有的剑招的破解之法。” 徐青山惊道:“那样的话,前辈的剑招岂对洪荒再无威胁?” 云水城主道:“不错,不过洪荒却错了。” 徐青山道:“却不知他错在哪里?” 云水城主道:“他错在把老夫想得简单了,他暗中让那个小孩子窥探我的剑招,其实老夫早就知道了,于是老夫乃将我的剑法中最凌厉的一招没有使出来。” 徐青山道:“是以在之后的人云阁一战,洪荒已胸有成竹,自认为他必胜无疑。” 云水城主道:“不错。老夫之前所出的所有招数都被他一一破解,但当老夫最后使出那一招时,他便败了。” 徐青山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当年的那个孩子,就是铁公子。” 云水城主道:“正是。铁公子已将老夫的剑招都熟记于胸,邵荣雁虽剑法习自老夫,但主要乃是学习出剑的手法与对力道的掌控,而对老夫的剑招并未一一知晓,只因招是死的,人是活的,是以他并没在剑招上下功夫,但这次与铁公子决斗,问题就出在了这。” 徐青山道:“在下明白了,邵荣雁就是陷入铁公子无穷无尽的剑招之中,一时应接不暇,才致落败。” 云水城主道:“不错,所以邵荣雁并非真的败了,只是他陷入了剑招的泥壑中。” 徐青山叹息一声道:“铁公子实在是一个难以对付之人。” 云水城主道:“最难对付的不是铁公子,而是他的师傅洪荒。洪荒这些年深居魔道门,潜心钻研剑术,我那一招想来已被他破解。我想普天之下已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很快就是他出手之时。” 徐青山大惊道:“难道连前辈和九华真人亦不是他的对手。” 云水城主叹息一声:“其实真正对付的了洪荒的,只有玄帝一人,只可惜,哎,老夫担心的是当今已无人能制住此人。” 徐青山看着这鹤发老人,只见他的眼中满是落寞。但他的眼神突然有了光,道:“邵荣雁从不会失约,但今日他实在无力再和你决斗,因为他的心力和志气都已下沉,但他绝不可失约,是以老夫替他出战。” 徐青山道:“能和前辈一战,徐青山此生何憾?” 云水城主呵呵长笑,道:“来吧,让老夫看看如今的后起之秀是何成色?” 徐青山长剑出鞘,漫天一道剑气长虹,云水城主的乌黑宝剑随之出窍,两道长虹相交,两个人影升腾而起,满天的茅草飞扬,仿佛下起了丝雨。许久,只见一道长虹落到地上,另一道长虹亦落到地上,两道长虹相继消失。 云水城主看着对面的徐青山,道:“后生可畏,邵荣雁自非你敌手。老夫居然对你也只有招架之能。也许能打败洪荒之人,便就是你。何不知自以为掌握武林天机,却对徐青山根本不了解。但是你要记住,何不知非等闲之人,击败洪荒,或可以借他之力。” 徐青山道:“在下亦听说何先生曾从洪荒的剑下逃出,却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云水城主道:“何不知的武功,乃是武林几十年来的一个迷,老夫亦不知道他是如何逃出洪荒之手。” 徐青山道:“何先生神机妙算,或许根本用不着以武力决胜。” 云水城主仰天大笑,道:“老夫已代徒儿赴他之约,是以邵荣雁亦无失约,告辞了。”只见身形掠起,已无影无踪。 已到秋日,天已初凉,常小飞穿着单衫,走在长安城外的古道,这里没有人烟,杂草丛生,极为阴森,极为潮湿,常小飞的脚踏到那草丛里,带出了露水,也沾湿了鞋子,他显得很疲惫,但又带着一副胜利者的荣耀,还有对美好事物的向往。 他的身前突然站着两个个人,他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是如何出现的,他只是感觉这几个人的眼睛都如利刀,都在恶狠狠地看着他。他稍微往后瞅了瞅,身后也有两个人。他停下了脚步。 二十二、如此可怕 身前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和一个高大的少年,这中年人的肚子圆得就像一个皮球,仿佛要将衣服撑裂,再加上他的狰狞面目,分外可憎。而这个少年却是眉清目秀,手中一把宝剑,亦是闪着光,更显的气度不凡。常小飞用左眼角斜瞅,左后方的是一个瘦小的汉子,右眼角再瞅去,右后方的是一个身形十分佝偻之人。这四个人他好像都没有见过,就像前面遇到的那两个人一样。 那个中年人恶狠狠地瞪着常小飞,道:“你就是常小飞?” 常小飞看着这中年人,淡淡道:“正是我,你又是谁?” 这中年人冷笑两声,没有回答,却反问道:“妙笔判官和夺命飞刀是你杀的?” 常小飞道:“好像之前两个人确实死在我的手中,但名字我好像已经不记得了。” 中年人一怔,道:“能杀死这两个人,你已不愧是高手了。但今日你将命丧此地。” 常小飞问道:“你要杀我?” 中年人道:“你可知我四人是谁?” 常小飞道:“我正要问你。” 中年人道:“今日无论你死在我四人中任何一人之手,你都不冤枉的,我是“神拳太保”胡子牛。” 那个少年道:“在下“一剑穿心”楚天。 左后方那人道:“我是“飞天猴”孔森。 右后方那人道:“我是“塞北神驼”夏河。 常小飞道:“抱歉的很,我好像都没有听过。”他确实没有听过。 这中年人冷笑一声,他的人却已到了常小飞跟前,他的铁拳已击出,但停在了空中,因为常小飞的手指已插进了他的胸膛,常小飞伸出了手指,鲜血喷出,中年人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只见那少年长剑闪电而来,但他的剑也已停在了空中,他拿剑的手挣扎着,想挣脱常小飞那钢钳般的手指,只听一声刺耳的声音,那剑已断,剑尖掉在了地上。这少年大叫一声,冲出了林子。 常小飞转身,看着那飞天猴和塞北神驼道:“你们两个快走吧,我不想杀人。” 这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齐道:“好。”很快就走远了。 常小飞吸了一口气,他实在已有些累了,他已经打败了很多人,很快他就能和小眉永远在一起了。 天已黑下来,苏眉站在屋外,似乎在等人。两个人自远处朝她走来,很快就到了她的对面,一个矮小,一个驼背。 她道:“你们来了。” 那矮小的道:“苏姑娘,常小飞实在太厉害,胡子牛已死,楚天的剑已断,我俩,我俩” 苏眉笑着道:“你俩逃了回来?” 驼背的道:“我俩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离开了。” 苏眉仍然笑着,道:“枉你们是武林成名人物,居然敌不过一个孩子。” 这矮小的道:“但这孩子实在身手厉害。” 苏眉娇笑,道:“那就不要怪我无情,我也不会再麻烦你们。” 驼背者道:“为姑娘效力,我俩心甘情愿,只不过那孩子实在难以对付。” 苏眉看着这两人,突道:“这样吧,既然那孩子实在太厉害,要不你俩较量一下吧,谁胜了,我以后就跟谁走,怎么样?” 两个人一惊,然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一起看向苏眉,然后齐声道:“好。” 两人已站到两边,同时跃起,只见夜空中两道黑影交缠在一起,很久,只听砰的一声,那驼背之人自空而落,摔到地上,口里吐着鲜血,道:“你”也不知要说什么,头就歪在了一边。 那矮小者已站在了地上,看着苏眉道:“苏姑娘,我已杀了他,那你就跟着我吧。” 苏眉的腰肢扭动着,眼里带着诱人的光,道:“你是不是现在就想要?” 矮小者露出了邪恶的微笑,道:“现在就想要。” 苏眉笑着道:“那你就来呀。”她像猫一样窜进了房间,那矮小者立时就跟了进去。房间里发出了一声惨叫声,男人的惨叫声,之后苏眉拖着一具死尸出了房子,正是那矮小者,他的额头上扎着一根簪子,苏眉带着不屑的眼神看着这尸体,道:“就凭你也想要我,你配吗?”说完朝着这尸体啐了一口,脸上立刻就带上了笑容,天空中的晚霞一下子失去了颜色。 常小飞终于看到了那间小房子,也看到了苏眉,她站在门外远望,似是在等他回来。他兴奋地几乎流出了眼泪,而当他完全看清她的时候,她居然流着泪,是那样的让人怜惜,他正要说话,她已投入了他的怀里,低声道:“你终于来了,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常小飞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道:“我已打败了很多人,小眉,咱俩永远在一起吧。”他将苏眉搂得更紧。 苏眉道:“我自然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但小飞,你难道已经满足了?你知道武林中还有多少高手?你真的不再去证明你自己了吗?如果那样,你也就不值得我托付终身。” 常小飞又有了一身的勇气,道:“我一定要打败所有人。” 苏眉将头埋得更深,道:“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她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许久,她才道:“小飞,有一件事却是我错了。” 常小飞道:“到底是什么事?” 苏眉抬起了头,道:“原来是我错怪了徐青山,我现在才知道,是别人假扮了他,对我无礼,用以诬陷他。” 常小飞一听,立道:“是谁诬陷徐大哥的?” 苏眉脸露难色,道:“算了,你只要知道徐青山没有做那样的事就行了,这个人我不告诉你。” 常小飞激动地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眉带着哀求的眼神,道:“小飞,你别问了好吗?我知道你若知道这个人是谁,必定会去找他,只因徐青山是你最好的朋友,但是这个人你惹不起,我不想你有事,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常小飞满脸通红,吼道:“他是谁?” 苏眉似被吓到,后退了两步,才道:“你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但你答应我不可以去找她。” 常小飞道:“我答应你。” 苏眉道:“她就是冷如霜。” 常小飞一听冷如霜,立时记起了其父亲遗书中所说的事,杀父之仇,一时悲愤上心头,乃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她,告诉我她在哪里?”但见他满脸发红,颇为骇人。 苏眉看着常小飞,惊恐道:“小飞,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呀。” 常小飞缓了过来,看着被自己吓到的苏眉,才道:“此人我早听过,原来是他陷害徐大哥。” 苏眉正色道:“前日少林盗经之事,主使之人也是她。” 常小飞怒道:“我一定要杀了她,除去这等害人的人。” 苏眉抓着常小飞的胳膊,道:“算了吧小飞,世上本就坏人太多,你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你答应我不会去找她的。” 常小飞厉声道:“她在哪里?” 苏眉哀声道:“小飞,你难道不再听我的话了吗?” 常小飞道:“你说的我都会听,除了这件事,告诉我她在哪里?” 苏眉叹息一声,道:“好吧,既然如此,我陪你去找她。” 常小飞道:“你不能去,我一个人去就行。” 苏眉正色道:“我必须去。” 常小飞看着苏眉道:“为什么?” 苏眉道:“我自小是个孤儿,是她收养了我,但我见她残忍毒辣,所以就逃了出来,她一直想抓我回去,我知道她迟早能找到我,所以还不如我自己回去,你既然要去找她,我就陪你去。” 常小飞看着苏眉道:“好,有我在,你就不用怕。” 苏眉道:“我本就不怕,现在有你在,我更不怕了。但是我只告诉你,你见了冷如霜,她说的什么话你都不能相信,她肯定会对我百般诋毁,你不要管就是了,莫要着她的道,这是她用来扰乱你的。” 常小飞道:“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孩。” 正在说话间,却听一个声音道:“小贱人原来在这里。” 二十三、女魔王 常小飞和苏眉向声音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四个精壮的大汉,抬着一顶华丽的轿子,这轿子很大,几乎有一座小房子那么大。这轿子到了常小飞不远处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大汉掀开轿帘,只见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轿里的男子出了轿,躬身搀扶着那个女人,将她扶出了轿子,然后一路扶着这女人向常小飞走来,这女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但面容秀美,身段窈窕,却又似一少女。再看那男子,大约二十岁左右,明眸秀眉,清新俊逸,实是世上少见的美男子。这男子搀扶着这妇人到了常小飞和苏眉面前,停了下来。 这女人看着苏眉,又看着常小飞,笑着道:“小贱人,终于让我找到了,又带着谁家的男人?” 苏眉还没有说话,常小飞已喝道:“请你说话尊重点。”苏眉拉了拉常小飞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常小飞才不再言语。 苏眉笑着道:“师傅,弟子日夜思念师父,本想来看望您老人家,却倒让您老人家来看我,弟子有罪的很。” 这妇人呵呵一笑,道:“你倒有孝心的很。身旁的这男人又是谁家的?唉哟哟,生得还挺俊啊,为师倒有点喜欢了。” 常小飞又想发作,被苏眉拽着衣角,苏眉笑着道:“师父若是喜欢他,等将来我和他成亲之后,我俩好好伺候师傅您老人家。” 妇人哈哈大笑,道:“你想和他成亲,他会要你吗?你的男人还少?” 常小飞喝道:“你再乱说,休怪我无情。” 苏眉道:“小飞,不要无礼,我师傅一向爱开玩笑,不要当真。”常小飞一脸怒色。 这妇人看着常小飞,亦没有生气,却似若有所思,脸上带着一丝忧郁凄伤。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对着身边的那年轻男子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这男子满脸堆笑,低眉看着这妇人道:“主人,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这妇人道:“谁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这男子一拍胸膛,道:“我对天发誓,我的这颗心只属于主人一个人。” 这妇人温柔地看着这年轻男子,道:“那让我看看你的这颗心,我看了就知道了。” 男子笑着道:“这个主人却是看不到的。” 妇人微笑着道:“你给我看就能看到,咱们可以掏出来看。” 男子大惊,道:“掏出来,主人,怎么可以”男子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满脸恐慌惊骇之状。 妇人摇着头道:“你果然对我不是真心的,我就想看看你的一颗心,你就这般吝啬,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是骗子,你走吧。” 男子听了这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始爬着向前而行,爬出一米远,起身刚迈出一步,却觉他的后背被一物击到,一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原来是这妇人甩出了长袖,击到了这男子的后背,出手之快,难以形容,而此时长袖已收回,妇人站着,面上无丝毫表情。 常小飞怒极,道:“你既然让他走,为什么又要杀他?” 妇人道:“他若不走,我可以不杀他,因为他虽然胆小怕死,但至少对我有感情,但他轻易要走,就证明根本心里没有我。” 常小飞怒道:“心里没有你的人,就都得死吗?” 妇人道:“这倒不是,只不过和我好过,却对我假情假意的人就得死。” 常小飞道:“如果不是你协迫他,他会和你好吗?” 妇人道:“但起初却是他缠上我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我并不是他之前吊到的那种女人。” 常小飞道:“你既已知道他是那种拈花惹草的男人,为什么还把他留在身边?” 妇人呵呵笑道:“他那么喜欢玩女人,所以我就想让他尝尝被女人玩的滋味。我慢慢才发现,这个男人居然比那些所谓的臭男人更无耻下贱一百倍,我杀了他全家,他不仅没有恨我,居然甘愿做我的一条狗。” 常小飞怒火中烧,道:“遇到你这样的魔鬼,他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什么?” 这妇人惊道:“你说我是魔鬼?你好大的胆子。”他的长袖已甩出。 常小飞一把推开苏眉,伸手将那长袖夹于手指间。两个人的速度都快极,若没有眼前的结果,谁也不会看到他俩做了什么。 妇人一看常小飞的这一手功夫,大惊道:“你,你怎么会他的功夫?你是谁?” 常小飞怒道:“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因为我要杀了你。”他右手两指将那长袖牢牢夹在指缝间,左手乃尽力攻出一掌,却说这右手指法拒敌,左手掌力攻击的招数乃是玄天九诀里极为强劲的招数。这一掌力大无比,但常小飞这一掌自空而落后,却打了个空,那妇人已斜飞于空中,躲过了这一掌。而常小飞手指间夹着一截丝绸,却是这妇人起身时挣脱了长袖,挣脱飞袖本不是难事,但在这片刻的功夫,别人已攻来一掌,却犹能瞬间挣脱飞袖、逃出那一掌,实在是让人叹服,这妇人武功之高,可见一斑。 这妇人立时从天而降,一掌向常小飞头顶击来,常小飞尽力还了一掌,这妇人一个翻身,落于地上,常小飞却也因妇人的掌力而膝盖稍有弯曲,但也已试出这妇人的武功虽高,但并不在他之上。正在这时,却见这妇人抓着衣服撕扯,竟将全身的衣服撕的粉碎,常小飞本想闭上眼睛不再看,却被看到的惊呆,这妇人的身体,哪像一个女人的身体,她的个头比刚才几乎大了一倍,她的胳膊上满是大块的肌肉,腹部,背上,腿上尽是肌肉,常小飞和她一比,已成了又瘦又小的矮人。她大吼了一声,声如洪钟,然后发足向常小飞跑来,地面上发出轰隆声。 常小飞见这行走怪兽向他而来,大声道:“小眉,快跑。”一回头,找不到小眉的身影。他刚回过头,这怪兽就已到了他的身前,速度之快,几乎和她瘦小时一样快。她挥出了一拳,常小飞本想抵挡,却哪里抵挡得了,身子被击得退了好远,撞到了一棵柳树的干上,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这怪兽像发了疯的猩猩,又向常小飞扑来,常小飞已没有力气起身,正在这时候,四个赤膊大汉冲了过来,正是抬轿的那四个人,四人将这怪兽手脚都抱住,一起倒在了地上,但见这怪兽吼道:“你们背叛我,我让你们死。”只见她用力一挥双拳,将两个大汉的头撞到了一起,两个大汉头上已冒出鲜血,倒地晕了过去。她一个翻身起来,一拳打在了抱在她左腿的大汉的头上,那头立时就陷了进去,她又抱住那个抱着她右腿的大汉,一口咬在了大汉的脖子,一时鲜血冒了出来,大汉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她张着血淋淋的大口,呵呵笑道:“你们都得死。”这哪里再是一个妇人,这已是一个食人巨兽。 常小飞已不再抱任何希望,因为他现在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怪兽扑到了常小飞身上,一把举起了常小飞,张着血淋淋的大口,眼睛突然盯在了常小飞的胸前,一块玉佩在常小飞的胸前摇晃,那是由两半块玉佩合成一块的。这怪兽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手松开了,转身就跑走了,常小飞身子摔在了地上,长长出了一口气,竟忘了身上的疼痛。 等他爬起来,早已不见了那妇人,却看见两个人跑向他这里,仔细一看,乃是徐青山和苏眉。 二十四、何不知 两人气喘吁吁,很快就到了常小飞跟前。徐青山看着嘴角流血,满身泥土的常小飞道:“常兄弟,你没有事吧?” 常小飞道:“我没事,徐大哥怎么会到了这里?” 徐青山指着苏眉道:“是她带我来的。” 常小飞看向苏眉,只见她娇艳美丽无比,眼中挂着泪滴,竟一下子扑到常小飞的怀中,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就想去找人,正好找到了徐大侠,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常小飞将苏眉搂得更紧。 徐青山看着这一幕,心里涌上了一丝欣慰,心里念道:“或许她对常兄弟是真心的。” 只见一白影闪现,一白须老人已站于三人面前,赫然就是铁琴先生。 徐青山急问道:“铁琴先生从何处来?” 铁琴先生面色怪异,道:“冷如霜果然练了那西域邪功。” 徐青山一听,问道:“原来冷如霜乃是练功所致。” 铁琴先生道:“你可听说过西域有位叫做毒功姥姥的人?” 徐青山道:“晚辈听过此人,其修习毒功,其人丑陋无比,但也残忍毒辣非常。” 铁琴先生道:“冷如霜正是练了此人所创的“异形功”才会成了那副模样。” 徐青山道:“冷如霜为何要练那样的邪功?” 铁琴先生道:“冷如霜最恨的是玄帝,最怕的却是洪荒,当年神宫隐没,实是冷如霜惧怕洪荒。而冷如霜自知武功难以抵挡洪荒,便远走西域,以梅水毒与两本少林经书为交换条件,换得异形功秘笈,这女人为了打败洪荒,无所不用其极,异形功虽然可练成金刚之躯,但危害极大,最终会导致变形难以恢复,全身溃烂而死。” 徐青山叹息道:“冷如霜真是一个可怕又可怜的女人。” 铁琴先生道:“她更多的是可怕,这个女人已残无人性,或许是玄帝毁了她的一生吧。”他慢慢地向前走去,琴声凄凉哀伤,仿佛在为冷如霜的不幸而叹息。 徐青山呆立着,去向这个女人去报师门之仇吗?他终于向常小飞告了别,开始了他一如既往的行程,但愿苏眉会真心对常小飞,或者她真的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女人了。 清晨,天晴。 徐青山走在林间,何不知已走下了他的楼阁,眼睛看着徐青山,满是热望之意。没等徐青山开口,他已道:“你可知一个人已来到长安?” 徐青山道:“是谁?” 何不知道:“洪荒。” 徐青山道:“他为什么突然来长安?” 何不知道:“因为他要武林七大门派掌门的项上人头。” 徐青山惊道:“七大掌门难道是任人欺凌的人?” 何不知道:“七大掌门身负绝学,但在洪荒看来,如同草芥。” 徐青山道:“洪荒难道真的那么可怕?” 何不知道:“洪荒的剑法诡秘幻化,难以捉摸,如同他的人一样,而更可怕的是,他的魔道门已覆盖中原,他的钱庄遍布武林,现在已没有哪个势力和魔道门可以抗衡。” 徐青山道:“难道世上已没有人能对付洪荒?” 何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因为无论是云水城主还是九华真人,都没有把握战胜洪荒。” 徐青山道:“洪荒是不是要统一武林?” 何不知道:“是,但愿这次九华真人能阻止他。” 徐青山道:“九华真人要对付洪荒?” 何不知道:“我想九华真人已经去了。” 徐青山道:“先生以为这一战结果会如何?” 何不知道:“我真希望九华真人能胜,但从各方面来讲,此战对九华真人极为不利?” 徐青山大惊,道:“有何不利?” 何不知道:“洪荒此人,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一击必中,而他此时正是处在欲望、精力、心气、武力的最巅峰;九华真人久懒江湖事,在这各个方面都处于低谷,是以此战九华真人实在胜算不大。” 徐青山问道:“既然如此,九华真人为什么还要赴此一战?” 何不知叹息一声,道:“因为他必须去,只有他还有一丝希望。” 徐青山立道:“我知道了,前日遇到云水城主,我已知道,洪荒已将云水城主的所有剑招都想出了破解之法,云水城主已对洪荒构不成威胁了。” 何不知道:“不错。你可知道我当年如何能逃出洪荒之手?” 徐青山思索良久,道:“难道先生身负绝学?” 何不知道:“非也,只因我心中无招,是以洪荒的剑招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所以伤不了我。” 徐青山奇道:“心中无招?” 何不知道:“不错,诺大个武林,也就我能做到这个。” 徐青山道:“那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心中无招?” 何不知道:“非也,心中无招是一种心境,而要有此心境,必须就得是一个懂得武功之人。你可知我年少时是何人?” 徐青山道:“却是不知。” 何不知道:“你可听过三十年前有一个叫做西门鹤的少年剑客?” 徐青山惊道:“自然听过,此人年纪轻轻,剑法已独步武林,少有敌手,但此人据说很快就在武林销声匿迹了。” 何不知道:“那只不过是他突然发现他能够在任何时候一下子将这些剑招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别人出招时,他又能将别人的招数看得清清楚楚。从此,他放弃了江湖决斗,开始专门研究武功招数,还有这种心中无招的心境。” 徐青山惊道:“原来先生就是昔日的少年剑客西门鹤。” 何不知叹息一声道:“可我虽能躲开洪荒的剑招,但却无对付他的方法,一旦我心中有了剑招,也就再也看不到洪荒是如何出剑的了,只因洪荒的剑已快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人都说我逃出了洪荒的剑下,其实我根本没有逃,是洪荒见无论如何都伤我不着,无可奈何之下,收剑而去的。” 徐青山道:“先生之眼力亦是当世无双。” 何不知道:“我背部有两处剑伤,便是那次为洪荒所伤。” 徐青山奇道:“先生既已心中无招,何故又被洪荒所伤?” 何不知道:“只因我想试一试到底能不能在心里存在剑招的时候看清他的招数,却原来根本不能,是以在危机之中,让出背部,让其刺了两剑,亦不致重伤,洪荒剑法之变幻,实是我生平罕见。 徐青山道:“先生能在情急之下,避开关键部位而选择以背部受敌,已不愧为当世高手,只不过先生遇到的是洪荒那样的人。” 何不知叹息道:“若论真实武功,洪荒怕高出了我一倍之多。” 徐青山望着天空中的夕阳,道:“但愿九华真人能胜了这一战。”良久,他才道:“先生可知九华真人和洪荒在哪里决战,我想赶去那里。” 何不知眼中带着凄惨的光,道:“我们应该去,走吧。” 长安城的入云阁,昔日九华真人与云水城主都在这里和洪荒决战,这次也是在此地。 入云阁接入天际,满地的枫叶,空中还有枫叶徐徐落下,刚才经历了如何一战?是洪荒的剑气摧落了这一树的枫叶,还是九华真人的拂尘扫落了这无尽的红叶?这一战该是何等的壮观,何等的让人胆寒? 徐青山和何不知放眼望去,许久,两人惊惧的眼神中又泛起说不出的凄伤与悲痛。 二十五、告诫与期许 血,红叶,已将这具这具尸体掩盖,只不过那把拂尘上却未沾染一滴鲜血,斜放在红叶上,正是因为这拂尘,才让徐青山和何不知看到了那一具几乎已和红叶合为一体的尸体。一代武学宗师,就这样陨落。徐青山和何不知再也不想去看这血红的尸体,他俩将这尸体和红叶一起掩埋,因为只有这红叶,才能掩盖这凄惨之象。 何不知道:“轻易不出,一出就要得手,这就是洪荒。但我想洪荒在此战亦是耗尽了他的心力与武力,他必已回到了魔道门,深居不出,又在等着下一次的机会。” 徐青山叹道:“为了阻止一次洪荒,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但下一次谁又能阻止得了洪荒?” 何不知道:“云水城主的把握已经不大,我更只是纸上谈兵,这份责任,只有靠你了。” 徐青山眼中闪着光,道:“我一定要去找他。” 何不知正色道:“但不是现在。” 徐青山看着何不知,问道:“那是何时?” 何不知道:“那得由你决定,你觉得是你最佳的时机,那就可以,当你感知到你处于最好的状态,你就可以去,但你要记住,洪荒是一个可以将你从最佳状态影响到最差状态的人,你永远掌握不了他。” 徐青山眼中闪着光,道:“我总要去试试的。” 何不知已远去,他的背影单薄佝偻,他洞悉着武林的一切,掌握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机密,却唯独悟不透洪荒这个人。 又已黄昏,公孙红走过了曲折泥泞的道路,到了田垄的尽头,顺着小路,已看到了一间亮着灯的小房子,他的眼中带上了温暖快乐的光,他走得很快,很快走近了小房子,纸窗上的纸有一个破洞,透过这破洞看向里面,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女正在低头缝着一件衣服,她的每一针都很小心,每一针都很认真,她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似乎她在做着世上最有意义的事情。 公孙红在这窗洞看了很久,方开口道:“姐。”这一声叫得很轻,这妇人却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了头,道:“红,你来了吗?”她放下了手中的衣服针线,已站了起来。 公孙红走向木门处,道:“姐,我回来了。” 木门已开,妇人的脸上带上了欣喜的笑容,道:“快进来。”她将公孙红拉进了房里,关上了门,然后上下打量着公孙红,又在公孙红的衣襟上拍打了几下,道:“衣服又有这么多的土。” 公孙红看着这妇人,她的额头有很多皱纹,她的脸色蜡黄,但她的眸子却明亮如水,她的一双手满是裂口,但却显得粗壮有力,这哪是一个妇人的手,这手远比一个干苦力的男人的手更要粗糙。公孙红的眼睛似乎已湿润,道:“姐,你还好吗?” 妇人笑着道:“姐好着呢,就是记着你,快先坐下,姐给你盛碗稀饭。”她将公孙红拉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起身到后室,很快就端来了一碗米粥,放到了公孙红眼前,道:“快吃吧,还是热的。”说完将公孙红的剑放到了身边的木柜子上。公孙红开始吃起了米粥,这妇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坐到床沿,拿起了针线又开始缝起来。 许久,公孙红放下了碗,抬起了头,道:“姐,这些年来,我让你担惊受怕,让你总是提心吊胆的,你肯定会怪我吧?” 妇人停下了针线,抬头看着公孙红,道:“那年你三岁,正是除夕前一天,你们几个小孩子围着几位大人要礼物,别人都要好吃的好玩的,唯独你不一样,你向爹爹要了一段三尺长的桃木,作为你的新年礼物。之后你将这桃木削成了一把小剑,高兴的不得了,从此天天在院子里比划。” 公孙红神色激动,道:“我拿着这把木剑,整天说自己是一代大侠,要杀尽天下的坏人。” 这妇人道:“你用这把木剑打跑了当年侮辱我的无赖陈三,更用这把木剑杀死了山里面的那头野狼,救下了牛大叔家的孩子。” 公孙红眼中闪着骄傲的光,道:“打跑陈三时我十岁,杀死那头狼的时候我十三岁。” 妇人道:“你从小身体瘦弱,容易生病。当时家中贫困,为图生计,爹爹托人介绍你去干力气活,人家却嫌你瘦小,硬是不要。” 公孙红道:“最后爹爹又花了三十文钱,送我到村外私塾,希望我能以后考个功名,但没有半年时间,我就被老师赶出了学堂。” 妇人脸圈已红,道:“爹爹从此愁容满面,但你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没人看得起你你不难过,小伙伴不和你玩你不难过,没有新衣服你不难过,没饭吃你也能忍住,但是爹爹折断了你的木剑,你却难过了三天三夜。” 公孙红道:“我将自己关在了房子里三天三夜,水米未进,是你苦求爹爹,又买了一段桃木,让我重新削了一把剑。” 妇人道:“自那一次,我就知道你以后必定要一直拿着剑,因为只有拿起你的剑,你才会成为一个充满着自信的人,一个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绝不能没有自信。” 公孙红若有所思,才道:“我自十五岁离家出走,从此过着刀光剑影的日子,当我第一次和真正的剑客决斗时,我才知道做一个剑客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次我身中七刀。” 妇人道:“但姐姐支持你,并不是让你去无休止地和人决斗。只因为姐姐看到你没有改变你小时候的想法。” 公孙红道:“正是因为你经常告诫我,是以我的剑从不杀一个无辜之人,死在我剑下的有十七人,都是危害武林的败类。” 妇人道:“你过的本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但你记住,只要有自己的原则,就什么都不用怕。” 公孙红正色道:“这句话我一直记着。” 妇人看着公孙红,道:“但你没有记住一句话。” 公孙红诧异道:“是什么?” 妇人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公孙红道:“这句话我并没有忘记。” 妇人道:“那你为什么轻易就将你的剑交给我?” 公孙红惊愕道:“这因为你是我的姐姐。” 妇人厉声道:“无论对方是谁,无论遇到任何人,你的剑永远要在自己的手里,交出了你的剑,你就已处于危险境地,只因为你对任何人也没有绝对的了解,除了对你自己。” 公孙红懊悔道:“是我疏忽了。” 妇人道:“这次没事,以后你一定不可以疏忽。还有,你远不够狠,这并不是好事。” 公孙红道:“做一个侠义仁道的剑客,这是我一直坚持的,姐姐也是这样教导我的。” 妇人道:“江湖厮杀,拼的是命。侠义是施与弱小善良的人的,你如果遇到了豺狼,你还想用仁义对他吗?如果那样,你迟早会被豺狼吃掉。就像你当年杀死那头狼一样,只有将他杀死,牛大叔的孩子才会得救,这就是现实。” 公孙红道:“但一头狼总比一只狐狸要好得多。” 妇人道:“不错,你若遇到狼,只有两种结果:你杀了他,他吃了你。但你遇到狐狸,结果会有很多种,其中的一个结果是最可怕的。” 公孙红道:“是哪种结果?” 妇人道:“他给你放出一股气,为你招来一群狼,然后他坐着看戏,最后还能吃到肉。” 公孙红道:“好像世上的狐狸还不少。” 妇人的眼睛看着公孙红的眼睛道:“所以你就得狠一点,还要避免不沾上狐狸放出的气。无论如何,你的眼睛要毒辣一点,勇敢地去看任何人的眼睛,狐狸最害怕眼光像电一样的人。” 公孙红看着这妇人道:“姐,我知道了,等我做完了自己的事,回来了,咱和姐夫三人一起种咱们的那几块地吧,那毕竟是父亲的心血。” 妇人开心地道:“姐等着你回来,到时候给你找一个媳妇。” 公孙红心中一颤,已开始回忆。妇人看着公孙红,道:“你是不是已有喜欢的女孩了?” 公孙红惊醒过来,神情紧张道:“没有。” 妇人带着一丝温暖的笑,道:“你骗不了我的,你从小就骗不了我,只因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公孙红脸已发红,道:“我只是在心里仰慕她,绝没有别的想法。” 妇人笑着道:“能让你如此的女孩,肯定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公孙红神色激动道:“她的外貌本已很美,但她的心居然比外貌还美,我救过她一次,她就一直记在了心里,我身在难中,她能舍生前往。” 妇人道:“有情有义的女人最难得,那么她是否也喜欢你?” 公孙红道:“在我之前,她已深爱着一个人。” 妇人道:“那个人是不是也爱着她?” 公孙红道:“是的,亦是奋不顾身的爱着。” 妇人道:“那么你还会不会坚持?” 公孙红道:“我会将这份美好的感情藏在心里,总是让我感到快乐的。” 妇人的眼里满是热望,道:“你是一个男人,就要活得顶天立地,要敢爱敢恨,也要懂的放弃,你要忍耐别人所不能忍耐的,因为你是公孙红,在这个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你,你注定不会平淡地过你的一生,你忘了你为了剑而付出的一切了吗?” 公孙红的眸中燃起了火焰,道:“我没忘,我痴迷着我的剑,我渴望着刺出的每一剑都带着耀眼的光辉。” 妇人坚定地道:“那你就去做。” 小房子里的灯还亮着,妇人已重新拿起了针线,一针一针地缝着,每一针都是那么仔细,那么认真,仿佛在做着世上最有意义的事。公孙红已经熟睡,明天他就要继续他的人生,他的剑就放在自己的身旁,那绝不能离开他,一刻都不能。 二十六、公孙红 常小飞从梦中醒来,他刚睁开朦胧的睡眼,就看到了一张美丽的脸蛋,她正在仔细地瞅着常小飞,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她的嘴角带着笑,这笑让常小飞不知所措,但更让他着迷。 常小飞爬了起来,她将头靠上了常小飞的胸膛,双手就开始抚摸常小飞的胸膛、肩膀和后背,眼睛瞅着常小飞,嗔怪的语气道:“小飞,你睡觉的样子真像个孩子,我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你看你的身体摸起来硬得就像石头,但和你在一起真好,给我一种安全感,小飞,你会不会一直保护我?” 常小飞的目中带着难以形容的快乐的光,道:“我愿意保护你。” 她火热的身体已开始在常小飞的胸膛磨蹭,一双带着光的眼睛瞅着常小飞的眼睛。常小飞的心在燃烧,胸膛也在燃烧,眼睛在躲闪着,生怕被那道带着光的眼睛击到。 她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正常,道:“小飞,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的,你不像那些庸俗的男人,只是想着占有。我长了这么大,你是唯一一个和我这么亲近的男人,你和我第一次见面,就那样对我,你叫我以后好了,你知道就好。”她身体和常小飞贴的更紧,眼神发出奇特的光,终于击到了常小飞。 早上是一个男人精力最为充沛的时候,常小飞像发了疯的狮子,他已不顾一切,她开始喘息,但终于,她又一次推开了他,脸上带着无辜,道:“你怎么了,你怎么又那样?” 常小飞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两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他已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应该,他又一次这样不尊重她,他瘫倒在了地上。 许久,她看着眼神无光的常小飞,轻声道:“小飞,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对你,我知道你难受,但你知道吗?第一次对一个女孩有多么重要,而且咱俩又没有结婚,那样真的不好,如果你实在等不住了,那我就给你。” 常小飞恢复了理智,道:“我愿意等。” 她满足地看了看常小飞,又一次在心里吃定了他。她又看向常小飞,知道他的火焰还未熄灭,道:“小飞,你要是实在难受,除了那个,别的都可以。” 常小飞的心又一次燃烧起来,身体也燃烧了起来。 终于,他仰面躺在了地上,眼睛无光,看着屋顶发呆,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苏眉轻轻地抽泣着,道:“我从来没有那样过,只是因为你,全是为了你,你知道吗?” 常小飞起身,眼中满是感激,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苏眉不再抽泣,道:“你不要忘了你要做的事就行,为了你,为了我,你一定要成为武林中最厉害的人,那时候咱俩就结婚。” 常小飞鼓起了勇气,又一次走了出去,秋风瑟瑟,他已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但一想到苏眉,他就浑身上下充满了暖意,她实在太好了。 苏眉房子的门又没有关,她静静地坐着,等着,她此刻又在等着谁呢? 过了很久,外面有人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微弱,显然那人走得很慢,很轻。但苏眉还是听得见,因为她本就在等人。这脚步声已停止了,一个人发出了叹息声,她的眼中露出了笑容,她等的人已到? 她温柔地道:“你既然已到了,为什么不进来?” 来人果然就在门外,道:“在外面说说话不也挺好?” 她笑了,道:“你进来,就会知道在里面到底比站在外面有多好。” 这人没有进来,亦没有说话,有的只是寂静。 她道:“你是不是怕?” 这人立刻道:“我不怕。” 她又笑,道:“你既然不怕,那你为何不进来?” 这人道:“我总会进来的。” 她又道:“你是不是心有不甘,还是因为她?你要知道,无论长相气质,我都不会输她,还有,她给不了你的欢乐,我都可以给你。” 他似已怒,喝道:“不要在这时候提她。” 她娇声道:“好,再也不提了,那你进不进来?”她的声音就像一只小猫的喵声,乖顺又让人怜爱,谁能抵挡这样的声音,谁能抵挡这样甜腻的女人? 他轻轻推开了门,然后门已合上,房子里很快就有了男人的颤抖声,女人的喘息声,男人的喘息声。这里面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到底充满着无限的欢乐还是无尽的痛苦? 终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听见女人娇声道:“你现在知道在里面比在外面有多好了吧。” 男人道:“好虽好,但这本就是一次交易,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欢乐,我答应去做你让我做的事。” 女人道:“你不喜欢我?” 男人道:“你错了,我这样做,真正只有一个目的。” 女人惊愕道:“什么目的?” 男人叹息一声,道:“我只是为了彻底忘记她,如今我已没有资格再去想她了。” 女人道:“公孙红,你果然是个不一样的男人,好像这次我做了赔本的买卖。”这人正是公孙红。 公孙红道:“我去找他,亦只是一次公平决斗,我绝不会杀他。”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的眼神似在逃避,似乎被看透了内心的东西,慢慢道:“我本就是要你去试试他的武功。我当他是弟弟,他只是个孩子,我怎么会要你杀他的。” 公孙红道:“他也只当你是姐姐?” 苏眉低声道:“这这是他的事,我告诉你,我和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真正得到我的一切的,只有你。” 公孙红冷笑一声,道:“你实在也是个不一样的女人。”他已拉开了门,很快就走远了。 寒风刺骨,古道疏影,常小飞走在这道路上,远远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瘦小的拿剑的人,他虽瘦小,但很威武,步伐从容矫健,他正走向常小飞。很快,这人就和常小飞相隔一步之遥,他的眼神犀利如电,坚定如铁,他有着一种摄人的力量,他正是公孙红。公孙红将常小飞看了很久,道:“你是常小飞?” 常小飞古铜色的脸无丝毫表情,但心里涌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他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但他将这丝恐惧掩藏了起来,道:“你是?” 公孙红道:“你是常小飞。” 常小飞只得又道:“你找我?” 公孙红道:“近来有好几位江湖成名人物死在你的手里,你本已名气不小,但今天见到你,却原来根本不值得我来找你。” 常小飞道:“你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 公孙红道:“你实在是个很不错的对手,但现在,我根本不必出手。” 常小飞惊道:“为什么?” 公孙红道:“因为你必败无疑。你的脸上满是一种颓废之色,你远没有准备好与我决斗,但我已经处于最好的状态。” 常小飞道:“那我也能打败你。” 公孙红道:“那你就试试。” 常小飞的两根手指游蛇般向这人而来,快极。剑也同时出鞘,刺向常小飞。 常小飞本觉得能夹住这剑的,他本有十足的把握,但这剑却偏偏就绕过了他的手指,他刚一错过,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剑已抵上了他的胸膛。 公孙红道:“你终究没有夹住我的手中剑。” 常小飞惊骇中带着失落,道:“我败了。” 公孙红道:“但你本不该败的,只因你的出手终究慢了。” 常小飞满脸懊悔与颓废,道:“你动手吧。” 公孙红道:“我不杀你。”他已收起了剑。 常小飞吼道:“你不屑于杀我?” 公孙红的眼睛盯着常小飞无神的眼睛,道:“我不杀你,只因为这一战我胜之不武。你根本没有将所有精力投入到这一战中,还有,你完全不懂武道,你充其量也就是个会武功的人。等你真正懂武道的时候,咱俩就来一次真正的对决。” 常小飞满脸疑惑道:“那会是什么时候?” 公孙红道:“也许很快就来到,也许永远不会来,那完全要看你自己。” 常小飞眼中似已开始有了光,道:“我会让这一天快一点来到。” 公孙红正色道:“一个真正懂得武道之人,视武学为生命,可以忍辱负重,亦不会受任何所惑。那么现在的你呢?” 常小飞喃喃道:“我实在做不到,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公孙红问道:“苏眉?” 常小飞惊道:“你怎么知道?” 公孙红叹息一声,道:“整个武林,谁会不知道她呢。我问你,是她让你找人决斗的吗?” 常小飞道:“她要我出人头地,为了她,也为了我,只有那样,我才有资格娶她。” 公孙红叹息一声道:“原来果然是这样,那么你现在去找她吧,我想她已不会再理你了。” 常小飞道:“她怎么会不理我,怎么会。” 公孙红道:“那你就去试试吧。” 常小飞开始紧张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公孙红看着常小飞远去的背影,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心头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自语道:“但愿能和你做一次真正的对决。” 常小飞已开始狂奔,他的心跳得快极了,他恨不得立刻见到她,他绝不相信公孙红的话。 他已不再跑,因为她已经站在了前面,他的心终于踏实了,她笑得很迷人。常小飞慢慢地走了过去,道:“小眉,我这次败了。” 二十七、魔道门中重生 苏眉仍笑着,笑得依然很迷人,道:“我知道了。” 常小飞已十分愧疚,道:“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苏眉收起了笑容,道:“其实有一件事我想给你说清楚的,不然对咱俩都不好。” 常小飞道:“到底是什么事?” 苏眉道:“我其实一直把你当作弟弟,是你误会我了,所以为了我的清白,我觉得咱俩连姐弟也不能做了,请你再不要纠缠我。” 常小飞已经流出了汗水,颤声道:“小眉,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你是爱我的,是吗?” 苏眉呵呵一笑,道:“你越来越像个孩子,其实你不知道一件事,我最不喜欢像孩子一样的男人。”说完这话,她像灵猫一样窜了出去,投入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这男人俊美非常,油光满面,穿着一身白衣,正是柳惊魂。 常小飞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已奔了过去,他口里叫着苏眉的名字,拉住了苏眉的衣角,眼里满是渴求与绝望。 苏眉看着落魄的常小飞,挣开了常小飞的手,将他推倒在了地上。这个少年此时竟无一点力气,仿佛成了一滩软泥。苏眉抬头看着柳惊魂道:“这是最好的机会。” 柳惊魂将苏眉重新拉入怀里,露出满足又狡黠的笑容,道:“这次我能杀他。”苏眉娇声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出手?”她一下子就窜到了柳惊魂的身后,就像一只灵猫。 柳惊魂握剑的手动了一下,一个人的声音道:“你杀不了他。”柳惊魂抬头,只见公孙红已站在了这里。 柳惊魂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惊惧之色,但很快就又变为了笑容,道:“我本没想着杀他。”公孙红道:“你这次做对了。” 苏眉站在公孙红的身后,眼睛带着诱人的光芒,投射到公孙红的脸上,腰肢已慢慢地扭动着,公孙红视而不见。她终于又将眼睛移到了柳惊魂身上,轻声道:“你居然怕他?” 柳惊魂道:“我不是怕他,只不过遇到了他,无论是谁都会没有把握的。”他转身,道:“你走不走?”说完就快步朝前而去,苏眉看了看公孙红,眼睛带着说不出的失望,转身像灵猫一样追向柳惊魂,从未看常小飞一眼。 常小飞爬在地上,瞅着苏眉远去,眼里带着极度的绝望与恐慌,双手插进了土里,插的很深,嘴里流出了口水,滴在土上,将他的下颚弄得肮脏不堪,远远看去,就像一只被人遗弃的狗。 公孙红看着地上的常小飞,脸上现出了不忍与惋惜之情,道:“你难道还在为她难过吗,这样的人也值得你难过吗?” 常小飞根本就没有听见,只是发出了悲哀且可怜的呻吟与抽泣。公孙红叹息一声,道:“你本是我遇到武学天分最高的人,只可惜你根本不懂武,也不爱武。”常小飞仍在不断地呻吟着,抽泣着。 公孙红道:“这对你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你应该清楚她只是利用你,当他发现你的价值没有她预料的那么大的时候,她就会遗弃你。” 常小飞突然起身,转身对着公孙红吼道:“你胡说,她不是这样的,她是爱我的。”说完又转身,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跑了出去。他跑了很久,终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满是泥巴,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满是污泥,十足就是一个乞丐的模样。他看到了很多衣着光鲜的人从他身旁经过,都以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这些人朝着一扇大门涌了进去,从门里面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这是一家酒楼,他实在也感到了饥饿,因为他这一天到目前为止只吃了一碗粥,那是苏眉煮的。他慢慢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向这家酒楼走去,当他走到了这扇大门旁,门里的人都一齐看向了他,眼中都发出异样的光。 一个伙计走向了他,在地上扔了两个包子,道:“拿去吃吧,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说完就往回走。常小飞看着地上的这两个包子,眼中发出了饥饿的光,这两个包子实在太诱人,他弯下了腰,捡起了这两个包子,根本没有去看上面的尘土,已在一个包子上咬了一口,楼内的人都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 常小飞已狼吞虎咽般吃掉了这两个包子,而对于这满堂的笑声,他好像根本没看见,没听见,他扭过了头,便开始向外面走去,但他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中年人,白眉毛的中年人,这白眉毛让这中年人有一种对别人的震慑力,这中年人的脸上无丝毫表情,一双眼睛里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这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常小飞,竟将常小飞看得浑身开始发冷。 许久,中年人终于开口道:“你是常小飞?” 常小飞本不想回答,但这中年人的眼睛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地道:“是。” 中年人笑着道:“很好,但你此刻已成了一个废人。” 常小飞默不作声,他对这句话就如同没有听见,而这中年人道:“你若要得到一个女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要成为最强的人,那时候,还怕得不到一个苏眉?” 常小飞的眼睛开始有了光,道:“但我已经败了,我已经成了一个无用的人。” 中年人大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不曾败过,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吗?” 常小飞道:“为什么?” 中年人道:“你会败,只因为你没有求胜的欲望,你只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战。当你有了求胜的欲望,你开始为你自己而战的时候,你便不会轻易败了。” 常小飞道:“如何才能有求胜欲望?如何才能为我自己而战?” 中年人看着常小飞,道:“你想知道?” 常小飞道:“我想知道。” 中年人正色道:“那就跟我走。” 中年人说完,就朝前方走,他似乎有一种奇异的能量,引导着常小飞向他而去,一前一后,两人的步伐渐渐变得一致,到最后,已完全一样,他们穿过了茂密的森林,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终到一高大的房子,他们顺着台阶慢慢走了上去,走进了那一扇绘着骷髅头图案的大门。大门在他们刚刚进去时就闭上了。 里面漆黑一片,但马上就变得亮如天堂,满室的蜡烛,照的人睁不开眼。站于两面的侍从,穿着骷髅头图案的服饰,给人一种阴森感。 中年人笑着道:“你有没有胆量?” 常小飞道:“有。” 中年人转身就走,常小飞跟在了后面,他们绕过了这间大厅,到了一间房子,中年人道:“这里面关着一只猛兽,异常凶猛,你敢不敢进去杀死她?” 常小飞没有作声,中年人道:“这是你锻炼的最好时机,因为只有在死亡面前,你才会拥有最强的求胜欲,你亦是为你自己而战,你敢不敢去?” 常小飞道:“把门打开。” 中年人按动了墙上的机关,门豁然而开,常小飞走了进去,他刚进去,门立刻就关上了。但里面并不黑,因为外面的灯光照了进来。他走了两步,前方就发出了恐怖的叫声,听着颇为骇人。他向前看去,只见一个铁笼,里面关着一个庞大的怪物,常小飞心里已在发颤,他定了定神,仔细看这怪物,大吃一惊,这正是那天变化后的冷如霜。 他已开始紧张起来,只听一声响,那笼子的门居然开了,冷如霜立时就从笼子里出来,地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这里的空间本不大,常小飞避无可避,他还没有来得及闪躲,身上已挨了一拳,被打得撞到了墙上,眼看着冷如霜一拳又来,两人距离极近。常小飞额头上已落汗如雨,背部亦是剧痛,他在慌乱中突然眼前一亮,他一眼看到了冷如霜腹部那一块起伏的肉块,而他的判断力也变得精准了起来,勇气也变得大了起来。他很巧妙地躲开了冷如霜的拳头,右手食指和中指闪电般随着身体而起,碰到了那一块肉块,冷如霜发出了一声惨叫,常小飞将手指从那被击破的肉块伸了出来,冷如霜又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地上立刻发出一声轰隆的响声,她便再也不动了,常小飞瘫坐在了地上,长长出了一口气,才发觉额头、衣服全被汗水湿透了。他再去看冷如霜,她全身的肉居然已经腐烂,发出了一阵腥臭,常小飞几乎快要吐了出来。 他站了起来,用力地去敲门,喊道:“开门。”外面传来那中年人的声音道:“你果然不错。”门已大开,只见那中年人负手而立,微笑看着常小飞。 常小飞道:“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会活着出来?”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你错了,正因为我坚信你能活着出来,所以我才会让你进去。” 常小飞道:“我该感谢你?” 中年人道:“不必。” 常小飞道:“那么你是为了什么?” 中年人道:“我只是让一只老虎知道了自己的爪子和牙齿是多么的锋利。” 常小飞道:“你不怕这只老虎将爪子伸向你?” 中年人道:“你绝不是这样的人,因为是我发掘了你的能量,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常小飞道:“那么你要这只老虎为你做什么呢?” 中年人道:“你又错了,你既已是老虎,只需去抓猎物,哪有谁敢命令你。” 常小飞道:“那我可以随时走吗?” 中年人道:“随时可以,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常小飞道:“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 中年人道:“我若是你,就绝不会再去找她,但你不是我。” 常小飞道:“我若是你,就不会爱上她。” 中年人笑得很开心,道:“不错,你确实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去吧,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常小飞道:“你是洪荒?” 中年人笑道:“我若是洪荒,魔道门绝不会有今日这般强大。” 常小飞道:“如何才能见到他?” 中年人道:“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你只需要去做你自己的事。” 常小飞已去,中年人一回头,一个老者已坐在上方的躺椅上,这老者的眼睛直直盯着这中年人,道:“他很像年轻时的你,也很像昔日的我,但他和我们不一样。” 中年人道:“他至少可以为我们所用。” 老者道:“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你都无法完全掌握一个人,因为只要是个人,就有自己的灵魂,自己的思想。” 中年人道:“我记住了,您又教给了我一件事。” 老者道:“这少年本就有着坚强的意志,今天我们不过是重新将他的意志燃起。” 二十八、报复与决斗 中年人道:“此人身负玄帝之学,功夫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之人,一旦掌控不了此人,必将遗祸无穷。” 老者道:“玄帝是我唯一忌惮之人,但也是一个难得的对手,我救这个少年,只因为我总觉得,我和这少年必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对决,他绝不可以就这样毁灭。” 中年人道:“这也是我愿意辅佐你的原因。” 常小飞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他大步走近了这小房子,再也不去做驻足的踌躇,他伸手就推开了门,房内没有人,她又去了哪里?他没有惊恐,亦不去猜测,他静静地坐在了床沿,开始慢慢舒缓他的心灵,她总会来的。他突然就回忆起了她每次来时的样子,凌乱的头发、散开的衣服和难看的脸色,他也完全就想明白了她到底干了什么,他没有愤怒,他只是在心里发笑,笑自己的幼稚,荒唐,但他的心里总是对她有着难以言说的爱意,或许是她实在是个让人着迷的女人,他已鼓足了勇气,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否则,她永远只会玩弄他。 门开了,她来了,她惊住了。他站了起来,走向了她,她的云鬓又已散乱,眼神里马上就带上了不屑,道:“你还来干什么,我已说过再不要纠缠我了。” 常小飞板着脸,道:“你去了哪里,你做了什么?” 苏眉看着他的脸色,心里一惊,但立道:“这不关你的事,请你快些离开。” 他的心里涌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怒气,他一把将她拉了进来,狠狠在她的脸上眶了两个巴掌,将她打在了地上,她蜷伏在了地上,脸上立刻就有了两个掌印,她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常小飞,道:“你也敢这样对我?” 常小飞道:“我早就应该这样对你。” 她竟笑了出来,道:“今天你才像个真正的男人。” 常小飞厉声道:“你到床上去。” 她居然变得这样听话,慢慢地爬了起来,向床边走去,到了离床很近时,身子一下子摔倒在了床上,是常小飞推了她一下。 她倒在了床上,眼睛看着常小飞,满是无辜的样子,道:“小飞,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一直当你是弟弟,你不要乱来,我答应以后还会理你的,好吗?” 他已成了一个发了疯的野兽,她已对他没有丝毫办法,当然她也不再去想办法,因为她也已被他的决心所打动,一旦他铁了心,而且时机合适,这就是必须要发生的。 他终于坐了起来,她蜷曲着,道:“你真的不应该这样,现在你在我心里和那些臭男人一模一样了。” 他道:“你若是个规矩的女人,我也不会这样对你,我错就错在居然爱上了你。” 她笑了,道:“你这是在报复,因为得不到才要报复的,是不是?还是你为了填补你失落的心?” 他道:“我只是想将你从我心里赶出去。” 她又笑,道:“你以为睡了我,就能将我忘记?” 他道:“至少你在我心里不再是那样完美的女孩。” 她道:“我本就不是个完美的女人,但你更是个失败的男人,你已成了一个废人,但我却还是武林第一美人。” 他看着她道:“我若杀了你呢?” 她不再说话,眼睛看着常小飞,露出了从没有过的惊惧,她实在没有想到,还有这一种结果。但她很快就带上了笑容,道:“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常小飞沉默了很久,苏眉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下不了手的,只因为你还爱着我,是不是,是不是?” 常小飞已呆立在了这里,苏眉道:“你若真的爱我,就替我杀了公孙红吧,你若杀了他,我以后便对你死心塌地。你若杀不了他,我也看不起你,你可知道那一天,他对我”她没有说完,脸上就被眶了两个巴掌,开门声,关门声。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他只想尽快忘记这个女人,但总是忘不去,所以他便不再去刻意忘记,他又在后悔实在不该来这里,也许,不来的话,会更好。他看到了一个人,正在朝着自己走来,公孙红。 他一看到公孙红,脸上立刻带上了激动的神色,他一眼就看到了公孙红的那把剑,道:“你来了。” 公孙红道:“因为你回来了,所以我才会来。” 常小飞道:“这次我已准备好。” 公孙红道:“我能看得出。” 剑气如虹,虹游天际,指力似电,电走云端,剑与指始终差着一分距离,各有进攻,各有防守。但这电光之变幻闪烁,犹如鬼魅,总不及这长虹耀眼美丽。许久,两人已站于地上,相对而站。 公孙红道:“你已懂得武道的意义,但你切记,为武之道,一旦剑走偏锋,则会令你心性大变,亦会遗祸无穷。” 常小飞没有言语,似在沉思,亦在逃避着公孙红的眼睛,似乎害怕被公孙红看出什么。 二人沉默良久,公孙红看着常小飞,突然面色凝重道:“你是不是很爱她?” 常小飞道:“我不知道。” 公孙红慢慢道:“其实,我和她” 常小飞道:“你不必说,我已知道了,你走吧。” 公孙红垂下了头,叹息一声,道:“保重。”转身已走了出去。 常小飞看着公孙红走远,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张美丽的脸,她看着常小飞,脸上又有了那不尽的深情,眸子里发出着温柔的光,已和之前一模一样,道:“小飞,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常小飞的眼中似有泪水,道:“我实在不应该来找你的,我这又是做了什么?” 苏眉道:“我知道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但是那也是我对你寄的希望太大,一时接受不了,才我那也是一时气你的,我跟柳惊魂之间什么都没有,是他一直对我有意思,但我只有你。” 常小飞看着苏眉的娇媚可爱的脸,心中泛起了一片爱怜,又越发觉得他实在不应该对她那样,但又带着一种对她的恨,慌乱之下,跑了出去。 苏眉看着常小飞远去,脸上露出了怨毒之色,她已在心里开始盘算,下一步该如何走。 秋日,天已凉,徐青山拉紧了披风,接连咳嗽了好久,脸已泛起红色。他怕冷,那种渗入骨头的冷,每当寒意逼来,他便要咳嗽好久,这一身寒疾,让他在秋冬时节,分为难熬。但他仍在不停地行走,只因生命不息,任何时候都不能停止行走,正因为这无止尽的行走,人生才有意义。 他本是江南富少,他有一身的才华,他的诗文写得妙绝,他也曾风流一时,与多少妙龄少女花前月下。但他在父亲过世之后,散尽家财,只留给自己一盒金子,一把舞了十年的剑,孑然于江湖。 他穿过了层层松林,最后看到了那一座挑檐的阁楼,眼中一下子有了说不出的光采。他慢慢向这阁楼走去,脚步稳定而坚决。这阁楼灰尘满布,破败不堪,显已荒废很久了。徐青山走近了这一扇破门,一伸手,从上落下一片片尘土,门已开。他走了进去,这里面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但在这断椅破壁的尽头处,一张破旧的木桌上,坐着一位老人,老人满脸皱纹,瘦弱不堪,仿佛已到残灯即尽之时,而他低着头,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徐青山进来。 徐青山走到了这木桌处,坐到了与老者相对的地方,老者的头抬了起来,眼睛看着徐青山,满是沧桑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温暖的感觉,道:“少爷,你来了。” 二十九、逍遥秘撰 徐青山道:“来叔,你已在此守候了整整十年,难道你真的要一直守在这里吗?” 老人的眼中闪着光,迸发出了火,道:“你若是我,也会一直守在这里的。” 徐青山道:“来叔,到底这里有什么秘密,难道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我父亲的埋灵之地?” 老人朝窗外看了很久,仿佛渴望着外面的世界,突道:“外面可再有人提起飞环云来?” 徐青山道:“没有。” 老人道:“是的,昔日的飞环云来已死。老爷去了,云来也死了。”这老者便是昔日江湖中一代豪侠飞环云来,以一手雌雄金双环纵横江湖,亦是昔日江南财主徐生烟的管家。 徐青山道:“来叔对我徐家忠心耿耿,我亦难以报答你对我父子的恩情,但你守在这里,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云来道:“这个秘密你也应该知道了。” 徐青山道:“我这十年,身处江湖,只听江湖人说,当年有位前辈找过父亲,似有大事相托。来叔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在此苦守?” 云来道:“那你信不信这些传闻?” 徐青山道:“我只知道来叔守在这里必是有很重要的原因。” 云来道:“三十多年前,少爷尚在襁褓之中。一日,有位客人来拜访老爷,此人华发垂肩,长须飘飘,有如神人,老爷一见此人,竟激动不能言语,泪流满面,然后这老者与老爷相拥很久,才到内室说话。” 徐青山道:“却不知这位远客是何人?” 云来道:“这来客正是闻名九州的“竹林客”万童生。” 徐青山惊道:“竹林客乃昔日武林最为神秘,武学最为高深之人,据说后来的四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云来道:“不错,万前辈一人轻易就打败了少林三大高僧,其武功之高,无人能及。” 徐青山叹息一声道:“世上如再有一个竹林客,则就能制住洪荒了。但竹林客前辈为何来拜访父亲,父亲又怎会认识他?” 云来道:“只因为万前辈乃老爷的授业恩师。” 徐青山道:“竟有这事,但父亲并不会任何武功。” 云来道:“你错了,万前辈给老爷教的,并不是武功,而是诗书。” 徐青山道:“江湖传说,竹林客老前辈早前乃是一介书生,但详细之事亦少有人说。” 云来道:“万老前辈早年读遍诗书,只为考取功名,但考了十几年,乃仍是一个童生,于是一气之下,再也不去参加科考,将名字改为了万童生,开始在乡里教书,老爷就是那时候做了万前辈的学生。” 徐青山道:“原来有这等事,那么后来之事如何了?” 云来道:“老爷在万老先生那里学习三载,最后乃外出谋生,做起了皮革生意,终成江南富商。万前辈却是另一种境况。” 徐青山道:“却不知道万老前辈是如何成为一代武学宗师的?” 云来道:“万前辈放弃科考之后,从此变得放浪形骸,粗旷豪爽,行事任侠果决,嫉恶如仇。当时有一恶霸,为祸乡里,人们痛恨不已,但也对其没有办法,万前辈一时意气,乃以教书之戒尺杀了这恶霸,民众大为称快,而万前辈却身系人命,恶霸之同流报了官,官府很快就派人来拿万前辈。” 徐青山道:“那么万老前辈便被官府抓了去吗?” 云来道:“不错,万前辈被抓进了官府,本已是死刑,但也是老天有眼,当时负责此案的官员,正是万前辈的学生。而此人如今已是长安首富。” 徐青山惊道:“贺老先生?” 云来道:“正是贺老先生,贺老先生早年亦受教于万前辈,而终得举人,遂到乡里授职,恰逢万前辈之人命官司,于是以一死尸代替万前辈,万前辈才免于身死。” 徐青山道:“果然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却不知后来又是如何?” 云来道:“万前辈乃隐姓埋名,深居山野,却于无意中得到一奇书,名曰“逍遥谱”,万前辈大为惊奇,乃于洞中看了五天五夜,竟大有感悟,终从中悟出一套精深武功,此武功就是传说中的竹林客的“逍遥纯阳功”。而此武功被万前辈编成了一本秘笈,就是江湖中传说的“逍遥秘撰”。” 徐青山道:“原来真有江湖中盛传的逍遥秘撰。” 云来道:“那日万前辈来找老爷,正是以这逍遥秘撰相托,要老爷代为保管。老爷深知此书之重要,江湖人士莫不想得到此书,是以小心慎重看管。老爷临终前难以瞑目,并非因家业之事,正是因这逍遥秘撰。是以我便在老爷床头立下誓言,誓死守护这逍遥秘撰,今已整整十年了。” 徐青山道:“武林中人又有谁知道那人人都想得到的秘笈在此地呢?” 云来道:“此地破败荒废,自是无人来此,而绿水山庄设有老爷灵位,更是掩人耳目,谁又能想到老爷真正的埋灵之地是在这里,谁又能猜到那逍遥秘撰亦在这里。” 徐青山道:“却不知万老前辈将此书托付于父亲之后去了哪里?” 云来道:“万前辈辞别老爷后,从此江湖上再无前辈的消息,或是已然归隐。” 徐青山道:“此书为武林之宝,则肯定招来了许多江湖人士吧。” 老人道:“确实如此,这里面来头最大的,就是那剑魔洪荒。” 徐青山叹道:“又是他。” 云来道:“当时洪荒来到绿水山庄,名为拜访老爷,实为打探逍遥秘撰之下落。” 徐青山道:“洪荒武功计谋之高深,天下无双。父亲却是用什么方法对付洪荒?” 云来道:“老爷深知洪荒之厉害,但是当时魔道门掌管的钱庄皆为小钱庄,而徐家钱庄为江南之首,徐家钱庄若放松存放条件,还会有谁去魔道门的钱庄,且徐家钱庄随时都有吞并魔道门钱庄的实力,所谓钱能通神,当时威震江南之五杰亦被老爷请到,而昔日之飞环云来更不是等闲之辈,是以洪荒权衡利弊,乃无功而返。” 徐青山道:“父亲以钱物来制衡洪荒,此招已是妙极,又请来了江南五杰,此五人已难以对付,又有来叔这样的高手,洪荒实在已无办法。” 云来道:“洪荒自知徐家不可得罪,只因生意上还要依靠徐家,是以自此再不去打探逍遥秘撰之下落,老爷一去,少爷就散尽家财,远走天涯,我亦携老爷骨灰,葬于此荒废之地,而洪荒再去绿水山庄,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其掘了老爷假坟,只为找出逍遥秘撰,他见坟墓里什么都没有,未猜出实情,江湖已经传出:毒功姥姥盗了老爷之墓。” 徐青山道:“江湖传言,毒功姥姥练毒功,用的正是死人的尸骨,这消息既传出,江湖中人自然会相信,洪荒虽然诡诈,怕也是会相信的。” 云来道:“不错,洪荒确实深信不疑。” 徐青山道:“那么,这消息又是何人传出来的呢?” 云来道:“普天之下,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一个人。” 徐青山道:“何不知?” 云来道:“正是,何不知早年受过老爷大恩,而他本就致力于维护武林和平,铲除邪道。洪荒胸怀野心,毒功姥姥毒辣惨绝,何不知此招,一来是要替老爷守住这逍遥秘撰,二来也是希望洪荒与毒功姥姥因此成仇,以而两狼相斗,互相削弱。” 徐青山道:“第一个目的自然已经达到,但第二个目的实在难以达到,因为洪荒这样的人,绝不会贸然去招惹毒功姥姥,他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云来道:“不错,洪荒自此停止了打逍遥秘撰的主意,只因他的剑法已是武林第一,他本就可以放弃这逍遥秘撰的。” 徐青山道:“如今武林已无人再去打听逍遥秘撰的下落,亦无人再知道飞环云来这个人,来叔,你为何还要守在这里?” 云来道:“我已然答应老爷,则就要一直守在这里,这里没有江湖纷争,倒也清净,逍遥秘撰放在这里,也不会生出事端。少爷,我死了,你就将我葬在这里,我不能离开老爷,但那逍遥秘撰,为万前辈的心血,绝不能毁掉的。” 徐青山叹息一声,道:“我会继续替父亲保管的。” 老人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突道:“少爷可在我死之后,将此书交与何不知,此书放在天机门,是最好的去处。” 徐青山道:“好。” 夜,分外的静。 一个女子,身段婀娜,走进了明月山庄的大门,通过了幽深的走廊,终到了那金碧辉煌的大殿。 一个紫衣男子负手而立,正是明月山庄的主人铁公子,似在思索着很多事,他看这女子走了进来,脸上带上了奇异的表情。但转瞬就又带上了笑意,走下了大殿,道:“你来了。” 三十、各有心思 这女子道:“我不来找你,你绝不会找我的,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铁公子道:“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但现在还不到时候,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这女子道:“神剑山庄之名剑俱在你明月山庄,你铁公子的剑法更是天下独绝,而且洪荒与九华真人一战,已倾注了全部心血与精力,而你一直在保存实力。此时攻取魔道门,实为大好时机。” 铁公子道:“你若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洪荒这个人,实在是个难以掌握的人,我做了他十几年的弟子,也根本掌握不了他。他虽经历了这艰苦的一战,但其实力,远未下降,还有,魔道门还有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这女子道:“白眉诸葛?” 铁公子道:“不错,此人聪明胜于你我,武功亦不输于我,他若与洪荒联手,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能抵抗的了。” 这女子道:“是谁?” 铁公子道:“昔日之竹林客,但此人于三十年前就退隐江湖,当时已有七十多岁,现在肯定已不在世上了。” 这女子失望道:“那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铁公子道:“我们只有等,时机若到了,自然就到了出手的时候。” 这女子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铁公子看着她,道:“你已等不及?” 苏眉道:“你自然不想永远受他所制,我也想要魔道门的钱财。到时候你坐拥武林,我替你打理钱庄,这样难道不好?” 铁公子突然笑着道:“不过,我还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那么多的男人为你发了疯。” 这女子道:“你真的想知道?” 铁公子道:“我早就想知道了。” 女子道:“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知道。” 大殿上只有两个人,喘息声,呻吟声,抽泣声,拍打声,到底是在发生着什么? 她已扭动着腰肢,像灵猫一样窜出了明月山庄的大门,而铁公子,额头上渗着汗水,眼神呆滞,道:“这女人,实在不是个一般的女人,连本公子都抵抗不了。” 苏眉已到了那林中,她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娇声道:“你出来吧。” 一白衣男子已站在了她的面前,正是柳惊魂,柳惊魂的脸上露出了怨怒之意,道:“你去了哪里?” 苏眉道:“我去了明月山庄。” 柳惊魂道:“你又去找铁公子?” 苏眉道:“这回是我错了。” 柳惊魂道:“你错在哪里?” 苏眉道:“我根本不该有和他联手的想法,只因他早就有着极大的野心。” 柳惊魂惊道:“他有什么野心?” 苏眉道:“你可知神剑门灭门之事是谁所为?” 柳惊魂道:“江湖中人早已知道,此事乃冷如霜所为。” 苏眉冷笑两声,道:“你错了,其实还有一人。” 柳惊魂道:“是谁?” 苏眉道:“铁公子。” 柳惊魂惊道:“是他?” 苏眉道:“我本没有想到会是他,但是我今日在明月山庄,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各式各样的宝剑,皆是十分名贵的剑,有一把剑混身青色,剑光闪闪,我却是认识的。” 柳惊魂道:“那是什么剑?” 苏眉正色道:“此剑正是那千古闻名的青冥剑。” 柳惊魂又惊,道:“你怎会知道那就是青冥剑。” 苏眉道:“青冥剑乃是五年前才放入神剑山庄的,之前此剑在谁之手?” 柳惊魂道:“自然是在司马谷雨之手。” 苏眉道:“司马谷雨当年与薛迎一战,我听薛迎说过青冥剑之形状颜色,与我见到的这把剑十分相似。” 柳惊魂道:“难道是铁公子和冷如霜联手灭了神剑门?” 苏眉道:“应该是这样,他和冷如霜联手,只有一个目的。” 柳惊魂道:“什么目的?” 苏眉道:“消灭魔道门。冷如霜最怕之人乃是洪荒,而铁公子一直被洪荒压制,这世上最想铲除洪荒的,非这二人莫属。” 柳惊魂道:“不错,我也早就揣测出了铁铮的野心。如今冷如霜已死,是以铁铮不敢轻举妄动。” 苏眉道:“就是这样。”她看着柳惊魂的眼睛,道:“带我去见洪荒吧。” 柳惊魂惊道:“你为什么要见他?” 苏眉道:“我已将身子给了你,我自然希望你好。相信我,带我去见他,我会让他器重你的,我更有办法让他替你除去铁铮。” 柳惊魂道:“你有没有把握?” 苏眉道:“相信我。” 柳惊魂道:“好,我带你去见他。” 她已远去,柳惊魂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这世上有三种男人,第一种是会受美丽女子迷惑的,第二种是不受美丽女子迷惑的,第三种是假装自己受美丽女子迷惑的,柳惊魂就是第三种。 她见到了洪荒,她第一眼看到这个老人,在惊讶之中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凉意,这人就仿佛是个冷血之人,从未在她的身上去看一眼,而那眸子里也是什么都看不出,仿佛就是一个死人的眼睛,但这两颗眼珠又似乎带着魔力,让人不敢去看。他浑身带着一种慑人的气,直让她开始变得不再那么自信。 他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门,道:“你找我?” 苏眉道:“是的。” 他仍然没有看她,道:“你为什么找我?” 苏眉道:“我只是想为门主效力。” 洪荒的眼睛终于盯上了苏眉,将苏眉从头看到了脚,他的眼珠子就像是能长到苏眉的身上,这两颗眼珠子根本就不知道躲闪,每一个地方他都能肆意地停留,仿佛要将苏眉看个透。苏眉的身体在这毒辣的眼珠子下,已开始抽搐着,那是源于恐惧的抽搐。 洪荒露出了笑容,道:“你是要用你的这身体为我效劳?这实在是完美的身体。” 苏眉停止了抽搐,她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又带上了笑意,她的腰肢已慢慢扭动了起来,她一步步走向洪荒,每走出一步,她的笑容就增一分,她的脸上既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一丝紧张。反而是洪荒已经由面无表情变得带上了惊愕之色,但他很快就不再惊愕,而是眼珠子瞪得很大,身子开始抽搐。他已对脚下蜷曲着的这女子无可奈何,他万没有料到,她会如此,之前从没有一个女子敢如此。他竟没有抵抗得了,他的身体终于抽搐得极为剧烈,之后,她已起身,脸上没有笑,而是带着征服者的骄傲。 他的眼珠顿时不再那般毒辣,竟似已没有了魔力,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她笑了,洪荒终还是犯了所有男人要犯的错误。但她再看洪荒,又露出了惊惧之状,他的眼珠子已和之前一模一样,正在瞅着她,仿佛能将她看透,他的身上又带上了那慑人之气,她已不敢再看他。 洪荒道:“你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就凭你能轻易将我的防范心攻破,实在不负武林第一美人之名,你若以这种方法去杀人,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苏眉道:“但我杀不了你。” 洪荒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眉道:“只因你将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其他的男人对我会用心,你绝不会用心的。” 洪荒道:“我若轻易用我自己的一颗心,我怕早就已经死去了。” 苏眉道:“但我实在愿意留在你的身边,因为你这样的人,注定会是一个成功的人。” 洪荒道:“我为什么要留你?” 苏眉道:“我的用处,你难道还不知道。” 洪荒道:“我已经知道。” 苏眉笑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洪荒道:“什么事?” 苏眉道:“你的得意弟子铁铮,却在谋划着消灭你,这你知不知道?” 洪荒道:“他杀不了我。” 苏眉道:“铁铮的剑法,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虽然不及你,但也差不多了。还有,神剑门的名剑,现已尽在明月山庄。” 洪荒道:“神剑门之事不是冷如霜所为么?” 苏眉道:“这世上,最希望你死的,除了冷如霜,就是铁铮了。神剑门灭门实是冷如霜和铁铮合力而为。” 洪荒道:“纵然他有这些名剑,他依然杀不了我。” 苏眉道:“再加上梅水毒呢?” 洪荒道:“冷如霜将梅水毒也给了铁铮?” 苏眉道:“不错,神功之梅水毒共有六滴,早年神宫之田玉,以一滴毒死少林寺慧贤大师,冷如霜让郝天存以一滴毒死玄帝夫人,其后神武镖局与神剑门之灭门,皆拜这一小滴梅水毒所赐,而冷如霜已将剩下的两滴梅水毒都交于铁铮。” 洪荒道:“铁铮原来已做了这么多,我实在不想杀他的。” 苏眉笑着道:“我的作用,远不止之前那么简单。” 洪荒道:“你想要什么?” 苏眉看着洪荒道:“门主坐拥武林的时候,我只求能替门主打理钱庄,别无他求。” 洪荒笑道:“这条件我答应你。” 苏眉又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洪荒道:“你讲。” 苏眉道:“你不应该帮常小飞的。” 洪荒道:“为什么?” 苏眉道:“常小飞活在世上,绝不会对你有好处的。” 洪荒道:“我知道的。” 苏眉奇道:“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这样做?” 洪荒正色道:“这只因为我是洪荒,你去吧。”他的眼珠子又变得什么都看不到,再也不去看苏眉一眼。 夜,一个人出了明月山庄,身形掠起,很快就消失在夜空中。 在那破败的阁楼里,满是灰尘,一个老人坐在那角落里,一动不动,仿佛一个死人。 老人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立时就有了光,脸上的肉已绷紧,仿佛变了一个人,完全和刚才不一样。他屏住呼吸,感受着外面的动静,他已站起,脸上带着警觉之色,难道有人来? 三十一、制胜的绝招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很清晰了,老人知道这人已在门外,道:“阁下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门已开,一个人走了进来,道:“好久没有云老先生的消息,以为老先生已然仙逝,谁料想却在这里清静。”这老人正是云来。 云来看着这人,道:“阁下认得我,不知阁下是?” 这人道:“明月山庄铁铮。” 云来道:“原来是铁公子,却不知铁公子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铁公子呵呵一笑,道:“明人不做暗事,你自然知道我找你的原因。” 云来道:“我实在不知道。” 铁公子道:“你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死了,一切都就好办了。” 云来脸上的肉动了动,道:“你以为你一定能杀了我?” 铁公子道:“一定能。” 云来道:“你就这样有把握?” 铁公子呵呵一笑,道:“昔日的飞环云来,本是极厉害的角色,但在如今,已不值一提。” 云来顿色道:“这是为何?” 铁公子道:“只因你隐迹在此数十载,从不与人交手,你的锐气早已大减,而且你的双环也已没有了当年的威力。还有,拳怕少壮,在这方面,你又输我一筹。” 云来道:“你说的没错。” 铁公子道:“虽然杀你易如反掌,但我也还是要给你机会的,只因你绝不会求饶,更不会认输。” 云来道:“你总算了解我。” 铁公子道:“你出手吧。” 云来的左臂一伸,一道金光闪闪的圆环已从袖中飞出,铁公子一剑击出,圆环之来势汹汹,被剑击到,竟仍未改变方向,只不过减缓了速度,铁公子飞身而起,躲过了飞环,而那飞环已回到云来左手中。就在这眨眼间,云来右臂之飞环又已闪电般飞出,而铁公子身子刚落地,那飞环又已迎面而来,只见铁公子伸直了左臂,竟将那飞环套于了手臂,而一剑已击出,将那从云来左手发出的飞环挑落,剑快速刺进了云来的胸膛。 老人额头上已渗出了冷汗,但没有发出一声。铁公子的左臂也滴出了鲜血,那是被嵌于左臂的飞环所伤,他的额头也渗出了冷汗,道:“飞环云来,果然名不虚传,我若没有忍痛接你一环,定会死于你的飞环之下。” 老人道:“如果有人在当年以你这样接我的飞环,这左臂肯定会废掉的,还有,我出手终是慢了一点,否则,死的就是你。” 铁公子道:“我知道。”他一把抽出了云来胸膛的剑,鲜血飞溅,老人倒在了地上,但仍然没有发出一声。 铁公子取下了左臂的飞环,鲜血已染红了衣袖,用右手将那衣袖扎住,那左臂却已无法动弹,他却已俯下身体,似是要找寻那逍遥秘撰,只听一人道:“你终究不能如愿了。” 铁公子一惊,但瞬间就恢复了平静,道:“你进来吧。” 一个人走了进来,一身白衣,柳惊魂,他看着铁公子道:“这么重大的事,都不叫上我,实在过分的很。” 铁公子已站直,右手拿着剑,道:“你总喜欢做捡便宜的事。” 柳惊魂笑道:“能少费些力气总是好事情。” 铁公子道:“你认为你会很轻松?” 柳惊魂道:“无论谁和飞环云来一战之后,总是需要喘息很久的,何况你左手已伤。” 铁公子道:“你认为我已没有余力?” 柳惊魂道:“实在已不多。” 铁公子道:“但我并没有消耗多少,只因为今日的飞环云来已不是昔日的他,我更已不是以前能比得了的。” 柳惊魂道:“纵然你功力又进,气力并无过多损耗,但你左手已伤,我还是能杀你。” 铁公子道:“但我拿剑的是右手,并不是左手。” 柳惊魂道:“你拿剑的是右手,但你若没有左手掌握平衡,你的剑必将失去准星,方位亦难以把握,这道理你不知道?” 铁公子道:“我自然懂。” 柳惊魂道:“那我就能杀你。” 铁公子道:“未必。” 柳惊魂道:“未必?” 铁公子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自信。” 柳惊魂道:“这好像不是缺点。” 铁公子道:“一个人连自己的缺点都不承认,那实在是很悲哀的事。” 柳惊魂道:“我想此刻,悲哀的人应该是你。我之所以自信,是因为我有把握。” 铁公子道:“和徐青山的一战呢?” 柳惊魂笑道:“那一战我承认我输了,但今天和你,我必胜无疑。” 铁公子也笑了,道:“你怎会知道我没有绝招?” 柳惊魂道:“我就不信洪荒给你传授了什么绝招?” 铁公子道:“这绝招是我自己创的。” 柳惊魂道:“我倒真要见识一下你的绝招。” 铁公子道:“你最好不要看。” 柳惊魂笑道:“我实在想看。” 铁公子道:“一个人太过好奇,往往就活不长的。” 柳惊魂笑道:“一个人如果从没有好奇心,活得长也是没有意思的。” 铁公子道:“同门一场,我实在不想杀你的。” 柳惊魂笑道:“我却是想杀你的很。” 铁公子看着得意的柳惊魂,道:“那你就来吧。” 柳惊魂笑着道:“纵然你有什么绝招,我也要出手的,这实在又是一次好机会。”他的剑已刺出,他刺向的是铁公子的左肩,因为铁公子的左臂已无法动弹,刺向左面,则铁公子必来防护,但此刻,铁公子最好的出手乃是直刺出去,一旦出手的路线偏斜,铁公子的左手势必会影响他的平衡,他的准星,他自己才更有机会。 剑已离铁公子的左身极近,铁公子一动不动,他的剑都没有动一下,他的脸上平静如水,哪有一丝惊惧?柳惊魂犹豫了,难道这其中会有蹊跷,他为什么不避开,为什么不出手,难道这就是他的绝招?他终于没有刺下去,他正要改变剑的方向的时候,铁公子的剑已刺入了他的胸膛,快的难以形容。他的眼珠子瞪着,看着铁公子,满是后悔与怨毒。 铁公子道:“你这个人,自信到自负的地步,但狡诈如同狐狸,多疑近乎癫狂,我正是用你的狡诈与疑心让你中了我的绝招。” 柳惊魂道:“这实在不算是绝招,这简直是幼稚至极的招数。” 铁公子笑着道:“能让你中招,这就是绝招。”他一把抽出了剑,鲜血飞溅,柳惊魂倒在了地上。 他再看去,却不见了云来的尸体,而地上赫然就有一口子,往下看去,止有四米深,铁公子仗剑跃了下去,却再找不到任何通道,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跃了上来,出了门,消失于夜色中。 徐青山拉紧了披风,咳嗽了好久,刚要往前走,却看见一个人,负着一个人朝他而来,待此人走近,正是“地道罗汉”冯达。 三十二、阴谋与交易 徐青山立道:“老先生怎会在此,此人又是何人?” 冯达将抱着的人放到地上,赫然就是已经死去的云来,徐青山大惊,然后失声道:“云叔,云叔,你怎么了。”然后乃用手去试云来的脉搏,却哪有一点气息?乃抬头看着冯达道:“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冯达叹息一声,道:“云来是被铁公子所杀,只因铁公子想得到这本逍遥秘撰。”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交给了徐青山。徐青山一看,这书的封面四个大字,正是逍遥秘撰。 徐青山神色悲凉,道:“云叔死守在荒北草堂十年,却终因此书而丧命。”突又慌张道:“还有父亲的墓穴……” 冯达道:“我已在走的时候,堵住了地下秘道的入口,别人暂时是进不去的。” 徐青山方不再紧张,道:“荒北草堂在那么偏僻的地方,铁公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冯达道:“明月山庄的探子遍布各地,要打探一件事,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云来之死纵然令人悲伤,但还好我们保住了这重要的东西,徐青山,你要好好保护它,这是万前辈的心血,绝不能落入奸邪之人的手中。” 徐青山看着冯达道:“多年前你救了我一命,多年后你又帮了我一回,你实在是个十分珍贵的朋友,也是个让人尊敬的前辈。” 冯达道:“我若没有救你,武林就会失去一位正义仁厚的大侠;我若不来帮你,江湖必将引来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你要记住,因为你是徐青山,我才会帮你。” 徐青山道:“我记住了。” 秋雨下个不停,地上泥泞不堪,徐青山穿过了狭窄的巷道,看到了那一家棺材店,径直走了过去,他拉起那门环,撞了好几下。 门开了,一个的男人探出了头,这男人一只眼睛大如茶杯,另一只却小如豌豆,问道:“你找谁?” 徐青山道:“我要一副棺材,要好一点的。” 这男人一时喜笑颜开,道:“咱家的棺材,木质都是最好的,客人请里面看。”徐青山跟着走了进去。 这人给徐青山介绍了好几种不同木质的棺材,徐青山也看了很久,道:“最近有没有批量订购你家棺材的人?” 这男人道:“客官怎如此说,这种东西,批量订购,莫非一次死了很多人?咱家确实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不过一次订俩倒出现过一次,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母子都死了。” 徐青山道:“在你家订购棺材可有记录。” 男人道:“这个自然都记在本店的账簿里,不过给外人看,恐怕不妥。” 徐青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道:“麻烦老板给我看一下,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这男人一把接过了银子,笑着道:“既然这样,客官稍等,我这就给你拿去。” 很快这男人就拿来了一本账簿,他翻到中间的地方,道:“这就是最近几个月订做棺材的详细记录。” 徐青山拿过一看,只见上面竟是人名,还有所订棺材的种类,价目。 徐青山乃道:“所订棺材的这些人,你可都熟悉?” 男人道:“有几个比较熟悉。” 徐青山又掏出了一锭银子,道:“麻烦老板,将你熟悉的这几个人的名字,做什么的,给我统计一下。” 这男人看到这一锭银子,笑着道:“这个好说。”已伸手接过了银子,道:“客官稍坐,我这就给你统计去。” 很快这男人就拿来了一张纸,徐青山看了一眼,将这纸收了起来。 徐青山收起了这纸,道:“老板,给我备一副棺材。”这男人道:“好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棺材道:“这是上好的木质,而且也显得尊贵,客官你觉得怎么样?” 徐青山道:“就这个了。”他又掏出了一锭银子,交给了这男人,走过去,扛起了棺材,就往外走。这男人道:“客官,慢走,要不我叫个伙计给您送过去吧。”徐青山道:“谢谢,不用了。”已走到了门前,这男人看着徐青山,露出了惊讶与难以理解的表情。 徐青山扛着这棺材,走在雨中,雨淋在了他的身上,他似乎在哆嗦,但他又将胸膛挺了挺,笔直前行,终到了那小亭处,放下了棺材,抽开了棺盖,将小亭中云来的尸体放了进去。负起这棺材,又走进了雨中,在一片荒草间,将这棺材放进了早先就挖好的坑里,然后就开始掩埋,雨不停地下,他似乎已承受不了这刺骨的寒冷,咳嗽了好久,终又开始掩埋。 徐青山起身的时候,雨已不再下了。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伸手擦了擦额头和脸,朝着前方走了出去。 他又到了那间竹楼,远远看去,何不知已站在外面,似在等着他。何不知待徐青山走了上来,道:“你查到了什么?” 徐青山道:“长安城的莫来棺材铺,最近生意十分红火。而江湖七大门派许多高手亦在最近神秘失踪。是以我去了这家棺材铺,统计出了近几个月棺材的买主。” 何不知道:“徐青山不愧为徐青山,七大门派之人离奇失踪,我亦想了很久,但如若在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让这些人出城,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装在棺材里,如此,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不知这些买主却系何人?” 徐青山道:“天风布匹陈风,欣荣肉铺朱大,贵仁茶楼曹辉,万升钱庄尚凡。其余之人,都不尽详细。” 何不知道:“万升钱庄尚凡,万升钱庄,这个钱庄正是铁公子的钱庄。尚凡为万升钱庄掌柜,一月前,尚凡的小妾妙巧刚刚过世,其订此棺材亦合情合理,你可还记得别的名字?” 徐青山道:“我自是在那账簿记了一些人名。他们是:麻二、胡瓜、张大牛”他还要念下去,却被何不知打断,道:“张大牛,此人乃是长安城茂业酒行的跑堂,此人我极为熟悉,但他近来并无亲友去世。” 两人面面相觑好久,突互相点头,似有所悟,何不知道:“不知咱俩所想是否一致?” 徐青山道:“一人买许多棺材必会引起别人注意,而明月山庄之人更有嫌疑在身,是以找一些无名之人,每人买一个棺材,而钱庄之存放利率就是雇用这些人的条件。” 何不知道:“正是这样。” 徐青山道:“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么多装着死尸的棺材运出城外,也不是易事,是以正好借着尚凡小妾发丧,以簇拥的人群和发丧的白花幔布掩盖住别人的耳目,将这些棺材运出城。” 何不知道:“发丧之日正值晚上,别人更不会多加留意。” 徐青山道:“但七大门派之人身负武功,却俱是离奇失踪,亦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却是如何做到的?” 何不知道:“我提一个人,你自然就能想到了。” 徐青山道:“是谁?” 何不知道:“苏眉。” 徐青山道:“先生是说这些人都受了苏眉的引诱?” 何不知道:“苏眉乃武林第一美人,武林中人垂涎于她的美色的,数不胜数,而此女子狡猾如狐狸,多少男子曾受其迷惑,为其效命。据我天机门消息,其早与铁公子结成同盟,神剑门之祸并非冷如霜所为,真正的罪魁祸首便是苏眉和铁公子。” 徐青山道:“但苏眉怎会有梅水毒?” 何不知道:“苏眉早先投入冷如霜门下,从冷如霜哪里盗出梅水毒,是以冷如霜才会去找她。” 徐青山道:“原来如此。铁公子不甘屈居于洪荒之下,是以一直想着消灭洪荒。” 何不知道:“不错。” 徐青山又道:“铁公子杀害七大门派之人,是为削弱七大门派的实力?” 何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小的目的,大的目的你可猜出?” 徐青山思索片刻,道:“知道了,这几十具尸体乃是送给一个人的礼物。” 何不知道:“这人是谁?” 徐青山道:“毒功姥姥。” 何不知道:“正是。毒功姥姥习以死尸来练功,这几十具尸体最好不过了。一旦她和铁公子联手,那实在是很可怕的事情。” 徐青山道:“据说铁公子已失去了下落。” 何不知道:“苏眉投靠了洪荒,已将铁公子之阴谋告诉了洪荒,而且铁公子杀死了柳惊魂,洪荒怎么会放过他?他也是知道有这一天,才会早些想到这位毒功姥姥的。” 三十三、正与邪 徐青山道:“这位毒功姥姥,难道比洪荒还厉害?” 何不知道:“毒功姥姥身处天山,很少露面,但昔日的华山妙手石不语中了她的蚀骨功,顷刻间就骨消而死,石不语当年可是和铁琴先生齐名的高手。” 常小飞在外面走了整整两天,既不知疲倦,亦没感到饥饿,但他终于感觉到了有一点点口渴,水是最美好的,温柔,细腻,正如常小飞印象中的苏眉,他终是忘不了她。他走进了一家茶馆,刚坐下,就看见有人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开始窃窃私语,然后都神色慌张地走出了这茶馆,最后竟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那伙计端来了一壶茶,战战兢兢的,将茶水洒到了桌子上,很快就匆忙地钻到了里面去,再也不出来。 常小飞只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是他这么可怕,将所有人吓跑了?他喝了几杯茶,扔下了一两银子,就起身离开了。 他走在路上,正经过一片树林,只听一阵风声,几个人已围在了他的周围,竟是一些粗壮彪悍的大汉,刀剑俱在手,都怒目向着他,与常小飞正对着的一个大汉道:“各位兄弟,你我就算战死,亦不能放过此人,此人已投靠洪荒,日后定会为害武林。”这话之后,刀剑已闪电般自各个方向而来。 常小飞本无心与这些人为敌,更没想着伤害他们。但是这几人出手,俱是不留余地的手法,而且乃是夹击而来。危急时刻,常小飞闪开几人的攻击,左手夹住了一人的剑,右手夹住了一人的刀,一用力,刀剑俱断,但两人持断刀断剑直刺常小飞,显是不要命的手法,而且此时身后的刀剑也已向他而来,常小飞乃绕开这一断刀与一断剑,伸出左右手两指,戳向两人胸膛,两人惨叫一声,常小飞一个翻身,翻到了远处,躲过了身后四人的刀剑,那两人已倒在了地上,立时身亡。 那四人见两人已死,一齐喊道:“好兄弟,走好。”乃齐身向常小飞而来。这时,只听一人道:“四位英雄且慢。”四人刚住手,已见一白须抚琴老人站于身前,四人中为首一大汉道:“原来是铁琴先生。” 铁琴先生道:“四位英雄,且将两位英雄安葬了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那大汉道:“但是,我两位兄弟已死于他的手里,我四人誓与兄弟报仇。” 铁琴先生道:“死者已矣,你等且退,我自会给你等有个交待。” 那大汉其实已然知道并非常小飞的对手,之前还要顾着面子,现在见铁琴先生这样说,亦有了台阶可下,立道:“既然铁琴先生这样说,我等亦没有什么说的,告辞。弟兄们,抬上两位兄弟,我们走吧。”这四人两两抬起了一人,朝着林外走去。 铁琴先生看着常小飞道:“老夫万没有想到,小兄弟竟做了洪荒的鹰犬。” 常小飞道:“老先生为何如此说,我是去过魔道门,但并不是洪荒的什么鹰犬。” 铁琴先生怒道:“你还在这里巧舌如簧,昆仑六杰已有两人死于你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常小飞道:“是他六人非要置我于死地,我一时没办法,才杀了两人。” 铁琴先生道:“你已杀了人,说什么已于事无补。”手拨琴弦,几根银针应声而出,常小飞飞身而起,躲过了这飞针,乃一跃到铁琴先生跟前,铁琴先生持琴横扫,琴弦如刀,嗡嗡有声,琴把似剑,煦煦生光,这一扫,竟使常小飞无出手之余地。常小飞躲过了这琴,终在这琴离了铁琴先生身体的时候,伸出了右手两指,抵到了铁琴先生的胸膛,但铁琴先生的身子飘了出去,躲过了常小飞的这一击,拨动琴弦,几根银针又已发出,常小飞闪躲间,伸右手两指夹住了一根银针。待落到地上,只觉两指隐隐做痛,很快便疼痛难忍,再见手指,已呈暗黑色,乃惊道:“这针上有毒。” 铁琴先生道:“鄙人的银针从不喂毒,但若对付洪荒之流,喂毒亦有什么不可。” 常小飞已跪倒在了地上,正在这时候,却听一人道:“铁琴先生自诩正义仁厚之人,却也会如此厚颜无耻地对付一个晚辈,当真让江湖之人耻笑。”只见一白眉毛的中年人已站于常小飞的身旁,正是白眉诸葛周正。 铁琴先生脸现惊惧之色,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道:“怎么,周诸葛要替他出头不成?” 周正笑道:“我若杀你,亦不是什么难事,何况还有洪门主在附近。” 铁琴先生一听洪荒,心下盘算,立时就跃身而起,消失不见了。 周正笑着道:“愧你是江湖成名人士,却也是这般胆小。”负起常小飞,飞身而起。 周正负着常小飞,转眼就到了魔道门,将常小飞扶了进去,乃于一木箱里取出两根银针,扎到常小飞的两个手指上,很快这银针就呈黑色,然后取下银针,找了药布,将两根手指包扎了起来。常小飞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周正看着常小飞道:“你看这些所谓的江湖正派,不问青红皂白,就下杀手,你可看清楚了,你只不过来过魔道门一回,他们就认定了你已成了魔道门之人。如此混账不堪,辣手无情,实在不知道他们如何为江湖正道?” 常小飞道:“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在这血腥的江湖,我亦杀了好些人,我又能不能算得上正义之人?这些人忠邪不辩,就妄下杀手,他们难道是正义之士?” 周正正色道:“其实,没有什么正义,亦没有所谓的邪恶,在江湖,只有当你拥有一切的时候,当你超越所有人的时候,你所说的就是真理,这道理你是否会懂?” 常小飞道:“我已经懂了。”他的眼中燃起了一片火焰,乃是涉世未深的单纯又夹杂了几分难以形容的颜色,竟是说不出的骇人,这颜色在周正的眼中亦能看到,只不过周正眼中的这种颜色较常小飞更深。 常小飞恢复了平静,他眼中的火焰已经熄灭,但那种颜色仍在,那是一种暗灰色,已将常小飞的眼睛遮蔽得不再那么清澈,也让他变得深沉难测。 周正看着常小飞,道:“你现在走出魔道门,杀你的人会更多。” 常小飞道:“我会在他们杀我之前杀了他们。” 周正道:“但你总会有手软的时候,你一旦手软,别人就有机会杀你。” 常小飞道:“我绝不会手软,只因我已知道,我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我。” 周正道:“但我总觉得你不擅于杀人?” 常小飞咬牙道:“杀人本就是一件极难的事,但一旦到了该杀人的时候,自然就能杀人了。” 周正道:“你若已认定杀人是极难的事,那么你无论如何都学不会杀人。” 常小飞道:“好像你对杀人很在行。” 周正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你?”他的眼中已带上了那慑人的光,常小飞感到了从没有过的惊慌,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似乎能随时将一个人唤醒,或者覆灭。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句话,他终于保持了沉默,因为只有沉默,才能不让这个人看见自己内心的东西。 周正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吗?只因为你已开始恐惧,一个人一旦有了恐惧,随时都能被别人杀掉。” 常小飞不语,他的眼睛的瞳孔开始收缩,那黑色在慢慢减小。 周正又道:“你若要杀人,首先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一旦你在气势上没有压倒他,你就已经处在了被动地位。”常小飞眼睛的瞳孔又慢慢放大,那黑色又在慢慢增多。 常小飞正要说话,周正又道:“我能不能杀你?” 常小飞道:“你未必能杀的了我。” 周正道:“你又错了,你应该说我杀不了你,气势若能强一分,总是有用的。” 常小飞眼睛的瞳孔又开始放大,眼里那让人看不清的黑色已几乎和周正一样多。 周正又道:“我能不能杀你。” 常小飞道:“我能杀你。” 周正满意地笑了,但他的手已握成了拳头,眼睛也已和常小飞的眼睛对望着。 常小飞道:“但我不杀你。” 周正的拳头已松开,道:“我很相信你,你也不用说。” 周正又道:“那么你代表的是正义,还是邪恶?” 常小飞道:“我既不代表正义,也不代表邪恶,我只是我。” 周正道:“那么我呢?” 常小飞道:“你也只是你自己。”他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很快就绕过了这大厅,看不见了。 洪荒又坐在了那躺椅上,道:“他总是和我们不一样。” 三十四、洪荒怎么了 周正道:“他若和我们完全一样,倒就是很麻烦的事了。” 洪荒道:“不错,这世上正因为有了像他这样的人,我们才能活的更好。但这样的人若要来咬我们,也是很麻烦的事。” 周正正要说话,只见一人已走了进来,正是苏眉。苏眉看了看周正,又看了看洪荒,然后便一直看着洪荒,洪荒的脸上带上了一丝难以形容的笑意。 周正起身走了出去,门已关上。这里只剩下苏眉和洪荒。苏眉看着坐着的洪荒道:“我们去里面去?” 洪荒道:“不必。” 苏眉道:“就在这里?” 洪荒道:“就在这里。” 她已发出了甜腻动人的娇笑,然后就是飞落的纱衣,喘息声,拍打声,笑声,呵斥声,抽泣声…… 突然,洪荒大叫了一声,他倒在了地上,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表情,眼睛也没有了光彩,竟显得有点害怕,道:“你怎么会,怎会有,你?你” 苏眉看着地上的洪荒,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身体,道:“我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洪荒缩在地上,蜷伏着,就像一只胆小的小猫,却又开始呕吐,他吐了很久,才大声道:“你给我滚,快滚出去。” 苏眉已惊惧非常,只听见一阵敲门声,于是伸手拿起了地上的衣服,刚披上衣服,周正已走了进来,道:“主公,你怎么了?” 洪荒睡在一大摊呕吐物上,指着苏眉道:“让她出去,滚出去,快。” 周正看着苏眉道:“出去。”苏眉一脸难堪与不解,拉起衣服就跑了出去。 周正跪倒在地上,道:“主公,你没事吧,我早就说这个女人不该留的,果然就” 洪荒又开始呕吐,许久,才慢慢道:“扶我回房,快,扶我回去。”他的面如纸色,眼睛也失去了慑力,这哪里还是昔日的洪荒。 周正扶起了洪荒,往内室走去,道:“主公,这女人不能留,我这就杀了她,以绝后患。” 洪荒突然用尽全力,艰难地道:“不许动她一根汗毛,听到了吗?”他似乎已没有一丝力气,伏在了周正的胳膊上。 苏眉瘫坐在了门外,她实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洪荒突然对她没有兴趣了,还是洪荒已经不中用了?无论是哪个,都对她极为不利,她该怎么做?她正在苦思中,却感觉有人在看着她。 她一抬头,周正正在盯着她,两只眼睛带着一种慑人的气息,那两颗眼珠从不会躲闪,将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她竟又开始抽搐起来。 她没有笑,只因笑不出来,也不敢去笑。 周正道:“你到底对主公做了什么?” 苏眉道:“我什么都没有做,他就倒在了地上,也许是他实在已太老了吧。” 周正道:“他不让我杀你,我却非杀你不可,这事若传出去,洪荒的威名会荡然无存。”他的手已抬起,苏眉身子已开始颤抖,带着极度恐惧与无助的眼神。 一个声音道:“不要伤她。”这声音苍白无力,但周正的手停在了空中,他回头一看,洪荒已站在门处,但这哪里是昔日的洪荒,他似已苍老了许多,两只眼睛,竟也黯淡无光。但他确实是洪荒。洪荒道:“让她去休息去吧。” 苏眉看着洪荒,心里带上了难以言说的快意。她轻快地走了出去,在踏出这里最后一步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下洪荒,他仍在看着她,满是慈爱之意,完全就是一个年迈慈祥的老人,但他一看到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低下了头,他不敢看她。她看洪荒的眼睛突然就带上了鄙夷的神色,很快就不再看他。但她的目光很快就停留在了周正的脸上,竟又是含着无限的深情,一看之后,就窜出了出去。 周正看着洪荒,道:“你还是不是洪荒?” 洪荒看了看周正的眼睛,竟开始躲闪,道:“我是不是洪荒,我是不是洪荒,我实在已不是洪荒。” 周正道:“你到底怎么了?我实在想知道,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洪荒露出了痛苦之色,已倒在了地上,哀求道:“你不要问了,求你不要问了,好吗?你真的不要问了。”他已又开始呕吐。 周正看着痛苦的洪荒,道:“好,我不再问,我扶你回去。” 苏眉躺在床上,已开始幻想,她在想着她已渴望了很久的事情。 门开了,进来的是周正。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像一只狼一样扑了上来,她从不拒绝狼。 他已起身,额头上渗出了汗水,眼神无光地看着苏眉,但很快眼中就恢复了让苏眉害怕的光,道:“你纵然是少有的女人,但你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而且这世上本就没有能让洪荒害怕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眉道:“这也许是他确实已经老了吧,一个男人一旦老了,自然就不中用了,一旦他越征服不了一个女人,便就越离不开那个女人。哪像你,就像是个铁打的,他那么老了,你为何不除掉他?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周正的手掌狠狠地眶在了苏眉的脸上,眶了有十几下,道:“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会将你碎尸万段。”他的眼睛盯着苏眉,苏眉嘴角流着血,身子已开始抽搐,只因投在她身上的一双眼睛实在太毒辣。但她心里又一次感到了满足,她是不是离那个幻想了很久的愿望很接近了呢?可是她再看向这双眼睛,已带上了从没有过的惊惧,因为她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杀机。 她颤声道:“你要杀我?” 周正道:“你若不死,洪荒就会毁在你的手里,我实在没有想到,洪荒竟对你动了心。” 苏眉道:“你不会对我动心的,绝对不会,是不是?” 周正道:“所以只有你死了,洪荒才会是洪荒。” 苏眉道:“那你就动手吧。”她已闭上了眼睛。 但他没有动手,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离开了这屋子。她终于开心地笑了,没有人能杀的了她,实在没有人。 周正再去看洪荒,他又在呕吐,他的脸色苍白,眼神无光。周正查得很仔细,洪荒既没有中毒,也没有受伤,只不过他感觉到洪荒的心似已变得软了很多,这个女人真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洪荒看着周正,慢慢道:“让她走吧。” 周正道:“此时怎能让她走,她若出去,必会引来很多人,但主公现在” 洪荒又开始哀求,显得十分痛苦,道:“我从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我只求你快些送她离开。” 周正道:“我答应你。”他刚走出了一步,洪荒又道:“你绝不能伤害她。”周正道:“我不伤害她。” 洪荒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只不过是一个可怜苍老的老人。 她被周正带到了一个房间,她看着周正毒辣的眼睛道:“你要杀我?” 周正道:“我不杀你。” “那你要放我走?” “我不杀你,也不会放你走。” 她已开始笑了,道:“难道你已想通了?” 周正道:“我已想好了。” 她笑得更好看了,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周正瞪着她,道:“你说什么?” 苏眉颤声道:“留着他在,你难道就不觉得碍眼?” 她的脸上很快就又挨了一个巴掌,而当她反应过来,周正已走了出去,房门也已被关上,发出了剧烈的响声,这门是铁门。她已紧张起来,跑去开门,却哪里能掀动一点点。 周正不杀他,也不让她走,只不过是要囚禁她。 这房子的墙壁极厚,敲起来居然没有声音。这房子只有一个小窗子,在离地面很高的地方,这窗子上布满了栅栏,那是精钢所铸。窗子上投进了一点点阳光,让这房子没有完全黑暗。 她此刻才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恐惧,但她仍然将希望寄在了洪荒的身上,她开始拼命地喊叫,喊了好久,没有一丝动静,终于瘫坐在了地上。 三十五、魔道门的对策 夜,一个带着斗笠的人,这斗笠将他的脸完全遮住,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他很高大,但又看起来很精悍,他走路的姿势似乎有着节奏,既不慢也不快。他的剑斜插在腰带上,这把剑本是个很普通的剑,但别在他的腰间却显得光彩夺目,他经过了一片闹市,来到了一条巷道,又窄又长又阴森的巷道,他走进这巷道,走了很久,终于穿越了这条阴冷的巷子。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地,他踏入这片地,脚下感觉软软的,那是潮湿的感觉。 他的前面站着四个人:一个儒雅的青衣少年,他手里拿着一把剑,剑也是青色的;一个笑眯眯的中年人,背负着双手;一个劲装的冷峻汉子,他的脸就像花岗石;最后是一个看起来很高傲的土财主,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眼睛高高在上。 这戴斗笠的人慢慢走近这四个人,在距离那青衣汉子还有一米的地方停下来,道:“你们很守时,这实在是个好事情。” 这青衣少年道:“我们四个都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戴斗笠的人道:“我好像听说你们有五个,还有一个呢?” 这青衣少年道:“以前有五个,现在只有四个,只因为尚凡已不知下落。” 斗笠在这四个人身上扫了过去,最后停在了那个土财主的身上,这个土财主的头朝着天,根本没有看戴斗笠人一眼,却说道:“你若能露两手,我们自然对你心服口服。” 戴斗笠的人冷冷道:“你想让我出手?” 土财主的眼睛终于低了下来,看着这戴斗笠的人道:“我实在想。” 戴斗笠的人道:“看来你不怕死。”他的脚步慢慢移向了这土财主,这土财主已挥出了一拳,他这一拳实在很快,戴斗笠的人的脚步还在移动,这一拳已击到了他的胸前。 他既没有躲,也没有闪,只不过他在踏出另一步的时候,这一拳已落空。土财主已满脸惊惧,然后眼珠子瞪得很大,似乎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脖子上已刺入了一把剑,正是戴斗笠人的那把剑。其他三个人的脸上带上了惊惧之色。 戴斗笠的人将剑抽了出来,那土财主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眼珠子仍瞪得很大。戴斗笠的人抬起了脚,剑在脚底擦了擦,应声入鞘。然后转过了身,道:“从今以后,明月山庄归魔道门,万升钱庄嘛,就交给苏雨湖打点。” 那青衣少年抱手点头道:“谢司马先生。” 戴斗笠的人又道:“赵思修,明月山庄,就交给你掌管。” 这中年人低眉笑道:“谢司马先生,谢司马先生。” 戴斗笠的人看着这劲装汉子,道:“曹雄,你负责明月山庄和万升钱庄一切事务,大小事务,都要定期向我汇报。钱庄财务,更要单独报于我。” 劲装汉子道:“是。”脸上仍无一丝表情,冷峻如花岗岩。 戴斗笠的人看了看天空,道:“好了,你们去吧,将孙二的尸体扔到山里喂狼。” 三个人齐声道:“是。”抬起这土财主的尸体就匆匆离去了。 三个人已看不见,这戴斗笠的人又看了看天空,叹息了很久,终于,自西方冒起了一阵青色的浓烟,这戴斗笠的人一看这浓烟,一跃而起,向着青烟处而去。 徐青山已走上这竹楼,轻轻推开门,何不知立时从竹椅上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徐青山慢慢走了进去,坐到了竹椅上,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何不知道:“常小飞?” 徐青山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道:“我实在想知道他在哪里?” 何不知道:“你若知道现在的他,实在会高兴不起来。” 徐青山已紧张起来,道:“他难道有什么不测?” 何不知叹息一声,道:“杀死昆仑六杰中的两人,最后中了铁琴先生的毒针,现在已” 徐青山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现在怎么了?” 何不知道:“现在已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杀手。” 徐青山道:“他怎么会这样?” 何不知叹息一声,道:“天性纯良,不辨是非,剑走偏锋,身坠魔道,这全拜两个人所赐。” 徐青山道:“那两个人?” 何不知道:“苏眉与周正,一个灭其纯,一个增其恶。” 徐青山道:“他实在太爱苏眉,却不知她是那样的女人。” 何不知道:“苏眉之心机手段,世间男子少有不受迷惑的,她往往能将一个男人送入地狱,那男子还自以为身在天堂。常小飞天性单纯,竟将全部心思用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但当他看到她的真面目,实在难以接受,是以人世之美好幻想一时破灭,他自己的真诚之心也大受创伤,正在这个关头,周正亦对他多加影响,周正慑心之本领,远胜于洪荒。是以常小飞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徐青山道:“我一定要帮他。” 何不知苦笑,道:“谁都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 徐青山道:“但他既已如此,他自己又怎么能帮得了他自己?” 何不知道:“常小飞天性纯良,他本就和苏眉、周正不一样。之前公孙红试图引导过常小飞,常小飞似有所悟,这就说明,只要到了一定的时候,常小飞自己会明白的,会顿悟的。人心一旦沾上污尘,能将污尘擦净的,只有自己。” 徐青山道:“但他实在太爱苏眉,再加周正那样的蛊惑,他能摆脱这些吗?” 何不知道:“他若走不出,别人亦无能为力。我也知道你很关心他,但你也无法帮他。” 何不知又道:“你可觉察出最近有什么不对?” 徐青山道:“司马谷雨突然出现了。” 何不知道:“司马谷雨是洪荒从不动用的力量,只因未到关键时刻,他绝不会出动司马谷雨,但现在司马谷雨却已在长安,这说明什么?” 徐青山道:“难道是现在已到了关键时刻?” 何不知道:“魔道门十八魔星,最近从未出现在江湖,你不觉得奇怪?” 徐青山道:“实在奇怪的很,这十八人乃是洪荒用来打探武林中消息的人,最近居然消失了。” 何不知又道:“魔道门的钱庄,长安城有三家,最近生意比前段时间稍有下降。这是为何?” 徐青山道:“生意一时之差错也说明不了什么?” 何不知道:“魔道门每年一次的岁祭,洪荒必会前往,但这次他却不在。” 徐青山看着何不知道:“难道真是因为洪荒?” 何不知道:“若不是因为洪荒,实在很难解释。必是问题出在洪荒身上,是以周正调回十八魔星,以镇守魔道门。而且此事之大,周正才请出了司马谷雨。” 徐青山道:“我想察觉出此事的人,怕不止你我。” 何不知道:“那些觊觎魔道门财力的人,怕会趁此机会而有所动作。” 徐青山道:“这是铁公子最好的机会,他或许会趁这个机会出手。” 何不知道:“但即使洪荒有何不测,周正加上司马谷雨,实力已在洪荒之上,我想别人未必有机会,何况常小飞已进入了他们的阵营。” 徐青山一惊,陷入了深思中 三十六、无懈可击的配合 常小飞脸上无丝毫表情,走得很慢,但很有节奏,他的双腿摆动的频率和双手摆动的频率完全一样,这其中似乎包含着一种难以估计的力量,因为他一路走过去,那些拿着刀剑的人都慢慢让出了一条路,没有一个人敢挡在他的前面。这些人本是要杀他的,但这些人都纷纷避开了他,他从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只不过向着让开的路上走去,一个个将他们扔在了身后。 终于,一个人挡在了他的前面,这是一个老人,一个抚琴的老人,铁琴先生。他的眼睛盯着常小飞,满是怨怒,但常小飞将眼光投向他的双眼中时,他似乎有点很不自在的感觉,或者是有一点点恐惧之感,因为他已不再看常小飞,他是在逃避? 常小飞停了下来,身后的人群往前凑了几步,也停了下来。常小飞的眼睛已看向铁琴先生的琴,看得很仔细,眼中渐渐带上了一丝不屑的光,已移到了铁琴先生的眼睛,道:“你的针就算喂了毒也不值一提。” 铁琴先生又将眼睛移开,但很快又移到了常小飞的眼睛,道:“我的针不喂毒也能打中你的。” 常小飞道:“我已看清楚了你出针的那个孔,我已知道了你出针的方位,我甚至连出针的力度都能感觉到。那孔本就不大,一次最多同时射出三根针,我自然能很容易躲过这一次攻击,我若在你第二次出针与第一次出针的间断时间出手,你便没有任何办法。” 铁琴先生的脸色已变得难以形容,眼睛已很朦胧,似已紧张起来,但他突道:“但若是我的针是连发的呢,你就怎么办?” 常小飞道:“我已知道你出针的地方和方位,躲开你的针是很容易的事,你的针若是连击而出,我能在你第二次扣动机关之前杀了你。” 铁琴先生终于笑了,道:“你说了这句话,我已觉得你实在太会吹牛了。你若是唬我,呵呵,我经历过的比你多得多,远比你要会唬人。” 他的针已射出,确实是三根针齐出,他刚射出这三根针,在想着再按下手指的一刹那,他的胸膛已插入了两根手指,琴掉到了地上,他也躺在了地上,眼珠子瞪得很大,似不相信这结果。 常小飞已继续向前走,两面的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和难以相信的表情。 西方的天上冒起了一阵青烟,常小飞看了看,朝着青烟的方向而去。 他走得很慢,但身后的人很快就不见了。他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那门上绘着魔鬼头图案的高楼。远远看去,门前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他高大而矫健,一把剑斜插在腰带。他向着这个人走去,这个人也向着他而来,他们一个出左脚时,另一个就出右脚;一个出右脚时,另一个就出左脚,频率速度完全一样,看起来很协调,也很有意境,似乎是专门互相配合这样走的。 他们在距离对方还有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收回了左脚的时候,另一个刚好收回了右脚。他们的身型都惊人的相似,个头一样高,差别就是一个戴着斗笠,别着剑,一个没有斗笠,没有剑。但远远看去,那把剑已被他们的身形遮住,只有那斗笠露出了两个角,两人重合,就像一个长着角的人,而这长着角的头,看起来已和那门上绘着的魔鬼头模型一样,只不过一个是正面,一个是背面。 常小飞自己都觉得已和这个人合为了一体,而对这个人已十分依赖。这个戴斗笠的人的感觉和常小飞完全一样。他们在这站立了很久,终于常小飞转过了身子,远远看去,这个长角的头正是那门上绘着的魔鬼头。只见这魔鬼头忽然旋转了一下,左面的角到了右面,右面的角到了左面,仔细一看,原来是这戴斗笠的人也转过了身体。 好多人朝着这重合在一起的两个人而来,总共是七个人,七个佩戴的汉子,刀是金丝大环刀。七个人摆成了一排,向着这两个人而来。 这七个人的步伐也完全一致,拿刀的姿势完全一致,他们一路推进,七把碧光闪闪的大环刀。 这七把刀一齐挥出去,全部砍向这两个重合的人,但就在这一刻,这重合的人突然分开,两个人连续转动了两次,一个已在左边,一个已在右边,而这七个人的刀都砍到了空气中。而当他们反应过来,常小飞和那戴斗笠的人已又各自转动了两次,四个人已倒在了地上,两个人死于剑下,从背部刺入,两道深血痕;两个人死于指力之下,后脖子上插入,两个血孔。而常小飞和戴斗笠的人在这两次转动后又已合为了一体。然后前面一个的右手双指击出,左臂抬起,后面一个的剑便在前面一个的左臂下刺出去,两个人又同时倒下去。 左手出的剑,戴斗笠的人左右手都可以出剑,而且速度一样快。 两个人倒下去之后,常小飞的左手两指已击出,右臂抬起,后面的剑已自右臂下刺出,这个大汉忙于去接这一剑,常小飞的两根手指已插入了他的体内,他惨叫而倒。 常小飞左右手也一样快! 七个人瞬间被消灭,完美的配合! 门已开,两个人走了出来,一个是周正,一个是洪荒! 三十七、无形的力量 洪荒的眼睛又带上了慑人的光,让人不敢去看这眼睛。 洪荒又成了洪荒,他看着常小飞,眼睛的瞳孔在变大,常小飞的瞳孔也在变大。终于,洪荒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而常小飞也显得很满意,他俩似乎是在互相探索,又好像是在互相补充。 终于,洪荒开口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常小飞道:“什么问题?” 洪荒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忘记她。” 常小飞转了一下头,戴斗笠的人已在他的左边站着。他看到这个人,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洪荒也泛起了笑意。 周正看着洪荒道:“此次摩云七圣出现,实在是危险的境况,何况你还,我也没想到,司马谷雨和常小飞能如此轻松打败他们。但摩云七圣攻打我们,我想幕后之人正是铁公子。” 洪荒道:“铁铮定是觉察出了魔道门最近的异常,已分析出了我的境况,便以财物打动了摩云七圣,你要知道,明月山庄一半的钱财乃在暗处,只有铁铮一个人知道这钱财的所在。他是想让摩云七圣先行攻打魔道门,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将做最后一击。但此刻,他也不会出现了。” 洪荒又看着戴斗笠的人道:“明月山庄的事交代清楚了没有?” 戴斗笠的人道:“俱已交代清楚,只不过我杀了一个人。” 洪荒道:“谁?” 戴斗笠的人道:“孙二,只因他实在该杀。” 洪荒哈哈大笑道:“公孙谷雨要杀谁,不需要向我汇报,只因你要杀的人,实在就该杀。”他已走向那扇门,其他三个人也都跟在了他的后面,四个人的步伐惊人的相似,踏出了诡异又慑人的节奏。 绘着魔鬼头图案的大门终于关上,在这座阴森城堡的远处,一圈圈人群慢慢散去,直至不见,入侵魔道门的计划已落空。 苏眉蓬乱着头发,眼睛暗淡无光,地上放着一个碗,里面放着半个窝头,她本打算绝不吃这从窗口送下来的窝头,但到了第三天,她狼吞虎咽般地一口气吃了四个半窝头,还有那一半,那是她留着下次吃的,她不确定是否这窗口还会有窝头送下来,所以,这半个窝头必须得留下。 这里已经发出了恶臭,人的生理上的事是任何都阻止不了的,她几乎快要发疯,几乎想一头撞死在这里,但是求生的欲望还是很大,所以她在墙角解决了生理之后,就赶快移到了另一边,伏在了地上,闭上了眼,她在等待着,等待着这扇门被打开。 终于,一声巨响,门开了,苏眉发了疯,充了出去,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是常小飞。但她根本没有看常小飞一眼,只是哀求着一旁的洪荒,道:“我要洗澡,求你了,我要洗澡。” 洪荒的眼睛里既没有前日的恐惧,但也没有昔日的毒辣,只是对旁边的一个女侍使了一个眼色,那女侍就带着苏眉去了。 常小飞被苏眉撞了一下,却只是移开了身体,看了看苏眉,然后又保持了他固有的姿态,此刻在于他,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 苏眉洗了好久,她感受着这香热的浴汤,再回想起这几日的情境,突然恶心到想吐出来,她实在难以想象她这几日是如何挨过来的。她的脸色已又和往日一样,她又已成了武林第一美女,她穿上了女侍带来的华美衣服后,实在美丽极了。 她走进了大厅中,此刻才注意到了常小飞,她带着诱人的笑,走向了常小飞,腰肢已自然地扭动着,眼里满是温柔与深情。但她发现,她自出现在大厅,直至已到了常小飞身前,常小飞一只就是静静地坐着,眼睛看到她,也只是很随意的看着。 苏眉的心在收缩,她不禁泛起了一丝失落,当他再看向常小飞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他和坐在旁边的那个带着斗笠的人竟那样的相像,似乎有一种魔力,已将他们两个人连在了一起,而两个人也时不时会将头转向对方,每转一次,常小飞的嘴角就会泛起一丝笑意,那个戴斗笠人的嘴也会动一下,其实是他也在笑。 她终于已不再去看常小飞,而是向洪荒走去。洪荒没有惊惧,也没有怒容,只是在她走近了,淡淡地道:“你坐下吧。” 她已知道,洪荒已又成了洪荒,难道他已将她完全摆脱?但是他看她的眼神却也不再那么毒辣。这是为什么? 之前她从没有见过洪荒这样的人,他似乎对任何人都一样,似乎又不一样。她自认为对男人很了解,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像洪荒这样的男人,已没有什么能够击倒,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还能让洪荒顾忌。她在心里,隐隐生出了一种对洪荒的敬畏。 她发现,这里的四个人,似乎已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将他们连到了一起,彼此保持着平衡,她一次次试着去打破这种平衡,她的目光依次停留在这四个人身上,希望会将这四个人之间奇异的联系破坏哪怕一点点,但她实在做不到。 她离开了魔道门,她实在不想呆在这里。 公孙红穿过了那一条幽深的小巷,然后看到了那一座小楼。楼上的灯亮着,他看着这灯光,开始徘徊,踌躇,他似乎想走上去,似乎又不想走上去,他在地上转来转去。 终于,他抱定了主意,一步步向这小楼走去,踏上了楼梯,等到他上了楼,门已开了,站着一个女人,公孙红看着这女子,眼中带上了哀求的神色,公孙红从没有这样过。 三十八、对错误的分析 这个女人看着公孙红,眼中闪着光,脸上带着笑,已满是深情,她的腰肢慢慢地扭动着,似在挑衅。 公孙红看着这女人,眼睛带着已有的哀求之色,道:“也许,能救常小飞的就是你了,他总算是真心爱你的,你可以毁掉任何人,但绝不能毁了常小飞。” 这女人仍然笑着,道:“你以为现在我还能决定他?那你就错了,现在能决定常小飞的,只有洪荒。” 公孙红道:“常小飞怎么会完全听命于他?常小飞和洪荒根本不是一类人。” 这女人道:“其实我也不信的,但是当我见了洪荒,我才知道,这完全是真的,你若要救常小飞,就去杀了洪荒吧。” 公孙红看着这女人,道:“难道他已不再爱你,他已忘了你。” 这女人道:“他现在看我的眼神,完全就和看路边的人一模一样,其实,这也是一件好事,是我对不起他的,你说呢?” 公孙红的头垂了下去,似在想着一件事。 这女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你若没有和我那样,也许当初对他的伤害也就轻一些,他也就不会中了周正的蛊惑,他也不会见到洪荒。” 公孙红似已后悔不已,愧疚不已,他的手已浸出了汗水,衣衫因手的揉搓也已湿了一片,他的眼睛开始带上了一层伤感的灰色。 这女人道:“这其实不能怪你的,也不能怪我,只能怪当初咱们没有想到会成这样。 公孙红已经站了起来,慢慢向外面走去,这女人的脸上带着几分失望,又带着几分满足。 公孙红很久才走下这小楼,他看了看前面那一条幽长的小路,是那么的长。此刻,他心在滴血,浑身无力,他在想着,他是否还能走出这长长的路,也许,还没有走出去,他就已经倒下去。 他慢慢地挪开了步子,艰难地向前行走。终于,他双膝跪倒在了地上,他开始喘息,甚至开始抽泣,他的心已被愧疚和后悔包围,随时会将他吞没。 他在想,如果他没有答应苏眉的条件,那么常小飞也就不会受那样的打击。也就不会受周正的蛊惑。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常小飞,那样,他虽然还会死心塌地地爱着苏眉,但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走上邪路。 但他拒绝了苏眉的条件,还会有别人上苏眉的沟,那么,怪就应该怪苏眉了。 然而,他终究又怪罪到了自己,因为他确实不应该做那件事,常小飞和他本就有着相同之处,是以两人一见面就惺惺相惜,可是,错就错在了他。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终于倒在了地上,进入了昏睡中。 公孙红睁开眼,一个妇人在烧水做菜,是那么的熟悉。 他的眼角流下了眼泪。 一盘烧茄子,一碟花生米,一瓶杏花酒。 妇人看着公孙红道:“来,姐陪你喝。”妇人说完就举起一杯,喝了下去。 公孙红看着这妇人道:“姐,你是女人家,就别喝了吧。” 妇人笑着道:“谁说女人不能喝酒,女人若真喝起酒来,你们男人怕也比不过女人。” 公孙红勉强笑了笑,道:“若是能醉死,也是一件好事。” 妇人道:“你若能醉死,你痛快了,但别人呢?你没有做完的事呢?所以啊,人这一辈子,啥时候都不能逃避,只因是什么就是什么,该来什么就来什么。” 公孙红道:“我实在是心里难受,我过不去一个坎。但我又不知道怎么做。” 妇人道:“人呐,要过的坎实在太多,过不去的坎也不少。你这此遇到的是什么坎呢?” 公孙红叹息了一声,道:“只因我没有经受住一个女子的诱惑,我本不该做这样的事,最后更发现,有一个人对这个女子已爱到不能自拔。我和这个人一见如故,但我做的事,本就深深伤害了他。” 妇人道:“这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公孙红道:“他接受不了被那个女人抛弃的打击,颓废中却受了别人的蛊惑,现在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妇人道:“所以你就觉得是你的错,是不是?” 公孙红痛苦道:“我现在除了后悔,还有深深的愧疚,我刚刚找过了那个女人。” 妇人道:“你昨晚回来,我就已知道你有事的,所以你今天出去时,我也跟着你,因为你从来没有这样过。我看着你在那里徘徊,看着你一步步走了上去,又看着你艰难走了下来,然后倒在了路上。” 公孙红已开始抽泣,道:“我,我” 妇人道:“你为什么要再去找她呢?” 公孙红道:“我只是认为只有她才能救他吧。” 妇人道:“但结果呢?” 公孙红道:“他实在已回不来了,他已走上了邪路,就算是这个女人,也已对他没有办法。” 妇人道:“就算这个女人有办法,她也不会去做什么。你不懂女人,我懂,因为姐就是女人,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就是她对男人的掌控。一旦她掌控不了,她绝不会将这个男人拉上来,可能还会踹一脚,让他再也上不来,也就是毁灭。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少。” 公孙红已低下了头,妇人又道:“我已看出来,她今天在你心口补了一刀。” 公孙红惊愕地看着这妇人,这妇人道:“你今天之所以颓废到如此,只因她又将你犯下的错误又提起来,她这样做,本就是要你的愧疚更加深,她也想毁了你。” 公孙红已不说话,妇人接着道:“只因她发现她也无法掌控你,所以她需要做的就是毁灭你。” 公孙红看着这妇人,道:“但我需要做什么呢?” 妇人道:“你只需要继续做你自己,至于那个人,最终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公孙红道:“但我还是十分愧疚。” 妇人道:“你确实犯下了一个错误,但你要知道,你没有犯下这个错,她还会找别的男人去犯这种错误,只要有她在,就不缺你公孙红。” 妇人又道:“所以,你不能颓废,更不能走极端,做好你自己,你要等着你的朋友回来。” 公孙红流下了眼泪,男人当然会流泪。 三十九、夏侯霸 长安城南的如意饭店,来了好几个人。 三个高大威武的汉子,穿着齐膝短衫,拿着双股钢叉,一跃走进了如意饭店,一进去就坐到了朝南的一张桌子上,要了二斤牛肉,三瓶杏花酒。长安城最近流行的就是杏花酒。 这三个汉子都是浓眉大眼,虬髯满面,怒目圆睁,颇为骇人。他们的钢叉都放在了桌子上,他们已开始大口吃牛肉,大口喝起了酒。三个人狼吞虎咽,吃相十分不雅,居然很快就将三斤牛肉吃了个精光,酒也只剩了一半,但看起来还有一副未能饱餐的样子。 在他们的不远处靠北的地方,坐着两个人,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这两个人坐在了一起,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相谈甚欢,显是十分恩爱的情侣,根本不去看周围的事物。他们的桌子上的菜相当丰盛,四盘全是佳肴美味,但这情侣两人并不曾动一下筷子,只不过对饮了一杯水酒,然后就深情而谈,倒白白浪费了这一桌美食。 在这对情侣的靠右的位置,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这少年的右脸上有一道三寸的长疤,看起来怪有些吓人。这少年的桌子上放着两条三尺短枪,枪头红樱夺目,这两条短枪放在他的左面。他的正面放着一盘熟牛筋,他正在嚼着这牛津,吃得津津有味,嘴角都因牙齿剧烈的搅动而流出了口水,看起来倒让人有些不舒服,但这少年却是很享受、很满足的样子。 就这样过了很久,那三个虬髯大汉里,坐于中间的一个道:“我说二弟、三弟呀,此去葵园,不知会有何收获?会不会是咱们三个名扬天下的大好机会呀?” 左边的一个汉字道:“葵园主人从没有开过集会,此次广邀武林豪杰,到底有什么事情,别人都说是又有宝物献于天下群雄,我却猜是葵园主人要为他的女儿选婿了。” 右边的汉子一听,笑道:“如是这样,我兄弟三人当要不负所望,如果做了葵园主人的乘龙快婿,那以后可就再也不用跑江湖了。” 三个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还未结束,那旁边的那对情侣中的那个美貌女子就道:“就算葵园主人要选婿,你们三个也没有机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天大的笑话。”说完竟格格娇笑,他的情郎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三个汉子一听,顿时大怒,中间那个汉子道:“好大的胆子,敢找大爷来消遣。”只见这汉子左手在桌子上一触,已从桌上翻了出来,而右手已顺带拿上了那一把钢叉,两步已到这女子跟前,一把钢叉已朝着这女子的左胸刺了出去。 这女子仍然坐着,只是身子微微向右移了一下,就躲过了这飞快而来的钢叉,她在躲过这钢叉后,已攻出了一掌,这一掌看似绵柔,实际乃是柔中带刚的打法,而方向也是专门找这汉子的虚处,这汉子已被逼得退了一步,而这女子已趁势起身,手在腰间一拽,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已在手里。只见这剑在他的任意抖动,又肆意攻取,这大汉的钢叉已似乎难以招架。软剑本就是极难掌握的,但这女子却随意挥出,其招数之变化实叫人叹服。 其他两个大汉见这大汉已招架不住,乃同时跃出,手中钢叉也已同时刺出,三条钢叉,一时攻向这女子,手中的软剑已开始凌乱起来,只见这书生从桌上跃起,手里已多了一条长鞭,这鞭子随这书生挥出去,带着一阵凌厉的风,而那鞭子的头就如一条毒蛇的头,忽然窜到了这边,忽然又窜进了那边。长鞭和软剑本为灵活兵器,方位力度本就随意变换,而这两个人更是将这两件兵器使得诡异狠辣。 三个大汉眼看已有败势,只见三把钢叉逼开了这剑与鞭的攻势的同时,竟交到了一起,然后又分离开来,一时一把钢叉扫向左面,一把钢叉扫向右面,一把正中刺出。如此一来,三个大汉三面迎敌的同时,两把钢叉已做好了防护,这一招着实精妙,竟将这软剑和长鞭逼得落于下风。三个汉子从败势中转入了胜机。 双方一时此消彼长,但均无对对方有大的威胁。正在这时候,只见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少年已拿起了两条短枪,一条枪已自左手发出去,已到了这打斗的两方处,一条枪自一个汉子的钢叉的股间穿过,而在穿过这钢叉后,这个汉子的手松开,那钢叉已掉在了地上,原来这长枪在穿出这钢叉的最后一刻,乃是尾部带到了这钢叉,而这力道居然震得这一个大汉松开了手,而再看这汉子的手,虎口已发红。这短枪穿出之后,嘣地一声钉在了前面墙上挂着的一条绳子上,竟是横着这细绳子扎在了墙上。 这打斗已停止,几个人都带着惊惧的表情看着这个少年。许久,那个书生突道:“枪神夏侯霸?” 这少年慢慢站起来,道:“总算有人认出了我。” 这三个大汉一听夏侯霸这三个字,都惊的不轻,都已对这少年笑脸相迎,那掉了钢叉的汉子弯腰捡起了钢叉,道:“漠北三雄有眼不识泰山,多谢英雄手下留情。” 这夏侯霸见这三个人态度如此,呵呵笑道:“你们三个为祸漠北,我本要好好教训你们的,但是听你们刚才说到葵园主人的事,所以就请你三人给我向葵园主人稍个口信,七日之后,我定会拜访葵园。” 一个大汉道:“一定一定。” 夏侯霸道:“很好,你们去吧。” 三个人拱手道:“告辞。”一拥出了店门。 夏侯霸看着这书生道:“你见过我?” 这书生道:“自然是见过,只因三年之前,你与邵荣雁的那一次决战,我也是观战之人。” 夏侯霸似已陷入沉思中,许久,才慢慢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俩就是龙君凤娘了。” 这书生道:“正是。我们只不过是无名小辈,哪有什么名气。” 夏侯霸笑了笑,走向了对面的墙边,一把拽下了那条枪,那个绳子在枪被抽出来后,下半截立时掉在了地上,夏侯霸慢慢向着门外走去,眼睛却看向了墙角,只见墙角伏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满脸油污,他看着夏侯霸在看他,也看了一眼夏侯霸。夏侯霸已走出了店门 这龙君凤娘走过这男子处,这乞丐已经睡着了。 夏侯霸出了这店,便向着南而去,两把短枪背在身后,走得很快,但绝不显得匆忙,也没有一丝慌张,看起来很是悠闲。他这样一直走着,终于,停了下来。 四十、惊人的秘密 夏侯霸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前面已站着一个人,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这个人面对着夏侯霸,他看夏侯霸停了下来,便迈开步子,向夏侯霸走去,夏侯霸终于看清楚,这个人满脸油污,正是伏在如意饭店墙角的那个人。 夏侯霸走的时候,他还在那墙角,夏侯霸出去后,一路也未见到此人,那么,他是如何突然就在夏侯霸的前面了呢? 夏侯霸看着他走近,看了看这个人,只见这人的腰间别着一把烟杆,这烟杆的烟斗大如茶杯,而这烟杆之长已接近二尺,通身为黄色,这是一金烟杆。这个人看着夏侯霸,笑着道:“我们又见面了。” 夏侯霸也笑了,道:“我出店的时候,你犹在店里,但此刻,你却在我前面,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人道:“这原因你可知道?” 夏侯霸道:“若说你脚程比我快,那我的眼里也不应该差到这种地步的,你若在天上飞,也绝不能瞒过我的眼睛,只因我本就靠眼睛吃饭的。此地我走了不下几百回,绝没有什么近道。所以只有一种解释。” 这人道:“是什么?” 夏侯霸道:“如意饭店的那个人并不是你。” 这人道:“难道还有一个我?” 夏侯霸道:“正是,你俩本就是双胞胎兄弟。” 这人道:“你再说。” 夏侯霸道:“我还知道你是弟弟,他是哥哥。” 这人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夏侯霸道:“我仔细观察过那个人,他虽和你长相完全一样,穿着也是完全一样,但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你胸前的衣服上有一个小小的虎字,他的胸前的衣服上有一个小小的彪字。这字虽然极小,但我还是在一眼中就看到了。” 这人道:“你眼力确实不错,但这怎么能说明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夏侯霸道:“只因闻名两广的双乞儿,老大就叫做潘虎,老二就叫做潘彪。” 这潘虎已哈哈大笑,道:“夏侯霸果然见多识广,你如此年纪,武功已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实在非常人能及。” 夏侯霸道:“我看阁下中气充盈,呼吸匀畅,已知你是高手,何况双乞儿的大名本就不小。不过,你俩这此的事实在做错了。” 潘虎道:“错在哪里?” 夏侯霸道:“你不该让潘彪一个人去葵园的。” 潘虎道:“我们筹划了很久,难道筹划错了?” 夏侯霸道:“别人都以为葵园主人召集天下群雄,乃是有宝物献于群雄,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其实并非如此。” 潘虎道:“那是为了什么?” 夏侯霸道:“杀人。” 潘虎惊道:“杀人?” 夏侯霸道:“不错,葵园主人请来了一个人,而代价就是以葵园一半的田产为献。” 潘虎又惊道:“是谁?” 夏侯霸道:“洪荒。” 潘虎脸上的肉已开始抽泣,道:“怎么是他,怎么是他。” 夏侯霸道:“你于去年设计盗得葵园主人的一对玉壶,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有人早就知道了你的这事。” 潘虎道:“是谁将这事告诉葵园主人的?” 夏侯霸道:“苏眉。” 潘虎脸上带着奇异的表情,道:“怎会是她?那一对玉壶本就最后给了她的。” 夏侯霸道:“你兄弟两人以一对玉壶讨好于她,但她却为你们带来了洪荒。” 潘虎已带上了怒色,也带着恐惧,道:“我实在应该杀了她的。” 夏侯霸又道:“这次让潘彪去葵园是个错误,你跟上了我也是个错误。” 潘虎道:“跟着你有什么错?” 夏侯霸道:“你在这里等我,乃是怕我将你偷去葵园老人孩子的事说出去,所以便要在路上杀我灭口。” 潘虎道:“你说对了,但是现在看来已没有杀你的必要了。那玉壶之死已让葵园主人恨透了我,咱俩无冤无仇,就此别过,可好?” 夏侯霸道:“你是要去将潘彪追回来?” 潘虎道:“今天若不是遇见你,我怎会知道有这种事,实在感谢你的很,以后有用得着我的,给兄弟说一声,告辞。” 夏侯霸道:“你想就这样走?” 潘虎惊道:“我还走不了?” 夏侯霸道:“你兄弟俩为恶江湖,坏事做绝,我怎能放过你?” 潘虎道:“呵呵,你枪神夏侯霸虽然名气不小,但我潘虎也不是等闲之辈。徐青山都曾被我兄弟重创,你难道武功在徐青山之上?” 夏侯霸道:“你也好意思说这事,当年徐青山刚与公孙红一战,你兄弟两人厚颜无耻,竟在徐青山力竭的时候暗袭与他,他才被你俩所伤,却不料遇上了邵荣雁,你俩打不过人家,要不是徐青山替你俩说话,你俩早就死在了邵荣雁的剑下。” 潘虎道:“那就见真章吧。” 他的烟杆已抽出,向着夏侯霸挥来,夏侯霸站着,没有变任何姿势,只是右手于背上一摸,一条枪飞了出去,枪头不偏不倚,插到了那烟斗的口里,烟杆一时随着这枪飞了出去,直将潘虎的手震得颤了好久,等他反应过来,他已动弹不了,夏侯霸在瞬间就点了他的穴道。而那长枪,已钉在了不远处的大树上,那烟杆被甩得很远。” 潘虎已目瞪口呆,道:“你要将我怎么样?” 夏侯霸道:“我要将你送给葵园主人。” 潘虎咬牙切齿道:“你实在太多管闲事了。” 夏侯霸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潘虎道:“什么秘密?” 夏侯霸笑着道:“你若知道这个秘密,你实在会难过死的,这秘密正与葵园主人的那个孩子有关。” 潘虎道:“这件事本就是不光彩的事。” 夏侯霸道:“但是我如果告诉你,让你偷那孩子正是葵园主人的意思呢?” 潘虎大叫道:“你说什么?”若不是他被点了穴道,就这激动的样子,绝对能跳很高的。 夏侯霸道:“这正是葵园主人的意思,只因为这个孩子并不是他的。” 潘虎惊道:“那是他领养的?” 夏侯霸道:“那也是他老婆生的。” 潘虎道:“那怎么不是他的孩子了?” 夏侯霸道:“你说呢?” 潘虎道:“是了,是他老婆和别人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夏侯霸道:“你实在不算聪明,要不然就不会一直做糊涂事了。但你可知那个孩子是谁的?” 潘虎道:“我实在不知道。” 夏侯霸道:“那孩子正是洪荒的。” 潘虎的眼珠子瞪得很大,道:“你说什么?” 四十一、葵园之会 夏侯霸道:“那孩子正是洪荒的。葵园主人之所以田产丰厚,与洪荒有很大的原因。” 潘虎道:“不错,当年葵园主人的妻子,实在美艳非常,就算今日号称武林第一美女的苏眉,也是及不上她的。” 夏侯霸道:“葵园主人为了发财,不惜将妻子献于洪荒,却最后发现连孩子都是洪荒的。但此事被白眉诸葛周正知道,乃暗与葵园主人定此一计,将这孩子盗出去,本是要杀掉这孩子的,这孩子却活了下来。” 潘虎道:“我两为恶多年,但对这一个孩子,总是心有不忍的。所以便随便找了一点血,向那个人复了命,那人也没有详细查问。” 夏侯霸道:“这也就是我不杀你的原因,即使你今天却是准备杀我的。” 潘虎道:“白眉诸葛为什么非要杀了这个孩子?” 夏侯霸道:“这只因为他绝不希望洪荒有顾忌,他一心辅佐洪荒,要的是这个武林,别的,都只会影响到这个。”夏侯霸又道:“那个孩子你们最后送到了哪里?” 潘虎道:“我俩将那个孩子交给了一农家,之后再亦不知道了。” 夏侯霸道:“好,你走吧,最后追上潘彪,负责他就危险了。”他伸手在潘虎胸口一按,已走了过去,从那个树上取下了他的短枪,插到了背上,已走了出去。 潘虎看着他走远,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葵园吗?” 夏侯霸道:“我自己都不想去葵园,带你去做什么?”他已走得很远了。 潘虎捡起了烟杆,别到了腰带上,飞也似地跑出去,但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潘彪,正在一棵树下乘凉。潘虎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没去葵雨啊?” 潘彪怒视着潘虎道:“钱全在你身上,我哪有盘缠?” 一群群人涌向了葵园,穿过那一大片园子,终看到了那挑檐雕梁的院落。那大门敞开着,站着两列侍者,而那葵园主人,笑态迎人,站于门前,欢迎着这许多人进去。 终于,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老人,一个少年。两个人走路的姿势完全一样,步调完全一致,连脸上的表情都完全一致。葵园主人也带上了更为灿烂的笑容。 三个人走了进去,这老人和这少年一路走进去,未看这些来客一眼。 老人坐到了正中的椅子,少年坐到了旁边,两人面无表情。这满嘴的客人一见这傲慢的两人,已都在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而葵园主人脸上堆着笑,毕恭毕敬地给这两个人倒了茶。葵园主人看着这满嘴的武林豪杰,道:“今日老朽邀群雄到葵园一聚,乃是为了一件事。我葵园这几年,没少赚各位的钱,但我赚钱是小,和气为大。老朽前日对几位朋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还望几位英雄不要往心里去。但是,老朽的礼数到了,几位若做的不对,那老朽也还是要讨个说法的。” 葵园主人已看向了人群里靠着左边处,这里坐着很多人。 许久,一个青衣汉子走了出来,别着一把没有鞘的剑,剑上闪着寒光,他的人也和他的剑一样带着一种寒气。这人走了出来,看着葵园主人,道:“葵园涉下的锦绣布行,与我家主人做的是长期的合作,但我家主人今年要的货你们迟迟不给货,但钱我主人已尽数付给了你们,不知这个怎么解释?” 葵园主人笑着道:“一时无货,还望你家主人不要着急才是。” 这人道:“那么万发钱庄要的货,为何一下子就供上了?莫不是老先生未把我家主人放在眼里吧?” 葵园主人呵呵笑了一声,这坐着的老人看了看旁边的少年,这少年已起身,看着这青衣汉子,道:“我能杀他。” 老人的脸上仍无丝毫表情,但眼神十分慑人,道:“我已知道。” 这少年走了出去,已和这青衣汉子极近,他一直瞅着这青衣汉子的剑和右手,好久,眼睛带上了一种慑人的光,这青衣汉子一看这眼睛,竟已不安起来。” 这少年道:“我猜你出剑必是刺向我右方。” 这青衣汉子惊了一下,似是意图已被这少年看透,但却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这少年又看着这青衣汉子的剑和右手,道:“既被我识破。你这此若出手,必是仍然刺向我的右面。” 这青衣汉子已渗出了汗水,终于,脸上带上了愤怒,大喊一声,剑已刺出,他刺的果然还是这少年的右方,剑没有刺准,他已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因为在他的剑刚刺出去的时候,这少年的左手两根手指已快速地从他右臂下插了进去。这汉子圆睁着眼睛,带着难以相信又极度愤怒的表情。 满堂哑然,葵园主人想将这老人搀扶起来。这老人甩开了葵园主人的手,道:“我还没有你那么老,他已站了起来,道:“以后谁与葵园主人做对,就是与魔道门做对。” 堂下的人都惊惧中带上了恐慌。这老人正是洪荒,这少年自然是常小飞。 洪荒已向外面走去,常小飞跟在了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已重合在一起,只是在重合的身体下,露出了一截剑尾,那是洪荒手里拿着的剑。这一截剑尾就仿佛是连接这两个人的扭带,将这两个人连在了一起。 这重合的两个人走出了葵园,到了外面,向着南面而去,他们走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很强的杀气。 四十二、最强组合 两个人停了下来,常小飞已和洪荒并列站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屏息宁神,静静地听着,似在感受着一切。终于,那个声音已很清晰,那如同鬼魅一样的声音。 常小飞慢慢道:“正前方一里三百米,两个人。” 洪荒道:“两个人都内力极高,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常小飞不再说话,洪荒也不再说话,又已开始屏息宁神,又在感受着一丝丝动静与信息。 那声音已极近,越加听起来毛骨悚然。 常小飞道:“声音是女的发出的,男的是剑术高手,女的无兵器。”他的眼睛已带上了慑人的光。 洪荒的眼中也已又带上了慑人的光,道:“男的是铁铮,女的是毒功姥姥。” 常小飞看向洪荒,洪荒看向常小飞,两人的眼睛似在互相交流着,又在互相补充着对方。终于,两个人又看向了前方。 远处已走来了两个人,虽然还很远,但两人都已看清楚: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一个矮小驼背的老婆子。 这两个人已走近了他两人,男的一身紫衣,正是铁公子,这老婆子是谁?看她面容丑陋,矮小驼背,让人生出极度的恐惧与厌恶。 毒功姥姥! 她终于来了。 洪荒看着毒功姥姥,笑了,其实该来的总归要来的,而对于洪荒,这实在又是一种深具诱惑的挑战。 这老婆子看着洪荒,猥琐狰狞的脸上也带上了笑容,道:“洪荒,你还算值得我来一趟的。” 洪荒看了看铁公子,铁公子的脸上无丝毫表情,似带着些许恐惧,还带着几分尊敬,但终归还是怨怒占了最大的份量,铁公子实在太想击败洪荒了,所以才会有今日的场面。 毒功姥姥在左,铁公子在又,并列向着洪荒两人而来。 洪荒站到了右面,常小飞站到了左面,并列站着,也向着他们两人而去。 洪荒的剑已在手中,铁公子的剑也已在手中。 四人两两相距有一米的时候,铁公子的剑已击出,洪荒的剑也已击出。 常小飞的右手伸了出去,毒功姥姥攻出了右掌。 铁公子的剑在距离常小飞的手指还有一寸的地上削了过去,洪荒眼看着已快刺入了毒功姥姥的右掌,但也在距离她的手掌还有一寸的地方削了过去。 铁公子本就知道,一旦攻取常小飞的手指,常小飞的指法灵活,是以他一击不中时,便会受常小飞所制。 洪荒明白,毒功姥姥的蚀骨掌之强,极有可能会将他的剑击毁,即使不至于击毁他的剑,他也就处在了躲避的境地。 两个人在削出去的时候,洪荒和常小飞的脚下一动,一个身形就变换了位置,快得难以形容,洪荒在变换位置之后,他的剑正好抵上了铁公子的剑。 而关键之处,就是,毒功姥姥本就矮小,在洪荒躲过了她的攻击的时候,剑扫了过去,她低下了身子,已窜到了下面,而此时洪荒已和常小飞变换了位置,毒功姥姥矮着身子,攻出了一掌,但常小飞一跃而起,已跃过了她的身子,而在凌空的一刻,他的手指已刺了下去,刺入了毒功姥姥的后心。毒功姥姥倒在了地上。 这一战,关键的地方,正是常小飞和毒功姥姥,常小飞和洪荒正是看到了两人身高上的差距,才在这阵型上想出了这么一个突破口。 实在是完美的组合!最强的组合! 毒功姥姥一手让人闻风丧胆的蚀骨功,竟没有用武之地,铁公子万没有想到会是如此。 毒功姥姥竟就这样死去! 洪荒的剑击上了铁公子的剑,一阵浓烟弥漫,已看不清四周,洪荒剑如密雨,绝不让别人有机可乘,常小飞已护住了自己的门户,两人攻守兼备,任何进攻对他们都没有丝毫办法。 浓烟散去,铁公子已不见了。铁公子在这一战中,完全是将宝押在了毒功姥姥的身上,毒功姥姥一败,他便就退出了这一战。他用的这浓烟,乃是魔道门用来发送信号的狼烟。 常小飞看着洪荒道:“让他逃走了。” 洪荒道:“我若不是故意的,他绝逃不走。” 常小飞道:“我也已看出来了。” 洪荒道:“你可知我为什么放他走?” 常小飞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能杀他。” 洪荒道:“很好,你已经越来越强了。但你现在又有了一个缺点。” 常小飞看着洪荒,道:“是什么?” 洪荒道:“你现在已自信地过头了,一旦太自信,也不是好事。比如柳惊魂。就是死在了过度自信上。他的武功,实也不在铁铮之下。” 常小飞道:“我只是在该自信的时候自信。” 洪荒笑了,道:“很好。你看毒功姥姥的尸体已腐烂了。”常小飞看脚下前方,那尸体上血腥异常,已腐烂了一半。但他只是看了看,就开始往前走。 两个人的步伐极度一致,洪荒试着改变了好几种走法,但两个人都能保持步伐一致,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夏侯霸已走上了那间竹楼,那门在他刚走近的时候开了,何不知已站在门里,道:“最近有何收获?” 夏侯霸轻轻走了进去,道:“葵园主人当年被盗的那个孩子,并不是他的。” 何不知道:“那么是谁的孩子?” 夏侯霸道:“正是洪荒的孩子。” 何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夏侯霸道:“苏眉虽然是武林第一美人,但在洪荒看来,他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何不知道:“这能说明什么?” 夏侯霸道:“但是苏眉一去魔道门,洪荒就突然变了,是以才有魔道门的危机。” 何不知道:“既然苏眉影响了洪荒,她是如何做到的?” 夏侯霸道:“虎毒不食子,只有这一种解释。” 何不知道:“你如何能断定是这个原因。” 夏侯霸道:“徐青山已告知苏眉正是昔日的神簪西施。而据天机门弟子打探出,神簪西施之前乃是一农家孩子,乃是很小就跟了泰岳神尼,那一个农家老妇,也已找到,已说出那孩子确实是别人送与他的,而送孩子的,正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何不知道:“双乞儿?” 夏侯霸道:“是的,当年有人重金让双乞儿盗出这孩子,本是要让他二人将这孩子杀掉的,双乞儿乃天良发现,以一点鲜血骗过了那个人,将这孩子送与了一农家。” 何不知道:“这就不足为奇了,而葵园主人与洪荒的事我也有所听闻。但葵园主人还有一个阴谋,你知是不知?” 夏侯霸道:“不知是什么阴谋?” 四十三、谁能想到 何不知道:“葵园主人的武功,已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 夏侯霸惊的不轻,道:“他何曾会有武功?” 何不知道:“这只因为少林两大绝技金刚伏魔功和龙抓手都已被他习得。” 夏侯霸道:“他是如何学到这两大绝技的?” 何不知道:“这只因为一个人。” 夏侯霸道:“是谁?” 何不知道:“正是昔日神宫田玉。” 夏侯霸道:“昔日神宫田玉混入少林寺,成了慧性大师。其盗经两次,第一次乃是在十多年前,第二次乃是不久的事。” 何不知道:“葵园主人的这两项绝技,正是学自田玉第一次盗取的这两部经书。” 夏侯霸道:“难道这经书不是给了冷如霜?” 何不知:“这经书确是郝天存拿给了冷如霜,但是郝天存在交给冷如霜之前,乃是将这书给了葵园主人。葵园主人将这经书重抄了两本。” 夏侯霸道:“郝天存为何要这样做,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何不知道:“只因葵园主人知道一个秘密。” 夏侯霸道:“是什么秘密?” 何不知道:“这个秘密就是那本逍遥秘撰。” 夏侯霸道:“逍遥秘撰的事葵园主人怎会知道?” 何不知道:“只因竹林客拜访徐老先生之时,葵园主人就在徐府。” 夏侯霸道:“他怎会徐府?” 何不知道:“当年徐府有一管事突然失踪,这事众人皆知。而这失踪的管事,正是今日的葵园主人。” 夏侯霸惊道:“会是如此?” 何不知道:“这管事在徐府多年,已对钱庄之经营十分熟悉。于是在隐姓埋名多年后,开始开起了钱庄。而正是他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洪荒,洪荒才对他的生意多有照顾,他才会有今日的地步。” 夏侯霸道:“他已有了那么多的财富,又要成为武林中的高手,葵园主人的野心实在太大。” 何不知道:“他这样做,实际也是想摆脱洪荒。他实在不想受洪荒所制。所以他表面上对洪荒毕恭毕敬,暗中却苦练这两项少林绝技,只为有朝一日,可以与洪荒抗衡,只可惜他错了。” 夏侯霸道:“他错在哪里?” 何不知道:“即使他练成了这两项绝技,他也不是洪荒的对手。他错就错在不应该跟洪荒作对。” 夏侯霸道:“那么洪荒为什么不早些杀了他?” 何不知道:“葵园主人经营钱庄的本事实在很强,洪荒留着他,只不过是想让他替自己赚钱罢了。如今钱已赚了很多,洪荒也到了收拾他的时候了。” 夏侯霸道:“但洪荒还去了葵园集会,还替葵园主人杀了挡路的人。” 何不知道:“那只不过是在彰显他自己的权威罢了,只因葵园主人的钱庄生意他将要接手,他当然要杀了这些挡他发财的人。” 夏侯霸道:“那么他准备何时去杀葵园主人?” 何不知呵呵一笑,道:“葵园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刚才天机门弟子来报。葵园主人被一戴斗笠的人所杀。” 夏侯霸道:“司马谷雨?” 何不知道:“正是。” 夏侯霸道:“葵园主人自以为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却被洪荒玩弄于股掌,最后落得身死的下场。我还想七日之后拜访他呢。” 何不知道:“因为什么?” 夏侯霸道:“因为他该杀。” 何不知道:“这事洪荒已替你做了。“他看着夏侯霸,道:“你这次来,是不是因为他?” 夏侯霸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脸上的刀疤看上去竟让他变得十分坚毅,冷静而富有激情。许久他才道:“我对这一战实在已等不了了。” 夜,一个小楼,小楼上的灯亮着。 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一步一步走向这小楼,然后踏上了这楼梯,他一直走得不快也不慢,上了楼后,站在了这里,静静地站着,似乎长在了这里。他的腰带上斜插着一把很普通的剑,但此刻这剑别在他的身上,却显得耀眼夺目。斗笠将他的脸几乎完全遮住,只能在斗笠下面看到一张嘴,这嘴紧闭成一条线,似乎让人觉得他很冷酷。他正是司马谷雨。 门开了,他还是没有进去。 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你为何不进来?” 司马谷雨道:“你也没用有请我进来。” 这女子似已笑了,道:“好,我请你进来。”声音婉转清脆。 司马谷雨走了进去,一句话没有说,就坐到了那一把雕花椅子上。 这女子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司马谷雨道:“你出了魔道门不久,我就跟上了你。” 这女子道:“我本以为你不屑于找我的。” 司马谷雨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也许是你确实有着过人的魅力。” 这女子道:“但那天,你根本就未看我一眼。” 司马谷雨叹息一声道:“我戴着斗笠,就算看你一眼,你也不会知道。”这女子笑了,她未遇到过这样老实的男人。 她坐在另一把雕花椅子上,正是苏眉。她看着司马谷雨道:“你为什么不把你头上的东西摘下来?” 司马谷雨道:“你想看我的脸?” 苏眉笑道:“实在想看的很,我不知道在这东西下面会是一张多么迷人的脸,或许,我一看这脸就会爱上你。” 司马谷雨道:“你最好不要看。” 苏眉格格娇笑道:“为什么?你会不好意思,还是不让我爱上你?” 司马谷雨冷冷地道:“因为看过我的脸的人,通常都会是个死人。” 苏眉道:“我若不怕死呢?” 司马谷雨道:“你见了我的脸,不想死都会死的。” 苏眉道:“为什么?” 司马谷雨道:“你会被吓死。” 苏眉道:“我的胆子也不小,所以我还是要看。”她已经站了起来,走了过来,她的身体自然地扭动着,带着迷人的微笑。 司马谷雨一动不动,他的手在腰间的剑柄上按了按,又放下了手,再也不动一下。 斗笠被取了下来,苏眉发出了一声怪叫,后退了好几步。这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脸,他的头上的头发很稀疏,而额头又很大,几乎将眼睛遮住,那一个鼻子是歪的,距离眼睛又那么远。而那脸上,在嘴上面的地方竟没有一处的皮肤是好的,全是那黑色的僵硬的皮,唯独那一张嘴看起来倒不难看。但这一张嘴长在这么一张脸上,倒更增了几分恐怖之感。 司马谷雨看着苏眉道:“你怕。” 苏眉慢慢地站定了身子道:“我,我不怕的。” 司马谷雨的嘴角裂开,笑了笑,眼睛一时闭住,一个大大的额头下一片空白,更较之前恐怖。道:“无论是谁,见了这样的相貌,都会害怕的。” 苏眉道:“我刚看到时是有一点害怕,但我现在已经不害怕了,我倒觉得你比那么男人都要好。” 司马谷雨的眼睛盯着苏眉,竟显得有一点愉快,道:“我有什么好?” 苏眉道:“其实,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好不好,并不是仅仅看相貌。” 司马谷雨道:“还会看什么?” 苏眉已娇笑道:“比如你,你起码很强壮,这一点对于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有着极大的诱惑的。” 司马谷雨的眼睛已移到了苏眉的身上,道:“你喜欢强壮的男人?” 苏眉格格娇笑,已慢慢走了过去 终于,她又带上了那征服者的骄傲,司马谷雨已经很快将他的斗笠带上,坐在了那雕花椅子上。 四十四、让人拍手的一战 苏眉看着司马谷雨道:“你戴斗笠的速度实在太快,简直要比刚才要迅速的多。” 司马谷雨道:“你是看过我的脸的,你要知道,之前这样的人,都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苏眉道:“那我该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司马谷雨道:“不用,我若不让你看我,我也看不清楚我想看到的。” 苏眉道:“就算你看到了你想看到的,你也不会记住我,是不是,是不是?” 司马谷雨道:“我记不住任何人。” 苏眉道:“但你和一个人已经似乎十分默契。” 司马谷雨道:“谁?” 苏眉道:“常小飞。” 沉默,苏眉已感到了司马谷雨的那种无形的威慑力,难道她说错了?她已感到了恐惧。 司马谷雨终于开口道:“我已看出,你看他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只因为他曾经也喜欢过你,是不是?” 苏眉笑着道:“你会介意?”此刻她看不见司马谷雨的眼睛,但她已感觉出司马谷雨已开始和之前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是否已上了他的勾?” 司马谷雨终于开口道:“我介意。” 苏眉的心里已在笑,但看起来仍没有一丝笑意。道:“我本以为你不会介意的。” 司马谷雨道:“如果是别人,我本不会介意,但对你,我绝对会介意,只因你实在很不一样。” 苏眉道:“他和你到底是谁更厉害呢?你难道不想知道?” 司马谷雨笑了,笑的很开心,道:“你终于说出了你的目的。” 苏眉显得很茫然,道:“我有什么目的?” 司马谷雨已站了起来,缓缓往出走,道:“你不用承认,因为我知道。你也要收敛一点,否则,杀你的就是洪荒。”他已走了出去。 苏眉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道:“为什么和洪荒一起的男人都这么奇怪?” 司马谷雨走得很慢,他穿过了这一片树林,向着那个大门走去,很快就走进了这城堡里。 他一脸就看到了常小飞,常小飞也看到了他。 两个人向着对方走去,一个出右脚的时候,一个已走了半步,而一个收脚的时候,另一个已又走了一步。 两个人走到距离对方还有一米的地方,常小飞已收起了左脚,司马谷雨却好像右脚还要跨出半步,但他还是在这一刻勉强收住了右脚。他的眼睛在躲避着常小飞的眼睛,似乎怕被看出什么。 两个人相对站着,远远看去,常小飞的右肩处露出了司马谷雨的左肩,那插在司马谷雨腰带的剑也已露了出来。那斗笠也全露在了常小飞头的右面。这已明显是两个人了。 一个人已慢慢走了出来,是洪荒,他已在大厅里看了好久,这一切他都已经看到了,他走到了这两个人跟前,站在常小飞的身后,此时,远远看去,他和常小飞已完全合成了一个人,只露出司马谷雨的那一部分。 洪荒慢慢走到了常小飞的前面,眼睛看着司马谷雨,道:“你终还是犯了一个错误。” 司马谷雨似已慢慢地战栗着,终于身体已一动不动,道:“我去杀她。” 洪荒没有说一句话,脸上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司马谷雨已转身走了出去。 常小飞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无丝毫表情,洪荒轻轻地道:“现在是杀公孙红的最好时间。” 常小飞道:“我不杀他。” 洪荒的眼珠子瞪得很大,道:“你不杀他,为什么?” 常小飞道:“因为现在的他不值得我杀。” 洪荒似已发怒,但终于又变得脸上什么都看不到,道:“很好,你去吧。” 常小飞已走,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周正,他走到了洪荒的跟前,道:“你竟然让司马谷雨去,你已下定了决心?” 洪荒道:“我实在没有想到,司马谷雨竟然也对她动了心,我若不下定决心,不知魔道门还有多少人又会对她动心。” 周正点了点头,又道:“在这个时候,是杀公孙红的最好机会。” 洪荒道:“但常小飞不这样认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和我们不一样。” 清晨,凉风刺骨,徐青山又拉紧了披风,他未走出两步,就停了下来。 他的前面站着一个人,一个瘦长的人,他脸上有一条长疤痕,他的背上背着两把短枪,枪樱夺目,他更是有一种让人生畏的神采,夏侯霸。 徐青山慢慢走了过去,道:“我若没有猜错,你便就是枪神夏侯霸。” 夏侯霸道:“我已等了你很久了,你可知道我找你的原因?” 徐青山道:“我自然知道,你若不找我决斗,你根本就不会甘心。” 夏侯霸呵呵笑道:“当年因错过了你而饮恨,今次万不可错过。” 徐青山亦笑道:“如今之成名英雄,武功在徐某之上的,不在少数。你为何非要和我较量?” 夏侯霸厉色道:“武功不下于徐青山者,实在不少,但让我放在眼里的,却也不多。你与公孙红战于华山之巅,本已有胜机,但你得知那一战对公孙红十分重要,竟能放弃那一胜,承认失败。这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徐青山道:“那一战公孙红本就有胜的机会,只因他将那一战看得太重要,所以心受其扰,我怎可在那种情况下和他决斗?” 夏侯霸道:“徐青山啊徐青山,我实在佩服你的很,你从不将胜败虚名放在眼里。但今日你我这一战,你自当用尽全力,只因我不会对你有丝毫留情。” 徐青山道:“既是如此,徐某恭敬不如从命,却不知何时何地?” 夏侯霸道:“就在此时此地。只因择日不如撞日,挑时不如撞时,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徐青山笑道:“大丈夫不拘小节,直截了当,亦是好事,请。”徐青山拱了拱手。 夏侯霸也拱了拱手,道:“请。” 徐青山站着,他的眼睛看着夏侯霸,夏侯霸的眼睛也看着徐青山,两个人似乎已开始较量,还是在互相探索? 徐青山的眼睛已开始看向夏侯霸的手,这手又瘦又长,手指细长,但显得很有力。徐青山的眼睛观察着这手的变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的眼睛犀利、明亮、耀眼。 夏侯霸的眼睛也看着徐青山的手,这手掌很粗,很大,指头很粗,也很长,这也是双有力的手。夏侯霸的眼睛也在观察着这手的变化,哪怕很微妙的动作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眼睛能抓住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动,看得准,看得狠! 终于,夏侯霸的两只手里已拿着两把短枪,徐青山的剑也已出鞘。 剑光枪影,徐青山退了好几步,突然又前进了好几步,就在这几步间,他已连攻出了七招,亦接了七招。 这剑每一次的进攻机会,都在这两把枪错开的时候,但这剑每一次在这个时候攻进来,这双枪便会将这一次进攻化解。 这枪每一次在交错开的时候会给这剑造成两处威胁,但这把剑在巧妙地化解了一处威胁的时候,那另一处威胁便会被迫而改变。 枪林剑雨,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徐青山的身子在凌空的一刻,突然刺出了一剑,剑势之急,似已难抵挡,夏侯霸的双枪自两边扫来,夹住了这剑,剑已刺不下去,而那双枪也已再无其他的办法。 夏侯霸一个侧身,枪已松开,他闪过了这一剑,哈哈大笑道:“你若在刚才我双枪错开十寸的时候出手,我岂不已败在你的手里?” 徐青山道:“刚才我的剑正抵着你的右手那把枪的时候,你左手的枪距我的胸口不到三寸,你若在那个时候出手,我岂不也已败在你手?” 两人都已大笑,夏侯霸笑道:“和你交手一战,竟成了最好的朋友。” 夏侯霸道:“能和你成为朋友,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到今日我才知道,徐青山果然是徐青山。” 徐青山道:“夏侯霸自然也是夏侯霸。” 夏侯霸道:“既已成了知己,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说。” 徐青山道:“却不知是何事?” 夏侯霸道:“葵园主人虽死,却还有一个秘密,而且与你徐家有关。” 四十五、人皆有情 徐青山道:“既与我徐家有关系,却不知这会是什么秘密?” 夏侯霸道:“你徐家当年又一位管事突然失踪,这事情你却知是不知?” 徐青山道:“这事我也曾听父亲说过。” 夏侯霸道:“这管事在以后的身份你可知道?” 徐青山道:“我已知道,他正是后来的葵园主人。” 夏侯霸道:“当年葵园主人失踪之后,徐老先生是不是曾四处找他?” 徐青山道:“那时我尚年幼,但也确实听及此事。” 夏侯霸道:“徐老先生之所以找他,乃是因为他拿走了一张地图。” 徐青山急问道:“却不知是什么地图?” 夏侯霸道:“这是张藏宝地图,埋的正是你徐家一半的家产,乃是徐老先生准备留给你的。” 徐青山笑了笑,道:“父亲去世之后,我便散去了徐家家财,只因钱财对我来说并不值得留恋。所以,这藏宝之事我亦不会去关心。” 夏侯霸正色道:“你虽对这藏宝不感兴趣,但若让这些财宝落于歹人之手,用以为恶,你难道会漠不关心,听若不闻?” 徐青山方才切问:“这藏宝落在谁的手里?” 夏侯霸道:“葵园主人死后,这藏宝自然落在了魔道门的手里,而据说今晚便有魔道门之人前去取这藏宝。” 徐青山厉色道:“我虽不恋这身外之物,但让这藏宝落在魔道门之手,我也是心有不甘。你可知这藏宝所在何处?” 夏侯霸道:“据天机门弟子来报,今晚自有魔道门的人去这藏宝之地,你我若要前去,必是暗中跟踪这些魔道门的人,到了藏宝之地,乃杀掉这魔道门之人,再让我天机门弟子转走这些财物,可用于日后救济饥民。” 徐青山拍手道:“夏侯兄此言不错,就依你所言。” 夜晚时分,一队人马自南而来,向着长安以北而行。这些人腰里别着刀,手推着四轮推车,约有二十多辆,车上放着的,竟是些铲子、铁锹之类。 徐青山和夏侯霸悄悄跟在了后面,且行且隐,二人俱是身手不凡之士,是以行走间运用轻功,更是未发出丝毫声响。前面所行的人群,自然亦毫无察觉。而夏侯霸早就通知了魔道门的弟子,行于后面,以伺机而动。 一群人朝着长安城北行了约莫一个时辰,早就出了长安城,已到华山之下,终于那一座座奇峰间停了下来。只见那二三十个汉子将那推车上的铲子、铁锹拿到了手里,开始凿石掘土,徐青山和夏侯霸隐于一大石之后,一动不动地看着。而天机门的一些弟子,也已隐没在后面的山石后,静待时机。 片刻间这二三十个汉子就挖出了一个大坑,但见里面金光闪闪,似是黄金。这二三十个大汉都已哈哈大笑,已去推这推车,似要将这坑里的财物装上车。夏侯霸招了招手,后面几十个天机门的弟子跃了过来,徐青山和夏侯霸也跳了出来。这二三十个大汉见状,无不震惊,弃了推车,拿起腰间长刀,跳了出来。这时天机门的弟子个个拿着武器,双方一阵厮杀。徐青山和夏侯霸立时加入战斗。片刻间,就将这些汉子放在了地上。 夏侯霸道:“快,将这些金子装上车。”天机门几十个弟子收起刀枪,跳下那大坑,只见满是耀眼的金子。很快这些金子就装满了这二三十辆推车。 夏侯霸正要示意这几十人推着这推车前行,只见自远处走来了一个人,似是个少年,高大矫健,步伐富有节奏,向着他们而来。 夏侯霸看着这人,已做好了随机应变之势,徐青山将这来人瞅了很久,眼中竟有了一种异常激动的神色,已迈开脚,向着那人走去。夏侯霸拽住了徐青山的衣角,道:“徐兄,万不可随意而动,且静观其变,我看此人步伐整齐,脚步有力,必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徐青山回过了头,看着夏侯霸道:“夏侯兄,你带着这些财物先走,莫要管我。” 夏侯霸惊道:“你说什么?我怎能弃你独去?” 徐青山慢慢道:“你若当我是朋友,就请离开,这里的事,是属于我和这位朋友的。” 夏侯霸看着徐青山真挚的眼睛,道:“好,我走。”他转身走到了前面,挥了挥手,和这几十人推着推车走向那对面的路。 徐青山回过了了头,这人已到他的跟前,他几乎要哭了,面前的这人,正是常小飞。 他看着常小飞,轻轻道:“常兄弟,你可好?” 常小飞看着徐青山,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道:“我本来很好,但现在不好。” 徐青山看着常小飞如此冷淡,本就失落的心更加难过不已,道:“现在不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常小飞冷冷道:“我是来取这些金子的,现在金子俱被你拿走,你说我会好吗?” 徐青山奇道:“你要这些金子?”但终于慢慢道:“你是替洪荒来取的对吗?” 常小飞道:“你也不要问,金子既已不在,我自无法交差,也就只有拿你去换来这些金子了?” 徐青山道:“但你可知我要拿这金子去做什么?” 常小飞冷若坚冰,道:“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说。我只想将这些金子拿到手,其他的我不关心。” 徐青山道:“我是要拿这些金子去赈济饥民,绝非贪图这些身外之物。” 常小飞哈哈大笑,道:“世上之人,都皆黑白不分,我已知道,你也不过虚伪钓名之辈,休要装出一副大好人的模样,当真让人觉得可笑。” 徐青山一听这话,心里一阵剧痛,简直难以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你若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但我要告诉你,并不是人人都像你眼中的一样,你要憧憬美好的一面,绝不能以这样的眼光和心态去看这个世界。” 常小飞听而不见,或是根本就听不懂,道:“我能杀你。” 徐青山苦笑,道:“我知道你可以。” 常小飞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徐青山道:“因为你若向我动手,我绝不还手。” 常小飞惊奇地看着徐青山道:“这又是为什么?” 徐青山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一直认为,我的朋友绝不会杀我。但一个朋友若要杀我,我亦无话可说。” 常小飞一颤,但很快就保持了镇静,道:“你纵然不还手,我也是要出手的。” 两根毒辣的手指头已击出,刺向徐青山,徐青山闭上了眼睛。 两根手指头哧地插进了徐青山的身体,徐青山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已痛苦地看着常小飞,艰难地道:“小飞,你,你是我的朋友。” 常小飞看着徐青山,惊讶之中开始慌乱,道:“你就是个疯子,你是个疯子。“转身就跑了出去。 夏侯霸应声而来,一看徐青山,立时跪倒在地上,扶着徐青山,向徐青山身上一看,道:“此人也是手下留情,不然徐兄命休矣。”说完,抱起徐青山就朝着那来时的路走去。 常小飞一路跑出去,跑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乃想去刚才的徐青山,一时变得六神无主。开始喃喃道:“徐青山,徐大哥,徐大哥”突然发足向着跑来的方向跑了回去,很快就到了刚才那个地方,一眼看去,没有一个人,便碾转在那山石前后找了很久,终倒在了地上,竟很快就睡着了。 常小飞迷迷糊糊中觉得面前站着一个人,睁开眼睛一看,立时站了起来。 四十六、欲死弥错 常小飞看着眼前这人,矮小的身材,一身短蓝衫,上面有很多褶皱,正是公孙红。 常小飞冷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孙红落寞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欣喜,道:“我本要找你的,却真的遇到了你。” 常小飞道:“你找我做什么?决斗吗?如今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公孙红道:“我找你并不是为了和你决定。” 常小飞又冰冷地道:“那你找我做什么?” 公孙红叹息一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实在有愧于你。” 常小飞淡淡道:“你再不要说,那件事我也已忘掉,那个人我也已经忘掉了。” 公孙红道:“我要说的,我若不说,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你我一见如故,但我做了那件事,无异于在你的心里加了一把刀。” 常小飞道:“但我的心里此刻已没有任何东西,我既没有怪你,也不想为难你,你走吧。” 公孙红脸色沉重道:“纵然你不会怪我,我自己也会怪我自己,你之所以跟随了洪荒,那件事也是对你有影响的。” 常小飞似已很激动,大声道:“我跟随洪荒,那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洪荒有什么不好?世上之人难道都比洪荒好吗?” 公孙红道:“我公孙红一生坦荡,绝不想带着愧疚活于世上。” 常小飞看着公孙红,道:“你想死?” 公孙红厉色道:“只求你能成全。” 常小飞道:“我不会成全你。“他已转身走去,脚步中带着一种落寞,还有困惑。 公孙红看着他远去,本想拉住他的,但此刻连伸手的力气都已没有,终于瘫坐在了地上,开始发呆。 徐青山躺在床上,喘息了几下,乃靠在了墙上,右肩处贴着膏药,裹缠着布袋。 正在这时候,夏侯霸走了进来,看着徐青山道:“徐兄,看你气色好多了,我也放心了。” 徐青山道:“让夏侯兄费心,徐某,徐某怎么过意得去?”说完已咳嗽了几声。 夏侯霸道:“大丈夫行于世间,本就知己不多,徐兄怎可如此说?”已右手取过桌上的一个茶杯,左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端了过去,递给了徐青山道:“来,快喝杯茶水。” 徐青山刚接过茶杯,一个人就走了进来,是天机门的弟子,道:“徐大侠,有人给你送了一封信。” 夏侯霸一把接过了这信,交给了徐青山,徐青山急忙拆开信封一看,只见一张纸上写道:明天清晨,摩天崖边。相约争锋,佳人为盼。铁铮敬送。 徐青山的心沉了下去,脸色已变得很难看,开始不断地咳嗽,手中的水已溢出很多。夏侯霸一看此景,起身道:“徐兄,发生了什么事?” 徐青山淡淡道:“没什么事,只是一位故人的来信。”他已将这信收到了怀里。 黄昏,徐青山终于辞别了夏侯霸,朝着那干枯的柳树林而去,他的心在收缩,步履蹒跚。 一个人,矮小、瘦弱的人,站在前方,正是公孙红。已在看着徐青山。徐青山带上了激动之色,此时,实在应该遇上他,因为只有他才能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但他实在又不愿遇上他,毕竟,这件事,他不知道也是好事,他不想两个人难过。 公孙红走了过来,道:“我已知道了。” 徐青山惊道:“你已知道了?” 公孙红苦笑一下,道:“是的,我们去喝酒?” 徐青山也笑了,笑得很勉强,道:“好,喝点酒自然是好事。” 公孙红又道:“但此刻你我绝不适合去人声嘈杂的地方,所以” 徐青山道:“所以怎么办?” 公孙红道:“所以就跟我走。” 公孙红和徐青山围坐在一张圆桌间,一碟花生米,一碟凉拌嫩笋,酒是杏花酒。一个妇人向着徐青山笑了笑,就到里面去了。这是公孙红的家。 二人喝到了深夜,两人都已面带红光。 公孙红又举起一杯,道:“徐兄,我先干为敬。”酒已下肚,他道:“有一件事我本要很早告诉你的,但却迟迟没有说。” 徐青山道:“你为何不说。” 公孙红道:“只因我本就不想告诉你,也怕她知道。毕竟,做了这种事,已不敢再去想她。” 徐青山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明白,是哪里的姑娘呢?” 公孙红道:“正是那武林第一美女苏眉。” 徐青山难以理解,但终于笑了,道:“能和她幽会,公孙兄福分也实在不浅。” 公孙红叹息一声道:“我本会拒绝她的,但我还是没能拒绝得了,我实在没有想到,在她那里得到的欢乐,远要比想象中大得多。” 徐青山道:“她本就对男人很有一套。” 公孙红道:“她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欢乐,我答应她去找一个人决斗,这看起来实在仅仅是一个交易。” 徐青山道:“各取所需,亦无不可。” 公孙红叹息一声道:“但当我知道她让我要找的那个人爱她爱得死心塌地,最后竟消沉不前,走了邪道之后,我实在已愧疚不已,痛悔难当。” 徐青山眼睛一亮道:“常小飞?” 公孙红道:“不错。”他突然起身,道:“徐兄,听说你昨日受了伤,让我看看你的伤势。”他已凑近了徐青山。徐青山忙道:“已经无大碍了。”未注意间,身体已被公孙红的右手食指撞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已无法再动弹。只是眼睛直直地看着公孙红,道:“你这是做什么。” 公孙红又慢慢坐下道:“你今有伤,而且已有包袱,此去应战,必败无疑。而我,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更有愧于她,所以,只有我代你去会铁公子,既能保住你,也能让我弥补自己的错误。铁公子止不过是拿贺小姐要挟你,绝不会伤害贺小姐,你可去贺府,再决营救贺小姐之事。我今此去,胜败生死,止在一战。我只求你一件事。” 徐青山难过之极,道:“什么事?” 公孙红道:“我只求那件事她永远不会知道。” 徐青山看着公孙红的眼睛,道:“你放心。我已知道,你此去必已抱着必死的决心。” 公孙红走到了里面,看了看,这个妇人端坐着,也还没有睡。公孙红道:“姐,你替我照顾我的朋友,我走了。” 妇人看着公孙红,道:“你去吧,我会替你照顾你的朋友,你决定了的事,总是对的。”公孙红已走了出去,妇人跟了出去,看着公孙红渐渐远去,一回头,就看见了徐青山,道:“你的脸色也不好,到底怎么回事呢?” 四十七、那个少爷 徐青山道:“你可知他此去是要做什么?” 妇人道:“他又有决斗?” 徐青山道:“不错,但你可知道他这一去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妇人道:“江湖厮杀,本就危险的很,我也只有祈祷了。” 徐青山道:“我之所以这样说,乃是因为他这一去,乃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妇人大惊,道:“你说什么?” 徐青山道:“他之所以这样做,只因为他对他做过的一件错事一直耿耿于怀,愧疚于心,乃是要以死谢罪。” 妇人痛苦道:“我本已开导过他,但他还是过不了这个坎。”但很快她已平静下来,道:“这是他的决定,就让他去吧,他是个要强的人,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徐青山又道:“其实他这次去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的。” 妇人看着徐青山道:“还因为什么?” 徐青山道:“还有两个原因,第一个,这一战本是应该我去的,而我此刻已有伤在身,是以他也是考虑到了我。” 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道:“这样,纵然死,他也死的有价值。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徐青山道:“因为你。” 妇人惊道:“因为我?” 徐青山道:“不错,他本活在刀光剑影里,他正是怕你会为他担惊受怕,会因他而随时有危险,所以他才想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你以后不再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妇人已泪流满面,道:“但他哪里知道,他若死了,我活着也就没有什么希望了。他以前虽然让我担惊受怕,他也经常身处危险中,我的心里总是带着希望的,但现在,我实在已”她已泣不成声。 天已亮,徐青山的穴道也已开了。妇人道:“我要去找他,纵然我的弟弟死了,我也要将他的尸体背回来。” 徐青山道:“你应该去,我也应该去,只怕此时决斗已结束……” 两个人出了门,徐青山走在前面,这妇人跟着,向着摩天崖跑去。 摩天崖绝壁之上的一片空旷的地上,在山石上斜躺着一个人,身上有多处伤口,血已将他的青衣短衫沾满,但已不再有血流出,显然是穴道已被封住。但他口里一直念着:“贺姑娘,贺姑娘”这人正是公孙红。 公孙红的旁边蹲着一个少年,这少年眉清目秀,一身劲装长衫,腰间腰带上别着一把两尺长扇。这少年右手扶在公孙红的身上,道:“公孙大侠,你好好休息。”公孙红嘴里一直念着“贺小姐”三个字,似对这一句话没有听见。 过了许久,这少年道:“公孙大侠,我扶着你走吧,在这里呆着对你也不好,你身上有伤,我们下去给你找着敷点药。” 公孙红犹如从梦中醒来,道:“你走吧,你不要管我。”他已爬了起来,一瘸一瘸地向前走去,这少年立时跑过去,堵住了公孙红的去路道:“公孙大侠,你不能去,你现在这样,别说找人了,你自己走下去都费劲。” 公孙红喊道:“闪开。”往前一挤,将这少年挤到了一边,又慢慢向前走去。这少年一时又冲上去,一把将公孙红推到了地上,道:“枉你是一个大侠,是非轻重都分不清楚。你如今身上有伤,还要贸然去救那位姑娘,这样,你不仅救不了那位姑娘,你自己的命也搭上了。你若还是当年那位公孙大侠,就听我的话,和我下去治伤,身体差不多了,再去救那位姑娘。” 公孙红倒在地上,失声道:“我对不起朋友,我做了错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少年一听,大声道:“你对不起你的朋友,你死了就能对得起你的朋友了?贺小姐就能得救了吗?” 公孙红听了这话,呆坐在了这地上。 正在这时候,徐青山和公孙红的姐姐已赶到了这里,两人一看地上的公孙红,徐青山开口道:“公孙兄。”公孙红的姐姐呵道:“红,你没事吧。”二人已跑了过去,跪倒在公孙红身旁,公孙红一见他的姐姐,乃惊道:“姐,你怎么来了。”这妇人抱着公孙红,乃泪流满面。 徐青山在公孙红身上翻看之后,只见穴道已被封住,方才放心,才道:“我们赶紧将公孙兄送下去,敷上药好好休息才是。”妇人和徐青山扶起了公孙红,这少年在后面搀扶着。四人乃下了摩天崖,带着公孙红到夏侯霸处的天机门长安会馆去了。 徐青山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总觉得哪里见过,终于恍然大悟,道:“你是去年在贺府外面的那个少爷?” 这少年笑着道:“正是崔英。” 徐青山一听这崔英,惊道:“铁扇子崔英?” 这少年道:“正是在下。” 徐青山道:“江湖上最近正在传铁扇子的大名,却不知原来就是你。别人要用十年甚至更多时间做的事,你不到一年就做到了,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崔英道:“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武功,都得感谢那天铁公子对我的侮辱,公孙大侠对我的教诲。” 徐青山道:“今天你可见到铁公子?” 崔英道:“今日路过摩天崖,却见一个少年公子与一个人战于摩天崖边,仔细一看,这公子正是那天的铁公子,而另一个人正是公孙大侠,我见这公子招招狠绝,公孙大侠却似有求死之心,未尽全力,而身上已被对方的剑刺了多处。我看再这样下去,公孙大侠必会死于铁公子的剑下,于是伸出援手,将那受伤的人救到一边。铁公子一看我,乃剑法更加毒辣,我便持扇相迎,约莫对了四十多招,铁公子见伤不了我,竟跃身就走了。” 徐青山道:“铁公子都非你敌手,你的武功果然已高超之极。” 崔英道:“其实我并非是铁公子的对手,他的身手远在我之上,只不过他未料到我已非昔日的我,而一时又摸不清我的招数来历,是以才被我拖了四十招,而他与公孙大侠对决,已将心力用了一半,所以和我交手时,心里乃有不足,才仓皇而去。” 徐青山看着崔英道:“我若去年没见你,绝不会相信当年那个纨绔少爷就是今日在我面前的你。” 崔英哈哈大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一年的时间。” 徐青山赞道:“说的好。”突道:“不知你可听说贺府贺蓉蓉被铁公子所掳一事?” 崔英道:“昨日好像传过,但据说掳走贺小姐的并不是铁公子,而是贺府的一个下人。” 徐青山道:“那就是了,铁公子精于易容之术,必是他杀了贺府这名下人,易成了这位下人模样,掳走了蓉蓉。” 崔英道:“看来是这样了。” 徐青山已开始沉思,蓉蓉到底被铁公子藏在何处呢?” 四十八、诉说心事 崔英见徐青山似已开始发愁,乃道:“徐大侠,你可是在担心贺小姐的安危?” 徐青山点头,道:“蓉蓉落入铁公子的手里,实在让我担心。” 崔英道:“天机门弟子众多,让天机门弟子去打探,定能探出贺小姐下落。 只听外面一人道:“不用探了,徐兄且看。”徐青山走出屋子,只见夏侯霸端站在外面,而旁边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中年人,这两个中年人身上肮脏不堪,满脸油污,腰间一人别着一根烟杆,却不是当年乘人之危的潘虎、潘彪兄弟是谁? 徐青山乃问夏侯霸,这两人怎么在这里?” 夏侯霸笑着道:“徐兄,你得好好谢谢他们兄弟俩。”这两个人都齐声对着徐青山道:“快谢谢我,快谢谢我。” 徐青山道:“却不知为何要谢他们两人?” 夏侯霸道:“他为你找回了贺蓉蓉,你说你该不该谢谢他们?” 徐青山一听,高兴非常,没来得及谢谢他两人,反道:“蓉蓉在哪里?” 夏侯霸道:“贺姑娘受了惊吓,已在偏室休闲,先不要去打扰。” 徐青山激动道:“好。”又看着潘虎、潘彪兄弟道:“你两人为恶多年,终是做了一件好事,也希望以后做作些这样的事,徐某今天谢谢你俩。” 潘虎、潘彪齐道:“好说,好说。” 徐青山又道:“你两人是如何找到蓉蓉的?” 潘虎道:“你要知道,我两是盗窃的老行家,夏侯大侠昨天就找了我两人,交给了我两这个任务。而要将一个活人带出城,实非容易的事。所以我俩查遍了长安城,找出了一个可疑之人,只因这人穿着华贵,实在不像普通人,但他却在城外最不起眼的小饭馆吃饭,我想必有蹊跷,于是一路跟上这个人,却原来这人住在密道里,我看准了他如何扣的机关,最后偷偷跟了进去,却才发现里面关着一个美貌女子。我二人伏在一隔墙偷看,只见这人便要想非礼这女子。” 徐青山一听此状,已带上了惊恐之色,他实在不敢想铁公子这种人会对贺蓉蓉做什么。” 潘虎接着道:“这人一边扑向这女子,一边说道:“论长相,我胜于徐青山;论武功,我也不输他,你能爱他,为什么不能爱我?他可以为你做的事,我都能做到。”只见这女子扑打着退了很远,开口道:“你要再过来,我马上咬舌自尽,到时候你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这男子唉声叹气之后,就走了出去,我俩又在里面看准了他如何扣动机关。就在他走了之后,将这女子带了出去,因为我两已经看出,这女子必是贺小姐。” 徐青山听潘虎说完,乃知道铁公子猥亵行为没有得逞,乃心下大慰。 一时突道:“我去看公孙兄去。”转身到了公孙红躺着的房里,公孙红和他的姐姐已不见。徐青山恍然大悟,必是他已知道贺蓉蓉来了,才要离去的。 徐青山刚出来,就见一直站着的崔英道:“徐大侠,既已相安无事,崔英就先告辞了。” 徐青山道:“后会有期。”崔英又对着夏侯霸和潘虎、潘彪道:“告辞。”那三人回礼,崔英已转身走去。 徐青山见崔英走远,方才转身,再想起公孙红,又想起常小飞,已呆立在了地上。 许久,夏侯霸走近他,道:“徐兄,去看看贺小姐吧,我想她也醒了。”然后指向了那间偏南的房子,徐青山慢慢走了过去,心情顿时沉重复杂起来。刚一走进这房子,只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站着,徐青山乃道:“今天来的那位姑娘呢?”女孩指了指道:“刚醒。你进去吧。” 徐青山一步一步走向里屋,只见床沿上端坐着一位女子,弯眉朱唇,娇美不可形容,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贺蓉蓉。 贺蓉蓉看到徐青山进来,激动地站了起来,道:“你来了。”徐青山听了这三个字,几乎要哭出来,这简短的三个字里,不知道包含了她多少的思念?但她还是微笑着看着他,她的微笑明媚如春风,徐青山的心情又一次因它而变得好了起来。 他慢慢走了过去,道:“我该感谢铁公子呢,还是该恨他?” 贺蓉蓉道:“为何这样说?” 徐青山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此刻也见不到你,所以我是不是该感谢他;但他让你受苦,我又该去恨他。” 她终于不再笑了,竟带一种说不出的辛酸,道:“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止一次在心里恨过你,恨你的无情,恨你的善良,恨你因为公孙红而对我的冷淡。这只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也会伤心,难过。” 徐青山的心沉了下去,他低下了头,已不敢去看她。 她接着道:“但我之所以没有恨你,只是因为我也懂你,你之所以这样,只因为你是徐青山。我只能自认倒霉,因为一旦只要喜欢上徐青山,就得为这付出代价。只因你绝不会去过寻常人的生活。同样,公孙红也是这样的人,我没有恨你,自然也是因为公孙红,我能感受到他的落寞,孤单。我更知道,只有在你这样的人跟前,他才会将心事说出来。” 徐青山眼睛似要模糊,男人最难为情的事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流眼泪,但男人最怕的事是在女人面前流眼泪。 所以他没哭,但他已经开始咳嗽起来,深秋初冬的时候,最是难熬,特别是徐青山。 贺蓉蓉看着他不断地咳嗽,眼睛里露出了不忍与疼惜,但咬了咬牙,道:“你送我回去吧,我回去了,也就看不到你了。” 徐青山道:“好,我送你回去。” 常小飞终于向着那扇绘着魔鬼头图案的门里走进去,他的步伐踏出的节奏已不那么明显,似乎已失去了节奏。 洪荒,洪荒看着常小飞走了进来,他将常小飞看了很久,终于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四十九、视若棋子 常小飞看着洪荒,道:“金子被别人拿走了。” 洪荒道:“是谁?” 常小飞道:“徐青山。” 洪荒笑了,道:“这本就是他的。但你既然遇到了他,为什么不杀他。” 常小飞道:“他不杀我,我杀他有什么意思?” 洪荒道:“但就算他杀你,你也杀不了他。” 常小飞不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眼睛的瞳孔开始缩小。 洪荒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杀不了他吗?只因为你又有了情,一旦有了情,你便再也不能杀人了。” 常小飞不语,眼睛的瞳孔又缩小。 洪荒道:“你既然杀不了徐青山,有一个人你却一定要杀的。” 常小飞问道:“谁?” 洪荒道:“苏眉。” 常小飞道:“司马谷雨已经去杀他了。” 洪荒道:“他杀不了她。” 常小飞道:“为什么?” 洪荒道:“只因他也有了情,而让他有了情的,正是苏眉。所以,只有杀了苏眉,司马谷雨才会重新成为司马谷雨。还有,你要知道,司马谷雨和你,本是天作之合。无论是你,还是司马谷雨,无论谁的凋零,都是一种不可估量的损失。” 常小飞道:“好,我去杀了她。” 洪荒道:“好,你去杀了她。” 常小飞已走,周正已走了出来,看着洪荒道:“你认为他能杀得了苏眉?” 洪荒道:“我不认为。” 周正奇道:“那你为什么要让他去?” 洪荒道:“只因他能杀了司马谷雨。” 周正惊道:“杀司马谷雨,为何让他去杀司马谷雨?” 洪荒道:“只因司马谷雨已有情,一个杀手一旦有了情,以后出手肯定会慢许多。但常小飞不同,他本就和公孙谷雨不一样,他本就有情。” 周正道:“但常小飞从不杀不值得杀的人。” 洪荒道:“但这次例外。” 周正奇道:“这次为何是例外?” 洪荒道:“因为苏眉,常小飞看似已忘记了苏眉,其实根本忘不掉。司马谷雨爱上苏眉,常小飞自然会心生恨意。” 周正道:“就因为这个他就会杀了司马谷雨?” 洪荒道:“自然不止如此。司马谷雨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常小飞在骨子里本就厌恶着我们这一类人,这也会促使他去杀公孙谷雨。” 周正道:“还有一点,苏眉绝对会促成两人对峙之势。” 洪荒道:“不错。所以,常小飞必杀司马谷雨。” 周正道:“但司马谷雨是你培养了很久的少见之人,真的就抵不上一个常小飞?” 洪荒道:“我之所以要杀司马谷雨,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若没有这个原因,我或许还会留他。” 周正道:“什么原因。” 洪荒道:“他还有一个让我讨厌的东西。” 周正道:“是什么?” 洪荒道:“野心。年纪轻轻,就开始扶植亲信,排除异己,此人绝不能留。” 周正道:“我知道了。” 夜如刀,司马谷雨一步步走上这楼梯。他未开门,门已开。 苏眉娇艳的脸庞已出现,看着司马谷雨,道:“你是来杀我的?” 司马谷雨一步步走了进去,又转过了身,道:“是。” 苏眉道:“好,临死之时,再让我看看你的脸。” 斗笠已解下,终于,她又已满足。 司马谷雨的斗笠已很快就戴上,他突然慢慢地走了出去,看着远方,身子一动不动。苏眉也走了出去,她也看向远处,一个人慢慢走近,常小飞。 苏眉挨着司马谷雨,轻轻道:“你若真的爱我,就替我杀了他吧,他活在世上,我就再也无法清白做人了。”斗笠朝着苏眉转了转,又转过去,司马谷雨已走向楼梯。 两个人朝着对方走,到了距离对方还有一米的地方,常小飞收住了右脚,司马谷雨的左脚才走了一半,但他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强制自己去挽回这乱了节奏的一步,而是自然落地,然后再站定。 常小飞的眼睛看着司马谷雨腰间的剑,这剑本是把极普通的剑,而此刻,这剑插在司马谷雨的腰间,看起来似乎也是把极普通的剑。 苏眉已走了下来,站在了司马谷雨的身边,眼睛看向常小飞,然后又回到司马谷雨的身上。 终于,她移动了脚步,站在了常小飞的身边,偎依在常小飞的肩上,道:“你一定要赢。”常小飞脸上的肉动了动,道:“你闪开。”苏眉站到了远处,露出了一丝微笑。 剑已刺出,很快的剑。但剑刺偏了,司马谷雨倒了下去,胸膛上一个小孔,留着血。 常小飞转身看着苏眉,终于,慢慢走了出去。苏眉转身看着他走去,突然叫着:“小飞,小飞,你快回来。” 苏眉看着常小飞远去,乃向着这座小楼走去,很快就推开了门,却带上了惊愕之色,只见雕花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正是洪荒。 洪荒看着苏眉,道:“你是不是要钱?” 苏眉道:“我并不缺钱。” 洪荒道:“我也已知道,当年的神簪西施怎会缺钱。那你要什么?” 苏眉道:“我说过,你若真要给我什么,就将我留在你的身边吧。” 洪荒道:“你哪里都可以去,魔道门绝不能让你呆了。我本要杀你的,我刚刚建立起的平衡,竟在你的手里瞬间瓦解。” 苏眉道:“那只不过是那个人自己迷上了我,我又做了什么?” 洪荒道:“你似乎是在和我较量?” 苏眉道:“你认为我在和你较量?” 洪荒道:“如果你是个男孩该有多好?” 苏眉对这句话难以理解,道:“你说什么?” 洪荒道:“什么都没有。” 苏眉看着洪荒,他的眼睛此刻没有那慑人的光,但眼睛绝不闪躲。她看着这眼睛道:“你是不是认为女人很没用?” 洪荒道:“这倒不是,只不过,有些事,有女人在,总会很麻烦,而且还会生是非。我只想让你远离这些不该来的地方。你若不听,我也帮不了你。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可能会杀了你。” 洪荒已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苏眉只感觉这个老人的背影,突然就有一种亲近感,似乎靠在上面会很有安全感,那感觉是不是有父亲的感觉呢,是不是能体验到父爱呢? 但她马上醒过来,不再去幻想,因为他是洪荒。 洪荒走下了楼梯,在下面看到了司马谷雨的尸体,眼里带着几分失落,几分惋惜,但更多的好像是满足。 他走的很快,已看到了常小飞,他试着去配合常小飞的步伐,发现又可以和他拥有一样的节奏,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常小飞停了下来,因为他已感觉到了洪荒。洪荒走近,道:“你杀了他,很好。” 常小飞道:“但你让我杀的好像并不是他。” 洪荒道:“杀谁都一样,能杀人总是好的,何况他本就该杀。” 两个人并肩走着,脚下踏出的节奏完全一样,消失在这凄冷夜中。 五十、奇怪的人 徐青山已从贺府出来,朝着那高楼望了望,终于,驾着天机门的马车扬尘而去。 长安城南枫林中,五具尸体,一个站着的人。 徐青山下了马车,走向那站着的人,这人正是夏侯霸,正在瞅着这五具尸体发呆。 徐青山也看向这几具尸体,道:“这几人是什么人?” 夏侯霸道:“这三个魁梧大汉你可猜到是谁?” 徐青山仔细看去,三个彪形大汉歪斜倒在一起,旁边散乱地放着三个钢叉,徐青山一看这三个钢叉,立时道:“漠北三雄?” 夏侯霸道:“正是。” 徐青山又看向右面倒在一起的两人,一男一女,衣着华丽。虽因死亡而脸上已不复血色,但显然生前乃是俊美娇美的一对,而且这男尸的右臂下放着一把软鞭。这女尸的腰带上有一截露出的剑柄。徐青山失声道:“龙君凤娘?” 夏侯霸道:“不错。但你看出这五人身上的伤口是被什么所伤?” 徐青山伏下身子,仔细翻看了五人身上的伤口道:“伤口均宽约五寸,又呈弯形,显是被圆口大刀所伤。伤口之处极不平整,伤口周边又有深浅差距很大的划痕,我若没看错,这五人必是死于“九齿弯刀”彭定恶之手。” 夏侯霸道:“看这伤口,自然是出自此人的刀法,但却还是说不通。” 徐青山道:“却不知哪里说不通?” 夏侯霸道:“彭定恶的武功,粗浅简单,但这地上躺着的五人,武功实在不俗。” 徐青山道:“这五人虽名声已久,但武功路数,我都俱未见过。” 夏侯霸道:“几日前我赶往长安,路经开封如意饭店,正巧碰见这五人,双方曾一时相斗,其武功造诣,实可称得上高手,就这龙君凤娘,彭定恶怕已不敌,何况还有这漠北三雄。” 徐青山又看了这尸体很久,思考良久,道:“你是否也已猜到?” 夏侯霸道:“你说。” 徐青山道:“这五人嘴角处都呈青色,而这青色中又带着一丝红色,必是中了一种久已失传的毒药。彭定恶定是在这五人中了毒药之后才轻易杀了他们。” 夏侯霸道:“是什么毒药。” 徐青山道:“一日消魂散,若中此毒,一刻之后,便渐渐四肢无力,头晕目眩,不出一日,就会身亡,而死后嘴角便呈青中带红之色。” 夏侯霸道:“此药为摩伦国独有之奇毒,此药之前在中原只出现过一次,再从未出现过,只因摩伦国远在关外,从不涉中原之事。而此毒药那一次之所以出现,乃是摩伦国叛臣雪也为夺得王权,与昔日莲花教教主许夫人结成联盟,而此药便是自雪也的手到了许夫人之手。但自莲花教覆灭之后,中原再无此药。但眼前这五人之象,实似中了那一日消魂散之毒后的症状。” 徐青山道:“如真是此毒,却不知此毒为何突然重现中原?” 夏侯霸突然笑了笑,道:“徐兄,这武林中的事实在太多,也太麻烦,我俩何不一醉解千愁,少得此时烦恼。” 徐青山哈哈大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与尔同消万古愁,走。” 一架马车,飞驰而去,扬起一片飞尘。 林中,有雾。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这雾气中,两个人都没有一丝表情,两个人的身体渐渐重合在了一起,成了一个人,止露出一截剑尾,如同一根带着魔力的纽带。 这两个人走出了这林子,朝着这林子的北面走去,那是走向云水城的方向。 未到云水城,这两个人就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站着一个老者,鹤发童颜,一身黑服,将他那把黑色的剑隐了起来,云水城主。 这两个人已经完全分开,已完全成了两个人,正是常小飞和洪荒。 洪荒看着常小飞道:“你若没有把握,就让我去吧。” 常小飞眼睛直直地看向云水城主,道:“我有把握。” 洪荒道:“你未必有把握。” 常小飞看着洪荒,惊道:“你已知我没有把握?” 洪荒道:“你果然没有把握。”他已走了出去,走向云水城主。 常小飞看着洪荒走去,道:“我是不是应该离开?” 洪荒停下了脚步,道:“我既带你来此,便是要你留在这里,你虽对云水城主没有把握,但接下来的这个人你绝对有把握。” 常小飞已不再说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站在这里。洪荒继续向前走。 洪荒走到和云水城主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停了下来,道:“这里还是别的地方?” 云水城主道:“别的地方。” 洪荒道:“为什么?” 云水城主道:“只因这里有一个人。” 洪荒道:“但他并不会出手。” 云水城主笑了,道:“他虽不出手,但他只要站在这里,就已增加了你的杀气。” 洪荒也笑了,道:“好,但若是去了别的地方,对我极为不利,似乎对你也不利。” 云水城主道:“有何不利?” 洪荒道:“你我这一战,一个人定已知道,而这正是他的一次大好机会。” 云水城主道:“铁铮?” 洪荒道:“不错,所以我带他来,并不是为了增加我的杀气,而是为了防范铁铮。” 云水城主看了看常小飞,道:“他已站在了这里,所以我们去哪里都无所谓。” 洪荒道:“为何?” 云水城主道:“只因他一路跟你而来,身上所带的那种杀气已弥漫四周,铁铮早已感觉到了他的杀气,而在你和他一起的时候,他的身上也已带上了你的杀气,所以,他站在这里,铁铮自然会被他引去。所以,我们现在才可以在任何地方决斗。你让他站在这里,虽是为了防范铁铮,但也是因为我。” 洪荒道:“你既已看出,就请走吧。不过也不能距离他太远。” 云水城主道:“明白,距离若太远,铁铮就真的来了。” 两个人已并肩走去,隐没在了这山石后,常小飞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没有看见。 一个人,一个紫衣男子,站在常小飞的身后,铁公子。 常小飞没有回头,道:“你是来杀洪荒的?” 铁公子经过了常小飞的身旁,已站在了他的对面,道:“本以为是洪荒,只可惜不是。” 常小飞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铁公子道:“只因你是和洪荒一起来的。” 常小飞道:“所以你杀不了他。” 铁公子道:“现在看来,确实杀不了。” 常小飞道:“你也杀不了我。” 铁公子沉默了片刻,道:“是。” 常小飞又道:“但我能杀你。” 铁铮一惊,随即又笑道:“你也杀不了我。” 常小飞厉色道:“我杀不了你?” 铁铮道:“不错,你若杀了我之后,余力便已不多,而等着为铁琴先生报仇的人怕也不少,那时你也就会被别人所杀。还有,你未必真能杀了我。” 常小飞道:“你说的不错。” 铁铮已走,常小飞一动不动地站在了这里。 很久之后,洪荒走了过来,脸上无一丝表情,但却似有一点疲倦,走到了常小飞身旁,道:“今天果然不是好日子。”又继续向前走。 常小飞也走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又成了一个人。 五十一、确实诡异 枫叶林,黄叶枯。一个老人缓缓走进了这枫林中,看着这已干枯的黄叶,开始发呆,他看起来有点疲惫,只因他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战,惊心动魄的一战。他正是云水城主。 他站了很久,终于道:“你来了。” 一个青年男子已站在了他的身后,这男子身材挺拔,眉毛很粗,很黑,就像是用眉毛画上去的。他的眼睛很大,眸子清澈如水,似乎就是一条小湖。他的鼻子很笔直,嘴唇显得很薄。他穿着一身褐色长袍,这长袍在他的左肩处一条衣袖迎风飞舞,他没有左臂。他的右背上背着一把剑。他慢慢走到了这老人的身边,便再也不动一下。 云水城主仍然看着前方,道:“你可知我今日为何没有败?” 这独臂人道:“只因为你没有使出那一招。” 云水城主道:“我为何不使出那一招?” 独臂人道:“只因你已知道洪荒已破解了那一招?” 云水城主道:“不错,但我却是如何知道的?” 独臂人道:“九华真人临死前,本就和你交手过。他之所以和你交手,就是为了向你学习那一招的。” 云水城主道:“他为什么要学那一招?” 独臂人道:“他是为了对付洪荒,只因他已知道并非洪荒的对手,但他也知道你没有在洪荒跟前使出那一招,所以他将宝押在这一招上。” 云水城主道:“但我这一招是剑招,他用的是拂尘,这一招如何使出来?” 独臂人道:“这就是九华真人的过人之处,无论任何兵器使出的招数,他都能化用到他的招数里。” 云水城主道:“他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你可知道?” 独臂人道:“我自然知道,他若试出这一招对洪荒没有用,你也就不会在和洪荒决斗时使出这一招了,正如这次。” 云水城主道:“但他知道之后,也就很快死在了洪荒之手,我又怎会知道这招已经对洪荒无用。” 独臂人道:“那天我们在那一战之后来到此地,因徐青山和何不知早就来过,其已将九华真人的尸体掩埋。你我翻过那土层和枫叶,将九华真人放于棺内之后,你突然在那一块地上看了很久,我也看了很久,我自然也已看出。踏出那脚印的步法,完全和使出那一招时的步法一样。这便是九华真人为了告诉你,催动真力,在地上踏出这脚印,好让人知道。” 云水城主已经唏嘘,怅然道:“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保住一位可以抗衡洪荒的人,但就算保住了我,我亦再没有任何长进。今天这一战,我只是没有使出那一招,循环往复之前的招数,将洪荒陷于我的招数之中,就如铁公子和你的那一战。”他开始转过头,看着邵荣雁,道:“雁儿,你一定要在剑法上有所突破,云水城以后就靠你了。” 邵荣雁看着这老人,哽咽道:“师傅,我” 云水城主又道:“你也不要回你的草蓬了,去外面看看吧,毕竟你在这武林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要做的事也多着呢。”老人已向着这林外走去,背影显得佝偻,竟不再那么挺拔。 邵荣雁正在沉思中,却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过来。 三个男人,两个看起来高大威武,虎背熊腰,俱是络腮胡子,一眼就可看出是身怀武功之人,但亦看不出到底是何门何派,这两个人的正中间的,是个瘦小的少年男子,走起路来就如同一个女人,脸也长得跟女人一样,峨眉如月,明眸如水,朱唇轻启,走路竟也婀娜多姿。如若这是个女子,这样的相貌实在不错,但一个男人长这样,实在有些让人不舒服。很显然,这少年没有一丝武功。 邵荣雁将这三人看了很久,终觉的怪怪的,于是在三人走出去很远后,跟着走在了后面。这三人一路前行,邵荣雁也就一直走在了后面。入云阁在长安城南,邵荣雁跟着这三人往北走,他一直和这三人保持着距离,而渐走人也多了起来,这三人亦没有注意邵荣雁。很快就到了繁华的街市,三个人在这拥挤的人群中一直往前走,突然这三个人跟前就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中年人,只见其中的一个中年人和那个少年就朝着闹市的左面走去,邵荣雁再一看这右面,那两个威武大汉已不知所踪,而这右面的另一个中年人还在,只不过他旁边也有一个少年,身形和那刚穿到左面的少年一模一样。邵荣雁大感奇怪,于是下定主意,穿到左面,朝着这面的中年人和少年而去,很快就又看到了他们,快步穿过这拥挤的人群,走向这两个人,伸手拉住了这少年一看,却哪里是刚才的那个长相酷似女子的少年,完全是一个瘦弱丑陋的男子,这男子和这个中年人都带着不解的眼神看着邵荣雁,邵荣雁撒手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往右面走,却再也看不到这面的中年人和少年。 他挤出了人群,想了一会,开始觉得是不是眼花了,或者看错了,但又觉得自己绝没有看错。正在这时候,只见前面一家酒馆走出两个人,仔细一看,一个是徐青山,另一个正是夏侯霸。 邵荣雁立时赶了过去,徐青山和夏侯霸一见邵荣雁,乃大为意外,三人于是同去天机门长安会馆。 徐青山和夏侯霸听了邵荣雁的奇遇,都感觉十分奇怪,而邵荣雁听了龙君凤娘和漠北三雄之死,也是极为震惊。 徐青山突道:“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夏侯霸道:“要知道此事,或许可再找潘虎、潘彪两兄弟,我猜邵兄遇到的那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中年人,定是他二人。” 徐青山又道:“既然龙君凤娘和漠北三雄因和彭定恶相斗而亡,则找到彭定恶或可能知道一些。” 正在这时候,一名天机门弟子走了进来,对着夏侯霸道:“报告堂主,我等在城外发现彭定恶的尸体,现已运到门外。” 徐青山三人大吃一惊,俱起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外,只见地上放着一具死尸,正是彭定恶,而看他身上无一丝伤痕,止在嘴角带着一丝青中带些微红的颜色,又是一日消魂散? 夏侯霸道:“看来只有找到双乞儿或许能知道一些事。” 到了黄昏,找遍了长安城,更没有双乞儿的一丝踪迹。 夜风凉刺骨,徐青山坐在小亭里,又起了一阵咳嗽,突然,他的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很快就不见。 徐青山一时跃出凉亭,后腿一蹬,身体绷成一张弓,朝着这人影去的方向射了出去。徐青山最厉害的自然是剑法,但人们往往忽略了一件事,他的轻功也已是数一数二的。 徐青山用起身法,快如闪电,那人影已清晰,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徐青山再运起身法,本以为能将前面之人追上,却发现,无论他快与慢,前面那人都镇静自若,如散步一般,悠闲自得于天空之中,而徐青山距他始终有一段距离,此人轻功之高,实在让人叹服。行了很久,那人突然停在了前面,徐青山一见此状,立时收住身形,站定后,大声道:“阁下深夜引我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前面这人转过身子,取下面罩,徐青山一看,只见这人鹤发飘飘,长须拂风,俨然如仙,正是一个年迈的老者。 五十二、尚在人间 徐青山见是一位年迈老者,乃道:“不知前辈是何高人,深夜到此,所为何事?” 看这老人面象慈祥,又有一股威严,长袍松垮,显是豪放大气之人。这老者见徐青山发问,亦不答话,只是双臂撑开,两手各出两指,用力击出,竟带起一阵风声,随之指变为掌,两掌挥出,又带起一阵更强的风,然后收掌站定看着徐青山,道:“你可能猜出老夫是谁?” 徐青山见这指发掌法,极似常小飞的身手,但却比常小飞的身手更为精妙。乃脱口而出道:“你是玄帝?”说完之后,乃想到玄帝早已身坠摩天崖而亡,或这老者并非玄帝,但有如此功力,且实为玄天九诀,又觉此人必是玄帝。 老人道:“别人都以为老夫死去,谁知老夫还在世上。” 徐青山一听这话,又见了刚才那一手精妙高深武功,乃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开口道:“前辈既活于世上,为何要给你的儿子留下遗书?” 老人叹息一声道:“当年老夫将怀有身孕的妻子送出玄道门之后,亦想着归隐,便决定赴完九华真人的那一战之后,就去找我妻子,谁料在我刚经历一场大战之后,气力大消,几无余力。正在那时,神宫冷如霜就和我那孽徒合力在摩天崖截杀于我,当时我已只能勉强防守,而正在紧要关头,神宫一弟子突然扑到我跟前,拽住了我的脚,我一时没有站稳,便失足掉下了悬崖,却也将那名神宫弟子也带了下去。落入谷底,老夫坠落水中,那名神宫弟子却是撞于石头之上,于是老夫才以这一具尸骨借以假死。” 徐青山道:“前辈既然尚在人间,却也再没有与你你的妻儿相认,则必就是怕行迹被冷如霜发现,给他们造成危险。” 玄帝叹息一声道:“不错,冷如霜对我恨之入骨,若知道我尚在人间,必会再起事端,我还怎敢去和妻儿相认,只不过我将一对玉珏一分为二,和妻子一人一块,而我知道妻子必将此玉珏交与我儿小飞,是以在那谷底设了那么一个机关,但在那偏荒谷底,我的儿子怎会到那种地方,是以设那个机关也是指望天意,报的希望也不大,谁知那机关里的东西真被拿走,后才知果是我儿所为。” 徐青山道:“不知前辈在那之后去了哪里?” 玄帝道:“你可听过摩伦国?” 徐青山一听摩伦国,大为激动,道:“自然听过。” 玄帝又道:“那你可听说过竹林客?” 徐青山道:“竹林客老前辈乃我父亲的恩师,晚辈当然也知道。” 玄帝道:“很好,当年万前辈将自己所著的逍遥秘撰交与你父亲,就和一位朋友架舟东渡,正到了那摩伦国,乃教化那里的百姓,一时在摩伦国声名远著,随从者颇多,万前辈与那位朋友乘势而起,推翻了当时摩伦国那位残暴的国王,自己做了摩伦国的国王。” 徐青山大惊道:“却有这事?万老前辈之修为境遇,实非常人可以想象。”徐青山又看着玄帝道:“晚辈若没有猜错,前辈就是当你万老前辈的那个朋友。” 玄帝道:“正是,老夫自设了那个机关之后,就遇到了万前辈,二人一见如故,而我俩俱有远赴海外的想法,于是相约东渡同游,却没想竟做出了那样的事。但万前辈与老夫皆是喜好闲云野鹤之人,自然对那社稷王室心生倦意,于是万老先生在朝臣中选了一位仁慈有为的人做了新国王,我俩又架舟去了很多地方,所见所闻,实属离奇妙趣。最后乃是我心怀中原,便欲回来,万前辈绝无回中原之意,乃又远赴新罗,老夫乃回归中原。” 徐青山叹道:“前辈乃当世奇人,万老前辈更是千古少有。但前辈既身处摩伦多年,自当对这一日消魂散十分熟悉吧?” 玄帝一听这一日消魂散,脸现异色道:“这一日消魂散,其实并非摩伦固有之物,起初乃是出自中原毒谷鬼仙之手,这鬼仙死去之后,其子带了很多人乘舟到一小岛,竟在那里扎根定居,才有这之后的摩伦国,而那一日消魂散也是被鬼仙之子引入了这摩伦国。你是不是想知道这毒药怎会又重现中原?” 徐青山道:“正是。” 玄帝道:“你可知你父亲曾将一批金子运去海外?” 徐青山道:“实是不知,却不知我父亲将这批金子运到海外用于什么?” 玄帝道:“万前辈做了摩伦国王之后,见摩伦国力凋敝,民众贫穷,便托人给你父亲捎去一封书信,向你父亲要了一批金子,作为建国抚民之用。这批金子到了摩伦之后,万老前辈就将藏金的地方绘在了一张图上,等到他辞去国王之位的时候,这金子连一半都没有用完,他见当时摩伦已国富民强,于是并没有将这藏宝的图交给那新国王,而是托我交给了你父亲。你父亲拿到这藏宝图,乃收藏起来,却没想到很快就被人盗走,而盗走这地图之人,正是当年你徐家之人。” 徐青山立道:“葵园主人?” 玄帝道:“正是,这葵园主人拿到了这地图,亦知道了这图中的秘密,但再并没有什么动作。” 徐青山道:“那么如今这一日消魂散重现江湖,又会是怎么回事呢?”片刻之后,突然又道:“难道这几人竟与这藏宝图之事有关系?” 玄帝叹息一声,徐青山方道:“如今常兄弟竟受洪荒所惑,不知前辈认为该当如何?” 玄帝道:“老夫自会在暗中与他相见,老夫只求徐少侠勿将我尚在人世的事说于别人。” 徐青山道:“前辈只管放心就是,徐某定不会将此事告知任何人,洪荒视前辈为一生之敌,这消息若被他知道,他找老前辈事小,常兄弟当就十分危险了。” 玄帝叹息道:“实没料到,我的儿子竟被洪荒所惑。” 徐青山正色道:“常兄弟天性纯良,迟早会明白一切的。” 玄帝怅然道:“受了洪荒迷惑,要想幡然醒悟,实不是易事。但我总会去引导他的。” 徐青山正要说话,玄帝已起身,瞬间就已远去。 徐青山刚回到天机门,只见又躺着两具尸体,正是那潘虎、潘彪两兄弟,火光照耀下,身上无一丝伤痕,唯嘴角处呈青中带红之色,徐青山和夏侯霸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正在这时候,邵荣雁走了过来,一看地上潘虎、潘彪兄弟的尸体,惊道:“这二人正是中午见到那少年时的两个一模一样的中年人。” 三个人一个瞅向一个,陷入沉思中 夜更深,公孙红一个人走在这凄冷的夜中,显得极为落寞,他那短衫破旧不堪,后面满是褶皱,但他的眼睛坚定而从容,他要去做什么呢?他一步一步朝着那条路走去,似乎没有尽头,似乎已在尽头。终于,看见了那一扇绘着魔鬼头图案的大门。 他要走进去? 五十三、以身饲虎 公孙红将这扇门看了很久,那两个魔鬼头似乎在向他挑衅,显得丑陋而邪恶,那一嘴獠牙似乎要将他吃下去。 他终于和这门站的极近,也将这个魔鬼头看得更加清楚,他看起来并不恐怖,只不过会让人产生邪恶的念头,这邪恶缘自一个人内心的魔。门已开,衣服上绘着魔鬼头图案的侍者问他干什么,他轻轻答道:“我找洪荒。” 这四个字刚说完,就听见一个声音道:“让他进来。” 他走了进去,这里面宽敞但阴森,奢华但黑暗,这实在是一个让人窒息的地方。他抬头看向正前方,站着一个比这大殿更阴冷的人,就是这个人让他进来的。 他慢慢走向这人,这人冰冷如铁,面无血色,眼睛中带着慑人的光,正是洪荒。这眼睛已看向了他,他也用眼睛看向这个眼睛,因为他记起了他姐姐的一句话。这眼睛其实并不可怕,只不过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公孙红向着洪荒道:“你是洪荒?” 洪荒笑了,笑得很冰冷,道:“你认为我是不是?” 公孙红道:“看你处事不惊,纹丝不动,观你貌本已让人胆寒,察你意更是深沉难测,你必是洪荒。” 洪荒看着公孙红,眼中带着一丝钦佩之色,道:“你已知我是洪荒,但我也知你的名姓,你找我却为何事?” 公孙红正色道:“我来找你,正是要带走一个人。” 洪荒道:“什么人?” 公孙红目光如电,道:“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本就不属于这里。” 洪荒问道:“他是你朋友?” 公孙红道:“他是我朋友。” 洪荒笑得很诡异,道:“但他并不当你是朋友,所以他也不会跟你走。但我可以让你见见他,好让你死心。” 洪荒给远处的一个侍者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这侍者就和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常小飞。 公孙红一看常小飞,激动道:“常兄弟,你可好?” 常小飞冷冷道:“我很好。” 公孙红又道:“常兄弟,你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啊?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快跟我回去吧。” 常小飞面无表情,道:“我很好,我本就应该在这里。” 洪荒看着常小飞,指着公孙红,大声问道:他是不是你朋友?” 常小飞道:“我不认识他。”公孙红已露出了痛苦之色。 洪荒笑了,看着公孙红,道:“你可听清楚了?” 公孙红怅然呆立,突看着常小飞,道:“我今天非要带你走,无论如何都要带你走,除非你杀了我。” 常小飞终于看向了公孙红,眼中有了光,道:“今天的你,要比上次的你强很多,但我还是能杀你。” 公孙红道:“常兄弟,你想杀我,我无话可说,但你只要答应我离开这里,我这条命随你处置。” 常小飞看着公孙红,眼睛有了一点光,道:“告诉你,我本就应该在这里,我绝不会离开这里。我也不想杀你,因为我不杀想死的人。” 公孙红已走向常小飞,一挨近常小飞,就一把拽住了常小飞的胳膊,道:“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出去。”常小飞被他这样拽着,身子已倾斜,慢慢向前移着,喊道:“放手,你快放手。” 公孙红本瘦弱,拽着高大的常小飞,已显得很吃力,说道:“我绝不放手,除非你杀了我。”但他很快就被常小飞甩在了地上。他立时就爬起来,跪着爬过去,抱住了常小飞的腰,道:“我不放手,不放手。” 常小飞已怒极,终于飞起了一脚,踢向公孙红的左肩膀,只听骨头错位的声音,公孙红呻吟一声,又倒在了地上。你要知道,一个练武之人的一脚,力度要比常人大得多。 公孙红没有爬起来,常小飞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恐慌,几分惊愕,喃喃道:“疯子,就是个疯子。” 常小飞刚说完,公孙红又怕了起来,右手撑着地,拖着已伤的左臂,脸上带着痛苦之色,又向他爬来。 公孙红慢慢靠近,常小飞已惊慌失措,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几乎要发疯,只觉得从没有的感觉泛上来,是凄楚,是感动,还是恐惧。但当公孙红靠近的时候,常小飞的心中,更多的还是恐惧,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如何摆脱这个疯子的纠缠,甚至涌上了杀了他的念头,只因这个人让他实在感到恐惧,他想到了洪荒,这时候,他觉得只有洪荒可以帮他。公孙红已用右手紧紧地抱住了常小飞,整个身体挨着常小飞,嘴里说道:“我带你走,带你走。” 常小飞终于看向了洪荒,眼睛里带上了哀求,洪荒看着常小飞,眼神在和常小飞交流着,嘴里不断发出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 常小飞的眼里终于带上了那慑人的寒光,右手闪电般刺向了公孙红的胸膛,一声刺耳的声音,公孙红抱着常小飞的手终于松开,倒在了地上,却对着常小飞笑了一下,扭头就昏死了过去。 常小飞看到公孙红的这一笑,心中泛起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感情,是感动,还是痛苦,还是震惊?他慢慢往后退,终于退到离公孙红很远的地方,开始怅然发呆。 洪荒看着此时的常小飞,道:“你无须多想,这是他自找的。” 常小飞嘴里开始慢慢念叨:“他自找的,这是他自找的……”突然,他大声道:“快把他抬走,我不想看见他。” 洪荒高喊道:“来人,快将这具尸体抬去后山。”两个人立时走过来,抬起地上的公孙红,走了出去。 常小飞呆立着,如同一个雕像。洪荒看着此时的常小飞,道:“杀了他,你很后悔?” 常小飞一怔,惊醒过来,眼睛看向洪荒,带着愤恨的神色,道:“你只把我当做你的一个杀人利器,是不是?” 洪荒笑着道:“你要知道,杀人的是你,想杀人的也是你,我从没有逼你去杀人。” 常小飞只觉脑子里乱成一片,心里混乱之极,几难忍受,朝着门发足跑了出去,倒在了这空旷的地方,呻吟喘息,突然就想到了公孙红,立时起身,向着后山跑去,到了那荒山野岭,踩着坚石,仔细地寻找,却根本就没有公孙红的尸体,只有乌鸦的凄凉叫声,他一下跪倒在了地上,口里念着:“我杀了他,我杀了公孙红”正在这时候,只听一阵风声,常小飞刚想转身,却已无法动弹。一抬头,一个人已站在他的面前,是个清瘦的长袍老者,这老者看了他很久,开口道:“快将他抬走。”常小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人抬了起来。这两个人抬着常小飞,跟着前面的老者,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徐青山刚从睡梦中醒来,刚刚坐了起来,夏侯霸就冲了进来,道:“徐兄,崆峒派传来消息,已抓住了常小飞。” 徐青山大吃一惊,一时下了床来,道:“常小飞现在在什么地方?” 夏侯霸道:“现已被关在崆峒派之中。” 徐青山刚穿上了地上的鞋,叹息道:“他杀了铁琴先生,而苏掌门和铁琴先生为生死之交,怎会放过他。再者,洪荒为武林正道所不耻,他一入魔道门,武林正道之人已将他视作了仇敌。” 五十四、清洗杂尘 夏侯霸道:“我亦知道那位常兄弟乃天性纯良之人,只可惜受了洪荒的迷惑,如今铁琴先生与昆仑二杰俱已死在他的手里,无论如何,武林正道是不会放过他了。” 徐青山道:“一入魔道,便再也洗不清了,江湖正道之嫉恶如仇,已到了不问是非的地步,常小飞即使是受人所惑,也是难以解释了。” 夏侯霸叹息一声,道:“据我天机门弟子来报,起初常小飞并无杀害正道人士的想法,只不过昆仑六杰一见常小飞,不问青红皂白就痛下杀手,才失手杀了两人,然后铁琴先生竟以喂毒之银针重伤常小飞,若不是魔道门周正出现,常兄弟或已死在铁琴先生毒针之下。这铁琴先生的毒针从不喂毒,但为了对付常兄弟,竟破例喂毒,其诛魔道门之决心虽然可敬,但也太过辣手绝情了。” 徐青山长叹道:“魔道门固然可憎,江湖正道也并非纯善,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本就是你杀我,我杀你,有什么是非可言?” 两人沉默片刻,徐青山道:“夏侯兄,我要去崆峒派,就先告辞了。”夏侯霸道:“我们一起去。”徐青山道:“如此也好,那我们走吧。” 二人刚走出门,前面已站着一个人,正是邵荣雁,大声道:“你们要去凑热闹,也不叫上我。” 徐青山苦笑道:“只可惜我们并不是去凑热闹的。”邵荣雁道:“无论如何,我也是要去的。” 夏侯霸道:“走吧,多一个人,也许会多一个办法。” 三人并身而行,很快就到了崆峒派,只见人声嘈杂,武林人士,着实已来了不少。三人看向人群,只见人群中一个少年,身上已被捆上了绳子,被两个大汉押着,站于人群中间,正是常小飞,他头发散乱,脸无血色,着实让人看了心生怜惜。他的身前站着一个老者,正是将他押来的那个老人,这老人看着狼狈不堪且无精打采的常小飞道:“你杀害铁琴先生和昆仑二杰,还有什么话说?”常小飞眼睛半睁着,似疲倦非常,没有回答一声。这老人愤恨道:“如今你已无话可说,等着少林慧灯方丈来了,再处置你。” 这老人说完,一转身,就看到了徐青山等三人,乃拱手道:“三位少侠也来了。”三人都拱手还礼。老人又看向徐青山,道:“徐大侠,老夫也知道此人曾是你的朋友,但此人是非不分,勾结魔道门,意图危害我武林正道,如今铁琴先生与昆仑二杰都已死在他的手里,望徐大侠以大义为重,莫要以儿女私情而妨碍我们秉公执法。” 徐青山正色道:“常兄弟本性善良,只可惜受洪荒所惑,洪荒慑心之能,苏掌门难道不知?再者,昆仑六杰不问青红皂白就痛下杀手,实在有违我侠义之道,常兄弟为求自保,失手杀了两杰亦情有可原。铁琴先生以敷毒之银针对付一个晚辈,实在有负长者风范,而常兄弟杀铁琴先生,乃是被洪荒慑心之术所致,苏掌门还是慎重裁决才是。”这老人正是崆峒派掌门苏万河。 苏万河嘿嘿笑了两声,道:“早就听说徐大侠口舌之利,丝毫不逊于你的剑法,今日一见,确非虚言。但老朽不知,你如此为他辩解,难道你也是魔道门的鹰犬不成?” 徐青山正要说话,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苏万河已笑脸迎道:“大师远道辛苦了。”徐青山一回头,只见一慈眉老僧,正是那慧灯大师。 慧灯大师慢慢走来,双手合十,道:“得苏施主相请,老衲没做迟疑,立刻就赶了过来,常施主的事,老衲也早有听闻,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且让老衲带常施主去少林寺,罚他在少林寺悔过十载,除去他这一身戾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徐青山一听此言,立道:“大师所言极是。”苏万河一听慧灯大师的话,急道:“大师,此人身负三条人命,罚他悔过十年,实在太轻了啊。”只见人群里跃出了四人,正是那昆仑六杰中活着的四杰,咬牙切齿道:“不能这么便宜他,不能放过他。” 慧灯大师看着这些人,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几位施主就算杀了这位常施主,便能让死去的几位施主活过来吗?几位施主就不怕以后又有了因这常施主之死而找几位施主报仇?” 苏万河和昆仑四杰都怔在了这里。慧灯大师道:“慧禅、慧根师弟,带这位常施主回少林寺吧。”只见人群里走出两个中年高僧,一个正是那位慧禅大师,另一个自当就是慧根大师了。两人走过去,搀扶在常小飞的臂膀,已向前走去,慧灯大师缓缓跟在身后,众人慢慢让开了一条路。 四个人已走出了很远,突见一人自空而降,落到常小飞和几位大师身旁,伸出双手,于慧禅、慧根两位大师身上一推,就将两位大师逼得连退数步,而这人已扶住了常小飞,却朝着慧灯大师击出一掌,慧灯大师飞身躲过,只听风声呼呼,三位大师气定正待出手,那人已负起常小飞,跃上天空,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一见此景,不禁愕然,都起身去看,却哪有一丝踪影。 常小飞被这人带着身在空中,凉风嗖嗖,已使他完全清醒过来,此时身手犹缚着绳子,亦是无法动弹,止在想着此人到底是谁。只觉风声急停,原来已到了地上。 这人放下了常小飞,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又解了常小飞身上的穴道,常小飞一时便能动弹,爬了起来,就向这蒙面之人攻出了两指,这人见闪电般的两指攻来,一动不动,似乎没有看见,常小飞见此人不躲不闪,急忙收回两指,他刚收回两指,这人却闪电般向常小飞攻出一掌,打在了常小飞的胸膛,直将常小飞打在了地上。这人开口道:“这一掌是打去洪荒给你的戾气。” 常小飞见这人如此狡诈,忍着痛爬起来,对着这人的胸口也攻出了一掌,这人轻轻一闪,就将这一掌闪过,闪过的同时,又在常小飞的腹部打了一掌,常小飞又倒在了地上。这人又道:“这一掌是打去你满腹的邪气。” 常小飞挨了这两掌,已痛之极,本想再爬起来,却如何也爬不起来了。只见这人一把将常小飞的身子扳起来,让他端坐在地上,这人坐在了他的身后,两只手已在常小飞的背上揉搓按压。常小飞只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但突感肺部郁热难忍,只觉一股闷气涌了上来,一张口,一口粘痰吐了出来。这粘痰吐出之后,只觉呼吸匀畅,竟比刚才更要轻松舒服,而胸腹间的疼痛也没有了。 常小飞开口道:“不知阁下是何高人?”这话说完,这人已站在了常小飞的身前,取下面罩,却是个慈眉善目的长须老者,这老者看着常小飞,道:“小飞,你可知我是谁?” 常小飞看着这老者,竟觉得是那么熟悉,又见他使的武功和自己同出一门,心里一想,失声叫道:“父亲。”一时抱住了这老人的腿,痛哭起来。老人慢慢伏下身子,双手按在常小飞的肩膀,擦去了常小飞脸上的眼泪,将那身坠摩天崖后的事情俱讲给了常小飞,常小飞惊讶非常。 二人刚刚起身,一个人走了出来,常小飞一看此人,又是一惊。 五十五、想通了 却说常小飞见了走来的人,吃了一惊,这人正是公孙红,他见公孙红走近,终带上了愧疚之色,道:“我实在对不起你,看到你活着,我也就罪恶少一些了。” 公孙红亦是愧色道:“若不是我做了错事,怎会让你变成那样。” 两人都为对方深感愧疚的时候,玄帝大声道:“好了,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像什么男人?” 二人方才同声道:“老人家教训得是。” 玄帝看着二人,道:“我尚在世上的事,止有你二人和徐青山知道,万不可告诉别人。” 二人都点头答应,老人对着常小飞道:“你身上的邪恶戾气已除,但万不可再有邪念,只因我玄道门的武功,最忌讳的就是邪恶之念,这次你已得救,但若再受洪荒所惑,为父也就帮不了你了。但凡有什么事,就去找徐青山和这位公孙少侠,也可去少林寺找慧灯,慧灯那和尚武功虽不怎么样,处事之公决,实不愧为一代高僧。”常小飞点头称是。 徐青山分别了邵荣雁与夏侯霸,乃向着昨晚见到玄帝的那个地方而去,未走几步,便看到一个人朝着他走来,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公孙红,二人一时攀谈,公孙红便将发生的事告诉给了徐青山,徐青山一听常小飞已又和以前一样了,十分高兴。但未见到常小飞踪影,便道:“却不知常兄弟现在何处?” 公孙红道:“我们与玄帝分别后,常兄弟也就和我分别了。 徐青山望着远方,怅然道:“我知道,他是去找苏眉了。要忘记一个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公孙红慢慢道:“他应该去,他若不去,他肯定会后悔,只因能让他忘记苏眉的人,也许就是苏眉。” 常小飞慢慢走向这小楼,灯亮着。他慢慢走上了这楼梯,他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开门的并不是苏眉,而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女孩,是那种让人一看就会记住的女孩子,漂亮且很有灵气的女孩子,这女孩用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常小飞,看了很久,终于问道:“你是不是找我的那位姐姐?” 常小飞道:“是的,她在不在呢?” 这女孩又将常小飞看了很久,才说道:“她不在,她出去了。” 常小飞又道:“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女孩一双眼睛乌溜溜又将常小飞瞅了很久,这眼睛明显带着警觉,道:“你是她什么人,你找她做什么?” 常小飞只觉得这个问题几乎答不上来,只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终于回答道:“她是我的朋友。” 这女孩一听,立时笑着道:“你既是姐姐的朋友,怎么她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你?” 常小飞只觉得这女孩实在有意思,道:“你和你姐姐认识几天了?” 这女子慢慢道:“不到两天。” 常小飞终于笑了,道:“你若早来几天,也许她就对你提起我了。”但他又说道:“最好还是不要对你提的好。” 这女子突然站到了门的一边,道:“你要等她,就进来吧。” 常小飞走了进去,坐到了那雕花椅子上,却见这女孩在已经将门关上,道:“姐姐说过,不关门,会有坏人的。” 常小飞笑着道:“你姐姐说的对。” 这女孩眼睛看着常小飞,显得很天真,道:“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所以我才敢放你进来。” 常小飞很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这女孩笑着道:“因为你看起来就不是坏人。” 常小飞只觉得这个女孩实在单纯,竟让他想起了刚到江湖的自己,于是问道:“我脸上又没有写好人两个字,你怎能看出我不是坏人?” 这女孩似乎已不知道怎么回答,终于跺脚道:“总之你不是坏人就是了,为什么非要问这么清楚。” 常小飞看着这女孩,突然问道:“那你姐姐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女孩一听后,立即道:“我姐姐当然是好人,她给我做饭,陪我说话,她当然是好人。” 常小飞道:“她给你做的什么饭呢?” 女孩开心地道:“她熬的粥可好吃了,我特别喜欢吃。” 常小飞一时陷入了回忆里,是啊,他也喜欢吃她熬的粥,和她在一起,他天天吃粥,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那粥了,那味道他都已经忘记了。但此刻这个女孩一说起她熬的粥,他竟突然就记起了那粥的味道,心头又泛起了一阵伤感。 这女孩看着怅然发呆的常小飞,突然道:“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姐姐呢?” 常小飞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女孩已开口又说道:“我姐姐那么漂亮,自然有很多人会喜欢她的,我若是男人,我也会喜欢她的。” 常小飞竟还是不知道说什么,这女孩又道:“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被我说准了?好吧,你若不好意思对我姐姐说,我替你告诉她,好不好?”女孩的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常小飞。 常小飞感到说不出的伤感,如果苏眉像眼前这个女孩这么单纯该有多好?但即使苏眉是那样,他为什么还忘不了她呢?他又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竟在怀疑这个女孩的天真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呢? 这女孩见常小飞一句话不说,又道:“你想不想知道我姐姐去了哪里?” 常小飞仍没有回答,这女孩接着道:“她今天和一个大哥哥出去了,这个大哥哥比你好看多了,我觉得你没有机会了。她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肯定应该还和那个哥哥在一起。” 这女孩群追不舍,道:“你不信?那你等着我姐姐回来了自己问他吧。” 常小飞的脸上突然带上了一种奇异的光,终于开口道:“不用了。”他已站了起来,朝着门走去。这女孩看着常小飞走出去,喊道:“你真不等我姐姐回来了?要不要她回来我告诉她你来过呀?” 常小飞淡淡地道:“随便。”已走出了这门,就像过了一个坎。 常小飞下了楼梯,只见一个人轻盈地走了过来,正是苏眉,她带着满足的脸上突然变为惊讶,又带上了笑,道:“小飞,你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正想去找你,你却来了。”她的云鬓没有乱,衣服也很整齐,脸上也光滑细腻,笑得很迷人。只不过,后面跟着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男子,这男子确实比常小飞长得要好看,他满脸堆笑地看着苏眉,道:“小眉,拿上去是不是?” 小眉,这个称呼常小飞叫了很多次,但此刻在这个男子嘴里叫出来,竟也是这么自然顺口,常小飞突然想,也许只要是个男人,只要苏眉愿意,便就可以叫小眉。 苏眉只是笑着,没有说话。这男子低眉窃喜,已抱着这些大包小包走向了楼梯。 苏眉看这男子上去,一时道:“小飞,你不要误会,是他非要缠着我的,你要知道,我一个弱女子,你又不在,这些人又老是献殷勤,但这些人对我都不是真心的,所以我也不会给他们机会的。小飞,你若真的爱我,就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常小飞突然觉得好轻松,心里的包袱一下子就没有了,他只觉得他突然就想通了。他抬起了头,没有再看苏眉,一步步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徐青山和公孙红远远就看到了一个人走了过来,是常小飞,他的脸上竟带上了久未出现过的开心的笑,徐青山和公孙红走上去,徐青山开口道:“你为何笑得这般开心?” 常小飞笑着道:“只因为我终于想通了,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一次想通了让人开心。”他笑着看向徐青山和公孙红,两个人也开心地笑了。 徐青山刚到了天机门,夏侯霸和邵荣雁就走了出来,邵荣雁道:“你可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 五十六、又是她 徐青山急问:“你们有何发现?” 邵荣雁道:“我们在长安城发现了这个。”只见邵荣雁展开右手,手心上放着一个圆形小针盘,只见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文字。徐青山立道:“摩伦文?” 夏侯霸道:“极有可能是摩伦文。” 徐青山记起玄帝在摩伦呆了很长的时间,必定可看出这到底是不是摩伦文,但又记起玄帝说的,不要将他在世的消息告诉别人,遂觉得绝不能去找玄帝,而玄帝飘忽不定,就算找也是找不到的。 这时候,只见常小飞走了过来,常小飞看着徐青山手里的这个针盘,一时道:“这个好面熟。”一时从徐青山手上拿了去,看了很久,乃道:“这针盘我今日在那小楼上看见过。” 徐青山一惊,道:“常兄弟,你说你见过这个,正是在苏眉哪里?” 常小飞道:“我今天在那个楼里遇见了一个小女孩,她脖子上就带着一个这样的小针盘。” 徐青山等三人大为吃惊,道:“你没有看错?” 常小飞道:“绝没有看错,那个小女孩脖子上的针盘,和这个看起来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字,也是一样的。” 徐青山却道:“你说那里有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又是哪里来的呢?” 常小飞道:“那个小女孩只告诉我,她和苏眉认识没有两天,我再没有多问。” 徐青山、夏侯霸和邵荣雁都一齐陷入思考中。 常小飞突又道:“昨天我下楼的时候,苏眉正好回来了,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男子,提着几大包东西,但他的右手里除了两个包外,还有一个长长的东西,倒像是一根船桨。” 徐青山一听船桨,惊道:“她要船桨做什么?出海,她要出海,是了,他绝对是要去摩伦国。” 徐青山便将那摩伦国藏宝的事告诉了他们三人,但只是说他听自父亲,一句都没有提起玄帝。 夏侯霸激动道:“必是那苏眉知道了这宝藏之事,且已经得到了这藏宝图,才要架舟去那摩伦的。” 邵荣雁道:“但那个小女孩又是何人呢?” 夏侯霸道:“葵园主人死后,家人俱被洪荒所杀,但据说他那十六岁的女儿却失去了下落。” 常小飞一听,立道:“那个小女孩也就是十六岁的样子。” 徐青山惊道:“那必就是葵园主人的那个女儿了,她失去了下落,却原来已被苏眉骗去。苏眉要的是藏宝图,为什么非要找到这个小女孩呢?难道是这个小女孩知道藏宝图的下落?” 夏侯霸道:“必是这个女孩知道藏宝图在什么地方,苏眉找到了这个小女孩,自然也就找到了藏宝图。” 徐青山一拍手道:“我知道龙君凤娘和那漠北三雄为何会死了。” 夏侯霸和邵荣雁齐道:“为什么?” 徐青山道:“必是这龙君凤娘和漠北三雄也知道这藏宝图的秘密,所以才遭了毒手。而那潘虎、潘彪正是为苏眉找到了这女孩子后,又被苏眉所杀。那日邵兄于街上见到的那一幕,便是这两兄弟为苏眉找这女孩在,而那个长相如同女子的少年,必就是这个女孩子了。 邵荣雁问道:“那会是谁杀了他们呢,苏眉?而这一日消魂散本摩伦之物,苏眉怎会有此物?” 夏侯霸突道:“当年葵园主人与几人同去海外,这几人中便就有这龙君凤娘和漠北三雄,还有一人,据说是个女人,但具体亦不确定。” 徐青山道:“葵园主人结识的,都是草莽强寇,这龙君凤娘和漠北三雄自不必说,另外那一个女人为苏眉也合情合理,苏眉昔日便是那名侠暗盗的神簪西施。” 夏侯霸和邵荣雁都觉有理,而常小飞听了苏眉昔日的身份,更是惊得不轻。乃开口道:“如若真是苏眉,那她有那摩伦之物也不足为奇,以她的能力,还拿不到这区区的什么一日消魂散?” 众人沉默片刻,徐青山道:“我们快赶过去,我猜苏眉必已动身走了。” 几人奔赴到了那小楼,只见楼上门大开着,几人走上楼去,苏眉果然已不在,但床上卧倒着一个人,背上满是鲜血,显已痛的蜷曲着,嘶声吼叫着,众人走过去,才看清楚他背上的皮被整个揭掉了,而这人正是一个小女孩,常小飞一看就慢慢说:“就是昨天那个小女孩。” 众人此刻才完全明白,为什么苏眉非要找来这个小女孩,只能是藏宝图便就是绘在了这小女孩的背上,必就是昔日葵园主人盗取藏宝图后,将那藏宝图绘到了他女儿的身上,便不会被人注意了。如今苏眉既已得到这小女孩,便狠心将她背上的整个皮揭下来,只为了让别人再见不到这藏宝图了。 邵荣雁立即运功给这小女孩止了血,众人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都对苏眉咬牙切齿。常小飞一见此状,又想起和苏眉的种种,一时趴倒在地上,大口呕吐起来。 过了很久,这小女孩扭曲的身体才慢慢停了下来,拿起被子裹住身体,慢慢爬了起来。邵荣雁仔细一看这小女孩,乃道:“正是那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小少年。”这小女孩一看几个陌生人,竟又吓得哭起来。常小飞终于停止了呕吐,站了起来,看了看这个小女孩,对着徐青山三人道:“带着她走吧。” 夏侯霸问道:“就这样放过苏眉?”他又看着徐青山,道:“那些钱本是属于你父亲的,你不想替他拿回来?” 常小飞道:“让那女人拿去吧,不给她都对不起她的这些手段,让她将这些钱带到坟墓里去吧。” 徐青山笑了笑道:“我早年散去的那些钱财,也是我父亲的钱,所以,咱们走吧。” 四个人带上这个小女孩,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是那么美好而珍贵的画面。 四个人走到一半,突听一个声音道:“等一等。”几人回头一看,却是公孙红,身边还站着一个妇人,正是公孙红的姐。公孙红走近,道:“我们这些人带着这么一个女孩子,实在不方便,我有个建议,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徐青山道:“你说。” 公孙红道:“不如将这孩子交给我姐看管,我姐也打算回乡下了,这江湖实在不是她们这些人应该呆的地方。”众人一齐看向公孙红的姐,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这小女孩一听要将她送给这妇人,一下子抱住了常小飞,哭道:“我不要跟她走,不要跟她走。”众人都没有了办法,却见公孙红的姐笑着道:“走,跟着我回乡下呆着走,等你长大了,让他娶你,怎么样?” 这小女孩突然就笑了,道:“好。”几人觉得很好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反倒又觉得十分伤感。 常小飞走在这风声急吼的夜中,这刺骨的风吹起了他的长发,也吹起了他的衣襟。但他不怕冷,他倒觉得这风有点清新,吹走了那些可有可无的繁复和伤感。他突然就想起了父亲,刚见了父亲一面,却再也没有见到他,他老人家又去了哪里? 人影一闪而过,常小飞立时警觉,飞身而起,追了上去,那人影在前,他在后,那人身影飘忽,让人一看颇觉阴森诡秘,常小飞还没注意,只见那人影跃进了一院落,常小飞欲飞身进去,却才注意到,这宅子正是那万马堂堂主傅宗照的家,这万马堂的马场是中原最大的马场,而傅堂主亦广施仁德,名动武林。常小飞犹豫了一下,但觉得在这深夜之中,这一人影着实可疑,于是下定了决心,飞身跃了进去。 五十七、死神索命 常小飞跃进了这院落,只见房门俱闭,静寂无声,却哪有人的身影。但刚才明明看见一个人影进了这院子,但此刻,如此寂静的院子,那人影却是去了哪里?他突想进入这房里查看一番,马上便觉不妥,于是轻轻翻上了这墙,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天刚亮,夏侯霸一大早进来,神色匆忙,徐青山几人急问怎么回事,夏侯霸喝了一大杯茶水,才道:“万马堂傅堂主、崆峒派苏掌门、金刀门马门主,在昨晚离奇失踪,现下三派所有人俱在寻找,寻遍了长安城,周边也已寻过,竟无一点踪迹。几人一听大为震惊,常小飞更是惊得不轻,便将昨晚见到的离奇之事说了一遍,其他几人又被惊得目瞪口呆。 徐青山道:“这三位前辈,俱是武林中成名之高手,在同一夜离奇失踪,会有什么事呢?常兄弟昨晚于傅堂主家门看见那一个人影,却不知又是何人?还有,要想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入其宅邸带走这三个人,实在是难以办到之事。” 夏侯霸道:“不错,夜深人静,如有打斗,必会惊扰他人,如此,要想带走这三位前辈,必是下以迷幻毒药之类。但在深宅大院之中,就算带走三具尸体,要想惊动他人,也是难以办到之事。” 邵荣雁道:“则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三位前辈的房中必有密道。” 夏侯霸苦笑,道:“只可惜人们俱将三位前辈的房间仔细检查,根本就没有什么密道。” 公孙红开口道:“三位前辈的房中难道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夏侯霸道:“也无任何可疑之处。” 五人默然。常小飞突道:“会不会是洪荒所为?” 徐青山道:“绝不会,洪荒此人,傲视群雄,何至于做这种无名之事?这绝不是他的作风。” 夏侯霸突道:“我看这事应该去找我的师傅,我师傅思虑绝伦,必能想出一切。” 徐青山赞道:“正是,何先生神机妙算,我们快去找他。” 五人跃出了门,朝着那竹楼的方法而且。 竹楼里没有何不知,就连他的童子吴不晓也不在,平日里的书卷纸张,笔墨文玩俱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止留着两张床,几把椅子,一些日常之具。这是怎么回事?谁也没料到,何先生也在这一夜间离奇失踪了。 徐青山怅然良久,开口道:“何先生知道武林中很多往事机密,难道是因为掌握了某人的什么阴谋,才因此遭祸?” 夏侯霸道:“师傅和那三位前辈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常小飞默不作声,突道:“要知道这件事,必得找出以往的陈年旧事,或可查探出一些事情。”另外四人均觉有理。 夏侯霸却道:“但武林中发生的事情多不甚多,一一去查探,怕也实在不易,远的不说,就说这近十年,武林中发生的事情中,算作大事的,就有百余件。如若再推二十年,怕已就不下于三百件了。” 常小飞道:“那么,在这些发生的大事中,有没有一些较为离奇的,至今亦不得其解的大事?” 徐青山几人一齐看向常兄弟,都对常小飞的聪慧而赞服,夏侯霸眼睛圆睁,说道:“有。” 常小飞急问道:“是什么事?” 夏侯霸立道:“要说这二十年间,最为诡异的事,当属昔日剑雨山庄之剑尊死后还魂一事了。虽然这事江湖后辈可能早已忘却,或者根本未曾听过,但这事之奇诡,实是几十年来绝无仅有的。我亦只是听自我师傅。” 徐青山道:“这事我亦有所耳闻,但总觉得是不实的传言,亦没有再做探问。” 夏侯霸道:“这剑宗剑术之高,三十年前乃是武林一绝,有人传言,就算那位竹林客老前辈,怕也不是剑尊的对手,但这位剑尊前辈却正是在剑术巅峰之时,退出了江湖,而剑雨山庄也从此没落,剑尊更是不出一年就去世了。之后就传出了剑尊之魂在夜间游荡的消息。而在那时,有几位前辈更是亲眼见到过剑尊的游魂。” 徐青山急问道:“不知这几位前辈是否还有尚在人间者?” 夏侯霸道:“怪就怪在,不出几日,这几位前辈都在一夜间失踪,再也没有他们的下落。” 徐青山惊道:“又是离奇失踪。” 公孙红道:“难道那几位前辈真的会是被那剑尊的游魂带走?” 常小飞立道:“那夜在傅堂主家门附近,看见的那个身影,一跃入那院子就无影无踪。这事如与昔日的这个传闻有关,这人影难道会是那剑尊的亡魂?” 徐青山突道:“却不知今次失踪的这三位前辈对当年剑尊之事知道多少?” 夏侯霸叹息一声,道:“如若家师在的话,这些都会有答案。” 邵荣雁道:“如若这次之事真与当年之事有关系,则何先生与那三位前辈或许是知道一些秘密,才遭遇不测的,会不会是这位剑尊前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以假死蒙骗世人,再将知道他的秘密的人尽皆杀死,从此便不会再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几人都觉有理,亦无一人相信此事乃什么游魂所为。 徐青山突然道:“但何先生此屋,书墨俱都不见,难道有人连他的这些书墨都带走了不成?” 夏侯霸道:“家师所放的书中,有一半是对武林前事的记述,武林中一些大事及秘密,亦被记于其中,而更有那武林英雄榜,亦在其中。” 几人都带上了惊惧之色,常小飞道:“这人必是有着争霸武林的野心,才要带走何先生的这些书,以窥探武林之动向机密。那武林英雄榜,更是武林高手的武功排名,他拿到此物,则就能知道武林中各个高手的实力了。”几人一听,都皱起了眉头。 公孙红突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常小飞站了起来道:“回去睡觉。” 公孙红奇道:“睡觉?” 徐青山笑着道:“不错,白天睡觉,晚上再看有何动静。” 五个人都回到了天机门长安会馆,其他人都睡起了觉,夏侯霸早早就出了门,乃通知天机门弟子,将这消息传遍各地,四处寻找,以求能找出一丝线索。 夜来临,常小飞等四人乃出了门,就见到了奋战了一天的夏侯霸,其无一丝疲惫之意。几人分头行事,各自在长安城的不同方向。 常小飞乃想到昨夜于万马堂傅府所看的一切,乃下定决心,再去那里一趟。他很快就飞跃到那傅傅,止见挑檐雕花,红墙绿瓦,静的出奇。他踌躇片刻,终一跃而起,再次翻进了这高墙之内。刚一落地,往院内一看,这一下骇的不轻。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伏在院中哀哭,其声之凄凉,其情之真切,竟连常小飞都似乎快要和她一起痛哭。常小飞慢慢走过去,这女子一听脚步声,哭声顿住,一时起身来看,一看到常小飞,吓得退了好几步。常小飞再看这女子,当真生的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常小飞乃微微摆手道:“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 这女子方才惊骇稍减,但眼中仍带着惊惧之色,慢慢道:“你既不是坏人,为何半夜入人院墙?” 常小飞道:“只因这几日发生的离奇之事,实在诡异,我也只是想查访查访的。” 这女子一听这话,一时又跪倒在地上,复又哀哭起来。 常小飞见状,乃问道:“敢问傅堂主可是令尊?”这女子一听,摇了摇头。常小飞又道:“那傅堂主却是你的什么人?” 这女子哀哭顿住,道:“我与傅堂主非亲非故,也不认识他。” 常小飞大惊,道:“既非亲非故,又从不认识,为何在此啼哭,难道是你对这陌生之人的离去心怀感伤?” 这女子慢慢道:“我之所以痛哭,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我自己,想我孤苦游荡,已有四十多载,心里怎不凄凉?” 常小飞一听这四十多载,惊得不轻,看这女子也不过二十岁年纪,怎会说漂泊四十载,难道她不是人,真是游魂不成?” 常小飞壮着胆子道:“你难道不是人,而是一个鬼魂?” 这女子淡淡道:“我实已死去整整四十年了。” 常小飞骇的退出了一步,但又定了定神,问道:“你既已死去了四十年了,为何来这里哭泣?” 这女子道:“你有所不知,但凡死后久久没能投胎的人,要想继续投胎,便就要找一个做尽恶事的人家,日夜哭泣,便会招来死神,带走这做恶之人,那个人也就可以投胎了。” 常小飞惊道:“那原来傅堂主是被死神带走的不成,但傅堂主并没有做什么恶事啊。” 只见传来人声,这女子道:“有人出来了,快走。”常小飞飞身便跃出了墙,惊骇中,却发现那女子早已站在前面,白衣飘飘,长发披散肩上,实就是一个索魂的恶鬼。 五十八、洞中探究竟 只见这女子又朝着常小飞而来,脚步轻盈,脚尖几乎没有着地,面像虽美但惨白,当真骇人的很,这女子飘到常小飞身前,乃道:“这傅宗照等三人,正是恶事做尽,才被死神索去了性命。你可知他三人曾做过什么事?” 常小飞慢慢道:“实在不知。”这女魂道:“昔日剑雨山庄的剑尊你可听过?”常小飞一听这剑尊,惊惧之感立时少了几分,好奇之心骤起,乃道:“只不过稍有听闻,并不知详细之事。” 这女魂带着凄楚的神色,缓缓道:“昔日剑尊归隐之后,便和他的妻子女儿在一起,但到了剑尊去世之后,这孤女寡母的,一时无依无靠,本已十分可怜,谁想竟来三个恶盗,一时对这对母女起了歹意,便要图谋不轨。这对母女拼死抵抗,终还是被这恶徒得逞,剑尊的妻子和这恶徒相斗,被残忍杀死。最后这三个恶徒为谋钱财,便要将这个少女卖入青楼,这少女终因不堪忍受屈辱,含恨而死,而这三个恶徒却仍然逍遥法外,到最后竟都成了有名望的人。” 常小飞立道:“这三个恶徒难道就是今日的这三位前辈?” 女魂道:“正是这三个道貌岸然的人。这少女死后,冤魂游荡,只为找到那三个恶徒,却终无那三个恶徒的踪影。” 常小飞惊道:“难道之前说的剑尊游魂,实为这个少女的亡魂?” 女魂道:“不错。这个游魂找不到那三个恶徒,便决定去投胎,却不知因死于非命,根本无法投胎,而要想投胎,就得找出逼死他的这几个人,夜晚在其家哭泣,便会招来死神,带走这做恶之人,那亡魂也就可以投胎了。” 常小飞惊道:“原来是这样,那么这三位前辈是被死神带走的了。”他终还是不信,艺高人胆大,对着这游魂攻出一掌,但这凌厉的一掌刚攻出去明显就要击上她的身体,她却一转眼不见了,而却觉背上被人拍了一下,常小飞一转身,却又没人,而背上又被人拍了一下,他急忙再一转身,又什么都没有,一时吓出了一身汗,但很快就狠心心来,站着再也不动了,这时肩膀却再也没人拍,他四下一看,什么都没有,却是那游魂已走了。 常小飞立时就赶回了夏侯霸处,其他四人俱已回来,但都没有什么收获,常小飞便将这晚遇到的奇事说与四人,四人听了惊惧不已,乃决定明晚同去这傅府。 次夜,四人悄悄潜入傅府,却再未见到这女魂,周边找了很久,终无一丝踪影。 天亮,一个天机门的弟子匆忙跑了进来,对着夏侯霸道:“堂主,城南后山发现多具尸骨。” 徐青山几人大惊,乃急出了门,奔赴到了后山,只见在那山下洞口附近,堆着数不清的白骨,十分可怖骇人。 夏侯霸看着这些白骨,道:“这地方正是昔日剑雨山庄的旧址。” 其他四人和这几个天机门弟子一听,惊得说不出话来。 夏侯霸又道:“最近江湖七大门派之少年宗主离奇失踪,难道这几位少年宗主竟已死于非命,这些白骨难道就是他们的?这洞里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青山道:“我曾听闻这剑尊死后,人都传说剑尊所著的一本“天雨剑谱”以及剑尊练剑的心得就放于这剑雨山庄的山穴中,不知这件事有无根据?” 夏侯霸道:“我也听师傅说过,当年这个传说传的沸沸扬扬,而终无人去闯入这剑雨山庄的山穴里一探究竟。只因当时剑尊游魂的事,已让这武林中人骇破了胆,而胆大的,又无心于这等江湖传说,是以,这个事情的真假无人知道。” 常小飞道:“我倒觉得这些神鬼之事是不是就是用来骇人的手段,早年那几位前辈说亲眼见到这剑尊游魂,而他们却在不久就离奇失踪了,会不会是这几位前辈听说这山穴中有那剑尊的武功秘籍,又怕觊觎这秘笈的人太多,才要放出这消息,以让别的人不敢进入这洞穴,他们自己倒去找这剑谱去了。” 其他几人都觉有理,而这满地白骨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绝不是那几位少年宗主的尸骨。而那当年的几位前辈离奇失踪,也确实诡异。 常小飞突道:“要想知道答案,我们应该舍身冒险,到这洞中一探究竟,或许能找到一些头绪。”几个人面面相觑,也未能下定主意。 几人还未下定主意,就传来消息,洛阳雄狮堂堂主诸葛正,jx鹰爪门门主许敬之,在昨夜离奇失踪。五人又一次大惊。 已有五位武林宗主离奇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魂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人终于决定,要去这洞穴一探究竟。但这山极高,山洞必定很大,里面见不到阳光,则必定很黑,于是五人一人身上装了一个火折子。又恐进入洞中之后走失,乃找了一根极长的绳子,商定五人手拽绳子,从前至后,进入这洞穴。 决议之后,徐青山拽着绳子的前头,中间依次是邵荣雁、夏侯霸、公孙红,常小飞拽着绳子的后头。五人手执火折子,拽着绳子,依次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火折子微弱的灯光照耀下,也只是能模模糊糊看到头顶的奇形怪岩,而四周却忘不到边。五个人借着这微弱的灯光向前走,手里紧紧拽着绳子,灯光照着脚下,避免脚下会踩到什么东西。五个人走着走着,终看到了墙,五个人靠着这墙从左边往右边一步一步移去,终无尽头。看这石墙上山石嶙峋,似已到了这山洞的尽头,但五人都知道这山之高峻深远,绝不会这么快就到尽头,于是仔细在这墙上触摸查看,乃见这翘起的山石中,有几块极为规则,大小几乎都一模一样。只见这几块石头被这伸出的长尖石卡住,似卡的不松不紧,恰到好处。常小飞伸手去摸眼前的一块石头,只觉这石头还似乎有点松动,但也不会掉下来,于是用手扳了一下这石头,只听嚯的一声,眼前的石墙开了一道一人高的口子,他再用力一扳,这道口子变得极宽,已比一个男人还要宽一些。常小飞一时兴奋,乃大声道:“你们快扳动这墙上的一块小石头。这时一人距离一人也不过十米远,只听依次发出了嚯的一声或两声,这每人眼前的石墙上便开了一道口子。 这五人看着眼前的这一个入口,望着里面黑乎乎的一切,乃不知道如何才好。都在盘算是各自从眼前的入口走进去呢,还是五个人一起从一个口子进去。大家进来时带着这绳子本就是防止走失的,但这入口这么多,肯定里面的情况不一样,分别进去更有利尽快查探出这洞中的秘密。 其他四个人还在犹豫,公孙红突觉绳子一松,转头一看,常小飞已经不见了,显是他已等不住这一切,独自进去了,四人见常小飞已不在了,徐青山开口道:“走吧。”一松绳子,走了进去。其他三人见状,都松开绳子,走了进去。 常小飞进了这入口,拿着火折子看向前面,只见又是头顶的山石,再就又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而只听嚯地一声,似是洞口已关上。他急跑回去,只见一片石墙,在不复有一条缝隙,而仔细去看这石墙,上面竟是伸出的尖岩石,再没有外面的那种小石头。他定了定心,走向里面,乃想着去里面窥探,也无暇去管出不出得去。 突然,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他方回头,手中火折子已早就不在手中,一时眼前四周一片漆黑。他定了定神,静静听着。而此时,想起和洪荒战斗时,那种屏息凝神的情景,一时便收神静气,仿佛已回到了那刻。他听着这里的一切,只觉连那细微的石屑土末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此刻,他才感到,其实洪荒实在给他教了一项高超绝伦的本领。事实就是这样,当你在受着事物的迷惑时,其实你也在提高着自身。 既然连石屑土末的声音都能感觉到,那么一把剑刺过来自然很容易就感觉到了。这一剑既快又准,刺的方向正是常小飞的心口,但这刺法极为诡异,刺中又带着削的感觉。常小飞本想要伸手夹住这剑的,但这样诡异的剑法,他又觉得要夹住这剑实在没有把握,身子一退又一斜,将这刺中带削的一剑躲了过去,躲过了这一剑,他便再也不敢迟疑,为了避免落入被动,自己已闪电般攻出一掌,但只听飞跃之声,此人已远去,消失在黑暗中。常小飞乃慢慢摸索着向前走,只听嚯的一声,似是洞口开启的声音。他还未反应过来,又嚯的一声,似是洞口已经合上。 五十九、奇女子 常小飞又慢慢向前摸索,只听哧哧的连续几声,常小飞一时跃起,身下竟是一片风声,极为强劲,但很快溅起一片火花。原来是一阵暗器袭来,常小飞躲过后,便撞到了石头上。 常小飞又自向前摸索,只觉又是一阵人影而过,竟还带着一片光亮。只听嚯的一声,那光亮处动了一下,便又是一片黑暗,人影也无影无踪了。但常小飞已将刚才动了一下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他几步走到那里,伸手一摸,果然洞口已开,他一时跃了出去。竟越走越亮,很快,就看到了洞口。一出洞口,竟已是光彩照人的世界。他在想,刚才那个人影乃是有意给他开的门,这会是谁呢?那个持剑的人又是谁呢?那些暗器又是谁发出的呢?一系列的问题,倒又让他有了再进这洞穴的冲动。正在这时候,在寒风中,竟传来了一阵嬉戏声,常小飞回头一看,只见三个白衣女子,簇拥着一个华贵公子缓缓走向前面,常小飞不看则已,一看吃了一惊,这公子正是那铁铮。 常小飞一时躲在了一块岩石的后面,只见这几个白衣女子和铁公子说说笑笑到了前面的一个马车旁,这马车极大,铁公子和这三个女子都上了这马车,那马夫一阵吆喝,这马车就飞驰向前。常小飞哪里肯放过这个,一下子跟了上去,马车虽远,但车辙新压,明显的很,而这一段时候也再无车辆,又加常小飞脚步亦十分之快,到最后,这马车就在他不远处,只见这马车在前面停下,铁公子和三个白衣少女走下车来,就上了那台阶,进了这一扇红漆大门,又是一个富贵逼人的院子。常小飞见三人进去,乃十分想也跟着进去的。正在这时候,只见从远处走来了十六个短衫大汉,两两抬着一口巨大的箱子,共为八口。这八人将这箱子放到地上,就走进了这大门。 常小飞见人都已进去,乃计上心头,跑回去,揭起一口箱子的盖子,只见尽是些绸缎布皮,而虽然装得很满,但这都是轻软之物,微微一压也就陷下去了,常小飞很快就进了这箱子,睡到了上面,又卷起一些缎子盖在身上,一伸手放下了箱盖。 他刚合上箱盖不久,这箱子就被抬了起来,常小飞将他的身体用绸缎遮得更极为严密,乃屏气凝神。很快,箱子就被放下。常小飞已准备好,如若被发现,便就要与之周旋。但这箱子放下后,就听一个声音道:“你们下去吧。”是个女子的声音,常小飞一听这声音,觉得竟和在傅府所见的那个所谓的女鬼的声音一模一样。只听出门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寂静,很久,都没有声音。是不是这人都已走了? 终于,常小飞揭开了箱子,钻了出来,却大吃一惊,一个女子正出神地看着他,赫然就是那晚在傅府所见的那个所谓的女魂。 常小飞看着这女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声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女鬼么?” 这女子听常小飞如此喊叫,皱眉轻声道:“小声点,你要将人都叫进来吗?” 常小飞才慢慢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女子道:“你若不想惹祸上身,就早些离开吧,迟一些,你都走不了了。” 常小飞道:“你家主人是什么人?铁公子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这女子见他如此发问,才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扮鬼吗?只因为这最近要去那个洞穴的人实在太多,但谁又知道那个洞穴里藏着的秘密和阴谋?这不过是那剑尊为了实现他统一武林的野心而出的计策。只为了让这天下群雄都命丧在山洞之内,他便更容易实现他的野心。” 常小飞惊道:“那位剑尊前辈不是早就去世了么,你怎又如此说?” 这女子道:“其实这剑尊并没有去世,当年,他将去世的消息散布出去,便是为了掩人耳目,以更方便于实现他的野心。” 常小飞听了只觉一片混乱,想了片刻,方道:“那你说的那三位前辈逼死剑尊妻女的事是不是真的?” 这女子正色道:“也没有这事,这只不过是我编出来吓唬你们的,就是为了不让你们进这山洞,以免你们中了剑尊的阴谋诡计,丢了性命。我若说那剑尊尚在人间,胸怀着大阴谋,谁会信我?” 常小飞一听极为愤怒,道:“那你也不能这样侮辱三位前辈啊。” 这女子道:“你以为这三个老东西真就是好人,当年那件惨绝人寰的杜员外一家灭门惨案,便是这三人与剑尊早年的杰作,这四人起初,就是做强盗的。” 常小飞听的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相信,突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家主人到底是何人,铁公子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这女子一听,道:“我家主人的身份不便透露,也请你不要再问。至于这铁公子和我家主人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 常小飞还要再问,只听已有了脚步声,这女子立道:“快再躲进去。”常小飞立时揭开了箱盖,钻了进去,这女子一把将箱盖合上。 常小飞躺在这箱子里,只听一个人已到了这房中,说道:“穆姑娘,这几箱东西,我已带到,还请你告诉你家主人,事情若成,那最大的礼物也会一并献上。”常小飞一听这声音,就听出是铁公子。只听这穆姑娘道:“铁公子大可放心,我家主人既答应了你的事情,自然会尽力为你做到。你就准备好那份大礼就行了。”这铁公子呵呵一笑道:“如此,则本公子就告辞了,临走之前,铁铮想告诉你,你真的很漂亮。”穆姑娘呵呵一笑,道:“谢谢,不过铁公子已然如此狼狈,竟还能这么放浪风流,当真让人佩服,你就不怕一出去就遇上洪荒?”铁铮哈哈一笑,道:“谢姑娘关心。”只听见一阵脚步声,似已走出了这屋子。 常小飞只见箱盖已打开,穆姑娘道:“你出来吧,天已快黑,再等片刻,你就趁机出去吧,不要被人发现。” 常小飞出了箱子,本想再问一些问题,但不知为什么又不知道问什么,如何问,遂到了天已黑后,看着四下无人,悄悄出了房门,一跃就出了这院子,一看那不远处的那个塔,才知这里乃是进去入口的对面,于是急忙赶了回去,只见四人都已回来,一颗心也就放下。 五人谈起在洞里的情景,完全都一模一样,只不过出了洞后,止有常小飞才有此奇遇,其他四人没有遇到什么,但对这家主人到底是谁都极为好奇,而对铁公子的出现也满是不解。几人打算明日再去查个究竟,常小飞已打起了哈欠,起身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青山等四人都起的很早,准备再去查探消息,常小飞却仍在梦中,怎么叫都叫不醒。四个人见此情景,只得扔下常小飞,出门而去了。他们四个人听常小飞说在山对面的那一宅子的奇遇,便绕过后山,只见一座极大的院子,却是一个绸缎商行,门上书着“裴记布行“四个大字。门里进进出出的,不是生意人,就是伙计丫头,几个人乃在嘀咕,会不会不是这家,但在这里,一片建筑,止有这一家高墙大院,再俱是些低矮的房子。四人走进了这绸缎行,满是布匹锦缎,再无一丝特别之处,几人又在四周查看,不仅无任何收获,还引来了那位掌柜的不满,四人见此情景,乃起身离开了。 六十、原来如此 四人走在路上,神色古怪,一言不发,似都在认真思考着什么,私又带着满脸的疑惑。终于,徐青山开口道:“不知你们几位觉出了什么古怪?” 四个人面面相觑,邵荣雁终开口道:“这布行一看就是刚刚开张,门上和墙上油漆显是刚刚刷的,但在这屋子根本闻不到一点油漆气,反而有一股极强的香气,显是强烈的熏香味将这油漆味遮住了,这熏香在遮住这油漆味的同时,会是在遮着什么味道呢?新刷油漆,味道本很正常,为何非要以如此浓烈的熏香来遮着味道?” 公孙红道:“那一间靠右的房间,封盖严密,咱们只不过经过那里,那位掌柜就显得有些紧张起来,这房里到底有什么呢?” 夏侯霸道:“那几个伙计,虽然掩饰得很好,一般人是不会看出他们身怀武功的,但练武之人调息运气时的呼吸,是无论如何掩饰不了的,虽然他们都没有运过气,呼吸也用的是一种闭息的内家方法,这就让人对其难以察觉,只可惜我最厉害的就是眼力,这几人闭息运气时的眼色就已经暴露了他们。” 徐青山道:“这宅子显是久未住人的古宅,而其正在这神秘洞穴之旁,为何突然就改为了布行?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洞穴中暗伏高手,又有暗器飞镞,你我武功已算不弱,尚需全力一搏,武功稍微弱一点的,必将命丧当场,人死之后,死尸放于洞内,总会担心事情败露,是以必须得有个转移这些死尸的地方,所以” 徐青山没有说出口,四人看着对方,都已明白。 四人刚回去,大吃一惊,何不知微笑着站在院里,看着他四人,那小书童吴不晓眼珠子转的很快,也在看着他们。 四个人见何不知平安无事,都十分高兴,但也都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何不知看着懵懂的四个人,笑着道:“你们去问常小飞,他会告诉你们一切的。”话刚说完,常小飞伸着懒腰,走了出来,四人齐道:“到底怎么回事?” 常小飞笑着道:“进去慢慢给你们讲。” 六个人进了屋子,待几人坐下,常小飞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何先生到底要干什么,直到我在那箱子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徐青山等四人齐问:“是什么东西?” 常小飞道:“我在那一层一层的布缎的底部,摸出了几把宝剑,而这些箱子正是那铁公子送来的,我才明白,这些宝剑,必是那昔日神剑门里的天下名剑。” 徐青山立道:“不错,师门灭门惨案,便就是这铁公子所为。但他将这些名剑送到这宅子,却是为了什么?” 常小飞道:“刚开始我也不知,但听铁公子对那位姑娘说,让那姑娘的主人替他做一件事,我才知道,这些宝剑,正是送于这位主人的。” 夏侯霸道:“他要这姑娘的主人替他做什么事?这位主人又是何人?” 常小飞道:“铁公子最恨的人,正是洪荒,他现在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杀了洪荒,但他自己根本就做不到,那么在这个世上能做到这个的,又有谁呢?而谁又会和铁公子做这笔交易呢?想来想去,有这个能力且愿意和铁公子达成协议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剑尊。” 几人都大惊,公孙红道:“但剑尊前辈早就去世了,就算他还活着,他也未必会和铁公子做这笔交易。” 常小飞道:“剑尊当年去世之后,就传出其剑雨山庄的山洞里放有他生前所著的天雨剑谱的消息。我便猜想这必是一个阴谋,但在这个消息传出的同时,就又传出一个消息,乃是这剑尊亡魂的消息。这两个消息,一个显然是诱惑别人进入那洞穴,一个却是阻止别人进入那洞穴,则传出这两个消息的,必是对立的两方。直到遇到这个少女,听他说了剑尊早年乃是一强匪,做出了杜员外灭门惨案,我才明白了一切。”他看着夏侯霸道:“不知这杜员外灭门惨案你知不知道?”夏侯霸道:“这事乃武林中一件大事,当时杜员外家的财物被洗劫一空,杜员外和家人被杀,但杜员外有一个女儿据说逃出了此劫,但也是下落不明。” 常小飞道:“我听这女子讲了这惨事后,又见她舍身前往那洞穴引我们出来,又以鬼魂吓唬别人,好让那些觊觎洞中宝物的人望而却步。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种解释,就是破坏那个人的阴谋,以免更多的人死于非命。如此,则剑尊早年做那惨案,这女子若与那杜员外有些关系,就完全能够说得通了。” 直到今天,何先生带来了三个人,我方恍然大悟。几个人一齐看向何不知,何不知对着外面道:“带进来吧。”只见几个天机门弟子,押进来了三个人,正是那崆峒派掌门苏万河,万马堂堂主傅宗照,金刀门门主马彪。只见三个人身上捆着绳子,低头不语,狼狈非常。 四个人看到这四人,惊得目瞪口呆,齐道:“这是怎么回事?”常小飞看着何不知道:“何先生,你来说吧。” 何不知笑着道:“那布行的主人,乃我故交,其实际身份,正是那昔日杜员外的女儿,她死里逃生之后,便一直想着手刃这剑尊与眼下这三个人,只因这惨案,实就是这三个人与那剑尊做的。杜员外的女儿天资聪颖,又颇熟经商之道,于是自己做起了布匹生意,很快就成了一位老板,但她从没有忘记家门惨案,于是在剑尊死去,传出那剑谱的消息时,她明察暗访,终于知道了剑尊的秘密。于是便传出这剑尊游魂之事,只为了让人莫要中了剑尊的圈套。之后她就一边做生意,一边做着帮扶武林的事,我这天机门,若非她与徐老先生相助,万不会建立起来。” 而自从有了天机门,打探武林消息自然容易了很多,这昔日剑尊的三位同伙,也被我查出,正是这眼下三个道貌岸然之辈,是以我才和我的这位故友做下这个圈套,以剑尊之名,引出了他三人,更套出了他们当年所写的一张誓词,如今人证据在,这三人断然逃不了了,而在这同时,我又借剑尊之威,和铁公子达成了协议,以对决洪荒为条件,让他送来了这昔日的神剑门名剑。” 徐青山道:“但何先生又是如何让这几人相信你就是那剑尊呢?” 何不知道:“何某武功虽然不及很多人,但于天下名家的武功路数,那是熟悉的很,无论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我都能如数家珍;而对武林中人,但凡见过一面,就能谙熟其音容笑貌,学得惟妙惟肖,而这剑尊,我自然是见过一面的,所以,才能骗到这几人。” 几人听的目瞪口呆,徐青山叹道:“说那铁公子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和何先生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几人都又看向常小飞,对他的才智也是大服。 一清早,三个少林高僧押着三个老者去了,何不知看着这几个高僧远去,乃道:“徐青山,这些名剑如何处置?”徐青山道:“云水城是最好的去处。”何不知道:“很好,你就和邵大侠连夜送去吧。” 六十一、又一个枭雄 几人看向远方,一个翩跹小女子搀扶着一个气度不凡的老妇人,向着他们走来,这女子一身白衣,如仙女落俗尘,娇俏难以言说。这妇人雍容间透着华贵,又带着一种豪迈之气。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他们的身旁,老妇人看着何不知道:“何先生,那个人你可已知其确切下落?”何不知道:“我还是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但据我探查,极有可能就是他。” 常小飞一看这白衣少女,正是那扮作游魂的白衣女子。这女子一听何不知之言,急道:“不知何先生查到的这人如今是何身份?” 何不知道:“此人身在关外,但其入关之意图,已十分明显。此人武艺之高强,或不下于洪荒。” 众人一听,都大为震惊。何不知又道:“这人有一个外号,唤做“立地天王”。”众人一听,已惊得目瞪口呆。 这老妇人道:“都言关外的那位立地天王,其势力已经相当之大,其手下之中,三大高手更是武功十分高强。而他本人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 何不知道:“更可怕的是,这人的财力也大得惊人,甚至还在这魔道门之上。” 众人已骇得说不出一句话。许久,徐青山才道:“徐某身在关外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位立地天王之大名,但似乎没有这般骇人。” 何不知道:“这就是这位立地天王的厉害之处,他本已势力极大,却能保持着冷静,隐藏着自己的实力。试看在整个武林,有谁会去关注这位立地天王。但若非我长期查探,我实不知道他已到了今日这般地位。” 杜老妇人看了这眼前的几人,似有难言之隐。何不知正色道:“老妇人但说无妨,眼下几位,皆是当今武林少年后起英豪,再无需有什么顾虑。老妇人一听此言,才微微道:“你何以知道这立地天王就是那剑尊?” 众人一听这话又是惊得不轻,何不知面不改色,道:“这立地天王转眼间就有了如此大的势力,而在之前,江湖中从没有人知道这一个人,这实在太过诡异。” 杜老妇人道:“不错,要想在江湖中有一定的势力,少说也得几十年,一个人突然就在江湖崛起,实在让人费解。” 何不知又道:“还有,这立地天王手下的三位弟子,我亦有所闻,其中一个名叫江寻的,更是见过一面,此人的剑法,奇诡卓绝,与那剑尊的剑法十分相似。” 徐青山一听这江寻的名字,惊道:“这江寻也是他的弟子?我在关外之时,见过此人,与其交手,其剑法精妙绝伦,我与他对了五十招,亦没有探出其武功出处,只因他剑法之变化无穷,实在太过诡异。但其事,他乃说武功乃是自修,我当时也是颇为怀疑。” 何不知道:“这立地天王手下之三大高手,第一唤做“飞天雕”,乃是以轻功卓绝、双手拳术著称;第二唤做“双刀圣“,一手双刀,十分了得;第三,就是这位江寻。但这亦是我查探而得,亦无人知道,这三人乃是立地天王的手下。而这三人的踪影,却是出现在关内很多次,其原因,我也已想通了。” 常小飞立道:“必是立地天王让他三人留意中原动向,以伺机而动。” 何不知道:“不错,这三人的踪影,我亦查到多次,但其行踪之小心,闪避之迅疾,防备之机敏,实难让人捉摸,是以我虽已知这三人乃立地天王的手下,但却还是难有深入的探查。” 邵荣雁道:“我听家师说,这昔日的剑尊, 六十二、梅花分瓣 何不知道:“正是,这白眉诸葛,我若没有猜错,便就是为了这立地天王之事而离开了魔道门,这样一个人活在世上,洪荒也会睡不着的。” 邵荣雁道:“这立地天王还没有进入关内,洪荒就已有了行动,看来洪荒已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何不知道:“这正说明洪荒并没有把握,他从来没有这样惊慌过,但这次,我们已经看到了洪荒已有些无从下手,只因为,这次的对手实在非比寻常。” 邵荣雁道:“那么,这立地天王入关,对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他若能对付洪荒,那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 徐青山目光如炬,道:“话虽如此,但此人入关,第一遭殃的,还是那些无辜的黎庶,你我行侠仗义之人,断不可以有这等坐山观虎斗,不管虎吃人的念头。所以,阻挡这立地天王入关时伤害无辜之百姓,是你我的分内之事。” 众人齐赞,常小飞面色激动,道:“徐大哥豪气干云,兄弟我紧随徐大哥的脚步。”那杜老妇人也看向徐青山,满是赞许之情。 何不知道:“既如此,你我便要分头行事,雁门关内外的情况,你我都需要仔细观察,多加留意,我想,白眉诸葛既已出去了这么久,必有大事。或者,这立地天王已在入关之行中。还有,洛阳城已有三位少女失去踪迹,实不知是何人所为。我们还是需要奔赴雁门关与洛阳,一探究竟。” 常小飞一骑当先,邵荣雁和公孙红紧随其后,向着洛阳城而去,在他们出发的同时,徐青山和夏侯霸飞马奔赴雁门关。 夜色凉刺骨,常小飞不以为意,坦荡胸怀,与邵荣雁和公孙红有说有笑,在那阡陌间跃去,颇有兴致。三人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已过了开封,离洛阳也越来越近。三人乘兴直前,乃准备一口气奔到洛阳。只见人影攒动,草丛间闪烁着碧森森的光,似是刀光,这光随着人影,分散到不同的方向。常小飞三人一看这人影闪动,乃纵马向着三个方向而去。 常小飞脚下的马奔跑如飞,但那人影行如鬼魅,快如闪电,在前方窜动着,在这飞马的穷追不舍之下,距离反而不断被拉开。常小飞一手勒住这飞奔的马,马长嘶一声,在这嘶声的同时,常小飞双腿脱离了马鞍,箭一样在空中前进。他本已很快,但前面的人更是快得出奇,他们越过田陌,眼前立现高高低低的一大片房子,寂静无声,没有一个行人,止有这一前一后的追击,那人影也已清晰,一身黑色夜行衣。眼看就要追上,只见这人突然回身,向着常小飞击出了两拳,拳法诡异,拳风呼呼,直逼常小飞而来,常小飞侧身避过这一阵凌厉的拳风,几只暗器又闪电般向他的脸上打来,他一个翻身,躲过的同时,本要出手去抓住一枚暗器,要看是何暗器,乃想起铁琴先生喂毒之银针,立时收手。而就在这一阵犹豫间,这黑衣人已无影无踪,常小飞一眼看向四周,乃无一个人影。 他定了定神,再看眼前这一大片房子,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慢慢走近这房子,只见一个佝偻着腰的男子,自他的远方向着他慢慢走来,这男子右手拿着一根棍子,左手拿着一只碗,棍子在地上点着,似是在探路,这难道是一个盲人? 待这人走到常小飞身旁,只见他头戴一顶草编的尖顶圆帽,两只眼睛里尽是白色,果然是一个盲人。这人站在常小飞身旁,鼻子嗅了两嗅,道:“却原来又是一个生人,既已到此,就请赏口饭吃。”他左手中的碗已随着左手伸了过来。常小飞伸手掏出了几枚铜钱,轻轻放到了这只碗里。 这人脸上的肉,露出了笑意,声音也带着笑意,道:“既已给钱,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 常小飞大惊,稍有思索,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盲人道:“此地唤做太平居,但却从来都不太平。” 常小飞急问:“为何从来都不太平?” 这盲人又有了笑意,笑语道:“只因这里来的生人,好像从来都不是喜欢太平的人。” 常小飞还未开口,这盲人又道:“你为什么不问重点?你要知道,你给的不过是几枚铜钱,并不能问太多的问题。” 常小飞一听,心里大奇,道:“你知道什么?” 盲人发出了笑声,道:“你要知道的,我知道的不少。” 常小飞急问道:“我追的那黑衣人去了什么地方?” 盲人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我虽不知道,但他的目的我却知道。” 常小飞立道:“他有什么目的?” 盲人笑着道:“只因你浪费了好几个问题,你的钱已不够。” 几枚铜钱又到了碗里,盲人道:“黑衣人的目的,不过是将你和你的同伴分开,此为梅花分瓣之计。” 常小飞大惊,转身欲走,盲人道:“你去做什么?” 常小飞道:“谢过先生,常小飞自是去找我的同伴。” 盲人道:“你若现在去找他,无论如何,你也是走不出这地方的。” 常小飞一听,立问:“ 六十三、奇境作伴 他刚走出去几步,就听见了一阵呼喊声,是个女子的呼喊声,这声音也是那么的熟悉,他一回头,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在四处奔走,跌跌撞撞,似已恐慌之极。却不是那杜老妇人的女儿是谁?看她如此踉跄而行,显然已慌乱非常。他几步走了过去,这女子满是恐慌的脸上带上了一丝欣慰,道:“怎会是你,我们这是在哪里?我们到底在哪里?” 常小飞慢慢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个出不去的地方。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的。” 这少年已慌乱之极,喊道:“怎么可能,这里怎么可能走不出去,我不信,我不信。”她已疯狂奔了出去,身形快的出奇,但很快,她又回到了这里,如此往复三次,她倒地跪在了地上,半低着头,面色苍白,痴痴道:“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在做梦?”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常小飞道:“我们是不是都在梦中,是不是?” 常小飞的脸也已苍白,慢慢道:“这不是梦。” 白衣女子一阵狂吼,闭上了眼,倒在了地上。常小飞一见此状,快步到了白衣女子旁,伏下身子,试了试她的鼻息,气息匀畅,原来是太过激动,惊吓了过去。他倒坐在了这女子的身旁,看着这些房子发呆。 这里潮湿阴冷,而天也开始慢慢下起了细雨,他淋着雨,看着这细雨不断落到这女子的身上,白衣上,乃又一次看向这些房子,这雨从细雨变成了雨柱,终于,他抱起了这女子,一步一步走向这房子。到了和第一间房子很近的地方,他轻轻叫道:“有人吗?” 过了不到一刻,这第一间房子的门慢慢开启,一个老婆婆站在门里,带着惊惧的眼神看着这抱着一个少女的少年,而在这同时,这第二个房子的门也已开启,一个青年男子也站在门里,带着同样的眼神看着常小飞。 常小飞脸上流着水,他张开了嘴,这水流到了他的嘴里,也流到了嘴下,终到了脖子里。而他的全身已经湿透,再看这少女,头上顺着长发水流如柱,身上也已湿透。常小飞看着这两个如此看着他的人,道:“大叔和大娘,可不可以让我们在房子里呆会?” 青年男子未开口,老婆婆道:“快将这姑娘抱进来。”常小飞两步就到了门旁,走了进去,老人指着那左边的一张床道:“快把这姑娘放床上去。”常小飞两三步跨到了床边,将这姑娘放到床上,老婆婆道:“把她交给我,你去和我儿子睡。”老婆婆又朝着门外喊道:“阿力,快把这年轻人带你屋。”这年轻人的声音叫着道:“你快来吧。”常小飞走了出去,进了那男子的屋。夜出奇的静,所以雨声特别的响,下雨天,是睡觉的好时间。此刻,常小飞和白衣女子才算开始真正做起了梦。 天亮,天晴。 常小飞睁开眼,自己躺在这松软的床上,盖着绣着金鱼的棉被,他立时爬了起来,那青年人已不在,他的床在他的左边,被子已叠得整整齐齐。他下了床,穿上了鞋子,也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走出了屋子,但见远方的田垄上满是劳作的人群。他又看向这眼下的隔壁的房子,只见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正是这白衣女子。 六十四、邵荣雁 。” 邵荣雁的惊慌已荡然无存,道:“我找你也找了很久了。” 铁公子似被惊到,道:“你找我?” 邵荣雁正色道:“不错,我找的就是你。” 铁公子道:“为了那一次失败?” 邵荣雁英气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奇异的光,道:“那并不是一次失败。所以,你也莫要再对那一次用失败这两个字。” 铁公子笑着道:“不管怎样,你也再没有胜我的把握。” 邵荣雁道:“为什么?” 铁公子道:“云水城的剑招我都已熟悉,而且也都可以破解。所以,要想战胜我,你实在已无把握。” 邵荣雁面无表情,道:“不错。” 铁公子道:“所以,你无论如何都杀不了我。” 邵荣雁道:“也许是。” 铁公子道:“不是也许,是一定。” 邵荣雁道:“好吧,但你为什么也变得这么自负起来?你一向都是很低调的。” 铁公子轻笑道:“这也许是我对你太了解了吧,你要知道,即使那一战你不认为你的失败,但你不得不承认,你在那一战暴露出了太多的缺点。” 邵荣雁道:“我承认。” 铁公子道:“一个敢于承认自己缺点的人,总是让人赞赏的。” 邵荣雁道:“谢谢。” 铁公子又道:“但赞赏归赞赏,我还是要杀你。” 邵荣雁的粗眉毛动了动,似带着不容侵犯的气,道:“你要杀我是你的事,杀的了杀不了却并不由你决定。” 铁公子一怔道:“无论我抓住你的哪一个缺点,你都会身处危机,你还能这样说?” 邵荣雁道:“我只想告诉你,缺点有时候却能变成优点。” 铁公子道:“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在你将缺点变成优点之前就杀了你呢?你的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一旦认定了一些事,就再也不会改变看法,也不去做怀疑。” 邵荣雁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样,岂不会引起我的注意?” 铁公子道:“我并不担心,因为一旦形成了习惯,想要去改也是很难的事。而且,你的缺点远不止这一个。” 铁公子刚说完这句话,他的长剑已出手,他刺出去的方向正是偏向邵荣雁的左肩,因为邵荣雁没有左手,刺他的左面,最能影响到他,无论谁在邵荣雁跟前提前出手,都会这么做,因为这本身就是邵荣雁身体上的一个漏洞,也是身体上的缺点,这又是他的一个缺点。 但长剑刺向邵荣雁左肩,邵荣雁根本就没有闪躲,而是在铁公子刺出的同时,也朝着铁公子的左肩快速刺出去了一剑。 铁公子的剑距离邵荣雁的左肩还有一寸距离,邵荣雁的剑已刺入铁公子的左肩。 铁公子带着从没有过的惊愕,道:“我终究错了。” 邵荣雁道:“我没有左手,所以左边就是我的又一个缺点,人若和我交手,自然都会是你这样出手,但我也说过,缺点也能成为优点,你以全部心力都用到攻取我的左面,那么你的左面自然也已处于防守空虚中,所以,我若也攻取你的左面,把握绝对就会大一点,而我只需稍微比你快一点,就能击中你,还有,我不去防护我的左肩,直接取你左肩,也让你带上了疑虑,这也就是我的机会,这一点点机会,自然已经足够。你说我认定了一个事实,便再也不会去改变看法,其实这说的正是你自己,你已认定了我必会出手护我的左肩,你已将这认定为我必会做的事,所以你败了,正是败在了你所说的这个缺点上。” 铁公子懊悔道:“我败就败在,完全把你当作了一个不变的人,却原来你变得这么随意,缺点果然能变成优点,你的缺点也是我的缺点。” 邵荣雁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铁公子淡淡道:“我实在已不想再说什么。”他突然看向邵荣雁的左面,道:“不过,你身后的这人怕也不想白来一趟吧。”邵荣雁微微转了转脸,铁公子身子快速脱离了邵荣雁的剑,肩头鲜血飞出,他已飞身而起,立时就跃了出去。邵荣雁自知无人,但这一分神,铁公子也就抓住了机会,他再去看,已没有铁公子的身影。 邵荣雁叹息一声,道:“这人活在世上,实在遗祸无穷,今次他逃走,又不知会如何兴风作浪?”他突一想到走散的常小飞和公孙红,立时收了剑,正准备继续朝着这小路走去,却见一个人正向他走来,这个人头上戴着尖顶圆帽,右手拿着一根棍子击打着地面,左手拿着一个碗。 六十五、阴谋 。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她似乎有什么心事,愁眉不展的。他去问她,她直说什么都没有,但那脸上的愁色,无论如何都是掩饰不了的。 夜,他坐在房中,门开启,她走了进来,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她看了他很久,才道:“我还是决定要将一切都告诉你,只因为我不想再骗你,我也不能再骗你。” 常小飞一惊,看着她的一双闪烁着的眼睛,道:“你说什么?你要告诉我什么?” 姚轩紧咬着嘴唇,许久,咬着的嘴唇才开启,痴痴道:“我骗了你,你知不知道?” 常小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你骗我?你哪里骗了我?” 姚轩又咬了咬嘴唇,道:“你来到这里,是早就预谋好的,我出现在这里,也是早就预谋好的,这本是一个阴谋。” 常小飞大惊,喝道:“你说什么?” 他吃惊的样子,直将她吓得退了好几步,她定了定神,慢慢道:“这只不过是为了将你永远困在这里,也让你失去那让他们惊惧的力量。” 六十六、因爱受缚 公孙红已在洛阳城转了两天,这两天来,他四处打听,没有一点结果和头绪,他突然就感到了从没有过的饥饿,这饥饿遏制住了满心的惊慌,让他暂时不去想那不可预知的结果,只想去美美饱餐一顿。他走进一家小饭馆,要了一碗面,一碟肉,面是阳春面,肉是酱鸭肉。老板是个热心人,替他赶跑了桌下的那一只小毛,很快就给他倒了一杯茶,这老板之所以这么勤快,只因这店里没有伙计,只有老板和一个厨子。热腾腾的面很快就端了上来,酱鸭肉看起来就很好吃。面很硬,汤有点咸。鸭肉显然也没煮好,酱有点涩。可是看看这里只有公孙红一个客人,这显然就合情合理。但公孙红吃得很快,吃得很香,因为他实在太饿了,整整两天没有吃一点东西,换了谁都受不了,虽然公孙红曾连续三天水米未进,但这两天实在过得太累,太折磨人,也自然伤脑筋。 面已吃完,肉也吃尽,他的愁容也随之出现,接下来该如何做,他实在已没有一点头绪。 一个驼背的衣服褴褛少年,走了进来,走向他,交给了他一张纸条,道:“有人让我给你的。”他展开这叠了好几折的纸条,上面写着:三清破庙,万分紧急。这八个字写得精巧别致,倒像是个女子的笔迹。公孙红急问:“是谁给你的?”这少年道:“是一个裹着脸的人,倒像一个女子。”公孙红一惊:难道是她?乃急问:“你可知她去了哪里?”少年道:“这人让我将信交给你,一转身就不见了。” 公孙红草草结了账,一时奔了出去,四下寻找,并无一个可疑之人,他呆立片刻,突然自语道:“那纸上既说了三清破庙,好,看来只有到了那三清庙,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快步走了出去,边走边打听,终于看到了那一座破败的庙。 这庙显得很冷清,周围没有一个人,破壁残垣间隐隐透着一股阴森之气,这里会有什么?是否会有危险?里面又是何人?仇人还是朋友?难道会有阴谋。一切的一切,若是不进去,你便无从知道,所以,再危险,再难测,也只有进去,才会知道。 他下定了决心,一步步走了进去。他刚走进这破门,抬头看见了那三尊破毁的神像,而在这神像的正下方,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赫然就是那天仙般的人儿,贺蓉蓉。 六十七、英雄之死 徐青山拉紧披风,喘息了很久,对旁边的夏侯霸道:“夏侯兄,我们走吧。” 夏侯霸道:“好,我们走。”他们又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继续着他们的寻找,他们已经找了三天,而这三天他们也只才吃了三顿饭,一顿饭吃下去的量堪比往日两顿饭的量,他们似乎就成了骆驼,能将粮食贮藏体内慢慢消耗。每天省下两顿饭的时间用来找人,但这样做,并没有找到一丝线索。 他们刚穿出人群,就看到了一个驼背的少年走了过来,交给了徐青山一张折叠着的纸条。徐青山将这纸条慢慢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三清破庙,有公孙红。徐青山脸现异色,将这纸条交给了夏侯霸,立问这少年:“这是谁交给你的?”这少年道:“我也没有注意,他只让我将它交给你,很快就走了。” 徐青山已开始猜测,这纸条上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公孙红在那三清庙,还是公孙红已被人挟持在三清庙?如若公孙红被人挟持,这人会是谁呢,铁公子,魔道门的人,还是那已经入关的剑尊?夏侯霸收起纸条,道:“徐兄,我们即刻赶往那三清庙。”他说的自然没错,只有去了,才会知道一切,徐青山应声道:“好。” 徐青山和夏侯霸站在三清庙的外面,这败落的墙垣,可怕的沉寂,阴森的气息,都让他们感到这庙中的危机。徐青山道:“夏侯兄,你在这里,我进去,一旦有什么异常,我自会喊出声音,你再进来。”夏侯霸立道:“徐兄,我觉得还是咱们一起进去为好,以有个照应。”徐青山道:“你我若一同进去,一旦有什么异常,只会一起受困。如若一人守在外面,一有情况,再即刻进去施援,情况会大不一样。”公孙红道:“既如此,你守着,我进去。”徐青山微微一笑,道:“我进去,你守着。”他已朝着破庙走了过去,夏侯霸看着他走去,乃站定,随时等着冲进去。 徐青山一入庙门,就看到那地上的鲜血,而在鲜血的旁边,倒着一个人,正是公孙红。徐青山急奔了过去,伏身看着气息虚弱的公孙红,道:“公孙兄,这是什么情况?” 公孙红半睁着眼睛,微微道:“白眉诸葛易成贺小姐容貌,封住我的穴道。他便欲以我来要挟你,再将你除去。但他却不知,就在他出手点我穴道之前,我已觉出他并非贺小姐,但为时也已晚了,白眉诸葛出手之快,绝不下于你我。但我却在那一瞬间急运起一股内力,抵抗了他的立道,是以他点穴的力道并没有全部用上,所以我也很快就冲开了穴道。我两人交手,他中了我一剑,我吃了他一掌,但我本可以不吃他这一掌的,只因我用内力抵抗他点穴的力道,又以内力冲开穴道,是以消耗内力极多,所以才,但他中了我的一剑,伤的自然也不轻,便仓皇逃走了。” 徐青山扶起公孙红,乃欲用内力为他疗伤,公孙红道:“徐兄,你不必如此。” 徐青山惊道:“这是为何?如今你气息虚弱,若不以内力替你疗伤,将十分危险。” 公孙红慢慢道:“周正的掌力本就极重,但若不是我自断经脉,或可以免除一死。” 徐青山一听他说自断经脉,惊道:“你自断经脉,这是为何?”以进来站于一旁的夏侯霸也大惊。公孙红看到了夏侯霸,微微道:“夏侯兄,我想和徐兄单独说会话。”夏侯霸脸带郁色,道:“好。”转身走了出去。 公孙红见夏侯霸已出去,乃道:“我之所以自断经脉,只因为,只因为我还是不能原谅我自己,我实在不该做那个交易。虽然常小飞终摆脱了洪荒,但我一想到贺小姐,我就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从来没有那样爱过一个女孩,我一直不敢承认这就是爱,但我今天终于愿意承认了。虽然说,我活着是为了我自己的剑,但我今日才发现,这爱也是一个人活着的理由,但爱若爱得让人为难,让人煎熬,总不是好事情。我终不能忘掉那件事,有了那件事,我已再也不敢将贺小姐放在心里,但一旦她不在我心里,我便也就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失落。我也曾想一心用在我的剑上,但我又发现,剑招实在太繁复杂乱了,就算我再多练一辈子,我也不能将这无穷无尽的剑招全挖出来,但我的生命是有限的,所以,我实在已不想再去拿这把剑了。” 徐青山慢慢道:“我只知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你不想看我为了蓉蓉肝肠寸断,你只不过是想让我不再有愧疚,也不让蓉蓉再为了我而孤单思念,你,你”他已哽咽着说不出了。 公孙红淡淡一笑,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对贺小姐,她受的煎熬不比你我少。将我的剑和我放在一起,将我的尸体送到我姐姐那里,我死了也要守护我的姐姐。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剑招却是无限的,也许,只有死了之后,才能一心去研究这浩如烟海的剑招。” 徐青山已泣不成声,公孙红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君子剑客就这样陨落,他确实配得上君子的称号,也诠释了剑客的精神。他对剑道的理解已超越了常人,他对剑的热爱已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但他一身的正气,和那不屈的精神,也正是一个普通的剑客所缺少的,他属于剑客中的侠客。他是用精神去理解剑的意义,用精神去驾驭这没有生命的剑,也让剑有了生命。 他抱着公孙红走了出去,离开了洛阳,向着长安而去,他到了那满山的田垄,那个妇人站在田垄的尽头,直到徐青山走到他身边,她都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哭出一声,更没有走动一步,她只是淡淡地问道:“他死的值不值得?” 徐青山道:“他的死正是英雄的死法。” 妇人道:“那他才不愧是公孙红。”她带着无限的悲伤,也带着无限的自豪。 公孙红和他的剑葬在了一起,他将在无限的生命里尽情舞动他的这把剑,舞出世上最精妙的剑招。 深秋已过,初冬已来,天地冰冷,万物沉睡,徐青山已仿佛受不了这刺骨的寒冷,剑尊已入关,邵荣雁和常小飞在哪里?何先生又在哪里? ; 六十八、受骗入笼 杜老夫人道:“百事通自命清高,其实也是攀附权势、贪慕富贵的人,剑尊能收买他就说明了这个。” 徐青山略有思索,道:“不知我们几人奔赴洛阳与山海关后,夫人和何先生去了哪里?” 杜老夫人道:“我和何不知并未离开长安,只不过在密切观察着魔道门的一举一动,但未过一天,何不知便失去了踪迹,我那小女也失去了踪迹,更奇怪的是,天机门也在何不知失踪后消失了,长安天机门弟子再无一个人,而随后,我布行的分行都传来消息,各地的天机门分会都像消失了一般。” 徐青山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天机门的弟子都遭了不测?” 杜老夫人叹息一声,道:“天机门为何不知的心血,亦是你父亲和我的心血,这二十多年来,天机门在武林中所起的作用,实在难以估量,如今天机门覆灭,这打探武林消息,维护武林秩序的事,是很难再做下去了。” 徐青山道:“如能找到何先生,这损失相对就小多了,何先生神机妙算,以他的才能与见识,重建天机门也不是难事。” 杜老夫人道:“那自然是容易的事,但何不知既已失去下落,有一件事我们必须赶快去做。” 徐青山急问道:“不知是什么事?” 杜老夫人道:“何不知记述武林大事,暗查武林机密,写成书简,本就有很多,他以防不测,乃将这些机密书册重抄了一份,交于我保管,并在紧要时刻拿出来,或许有所帮助。如今已到如此紧迫时候,是以我想,是时候拿出这些书册了。我想,此次事件,或许就关联着武林一个惊人的机密,我们只有查阅了这些书册,或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能找到何先生、几位大侠及小女。” 徐青山却不知道杜老夫人手里还有这么重要的东西,而此时确实已到想不出办法的紧迫时刻,乃道:“既有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何先生将它交与老夫人,便是为应紧急之需,那就劳烦老夫人将这些书简拿出来,或许对咱们真的大有帮助。” 杜老夫人道:“这书简被我放在一隐秘地方,但若要取出,必须万分小心,如若不慎,落入歹人之手,便会招致极大的灾难。如今只有徐大侠和夏侯大侠两人,所以,需两位大侠和我同去,也好安全带出这些书简。” 徐青山听后觉得大为有理,便道:“那么,我们何时动身去取这些书简为好?” 杜老夫人道:“最好是在晚上。” 徐青山道:“好,事不宜迟,那就定在今晚,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杜老夫人道:“就在今晚子时,你我三人在此会合。” 徐青山立道:“好,我马上去通知夏侯兄。”他和杜老夫人作别后,便找到夏侯霸,将这事情说给了夏侯霸、夏侯霸亦立即同意,只因杜老夫人为天机门创始人之一,如今她既有这重要的书简,则确实就应该这样做了。 夜晚子时,三人约集,乃向着城南方向而去,一路出了长安城,到了那秦岭山脉,三人走入这山麓之中,杜老夫人在一小山丘的正面轻轻一击,嚯的开了一个口子,杜老夫人道:“就在里面。” 二人随着杜老夫人走了进去,一进去,便见那正前方放着一口箱子,杜老夫人指着那箱子道:“就在这箱子之中,咱们将这箱子搬到我的布行就行了。”徐青山和夏侯霸立时走了过去,站于箱子的两面,伸手去抬这一口箱子,刚一用力,只听哧的一声,徐青山和夏侯霸立时抬头,只见各自的对面俱是密集的钢条,再看侧面,亦是密集的钢条,这密集的钢条围成了一个笼子,将他二人困在了里面。二人惊惧非常,都伸手去扳这钢条,只见这钢条为圆形,粗如茶杯。他们用尽全身力气,这钢条亦无一丝变化,二人又各自提起一股内里,更是无微末改变。只听那笼外的杜老夫人道:“这钢条乃波斯百炼精钢所锻造,就算你再强的内力,也休想拽动。” 六十九、青冥剑 这蛇眼看就要飞入笼中了,却突然在半空垂下了头,再也不吐那信子,斜落到了地上,一动不动了。杜老夫人大惊,急回头一看,一时惊得尖叫一声,只见何不知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少年,正是常小飞。 杜老夫人几乎不相信她的眼睛,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幽冥奇界难道困不住你们?” 何不知道:“你那幽冥奇界虽然十分复杂,但我早年苦学奇门遁甲,世上但凡有的阵法结界,我都熟悉,所以,幽冥奇界我也自然能破的了。你那幽冥奇界,正是以阴阳相合之布阵,天地玄黄而设巧,再借以金木水火土之五行,配以黑白红蓝绿之五色,结成有形无形之世界,本来已属十分复杂的结界,但你却不知道,奇门遁甲的最高境界,乃是无穷无尽之世界,无边无际之混沌,比你的这幽冥奇界要复杂得多。” 杜老夫人听后,苦笑,道:“我终是小看了你。那第二界,机关已复杂之极,你却已冲出,我实在无话可说。” 何不知看着她,道:“你将我困于那幽冥奇界之中,又以天机条旗召集天机门弟子,再将他们都送入那黑暗的幽冥第三界,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的人,你我合力创建天机门,本为武林和平,谁知,最有野心的人却是你。我那么相信你,将天机条旗交与你,更将我二十年的心血交与你,却没料到你竟是那邪恶的幽冥神君。” 杜老夫人笑着道:“你已冲出了幽冥奇界,想来那些天机门弟子也已得救,你那些书简也在这里,你并没有什么损失。” 何不知怒道:“天机门弟子的身份从来都是隐秘的,但经过了这些事,他们已然暴露了身份,而那些忌恨天机门的人,必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所以他们已十分危险。你将我的书简中的秘密卖给了洪荒,从此武林中不知要死多少人,我何不知自认为有些小聪明,却原来愚蠢之极,交了你这么个朋友,如今我的心血都已白费,你也彻底毁了天机门,也毁了我。” 杜老夫人面不改色,道:“何不知,你休要怪我,不是我非要和你作对,而是你我实在不是走一条路的人。” 何不知正欲说话,只见两个黑影窜来,快得出奇,他和常小飞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黑影就已远去,杜老夫人已不见了,何不知叹道:“幽冥使者实在快得骇人。”他看向那钢笼,走近,用手握住这钢条,道:“此为波斯精钢所铸,如何才能打开?”徐青山听完,抽出长剑,用力挥向这钢条,溅起一阵火花,却再无一丝改变。夏侯霸背上短枪击出,撞在这钢条上,也是溅起了一阵火花,亦无丝毫改变。 正在这时候,常小飞提起一股立道,双掌挥出,只听一声巨响,两根钢条在中间断开。何不知惊道:“这是,这是玄帝的玄天神力,太好了。”常小飞又挥出一掌,这两根钢条下面也断裂,掉在了地上,此时已有一个很大的口子,徐青山和夏侯霸欲钻出来,何不知乃道:“且慢,你们快打开这箱子,将我那书简拿出来。”徐青山和夏侯霸再去开启这箱子,一下子就打开了这箱子,只见里面放着厚厚的两摞书。二人一人一摞,抱了出来,转出了这两摞书,他们二人也走了出来。 何不知道:“洪荒既已得到了这书简中的所有秘密,那么,我便只有再加修改,将这些书简记述的一些秘密,做一改动,到时天下之人,相信的必是我,因为我才是收集秘密的老祖宗,到时候,洪荒也会相信我手里的东西,而他绝对不会再去相信他手里的那些东西,这就叫做兵不厌诈。” 徐青山道:“何先生实在想得妙极,因为这东西本就是你书写的,你若改变了它,它便就又成了别人眼中真正的秘密。” 何不知道:“这正是世人的可笑之处,但也正是靠着这可笑之处,才能做成一些事。只不过就算这一招瞒过了洪荒,洪荒也仍是一个可怕的人,因为他就算不知道这些武林中的秘密,他也依然无所顾忌。但是,接下来的事,怕就对他来说有点不妙了。” 徐青山急问道:“什么事?” 何不知道:“上次铁公子交出了那些名剑,却将最为有名且最为锋利的青冥剑留了下来。” 七十、救人亦是杀人 常小飞很快就赶到了这片竹林,前后左右找了很久,终找不到姚轩的影子,她去了哪里?难道她去找她的母亲了?她的母亲能否放过她?他已深深地担心起她。她虽然骗了他,但那也是太想和他在一起了,而且她为了他背叛了自己的母亲,她实在已不能再做什么了,这已够了。他曾被苏眉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更是看清了她的本来面目。但姚轩不一样,她那么真挚地付出,给了他母亲之外的异性的真爱,他实在已很感激她。可是,她如今会不会因为母亲而不再见他呢?还是她已经没有机会见他了? 他正在苦思冥想,却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惊醒,他的感知能力异常灵敏,这当然得感谢洪荒。他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刚见过的面孔,杜老夫人。她为什么会来?她为什么来找他?她要做什么?常小飞保持着警惕,以防她有什么企图。 她带着笑容,慈祥的笑容,她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的神色。她看着常小飞,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而常小飞也仿佛有了看到母亲的感觉。她仍然笑着,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女儿?”她问话的语气很平缓,给人一种很轻松的感觉,丝毫感觉不到压力。 常小飞的心也变得平静了很多,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道:“我自然很喜欢她,我也很爱她。” 杜老夫人又笑,道:“年轻人,你要知道,喜欢和爱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若只是喜欢,就还远谈不到爱,你若已是爱上,便已没有了那喜欢。喜欢只是一时的感觉,会随着时间而渐渐消失,但爱就不一样,那是无可如何都抹不去的。那么,你对我的女儿是哪一种?” 这话说的也很平静,常小飞自然感觉不到压力,但却开始发慌,到底是哪一种呢?他和她,自然已有了男女之实,他俩也都心里有彼此,那么这会是爱吗?他也不知道,也许,只有时间才能让他知道这个答案。但听了她说了喜欢和爱的概念,他便再也不想说喜欢了,他在心里就渴望着,这会是爱。他定了定神,做了决定,道:“我爱她。” 老夫人又笑,但这笑容带着一种神秘,不再是那么简单,她说道:“那么,我将她嫁给你,你同意吗?” 常小飞一惊,他俩本就已在那太平居结了婚,他现在才发觉那个时候的想法实在是太简单,直接,如果若放在现在,他当然不会轻易下那个决定。身处一个简单的世界,人也就变得简单。但常小飞知道,他和姚轩结婚已是事实,所以他说道:“她已经嫁给了我。” 杜老夫人惊道:“什么时候?” 常小飞道:“就在那太平居里。” 杜老夫人呵呵一笑,道:“那本就是个虚假的世界,所以,那里面做的任何事在这个真正的世界都不算数的。” 常小飞本要反驳,但又觉得无可反驳。他再看这老夫人,她脸上的表情已更为复杂奇怪。 她笑得也很诡异,她已觉得到了时候了,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一些,道:“所以,你如果想娶她,就要听我的话。” 常小飞突然已明白,但他自然在心里有自己的准则,正色道:“你若要我做一些邪恶至极的事,我绝不会去做,即使你不把姚轩嫁给我。” 杜老夫人又进一步,道:“但你难道不关心她的生死?” 常小飞大惊,道:“你什么意思?” 杜老夫人冷冷道:“你不听我的话,我便就会杀了她。” 常小飞几乎不相信他的耳朵,道:“她是你的女儿,你要杀你的女儿?” 杜老夫人面不改色,道:“她是我的女儿,但我还是能够杀她。”她看着常小飞,厉声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她的脸色阴毒冷辣之极,常小飞已完全相信,她绝对能做到,所以他也再不必回答,只是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杜老夫人道:“你只需要做一件事,这件事你也许本就愿意做。” 常小飞急问:“是什么事?” 杜老夫人道:“那独臂剑客邵荣雁在山海关与剑尊手下三大高手相持,已有数日,我要你去帮助那邵荣雁。” 常小飞几乎叫了出来,他本以为她让他做的会是如何邪毒卑鄙的事,万没有想到,他竟是要他去救邵荣雁,这本就是他想做的事。” 杜老夫人道:“这件事你即刻去做,但只你一个人前去,也不要通知何不知几人,否则,姚轩的命也就没了。”她指了指那不远处,一匹白马站在树下,静静地低头吃着那柴草。她道:“你骑上它,马上赶去山海关。你在路上,一举一动我都知晓,所以你一旦有别的举动,我就会杀了姚轩。” 常小飞一头雾水,她到底要干什么,但既然邵荣雁已在山海关,确实已在困难之中,那么,不管如何,能去总是好的。他跨上了那一匹白马,飞奔而去。 常小飞一路马不停蹄,半天时日就到了山海关城门之内,他拴了马,便开始搜索,感知,寻找,他的这些技能确实已炉火纯青。关内三百米,四个人,都是武功极高的高手。他终于看到了邵荣雁,还有那三个陌生的高手,中间一人拿着两把宽口长刀,刀光闪闪;左面一人拿着一把剑,剑自然已出鞘,剑气逼人;右面一人瘦长但矫健,赤手空拳,但绝对是武功高手。邵荣雁长剑在手,面向这三个人,无丝毫败势,但邵荣雁的眉毛动了一下,眼光微移,正是常小飞的方向,却见他突然倒在了地上,常小飞大惊,飞奔过去,竟没有想到对面站着的这三个高手。他刚奔到邵荣雁的跟前,这三个人都腾空而去,跃了出去。常小飞立时俯身,但见邵荣雁双目紧闭,竟无一点生气,大惊之下,以手去试邵荣雁的脉搏,亦没有丝毫跳动,一时骇极,仰天大叫。只听身后一人道:“你以为是来救他,实际是害了他啊。” 常小飞急回头,正是何不知,旁边站着的是徐青山和夏侯霸。常小飞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有没有救?” 何不知快步走了过来,俯身用手按在邵荣雁的胸口,道:“他已死了。”常小飞一听,惊惧中带上了痛苦之情,惨叫几声,徐青山亦上来,脸现悲色,已自哽咽,邵荣雁和他的友谊自然无人能懂,那是一种亦敌亦友的感情,当然这敌乃是互相较量剑法,并非仇敌。 常小飞突然叫道:“是不是我害死了邵荣雁?” 何不知起身,怅然道:“邵荣雁与这几人,经过了一番苦斗,已然摸清了这三人的武功路数,他自知以一敌三,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是以便采用僵持战,则是以我不动,敌亦不敢轻举妄动的方法,乃在心力、武学境界、武功修为、精气神这多方面和这三人相抗。这三人亦知邵荣雁剑法之厉害,武功之高深,所以在邵荣雁不动的情况下,亦不会轻举妄动。他三人本以为僵持下去,胜的也会是他三人,但邵荣雁的武学境界与以静止静的能力,实已超过了云水城主,竟将这三人逼到了下风,而在这时候,外人绝不能有丝毫侵扰,一旦稍有侵扰,则不仅这僵持的局面会被打破,这看不出来的危机会瓦解,但也会造成这参与这一战的人身死伤痛。邵荣雁以一敌三,消耗的能量自是这三人的三倍,虽然其处在上方,那也不过是他在修为上占着上风,其实已到了毫厘之差,便可决定胜负生死的地步,常兄弟一出现,他便分了神,而这战势也随之改变,他一时油尽灯枯,才,哎,此时,救人实是害人啊。” 七十一、诛心 徐青山看着常小飞,本想追上他,何不知伸手拦住他,道:“徐大侠,让他去吧,他也需要去做这件事。”他又朝着常小飞道:“常兄弟,你且慢着。”常小飞停了下来,何不知道:“你记住,一旦遇到幽冥使者,其行左,你便行右,其行北,你便行南。万不可让他带着你走,否则,你将又进入那幽冥奇界。但万一进了那幽冥奇界,便是遇水避水,遇火迎火,逢山走山,遇人不语,则你必能走出来。” 常小飞道:“多谢先生,我记住了。”他开始继续走,很快就将他们甩出了很远。他只想找到姚轩,他又想,那杜老夫人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姚轩所在的地方,但此刻,他如何才能找到这地方呢?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再跟着这神秘的幽冥使者,也许只有这些人才能带他们去想去的地方,这幽冥使者,听命于杜老夫人,也就是幽冥神君,他们总有去找幽冥神君的时候,好,就这样做,看来再进入那幽冥奇界,也是在所难免了。” 此刻,要见到这幽冥使者自然不是易事,他只有坐着,静静地等,但等了很久,他们也没有出现,难道他们再也不会出现了? 常小飞已不知道如何做了,正在踌躇的时候,只见一个戴着尖顶圆帽,用一根棍子敲打着地面的人走了过来,正是那百事通。他走近常小飞的身旁,叹息一声,道:“我实在已没法再告诉你什么了。” 常小飞淡淡地道:“你若真心要告诉我,总是可以的,难道还有你百事通不知道的事?你本没有必要告诉我们什么,但你用那诱骗我们的手段实在卑劣之极,杜老夫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七十二、幽冥奇界 洛阳夜晚灯火辉煌,花市人山人海,奇花争艳,过了花市,直走出去,到了尽头处,向右一轨,就看到了那庄严别致的洛神阁,阁子不大,两面各两个长柱,漆成红色,两侧面光洁的墙上绘着洛神的像,但见身影翩跹,明目顾盼,似在注目着画外的一切。 常小飞静静地立在这洛神阁里,这里空寂无人,和那远处的花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终于,那黑影在阁子的左面闪现了,一闪而过,快如流星。常小飞亦是快如闪电,朝着这人影的方向而去,人影虽快,但常小飞的速度也不慢,虽然这幽冥使者的身法诡异至极,但常小飞终还是能看清他们所去的方向,此时的感觉,亦有了那日的感觉,人影在常小飞追踪了很久后消失,常小飞看看四周,奇山异石,花海冰雪,实在和现实中大不一样,那一大片冰雪就在眼前,便应是极寒的冬天,但常小飞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冰雪的远处又是盛开的鲜花,各色各样的花,开的艳美之极,仿佛就在春天。常小飞看得痴了,但他立时便清醒过来,刚想走上这冰面,立时记起何不知所说的那遇水避水的话,乃想到冰亦属于水,一时收足,正要绕开这冰雪时,只见这冰地上走来了一个人,正是那公孙红,常小飞惊惧异常,又在踌躇,竟想走过去。只见公孙红面色凝重,道:“常兄弟,你能摆脱洪荒的控制,实在是好事,你能从苏眉的阴影中走出来,我更高兴。那姚轩姑娘是真心爱你的,你一定要珍惜她,我现在告诉你她在什么地方,你快去找她,不然,她便有危险了。常兄弟,你快过来。” 常小飞面无表情,已又抬起了脚,正要踏上那冰面,一时那何不知的“遇人不语”四个字就浮上心头,他的人顿时清醒了很多,立时收回了脚,转过头就走去,走出很远,回头再看这冰面,那公孙红已不在。此刻他才明白,刚才之所以出现公孙红,完全就是自己的心境所致,正因为他心里想过公孙红之事,才会在这幻境出现如此幻觉。他绕着这冰面走,眼前又出现了邵荣雁的身影,还有姚轩的身影,他定了定心,继续绕着这冰面走,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幻象。 他绕到了这冰面的前方,只见百花盛开,娇艳美丽,他走进这花丛,只见这花朵的根上分出一条条分支,竟朝着他蔓延过来,爬上他的脚,顺着向上缠绕,将他的双腿捆了起来,他一时惊惧起开,忙伸出双手,准备要扯开这些枝条,但却感觉这些枝条虽然缠绕着他的双腿,但他却无丝毫不舒适的感觉,就好像腿上什么都没有,于是他试着迈开双腿,却发现行走自如,这些纸条仍在他的身上蔓延,而他行走正常,完全不受这些枝条所制。于是,他再也不去管这些枝条,一步步向前走,这些枝条也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原来这也都是心理作怪的幻境。等他走出这花丛,回头再一看,这花丛已不见了,花丛后面那冰面也不见了,止有一块空旷的地。 他转身朝着前方继续走,只见前方立时出现一座望不到顶的高山,山壁陡峭,无处可攀。这山的左右两面都有道路可行,他正要准备朝着那左面的一条路走去,乃又记起何不知所说的“遇山走山”的话,便住足看向这高山,如何才能上去呢?他又在想,这会不会也是环境,本就没有这山,于是伸手去敲击这山壁,只觉手撞的生疼,却原来是真山。他便想到了轻功,立时飞身而起,跃出了好一段距离,再一看脚下,却原来还在原地,他又一跃而起,再一看脚下,仍然还在原地,这是怎么回事?轻功在这里居然已无用武之地。 正在无奈时,只见这山壁上慢慢伸出了尖尖的脚,最后尽成了那伸出的尖岩。他见此状,于是伸手抓住这尖岩,发现十分牢固,便抓着这岩石,慢慢往上爬,爬了好久,终于到了山顶,但见山顶平坦之极,中间有一条白白的窄路,两旁都是杂草枯树。他朝着这小路走,到了尽头,一看前面,人山人海,正是那洛阳花市。而一回头,哪有什么高山,只不过是通往洛神阁的一条道和旁边的建筑。他看向这人群,只见一个女子,一身白衣,正在高兴地欣赏着那花海奇景,却不是那姚轩是谁? 七十三、又一个棋子 周正道:“这铁铮必须除去,此人留着遗祸无穷,他将青冥剑交给剑尊,就是为了对付你。” 洪荒笑着道:“铁铮就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虽然比柳惊魂要厉害得多,但也不足为虑,他这个人,总是能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时候,竟然对咱们也是有利的。” 周正也笑了,道:“他总是能为徐青山带去麻烦。” 洪荒道:“不错,但他若不死在徐青山手里,倒就成了怪事了。” 周正道:“徐青山会杀铁铮?” 洪荒道:“徐青山本就嫉恶如仇,而这铁铮更是做下徐青山师门灭门惨案,最可能杀铁铮的,正是徐青山。” 周正道:“你是想借徐青山之手杀了铁铮?” 洪荒道:“我只是说了一种可能,对于铁铮,我从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就算翻天覆地,我也只当他是个孩子,对于孩子,我只是一笑了之。” 周正道:“但是铁铮够狠,也还是有着他的企图。” 洪荒道:“这就好比一只猴子,有着撼动泰山的野心,但他的本身已决定了他做不到。” 周正笑着道:“你将他比作猴子,没有比作蚂蚁,看来你对你这个弟子还是较为满意的。” 洪荒道:“是的,他总算也学到了我的一些东西。” 周正道:“那么,这位幽冥神君如何?” 洪荒沉默片刻,道:“这老婆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她心思慎密,善于迷惑人,却又深藏不露,一开始,我也以为她不会武功,但渐渐地,我发现其武功之高深,已或不下于我。” 周正道:“幽冥神君本就是神秘人物,其武功自是无人知道。但我见了这老婆子,实在没看出她会武功,我自认为我的眼里不差,而一个是否有无武功,我也绝对能看得出来。” 洪荒道:“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在她之前,我也从没有见过将武功隐藏得这么好的人。” 周正道:“你如何看出她是身负高深武功的?” 洪荒道:“武林中人,要看一个人会不会武功,往往是从其步伐、神态、呼吸、中气、天庭、气色、举止这些方面去看,但这老婆子在这几方面都看不出任何负有武功的迹象,但我却还是看出了她身怀高深武功,便是她说话时的语速,她说话的语速要比她的嘴皮动的慢,这个是我仔细观察后的,我第一次见她只以为那没有什么,但我后来慢慢想明白了,这正是她掩饰自己武功的方法。” 周正道:“我已明白,一个会武功的人,在呼吸时就已和常人有些不一样,所以,只要用心去感受一个人的呼吸,自然就能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武功,而这老婆子正是将她异于常人的呼吸控制了下来,让人难以从她的呼吸中发现什么,这正是用了龟息中的减息,而她长时间这样,自然会有些受不了,所以,她便在说话的时候,增加了呼吸,这本是一种难以办到的事,但对于她,便是能做到的,而一般不会有人会在她说话时去留心她的说话的语速,可是遇到了你,你也就看出来了。这让我想到了那葵园主人, 七十四、茅屋的新主人 现在在茅屋的到底是谁?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见这个人走进茅屋,也没有人看见这个人出来过,更没有人看见这个人是如何修葺这茅屋的。但总的来说,人们都已知道,这茅屋里已又有了一个人。谁都知道,能坐在这个茅屋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身为江湖人,谁都不会相信这茅屋里会进去一个乞丐,或者一个躲避风雨的普通人,这是绝不会发生的事。这个茅屋所代表的已是一代剑客的剑道胜地,就算这屋子里没有弥漫出剑气,人们也绝不相信这屋子里的人,会是一个普通人。这绝不是思维定势,也绝不是死脑筋,这是富含着武林中的大智慧,这智慧只有武林中人才会懂,而在武林人的地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绝不会十分的活跃,更不会贸然去闯进那些看起来似乎神奇的地方。但就算有一个普通人一时进入了这茅草屋,他也绝不会在里面呆的太久,只因为这屋子里的一些属于武林人能看懂的东西他们看不懂,他们眼里,这自然只是一个茅屋而已。 这茅屋远处已有三个人,这三个人看起来都不是普通人,只因在这样的时候,绝不敢有一个普通人会来这里,就算经过了这里,他们也会很快就离开,绝不会逗留,除非是傻子,就算傻子,也有害怕的时候。神秘是一个十分奇妙的东西,正因为神秘,才会有许多的好奇,也会给一些人带来顾忌。这茅屋自然是个神秘的地方,当然也是在重新有了人的这一刻开始才变成了神秘的地方。之前邵荣雁在的时候,这只是一个让人忌惮的地方,但现在,它既让外面的人忌惮,也让一部分人感到好奇。 这三个人都是属于好奇的人。这三个好奇的人看起来也会让别人产生好奇。一个癞头的胖汉子,一双小眼睛眨个不停,那眼睛上面没有眉毛,或者说眉毛太淡了,这一对小眼睛距那宽宽的额头很远,几乎有多半只手掌那么远。他的鼻子就像一个完整的圆蒜头,红红的,十分滑稽。这红鼻子下面是一张比较大的嘴,就算紧闭嘴唇,这嘴也快要通到耳朵,他的耳朵似乎是他最好看的地方,但仔细一看,你会发现,他的耳朵一只大,一只小。 这癞头人的右边站着的,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这汉子长着一嘴八字胡,圆脸,浓眉大眼,鼻子高挺,嘴唇很薄,他的左手垂了下去,胳膊袒露着,看起来很粗很长,就像个长臂猿,他的右手里拿着一把满是尖刺的狼牙棒,手捉在棒刺后的杆子上,屈着胳膊将这棒扛在肩上,这棒绝不轻,但他一只手扛着这棒子,站的十分笔直,眼睛看着前方,呼吸均匀。 这大力汉子右边站着一个青年的女子,这女子很瘦小,但身材却也很好看,乃是小家碧玉那种,她的脸不漂亮但也不丑,就是那种不会让人讨厌的女子。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她站的也很笔直,脸上带着冷峻之色,让人感觉倒不像一个女人,她的右手拿着一把不长也不短的剑,剑上吊着红色的剑穗,剑穗和她的衣服是一样的颜色。 这癞头人嬉皮笑脸,看了看这大力汉子,又看了看这女子,道:“既已来此,不入此屋,实在是遗憾的事,你俩敢不敢进去?” 大力汉子哼了一声,道:“我赶山狼长了这么大,也真还没有怕过什么,要进此屋,我自然敢。” 青年女子冷笑一声,道:“你们是不是都很胆大,那么就请你们快进去看看吧,邵荣雁在的时候,你们不去找他算账,如今他已不在,你俩就要逞能了,但此屋里的人,亦不是等闲之辈,我看其武功还在邵荣雁之上。” 癞头汉子一听,又笑了两声道:“李娇娇,你莫要说我俩,那邵荣雁在的时候,你不也不敢找他去么?但今天我们必须进这屋子,邵荣雁破坏了我们发财,他虽已不在,但既然这屋里又来了人,那么如今他便就代表着邵荣雁,邵荣雁的那笔账,自然也要算到他的头上。” 李娇娇道:“癞头鬼,你那伏虎神拳到底有没有用?我记得那次邵荣雁只出了一剑,你的拳就不见了,此刻,你还有胆量进去?” 癞头鬼呸了一口,瞪着李娇娇道:“好,今天我进去,完完整整地出来,你就将前日劫的太原官车的银子分我一半。” 李娇娇笑着道:“一言为定。” 癞头鬼激动非常,道:“好。”他大步走了出去。那赶山狼道:“当真要钱不要命?” 癞头鬼边走边道:“要谁的命还不好说。”他已走出去很远,终到那茅屋门前,略有迟疑,一抬头叹了一声,似是下定了主意,一把拉开木门,走了进去,门又闭上。 屋里没有传出声音,这两个人脸上已带着异样的神色,她们都很快朝着这屋子迈去,瞬间就已在这房子两米不到的地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房子里传来了惊呼声,他二人一听就听出来正是那癞头鬼的声音。她们还要再听,只见门砰的一声开了,一个人跑了出来,身上没有衣服,只有一条短底裤,他的胸前划满了剑痕,仔细一看,乃是写着四个字:莫再做盗。这赶山狼和李娇娇都惊恐非常。赶山狼立问癞头鬼:“屋里到底是何人?” 癞头鬼忽然瞅了瞅身上,一时大叫一声,弯曲起身体,双手护着腹下,不让他的某一位置暴露出形状,道:“我没有,没有看清他。” 李娇娇大惊,道:“你已和他交手,怎会没有看清他?” 癞头鬼满脸狼狈,道:“我刚进去,就见一把剑朝我飞快而来,快得出奇,我根本没法出手,哪还会看这人的样子?我见他的剑如此快,便急忙退了出来。” 李娇娇哼了一声,道:“那么你在屋里时还尚不知道你的衣服已不在了?” 癞头鬼满是愧色,道:“是。” 李娇娇道:“人家挑去了你的衣服,在你胸前刻了字,你居然都不知道。那么你觉得是你逃出来的,还是人家放你出来的呢?” 癞头鬼羞愧更深,默不做声,突然似已怒极,瞪着李娇娇,吼道:“你说呢?” 李娇娇看着赶山狼,道:“走吧,他放过了癞头鬼,已对我们手下留情了,莫要在这里无趣了。” 赶山狼苦笑,道:“走吧。”他转身就走,李娇娇也转身,那癞头鬼弯着腿跟在了后面,狼狈滑稽之极。 这三人乃hn名盗,齐称“盗天三圣“,常年混迹大江南北,专干劫镖车,抢民财的营生,但这三人的武功实在不俗,这癞头鬼一手伏虎神拳自是少有敌手,赶山狼的一条百斤狼牙棒亦是凶猛无比,李娇娇的越女剑更是精妙非常。但就在这茅屋中,癞头鬼连屋里之人的人看都没看清,就被人家用剑削光了衣服,还在身上刻了四个字,这实在是很让人惊骇的事。 这事情一时传开,这小屋一时又成了那些江湖人猜疑谈论的地方,另一个邵荣雁又回来了,他又在里面研究着高深的剑术,钻研着武学。他像邵荣雁一样,深居简出,能耐得住寂寞,将这木门紧急地闭着,隔绝着外面的喧嚣与俗尘,这本就是真正的剑客之道。 但一个这样的人,自然能招来更多的剑客、刀客、武夫,只因为,一个神秘高深的剑客,总会有人来找他决斗,这决斗自然也是武者的一部分,这茅屋的新主人和邵荣雁一样,自然也要接受这来客的挑战。这简陋的茅屋,只因为一个人,一把剑,就能变得如此招人注目,变成一个非凡的武者圣地。这就是武者的力量,武者的那种异于常人的特性。 但最重要的是,这茅草屋又有了新主人,这个新主人会是谁呢? 七十五、摆脱要挟 常小飞又想到了这幽冥神君,一想起她,就想到了邵荣雁的死,邵荣雁是因他而死的,即使他只是被幽冥神君所利用,但是他也是在心里不断地自责难过。但这个罪魁祸首,她既能利用他害死了邵荣雁,那么,她还会再利用他做一些事的,只因她有威胁他的资本,这资本自然就是姚轩。所以,他要想不再受她所迫,就得将她的资本变为不再是资本。常小飞也想到了她无论如何不至于伤自己的女儿吧,但他立即又不再这样想,有些人,不择手段起来,实在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所以,他觉得,只有让幽冥神君相信他根本不关心她的女儿,也让她看出来这个事实,也许才最有用,他权衡了一切,终觉得这是最正确且唯一的办法。 常小飞回到了洛神阁,静静地坐着,他已不会再去任何地方,只因他现在决定要见的就是幽冥神君。而幽冥神君,她利用他得手了一次,则她必会要他再去做事情,只因她仍然拿着要挟他的资本。所以,要见她,他不需要去任何地方,她自然会来找他的。 他在洛神阁坐到了下午,没有再想任何事,只因他早已想好,此刻再去想东西,对他也不好,他已知道,见到这幽冥神君,则就是互相在心理上的压制,虽然他并不是很善于心理上的这种较量,但他总归是知道的,而且也是经历过的,洪荒给他教了很多,而这个也是洪荒最为擅长的另一项技能。 她果然来了,此刻见到她,她愈发的深沉、阴冷。但常小飞也开始深沉、阴冷,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她看到了他的这双眼睛,眉头微动了一下,但在一瞬后又已面无表情,当然,她的眼睛里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盯着常小飞,仍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她终是一无所获,常小飞的眼睛里只有那慑人的黑色,和她眼中的黑色一模一样。他们眼中的黑色相对着,似在碰撞着,较量着。但终于,他的黑色还是他的黑色,她的也是。 她也终于开口,道:“听说你在洪荒跟前学到不少。” 常小飞已感觉出了一些东西,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挑衅,她想试出他的心的深浅,也是在警示着他不该使用洪荒的心算,只因洪荒本就为他所不耻。 他也问:“我是不是在你跟前也能学到不少?” 她笑了,这笑是带着惊惧,还是带着掩饰,还是本就值得一笑?她笑完就变得严肃起来,厉声道:“我教不了你什么,但是我可以让你去做什么。” 常小飞很庆幸,她总算又说到了这个,居然再没有和他互试心机。他道:“你未必再能让我做什么。” 幽冥神君一惊,道:“你说什么?” 常小飞绝不会让步,此刻,他若稍微软弱一下,他就再也抓不住这一次微妙的机会,只因为让一个人感觉到你的心硬不硬,这种说话时的抢占先机十分重要。他冷冷地厉声道:“我根本就看不上你的女儿。” 她似已骇极,但很快又保持了平静,语气却变得和缓轻柔,道:“你骗人都不会骗,你不爱我的女儿,为什么上次的事我一交代,你就答应了?” 常小飞道:“邵荣雁是我们一起的,你要我去救他,我难道会不答应你?”上次她让他去本是一个阴谋,但拿这事作为常小飞喜欢她的女儿的证据,实在不合适,十分的没有说服力。 她也觉得没有一点说服力,但她道:“既然邵荣雁是你们的人,那我怎么会让你去救他?你当时就没有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所以,这就说明,你深爱着我的女儿,所以你才会不顾其中的不妥,毅然前往?” 常小飞抬头挺胸,大声道:“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之处,我若知道朋友在难中,一旦知道他身在何处,就算有天大的危险,也会去的,这只能说明我和邵荣雁的义气,并不能说明我爱你的女儿。” 幽冥神君还未开口,常小飞趁势道:“你将你的女儿和我困在那太平居那么久,天天黏在一起,刚开始我确实喜欢她,但天天在一起,自然也就会厌恶起来的,你不知道,我到了最后,连看你的女儿都已不想看了,怎么会再喜欢她?更别说爱了。” 幽冥神君已有了怒意,她呵呵两声,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倒真要看看,你是真的不在乎她,还是假装不在乎她,我这就去杀了她。” 常小飞毫不犹豫,道:“你听没听过我和苏眉的事?” 幽冥神君略一迟疑,道:“自然听过。” 常小飞道:“我曾对苏眉痴心一片,但她对我绝情绝义,到最后我几乎被她毁了。但这之后,我已再也不相信男女之爱了,否则我也不可能走出苏眉的阴影。在那之后,我就暗暗告诫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任何女孩子,但逢场作戏总是要有的,所以,我对你的女儿绝不是真心的,我只不过是为了得到而已。” 幽冥神君已怒极,骂道:“你无耻。” 这一句大出常小飞的预料,但这一句,也暴露出一点,她终是个女人,也证明了她也是在乎她的女儿的,她未必会真杀她的女儿。 常小飞绝不让步,道:“你是不是要杀了你的女儿?那你去好了,不管你杀不杀你的女儿,我都不喜欢她,所以,你还是不要杀,因为那毕竟是你的女儿。” 她笑了,看着常小飞,道:“你赢了。” 七十八、身死退魔 常小飞一回头,只见这密室虽大,却极精致别雅,茶几杯器,书桌纸笔,玉器古玩,应有尽有。常小飞再看这正前方一方桌上的上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卷,画上是一个袒胸露乳的老者,腹大如鼓,笑态可掬,右手放在腹部右侧,抓着衣角,左手摸着后脑,看他额头浑圆,脑袋饱满硕大,头发列于两旁,颔下白髯飘扬。他的身下左右立着两个小孩,似童子模样。这两个小孩均天真烂漫,活波可爱,显得极有灵气,两人的目光相对,似在互语。这画之逼真,直将三个人描绘得栩栩如生,当真大有意味。 常小飞将这画看得入了迷,姚轩也在认真地看着。玄帝看着他两人,乃笑着道:“你们可知这画中画的是什么?” 常小飞见父亲发问,乃道:“一个老者,两个童子罢了,再也不知道是何人。” 玄帝道:“这画上的这个老者,乃是一位得道的高人,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奇门玄学,无一不精,而且,他的武功更是高深至极。” 常小飞和姚轩大奇,常小飞道:“既是这么厉害的人,却不知到底是何人?” 玄帝道:“你们不知道这老者,只因为他早就不在人世了,这老者叫做广陵老人,你们也自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这老者身下的两个童子中,有一个,你们却是熟悉的,特别是小飞。” 常小飞急问道:“到底是何人呢?” 玄帝道:“正是洪荒。” 常小飞和姚轩一听,都惊得不轻。常小飞更是觉得奇怪,道:“此画既画的是洪荒,怎么会在父亲这里?” 玄帝道:“这密室本非为父之地,乃为父的一位前辈好友修建的,而这画,却是他无意中得到的。” 常小飞立问道:“不知父亲的这位前辈好友是何人,我是不是听过他?” 玄帝道:“他正是那竹林客万童生万前辈。” 常小飞和姚轩一听到万童生的名字,都大为惊讶。在武林人心中,万童生已是一个神话。常小飞急问玄帝:“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玄帝遂将万童生自参加科考到武功大成,又和他同游的事都说给了他们二人,二人听得目瞪口呆,都显得难以想象。 玄帝又道:“这幅画作,就是万前辈在那次遇得那本逍遥秘撰的时候得到的。而那本逍遥秘撰的扉页写着一段话,从这些话里,万前辈才知道,著这逍遥秘撰的正是这位广陵老人,这广陵老人有两个徒弟,一个叫做洪荒,一个叫做肖升。这广陵老人又写:洪荒天资聪颖,但诡秘难辩,其抛却其他武功,唯修习剑法,而亦对那奇门之术兴趣极深,他到十六岁时,剑术已高明之极,奇门遁甲也已学成,辞师而去。而那肖升,也是聪明绝顶,但天性纯良,他对广陵主人的所学都进行了修习,到二十岁时,已在各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亦辞师而去。” 常小飞道:“原来洪荒的剑法习自这广陵老人。” 玄帝又道:“这广陵老人还有最后一句话。” 常小飞急问道:“是什么话?” 玄帝道:“六个字:洪荒,世之枭雄。” 常小飞道:“这广陵老人果然厉害,早就看出了洪荒的面目。” 玄帝叹息一声道:“洪荒实在是个让人为之色变的人,小飞,你只要记着,万不可再受他迷惑,我玄天九诀的武功最忌讳的就是洪荒的那种魔道气息,你上次受惑不深,所以我也能轻易除去你的躁戾邪恶之气,但你若再被他迷惑,则就再也没人能救你了。你身上有我的玄天神力,却比我要强得多,所以,你要好好参悟武学,利用好这玄天神力,或许,或许”他终没有说出来。 玄帝的生活极为清寡,以干果为食,白水作饮。常小飞和姚轩都吃了些干果,喝了些水,便就在这密室的偏室休息去了。 这一睡去,竟是睡了一天一夜。常小飞一醒来,只见姚轩还没有醒来,走出外面,却已没有玄帝的身影。正在他着急的时候,只听一声响,那山石又开,一个人慢慢走了下来,常小飞以为是玄帝,立时走了过去,下来的确实是个老人,却并不是玄帝。这老人一下台阶,山石又很快合上。 常小飞见这老人瘦弱非常,却双目有神,立问道:“不知老先生是?” 老人道:“我叫冯达,是你父亲的朋友。”常小飞自然听过冯达的事,恭敬道:“原来是冯老先生,当年若不是老先生救我母亲,恐怕就已没有今日的我。” 冯达没有说客气话,只是站着,脸上带着难过之色,常小飞看着冯达的表情,急道:“冯老先生,既然你已来此,我父亲却是去了哪里?” 冯达慢慢地道:“你父亲做的事,是值得别人传颂的大事,是为了这天下人的安危而去的,你应该为他而自豪。” 常小飞颤声道:“我父亲去做什么了?” 冯达道:“幽冥神界群魔已起,天下势必面临大难,你父亲乃是去阻止这幽冥神界的群魔去了,他或许不会回来了。” 常小飞一听,已开始啼哭,道:“什么,你说什么?他,他原来”他已颤抖着说不出话。 七十七、修补心灵 这戴尖顶圆帽的人进入这山峦的里面,只见四周空旷之极,四壁平整光洁,而借着一排排的灯烛,他看到这左右两壁上尽是奇怪的图案,这一个个图案,所绘的奇诡之极,有人形,有虫兽,有鸟禽,有文字,有繁复杂乱的线条,也有整齐排布的星点,有让人眼花缭乱的算术,也有让人为之称赞的书画。 这人继续朝着前方走,而渐渐便看到了坐在他正前方的一个人,他走近,这是一个老人,他白发垂肩,面色红润,虽然额头上的皱纹已不少,但气色确实很好。他端坐在一个桌子前,桌上放着一本书,书平铺开,他看得极为认真。而这戴着尖顶圆帽的人刚走到他跟前,停下脚步的一刻,他就抬起了头,他看着面前站着的人,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戴尖顶圆帽的人道:“老先生首先应该问的是我是谁。” 老人道:“我认为我问的却是最重要的问题,只因为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尖顶圆帽的人道:“不错,这个地方本就知道的人不多,但你若知道我是谁,你自然就不会再想问你的这个问题了。” 老人将这人看了看,道:“百事通?” 尖顶圆帽的人笑了笑,道:“其实老先生一看我的装扮和我的眼睛,就应该猜出来的。” 老人轻轻一笑,道:“不一定,眼睛看不见的人有很多,未必就是百事通,这一顶帽子人人都可以戴,这个棍子人人也都可以拿,所以,不一定就是百事通。” 百事通道:“但能来这里的瞎子却只有我,再不会有别人。” 老人道:“好像是的,那么你是如何来这里的?” 百事通道:“我自然不能将我的行踪暴露,只因别人会因为我而找到老先生,所以,我只不过是将帽子反戴,衣服反穿了而已。” 老人奇道:“就这样,你就能躲过别人的耳目?” 百事通道:“是的,我的这帽子只要反戴起来,那样子立时就变了,而我的衣服若也反穿,那外人完全就不会再认出我,还有,我的这根棍子最短的时候,也就连一寸都不到。” 老人道:“这确实很不错,但这也只能瞒住普通人,有些人你始终瞒不住的。” 百事通道:“不错,这多年来我的确也太招人注意了,可是一旦失去了别人的注意,要来这里自然就是很容易的事。” 老人笑了,道:“不错,别人注意百事通,只因为百事通过人的耳力,而百事通一旦没有了这引以为傲的耳力,完全就已不值得别人去注意了。” 百事通道:“是的,对于一个废人,别人绝不会再去注意。” 老人道:“但你还是做了那么多的掩饰,这只说明你实在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 百事通道:“这只因为我要见的一个人实在是个太不一般的人,而且这个地方,也是无人知道的地方,我若不谨慎,自然会给老先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七十八、玄天神力 百事通一听肖升之言,心下大喜,却突道:“前辈,我对一件事仍不知其果,像你这样的人,晓天地,只阴阳,却为何一直呆在这里?” 肖升道:“那么你认为我该去哪里?” 百事通道:“前辈早就应该去外面去,开宗立派,将你的一身才学,用于济世之中,如今武林形势危急,似前辈这样的高人实可以一展雄才大略。” 肖升呵呵一笑,道:“你认为我我能做些什么?” 百事通立道:“如今洪荒觊觎武林之心,已昭然若揭。昔日之剑尊更是未曾身死,乃又自关外回来,两雄争霸,则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看这幽冥神界乃是想坐渔翁之利。晚辈觉得,前辈当召集武林正道,运筹帷幄,主持天下大局。” 肖升道:“百事通消息灵通,断事亦准,但你此言实在大谬。” 百事通一惊,道:“不知晚辈错在什么地方?” 肖升叹息一声,道:“你错就错在你远不知道洪荒,在这点上,你差了何不知太多。” 百事通愧声道:“晚辈之粗浅见识,自不可与何先生相提并论。” 肖升道:“何不知对武林了如指掌,对天下大势亦是看得相当清楚,但他对洪荒,却始终琢磨不透。但今日听了你的话,你根本就没有去了解过洪荒。” 百事通道:“洪荒之诡诈阴险,老谋深算,我自是知道,但听前辈说,洪荒似乎都已不是人,而是一个神了。他之行径我亦知道,他纵然非同常人,但也只是个人而已。” 肖升道:“我与洪荒同求艺于广陵老人,我将师傅的百艺俱学到手,洪荒只学了剑术和奇门遁甲,你知道为什么?” 百事通思索片刻,道:“莫不是洪荒天资平庸,一时学不了这复杂的门类?” 肖升笑着道:“自然不是,这只因为,在洪荒认为,这两项技艺就已足够。洪荒天生机智,深沉难测,更是生来就有。而心机手段,亦是远超出常人许多。行事果决,狠心毒辣,世上少有。其创建魔道门之手段,实在高明,培养心腹,笼络人心,不计人仇,所以其手下亦对他心服口服。其对食物判断之准确,实在难以想象。更难得者,乃是其行商之头脑,十年不到,其门下钱庄便已开遍武林各地,如今已是富可敌国。” 百事痛道:“洪荒难道没有弱点?” 肖升道:“每个人都有弱点,但洪荒的缺点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每个方面都已做的很好。如果非要问洪荒有什么弱点,那么这弱点的名字就是:还没有找到的弱点。” 百事通道:“那么这剑尊不是洪荒的对手?” 肖升道:“剑尊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而且应该是洪荒遇到的最厉害的对手,但我总认为洪荒才是最厉害的。” 百事通道:“玄帝据说是最可能击败洪荒的人。” 肖升道:“但这次玄帝下定决心去阻那幽冥群魔,则已说明他已自知不是洪荒的对手。幽冥群魔虽然厉害,但比起洪荒来,却是大为不如的。而且,对付幽冥群魔,本就可以靠一个人的力量。” 百事通道:“剑尊?” 肖升道:“不错,剑尊握有青冥剑,而要试出青冥剑的威力,这些幽冥凶魔是再好不过的了,而且我已知道,剑尊本就是要借这些幽冥群魔来练这青冥剑。所以相较之下,还是对付洪荒意义最大。” 百事通道:“但玄帝既然自知不是洪荒的对手,而剑尊正好可以去对付这幽冥群魔,那么他为何要去阻止这幽冥群魔呢?” 肖升道:“你应该能猜得出。” 百事通立时道:“我知道了,玄帝这样做,第一就是权衡了一下,对阻止这幽冥群魔乃是有极大的把握。第二就是他不想给剑尊这次磨练青冥剑的机会,只因这青冥剑实在非同寻常,如若剑尊掌控了青冥剑,那情况又大大的不妙了。” 七十九、幽冥使者 何不知道:“我知道,只因为现在困惑你的也只有这个问题。”他的眼睛看着常小飞,眼神十分坚定。 常小飞看着何不知坚定的眼神,道:“那么,这个问题先生有没有答案?” 何不知叹息一声道:“自然知道,但这又是一件武林旧事,而涉及的人与事亦不少。” 常小飞急问道:“先生可否告知常小飞这件事所涉及的种种?” 何不知郑重地道:“我当然要告诉你,只因在如今,你已是吾道中的希望,你肩负的责任极其重大。” 常小飞不语,只因他明白自己的责任。何不知接着道:“你可听说过洞庭八君?” 常小飞对这个名字极为陌生,乃道:“我实在不知道。” 何不知轻叹一声,道:“你应该没有听过的,只因这八个人终年呆在洞庭湖,如隐者一样,从不抛头露面。” 常小飞立道:“那么这洞庭八君与这事有何关系呢?” 何不知正色道:“我既要说这洞庭八君,自然便是要给你说这件事。这八人隐居洞庭湖,武林中人极少有知道他们的,而知道他们的人,当然也是江湖资历极深,阅历也极深的人。而到了今日,知道这八人的更是寥寥无几。” 常小飞道:“却不知这八人却有什么故事?” 何不知怅然道:“想这八人,文才武功,自成一派,淡泊名利,隐于世外,实堪称奇士,但却终受流俗之祸,成了听命于邪道的傀儡。” 常小飞一听此言,道:“却不知这八位八位前辈做了什么事?” 何不知又一声叹息,道:“你可知这幽冥使者共有几人?” 常小飞微思,道:“难道会是八人?” 何不知点头道:“正是八人。” 常小飞脸现异色,道:“难道这幽冥使者正是这昔日的洞庭八君?” 何不知道:“正是。” 常小飞惊得不轻,问道:“这八人如何便就做了幽冥神界的这幽冥使者,难道是这八人本就想着加入幽冥神界?” 何不知摇头道:“这八人不但淡泊名利,同时亦是嫉恶如仇之人。” 常小飞略加思索,道:“那便就是这八人受那幽冥神界要挟,她本就擅长此技。” 何不知又摇头,道:“幽冥神界也并未要挟他们。” 常小飞急道:“那么这八位前辈为何会加入这邪恶的幽冥神界?”他又思索片刻,道:“是了,乃是这幽冥神君以惑心术迷惑这八位前辈,八位前辈受其迷惑,才做了此等蠢事。” 何不知仍摇头道:“这八人也没有受她的迷惑。” 常小飞道:“那却是为何?” 何不知道:“这八人,本就喜好文墨书画,而对那些古画文帖极喜收藏。一日,这八人的府第来了一位青年女子,乃言是专程来拜访洞庭八君的。” 常小飞一听道:“这女子肯定就是这幽冥神君。” 何不知道:“不错,这幽冥神君从小便对这诗词文赋、笔墨古玩十分精通,只因她的父亲杜员外便是这方面的一个大行家。是以幽冥神君一见这洞庭八君,便开口侃侃而谈,皆说的是文词书墨之事,这洞庭八君一时大喜,又见幽冥神君风采照人,气质不俗,赞赏非常,立时就交了知己。” 常小飞道:“原来她是用了投其所好的招数。” 何不知道:“不错,这洞庭八君和幽冥神君成了文友知己之后,一时交谈甚欢。就在那时,幽冥神君乃夸口说昔日武林书圣关夫子的“春来赋”墨宝真迹在她手里。这洞庭八君一听都倾堂大笑,都说幽冥神君说了大话,只因武林早就传出关夫子逝去之时,将他的所有墨迹都烧掉了,而且更有几位前辈亲眼所见,所以洞庭八君便说幽冥神君在说笑话。” 常小飞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何不知道:“接下来幽冥神君便和洞庭八君打了一个赌。” 常小飞急问:“是什么赌?” 何不知道:“幽冥神君便说,如果她真的拿出这春来赋,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八人都得去做。洞庭八君深信幽冥神君没有春来赋,又见幽冥神君一派温和无害之象,便一口答应了。结果幽冥神君真的拿出了春来赋的真迹。” 常小飞奇道:“这春来赋的真迹她如何得来?会不会是假的?” 何不知道:“洞庭八君对文墨之研究,已到了极其高深的境界,而对文墨的真假辨别,亦是高手中的高手,他八人反复察看,这确实真迹。于是,他们八人便问幽冥神君她要他们做什么?” 常小飞道:“她的条件就是让这八位前辈做了这幽冥使者。” 何不知道:“当时幽冥神君并未说出她的身份,只不过说要洞庭八君以后永远听命于她,而且要先带他们八人跟她去个地方。洞庭八君言出必行,应人之事,绝不会反悔,便跟着幽冥神君而去,却未料到幽冥神君带他们去的地方,正是幽冥神界。八人知道真相后,痛苦非常,但其早已答应了她的要求,所以,才委身幽冥神界,做了幽冥使者。” 八十、老谋深算 却说这二人正是那肖升老人和百事通。何不知一见这老人,惊道:“肖老前辈,你怎会来此?前日柯兄突然失去踪迹,我亦知道是去找先生去了,但先生近几十年来很少涉足武林,怎会突然身赴江湖之中?” 肖升叹息一声道:“只因那洞庭八君犹在幽冥神君手下,我若再不出来,这八人便再也休想摆脱这幽冥神君了。” 何不知不解,道:“前辈之言,我却不懂。” 肖升道:“昔日幽冥神君以“春来赋”让这洞庭八君入了她的门下,但到后来,我却知道,她手上的这“春来赋”根本就不是关夫子的真迹。” 何不知惊道:“既不是“关夫子”的真迹,为何洞庭八君看不出来?” 肖升道:“这只因为这摹帖之实在将关夫子的手迹学得神似,以假乱真之功力,实在也非同一般,是以让洞庭八君这样的鉴别大师都看不出其为仿作。” 何不知看着肖升,已恍然大悟,道:“是了,前辈精通百艺,而对仿造之事,自然精通纯熟,而且前辈的书法功底,本就深厚非凡,要临这关夫子的手迹,亦不是什么难事,而要做到以假乱真,却实在不是易事。” 肖升道:“我初学书法,在家师处,临的就是关夫子的字体,而家师对临摹书法之心得,便就是在神韵上下功夫,神韵到了,自然便就极难辩出仿作之伪假,所以,我后来临的那一幅“春来赋”,实在和关夫子的手迹无二。家时与关夫子有一段交情,而对“春来赋”自然熟悉非常,他辨别书画真伪的功夫,远在洞庭八君之上,他看了我的仿作,亦大叹已看不出差别,何况洞庭八君。” 何不知听后,突道:“那你这“春来赋”仿作,为何在幽冥神君的手里。” 肖升道:“之前我也想不通,只因我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当我知道她的身份后,我也就想明白了。” 何不知道:“她乃昔日杜员外之女,这又说明了什么?” 肖升道:“这只因为我与那杜员外亦曾有一段交情,而我那“春来赋”仿作,亦是送与了杜员外。” 何不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杜员外对书画文玩极为喜爱,“春来赋”已成绝迹,你那仿作又仿得那般神似,杜员外自然喜不自胜。” 肖升道:“幽冥神君为杜员外的女儿,自小练习书墨,而对书墨之精通,已可称得上行家,亦不在洞庭八君之下,是以她才将这仿作拿给这八人,让这八人受骗而听命于她。” 何不知道:“是以前辈便想告诉这八人真相,让其摆脱幽冥神君?” 肖升道:“不错,而唯一的方法就是我亲为他们重写一幅这“春来赋”,他们方相信我的话。” 何不知道:“但这八人如今已为幽冥使者,其行踪飘忽,动向不定,实在难以寻找。” 肖升笑着道:“你何不知洞察一切,百事通消息灵通,但我却有一个是你们不及的。” 何不知也笑了,道:“若论辨识周天事物,探寻神秘之境,搜寻神秘之人,先生实在已是第一人。” 肖升道:“你识奇门遁甲,百事通心观八方,但对于玄学却都不知晓,而我,一开始学得就是玄学。玄帝玄学之精深,实不在我之下,这也就是他能找到幽冥群魔的原因。” 常小飞突道:“既然老前辈知道了幽冥神君欺骗那八位前辈之事,老前辈为何不早去向那八位前辈说明真相?” 肖升看着常小飞,脸上露出了慰色,但立道:“我之所以不早些前往,只因为那幽冥群魔之凶性厉害,我实非对手,而幽冥神君本就想用这幽冥群魔来对付我,只不过她找不到我罢了。我今天决定要去,只因为幽冥群魔已被玄帝消灭,但玄帝,哎” 常小飞一听到说他的父亲,已露出悲色。肖升又仔细看着常小飞,道:“我若没有看错,这位小兄弟便是玄帝的儿子。” 何不知道:“老前辈没有看错,他正是玄帝的儿子。” 肖升神色激动,道:“年轻人,你有一个伟大的父亲,那么你,自然也不能让他失望,用好你的玄天神力。” 常小飞轻声应诺,又一次感觉到了责任的重大。 洪荒,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周正也笑了,他们的笑都很阴森。 周正道:“当我知道了百事通去干什么,我才知道了你原来又在筹划着一件事情。” 洪荒傲然而立,强壮而雄伟,哪像一个老人,他扬眉道:“百事通既去找他,我便就想到了这个。但那时幽冥群魔还未被玄帝所灭,我其实本想着为他扫除这幽冥群魔的障碍的,没想到玄帝马上就替我做了。” 周正面带傲色,道:“这洞庭八君联手,威力之大,实在已不可小觑。” 洪荒道:“这八人一出去,第一个要找的,自然是剑尊,只因松鹤道人死于剑尊的阴谋之下。” 周正道:“松鹤道人传授他们武艺,他们对松鹤道人之师恩,实在铭记于胸。” 洪荒已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乃是想着一场坐山观虎斗的好戏。 八十一、初试神力 肖升还未说话,何不知立道:“肖前辈,常兄弟所言极是,此必然会有危险,前辈重任在身,而柯兄所长者,亦不在武功,如常兄弟在的话,那自然就安全得多了。还有,常兄弟刚顿悟了玄天神力,这正是一次让他一试身手的机会,而且有你们这两位智者,常兄弟这一路也不会出现那不必要的状况。” 肖升一听,道:“何先生所言极是,让常小兄弟一试身手,实也是必要之事。”他看着一言不发的百事通,道:“百事通,你觉得怎么样?” 百事通微笑道:“何不知说的话,还会出错?” 几人开心而笑,常小飞乃转身看向姚轩,只见她脸上又现愁容,似要哭泣,她哀声道:“小飞,你小心些,我,我等你回来。”常小飞对他温柔地笑了一下,道:“不要胡思乱想,我很快就会回来。”他转身对何不知道:“何先生,麻烦你替我照顾姚轩。” 何不知道:“你放心去就是了,姚姑娘我自会送到安全处等着你,让她跟我在一起,倒就会让人注意了。”他说的这人自然就是幽冥神君。 冬天的外面实在很冷,三个人都穿上了棉衣,常小飞犹在发抖,在冷得有些受不了的时候,看向肖升和百事通,只见他们两人面无表情,一步步走着,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冷,常小飞心头一横,也迈开大步,却原来真的不再冷了。 三人绕着长安城几乎走了一圈,终到那秃头岭,但见山秃树秃,荒凉之极。肖升看着这秃山裸树,道:“上山。” 常小飞奇道:“那幽冥使者会在这山上?” 肖升微笑道:“正是。”他又对着百事通道:“百事通,这秃头岭哪条路不可走?” 百事通道:“秃头岭上山之道有七七四十九条,有一条路不可走,便是那两旁柳树最多的一条路。” 常小飞立问:“这条路为什么不能走?” 百事通道:“只因这条路满布奇门疑阵,一旦人走进去,便就再也出不来了。” 常小飞道:“那么我们不走这条路就行了吧?” 百事通道:“不行,只有走这条路,才能找到幽冥使者。” 常小飞一惊,突道:“有肖老前辈在,这应该没什么问题。” 肖升笑着道:“用不着这么麻烦,有百事通在,咱们也就没必要去研究这疑阵了。” 常小飞一笑,道:“实在没有必要,这疑阵对付眼睛能看见的人确实有用,但对柯先生来说,根本就起不了作用。而柯先生耳力之强,更能在不受疑阵扰乱的情况下探出正确的路。” 肖升笑了,道:“那我们走吧。” 百事通走在前面,常小飞和肖升老人跟在后面,三人上了山,向着那一条柳树极多的路上走去。一进入这路,百事通大步前往,常小飞跟在后面,三人刚走了一步,就发现前面已没有路了,而百事通一言不发,朝着这无路处走去,肖升亦走去,常小飞心里觉得不对,却见他们二人都从容走了过去,亦没有犹豫,一脚踏进这路的尽头。一脚刚踏上去,却见脚下路子又现,于是顺着这路走去,途中又遇到好几处情行危机的路况,但百事通都只是一脚踏入死路,而却都走过了这死路,常小飞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终于,他们上了山。 一上山,一股寒气袭来,直让常小飞浑身发冷,肖升笑着道:“这山顶空荡无物,在这冬天自是极为寒冷,但这里之所以这么冷,只因为这里满积幽冥神界的阴寒之气,是以冷得骇人。他看着脸已冻得通红,双手发抖的常小飞道:“常兄弟,你以玄天内力御寒,可少一点寒冷。” 常小飞依言,乃暗自运起内力,到这股力道自腹部上到胸中时,寒意立时少减。他再去看肖升和百事通,两人面无一丝寒色,照常走路。常小飞大奇,道:“肖老前辈,你功力不弱,自是可以御寒,但柯先生却是如何御寒的?” 肖升看着百事通,呵呵两声,道:“他不用去御寒的,只因他不怕冷。” 常小飞惊道:“他为何不怕冷?” 肖升未开口,百事通脸上带着笑意道:“一个在塞外奇寒之地寒冰洲呆了整整两年,常年与冰雪打交道,吃的是雪,喝的是雪,这个人还会怕冷吗?” 常小飞惊道:“我听说寒冰洲阴冷之极,而且常年冰雪,据说无人敢去寒冰洲,先生居然在那里身处两年,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百事通未开口,肖升道:“这只因为他有一颗不畏严寒的心,一种极其强大的心生发的意念,亦是强大无比的,当他身处寒冷之时,他的意念里便是春天的温暖,是以他能忘却这寒意,而这强大的意念催生的能量也是极大的,自能抵御寒冷。” 常小飞道:“这意念也是一种内功吗?” 肖升道:“这是异于常人的内功,属于百事通的内功。” 常小飞心下大服,却听百事通道:“小心注意,幽冥魔星已然出现。” 常小飞奇道:“何为幽冥魔星?” 百事通道:“幽冥魔星为幽冥神界的护界之人,武功也已不弱,共有二十四人。” 常小飞还未说话,百事通立道:“大家看向正北方,七人已快逼近我们。” 常小飞和肖升老人一时看向正北方,果见七个赤衣人朝他们而来。常小飞观察片刻,道:“这七人之武功,实已不弱,而身形飘忽,气息不定一看练的就是阴寒的邪功。” 百事通与肖升心下大奇,原来常小飞的感知能力会有这么厉害。常小飞接着道:“我曾见过那毒功姥姥,身法与这七人极为相似。” 肖升和百事通都知那毒功姥姥死在常小飞与洪荒的联手之下,而一想到洪荒,才想到常小飞感知能力的来源,洪荒洞悉感知的能力,实在已高深莫测之极。 这七人已极极近了,常小飞见这七人装饰古怪,面目可憎,但身上散发的阴寒之气,实在骇人之极。只听肖升道:“常兄弟,你试着用玄天神力,看效果如何?但一定以你的玄天九诀的内力相辅。还有,这几人,必是那毒功姥姥的门下之人,是以万不可被他击中。”话刚说完,肖升拽住百事通,一时跃出很远。 常小飞见他二人已远去,乃暗自提起内力,运起那日悟出的玄天神力法门,击出一掌,只见一道强劲的掌风向着这七人迎身而去,竟慢慢散成一道横墙,将这七人全都覆盖住。 这七人见势,同时亦挥出一掌,七道黑气同时窜出,冲向这一道气墙,却怎么也冲不破这气墙,反而浅浅消融不见,而这气却已闪电般击向这七人,七人应声而倒。常小飞万没有想到,这玄天神力的威力会如此之强。但一时又感杀死这几人的罪孽。再看向这七人,尸体已开始腐烂,果然是毒功姥姥门下之人,罪恶之感立时减少。 这时,肖升和百事通已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七具腐尸道:“原来毒功姥姥死后,她门下的七童子便跟了幽冥神君。”他又看着常兄弟道:“常兄弟,看来你的玄天神力已初现威力,实在是好事情。” 常小飞道:“我也没有想到,这玄天神力会这样厉害,怪不得我父亲是曾让洪荒都忌惮的人。” 肖升道:“你的玄天神力还只是初现威力,以后多加感悟,自然会更厉害。但对这玄天神力的掌控能力,你还要好好学习,如若不能随意掌控它,如此大的威力,轻易也是不能使用的。”常小飞觉得十分有理,这样的威力,自然不能随意和人交手的,除非能把握住玄天神力出手的力道大小,无一丝差错才可。 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常小飞立道:“幽冥使者。” 八十二、洞庭八君 常小飞本欲急追出去,肖升道:“常小兄弟,且慢。”只见他伸手在地上在地上捡起几块石子,乃朝着五个方向扔了出去,他扔石头的手法乃是手斜抛而上,力道亦十分之大,石头朝着五个方向斜向上疾速飞出,竟飞至无影无踪,这一手扔石子的功夫当真高明神奇之极。常小飞还未来得及赞叹,肖升就道:“常兄弟,你我赶快找些树枝来。只见他飞身而起,跃到那一排排秃树之上,伸手便在那树身上击打,击落了好几个枝干。常小飞见状,虽不知是要做什么,但亦起身于树之上,挥出双掌,轻击出去,一条条树枝落了下去。两人各自挥掌,掉在地上的树枝已有很多,只见肖升疾速落于地上,又以那扔石子的手法,扔起了这树枝,一支支树枝疾飞出去,直至不见。肖升扔树枝的同时,道:“常小兄弟,运用内力,快将这树枝扔向远方。”常小飞依言捡起一根树枝,暗运气一股内力,尽力挥出,虽是没有肖升的那独特手法,但这树枝亦疾速而出,直至不见,只因常小飞的玄天九诀的内力实在已深厚之极,而且他还有玄天神力的力道在里面。 二人的速度快之极,转眼功夫,这树枝只剩下一根,乃是在肖升的手里,肖升身子掠了出去,在落地的同时,手拿这一根树枝已在地上划了起来,但见他身形游走,越走越远,很快就已不见。 常小飞大奇,看向百事通,只见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常小飞便道:“柯先生,肖老前辈这是在做什么?” 百事通道:“肖前辈乃是在作那奇门遁甲之阵,便是想将这幽冥使者困在他的阵里。”说完,百事通仍一动不动,面无表情,静静地站着,常小飞也站立着,再不复说话。 过了很久,只见那远处有了人影,七八个左右,常小飞仔细看去,正好有九个人,而那八个人一身黑炮,便极似那幽冥使者,而其余一个人,看身影,显就是肖升老人。待这九个人走近,正是肖升和八个老者。这八个老者身穿黑袍,自后面包住了头,但脸却露了出来,每人都是半尺长的白胡子,而八人均相貌不俗,颇有气势。 肖升笑着对这八个人道:“洞庭八君,我现在就为你们书那“春来赋”。” 这八人脸带异色,齐道:“无笔无墨,如何书写?” 肖升微笑,伸手自腰中一摸,便取出一根长笔,而在这笔尾轻轻一取,便取下了这一截笔尾,却见他将取下的这一截圆形笔尾用力一拧,便将一小盖子开启,但闻墨味溢出,乃正是装的墨汁。而他又自后腰一摸摸出四根短杆,还有一团丝束,只见这一团丝束上有好几个环套,他展开这丝束,讲这环套反复套到这四根短杆上,再一手捉着两根短杆,轻轻一拉,只见这短杆两两相对,已成了一方形,他将这套着丝束的短杆放在地上,四根短杆稳稳地立住了。只见他又于胸中掏出一张纸卷,展将开来,大小却正好和这四根短杆形成的方形一样。他将这纸张放于这短杆之上,而断杆顶上的四个环套正好套住了这纸张。 他左手拿墨,右手捉笔,轻蘸一下墨,手腕旋转间已在纸上笔走龙蛇,但见潇洒俊逸的字一个个随着他手腕的抖动而现于笔端,当真是妙不可言。很快,一片纸上便写满了清秀遒劲的字。而肖升已收了笔墨,站在地上看着这八个人。 八个人都出神地看着这纸张,脸上无一丝表情,两只眼睛却似着了魔。许久,只见八人都吼叫了起来,声如洪钟,当真骇人。他们满脸通红,叫苦不迭,尽倒在了地上,捶地大哭。 肖升见状,乃出言劝阻,常小飞和百事通亦劝阻,但在这劝阻之下,这八个人却哭得愈加激烈,三人无奈,便站着不再言语,只等他们哭够了便就停止。 终于,这哭声小了很多,止剩下轻轻的抽泣,那倒在前面的较胖一点的老者,抬头看着肖升道:“你,你害苦了我们。” 肖升拱手道:“是啊,我若没有仿作那“春来赋”,几位也就不至于沦为如此了。”他的脸上带着愧疚之色。 那较胖老人旁边的一个清瘦老人摇头道:“这怎能怪他,要怪,自然要怪那狡诈的幽冥神君。”只见他咬牙切齿,似要立时就将幽冥神君碎尸万段。 他话刚说完,他身后的一个年龄看似最大的老人叹息一声,道:“这,这怪不得别人,要怪就只能怪我们自己有眼无珠,交友不慎,不识真假,哎”几人再不复言语。 过了片刻,那最后面坐着的看似较为年轻的老人道:“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回我们的洞庭湖,再也不要到这狡诈的地方来了。” 八人齐声称是,那中间的一个颇为俊雅的老人道:“我们现在就走,幽冥神君欺骗我等,我们再也没有什么食言之说,走吧。” 其他几人齐声道好,只见这八人尽起身,转身就奔了出去,一时无影。却说这洞庭八君行事率性,本就不注重什么礼法仪表,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是以言定之事,便就立时就去做。 肖升出了一口气,道:“总算让他八人离开了这幽冥奇界。” 常小飞仍不解于肖升刚才的所为,道:“肖老前辈,你用那些石头和树枝如何就能作那奇门遁甲之阵?” 肖升道:“所谓奇门遁甲,便是幻象,这石头、树枝的用处,便是结阵作象的材料,将其设于实景之中,迷惑人的耳目罢了。那幽冥奇界,用的就是奇门遁甲的原理。但奇门遁甲之无穷无尽,我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三人一路返回,肖升却在中途告别,常小飞和百事通本想挽留,但肖升老人去意坚决,便言语话别。常小飞和百事通刚到何不知的小楼,却见何不知面带异色,常小飞便问何事为何如此,何不知道:“我们又替洪荒做了一件好事。” 常小飞大惊,道:“先生何出此言?” 何不知道:“当年剑尊用计害死了松鹤道人,而松鹤道人正是洞庭八君的师傅,洞庭八君必去找剑尊报仇。” 常小飞大为意外,百事通乃道:“看来,我们得赶紧再去找这洞庭八君。” 常小飞道:“但这八人在秃头岭,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回洞庭湖的吗?” 百事通道:“何先生说了这个之后,我才知道,这八人正是怕别人看出他们报仇的意图,才会故意那么说的,我一时没有想到那个,亦没有察觉他们言语间的掩饰。这八人武功虽然高强,但此时去找剑尊,实在是不智之举。剑尊的剑术和洪荒无二,如今又有青冥剑在手,其决战之能力,实在不可想象。” 何不知异色道:“有一件事更为可怕。” 百事通不语,常小飞急问:“是什么?” 八十三、重新崛起的剑雨山庄 何不知道:“剑尊可能已然完全掌控了青冥剑。” 常小飞一听,立道:“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何不知正色道:“因为剑尊已又重新立起了剑雨山庄的门号,就在洛阳,就在今日,江湖中很多人都去了。” 常小飞道:“剑尊既已来到中原,他重起剑雨山庄,本不足为奇啊。” 何不知道:“剑尊入了中原,却并不敢再起这剑雨山庄的名号,只因在如今,他的仇家实在已不少,洪荒和幽冥神君更是合力打击于他。纵然他势力不小,武功极高,这事情他还是不敢轻易去做,这本就是以不智而成为众矢之的的做法。剑尊更不是愚蠢之人。但他既已这样做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已能完全驾驭青冥剑的威力。” 常小飞道:“这样说来,则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何不知又道:“并且在今日,洛阳三大钱庄的掌柜都亲自来为剑尊贺喜,而且,这三家都将钱庄钱庄归附了剑雨山庄之下。” 百事通道:“这三家钱庄不是一直受魔道门管制吗?” 何不知道:“不错,但在今日,三位掌柜一到这新起的剑雨山庄,便立时宣布钱庄归入剑雨山庄。” 常小飞略有思索,道:“这三大掌柜做这样的选择,难道已然看出洪荒不是剑尊的对手?” 百事通道:“这三大掌柜并不会武功,自然不知道洪荒与剑尊谁厉害,但这本就是一次押宝。他们只不过押在了剑尊的身上罢了。” 何不知笑道:“不错,无论谁胜谁负,这三个精明的人总会有办法为自己找一条路的,就算他们现在归附了剑尊,但剑尊最后若败了,他们便又会试着去归附洪荒,就算此路不通,他们也早已想出了好几条别的路,而且,每条路都能捞到好处。” 百事通笑道:“生意人本就是最精明的。” 何不知又道:“八大宗派的掌门,亦都归附了剑尊。” 常小飞轻道:“趋炎附势之流,也没有什么。” 何不知笑道:“这可不仅仅是趋炎附势,这也是一笔生意。生意人擅长做生意,但这些江湖人自然也擅长做生意。” 常小飞不假思索,道:“这八大宗派本就想着除去魔道门,只因洪荒活着,八大宗派掌门的脑袋随时有掉的可能,所以,在这种本就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效忠剑尊,为自己找一个有力的屏障,实在是很划算的事。” 何不知笑道:“你越来越聪明了。” 常小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却立刻又严肃道:“那么这八位前辈去找剑尊报仇,实在已是自寻死路了。” 何不知叹息一声,道:“剑雨山庄如今重新崛起,洞庭八君去找剑尊报仇,莫说根本不是剑尊的对手,他们没见到剑尊怕就已送命于这归附于剑尊的八大宗派的合力击杀下。” 常小飞已开始叹息,何不知道:“姚姑娘被我送到了天机门赵婆那里,你快去看看她吧,夏侯霸已去洛阳打探,自会有消息带给我们。” 常小飞方想起了姚轩,他忙于和何不知讨论这武林中事,竟将她都忘了。 赵婆是个慈祥和蔼的老婆婆,常小飞一进那院子,她就笑着去迎他,她很矮,也有点胖,但举止间都让人觉得亲切,温暖。她笑的时候,总能让人心头一热。她将这个小院子打扫得干净整洁,将那炉子的火生得十分旺盛,她像其他的老人一样,精力旺盛,喜欢忙个不停。老年人总是显得十分勤快,当然排除那些被伤病折磨的老人。他们之所以如此勤快,亦或是为了驱散寂寞孤冷的心里感伤吧,还有就是对人生时光的留恋与珍惜。 常小飞走进那一间屋子,就看到了怅然发呆的姚轩,她似在深思着什么,抑或在想着一件难以想通的心事,总之她的侧影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凄美而怜爱。常小飞走得很轻,只走了一步,她就已转过了身子,脸上露出了那让人为之倾倒的笑容。常小飞也笑了,她有着苏眉从不会有的动人心魄的美,那是渗在骨子里的,而她真心的付出,亦让常小飞心里感到了真情的存在,他是幸运的,在这世上,对于一个男人,没有比得到一个女子的真心还让他感到幸福的事了,但往往很多男人得到了这个,还不知满足,还想得到更多,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时候,却已晚了,女人也一样。 他轻轻地走了过去,拉她入怀里,本想再说几句情话的,却看她竟轻轻地抽泣了起来,而将他抱的很紧。 常小飞轻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哭呢?” 姚轩抽泣着,道:“我真的很怕,我很怕,你,你知道吗?” 常小飞已明白,她又在想她的母亲,她怕的就是她母亲已和常小飞是敌人了,而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深爱的人,这实在是个矛盾的事情。 常小飞心头一沉,拍她的手也停了下来,慢慢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母亲,只要她不再做那邪恶的事,但,但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他又低头看了看姚轩,她已哭出了泪水,滴在了他的胸膛上,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女人泪,杯中酒,这两样东西都是会让一个男人变得茫然而不知所以的,但这两样又能柔化一个铁骨硬汉的心。 常小飞用手擦了擦姚轩脸上的泪水,又拍着她的背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母亲,但我也绝对会去阻止她的阴谋。” 姚轩突然笑了,道:“我相信你,我也不会再担心了,她若做了难以饶恕的事,没人能救得了她。”常小飞见她又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心里也顿时轻松了许多,两个人就这样,感受着彼此的心,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年轻实在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间,即使充满了挤压、挣扎、无奈和痛苦,但正因为年轻,生命才充满了许多的不可预知和挑战,生命才显得阳光、有趣。当你白发苍苍的时候,坐在夕阳下,想一想那年轻时的种种,绝对会热泪盈眶。每一个年轻人,在你悲伤无助的时候,幻想一下这种情景,无助与哀伤或许会少一些,动力与希望也许会多一些。 常小飞已决定去洛阳。但在去洛阳之前,他自然要去一个地方,那是一间坐落着一间茅屋的地方。 八十四、友情 常小飞要去那间茅屋,只因他要找这茅屋的主人,他突然不告而别,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常小飞只以为他定是去了远方,直到听说了这间茅屋新主人之事,常小飞方才明白,他便是这茅屋的新主人。 他走到这茅屋外的空地上,但见在寒风的吹拂下,茅屋飞扬着那柴草,如漫天飞舞的精灵,在这寒风刺骨的冬日,生着些许暖人的诗意。常小飞没有直接走向这茅屋,而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看着这简陋而神奇的世界。这当然是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着两个人相连交替的灵魂,有着剑客对剑道的敬畏和对剑术的感悟,这里是一个封闭着的小江湖,两个剑客,将这个小江湖绘成了极为精彩的世界。一把剑,一个人,一颗心,足以构成一个丰富的世界。但在这个世界里,最让人敬畏的便就是两个剑客的肝胆相照。 常小飞仍没有走进去,因为他知道,此时屋中的这个人,自然和邵荣雁一样,将那屋外的来人都当作了剑客,当作了挑战者,只因为,来这个茅草屋的人,自然都是来找屋里的人决斗的,不打算决斗,自然不会到这里来,这是邵荣雁造就的江湖,而江湖一旦真成了江湖,便就是再也改不了的事。 但常小飞是个例外,他并不是来比武的,他只是来找他的朋友,自然就是这屋中的人。可是他却还是不知道是否能够随意走进去,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合适。他甚至想过大叫一声,屋里的人自然就能听出他的声音,便就会将他叫进去。 但这两种作法他都没有选,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突然,门开了,屋里的人没有走出来,甚至朝着门望向里面,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常小飞突然带上了满意的神色,他转身,慢慢走出这一块空旷的地,而那门在常小飞转身的一刹那就闭上了,除了寒冷,就是出奇的静,静的让常小飞的脚步声极为响亮。 常小飞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看到,就突然离去了呢?他难道不想见屋里的人了吗?这只因为,他已确定了屋中人必是他,而那门开启,也正是屋中人为了告诉常小飞。常小飞本就是为了来找此人的,而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屋中的正是此人,那他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他找此人本就有很多话要说的,自然也有极为重要的事,但当他突然明白,他二人不可以见面的时候,他便绝不会再去见他。就算再也因此见不到他,常小飞也不会再去,只因为朋友在心中,见与不见,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常小飞为什么不能见屋中的人呢?要知道这个,首先就得知道屋中的人到底是谁?这人自然是徐青山,邵荣雁身死,他的茅屋自然已荒败,那屋中的剑气亦消去了,而这剑气的消去,便就是邵荣雁彻底的消逝。邵荣雁一代剑客,曾击败了多少高手,他的剑法又是何其精妙高超?他绝不能就此逝去,他的剑屋也不能就这样颓败。 所以徐青山才会进入这屋子,他要让这剑气重新焕发光彩,他要让邵荣雁的精神继续下去。但一入此屋,自然就会让武林人注意起这屋,人们在看到这剑气的同时,自然便在猜测这屋里到底是何人。而一旦徐青山的身份暴露,则就是十分危险的事,一时来的人便会更多,找邵荣雁的,找他的,都会来,因为进了这屋子,他既是他,也是邵荣雁。 但若人们不知道屋里之人是他,便就不会有这么危险,只因外面的人虽然看到了剑气,却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而对于未知,自然就会忌惮几分,在江湖,很少有人贸然前往的。而对那些很少的人,自然也不必太过在意,因为,从来贸然而来的,都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冒失者、小角色,也极容易打发。就像那“盗天三圣”一样,来了也不会知道屋中的就是他,除了这三人,这几日来的人自然还有不少,但却没有一个知道屋里到底是谁。 徐青山守在此屋乃是为了朋友之情,常小飞不见他也是为了朋友之情,这样的友情在武林中实在不多。 常小飞离开了这茅屋,便决定去洛阳,回到何不知处,那百事通早已离去,何不知道:“此去洛阳万分小心,夏侯霸未带来什么消息,看来洞庭八君还未去剑雨山庄,你即刻动身就是了。” 常小飞辞了何不知,刚走出去,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不远处,正在深情地看着他,正是姚轩。 常小飞走近,看着姚轩,道:“我要去洛阳了,你,你就呆在长安吧,和赵婆一起吧,她是个很好的老太太,也能好好照顾你。” 姚轩道:“我决定了,要和你一起去洛阳。” 常小飞急忙摇头,道:“不行,此去十分危险,你若去了,我反而会担心你的。” 姚轩道:“你是觉得我会拖累你?你不会忘了,我也是会武功的吧,而且,我的轻功还在你之上。”她说的没错,她的武功不算很高,但也不差,而且她的轻功确实高出常小飞很多,只因幽冥神君的所长,就是轻功,姚轩武功不高,但这轻功几乎已和那幽冥神君无二。 常小飞看着姚轩,郑重地道:“就算这样,你这次也不能去。” 姚轩露出了愁容,似极不情愿,但她很快就笑了,淡淡道:“你去吧,我去陪赵婆,但我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八十五、牵制分击 常小飞并没有让马完全停下来,而是轻缓地踱着。马并不感到冷,反而是感到了热,因为它的背上就很热,这时慢慢地走着,当然便能让它休息一会。 这两个汉子都是虎背熊腰,粗眉大眼的鲁莽汉子,他们坐在冰冷的地上,有说有笑,根本没有看常小飞一眼。常小飞骑着马,慢慢走了过去,他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也许,这两个汉子本就不怕冷,这有什么奇怪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怕冷的人肯定也不少。他终于催马疾奔,他要尽快赶到洛阳和夏侯霸去会和。 马又疾速行了两个时辰,此时已到了开封境内,这时候的人多了起来,而太阳光也变得稍微强了些,寒冷也就少了几分。趁着暖阳,常小飞想走得快一些,毕竟已距洛阳不远了,但他突然又勒马放慢了速度,因为他又看到了两个人,两个赤着上身的汉子,虎背熊腰,粗眉大眼,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路上,有说有笑,根本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常小飞。 这会他已开始疑惑起来,这四个赤身的大汉,在这人烟稀少的路上,到底是在做什么?他在迟疑的片刻,突然感到身后好像也有来人,他这一转身,就惊得几乎叫了出来,两个人正在向着他走来,正是先前遇到的这两个赤身大汉。他骑马跑得这么快,这两人居然能跟上他,这轻功该有多快?而且,他一路走来,虽然奔得极快,但他的感觉本已很准、很灵,他并没有觉出被人跟踪。他又看向前面这两个汉子,只见这两个汉子已站到了路的中间,路虽不窄,但这么两个彪形大汉在这路上一排横立,实在已将这路封得差不多了。常小飞此刻才明白,这四个大汉正是找他的,这样看来,找的不是晦气就是麻烦,绝不是请他去喝酒。 后面两个大汉走到离常小飞不远的地方也停了下来。常小飞下了马,一拍马的屁股,这马斜奔了出去,顺着那一条岔道奔上了那个山缺口,至于这马上了这缺口,那里面有没有草,那就不是此刻要关心的事了。 常小飞没有转身,看向前面这两个大汉,他俩人终于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充满了得意,也将那刚才的伪装,笑得荡然无存。常小飞突然注意到,这两个汉子的武功也绝不会若,而且还极高,他听人说过,有一种人的喉结异常突起,便是练过那金钟罩的特征,这两个汉子的喉结就异常突出,后面两人肯定也是。但让他更加惊骇的是,这汉子呼气匀畅,吐纳有方,实是内力极其高深之辈。而且,他们虽然身型硕大,却显得不臃肿,反而很矫健,只因为他们身上已没有一块多余的肥肉,这矫健的身体,让常小飞觉得,他们的轻功也不差。他们站在这里,足足高出常小飞一个头,但常小飞已可算是高大的人了。 常小飞看着面前两人得意的笑,并没有愤怒,只是淡淡道:“我只想知道他们两个是如何跟上我的?” 一个汉子收住了笑容,道:“我们的轻功也很好。” 常小飞呵呵一笑,道:“你们的轻功很好我绝对相信,但无论再厉害的轻功,要想追上一匹飞奔的马,都是不可能的事,只因轻功再快,在跃起一段距离之后,总得落下来,再重新运起轻功,而这第二次飞跃的距离,已经不会有第一次的远,如此反复,一次比一次飞出去的距离少一些,到了最后,便到了力竭的时候,飞起来怕都已经没有精力了,而内功的运用也是有限的,在精力和内力的双重枯竭之下,再想运用轻功,自然已是不行的了。马若跑起来,半日时辰,总是能坚持下来的,而这半日所走的路程,已是极远的距离,人绝对是追不上的。而且我看我身后的这两位朋友,气息不虚,体力也未觉衰减,绝对不像走了多半天的样子。” 另一个汉子道:“然后呢?” 常小飞道:“则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两位朋友必是走了近路,我也曾走过一次洛阳,我自然走的是大道,但我沿途无意间也观察到,有一条山道似乎近了许多。而这极近的山道对一个身负轻功的武林人来说,走起来自然要轻松得多。” 常小飞身后的一个大汉哈哈大笑,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除了武功,你的聪明更是别人比不了的,但是,你此刻遇到我们四人,也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常小飞见这四人模样,如同四个金刚,而他也早就听说了贺财道老人手下的四金刚,便就怀疑是否是这四人,但又一想,绝不会是他们,贺财道老人也没有追捕他的任何理由。于是说道:“你们绝不是长安贺府的四金刚。” 身后一人一声大笑,道:“他们也配和我们比。”说完又是一声长笑,这笑声里满是轻蔑与得意。 常小飞道:“我虽猜不出你们是谁,但我却能猜出来是谁让你找上我的。” 常小飞面前的一个大汉道:“能猜出这个并不难,这只因为三番五次给你们找麻烦的也只有这位铁公子了。” 常小飞道:“你们如此的身手,自然不在铁公子之下,为何便愿意听命于他?” 这汉子笑道:“我们并不是听命于他,我们只不过是听命于钱罢了。” 常小飞道:“他给了你们很多钱?” 这汉子道:“实在不少。” 常小飞道:“铁公子还有这么多的钱?” 这汉子道:“他的钱,要比给我们的多得多,但没有人知道这些钱在什么地方,他隐藏得实在很好。” 常小飞不语,另一个汉子道:“你若知道另一件事,你会十分难过的。” 常小飞问道:“什么事?” 这汉子道:“夏侯霸在洛阳被三个高手围攻,铁公子正是因为这样才找我们的。” 常小飞的心一沉,一听那三个高手,自然已想到了剑尊手下的那三人,而也想到了邵荣雁和他们的那一战,还有幽冥神君逼他去救邵荣雁的那个阴谋。 常小飞略一思索,道:“铁公子去了哪里?” 这汉子阴笑道:“他自然是去救夏侯霸去了。” 铁公子去救夏侯霸?不错,铁公子是去“救”夏侯霸去的,这样,那情景便就和邵荣雁那次完全一样了,只不过常小飞换成了铁公子,而邵荣雁换成了夏侯霸而已。 铁公子一去,夏侯霸必死无疑,而这四个人,也足以让常小飞吃不消,但铁公子的目的,并不是指望这四人真的杀了常小飞,因为他们未必真能杀了常小飞,但无论如何,这四人必能牵制住常小飞,常小飞便到不了洛阳,而夏侯霸却必会因铁公子的扰乱而分神竭力而死。 常小飞想都没想,提起一股内力,用起那玄天神力的法门,前后攻出了一掌。 八十六、城主之怒 这两掌分别袭向前后的两个大汉,两股气墙便朝着两个方向而去,快之极。常小飞在攻出这两掌之后,立时跃起,离开了这四人的包围,身子稳稳落在了这四人的侧面。这四人没有躲避这两道气墙,而是迎了上去,但见气流袭上他们的身体,便瞬时消失殆尽,而这四个大汉,一个翻身,已全正对着常小飞。四个赤身大汉,如天神一般,身子却似燕子一样,窜向常小飞,四条拳头,醋钵大小的拳头,常小飞见拳势极猛,已欺到身前,乃运起内力,以虚晃的左掌攻左面正对的两人,而这一掌,只为引开这两人的拳头,他攻的正是他们伸出拳头后那臂下与胸膛下面空虚的重合地方,这两人自然会去防护,是以拳势立减,而常小飞在出左掌的同时,身子就矮了下来,已低过了这四人的拳头,右手食指与中指直取一人的胸膛,击中那人的同时,身体便从两人的身体之间的空隙窜了出去,快速而准确,他窜出去后,一转身,这四人也已转了过来。而被他刺中的那人面无表情,和其他三个大汉一样站立,亦没有受一丝伤害。 常小飞在击中他的时候,已感觉到,这大汉身体之硬,更不是一般的铁布衫可比的,他实觉得,这便就是金刚之体。常小飞本就无心恋战,于是又急攻出一掌,带出一片风声,这一掌攻出的同时一声吆喝,那匹白马疾速跃下,他飞身上马,马飞奔而去,那四个大汉忙于避开常小飞这一掌所带的气流,而反应过来,常小飞已飞马奔走了。一络腮大汉笑着道:“算他走运。”另一个微须大汉道:“以他的武功,我们并不一定能够取胜,而且落败的可能倒比较大。” 这络腮大汉哼了一声,道:“我四人如此身手,难道还不是他的对手?” 微须大汉道:“咱们这一身横练功夫,虽然坚不可摧,但谁都知道,只要找出了我们的练气之门,对付我们也就极为容易了。” 这络腮大汉惊道:“难道他已找到了我们的练气之门?” 微须大汉道:“他自然已找出来了,他的眼力之准,实是我生平未见的。你可知道?他刚才刺你时,速度虽然极快,但他却是做了一次选择的。” 络腮大汉大惊,道:“他做了什么选择?” 微须大汉道:“他本已看出你的练气之门乃在腹下,但他刺向的却是你的胸膛,这两个地方距离已不算近,他刺出去的是条曲线,只因为他的手指在空中做了一次选择,而在这么快的速度之下,还能做一次选择,你觉得他的武功怎么样?” 三个大汉一听,都惊得面无表情、目瞪口呆。 常小飞飞马直向着洛阳城而去,此时已到傍晚,天已黑下来,无尽的寂静,无形的寒意,常小飞无视这孤寂的寒夜,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有尽快赶到洛阳,或者能将铁公子阻在半路,除了这个,实在已无别的办法,因为,无论是谁,只要贸然走近那个战场,夏侯霸都会命丧当场,只因他的精力、内力已到了枯竭的时候,而在那种情形下,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内力完全倾注,心力和精力完全投入,一旦受到干扰,这每一个都会让他立时身亡。他能坚持下去的,怕也就只有意志了。他的功力也并不在邵荣雁之上。 常小飞还没有到洛阳,就看到了前面站着两个人,他又勒马慢慢上去,黑夜中,又面站着的正是夏侯霸,常小飞飞身下马,力喊道:“夏侯大侠。”已走近了夏侯霸的身旁。夏侯霸气息微弱,轻声道:“常兄弟,你,你来了。” 常小飞立时扶住夏侯霸,用手按向他的手腕,但觉脉搏正常,虽然虚弱之极,却已无生命危险,心下大喜。一转身,就看到了夏侯霸身旁的人,是一个长须老者,脸带威仪,又有慈荣,但却很苍老,似乎生了一场病一样。常小飞不认识这个老人。这老者看向常小飞,却道:“你就是玄帝之子?” 常小飞听这老者知道他,但他实在不知这老者是谁,还未开口,就听夏侯霸道:“常兄弟,这就位就是云水城主前辈。” 常小飞一听云水城主,恭敬道:“晚辈常小飞见过前辈。” 云水城主看着常小飞,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额头上的皱纹似乎也少了些,道:“很好,看来以后就要靠你了。”他又看了看夏侯霸,对常小飞道:“他已平安无事,我也该走了。” 云水城主转身,慢慢走了出去,步履蹒跚,显得落寞非常。常小飞知道邵荣雁的死,对这个老人的打击实在太大,只因邵荣雁是云水城主的希望。可现在,邵荣雁已死,云水城主已入苍老之年,实在让人唏嘘。其实老并不是最关键的,洪荒也已到老年,关键是心气上的衰落,云水城主就是如此。心已死,英雄迟暮。 常小飞看云水城主走起,乃叫道:“前辈,前辈”云水城主未曾回头,蹒跚着走向了远方。 常小飞见云水城主如此落寞,自然心里也起了一阵感伤,但夏侯霸平安无事,总是值得高兴的。他自然已知道,这转折自然来自云水城主,但他实在不知道这转折的经过。 他问道:“云水城主到底是如何改变了那危机的局面的?” 夏侯霸脸露异色,道:“他只不过吼了一声而已。” 常小飞奇道:“吼了一声?” 夏侯霸道:“是的,这一声城主之怒,直接骇走了那想置我于死地的铁公子,也给了我有力的强援,但他没有进入这战场,自然我的心境也没有被扰乱,反而是那三人被这一声城主之怒而惊到,一时无心恋战,仓皇而去。” 这一声城主之怒实在非同一般,但也悲壮荒凉,这是一个老人全力的呐喊,亦是一代英雄暮年的感伤。 城主之怒,必将成为武林后辈谈论的神话。 常小飞突道:“那洞庭八君你可知去了哪里?” 夏侯霸慢慢道:“我并未见到他们,或者是他们知道了剑尊已有青冥剑在手,且已掌控了青冥剑的威力,自知报仇无望,才没有前往吧。” 常小飞见夏侯霸气息虚弱,乃扶他坐下来,道:“夏侯大侠,你赶快休息就是了。” 夏侯霸坐下来,立时调息养气,常小飞一时无事,乃想起姚轩送给她的盒子,便自怀中取出了这小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折叠的布帕,掀开布帕,下面是一个圆形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个针盘,是那样的熟悉,他在哪里见过呢?正是在苏眉的那小楼里,那小女孩的脖子上,那是摩伦的东西。但这怎么会在姚轩给他的盒子里呢? 八十七、易仇为亲 常小飞坐了一夜,天微亮,他又仔细看这针盘,只见那上面的奇形文字,和那次所见的完全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又慢慢展开那布帕,只见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是了,必是姚轩跟着赵婆学了刺绣,她便将那练习她家轻功的要诀绣在了这布帕之上,这字极小,在这初亮的时候,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在这密密麻麻的小字的末尾,有八个颇大的字,却是能看清的,常小飞一看这八个字,顿时一惊,这八个字是:母命难违,再勿相见。常小飞的心沉了下去,喃喃道:“原来她是要再也不见了,再也不见了,不见了” 夏侯霸被常小飞的喃喃声惊醒,立道:“常兄弟,你怎么了?”常小飞呆若木鸡,置若罔闻。夏侯霸一看常小飞左手盒子里的那个针盘,也是一阵惊骇,而再看常小飞右手布帕上的八个鲜目大字,终是明白了一些。而常小飞始终呆坐着,眼神呆滞。夏侯霸叹息一声,坐在了常小飞的身旁,也再不复说一句话。 天大亮的时候,常小飞终回过了神,道:“夏侯大侠,我想我该尽快去找她,我” 夏侯霸看着无措的常小飞,道:“你要去就赶紧去吧,我在洛阳守着就行了,那洞庭八君看来是不会去找剑尊报仇了。” 常小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一个声音道:“他也不用去了。”常小飞和夏侯霸向着这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戴着尖顶圆帽,左手拿着一只碗、右手拿着根棍子的人已站在了他们眼前,正是百事通。 常小飞和夏侯霸一看到百事通,立时站了起来。常小飞急道:“柯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百事通道:“我本就是四处游荡之人,靠着灵通的消息讨饭吃,见到你们,也自然不足为奇。” 常小飞自然对百事通刚说的那一句话不明白,便道:“柯先生,你那第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百事通道:“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昨天,我已探到,那幽冥神君,已派门人去过了剑雨山庄。” 常小飞和夏侯霸大奇,夏侯霸立问:“她派人去剑雨山庄做什么?” 百事通道:“结盟。” 常小飞惊道:“什么,结盟,她和剑尊结盟?” 百事通道:“不错。” 常小飞道:“但剑尊和她有杀父之仇。她和洪荒联手,本就是为了消灭剑尊的。” 百事通道:“不错,但这是之前,现在却将不是这样。” 常小飞道:“这是为什么?” 百事通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在有些人,为了达到一些目的,自然也可以和仇人结盟,如果为了一个更大利益的话,幽冥神君就是这样的人。” 常小飞道:“她想要的就是整个武林。” 百事通道:“不错,剑尊重起剑雨山庄,自然便是他已能掌控青冥剑,所以不再忌惮于洪荒。而幽冥神君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一时见风使舵,弃洪荒而交剑尊。” 常小飞道:“剑尊会不会和他结盟?” 百事通道:“绝对会的,幽冥神君势力也不小,而且,她的钱可以说已有很多,有一个这样的盟友,用来对付洪荒,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常小飞道:“但剑尊就不怕幽冥神君最后像背叛洪荒一样背叛他?” 百事通呵呵一笑,道:“剑尊绝不会担心这个,因为他明白,他们本来就是利益关系,根本就没有背叛不背叛这么一说,若有背叛,那也只是因为利益的缩小或消失。” 常小飞一时想到姚轩,而对她的那些话也终于明白了一些,也许是她不想因她而再让他受伤或束缚吧。百事通接着道:“我刚才之所以说你不用去了,是因为,是因为”他没有说下去。 常小飞追问道:“柯先生,到底是因为什么?” 百事通方道:“是因为,幽冥神君不仅要和剑尊结盟,还要和剑尊联姻。” 常小飞大吃一惊,道:“联姻?”夏侯霸也惊得目瞪口呆。 百事通道:“不错,幽冥神君为表诚意,便提出将他的女儿许配给剑尊的第二个儿子,他的二儿子据说已经四十多岁了,而且还是个傻子。” 常小飞叫了出来,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他已明白,肯定是幽冥神君在姚轩跟前苦求,告诉姚轩,如若不委曲求全,她们必为剑尊所灭。姚轩本就心软,心里也本就有母亲,自然就答应了幽冥神君的要求。常小飞立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他激动非常,如同发了疯一样。 夏侯霸拉着常小飞,劝道:“常兄弟,你要冷静,我们慢慢再商讨到底该怎么做。” 常小飞哀声道:“夏侯大侠,我,我实在没法冷静。” 百事通厉色道:“你要去,就去吧,如今那姚姑娘可能已在剑雨山庄的行馆里,只因三天后就是她和剑尊儿子的大婚。你去之后,别说剑尊,那八大宗派的人怕也会将你困住。” 常小飞苦叹一声,道:“柯先生,那到底该怎么办?” 百事通反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做?” 常小飞开始思索,终到:“看来就只能等到大婚那天了,那日自然来客极多,要混进剑雨山庄也容易得多。”这实在是最好的办法,常小飞不愧是常小飞,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下,还是说出了最佳的策略。 百事通道:“正是这样。”他又道:“依我看,那天必将大乱,你们正好可以浑水摸鱼,救出姚姑娘。” 夏侯霸道:“不错,洞庭八君必在那天动手。” 百事通道:“这八人在那天动手,自然为你们带来了方便,但这八人俱是坚守信义的名士,如若可能,你们当在那天相助他们。” 夏侯霸道:“这个应当如此。” 常小飞突道:“但若要混入剑雨山庄,还是得想个好的办法才是。”话刚说完,只听一人道:“办法已经想好了。” 八十八、趁此一击 常小飞和夏侯霸一看前面,只见一个穿着棉袍,戴着长棉帽的儒雅中年人,中年人旁边站着一个灵气逼人的小少年。这二人正是何不知和他的书僮吴不晓。 夏侯霸见到何不知,立道:“师傅,没想到你和不晓也来了。” 何不知道:“我自然要来的,只因为我万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但我也为你们三日后混入剑雨山庄想出了办法。” 常小飞急问道:“不知先生想出了什么办法?” 何不知问道:“要想混进剑雨山庄,用什么方法最好呢?” 常小飞略一思索,道:“最好的办法,当属乔装打扮,改变容貌了。” 何不知道:“我擅长的可正是易容之术。” 常小飞却道:“易容之术虽好,但要易谁的容呢?” 夏侯霸接着道:“而且剑尊请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人,要易容,也自然是易成他所请的人才是,但是这些人也自然都会亲自去参加的,我们要易成这其中之人,除非” 常小飞又接上夏侯霸的话道:“除非这其中的人在赶往这婚礼的途中,被我们扣下,我们才能易成他们的容貌,混进剑雨山庄。” 何不知道:“但我确实已扣下了两个要去参加这婚礼的人。” 常小飞和夏侯霸都大吃一惊,齐道:“不知是何人?” 何不知笑道:“昔日剑尊声名正浓的时候,有两个好友,这两人无门无派,却也在武林中名气极大,但自剑尊假死之后,这两人也比以前露面的次数少了很多。” 百事通惊道:“妙林二仙?” 何不知道:“是的,剑尊假死之后,以阴谋害死许多门派掌门及高手,乃出走关外,等待着时机,以求入关再举大事。而这妙林二仙,实为剑尊关内的内应,这二人身在关内,将武林中的风吹草动随时通过剑尊的那三个手下传给剑尊,是以剑尊虽然身在关外,但对武林的一举一动仍然了如指掌。我是在长安巧遇这二人,亦知道他们乃是要去参加这三日后的婚礼的,所以,便扣下了他二人,好给你俩混入剑雨山庄的机会。” 常小飞和夏侯霸都喜出望外。却听何不知道:“三日之后,剑雨山庄举行婚宴的时候,便是洪荒得暇他顾的最好时间。” 常小飞急问:“洪荒要干什么?” 何不知道:“剑尊掌控了青冥剑,本已让洪荒心生恐慌,这可能是让洪荒此生唯一感到了压力的事情,而幽冥神君与剑尊结盟与结亲,更是让他没有想到。可是,在这次没想到的事情里,洪荒也抓住了一次机会。” 常小飞道:“是什么机会?” 何不知道:“他要在这一次婚礼的时候,对云水城主给出全力的一击。” 常小飞惊道:“云水城主?” 何不知道:“是的,云水城主始终是洪荒的一个心病,而在此时,他的对手由云水城主、剑尊两人又变成了三个人,实在是到了非常紧迫的时候。但是这一次剑雨山庄的婚礼实在又给了洪荒一次最好的机会。只因剑尊和幽冥神君在这一天,自然不会去注意他,而洪荒自然已想到了洞庭八君和我们的筹划,所以,那一天,是洪荒击杀云水城主的最好时机。” 常小飞道:“云水城主未必会去吧。” 何不知叹息一声,道:“云水城主必去。只因为云水城主绝不会拒绝洪荒的挑战,而且,云水城主如今乃是英雄迟暮,而洪荒又是他一生之敌,洪荒也是他迈不过去的坎,他若不把握住这次的机会,他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和洪荒去决斗了。” 常小飞道:“但云水城主如今怕已” 何不知叹息一声,吟道:“英雄虽迟暮,龙泉犹在胸啊!” 是啊,云水城主一生用剑,虽到暮年,但壮心从未已。可是,面对洪荒的全力一击,云水城主当如何呢?我们且不去想这结果,只要知道,云水城主为一代英雄,这就够了。 几人身在长安城,为防别人耳目,乃分头行走,最后各自住在了洛阳城的客店。 常小飞在客店之中,一想起三天后救姚轩之事,立时又想起了姚轩给他的轻功心法,便想到轻功在那天必有用处,所以伸手便取出了那小盒子,轻轻打开,取出布帕,却又对着那摩伦的小针盘发了一会呆,似在想着什么。但他很快就盖上盒盖,将盒子放在了桌上,轻轻展开布帕。那天他只看了这布帕上的八个大字,就因所看而再无心思,是以再也未看这些小字。此刻他看向这布帕,一看正上方的小字,又是一阵惊讶。 八十九、敌人的劝告 但他马上清醒过来,乃想到:“既然这轻功乃逍遥秘撰上的,便也就不是邪门歪道的功夫,好,为了救出姚轩,那就试着练一下。”他立时就向着正文看去,每读一句,便觉得极有道理,而且和他对轻功的理解完全一致,甚至很多要诀竟和那玄天九诀中的武功要义暗暗相合,一时心下大喜,读到最后,这一篇要诀竟能完全理解,于是正襟端坐,调息运气,便觉比往日更为顺畅。世上轻功,自然亦是一种武功,不过属于武功中的身法,而对身法的练习,自然需要调息运气,以气为辅,身法才会精进。常小飞此时感觉心气较往日匀畅,自是在身法上有了提高。常小飞调息运气之后,便收起了布帕,重放于盒中,起身一看外面,已然天又黑下来,即欲准备就寝,只听嗤的一声,一个小块自窗外射了进来,在常小飞眼前飞过,十分之快,带着风声,击打到对面的墙上,撞在墙上发出咚得一声,掉在了地上。常小飞大奇,即刻走了过去,俯身拾起这小块,却是一个纸团。常小飞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柳树林中,要事相商。常小飞沉思片刻,亦想不出此纸团是何人所掷。而见其将这一纸团掷的如此有力,则此人的武功实在极高。 常小飞思忖良久,乃决定前往这客店不远处的柳树林,终要知道到底是何人。 柳树林里静的出奇,秃枝斜干在这黑夜里如同鬼魅,可怖且狰狞。在寒风的嚎叫下,再加上极低的温度,让这里冷的骇人。常小飞一步步走过这一棵棵干枯的树,终于,他停下了脚步,道:“既约我到此,为何隐身不见?” 这一声之后,一个人果然自那一棵粗壮的树干背后走了出来,道:“你能前来,足见我没有看错你。”这一声之后,他已站在了常小飞跟前。 常小飞一看此人,大吃一惊,只见此人一身蓝衣,手拿长剑,正是那日围斗邵荣雁的三人中的一位。 这人看着常小飞,瘦削的脸上带着几分威仪之态,道:“在下江寻。” 他不用说,常小飞也已猜出了是他,乃道:“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江寻正色道:“自然是为了后天的事情。” 常小飞一惊,道:“后天会有什么事?” 江寻道:“后天本是别人的喜事,可你却是破坏这好事的。” 常小飞大惊,心想:“这计划居然已被他知道了,那么剑尊或已做好了准备,看来要救出姚轩,已成了极难之事,或者说已是不可能的事。” 江寻看着沉思的常小飞,道:“我此次来,只是要告诫你一件事。” 常小飞急道:“是什么事?” 江寻郑重说道:“后天你若去,万不可和我家主公正面相斗。” 常小飞立道:“我的计划既已被剑尊知道,明天我还有没有必要去?” 江寻呵呵一笑,道:“我之所以这样说,正是因为我家主公并不知道这事。” 常小飞奇道:“他不知道?” 江寻道:“是的,因为我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我家主公。” 常小飞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你对你家主公不忠?” 江寻道:“我之所以不告诉我家主公,只因为我本就希望你明天去的。” 常小飞奇道:“为什么?” 江寻正色道:“只因为我不希望那个女孩嫁给我家二公子,这本就是一次荒唐的婚姻。” 常小飞看着江寻,道:“如此看来,你和我想象中的实在不一样。” 江寻笑道:“你想象中的我是怎样的?” 常小飞道:“我本以为你只不过是个纯粹的杀手。” 江寻又笑,道:“我不来不过是个杀手,但我这个杀手实在和别的不一样,我杀人的时候确实是一个真正的杀手,但我想问题的时候却是一个普通人。” 常小飞道:“我却知道,一个杀手一旦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想事情,顾及便会多起来,也就做不了一个杀手了。” 江寻道:“我正是一个有情的杀手,充满世情的杀手。好了,言归正传,你只要听了我的话,后天去救人就是了。” 常小飞道:“既去救人,剑尊交手自然在所难免。” 江寻道:“不然,我家主公已可驾驭青冥剑的威力,而他亦知道你那玄天神力的威力亦不在青冥剑之下,是以在后天,我家主公若遇到你,绝不会与你正面交手,只因一旦交手,或就是两败俱伤,而最后可能会让别人得利。所以我才会来找你,只因你不知此理,若贸然和我家主人交手,则就极为不妙了。” 常小飞道:“我与你家主人交手会如何?” 江寻道:“渔翁得利之事你自然知道吧?” 常小飞道:“谁为渔翁?” 江寻道:“幽冥神君、铁公子都会是。” 常小飞还未开口,江寻又道:“我家主公手下三大高手,我只能排第三,那飞天雕和双刀圣的武功犹在我上,但我们三人,最厉害的,自然是那联手一击,这本就是一种困兽之斗。是以后台我三人必会用这一招,你们若进入此阵,绝不可恋战,突出此阵,救人才是要务。” 常小飞奇道:“你如此的人,为何会追随剑宗呢?” 江寻道:“你又怎会知道我家主公?” 常小飞叹道:“人各为主,本就是这样,你我实为敌人,我又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企图?” 江寻道:“我不过是对你一个劝告,青冥剑的威力遇上玄天神力,自然是极难见到的场面,但那后果恐怕难以想象。”他已转身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于夜色中。 天亮,后天便是剑宗的二儿子与姚轩的大婚之日,常小飞正准备离开,门却开了,只见一个人站在门口,是一个老者,但见这老者尖嘴猴腮,颔下稀疏的两根胡子,颇让人厌。 这老者一声不吭,走了进来,随手将门掩住,便就到了常小飞身前,面无表情,冷漠至极。 常小飞见这奇怪的老者,立问道:“前辈可是有事?” 这老人哼了一声,道:“自然有事。” 常小飞心下大为疑惑,乃道:“不知前辈所为何事?” 这老者道:“你可知道“妙林二仙”?” 常小飞道:“自然听过的。” 老者道:“我正是这二仙中的妙仙。” 九十、姚轩的身世 常小飞心下嘀咕:“这妙林二仙已在何先生手里,这人怎又说自己就是那其中的妙仙?则这人必是冒充的。”于是道:“但我听说“妙林二仙”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为何此时只有你这一仙?” “妙仙”道:“妙仙与林仙自然是出行俱在一起的,但今天只有我这一仙,只因为林仙已被你擒去。” 常小飞又好笑又好气,道:“我何曾擒了林仙?” 这老者道:“你擒了林仙,为的就是易成他的模样,去混进剑雨山庄,抢人家的新娘子,是与不是?” 常小飞看了这老者很久,终于笑道:“何先生的易容术实在高明。” 这老者呵呵笑道:“无聊之中,和常兄弟开个玩笑而已,你见过江寻了?”这声音正是何不知的声音。 常小飞道:“是的,他只是来劝我明天万不可和剑尊动手。” 何不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一旦你和剑尊动起手来,那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常小飞又道:“那剑尊会眼睁睁看着我带走姚轩,破坏了他儿子的婚礼?” 何不知道:“虽不至于眼睁睁,但也会为你大行方便的。” 常小飞奇道:“为什么?” 何不知道:“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但这要自姚姑娘的身世说起。” 常小飞大奇,道:“姚轩的身世?她不就是幽冥神君的女儿吗?” 何不知道:“姚姑娘并不是幽冥神君的亲生女儿。当年幽冥神君的丈夫姚滨河,和幽冥神君并没有生下孩子,而姚姑娘,乃是在幽冥神君南下经商时捡的弃婴。” 常小飞惊道:“弃婴?” 何不知道:“正是,幽冥神君经商回来,就带来了一个女婴,便和她的丈夫姚先生一起抚养这孩子,给她取名为姚轩,姚先生在两年后就病故了,幽冥神君便一人抚养姚轩,直到今天。” 常小飞道:“那姚轩虽不是幽冥神君的亲生女儿,但这与你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何不知道:“当年幽冥神君带来了这个孩子后,中原一度出现了好多异邦人,俱为武士打扮,这些人在中原鬼鬼祟祟,似在搜寻着什么,而那时候,幽冥神君也曾将姚轩偷偷送去了乡下一段时间,我曾问过她,这孩子的来历,她亦说是捡到的,再不曾有其他。但姚轩一来,这些异族人就出现了,我已猜出,姚轩的来历绝不简单。” 常小飞一听,立时拿出那个小盒子,取出那个针盘,交给何不知,道:“先生快看,这便是姚轩交给我的。”何不知拿着这针盘,仔细一看,惊道:“这,这是那摩伦国的针盘。”常小飞又将那布帕交给何不知,道:“这便是姚轩给我的轻功心法。何不知拿着这布帕,一看正中的字,又是一惊,道:“逍遥秘撰!” 常小飞便又将玄帝与竹林客老前辈在摩伦的事情告诉了何不知,何不知奇道:“万前辈之事,实非常人可想象,但如此说来,姚姑娘的身世,必是与那摩伦国大有关联。” 常小飞道:“看来应该有着极大的关联。” 何不知道:“我对姚姑娘的身世始终存着怀疑,而到幽冥神君与剑尊提出联姻后,剑尊的行为就已觉出不对。” 常小飞道:“有什么不对?” 何不知道:“这剑尊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已到垂老之年,这个二儿子更是一个弱智儿,已有四十多岁,唯有三儿子,风流倜傥,亦只有三十岁。以姚姑娘这样的美丽女子,如若和剑尊联姻,那定是要这三公子才勉强配得上姚姑娘,但剑尊却偏偏让他痴呆的二儿子和姚姑娘成亲,这是为什么?” 常小飞立道:“必是他故意如此,乃是不想行这联姻之事,但幽冥神君却假装不懂。他二人似乎都在将姚姑娘往对方跟前推。” 常小飞道:“难道姚轩会给他们带去麻烦?” 何不知道:“我想应该是这样,这只能是他二人都已经知道姚轩的身世。” 常小飞突激动道:“但我一定要救出姚轩,不管她有什么身世,我都不怕。” 何不知笑道:“那是肯定的,我这不是已经装扮上了么?接下来就是要给你装扮了。” 常小飞惊道:“先生和我去?” 何不知道:“是的,咱俩个一文一武,实在再好不过了,不对,常兄弟是能文能武。” 常小飞又道:“既然剑尊有意要让我们带走姚轩,那么应该不会太困难了。” 何不知道:“万不可大意,这救人之事现在已成了咱们和剑尊做给幽冥神君看的了,而且,有双更大的眼睛也在看着。” 常小飞点了点头,道:“我懂,这双眼睛自然就和姚轩的身世有关,剑尊和幽冥神君以这样的手段推让姚轩,自然就是为了引开这双眼睛。” 九十一、贵为公主 据说姚轩是在剑雨山庄的行馆被人掳走的,是在八大宗派的保护下被掳走的,而掳走姚轩的是四个赤着上身的金刚,这四人身体巨大,且如铜墙铁壁,行走却又如飞,闯入剑雨山庄的行馆,视八大宗派的人如草芥,如入无人之境般掳走了姚轩。 这两个老人俱都大惊,一个老人道:“四个身体巨大的大汉,难道会是那天受铁公子收买而拦阻于我的那四个人?”这老人的声音是个少年的声音,自然是易容后的常小飞。 另一个老人道:“如此看来,也差不多。”这人的声音是个中年人的声音,自然就是易容后的何不知。 常小飞疑惑道:“但铁公子此番掳去姚轩,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又想要挟我?他难道不知姚轩在如今是会给他惹来麻烦的?” 何不知道:“他绝对已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是深思熟虑的。” 常小飞道:“是啊,铁公子那样的人,必是有他的目的,他绝不可能做愚蠢的事。” 何不知道:“我们先回去再做计较。”常小飞应声说好,二人疾步而去。 姚轩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这床十分漂亮,床单和被子的颜色漂亮极了,上面的图案都显得极为华贵,他再看这墙壁上的花纹,屋顶的这雕饰,当真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而这房里香气扑鼻,似花香,又有花香不及的独特香味。这里是哪里?她在心里疑惑着,她刚想爬起来,就听一个声音自外面传来,道:“公主醒了,快进去,走。”这声音是从那不远处的帘子外面传进来的,是个少女的声音,婉转好听。这声音刚过,门帘就被掀开,两个秀美婀娜的女子就走了进来,但见步履轻盈,美目朱唇,当真如天人一般。 这两个女子几步就走到了姚轩的身前,道:“公主,你醒了。”姚轩见这两个女子进来,已自坐了起来,不知道如何才好,又听这两个女子称她为公主,大惊之下便开始怀疑是不是在做梦。正在恍惚时,又听一女子道:“公主请请沐浴更衣,待会当去拜见陛下。”姚轩一时怒上心头,莫不是这两个女子在故意消遣她,她哪里是什么公主?立时怒道:“你俩休要胡言,我哪是什么公主?” 这一个女子见状,忙道:“公主恕罪,奴婢并不曾说错啊。”姚轩一时觉得无聊至极,起身下床,穿了鞋便往外走。那两个女子急跟在了她的后面,叫道:“公主,你去哪里,公主” 姚轩跑出这屋子,却见外面俱是楼阁大厦,雕檐高筑,碧瓦红墙,当真是气派豪华。她莫名其妙地被两个女子叫做公主,而这地方又如此陌生。惊骇之下,便一眼看到了那一座大门,急向着那大门跑去,但没跑出几步,身前就出现了一个健硕的身体,而左右看去,俱是这相同的身体,已将她的去路封死。这是四个宽大的身子,姚轩的眼睛看去,看到的是他们的肚子,只因为这四个身体极高。姚轩和这四个身体挨得太近,所以她抬起头,亦只能看见这四人的下巴及以下的地方,下巴以上的再也看不到,她急退了好几步,再看这四人,俨然四个开山之神。 她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这左首的一个大汉道:“公主这是要去哪里?你刚到,大王还没有见你,你就要走了?”姚轩虽惧这四人神武,但对这公主之称实在不明其理,乃问道:“我哪是什么公主?你们休要胡言。”她见这四人如此形状,又天庭饱满,吐纳有方,必是武功极高之人。但她想,这四人如此高大宽阔,则轻功必然极差。于是飞身而起,准备飞跃而走,但她的身子刚跃到空中,这四个人也已跃起,仍在她的身前,四个如此庞大的身躯立于空中,实在有些骇人。姚轩没有思考,在眨眼间一个翻身,向相反的方向掠出,身法快速至极,她绕过这屋顶,快要跃出这院子,但身前突然又闪出巨大的身躯,这四个人又挡在了她的身前。此时姚轩只得又向这院子掠回去,而如此反复,无论如何,这四个人都会挡住她的去路,姚轩一时无奈,身体落在院子里,再不复动了,而那四个汉子仍站在她身前,面带着微笑。 正在这时候,那正面的高大屋子里传出一阵脚步声,然后,这四个大汉齐躬身道:“参见大王。”姚轩已明白,她的身后必已有人,又听这四人叫他大王,好奇心大起,竟不由自主地转过了身,只见在那台阶之上,站着一位面色红润、头戴一顶金黄色的王冠的老人,这王冠上的几处突起上都镶着金光闪闪的宝石,而王冠下面的周围缀着一片绵锦,在这冬日时候,正好起到了取暖的作用,这绵锦也是金黄色。这老人目光如炬,鹰鼻虎口,唇上两束整齐的胡须分向两列,更增加了他的威仪。他的一身长袍也是金黄色,带着棉绒护领,这长袍穿在他笔直伟岸的身上,实在是难以形容。远远看他,真是帝王之气尽显。 姚轩一看这老人,不竟看得痴了,却听这老人正声道:“你过来。”这声音极为洪亮,显见这老人之高深内力,又显出这老人的不可侵犯的气势。 姚轩被这洪亮的声音惊得愣住了,却也不知道这老人正是在叫她,乃呆呆地站着,竟不敢去看他。却听这老人又道:“你还不过来?”身后的一汉子悄声道:“公主,大王叫你,你还不过去?”姚轩对这公主的称呼实在是感到说不出的别扭,但也知道这老人是在叫她,乃慢慢走了过去,走到那台阶下面,便停了下来,偷偷用眼睛瞄了一下这老人,发现这老人正在看她,顿时觉得浑身的不舒服。 这老人看着台阶下面的姚轩,道:“孩儿,你竟已长得这样大了。” 姚轩一听这老人叫她孩儿,又是一阵大惊,却听这老人又道:“当年石儿沙行兵叛乱,攻打皇城,为父一时兵败,不得已弃城而去,但为父那时已兵力凋零,自保亦是不能,遂将你和你母亲送入船中,以求你母子二人流走中原。也是老天助我,让为父平定了叛乱。之后为父派人到中原打听你母子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最后经过为父四处访查,才知道,当年你母亲乃是被一妇人所杀,而你,便就是被她带去,竟做了她的女儿。” 姚轩大为吃惊,看向这老人,道:“你,你说什么?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老人慈色道:“孩儿,为父说的自然是真的,为父送你母子走时,乃将我摩伦宝典连同一个行海针盘装在一小盒子里,交给了你母亲,只因为这摩伦宝典为我摩伦镇国之宝,绝不能落在叛臣石儿沙手里。这十年时间,中原武林出现了一个组织,便是这幽冥神界,而我对那幽冥神君多方查视,其一身武功,正是我摩伦宝典上的武功。而且,我也查出,幽冥神君本没有生过子女,她的女儿,亦就是你,便是在外出行商而得来的。是以便就是她杀了你的母亲,夺了我们的摩伦宝典,又将你带回去,做了她的女儿。” 姚轩一听这老人的话,乃想起幽冥神君以她性命为儿戏,世上哪有这样的母亲,而听这老人说的也是极为可信,又一看这老人慈祥的脸,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种对父爱的渴望,泣声道:“父亲,你是我父亲。” 这老人颤声道:“我的孩儿,快上来。”姚轩一步步走上台阶,待到了老人的身前,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之情,扑入了老人的怀里,开始失声痛哭。 天已黄昏,常小飞、何不知、夏侯霸三人走向那片衰败的松树林,没有洪荒,也没有云水城主,只有那无尽的凄凉之象,在哀唱着悲歌。 九十二、剑的光芒(大结局) 常小飞再也不知道姚轩去了哪里,他找遍了很多地方,终无姚轩的任何消息,不过,据人说,有几个神秘人出了洛阳,向着沿海一带的方向而去,这些人行如流云,外人难辩其形。 剑雨山庄一时大乱,因为剑尊已不知所踪,那幽冥神君也在武林消失了。 常小飞刚起床,就看到床头放着一个黑色的长木盒子,他轻轻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把青色的宝剑,常小飞看着这闪耀着青色光芒的剑,已开始猜测起来。 何不知看着这把剑,从剑鞘看到了剑尾,道:“这正是青冥剑。” 常小飞大奇,道:“那这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给我的,难道是剑尊?” 何不知思忖片刻,道:“自然不是剑尊,而是那看着这一切的那个人。” 常小飞道:“那他为什么将这剑给我呢?” 何不知脸带异色,道:“只因为在这世上,也许只有玄天神力才能驾驭青冥剑的威力,所以,这剑自然应该给你。” 常小飞道:“我懂了,他是要让我去对付洪荒。” 何不知道:“不错,那你会不会去呢?” 常小飞脸上闪着激动的光,道:“我一定会去,为了整个武林,也为了死去的前辈。” 何不知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场阴谋?” 常小飞带着坚定之色,道:“这世上的阴谋实在太多了,我若一件一件去预防这些阴谋,那实在太累了,纵然这是一个阴谋,但也是对付洪荒的唯一方法。”他抱起这盒子,一步步走了出去,步伐坚定从容。 洪荒看着周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道:“这些年来,你实在是太辛苦了,” 周正笑了一声,道:“但却还是换来了你的怀疑。” 洪荒道:“你是不是很委屈?” 周正道:“我并不委屈,因为我确实想着击垮你的。” 洪荒笑了,道:“自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 周正笑得很凄凉,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表现出了自己的内心,道:“明白,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洪荒道:“你看着办吧,你若真的去了,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周正奇道:“我不懂。” 洪荒道:“因为这一次,我自己都没有了把握。青冥剑加上玄天神力,实在是从未遇到的。” 周正笑了,他慢慢走了出去,洪荒看着他的身影,满是凄凉之情,这也是他唯一一次露出了内心世界。 洪荒终是倒在了常小飞的剑下,听说,常小飞只击出了一剑,洪荒根本没有出手,就倒了下去,他倒下去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是不是因为他也被那神奇的一剑所折服? 常小飞也在武林销声匿迹,但据人说,他们看到一个少年,出了洛阳城,向着沿海的方向而去,行如流云,难辩其形。 此后几十年,武林中都在谈论着这神奇的一剑,而对这一剑,有一个人有专门的解析,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吴不晓,他洞悉着武林的一切。 那神奇的茅草屋,一直带着那强盛的剑气,据说,在这茅草屋里,扔出了一具尸体,是个一身紫衣的男子的尸体。 更有人说,这男子身上的剑痕和洪荒身上的剑痕一模一样,又是这神奇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