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千金》 第一节:傻千金 在这个京城,此刻最为引人瞩目的事情便是三日后的选妃日。在那里,无数的名门贵女将会一展才艺,对于欣赏这些美貌而又多才的女子,即使大多数人只能从别人的口口相传里幻化出佳人伊容,京城之人还是充满兴趣。 而时间往往在一莞尔轻笑间,便抓不住影子。 短短三日便在柳絮飘飞里消失不见。 “离儿,今日奉了诏书,沐府全部的子女都要去承天殿,离儿,你要怎么办?” 沐府,顶顶大名的相府。相府夫妻恩爱,执手偕老,一共有一子三女,其子目前已是京畿重地的禁卫统领,未来不可限量,而三个女儿,除了雪藏般从不出现于世人面前的大小姐沐离外,各个是倾国倾城的佳人。 二小姐沐墨晴笔墨皆佳,善于书画,琴棋皆通,辩识草药,是个水墨中走出的美人。 三小姐沐心则一反其姐,不爱文墨,喜欢舞刀弄剑,武艺了得,还跳的一手绝世的剑舞。 这样两颗明珠,在整个京城分别占据了京都名媛榜的第二、第三的位置。 至于第一,自然不是大小姐,第一是位名为安素的文武双全的绝世无双之人,此刻她正在有着烟柳画桥之称的江都赶往京都。 “阿云,给小姐换身简单些的装饰。”沐夫人取下沐离发间繁杂的装饰,眼中含忧的吩咐到下人。 “是。”阿云不卑不亢的回道,其风度气韵,一般人家的小姐也是莫能相及。 “母亲太过担心了,有我们在,定不会让姐姐被人欺负了去。” 沐心一身红色武士服,腰间别着一把黑金勾纹软剑,长发被一黑红交间的发带束起,全然不像是去参加选妃大典,而是去比武招亲的。 沐心昂首大步迈入房间,一身英气,出现在这个女子身上,却也无唐突。 而沐墨晴小步跟随其后,一席白色礼群,上面水墨色勾画的墨荷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恍惚有着墨香,荷香飘入心间。 “母亲,请安心。”沐墨晴的这句话温和尔雅,但却有着一掷千金的刚韧,不似那些知书达礼的娇软千金。 “不是母亲杞人忧天,而是离儿她。”沐夫人把即将说出口的咽回口中。 “离儿,行礼时你记得随着你的姐姐,按照这么多天的教导,在场上尽量不要说话,知道了吗?” “离儿明白了。” 这几个字,沐离说的特别认真,每个字都拖的厄长。 沐离抬头看向满目忧心的沐夫人,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咬了咬粉唇,分外委屈。 又过了一刻,沐墨晴,沐心领着收拾好的沐离走出庭院,上了马车。 行驶在官道上的马车分外平缓,而沐墨晴的心细却一转再转。 沐家在这朝中的权势可谓滔天,这代帝王可是个难以猜测的君主,想必为了牵制沐府,我们之间应该会有一人入宫。 如果是自己,倒也无惧,若是心儿,凭她的性子,应该也不吃亏,只是姐姐。 可怜姐姐,偏偏生得如此。 第二节:笑赏花 宴席设在承天殿,而宴席前确是在御花园聚会,赏诗吟赋,舞文弄墨。 此时正是春季,御花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旁边百花盛放,争奇斗艳,芳香浓郁里令人迷醉。 沐家三位小姐来的不早不晚,此刻已有不少高门娇女三五成群的结伴赏花,莺莺燕燕,绮罗纱裙飘舞,带起阵阵清香。 御花园某个庭院里,几位主角正观赏这满园娇花。 “咦那个不错,那个绿色罗衫的小姐是谁?” 风流倜傥三皇子最热中与这样的场面,他此刻正吃着葡萄,指指点点。 “那是罗尚书的独女,罗修竹。怎么,留口水了?”五皇子戏笑着,打趣着桃花眼里光芒放大的三皇子。 “五弟,怎么说三哥我也是万花丛中过,怎么会被这样一朵碧玉青竹给迷住了?”三皇子立即瞥过眼神,满是不在乎的意味。 “是是。”五皇子懒得和三皇子争吵,继续看向众美人。 陡然之间,他也微微一震。“沐风,那几位是你家的小妹了吧?” “果然不愧是沐府的小姐,这一出场,竟然让我觉得万花失色啊~”三皇子更是眼睛都不舍离开,直勾勾的盯着漫步小路上的沐离,沐墨晴,沐心。 “那个红衣胜男子的肯定是沐心了,那个水墨般的女子想必就是沐墨晴,可是,那个浅蓝色礼裙的女子是谁?”五皇子有些疑惑的看向未置一词的沐风,瞥见沐风眼里一闪而过的忧虑。 “原来沐大小姐竟是这般模样。” 到现在都没有吱声的安南看着那被两位姐妹握住双手,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模样的沐离,冷冷的吐出的话语里听不出情绪。 “哇~沐风!你们沐府竟然将这般绝世的女子给雪藏了这么多年!”三皇子忿忿道,不满的瞥向长衫而立的沐风。 沐风并未理睬,只是看着妹妹,颇为担忧。 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声过,只是浅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幕的太子也将目光落在沐府三位小姐身上一瞬,而后轻飘飘的移开。 安南没有落下太子毫无波澜的目光,而后又移回沐离身上。 这个女子让他觉得奇怪。 她每走一步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好像一旦不小心,就会摔跤,而她那不敢乱动的头上的那双清澈明眸拘束的左顾右盼,分明对着些景致分外好奇。 不像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倒想是不谙世事世的孩子。 安南这般想到。 安南的心里也颇为紧张,妹妹还没有赶回来,难道真的要太子因为妹妹而乱了这选妃宴吗? 第三节:景似云 这位姐姐便是沐离了吧?真是肤若荧雪,眼含星辰,美冠此间啊~” 出声的是国丈的嫡孙女,当今皇后的侄女,尚锦姝,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周围十来人听到。 此刻的尚锦姝穿着海棠色的云纹金线勾边曳地望仙群,金丝秀成的牡丹艳而不俗,束腰则是镶着碧海珠的软玉,尊贵之间却又不失女子的娇羞之感。 这衣饰本是宫中女子的装饰,尚锦姝能穿着这一身装扮,乃是皇上封其长宁郡主时特赐,恩宠显而意见。 “谢过郡主。”沐墨晴代为答谢:“家姐生有疾,不便答谢,望郡主勿怪。” “哦?”尚锦姝看着一无知望向她的沐离,垂睫深微思。 “哪里的话本郡主唐突了,还望沐小姐不要介意。”尚锦姝说着:“我还要前去和太子哥哥打声招呼,就先告辞了。” 尚锦姝踏着碎步离开,丫鬟不太理解的问她:“小姐,你怎么不?” “不必了。那个沐离大小姐估计是傻子。”尚锦姝眼底滑过一丝笑容:“和她计较只会显得我没有教养,今日可有得是她出丑的机会。” “小姐说的没错,只是这沐离实在是生的……”丫鬟见尚锦姝面露不悦,立即改口道:“沐离生的的确不错,只是不及小姐艳压群芳。” “就你会说话。”尚锦姝轻笑,向闻馨亭里笑谈宴宴的五个男子走去。 “太子哥哥,好些日子未见,姝儿可想念你呢。” 三皇子看着娇艳明丽的向锦姝,眼波含媚。他看像太子,却看见一张平静至极的脸。 “郡主,母后此刻正在荷瑶台观景,郡主不前去陪陪母后?”尚锦姝闻声,脸色蓦然一沉,而后立即换回笑容。 “太子哥哥说的是,是姝儿失礼了,竟然只顾着来见太子哥哥一面,忘了应该先去陪陪姑母,姝儿告辞,还望太子哥哥不要怪罪姝儿。” …… “皇后娘娘,你瞧瞧,老奴就说郡主是最亲近您的,你看,郡主这不来了。” “姝儿,来姑姑这边,陪姑姑说说话。” 当朝皇后,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子,当之无愧的母仪天下。 她此刻一身明黄色宫装,金线秀成的凤凰傲游于锦袍之上,九凤钗下,一张保养的姣好的面容不但未显老态,反而多了风情万种,贵气逼人。 “母后,你可不能光顾着姝姐姐,忘了云儿。” 若莺啼般娇嫩的声音来自皇后身边的娇龄女子,她含着轻笑,吐了吐舌头,并不算太友好的看着尚锦姝,她便是锦云公主。皇帝唯一未出阁的小公主,徐景云。 她并不是很喜欢尚锦姝。 “云儿别闹,姝儿。来,今日是给你们的太子哥哥选妃,同时看看有没适合其它几位皇子的人选。” “姝儿觉得太子哥哥乃是极其耀眼之人,哪是人间女子能轻易配得上的。” “姝儿此话诧异,容儿自然优秀,可也不少能比肩的女子。”明明是反驳了尚锦姝的话语,皇后此刻看起来依旧是喜悦的,夸自己儿子,谁不喜欢? “母后,我觉得沐府的沐墨晴,安将军府的安素,罗尚书的女儿罗修竹都还不错。”徐景云分析着京城贵女,最后小心的得出这几个结论。 “云儿这回倒是挺有眼光,母后也甚是看中这几人。”皇后笑道:“只是不知容儿意下如何?” “哥哥怕是中意安素,文武奇才,京城第一佳人,最适合哥哥不过。”徐景云亲昵的凑近母亲的手臂,撒娇道。 “安素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你这丫头,你哥又用什么来收买你了?” 嘻嘻。徐景云笑而不语。 而一旁尚锦姝的脸色却有些不好。 第四节:逐希翼 御花园赏诗作画这般附庸风雅之事,沐墨晴并无多少兴趣,至于沐心,她更是不喜,直接离开了赏诗会现场,出去透透新鲜的空气。 但沐墨晴不能像特许持剑入宫的妹妹那样毫无拘束,只能坐在一对大家闺秀之间,好好的看着姐姐。 沐离其实很乖,只是安静的坐在她的身边,眼神纯净而又显得迷茫,沐离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她有些害怕,蜷缩着身子,紧张的拽着裙子,座立难安。 沐墨晴看着沐离,一阵心疼。 突然有人在沐墨晴耳边轻语,她皱了皱眉,担忧的看了一眼沐离,凑近沐离,仔细的交待:“姐姐,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动,墨晴出去一会,好不好?” 沐离小鸡啄米一般的点了点头。 “阿云,照顾好姐姐。”沐离还是不放心,吩咐到沐离的贴身侍女。 “是。” 沐墨晴走了出去,来人说皇后娘娘要见她,她也不能不去。 沐墨晴一走,便有一杏黄色长裙的女子像旁边的一个女孩使了眼色。 “沐大小姐,呆在此处可是烦闷?” 沐离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毫无反应。 “沐大小姐,听说这过去有一种很是神奇的花现在约莫是盛开了,听说是绿色的,像是两只环抱在一起的翅膀,极其美丽,可有兴趣一同去观赏?” 说此话之人是一个着粉嫩桃色衣裙的少女,软软的声音很是好听。 对于这种绿色的花,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有几分好奇,据说是十年前引进栽种的,每逢十年才开一次花,至今,她们还从未见过。 本以为沐离还会一无反应,但出乎意料的,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双眼。 “真……的?”沐离满目期待的直直看向粉衣女子,眼神灼灼热烈的让人不住惊艳。 此话一出,那结巴的词语让场上之人小声议论一片。 本来,这样一个心智有问题的女子,她们大可不放在心上,哪一朝会去一个呆儿当太子妃? 但是,偏偏这个女子有一张让日月失辉,让人不由得嫉妒的容颜。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沐离不仅是美人,更是人间能有几回见的倾世美人。 “当然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粉裙女子循循善诱,真诚的语气让人放下戒备。 “好好,去……去。”沐离说着,起身跑了出去。 阿云拗不过沐离,看着已经起身,朝亭外跑去的沐离,立即追了上去“不好。” 果然如她所料,沐离未跑几步,就踩到裙子,拌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头发上简单的蓝玉簪更是碰到了石头,直接碎了。 一头瀑发立即散开,滑在地上。 这本是极为狼狈的一幕,可是偏偏有一中难以言说的美。 小姐不管是在尘土还是在浊世,都是那样的惊艳。 只是可惜了小姐偏偏心智不全,自从出生起,沐府就一直巡防名医,希望可以治疗小姐的疾病,但阿云确实清楚的看着每一个入了沐府的名医都是踌躇满志而来,摇头叹息而去。 阿云扶起沐离,只见她的额头摔破,殷红的血冒出,阿云抽出手卷,细心的擦拭。 “小姐,你怎么这么心急?”阿云话刚出口,却又觉得自己这问题没有意义,小姐怎么能听懂呢? “我……我”沐离的眼里有了些水汽,她傻傻的笑着,明明是不觉得委屈的,但是却让人看起来极为同情。 “我……希翼花。”沐离不知道怎么表诉,所以只说了这么几个字,而阿云是听不懂的。 “小姐很疼吧。” “不不。” 沐离是真的没有觉得疼。 或者说,对她来说,这点伤也许真的不算疼。 刚才还一副好心邀请沐离观赏奇花的那些人都纷纷扯着手帕,含笑走了过去。 没有闲人的打扰,此刻的花径显得格外的安静,暗香浮动,缭绕在沐离身旁,一阵清风疏过,似夹着轻微的叹息。 时间会洗涤了所有的过往,将那些荣耀,屈辱,震惊,绝艳,那些泪与血的过往化为灰烬。 命运是一柄断刀,狠狠地抽罚着不甘之人,但还是有些东西无法被剥夺。 就像那绿色的妖娆的绽放在黑夜一般的枝叶间的花,刺目绝艳,飞舞在暗夜的苍穹之下,点燃黑夜,予孤独行走在逆旅之人一份生机,一双绿翼。 第五节:千金异 “我……去。”沐离焦急的站了起来,拉着阿云就像前跑去。 阿云不知道小姐哪里来的力气,根本奈何不了小姐。 虽然不至于三步一倒,但沐离一路上却真的摔了五六次,被阿云紧急的拉住,才避免了皮肉之苦。 没有人给她指路,沐离就这样像是漫无目的的胡跑,但是让阿云惊讶的是,她确实到了栽种奇花的位置。 “竟然是最近的路线!”三皇子惊讶的张着薄唇,手上的葡萄停在空中。 “沐风,你妹妹怎么知道希翼花在哪?她又怎么会走最近的路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着皇宫是有多么熟悉呢?” 三皇子话里有话,让沐风不得不应对。 “不瞒诸位,舍妹生有疾病,心智不全,母亲一直不放心,只是呆在家里,自然未曾来过皇宫,至于舍妹如此行动,我想也很好解释。”沐风说着,想起了一些往事,嘴角有了些笑意:“有些时候,舍妹直觉很是精确,也许是上帝关了一扇门,便留了一缝窗吧。” “哦,如此说来,你这个妹妹竟然还有异于长人之处?”三皇子一笑,分外邪魅。 “不值一提。”沐风简单的带过这个话题,眼神却一直注意这沐离,那额上的伤口,还有血丝往外渗出。 “确实如此,这些在本皇子眼中都不值得一提,对本皇子来说,这般美绝人寰的容颜才是最重要的异处,不错不错,真不错,本皇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在容貌上胜出安素之人。”三皇子说的很是轻松,不羁风流的笑容挂在嘴角,却让沐风的眼里多了些其它情绪。 三皇子什么意思? 三皇子的风流京城自然无人不知,难道他想要对妹妹下手? “还望三皇子放尊重些。” 温馨亭的气氛一下子有些紧绷。 “想必三哥也只是开开玩笑,三个对吧?” 五皇子本想缓和一下气氛,他一个劲的像三皇子使眼色,然而事情往往是出乎意料的,他的三哥非但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接话,而是说:“本皇子从不在此事上面开玩笑。” “她叫沐离是吧?本皇子还就是要定了,我想我要是告诉父皇沐大小姐生来有疾,本皇子愿意照顾她一世,父皇定不会辜负我的一番美意,不是么?” 三皇子这番话说的很是郑重,一改玩世不恭之风,眼里的决绝亭中任何人都能明了。 沐风眼里的怒意愈重。 三皇子是真的看上了舍妹的容貌?还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将沐氏拉上船?妹妹对于沐氏来说,真的是软肋。 “景函,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安南冷冰冰的斜视了一眼三皇子,责备道。 “是是是,本皇子就是只会儿戏。”三皇子桃花眼一挑:“只要太子殿下不儿戏不就好了吗?” “哎呀,我似乎忘了,安大才女可还没有过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离宴席也没剩下半个时辰,本皇子甚为担忧啊。”三皇子尖酸的说着,余光一直盯着徐景容。 徐景容站在温馨亭一颗柱子旁边,正看着某个方向,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根本没有听道他的话。 遗世独立,潇洒从容。 “太子殿下真是悠闲轻松,倒是景函多虑了。”三皇子不知所以笑笑。 看的安南一阵心惊。 安南此刻已经明了,妹妹今天是绝对赶不回来了。 第六节:痴儿危 “永不停歇的希翼。” 沐离立在花雨里,抬头看向不断飘落下的希翼花,任由希翼花亲昵的吻过脸庞,而后缓缓的飞舞在空中,一缕缕悠远清淡的香气残留在鼻尖。 那句轻语,随着花朵飘散在风里。 沐离的眼角滑下一串晶莹的泪珠,她不顾众人的诧异,轻轻的点过树干,就爬上了高足有十米希翼花树,仰在一跟粗壮的枝桠之间,看着青天,墨黑,碧绿交杂成一副奇异的画。 沐离的这个举动无疑是惊人的! 她不是连路都走不好吗? 怎会有如此灵巧的轻功? 阿云也是一脸惊讶,小姐会武功?一下子,阿云大脑死机。 “小姐,你小心些。”阿云提醒到,忽然间她想到什么,又说:“小姐,你快下来吧,这里是皇宫。” 可是沐离闻所未闻,只是沉浸在希翼花的世界里。 “小姐!”阿云急得跺脚,可是她又不会武艺,哪有什么办法? 沐离睁着双目,却没有焦距,暮然,她浑身一抖,从树上摔了下来! 远在江都,一个被困在江都三日之久的女子从足有十米高的四楼跳下,决绝的身姿,让人惊讶。 而她刚落下,就被一匹汗血宝马接住,如一阵疾风一般,疾驰而过。 在江都城外的长亭里,是等她等的心机如焚的护卫,侍女。 “小姐!” 相隔千里,两个一样的词语分别从两个不同的人口中喊出,牵挂着两个同样绝世的女子。 阿云焦急的看着坠下的沐离,而沐离却是毫无反应,根本不知道现在的状况。 “小姐!” 阿云心下一横,准备给小姐当肉垫! 风萧萧兮易水寒,阿云一去兮再难返。怀着悲壮的心情,阿云冲了过去,却被一人撞飞了几步。 沐离落在一个满是希翼花香气的怀抱之中。 问着熟悉的气息,沐离挣扎双眼,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北。”沐离悄悄出声。 而接住她的这个人却瞬间消失不见。沐离摔在地上,就像根本就没有那个人一样。 而阿云在内的其他人只觉得那一瞬,一场兜风卷起着满地的希翼花,让她们一时之间花了眼,而当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摔在地上的沐离。 沐离揉了揉脑袋,腿上碰到了石头,划伤了一大条。 “小姐!”阿云不顾自己刚才撞飞的疼痛,冲了过去,扶起小姐。“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小姐没事就好” 而沐风此刻也是松了一口气。 “真是怪异,沐离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才只是划破了点皮肉。” 五皇子心机浅,直接将疑惑说了出去。 而沐风狠狠地扫了一眼五皇子,意识就是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这个问题他们也都发现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沐离竟有如此轻功?比之沐心,也不差分毫。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三皇子现在不吃葡萄了,改成摇着一把玉骨折扇。 而他刚才可没有错过徐景容准备出手的样子。 鱼儿是不是就要上钩了呢? 第七节:美人忧 “小姐,上马车吧?” 红叶看着快马加鞭,红衣猎猎疾驰而来的小姐,体贴的问道。 小姐一看就是几夜未眠,不知道和多少人搏斗才逃了出来。 “不必了,马车太慢。” 红衣若霞的女子淡淡的回道,有几分金石之气,让人止不住臣服。 “小姐,小姐已经不需要那么快了,我们是赶不回去了,选妃宴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了。”红叶说着,有点红了眼睛。 她们的小姐从和西戎交接的疆土日以继夜的赶回京都,为了不就是这选妃宴?小姐和太子殿下心心相通,自然是不能把殿下让给别人的,可是现在小姐赶不回去选妃宴,该怎么办?太子殿下该怎么办? 红叶恼怒的看着江都,之前三日江都突然有戎人出没,无恶不作,小姐怎能不管江都百姓,便入了江都,结果却出了意外。 “即便如此,也需尽快赶回京城。”女子说到,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 “小姐,这选妃宴就要开始了,小姐您没有能回去,殿下要怎么办?”红叶担忧的问道,如果太子真的因为小姐不在而不肯选妃,那不是和皇帝皇后对着干吗? “我相信景容能处理好的。”女子一笑,嘴角是不必多说的信任。 这一出,摆明了就是对自己来的。这些戎人无非是要将她困住,让她参加不了选妃宴。 只是,戎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行踪? 女子几转眼波,看的周围过路之人一阵失色。 “可是……”红叶怎么也说不出口这句话。 选妃宴上美人百出,那些富有盛名的,没有名声的佳人都会出现,万一太子殿下被迷了眼? 红叶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太子对小姐的情谊她怎么不清楚。所以这个担忧其实是不成立的,只是,太子殿下要是真的没有办法呢? “不会的。”红衣女子粲然一笑,闭月羞花,连着尘土飞扬的道路也多了几分色彩。 “嗯。”看着对太子殿下这么有信心的小姐,红叶也莫名多了几分信心。 而于此同时,选妃宴正式开始,承天殿里所有人各就各位,进行着一场兵不刃雪的争夺。 第八节:宴前虑 承天殿是举办宴席的礼殿,金碧辉煌,极为恢宏。 此刻,宽敞的大巅两侧摆着数百桌青铜制成的精雕细琢的案几,一位位佳丽名媛端庄的坐在其间,熟视无睹案几上的各类水果。 不过,也有例外。 像沐离就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奇珍异果,好像她在家里都没有见过呢,会不会很好吃? 沐墨晴在一旁,斜角看到的沐离让她想着,果然吃是一种本能,面对美食能够抵挡住的人意志力都很厉害。 比如说安素。 再比如殷长空。 沐墨晴也有些心不在焉,但专注的申请,凝望帝后的眼里那默默升起的崇拜让皇后内心更加欢喜。 但其实皇后会错了意。 皇后扫视着全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样的场合,安素也不来吗? 安素是何其骄傲的一个人呢?皇帝的宴席缺席也不是一次两次,她甚至毫不扭捏的表示此类阿谀奉承的活动她很是不屑。当然,皇后娘娘心底也觉得无可厚非,安素自有其骄傲的资本,只是这可是容儿的选妃宴啊! 安素真的就这样不来嘛?不是传容儿和安素情投意合? 皇后娘娘余光看了一眼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因为安素不在而失落的姿态,让皇后娘娘心底对儿子的想法有了些不确定。 徐景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同样思考着这个问题的三皇子歪着脑袋在一旁侍女的伺候下吃着提子,眼珠子确在场上的众美之间流转不停,居多的时间还是看着沐离,就差流口水了。 这让关注着徐景函举动的沐风很是忧怒。 如果他真的在这样的场合提出请婚沐离的要求,加上三皇子一向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说不定皇帝就答应了。 可笑他连妹妹都护不住。 第九节:娇人丽 既是宴席,当然有表演,只是今日表演的是诸位名媛,所以分外有看点。 主动请缨的长宁郡主尚锦姝,她所示才艺是箜篌演奏,对于听惯丝竹之声的众人而言,尚锦姝的演奏也还是相当不错,甚至可以说再这般年纪,能做到如此,已是极佳,可见其心血。 而后是粉群女子的桃花舞,借助着娇艳动人的桃花瓣,柔软的四肢在水袖之下展现的各种姿态,落英缤纷,让人眼花缭乱。 有了人开头,跃跃欲试的千金们也便纷纷抛下小女子的忸怩,一展才艺。 一派歌舞升平。 突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沉迷于这样的景致。 沐墨晴想着,她已经表演过了,中规中矩的诗歌朗诵,明明是个没有心意的节目,却在她那清丽的声线,不容忽视的才情之下,而硬生生成了一抹清色。 至于到了沐心的时候,飒爽英姿的剑舞更是让人热血沸腾,出落的挺拔玉立的沐心配上这极致的舞蹈,一舞落,宴席安静了半晌,才有雷鸣般的掌声为沐心谢幕。 而后是并不怎么出落在人前的罗修竹。 这个女子安静的过分,一席绿衣的她就像是一只遥长在仙山上的青竹,静静默默的沐浴着阳光,安安静静的生长,与世无争。 可她的美也是不容忽视的。 这浮世里的清流带来的是同样清绝的古筝演奏,清音阵阵,让人烦闷渐无,宁息止虑,竟然忘了是处于庙堂之上,而是立在山石之间,月朗星稀,松风吹过,分外怡人。 “妙,实在是秒。”皇后娘娘最先在罗修竹营造的氛围里醒来,看着罗修竹的眼神愈发温和了几分。 “赏。”皇帝更则为直接。 在罗修竹的光芒之下,后来的表演都有些暗淡。 如果安素在,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惊艳呢? 很多人不由得想到,可是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个京城第一名媛居然并未出现。 于是便有一丝遗憾落在心间。 第十节:夜将至 “真可惜,看不到沐心的剑舞,也不能一览罗修竹举世难逢的筝意,可惜,可惜。”奔波赶路的红衣女子自然是让人牵肠挂念的安素,这世间再难有能和她平分秋色的女子。 此刻已经日落时分,行走在晚霞下的安素更添几多美感,她一边快马加鞭,一边止不住的摇头。 “小姐好像分外可惜的样子。”红叶有些忿忿不满,小姐这般欣赏这些对手干嘛? “我是真的可惜,沐心,罗修竹,都是世间独有的女子。”安素开怀一笑:“我想,墨晴那个懒鬼,估计是随便糊弄了。” 想到沐墨晴,安素的眼神又有些黯淡。 依着现在的局势,墨晴大概是不得不入宫了,墨晴这样才情绝佳之人,皇后会放过吗?更别说,她身后的沐氏。 也不知道殷长空此刻如何?何时来履行他的约定呢? 安素看看一点点被夜蚕食的红日,夜将至。 丝竹悦耳,歌舞夺目,整个选妃宴精彩不断。 只是今日的主角却沉默的让人遗忘。 徐景容安静的品着酒,不知滋味,比起这些形形色色的歌舞,他更愿意和安素喝一盏茶,下一盘棋,武一次剑。 蝉鸣溪啼,蝶舞花绽,胜此无数。 如果说场上还有能让他愿意看上几眼的女子怕是只有沐家的几位千金和低调的罗修竹。 而在其中,当沐离最有趣。 因为她心智残缺,就不会有这些女子的名利争夺之心,所以纯粹,而纯粹,是一种美好的东西。 沐离对任何外物都木有反应,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盯着那些水果,可是又不敢吃,眼神,脸色越来越委屈,都可以凝出水来了。 这一幕确实赏心悦目。 连自制力非凡的安南也看的呆住了。 恢复过来的安南自嘲的摇头一叹息,若她不是如此心智,怕是祸国妖女。 “沐府二小姐,三小姐都是出了名的多才多艺,皇儿想大小姐也一定不差吧。” 三皇子状若随口一说,但那眼里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沐风,安南同时看向三皇子,他什么意思? “嗯。景函此言有理,只是不知沐离何意?”皇帝客气的问道,但其意确实不容拒绝。 沐心一起身,差点就拿着皇帝特赐而带入殿上的软剑抽向三皇子。 沐墨晴比起沐心,沉稳很多,沐墨晴走了出来,不卑不亢的跪下。 “请皇上恕罪,臣姐沐离乃天生有脑疾,心智若儿童,实在是无法给陛下娘娘助兴,望皇帝勿要责怪。”沐墨晴明明是跪着的,但这样的姿势在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身上,却没有一点卑微,而是觉得,哪怕是天地,她也能用这般弱小的肩膀撑了起来。 皇帝看着沐墨晴的眼神沉了又沉。 “也罢。沐离的疾病朕也曾听闻,过几日,让太医去瞧瞧,说不定能有写帮助。”皇帝说道。 “姝儿方才沐离出落的大方得体,还会轻功,哪里是什么脑疾之人。” 尚静姝这样一句话,让本准备放过沐离的皇帝心思又转,并且将沐墨晴置于欺君之地,一石二鸟,可谓高明。 这让紧张关注着局势的徐景云焦急起来,她用眼神哀求着母后。 正当皇后准备劝阻之时,沐离动了。 她礼度有佳的走向升起的高台,优雅的坐下,吩咐了乐师几句,又让人拿来了一张琴。 “皇上雅兴,臣女愿奏一曲,还望笑纳,若是皇上觉得臣女表现尚可,还望原谅妹妹护姐心切,一时之失。” 沐离这番话完全是脱口而出,根本不是她能说出来的,其实也真的不是她说的。 既然三皇子已经说沐离会轻功,之前墨晴的那句有疾便站不住脚跟,这欺君之名已然落实。 “好,朕不在追究沐墨晴的过失。”皇帝豪气的说完这句话,他就愣了,自己怎么会如此就答应了她? 刚才那一下,就像是被人控制了思想行动了一样。 太诡异了。 而觉得诡异不止皇帝一个人,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沐墨晴和沐心更像是从未认识自己的姐姐一样,呆呆地看着沐离。 她于高台上,每一个动作都那样的自然而高贵,优雅而清绝。 一身浅蓝色游丝素衣也遮不住那明艳夺目的绝代风华。 此刻的沐离身上隐约有着光芒闪烁。 她在众人惊异未定的眼神里自顾自的拨弄起琴弦来。 三三两两的碎音不成曲。 “宸,宸” 沐离的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喊她:“宸,琴是你最熟悉的伙伴,你可以的。” 第十一节:音无邪 沐离低头,忽然间,清泓若珠玉的仙音从葱白的指间流出,一阵瀑布漫过心头,而后是风平浪静。 天和地,一瞬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唯有漫天的星与月按着既定的轨迹缓缓的移动。 此刻,约莫无人意识到这天空竟有无数的月亮。 突然,有一团火从海里喷出,自此,有了岩石,有了路面,有了生物。 场景戛然而止。 而后整个世界被雪封了一般,万籁具寂,白茫茫的苍穹,白茫茫的雪地,无数的雪花飞舞在此间,只有雪,唯有雪。 冷寂一片。 忽然,有一对冰玫瑰悄无声息绽放在雪花里。 而后一朵幽蓝色的仙莲飘落雪间,消失了太久了太阳终于露出了脸,金色的日出照在皎皎白雪之间。 那一幕,无法用言语去歌颂的震慑人心。 而后,琴音便止住了。 但这异常却未消失。 清冷的月挂在九天,世界陷入了永夜。 寒冷包围着所有人,人类在黑夜的夹缝里求生。 突然间有了无数烟花在天空中盛放,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族还没有学会砖木去火,更别提制作烟花爆竹。 那场烟花,自然不是人类所为。 那是神的葬礼。 没有了神的时代,人类和万兽都得到解放,,争斗不止,战乱不休,大地一片狼藉,而过了数千万年的争斗才停歇了。 而后是一场雪,一场由极寒之地带来的冷风遇上人间的燥热形成的雪悄无声息的落下。 雪花晶莹的飘落,一朵一朵的扑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一层一层,仿佛要洗刷着世间所有的痕迹,这场雪足足下了三个月。 熬过雪难的人族终于解放。 过往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在有任何痕迹。 随着最后一片雪花的融化,那些血腥化作大地的眼泪被蒸发,升腾在气流里,渐渐的远离大气层,而后消失不见。 雪落无痕。 风过无迹。 第十二节:求赐婚 沐离突然狂躁起来,她狂乱的扯断琴弦,抱着琴放声痛哭。 一声一声,碗肉一般疼入骨髓。 一声一声,割魂一般刺人灵魂。 也正是这一声声的痛哭,让这些沉沦于幻景的人醒了过来,他们看到的就是沐离痛哭不止的一幕。 沐离像是要将生命中的所有力气都用来哭泣。 也没有打扰她,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从听觉,视觉,感觉传递给她们,连他们听着都一阵眼红。 “是我忘了,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你。”沐离莫名其妙的说着一句话,而后陡然起身,步履凌乱的走向殿外。 侍卫忘记了阻止她,等到他们意识到的时候,沐离已远。 大殿一时间仿佛还残留着那悲痛欲绝的泣声。 奉天殿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由三皇子打破这宁静。 “真是音无邪。”三皇子如是说。 曾有人给诗分类,说诗最高的境界就是诗无邪,那这句音无邪便是对沐离这一琴曲的最高表现。 沐离的琴不止有景,有意,还有心。 那宽广,或宏达,或细微的每一副场景都那样的凛然壮哉。 “听此仙音,朕此生无憾。” 帝王如是说。 这句话无疑从此将沐离钉在天下第一琴手的位置上,哪怕至死,沐离再未弹过一首完整的琴曲。 而这一曲,也让沐离这位浮世红颜出现在世人面前。 此刻,怕是没有人再会信她是傻子。 哪怕,那是板上钉一般的事实。她真的是傻子。 如果沐离此刻还在,也无法正常的喊出自己的冤屈!我是傻子,我是呆子,我是呆子啊!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就像说自己不醉的人往往都被认为醉酒之人一样,哪有傻子能喊出我是傻子? 所以,沐离的冤屈真的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清洗。 “言归正传,今日众所周知,是为太子而设下的选妃宴,不知太子意下如何?”皇帝回味许久,才意识到今日最重要的问题。 “儿臣。”徐景容正打算说什么,却被三皇子打断。 “父皇,儿臣心悦沐”三皇子正要说出离字的时候。 徐景容连忙抢声道:“儿臣觉得沐相府千金沐离不错。” 这句话,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殿一下子嘈杂起来,这个结果太为惊人,却又理所当然。 这世间,可有能比肩此刻沐离的女子? 没有。 就算是安素也做不到。 “朕也觉得甚好。”皇帝欣然笑道:“只是这沐离乃非凡品,朕还想问问她的主意,先算准太子妃,如何?” “谢父皇浓恩。”徐景容立即叩首。 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 而那句不是凡品,音无邪,此生无憾,将迅速的传向民间,愈演愈烈。 第十三节:灯火暗 宴席也随着太子妃人选的尘埃落定而结束,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件是只是刚刚开始。 “三哥就此祝福四弟抱得美人归了。” 灯火摇曳之下,三皇子的脸在橘黄色的光芒里显得阴晴难辨。 徐景容没有说话,他紧锁着眉头,看向江都通往京城的方向。 “四弟,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你是被国色天香的美人打动了吧。”徐景函贴着徐锦容,小声的说:“可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徐景函诡异一笑:“她曾经给你带来的一切由她亲手带走,徐景容,太子殿下,你说如何?” “你说什么?” 波澜不惊的徐景容停了下来,盯着徐景函。 “哈哈。”徐景函大笑而去。 这个沐离还真是让他惊讶啊。 徐景函步步心机,不惜像戎人透露出安素的消息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就是要亲手将沐离推向徐景容。 徐景函从很早以前就关注着沐离,知道沐府对这大小姐的保密措施做的无比的好,可尽管如此,京城里还是留着各种传言,也有知情人士说沐大小姐是个脑瘫儿,连说话都不能正常说的呆儿。 但是徐景函知道,她不是。 至少,她不全是。 而当她不是的时候,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沐离。 而他,就是要让这个毁了他一切的女人去和徐景容陪葬! 三皇子的脸因为愤怒狰狞而显得扭曲。 徐景容暗香着徐景函的话,还是有些不知所以。 甚至,连徐景函说的她是指安素还是指沐离? 这件事情,他必然是需要向安素解释的。而现在最关键的是向安南解释。 此刻安南正咱在光禄门门口等着他的解释,他绑着一张脸,眼里的冰霜漫过全身,冷飕飕的寒意直直的让人心底发冷。 “我想救她。” 这是徐景容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能看着她落入徐景函的手里。” 这是徐景容说的第二句话。 “如果你愿意,我给你说个故事?” 这是徐景容说的第三句话。 安南看了徐景容一会,而后点头,那个故事,大概会告诉他,为什么徐景容会如此做。 其实,安南之所以如此反应并不是因为安素,对于景容和安素的感情,他是百分之百确认的。 他是因为一件即将会引起这里变天的事。 这件事就是,有非常可信的的证据证明,皇帝最近就会对沐府下手! 现在这个时候,徐景容扯上沐府,不但不是多了一个强力帮手,而是拖了一个超重包袱,一个不慎,这个包袱,就会将徐景容拽向深渊。 第一节:恋人归 “喂,吃午饭了没?” “吃了。对了,你听说了没?” “什么呀?” “就是太子妃最后定了沐府千金啊!” “沐府千金?二小姐还是三小姐?” “不,都不是!” “这,难道这还有两个沐府不成?” “当然没有了!据说那小姐生的那是沉鱼落雁,闭花羞月,那身姿,那动作,那容颜,让人止不住的沉沦……(此处省略五百字)” “重点。” “哦,大家都说这沐离小姐是相府雪藏多年的底牌,为了就是一鸣惊人。” “沐离小姐?” “就是相府的大小姐啊。” 此人正臆想着美若天仙的沐离,却不料自己整个人被拽住了衣领,拉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啊啊……”那人惊恐的吐字都有些不清晰:“是,是那沐相府的大小姐!沐离小姐。” 而他说完毫不意外的整个人八字型摔了下地。 “疼疼疼……怎么能这样?” 正恼怒的望去之时,视线里就只剩下一抹红,那个拽住她的人却如一阵烟一样消失不见。 “小姐!”红叶一阵心急,也骑着骏马加速追去。 “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呢?!” 红叶说着,都快要哭了。 “红叶,别慌,先回京城。”习武之人的听力远超常人,即使甩开红叶快百米,安素也听到了侍女的担忧,她风尘仆仆的脸上亦有一些不解,怎么会是沐离? 如果是墨晴,也是不难理解。只是沐离? 她见过沐离。 安将军府和沐相府一直不算亲近,最多只是点头之交,但那只是表面上,为了避嫌而已。事实上,安素和沐墨晴私交甚好,连沐心的武功,都有一部分是安素父亲教的。 所以安素见过这个被安放在相府离园的沐离,还和沐离玩了小半天老鹰捉小鸡。自然而然,安素明白沐离的情景,很是同情,这几年在西疆征战,她也一直关注着那里的名医。 这样的沐离,怎么就成了太子妃? 安素不解,回京城的速度又一次提升,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的凌晨时分到了自家府邸。 安将军府很大,但却并不繁华,反而显得冷清,进府之后,鲜有人声,却满是林木花草自然的气息,流水潺潺,鸟鸣阵阵。 自从安夫人病逝后,安将军交出兵权,养老归家后,便遣散了大部分的家丁,修心养性,整日自己打理着园子,种花养鸟,倒是颐养天年。 安素看了看太阳,此刻的父亲怕是去了外面的山上采集露水,家里应该只有哥哥。而安素现在最想要见得也就是安南。毕竟,进宫是要有召书的。 几转之后,安素推门而入。 此刻的安南已经早起,按照惯例在练书法。 他提起的笔上面的墨汁因为长时间悬空,而随着重力落在纸上,绽出一朵墨花。 安素看向哥哥,此刻安南正闭着双眼,眉宇紧锁。 第二节:少时恩 “在我小的时候,母后那时候只是一个宫里不受宠的嫔妃,而我也是一个愚笨的扶不起的刘阿斗一般的不受宠爱,不受关注的皇子。”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 安南想到,那个时候,后宫极不太平,那些天资聪颖的皇子都惨遭毒手,死的死,残的残,总而言之,再无夺帝位的可能。 唯一唯有受到迫害的就只有现在的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五皇子得以保存,是因为其母妃慧妃的势力庞大,家族的靠山太重,动了五皇子,在那时候,也就是在动摇帝国根基。 而三皇子没有遭到毒手的原因最简单,那时候,三皇子的母亲还是皇后,而且是很受陛下宠爱的皇后,爱屋及乌,三皇子那时候还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 当然最为主要的原因是,她们的母后母妃便是这场后宫乱的制造者。 至于四皇子,是因为他懂得扮猪吃老虎,若除了三皇子,五皇子以外的皇子都出了意外,这个意外便太刻意。所以那时候,皇后和慧妃达成了一致意见,留下了这个愚笨而又不受宠爱的四皇子。 这些事情,不算隐秘。 “母亲让我装笨,让我越笨越好,我便按着母亲的意思去做了。可是,她们还是不放过母亲,母亲时常生病,经常一病不起,虚弱的像是随时可能会离开人世。”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时常烦闷,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那时候为了让同样重病的皇后恢复,父皇是什么偏方奇方都用拿来用,而且居然相信了不知道从哪来的疯道士的胡言,说是那希翼花入药,便可以治疗皇后的重疾,父皇真的下令普天之下寻找一种叫做希翼花的神木,而在这一年的冬天,还真的找到了那希翼神木。” “不过,皇后的运气不太好,永远绽放的希翼花在移植皇宫后却突然间再无花朵,没有了希翼花的皇后身体便一直衰弱下去再无恢复希望。” “我那个时候,对这传说里的希翼花很是好奇,又想着这神木会不会给我也带来希望呢?”徐景容回忆着,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忍不住一笑:“那时候哪里知道,真正的希望都在自己手里。” 徐景容傻傻的跑去栽种着希翼神木的地方,看见的全是幽黑的墨汁般树枝叶子,这哪里是希望! 明明是比起黑暗更为绝望的黑暗! 徐景容有些恼怒,生气的砸着树干。 这个时候,突然叶子一阵颤动,一个小女孩落了下来。 她笑兮兮的看着他:“怎么了?这么愤怒?” “没什么。”徐景容怒道:“只是觉得原来这就是希望了。” 女孩像是明白徐景容话语里的深意,深深的一笑:“希望啊,是绽放在最为黑暗的泥土里的花,只有走过异常艰难的永夜,才能见到的生机。” 徐景容一时怔住,思考着。 女孩轻声叹气说“希翼花本是一种永远绽放的花,可它用它的十年生机也只能换回我的一瞬清醒。” 徐景容没有听得太清楚,有些不知所云。 “这么说吧,沙漠对于生命来说算不算黑夜?” 徐景容点了点头。 “如果将希翼花种植在沙漠上,希翼花的花辨不断的落在沙土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大约十年后,这沙土便会开始有细微的青草冒出,渐渐的就会有一片草地,慢慢的便可以蓄水,便有了生命,有了希翼。” “对了,除此,对于人间的那些毒药,希翼木可以吸收,你可以让你母妃经常来希翼树下走走。” 女孩说着,便已走远。 徐景容站在希翼花前,想着女孩留下的那些话。 他似乎明白了,希望是一点一点的长期努力下才会孵化出的青草,而离离青草,当有一日,必将燎原。 徐景容从此下定决心隐忍,一直扮演着蠢猪。 而他的母妃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复。 有时候,他会好奇,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突兀的出现在宫里,又对他的身份了如指掌,却分明不是宫中之人。 而他有些近乎莫名的觉得,这个女孩,不像人,到像是希翼花的精灵。 第三节:迷蒙梦 那个女孩,不用徐景容言明,便是沐离。 只是,若是沐离,沐离怎么会如此样子? 安南不解,徐景容也不解。 所以沐离对于徐景容来说,是不得不偿还的恩人。 安南睁开双眼,一阵清明从眼里闪过,而后看向立在门口,风尘仆仆的安素。 纵使她的脸庞写满疲倦,那刚毅若松柏的身姿依旧风采奕奕。 “妹妹,想问什么?”安素冰川般的脸色稍有缓解,多了些温柔。 安素想了想,却又觉得有些无趣,她没有说什么,轻轻一笑,就走了出去。 安南看着渐行渐远的妹妹,摇头一笑。 相比起见面无言的兄妹二人,沐府可就热闹的多了。 沐心眉飞色舞的形容着姐姐惊天地泣鬼神的表演,让沐夫人的疑惑越来越深,而沐墨晴则一声不吭。 在沐心的独家演出完毕后,沐夫人,沐墨晴,沐心,大眼登小眼的看着沐离。 沐离浑然不明白她们探究的眼神,手里拿着一个沙包,不停的往上丟,却一次也没有接到,然后笨拙的弯下腰捡起,继续往上丢着。 这让沐夫人很怀疑沐心所言的真实性,这分明还是自己那个孩童心智的女儿啊! 可是手里的那跟诏书却做不假,沐离此刻准太子妃的身份已然落实。而且,皇帝让沐离午后便去太子府,说是促进孩子之间的交流,培养感情。 沐夫人心头一紧,让离儿去宫里,她会不会被奴婢欺负?这是她仔仔细细的保护了十八年的女儿,她如何舍得她受半分苦? 沐夫人看向沐墨晴,沐墨晴牵起沐辰离双手,摇头。但比起沐夫人,沐墨晴心理上却能接受姐姐的奇异,或者说,姐姐身上一直有奇怪的地方。 十年前,还是八岁的沐离人间蒸发一样在沐府丛丛监护下失踪,沐府无论如何搜寻都没有结果,而在一次次搜寻无果的十天后,本都不抱希望的沐离却突然出现在府门口。 那是个飘雪的冬夜,沐离倒在沐府的门口,身上落了写白雪,她蜷缩着,浑身痉挛,落泪不止。 那次,沐离病了很久,病中的姐姐呓语些什么,她现已不太记得清,唯一还有印象就是一个字。 朔。 沐离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字。 直到她已虚弱的再无力气,这声朔才停止。 直到现在,她们也不知道朔是什么意思,又代表着什么。 这样单单的一个字,从何寻找?而沐离自然是无法告诉他们,朔到底是什么。 所以这便成了她们心间的谜团,无解。 而直觉让沐墨晴觉得这个字,恐怕和姐姐会落得如此有关。 “朔?”沐墨晴想着,试探般的问道。 沐离一直乱动的身子一下子僵硬,手中的沙包掉落在地上,她平日比常人虚弱数倍的脉搏一下子激动起来。 沐离的眼神在此刻变得极其明亮。 然后她傻傻的笑了,笑着笑着便有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过白皙若玉的脸颊。 “晴儿,不是让你不要在离儿面前提起这个词了吗?” 沐夫人看着沐离,每次只要提到这个字,女儿就会是这般反应,今日还算平静。 “母亲,我只是觉得,如果知道了这个字的意义,怕是姐姐的脑疾能够得治。” “可是我们上哪去弄明白这个字?它是一个人?还是一颗树?或是一座城?还是一条河?”沐夫人摇头叹息:“我们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当务之急是进宫的事情。” 沐夫人叹息,沐墨晴垂眸,而沐心则是盯着圣旨,双眼里的火苗恨不得将这诏书焚成灰烬,她放在剑柄上的右手动了又动。 第四节:烟云散 尽管沐府之人极度不愿,下午来接沐离入太子府的宫车也如约而来,而且让沐府没有想到的是,太子也亲自上门。 一身黑色宫装的太子只是站在沐府门口,等着沐家人将沐离送来。 沐夫人牵着沐离的手,沐墨晴,沐心跟在身后,她们的步子越走越慢,但却改变不了什么。 “夫人放心,景容会照顾好沐离的。”徐景容看着极为不安心的三人,郑重的承诺。 “那是必须,不然我拿你试问。”沐夫人狠狠地警告道,肃杀之极。 徐景容这才想起,如今温婉贤惠的沐夫人曾经是统领十万军马的传奇女子。 沐夫人牵着沐离的手,又嘱咐着阿云,一定要照顾好小姐,依依不舍的沐夫人在徐景容站在烈日下汗水满面之时才将沐离教给他。 阿云扶着沐离坐上马车,而徐景容看着沐墨晴,微微的做了一个手势。 沐墨晴内心一震。 而后徐景容向沐夫人请辞,便上了马车。 沐夫人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一阵失神。 而沐墨晴则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解过来,那个手势?那个手势是她和安素约定,紧急情况下在醉梦楼会面的手势。 徐景容什么意思?他有什么紧急事件是要告诉她的? 墨晴盘算着,最后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沉。 沐心一反常态的安静,原来掌握不了命运变是这般无奈,有一些稚气,随着沐离离开沐府,也渐渐从沐心身上抽离。 离去的沐离此刻正缩在马车的一个角落里,怕生的她紧张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眼睛一眨不眨。 徐景容则坐在车上的另一侧,他看着沐离,有些心酸。 曾经那样一个灵动精灵的女子怎会变得如此? “快一点。”徐景容吩咐到车夫。 马车行驶像太子府的速度加快,而在片刻后,沐离因为加速的马车有些点播而面色苍白。 “慢些。” “再慢些。” 徐景容掀起车帘,将视线移向窗外,那是安将军府的方向。 安素早上已经回京,可是父皇的诏书却一直未下。 他该如何像安素解释?想必安素也并不需要他的解释吧? 很想念。 安素从三年前便去了西疆,带着少数的兵马一直和西戎缠斗,以少胜多,出其不意,战略奇诡,可以说,为了这天下的太平,安素一直在生死线上徘徊。 战功赫赫的安素此刻本应该被父皇宣入宫中,大肆夸奖,然而,父皇没有。 想着那红衣灼灼的女子,徐景容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是甜蜜的味道。 她,终于归来。 而他许诺的十里红妆却烟云般消散。 第五节:沐府劫 “太医,她是怎么回事?”回宫的徐景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太医诊断沐离的情况。 太医抚了抚胡须,一阵摇头。 “回太子殿下,这位小姐这是脑部堵塞严重,里面的神经打结,紊乱不堪,老臣怕是没有回天之力。” “真的没有办法?” 太医摇头不做声。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徐景容让太医退下后,将沐离带到给她准备的房间休息,仔细的吩咐下人:“这是沐离小姐,你们好生照顾,若是她有分毫闪失,本殿下不会轻饶。” “是,奴婢明白。” 徐景容看了傻呵呵的沐离一瞬便径直出去。 醉梦楼。 京城一座并不显赫的酒楼,但其环境却分外清雅,是安素和沐墨晴的共同所爱。 从细细的竹木里滴漏出的水经过几米的空气,落在下方的清水之中,溅起层层涟漪,徐徐散开,静谧安然。 沐墨晴坐在一处有阳光细碎的撒下的位置,经过高大的树木洗涤的阳光显得宁静而温和。不过,此刻的沐墨晴并不恰意。 她凝重的面容上写满焦虑。 那双玉雕的手在有节奏的拍打在竹木制的桌子上,想着各种可能。 “你来了。” 沐墨晴清澈的声音里有一些疲倦:“我和安素早已料到这些意外,所以我们本来商量让我进宫,等到时机适合,我便离去,只是这世间,无处没有意外,景容,抱歉了。” “不必。”徐景容浅浅一笑:“能够有机会报答她,是景容的幸运。” “什么?”沐墨晴一怔,。 徐景容将给安南叙述的故事又一遍告诉沐墨晴。 “原来如此。”沐墨晴轻微颔首:“那时候姐姐竟然是跑到皇宫里去了。” 而后气氛便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徐景容不知道如何开口,而沐墨晴则不敢问。 水滴的声音飘荡在静谧空间里,悠远清扬。 过了许久,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他要对沐府下手了吗?” “他要对沐府下手。” 沐墨晴和徐景容为这难得的默契相视一笑,不过弯起的嘴角分外苦涩。 “虽然一直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可是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感到心寒。”沐墨晴仰着脑袋,看着头上吊着的无数玉兰:“父亲矜矜业业,为了黎明百姓辛苦了一辈子,竟然也是这样的回报。” 徐景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他无话可说。 “不过,当年的冯相爷又做错了什么?”沐墨晴摇头长叹:“不过是因为是慧妃娘娘的父亲罢了。” 自从四皇子徐景容被立为太子后,皇帝便开始打压慧妃的势力,而当时权倾朝野的冯氏便成了这场权变下冤魂野鬼。 权利的路上,步步嗜血,白骨堆砌的高梯也唯有白骨来填补夯实。 “安素曾经说过一旦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便与你商议,现在景容要如何做,才能帮到沐府?” 徐景容可以说是上一场权变的最大受益者,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她的母妃更是在后位空缺四年后被立为皇后,曾经风光无限的慧妃则惨遭打压,泣血锦宫。 然而,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最大受惠者,也不过是皇帝的障眼法罢了,徐景容在位太子六年,在皇帝的眼里,已经功德圆满,且当圆寂。 “不,你什么都不能做。”沐墨晴说道:“现在的你是行走在钢丝之上,你只能明哲保身,更何况,姐姐还要靠你照顾。” “这件事,交给我。”沐墨晴起身离去,丹青水墨的黑眸里光芒一闪,耀耀生辉。 想动沐府!请先问过我沐墨晴! 第六节:太子罚 徐景容在沐墨晴离去后,看了看天色,还是决定去安将军府,然而不幸的事,此刻的安素并不在府中。 于是,他便回了宫殿,在为到达太子府的时候,就被焦急的守在殿门外等着他回来的一众侍卫侍女给挡住。 “殿下,你可回来了!沐离小姐她她……她在你走后,非要去什么希翼花的下面,便不顾我们的劝阻,打伤了侍卫跑到了树下,而后爬上了数,硬是不肯下来,怕她出事,现在还有两个侍卫守在那里。” “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 徐景容赶去希翼花的种植处,远远的便看见驻守的侍卫,而沐离此刻正悠闲的躺在希翼花的枝干上,闭目养神。 她的样子很祥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着的缘故。 “沐离小姐在树上睡着,你们这样守着?!” 徐景容看向两个护卫的眼神有些不满。 “我我……”护卫想辩解,但却没有这个勇气:“属下知错。” “错在哪?” “我们不该任着沐离小姐。” “不,她想要做什么,既非恶性,你们就由着她并无过错,你们错在她已经在树上睡着,而你们还不知道将她带回去,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可是我们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就没有办法了吗?至少也可以带份被子给她盖上”徐景容真的有些怒了:“你们回去抄习三十遍孙子兵法,限三日之内。” “是是,属下告退。” 侍卫拔腿就跑,徐景容的惩罚对于他们武将来说他们,是一种极致的折磨。并不是因为徐景容的惩罚有多么严酷,而是徐景容从来不让他们罚站,打桩,或是互殴等等,而是让他们抄书,每次抄完还要检查他们学习的情况,若是徐景容不满意,还要继续抄读,这简直就是他们这些武人的噩梦! 徐景容看着落跑护卫,看来自己对他们的训练还是不够。 徐景容一个起身,越便飞到了树枝之上,轻轻的抱起沐离,徐徐的落下。 希翼花飞舞在沐离的周身,蝴蝶一般废物,绿色的荧光落在她的眉心,有些妖异。徐景容看着睡熟的沐离,将外衣解了下来,包裹住沐离,用起轻功在保证不会吵醒她的情况下,赶回太子府。 可能是做这些事情在是不容易,也可能是最近徐景容实在太累,也许是安素的气息隐藏的太好,徐景容一直没有发现那双他最盼望凝视的曈眸一直在黑夜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安素站在希翼花下良久,看着视线里消失的徐景容,心中越来越沉,而后她刚毅的一转身。 第七节:景容慌 “陛下,这是安素校尉连夜曾上的奏书。”太监恭敬的将奏书提给高坐?hello??龙椅上,批阅着奏文的皇帝。 皇帝看着这奏书,眼眸一暗,而后接了过来。 “臣安素自幼热血爱国,苦报君无门,三年前,吾皇赐臣校尉,臣方得以血战沙场,护我朝子民安稳太平,不至于流离失所。今臣归,见京都繁华,望平定西疆之心愈焦,臣望吾皇能够让臣继续在西疆征战,为我朝安定,臣不求功名,只求吾皇感我一片赤心。臣誓,定已此生热血羡于祖国山河,若不平定西疆,除非沧海桑田,朝代更迭,则永不入京城。吾皇英明,望陛下成全。” 皇帝看着安素的奏书,脸色愈来愈难看,看到最后,甚至直接将奏折狠狠的甩到地上。 九枝灯的灯火忽明忽暗,御书房里的熏香浓重的有些让人窒息。 “好个衷心爱国的安素校尉啊!” 皇帝眼珠几转,思虑极多,最后暗叹一声,下了诏书。 奉天承运,安素校尉一片赤心为家国,且战功赫赫,朕深感安慰,赐安素镇西将军一职,望将军处处思虑家国,钦此。 在太监尖锐厄长的朗诵下,安素被封镇西将军,戍守西疆一事,便一旨定音。 “臣接旨,谢主隆恩。” 安素双手结果明黄色的圣旨,心疼不已。 安素在太监离去后,孤身落寞的走在会自己房间的路上,紫藤花瀑布的长廊里,风带起的花辨落满衣襟,清新的香味扑鼻。 可安素却只感受到了漫漫的苦意。 “你说什么?!” 徐景容震惊的摔坏了手里的瓷杯,太子府的灯火都在这一刹那震颤。 “安素她,她真的是这么决定的?!”徐景容波风雨不惊的气质终于被这份由安素请愿,皇帝下召的圣旨里荡然无存! “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见她!”徐景容不顾阻挡,立即跑了出去。 夺命狂奔的徐景容来到安将军府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冰冷的大门,怒目而视的石狮。 这扇门,此刻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安素,安素,开门,我要见你!” “安素安素,事情不是那样的,安素你听我解释!” “安素安素,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你开门……” “……” …… 任由徐景容敲门大喊,安将军府的大门也不曾打开。 安素站在自己的闺房里,看着府门前那个焦急不安惊恐慌张的太子。 徐景容,不是我无情。 徐景容不停的敲门,可是安素就是没有回应。 “安素……?” “安素,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听我解释,至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安素,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你不知道,这三年,我每天都是数着日子过来的……” “安素……” 徐景容慌了,他怕了,她忽然间就觉得安素离自己远去,他不知所措。 徐景容噗通一下跪下,他的眼里有泪痕。 跟着他的侍卫不论如何劝阻,都无法拖动徐景容,他就宛如扎根在地上一般,坚若磐石。 这个速来云淡风轻的男子,此刻落魄不堪。 安素的眼已通红,非我无情。 而还在太子府的沐离此刻却醒了过来,迷茫的看着空空的太子府,一路无阻的跑出了太子府。 沐离跑来的正是安将军府,此刻也有不少婢女落下眼泪。 安素和徐景容这天造地设的璧人,京城的人都知晓,可是如今,却因为,徐景容另选太子妃,这段青梅竹马,便就此破裂! “呜呜……” 沐离不知道什么情况,她想说什么,可是就是说不出来,她焦急的手无足蹈。 “你走开!” 一个侍女正因为此事迁怒于沐离,生气的她一把推着沐离,而沐离一下着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在地上。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才会这样!你走开!” 沐离迷茫的看着这向她发火的侍女,绞着手指,半响后,看了看跪着的徐景容。 沐夫人曾极为认真的交待过,此后徐景容便是她的家人。 沐离不明所以,她跌跌撞撞的跑向徐景容,想要将他拉起来,可是徐景容却不动如钟,而用力较大的沐离因为反作用力摔到在地。 小腿迅速的淤青,沐离慢慢的站起来,她扯着徐景容的衣服,结结巴巴的说:“……起……起……” 徐景容不为所动,沐离胡乱的扯了好一会后,她走开三丈,也学着徐景容,直直跪下。 她的长发凌乱的飘舞在彻夜寒风里,可那身姿,却如出鞘长剑一般,笔直坚韧。 安素看着沐离,垂下了眼眸。 沐离不是墨晴,为了应对这诡迷的局势,沐墨晴若是成了太子妃,也只是逢场作戏,当一切安定,墨晴正好可以脱身。 可是沐离? 沐离她天生痴傻,连正常吃饭说话都做不到,这样一个女子,徐景容怎么将她弃于不顾?更何况,呆滞的沐离让人心疼不已。 徐景容长跪不起是因为他要见安素,那沐离呢?她不过是学着徐景容的样子,而且恍惚间明白自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想要赎罪,希望安素能够消气。 徐景容不忍心沐离这般跪着,他使眼色让侍卫去拉起沐离,然而他们还没有靠近沐离,就被一阵气流先翻。 若论武艺,沐离当无愧问鼎。 若论才情,沐离更无愧加冕。 这样一个女子,偏偏还有顾盼倾国的容貌,即使是安素,也不敢保证,徐景容会不会有一天,日久生情? 可是,安素别无选择。 第八节:与君绝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中立中宵? 春日的夜里依旧有些料峭寒冷,跪着冻了大半夜的徐景容和沐离此刻全身僵硬,面色苍白如纸。 鸡鸣时分,天破晓。 而在此时,安将军出门采集露水,他走过徐景容之后,看着这痴儿,一阵摇头。 当他回来的时候,日头已高,该上朝了。可是徐景容依旧没有反应,急得后面的护卫侍女直跳角。 “太子殿下……” “不必劝我,我意已决。”徐景容的神色很是憔悴,他的眼眶有些发青,但语气依旧如此决绝。 “太子殿下,就算你要跪着,也考虑一下沐离小姐吧。” 徐景容大概是这才意识到沐离还跪在他的身旁,三丈远处。 她跪的笔直,脑袋也没有乱晃,只是咬紧的嘴唇血色全无。 “你们把她带走。” “可是我们靠近不了啊!”护卫们大急,也知道沐离小姐怎么学的武艺,根本奈何不了她半分。 “沐离,你起来,回去。”徐景容动了一下僵硬的头,语气有些强硬。 希望沐离能够服软,然而沐离不懂,她只是转过头来,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孩子最喜欢的就是模仿,沐离此刻只是模仿着徐景容的动作而已。 徐景容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他答应过沐府要好好照顾她,结果这才来太子府第一日,就让她弄得如此狼狈,之后说不定会重病一场。 更别说,他欠沐离很多很多。 可是,安素她还是不肯见他。 徐景容陷入两难局面,想了又想,他决定起身,而沐离在看到他起身后,也遍站立身来。 跪的失去只觉得膝盖一下子不稳,沐离又一次摔倒,而同样行动不便的徐景容没能及时接住沐离。 这一次,沐离摔得很重,先落地的是脑袋。 一声巨响,沐离的后脑勺重击地面,立即晕了过去。 太子让侍卫将沐离带走,并且让他们去请太医,而他自己则又跪了下去。 在沐离被带走后的片刻,安素便让人打开了大门。 她一身白衣,立于门前,清丽非凡,皎洁若仙。 她冷漠的看着徐景容,未曾走进,而是让红叶递给了徐景容一封信。 “群华竟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生代故。锦水有鸳,汉宫有木,比木而亲。嗟世之人兮,瞀于淫而不语。朱弦啮,明镜缺。朝露晞,芳弦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绝。” 这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与相如书,此刻由红叶交给徐景容,其意不言而喻。 安素静立与长风里,她若樱花的唇瓣一张一合。 她说“徐景容,从此,我们断情绝义。” 五雷轰顶。 徐景容失去了知觉,他看着高贵冷漠的安素,内心阵阵绞痛。 “为什么?” “为什么?徐景容,你曾许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可曾做到?既然你心悦她心,我们便是独木阳关,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纠葛。” 安素不愿再与徐景容多语,她利落的转身,在艳阳之下,背影却冷清的泛着淋骨寒意。 “为什么……” 徐景容看着毅然离去的安素,一口心血喷涌而出。 “太子殿下!” 护卫惊呼,赶忙将站都站不稳的徐景容拉车上马车,而失魂落魄的徐景容如木偶一般任由他们行动。 第九节:帝王心 刚从雇车行里出来的女扮男装而易容的沐墨晴没有乘车,而是轻悄悄的走在黎明之下,挑着蔬菜的挑夫从她的身边走过,散发着喷香的早点车也匆忙拖过。 沐墨晴刚才去传递了一个消息,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收到,她的神色颇为沉重,还是不够。 正打算去做另一手准备的沐墨晴在接到自家便衣护卫,神色微震。 她看了周围,没有马车,只有拉着蔬菜进程的牛车恰好返程。 心急如焚的沐墨晴拦下牛车,毫不扭捏的坐了上去。 “谢谢大爷。” 赶车的老大爷没有想到这个衣着富贵的公子真的不在乎这脏兮兮的牛车,对沐墨晴更是多了几分满意。 乘着牛车的沐墨晴赶到京城西门的时候,安素已经整装待发。 她一身银色盔甲,傲然立于万军之前。 沐墨晴跑向前去,沙哑地喊到:“安素。” 安素听闻这沙哑的声音,疑惑的回头看到的便是大步跑来的沐墨晴。 安素自然认出了墨晴,她轻微一笑。 “安素,珍重。” “风雨欲来,你也保重。”安素朝沐墨晴一挥手,便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在城墙上,徐景容看着绝尘而去的安素,只觉得生机从他的体内一点点剥离,只剩下冰凉的躯壳,心字已成灰。 徐景容放生长笑,一步一步转身离去,来送安素的徐景云焦急地看着哥哥,准备追下去之际,却看到了一抹身影,她立即向他跑去。 “沐风,沐风,你等等我。”徐景云焦急地跑着,想要把她不小心听到的消息传给沐风,然而沐风却在听到徐景云的声音后,加快了步伐。 安南看着渐渐相离的安素,冰霜般的眸子多了些不忍。 只是妹妹当真如此决然? 安素策马奔腾,任由清晨微凉的风挂在脸上,一滴滴泪珠滚滚落下。 昨夜,她因为急着见徐景容,私自去了皇宫,凭借着她一身武艺,没有任何危险的到了太子府,但却发现景容不在,整个太子府乱成一团。 而微感失落的她便在宫廷里漫步,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皇帝批阅走着的宫殿。 一个隐卫正从她的身边经过。 她过人的听力正好听到了皇帝和隐卫的谈话。 “让你在安府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主上,一切准备准备妥当。” “好,这私通西戎的罪名一档落实,安府怕是今后都不会存在了吧。” 忽明忽灭的烛火下下,阴风从帝王身上散发,刮得安素一阵凌乱。 私通西戎?安素内心哈哈大笑,她为家国,为这帝王,整日征战,浴血沙场,过着一个正常女子根本不应该承担的人生,然后,这就是回报? 安素全无直觉间在宫中走上了许久,看到的就是太子抱着沐离回府的那一幕,不可否认,徐景容是真的担心她,如果如此,她离开后,徐景容也不会一直颓废,不是吗? 所以那封奏折,是她的先手制人,在表明衷心的同时道出了西疆的不平,当然其间最重要的是那句除非沧海桑田,朝代更迭,则永不如京城,这就话,换个意思就是,这夺帝路上,她安素绝不参合,直到下一任皇帝继位前,她都不会再回京都。 皇帝念及安素的将才,加上朝廷确实没有什么可用武将,又想到如此的西疆状况,也便同意了这个出乎他意料的决定。 当然,被人罢了一道的皇帝心里还是极度不满的。 “素儿,伴君如伴虎,当年父亲之所以会归家,也是为了避免安家的淹没。” 为了安家,安素对徐景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演给那个生杀予夺,站在至高位,俯视众生,蝼视生命之人。 长路漫漫,去西疆的一路,黄沙漠漠,沙雾遮住了视线,如同她们被迷雾包裹的未来。 第十节:愁人苦 徐景容在安素离开后一连五日醉在酒肆,本来他还要继续痛饮,硬是被沐风狠狠地拖了出来。 “你不要命了,我还不想我妹妹也没命!” 沐风看着自甘堕落的徐景容,想着布满京城的留言,那些辱骂,责备妹妹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沐离何错? 她只是别人手里的一颗不能自己移动的棋子。 徐景容傻嘻嘻的笑道:“沐离?她现在醒了吗?” “我欠安素,也欠沐离啊……” 徐景容走路的步伐像是乱舞的疯子,只是那双眼,分明是清醒的。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抽到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徐景容他没有醉。 “徐景容,你给我清醒一点!”沐风毫不留情的拳头砸向徐景容,而徐景容却一个脚步躲了过去,接下来两人扭打在一起。 过了百八十招,挂彩的两人泄气的躺在地上。 “为什么?” “你问我?我还想问他!” 沐风的眼里是极为不甘的愤怒:“我和父亲做错了什么?我们一片赤心想要报效朝廷,然后呢?然后呢?” “沐风,你别说你了,我是他的儿子,儿子啊!我是他得亲生儿子,他却把我当做挡箭牌,时机成熟不再需要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丢掉。” 沉寂。 还是沉寂。 徐景容哭了。 安素离开的时候他亦没有落泪,可是在想明白这一切后,却自暴自弃的流连酒肆。 君不君,父不父。 他全都做到了。 “我以前一直不懂他则么能容忍徐景函的生母祸乱后宫,那都是他的骨肉啊,我现在明白了,他根本就不在乎。后宫,是他安定外朝的手段而已,而朝廷,是他稳定天下的途径而已,我们都不是人,不是人。” 徐景容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晃着身子走回太子府,让侍卫打了一桶凉水,从头浇下,冰凉透骨。 连续六日不上早朝,徐景容本该立即去向皇帝负荆请罪,然而,他没有,徐景容拖着疲惫不看的身体,去洗涑,洗涑过后,倒头大睡。 徐景容这一睡,足足睡了三日,等到他再起醒来的时候。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沐离小鹿一般干净的眼,她正拿着手指,搓着徐景容的脸颊,看到徐景容醒了,沐离的眼里有了一丝兴奋,沐离磕磕碰碰的说:“家……家……母……家……晴……” 沐离想要回家,她好多天没有看到父亲,母亲,墨晴,沐心,她要回家,可是这些人拦着她,但是她不能总是把人家打伤吧? 动手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徐景容看着求着自己的沐离,点了点头。 第十一节:红尘火 徐景容陪着沐离回了沐府,呆了整整半个月。 而皇帝就对住在沐府的徐景容不闻不问,而沐府也当做徐景容不存在一样。 这种君臣对峙的气氛,也蔓延至朝堂,整个京都弥漫着一种敏感之人可以察觉出的平静下的不安。 然而,这个暗潮涌动的时节却还是一个美丽而又生机盎然的季节。 正是四月,长草飞鹰,山寺的桃花正灼灼盛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呆在沐府的沐离感觉到了烦闷,她想出去走走,而往年的这个季节,沐夫人,沐墨晴,沐心都会陪着她去一趟灵隐寺,求一根佛签。 而今年的这个时候,沐府则分身无术,带着沐离去灵隐寺的人物就交给了徐景容。 马车行驶到半山腰的时候,就不能再前进,沐离在阿云的搀扶下慢慢的走着山路,云雾开始渐浓,气温也有些下降,微微的有粉色的花辨拂过,沐离的衣襟上落着不少花瓣。 “小姐来了。” 来接应的小和尚客气的向沐离行一佛礼,而后带着她直接去见大师。 大师就叫大师,没有名号,但所有人都知道佛家有个大师。 大师很喜欢沐离,总说这个可伶的孩子,没有佛缘,却有一颗佛心。 “沐离小丫头,知道来看望我这个老头子啦!” 大师并不出尘,相反的,他更像一个老顽童。 此刻,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沐离。 沐离拼命的点头。 “吃……” “哈哈。”大师大笑:“丫头,每次都一面见就问吃的,你还会说别的吗?” “喝。” 沐离像是故意捣蛋般的。 大师又是一笑:“走,山上我珍藏了百年的百花露以及长在长青山脉之顶的青米量成的酒,我们去喝。” “嘻嘻。”沐离低下头,羞涩的笑笑。 大师和沐离走过徐景容的身边的时候,他望了望徐景容:“小子,对她好些,那是你的善缘。” 大师直接踏空行在云雾之中,过了半响,他抱着两个黑土捏成的罐子,落在山崖盘的青石上。 “我有一杯酒……”沐离胡乱的说着什么。 “这是一坛。” “一样的。”沐离豪迈的饮酒,说出来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丫头,你何苦执着于尘间,苦苦寻觅,不如向我一样,多洒脱自在。”大师看着沐离渐渐有些不清的神色,对于沐离来说,清醒不清醒都不重要。 “嘻嘻。”沐离继续喝酒:“他不在呀,我等” 何苦。 众生皆苦。 沐离渐渐的沉睡,悬崖边那株千年桃树上的桃花飘着清逸的馨香,混着山上醒人的松风,醉人的酒香,吹起沐离的长发长裙,沐离则像要乘风归去一般,飘渺的有些不真实。 她的眉心,有一抹火红色的光芒跳跃,像是一个流窜的火字,炙烤着不愿归去的浮世之人。 桃花若雪,红尘如火。 第十二节:逍遥叹 “她这是怎么了?”徐景容看着浑身通红,如虾煮一般的沐离,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事。”大师颇为不伤心的说道,继续和着他的酒:“小子,要不要来一点?” 徐景容接过大师的酒坛,浓郁的芬芳扑鼻有些呛人。 徐景容牛饮起来,豪无太子形象。 “这酒虽好,可也无法解忧,小子,少喝点,三口醉。” 然而徐景容被没有按照大师的吩咐,酒液大量入复,徐景容面色通红。 “但愿长醉不愿醒……” “小子,你给我拿过来,没了没了!”大师焦急的抢过酒坛,自顾自的喝着:“小子,你就这么躲着?子愈避之,反而促之,就算你去了天涯海角,你也躲不掉。” “躲不掉……能躲多久就多久……” “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来让你赶快过去,有急事商量。” 护卫焦急的跑回来,看着仪容失态的太子,眼神颇为怪异。 “母后有事?”徐景容半挣着眼,酒气熏人,那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小子,过来喝酒。”大师说道。 “不行,母后有令,景容不能不从。” “走……危险……” 沐离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浑身都冒出了一层火焰,包裹着她的身躯,然而却连衣服都没有任何损伤。 “危险?”徐景容一愣,母后喊话,怎么会有危险? 不过这酒的威力实在太大,他还没有走几步,就晕倒在地。 侍卫打算扛起徐景容,却被大师阻拦住了。 “皇后有令,不顾是死是活,都要带殿下”回去。” “你回去,他留下。”大师道:“我这净地,没有什么皇帝皇后,这些对我都没有用,还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慧妃娘娘的手伸的实在是太长了点。” 侍卫只觉得一瞬间,风声鹤唳,而后,他便出现在了灵隐山下。 “……” 侍卫仓皇而逃。 宫内。 音荣殿里,皇帝最近的宠妃徐妃娘娘正穿着透明的鲛纱,面色异常红润。 她用力的抓住眼前之人,软声娇道:“皇上,皇上,有人给臣妾下药,皇上,你要给臣妾做主啊……” “慧妃!” 皇帝震怒:“你要我来看太子后宫,就是看这副场景吗?太子呢?” “臣妾不知,臣妾从下人那听到的疯言疯语,臣妾居然信以为真,臣妾罪过,请皇上责罚……” “你不知道是吧?那我来告诉你,太子现在太灵隐寺为太子妃祈祷,在批发修行,为了一个女人,朝廷不管,真是什么都不管了。”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这一切和臣妾没有分毫关系啊……” 皇上冷冷的打量着这个风情不减的女子,眸子里有烈焰燃烧。 “你不知道?那朕就告诉你。藿香,你认识吧?徐妃的贴身宫女,来人,将她带上来。” 慧妃镇定的神情瞬间瓦解。 “不用她来说了吧?” “慧妃,朕和你一同走过二十年,真没有想到我们都老了,还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朕这双手,不想再染上亲人的血。” “皇上……”慧妃噗通一下跪下,不停的磕头,血泪混在一起,极为不堪。 “来人,将慧妃娘娘带回她的寝宫,终生不得出来。” “臣妾冤枉……” 慧妃凄厉的喊声知道她被拖出去很远还能听到,尖利鬼魅。 然而这个冷酷的帝王却没有理睬这些,可能是经历的多了,也便麻木。 他揽过徐飞滚烫的身子,迫不及待掀开那烟影般透明的薄纱。 …… “五皇子,不得入内。”最先得到消息的五皇子立即赶入宫中。 “父皇只是说,母妃不得出来,但没有说过我不得入内。” “这……” 侍卫一阵为难,最后还是放他进去。 五皇子看着母亲没有表情的模样,有些复杂的开口问道:“母妃,何苦?” “你有资格问我?”慧妃看向五皇子的目光极为狠利:“若不是你有把柄落在他那里,我至于这样吗?” “现在你得意了?” “你的母妃被终身囚禁,不得踏出寝宫半步,你可以和你那南朝的情人远走高飞了?” “你说啊?” “我人生一共犯了两个错误,第一就是不听父亲的们劝阻非要入了这吃人的地方,第二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五皇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是母亲要陷害太子吗?好将最近错误百出的太子落下台?而是他逼得?所以幕后黑手是他?他干嘛要陷害太子? 父皇,孩子真的不懂。 “他这是做的两手打算,不管如何,你和太子都会被废掉一位。” “等到明日,你应该就会拿到贬为庶民的圣旨,你走吧,越远越好,越远越好,京都永远都是非之地。” “母妃……”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慧妃蹒跚但走进寝宫,留下的血迹殷红夺目,刺的五皇子一阵眩晕。 “母亲!” “走!” “母亲,母亲……” 宫内的一切在三日后传到了苏醒过来的徐景容耳里,然而他居然非常的平静的只是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自己醉酒,现在被驱逐出京的就是自己了吧?不,肯定不止驱逐。 徐景容一阵颤笑,父皇啊父皇。 这件事情之后,徐景容愈发的不想回宫里,他就任性的呆在灵隐寺,陪着沐离玩耍,老鹰捉小鸡,猴子会上树,捉迷藏,抓鱼,捉青蛙,抓蝴蝶…… 寺里的日子轻松飞逝。 转眼,这桃花已经落尽很久,硕大的桃子已经成熟,让人直流口水。 “那个,那个……要那个。” 沐离指着一个桃子,指挥者徐景容去摘,她不断的变换方向,而徐景容却并不烦恼,而是乐此不疲。 “饱……鱼”。 徐景容明白沐离的意思,她吃桃子吃饱了,想要吃烤鱼。 “走,我们抓鱼去喽。” 徐景容看着东倒西歪的一蹦一跳的沐离,眼里有了些笑意。 若有来生,定不要生在帝王家,山水之间任他逍遥。 第一节:殷长空 京都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和当朝一向不和的东商国派太子前来议和,其诚恳程度可见一斑。 久战积贫,四境皆战乱不断的本朝对这场议和极为重视,整个朝廷一下子又忙碌起来,准备迎接东商国太子使团。 连深居寺庙的太子还来不及治罪就被拉了回来,由他代表本朝出面迎接。 暗潮涌动的京城一下子打破僵持的气氛,空前活跃。 此刻,徐景容正一身黑色玄衣,绾着墨发端坐坐在白马之上,墨色的眼珠里十分平静。 金色的阳光撒在徐景容身上,将那精湛的脸庞勾画的俊美无边,信风吹起他的广袖长袍,又增添几分飘逸。 来了。 远处一对长长的人马徐徐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白衣锦袍的男子,他有着极为立体的五官,刀削般俊逸。 一双凤眼细长而深邃,在长长的睫毛扑朔下显得分外魅惑。 他停在十米远的地方看着徐景容,灿烂一笑,眯着眼打量了半天,然后丢出一把长剑。 徐景容接过长剑,身下的白马纹丝不动。看似轻松,但夹着马背的双腿绷紧就可以看出商太子这一丟用了多少力气。 这便是徐景容和商朝太子的第一次较量。 平手。 “不错不错。”商太子像是发自内心的称赞,可是他的眸子实在太深,让人感觉不到真诚。 徐景容不语。 “你愣着干嘛?赶快走啊!我还要好好参观这京城了,别耽误我时间。”商太子不满的瞥瞥徐景容,率先动身。 刚才那个深沉的太子似乎只是他们的错觉,这孩子般率真才是他的模样。 除了徐景容以外的官员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和这样一个太子打交道,恐怕有些困难。 “走快点啦。”商太子嘟喃着,忽然瞥见什么,眼里滑过一丝亮芒。 徐景容猜测着此刻商太子来到京城究竟是和目的,但发现最为说的过去的便是议和,纵使东商在本朝埋着间谍,知晓当今朝局,也没有过来插手的道理。 不过,商太子这一来,倒是将这本身已经极为复杂的局势搅的更为复杂。 京城这趟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第二节:罚非罪 招待商太子的宴席定在三日之后,而这三日正好让双方熟悉熟悉,知己知彼。 而在这三日,商太子推脱了各种酒宴,混迹京城。 酒馆,赌城,茶馆,染房……就只有青楼,没有去过。 “怎么样?”商太子握着一柄折扇,随意的摇几下,眯起的眼睛不知所思。 “主上,属下不明白主上所指。” “我问的是这京城的氛围,这京城的贫民,这京城的官员,当然,还有这京城的美人儿。” 跟着商太子出来的唯一护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低头沉思。 “笨蛋,这么简单的问题用的着思考,好就是好,美就是美哪有什么讲究?”商太子地择善突兀的敲打在护卫头上,像是发现这个法子好玩一般,商太子隔一会便敲打一下。 “主上属下已经够笨,别再敲了。” “噗呲。” 沐墨晴忍俊不禁。 今日是本朝的乞巧节,她此刻正和姐姐,妹妹出门逛街,看着这一对主仆,发自内心的一笑。 “主上?”护卫看着定在原地的主上,诧异的问道。 商太子死死的盯着沐墨晴许久,才恢复正常。 商太子徐徐向前,停在沐墨晴的身前:“本殿下有那么可笑吗?” “噗呲。”看着装委屈的商太子,沐墨晴的笑容更深。 “好久不见。”商太子突兀的说着,让除了沐墨晴意外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久不见。”沐墨晴回之一笑:“殷长空,别来无恙。” “你这女人……”殷长空在沐墨晴迷人的笑容里没了声音。 “我很想你。” 殷长空凑近沐墨晴,紧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耳语。 滚烫的气息夹杂着殷长空身上的紫檀香味,让沐墨晴的脸色蓦然一红。 “晴……”直到沐离喊她,沐墨晴才反应过来,她迅速的转过身,看着信步而来的徐景容和左顾右盼,神采奕奕的沐离。 沐离的手里拿着大堆吃的,而徐景容则提着一只花灯。 有些丑。 笨笨的样子,需要艰难的辨认才能看出一头小猪。 沐墨晴看着那只花灯,内心一叹,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徐景容都会陪着安素来放花灯,安素会轻松扎一只小猪灯。 此刻,在塞外的安素不知如何。 “晴儿,这位美人就是最近扬名天下的沐离了吧?”殷长空靠近沐墨晴,非常熟捻,自然亲切而又惹人非议的喊着沐墨晴。 他霸道的牵起沐墨晴的滑嫩的小手,宣告着他的主权。 沐墨晴面红耳赤,却并没有挣脱开。 这时候,沐墨晴才意识到徐景容的双手有不少伤痕。 “走,我听说前面有个神算,晴儿,我们去看看吧。” 沐墨晴没有出声,任由殷长空带着她在街上穿行,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羡慕的看着这对甜蜜娇羞的人儿。 神算住在一件小破庙里,也不知道殷长空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神算笑容满面的殷长空和沐墨晴:“这位小姐和公子有三世情缘。” “才三世?” 殷长空一挑剑眉,对这结果很不满意。 “公子,非缘定,不可求。” 老先生神秘的一笑。 “不可求?我偏要求,神挡杀神,魔挡杀魔。”殷长空冷冷一笑。 “你们看这位小姐。”老先生指着沐离:“她便是逆命的下场。” “什么意思?”沐墨晴见此事牵扯到姐姐,便多了些关注,什么叫做逆命?她很是疑惑的问道。 “命罚。” 老先生说着,对沐离温声喊道:“孩子,过来。” 沐离便不由己的走了过去。 “孩子,你的姻缘在万年后,到时候,可要珍惜,别再错过。” “真的?” 沐离的眼神逐渐清明,剪水的眸子晃过一阵涟漪。 “他还在?” “不可说。”老者点头。 “谢谢。” 沐离深鞠一躬。 “小姐客气,应是我们多谢小姐。”先生说着“小姐,我送你一段话。” 秋林的落叶将飞舞在你头的周遭, 带露珠的春花将在你的脚下开放, 不待叶颦,晨笑,你和安宁拥抱, 你今世的生命将会在寒雪中凋亡。 沐离听着,若有所悟:“霂知晓,多谢先生。” “丫头,万年后,是解,亦是劫。” 老者慢吞吞的说着,开始理东西,准备离开。 “墨晴,我自己出去一会,别担心。” 沐离的眼神极为复杂,她没有等到墨晴同意之后就已经走远,留给墨晴的就只有一个小点般的身影。 “先生,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晴见无力阻拦,反过来看向神算。 “她是一抹不甘心命运而被苦苦折磨的孤魂,走在也许永无光明的永夜。” “那是她的罚,却不是她的罪,但她却要去赎罪。” 先生也不多言,便离开了寺庙。 沐离走着走着,来到一处水边,看着倒映着清幽月轮的流水,愿随月华流照君。 当时明月,亦非当时。 第三节:入骨恨 “晴儿你说什么?沐离和沐心都失踪了?” “是。” 沐夫人焦急的一把拉过沐墨晴,她像是收到的惊天惊吓,整个人一下子软倒了下去。 “母亲别太担心,现在太子还有商太子的人马都在搜寻她们。” 沐墨晴安慰着母亲,姐姐是自己走出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而沐心则是真的不见了! 沐心的武艺在京中能与之交手的都不多,她会出什么事呢? “笨丫头。” 青绿色衣裳的男子看着沉睡不行的女子,一阵皱眉。 沐心在和沐墨晴告别以后就去了一家酒馆,那家酒馆不是别人家开了,他身后的主人偏偏是三皇子。 这个时候出现在三皇子的地盘,不是自找死路吗? 于是在酒馆熏人的迷香下,沐心不出所望的到了过去,而后就被人打包从密道运输,如果不是他今天跟着她这丫头,就真的会成了三皇子手里的人质。 “笨丫头,你醒醒……” 男子拍打着沐心的脸,丝毫不怜香惜玉。 而在另一边,没有抓住沐心的三皇子正在檀木椅上,旁边两个美人轮番伺候着,喂着他拨好的葡萄。 “你说什么?不但没有带回来沐心,还讲密道暴露了,你们这事办的也真好啊!” “殿下,属下办事不力,请息怒,息怒,不过属下带回了这个人。” “哦?” 三皇子看着从麻袋里露出的绝色脸庞,不禁一阵失神。 “也算是将攻抵罪,你们都回去吧,好好盯着殷长空。” 一想到殷长空,三皇子就头疼。 父皇本来就要想沐府下手了,万事俱备,就因为殷长空的到来而拖了下去,谁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变数。 “你们也下去。” 在所有人都退场后,殷长空打开了一扇暗门,将沐离脱了进去,绑在木桩上。 他一把扯过沐离的头发,可是沐离还是没有醒过来。 “你们给我醒过来!” 徐景容将一盆冰块从沐离身上倒下,然后又接了捅开水直接倒下。 冰火两重天的沐离却没有收到分毫伤害,一层诡异的绿光保护着沐离。 “你个妖女。” 徐景容看着根本不似常人的沐离,狠狠地吐着这几个字。 “你为什要那么做?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 徐景容恨不得将沐离一刀一刀切碎。 徐景容本是最受宠爱的皇子,母亲更是贵为皇后,天生又颇为聪慧的他生来就是人生赢家。 可是,八岁那年,他的一切开会逆转。 他温柔的母后突然换上了重疾,无论来多少医生,都没有让母亲的病好转过来,而染上重病的母亲像是看透了什么,再也不肯见父皇。 那个宫里大方慈悲,温柔美丽的皇后从此消失,冷心的母后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期,看着这个喋血的皇宫,想着她留在唯一留在人间的儿子,她的眼神越来越恨,心也越来越狠。 那些有希望和他争太子的人都惨遭毒手。 只有实在是动不了手的五皇子和当时愚蠢的四皇子被留了下来。 然而,不管母亲做什么,她的病还是越来越严重,父皇用尽办法,也只是吊住她的一丝生命。 突然有一日,听说可以治愈百病的希翼神木被寻到移入皇宫,而他兴奋跑去希翼神木下面,看到的却是一颗凋零的树木。 乌黑的枝干像是一片乌云将他环绕。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有空就往希翼花下跑。 有一日,却看到父皇正仰头和一个仙灵的不似尘子的小孩在讨论着什么。 “你是谁?怎么朕的皇宫?” “我是希翼花神哦。” 皇帝本以为小女孩会害怕,但她却平静的回答着这个帝王的问话。 “怎么证明呢?” 帝王觉得这个小孩很有意思,便和她聊了起来。 “比如,我可以让这希翼花重新盛开,这算是可以证明吗?” 皇帝一震,他的双手有些颤抖,真的可以吗? “你说真的?” 皇帝激动的问道。 女孩看着皇帝,忽然间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想了想,但却没有直接回答他。 “可是,你真的想要我让这花盛开吗?” 皇帝暮然一愣。 他想,但是他不能。 皇帝的表情纠结而痛苦。 但最后他没有说话,只是责备女孩:“你这鬼精灵,净是胡说八道。” “算是吧。”女孩勾起一抹弧度,急剧嘲讽。 皇帝的心狠狠一抽。 “既然你说你是花神,那么你能帮我什么?” 可能是皇帝觉得这个女孩太过惊人,所以和她多说了几句。 “当然可以。” 女孩说:“我知道,你在为三皇子的事情头疼,他的母妃很快就要死了,可是留下的势力却并不是很强,如果你立三皇子为太子的话,定会遭到慧妃的毒手,可是,我不懂,为什么就要立三皇子为太子?难道皇帝你不知道,太子登基的概率很低吗?你当时不也不是太子吗?还不如给三皇子找一个挡箭牌呢。” 女子说完便消失在皇帝眼前。 但这段话却让皇帝想了很多。 而这段话的作用是导致了三周后,四皇子徐景容被立为太子。 而本身就只剩下半条命的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一命呜呼。 撒手人寰,留下徐景函一个人。 他开始学坏,越坏越好,但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装的,只因为父皇让他这么做。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能过一天真正的日子。 不过快了,这一切快要结束。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他以为她真的是希翼花神,可她却不是,而是沐府千金。 自从十岁时,在佛寺瞥见她时,徐景函就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毁了一切的女人给千刀万剐。 现在,她终于落在他手上了。 沐离!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第四节:痴儿醒 “你是谁?” 沐心醒来的第一反映就是拿着软件指向青衫男子。 “沐小姐,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第一反映?”青衫男子弹开软件,浅笑的问道。 “怎么说?” 青衫男子将一切告诉沐心,沐心听了之后,非常冷静的抱拳一谢。 “谢过公子。” 沐心将自己身上的玉佩交给青衫男子,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扬长而去。 “如入有需,带着这玉佩去相府,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做到。” “搞什么!” 青衫男子愤怒的将玉佩甩在地上,而后又捡了起来,小心的擦拭,温柔的贴身放置。 “不管什么要求……” 男子狡猾一笑,沐心,这可是你说的哦,倒是可不要抵赖。 “父亲,母亲,姐姐,让你们担心了。” 看着完整归来的沐心,沐相爷,沐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不开心!我回来还是这副表情?”沐心看着依旧焦虑的三人,十分疑惑。 “你姐姐也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相爷回道。 “什么?” “不会是被三皇子带走了吧?” 沐心想到什么,赶紧将她的经历告诉家人。 而正如沐心所料,被三皇子捆在暗室的沐离此刻已经转醒。 她看到的第一幕就是三皇子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睡着了,他的手紧紧的拽着衣服,那是不安的表现。 沐离一叹。 这是她造就的罪孽。 沐离一挥手,一条毛毯出现在三皇子身上,而他也从冰冷的地面到了突然间凭空出现的软垫之上。 沐离的本意是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只是过于敏感的三皇子却在感受到身边温度的变化而醒了过来。 看着盖在身子上的毛毯,三皇子毯子下的手颤抖了一下。 而后他愤怒的掀开毯子。 “你醒了?你假惺惺装什么好人?本皇子就算冻死,也要不要你的施舍。” 看着气焰嚣张的三皇子,沐离冷冷的说道:“随你。” “怎么今日不装傻子了?” “知道装傻也没用是吧?” “算你识相,本皇子恨不得引你的血,吃你的肉,你装什么的都没用。不只是你,我还想要你等我家人也给你陪葬,用他们的白骨来祭奠我的母后。” “对了,你这妖异的贱人,会不会吃了可以长生?” 一直听着,没有回复的沐离这个时候突然笑了笑。 之前与其说她是没有回复,不如说是她无言以对。 她今日能够清醒,是因为那个算命先生的帮助,但即使是那人,也只能让她清醒三日而已。 “如果你想帮我分担点,你尽管来吃试试?要不要我来挖下来?我烤好送给你?我一定会精心烹调,让你吃不出来人肉的味道,相信我,那会是你这辈子最美味的食物,绝对没有之一。” 沐离看着有些愣住的三皇子,粲然一笑。 “怎么,你不是觉得我应该千刀万剐开心吗?”沐离眨了着眨眼睛:“就你这程度,还要争权夺位,不是找死吗?” 沐离看着不知道怎么应的三皇子,就在他的眼前,在绳子还在原地的时候就站在了他面前:“三殿下,我是妖物呀,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你困住?” 沐离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转眼就出现在了相府门前。 而三皇子则发现自己在一片粉尘之间,那做工精致的房子,顷刻间就消失。 三皇子心里生出了丝丝恐惧这样的沐离,真的是他可以抗衡的吗? 不过三皇子也明白了一件事,沐离并没有装傻,不然,哪有他叫嚣的可能。 沐离看着她的家人,眼眶一红。 “霂拜谢父亲,母亲,姐姐,沐心。”沐离郑重的说道,在父母惊讶不已的表情里到了下去。 失去了意识的身子像一根浮萍一样,无力的飘落。 第五节:入祠堂 宴会如期举行,比起选妃宴,今日的宴席更为盛大,却也更为庄重。 殷长空坐仰着头说:“不知皇上觉得这条件如何?” 本朝的帝王坐在殷长空的上方,他的神色阴晴难定,看着比其他来更为琢磨不透的殷长空,百转心思,而后郑重的说道:“沐家二小姐沐墨晴,知书达礼,温柔谦恭……封沐府千金沐墨晴为永和公主,同锦云公主一同与商朝太子为妻,从此我朝很商朝正式结盟,合同一家。” 皇帝话一出口,台下立即一阵哗然。 唯有沐墨晴很是平静。 她非常镇定坐在那里,连一点惊喜都看不出来,这让殷长空很是不爽。 他千里迢迢感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她吗? 可是相隔太远,殷长空的不满又不能对着沐墨晴发泄,便只有将这一腔恼怒转移到了皇帝身上:“本殿下听说最近京城很是不平,前段时间,关事疟疾,就死了好多人,本殿下还不想将娇美的妻子领回家,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家寡人,要不你看我就不娶沐墨晴了。” 皇帝面色本有些暗淡,可又在殷长空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变得复杂起来,甚至说,有一丝欣喜。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结盟也遍算了。” 皇帝算是明白了,殷长空就是在耍他,也是在警告他,沐府你敢动,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殷长空凭什么这么嚣张? 因为地势,东商临海,和他接壤的国家只有沐离所在的国家,所以他们打得起战争。 可是皇帝打不起,地处中部的本朝西方有野心不死的西戎,南方有虎视眈眈的南韩,北方有日渐强大的北狄。 所以,他打不起这个战,此刻,他必须像殷长空认栽。 而沐府,在一时之间,他是绝对动不了了。 本来这件事情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除了帝王和三皇子外,所有人想要的结果都已经达到,可是却又出了意外。 一向乖巧的徐景容拒绝嫁给殷长空,她在苦求母后无果,在宫门前长立一夜,求见父皇未曾被召见后,她毅然的走入了徐家的祖宗祠堂。 那里白骨累累。 阴暗潮湿恐怖到无法想像的地步。 这是徐家子弟最为残酷的噩梦,只有放了不可饶恕的罪责,才会被关入那进去后生不如死的地方! 而徐景云,那样一个娇弱公主,在踏入之时,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进去祖宗祠堂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大罪之人,一种是想要摆脱皇氏身份的人。 而徐景云是第二种,如果她能活着出来,从此,她将和皇氏再无瓜葛。 当徐景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平日弱不禁风,娇滴滴的妹妹,她做到了他做不到的事情。 他因有牵挂而无法决绝,徐景容忽然起沐离还在沐府,便出了门去。 沐府此刻一片宁静,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解脱的轻松,连沐相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殷长空帮助他们解决了困境。 不过却也有人异常的安静。 沐风坐在桌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和着,沐墨晴看着失意的哥哥,绘心一笑。 “哥,你听说徐景云入了祖宗祠堂了吗?”沐墨晴故意般的问道,看到哥哥的手一僵,酒杯里的酒撒了出来。 但沐风硬是没有说话。 沐相爷不由得打量起这个素来清雅的女儿,觉得她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沐墨晴看着父亲,既欣慰也心酸的一笑。 过不了多久,她就要随着殷长空远走他乡,今后再见一面,怕是很难。 忽然侍女凑到她的耳边,沐墨晴的脸色一红,转身走了出去。 殷长空的马车正在府外等她。 而殷长空则在沐墨晴上车的时候就将她一把夺过,抱个满怀。 “墨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殷长空将下巴抵在沐墨晴的肩上,呼吸这沐墨晴身上独有的好闻的草药的气息。 还是他熟悉的味道。 殷长空第一次见到沐墨晴时候,闻到的就是她一身的药香。 那时候,他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后,才看向在一盘守着他的沐墨晴。 她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那双水墨的眼里,有着无尽的山河风光,有着无数的诗情画意,让人一只要看上一眼,便会沉沦。 而他,殷长空很不幸的沉沦在这个女子的眼里。 第六节:缘起时 “喂,你救了我?”殷长空看着有些失神的沐墨晴,态度不是非常好的问道。 沐墨晴一直盯着一堆柴火,殷长空不理解那柴火长的比他好看? 沐墨晴却并不理他。 “喂,你到底是谁?你干嘛要救我?你让我死了不好吗?”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的殷长空莫名恼火,他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加大,然而沐墨晴还是没有反应。 “喂,女人,你怎么了?”殷长空感觉自己火烧头顶,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女人?明明救了自己,却不理不睬。难道是在欲擒故纵? “喂,你说话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说话啊?你不用在这样子了。” 沐墨晴慢吞吞的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你吵什么?病人就好好休息。” 殷长空傻眼的看着发着脾气的沐墨晴,可笑的是他竟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沐墨晴分外的好看。 “你在想些什么?”殷长空不依不饶的追问到。 不过沐墨晴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殷长空彻底后悔他的死缠烂打,自作自受。 “我在想,我干嘛要救你。” 殷长空觉得眼前一群乌鸦飞过,雷的他外焦里嫩。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她说她后悔救了自己?她知不知道,她救的是谁?能够就他殷长空,是这女人的荣幸,好不好? 殷长空觉得自己收到的严重的打击,他自觉的闭上嘴,不在说话了。 “我干嘛要救你呢?我和你又不相识!”沐墨晴说着,有些微怒的站起身来,走出了山洞,留着重伤的殷长空。 傻眼的殷长空一直瞪着沐墨晴走远。 直到傍晚,沐墨晴还没有回来,殷长空想,不会吧,这女人真的后悔救了我,就这样不回来,让他饿死在山洞里? 殷长空一阵眩晕,因为太饿。 殷长空愤怒到了无奈,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真的让他自生自灭? 那干嘛要救他? 殷长空想要把沐墨晴的头脑剖开,看看这个女人的大脑是怎么长的,都是什么逻辑。 就在他等的快要绝望的时候,一道身影逆着光,出现在他的身前。 沐墨晴的手上拿着些许水果,另外一只手上提着一只兔子。 兔子血粘了她一身。 看着有些狼狈的沐墨晴,殷长空忽然就笑了。 “哈哈哈……” “笑什么笑!”沐墨晴生气的跳脚,然而她的动作却让殷长空和笑得更为肆意。 殷长空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 沐墨晴不熟念的杀生,烤肉,板着一张小脸极为不情愿将烤好的兔子肉递给他。 而她自己则啃着果子。 殷长空时不时的偷瞄沐墨晴,她长长的羽睫下,那双眼,真的太过美丽。 殷长空不知不觉间失了神。 “看什么看?”沐墨晴意识道殷长空赤裸裸的目光,很是不友好的批评道。 “怎么,觉得自己亏了?你也可以看我呀?我长的可比你好看,那是你赚了。”殷长空厚着脸皮说道他想着,沐墨晴是会生气?还是会娇羞的红着脸,低下头来? 然而沐墨晴却噗呲一笑。 她竟然笑了,出乎殷长空的意外,却又让殷长空微微失神。 之后的一段时间,沐墨晴一直照顾着殷长空,但她话很少,也不问什么,很安静,看的出来是个少言的千金小姐。 殷长空不明白为什第一天的时候,沐墨晴面对着他就像是刺猬一般? 很久之后,殷长空才知道原因。 那次,他出事的地点是在东商和沐墨晴的国家接壤的山脉,不幸,不幸的被人推下深渊。而沐墨晴所在的沐府离那里天涯之远,她之所以会出现那里,是因为听说那崖谷里长着一朵神奇的花,那朵花据说可以医治百病,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 而那朵花,是沐墨晴为了治疗她的姐姐的不远千里,不顾艰辛才采摘到的,然而却在回去的路上遇到横在路边的他。 沐墨晴纠结的好半天,但是在是没法见死不救,最后那朵花到了他的腹中,从阎王手里抢回了他的生命。 所以,沐墨晴看着他会不由得愤怒,她为了医治姐姐而学医,却在终于有了希望的时候,自己放弃了这份希望,沐墨晴当然生气。 回想起过往的殷长空搂着终于不在反抗的沐墨晴,那大概是他过的最为轻松的时光,什么朝政,什么皇子,什么天下,什么江山,都与他毫无关系。 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皎洁的女子。 而后来,出了山谷的她们便分道扬镳,他不是没有想过将沐墨晴带回去,只是,那个时候,东商并不稳定,更不安全,所以只能任由着沐墨晴离去。 而这一别竟然过了三年,一切终于平定。 他可正大光明的将沐墨晴带回去,从此厮守。 “殷长空,你帮我们沐府摆脱的危机,可我也救过你一次,我们两清?” “你说什么?!” 听着沐墨晴清丽的声音,殷长空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他说到““好啊,我们两清,我放你离开,不过。” “你离开一次,我便把你抓回来一次,你离开十次,我就将你抓回来十次,你离家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无论多少次,都一样,直到有一天,你倦了,累了,或者被我打动了,再也不想着离开为止。” “沐墨晴,我这辈子是不会放过你的,下辈子也不会,生生世世都不会。” “傻瓜。” 听着殷长空近乎咬牙切齿的表白,沐墨晴有些感动,也有些震撼:“笨蛋,你不累吗?” “累!”殷长空如是说:“比起没有你在身旁,那有什么关系呢?” “笨蛋。”沐墨晴说着,笑得满是泪花。 “别哭呀。”殷长空温柔的拭去沐墨晴脸上的泪珠。 “笨蛋……” 第七节:风云聚 徐景云竟然真的活着出来了! 一场场生死恶战,徐景云竟然真的熬了出来! 这也是世人第一次发现这个以听话可爱著称的公主是如此的倔强,她的刚韧,不输给世间的任何男子。 徐景云紧握着满是缺口残破不堪的长,站在迎接她的暴雨里,血迹斑斑的破损长裙垂落地上,满是血块的头发凌乱的落在肩上,她此刻是如此的不堪,却让人觉得她的身边是万丈光芒。 “公主。” “请别喊我公主了,从今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锦云公主,有的只是徐景云。” 徐景云放在残剑,噗通跪在宫门前,用力的磕了九下。 “你回去吧。”徐景云向着侍女说道,而后径直的走向一辆停在这足有半个月的马车,车顶,车帘上落满灰尘她看了看哥哥一直等在共门外的马车,轻轻一颔首。 徐景云从容的侧身翻上车,不是太熟练的驾驭着马车,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她曾无数次想要走这条路,可是那宫门深深地困住了她,她也曾无数次要想靠近他,可是那在她人看来尊贵的嫡小公主的身份让他总是避开她。 到了。 徐景云停在相府门前,刚下车,低着头,犹豫踌躇的她还在想要不要敲响这扇门。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她一直苦苦追寻的人正在向她走进,他没有撑伞。 “景云,是我错了。” 沐风一直在等她,但他不能像徐景容一样直接在宫门前等,沐风一把抱住徐景容,眼泪夹着雨,一起落下。 毫不客气的说,沐风不知道多少次伤过这个女孩的心,幸运的是,徐景云的心不是玻璃做的。 他每一次都避她如蛇蝎,尤其是自从知道了皇帝要对沐府出手以后,他更是躲着徐景云。 现在想来,那些躲避并不是因为讨厌,而是他明白他和徐景云终究是不肯能的,而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徐景云的关系。 所以,沐风躲着她。 可笑他一个本该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竟然还没有一个娇生惯养的柔弱女子果决。 如果不是徐景容这次强烈的反抗,这不顾一切的决绝,沐风也不会意识到徐景云在她一次次的纠缠中已经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 那样惊慌失措的沐风,连沐风自己也从未见过,沐风再也不要尝试那样的感受。 沐风将徐景云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融入血肉一般。 徐景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呆立在雨里,啥傻傻的任由沐风行动。 “两个傻子。”沐心毫不客气的数落到,正准备给他们送伞,让他们进来的时候,却瞥见一抹青色的影子。 沐心的神色一下子青了。 那个青衫的男子在之后便来到了相府,硬是住了下来,非要住在沐心院子的客房,沐心和他绝战多次然而总是技不如人,青衫男子三下五除二就将她逼着没有防守之力。 以武夺回主权的这条路是没有希望了。 而以道理来劝说青衫男子她也不是没有试过。 比如以下这些她和青衫男子的交手。 片段一: “你一个男子,住在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家,真的合适吗?” “你是女子?” 看着朝她翻白眼以示蔑视的青衫男子,沐心完败。 二 “你这样子,对你名声也不太好吧?” “沐心你居然变体贴了。”男子惊讶的看着她,然后说:“你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我一个闲散的江湖人世,又不入官,要名声何用?” “谁说我不在乎?”沐心一阵怒火。 “你在乎吗?”男子像是看外星人一样:“沐心,你的脸上居然有了那么薄薄一层皮!” 沐心再次完败,吐血而亡。 礼节! 风度! 文雅! 这些东西,在青衫男子身上真是一点都不实用。 三 “算我求求你了,大哥,大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沐心就差没有去抱着悠闲的品着茶,翻阅着古籍的青衫男子大腿,跪地求饶。 “是你自己说的啊,你说不管什么要求,你都尽力做到,我又没有要你杀人放火,不过是住一下而已,就被如此对待,呜呜。”青衫男子一脸委屈。 不过在这唇枪舌战的训练下,沐心的抗打击能力有所增强她继续说到:“你换一个要求啊。拜托了拜托了,随便换一个,我一定做到。” “真的?”青衫男子将信将疑的扫视沐心。 “真的”沐心崩溃的狂点头 单纯的沐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圈套,而对手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 “那你嫁给我吧。” 沐心跪倒,五雷轰顶。 “算了。”青衫男子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可恶! 沐心伞也不送了,感之以礼,动之以情完败沐心又回到她解决问题的途径上面去,暴力美学! 沐心追着青衫男子,浑身浴火。 沐墨晴看着妹妹,勾唇一笑。 她让殷长空同时要求徐景云为和亲对象的本来目的就是带出徐景云,同时刺激一下沐风,让沐风明白他的心意,然而她疏忽了徐景容娇小的外表下是多么刚烈的一个女子,幸好她活着出来,幸好。 看来,唯一不放心的还是姐姐,她不是不放心徐景容,而是虎视眈眈的三皇子加上本就欲废太子的皇帝,徐景容自己还处于刀刃上,能给沐离的保护又能有多安稳呢? 沐墨晴想着,便已将伞交给沐风。 “进去说话。” 沐风这才放开徐景云,想到刚才的一切都背在自家妹妹,眼里脸色多了些红晕。 而徐景云更是满面通红。 沐墨晴看着就笑了。 第八节:难别离 “急报!” 南疆而来八百里加急的急报是一枚炸药,将这终于缓和下来的朝廷又炸的粉碎。 南疆来犯,拒目前估计至少不下于十万军马,而本朝南疆的防线一直脆弱,驻守的将士只有三万,寡不敌众,现在已经只有一万左右的人马在拼命抵抗。 南疆需要朝廷增援,然而朝廷武将本来就不多,大部分都在各地戍守边疆,现在留在朝内的几位将军,年事已高,实在是禁不起这般折腾。 皇帝看着此刻装孙子,不说话的一群朝臣,恨不得把他们都拖出去,砍了! “就没有谁主动请缨的吗?家国灭亡的重任,就没有人承担吗?” “朕养你们干嘛?养你们一群废物!” 皇帝震怒。 “臣愿前去平南。”沐风从一堆乌合之众里面走了出来,刚毅的身子,消瘦的脸庞,浓眉星眼无不显示着的器宇轩昂。 皇帝看着走出来的沐风,一阵深思。有了殷长空的威胁,皇帝近期是怎么也不等向沐府下手,还不如乘这个机会将沐风京城禁卫军的身份剥夺,放他去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 就这么决定了。 “好,沐风统领有精忠报国的决心朕深感欣慰封沐风为平南大将军,率领三万兵马,同时集结南部地区兵马五万人前往南疆。” “臣领旨谢主隆恩。”沐风叩首。 沐风所为就是给皇帝一个削弱沐府的机会当然最为重要的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不是那种只能在安逸中生存的鼠辈。 皇帝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在未来会带来一次重大的改变。 沐风离开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而徐景云则不依不饶的缠着沐风,终于让沐风同意让她跟随。 沐府迎来两送别,沐风先定下的出征日子,而沐墨晴则选择了和哥哥同日道别。 沐相爷,沐夫人,沐墨晴,沐心,皇后娘娘,徐景容,沐离,安南都来送别。 “哥哥,小心。” 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有汇成一句小心,沐墨晴看着铠甲下分外英俊的沐风,几多欢喜几多愁。 “沐风,你要给我活着回来。”沐心则豪气的揽过沐风的肩:“沐心等你回来一较高下。” “好。” “哥……哥……见……” 沐离说的话最为奇特,她口齿不轻的说着。沐风看着披着白色披风,显得愈发清瘦单薄的沐离,她仰着头看他的样子很是滑稽可笑,愚笨的模样让沐风一下子心抽疼。 沐风揽过沐离,揉揉她的头发,一阵极为悠远清扬的香味溢出,醒人神识。 “妹妹就拜托你了。” “一定。” 徐景容回他一个的笑容,而后同样向沐风说到:“景云你可要好好照顾。” 沐风向徐景容一抱拳,而后同样向殷长空施以抱拳礼。 “殷长空,可不许欺负晴儿。” 殷长空难得正经严肃“墨晴交给我了,放心。” 而后沐风看了看青衫男子,微微颔首一笑。 男子向沐风轻轻点头,秋日的凉风带起他几缕头发,广袖飘逸间,有些出尘若仙。 “喂,哥,你就这么把我交给这个不知姓名,不知来历的人吗?” 沐心看着沐风的动作,分外生气。 “你真的想知道我姓名吗?”青衣男子说着,微微眯起的双眼,狡猾的像一只猎豹一般。 “还是算了。”沐心自觉的站远来到沐离的身边。 而一旁,皇后正不舍的牵着女儿的双手,细心的交待的各种事情,而后满眼泪花的看着女儿,无语凝噎。 “母亲,我们会回来的。” 徐景云紧紧的抱住母亲,从小就长在母亲身边,从未出过远门,而今次一别,是否还能再见见面则无人知晓。 “晴……抱”沐离看着沐墨晴,向她伸出双手,沐墨晴紧紧的抱住沐离,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沐心也过来报在一块。 “墨晴,要经常回来。” 沐夫人看着报城一团的三姐妹,忍不住眼眶一红。 “嗯嗯,我会的。” 终须一别。 “父亲,母亲,我们走了。”沐风看着沐府良久而后踏上骏马,徐景云则越上一匹红色骏马和沐风并驾而驱。 看着两人同步的行动,沐夫人的眼里有些欣慰。 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只要你在,我便入。 而沐墨晴此刻也装备启程,墨晴一个漂亮的上马动作,利落干脆的让人又一次吃惊。 沐墨晴在离开的途中并没有回头,直到走出很远之后她才停下来,放生大哭。 “墨晴,等那边一切尘埃落定,我陪你回来。”殷长空从自己的马匹一跃到墨晴身后,接过缰绳,将沐墨晴保护在自己的怀抱。 “嗯。等父母交待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将他们接过去。” 沐墨晴感受着来着殷长空的体温,突然很温暖。 而沐离在南城门外,蹲了下来,缩成一团,痛哭好久。 第九节:独言朔 青色的枫叶被时间渡成了金红色泽,在无情的风的吹拂下铺满街巷,秋去春来,灿烂春花开尽,夏禅悲鸣,荏苒岁月,又入深秋。 眨眼之间,竟然过去了一年多了,这一年里,也发生了不少事。 现实罗尚书的女儿罗修竹被赐婚三皇子为正妃,同时尚锦姝刺为侧妃,而后是罗尚书的儿子接任了禁军统领的位置。 罗家如日中天一般,而沐府则是磐石一般的老势力。 太子和三皇子得争夺已经浮出台面,徐景容明里暗里化解数十次三皇子的杀招,但尽管如此,徐景容也只是给三皇子找了些麻烦,从未像三皇子那样,步步夺命。 但不管朝中斗的如何,徐景容都没有疏忽过沐离,渐渐的,沐离也就习惯了呆在太子府。 第一场雪下在悄无声息间便已飘落整个京城,银装素裹的京城分外的漂亮。 本来在书房批阅事物的徐景容看着外面飘零的雪花,看着自顾自的玩着墨笔,乱涂乱画的沐离,眼神里的疲倦有些缓解。 不管何时,看着这个不为凡事纷争而忧恼,不紧不慢的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孩子,徐景容的心就会变得澄澈很多。 沐离就像是他需要照顾的孩子一样。 徐景容放在毛笔,走到沐离身边,看着沐离,忽然的问道。 “沐离,你喜欢吃什么?” 沐离想了想,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字。 而后徐景容又问道“沐离,你喜欢喝什么?” …… 徐景容一共问了好些问题。 最后得到的是这样的一份答案。 沐离,你喜欢吃什么? 朔。 沐离,你喜欢喝什么? 朔。 沐离,你喜欢做什么? 朔。 沐离,你喜欢玩什么? 朔。 沐离,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朔。 沐离,你最想去做的事是什么? 朔。 沐离,你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朔。 连着七个朔字,让徐景容一怔。 直觉告诉他,朔是一个人。 他不知道沐离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喜欢吃朔喜欢吃的的?还是和朔一起吃的都喜欢?是喜欢和朔在一起?还是喜欢朔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是喜欢朔一样的生活?还是喜欢和朔一起的生活? 那么,那句你最后悔的是什么?为什么还是朔? 徐景容看着,虽然迷惑但心里却又有些明了。 “走,沐离,我们去玩堆雪人。”徐景容此刻再看窗外,已经停雪,他有好多年在再也没有玩过打雪仗而和沐离朝夕相处的一年多来很多时候,徐景容多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孩子,经历了一遍自己不曾经历的童年。 听到堆雪人的沐离激动的刚在毛笔,像外面跑去。 沐离笨拙的滚着雪球,堆着雪人,而徐景容也在一旁帮忙。 太子府的阶级分明一向不明显看到玩的分外开心的主子,那些护卫侍女也就加入其中,不知道是谁先砸了第一个雪球,后场堆雪人就成了一场雪球战。 等到玩到精疲力尽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上都满是雪。 唯有沐离看着这融化的雪,有些迷茫,停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沐离和徐景容还是堆完了那个雪人,尽管并不好看。 那个时候,沐离还不知道,这个陪了自己许久的玩伴是这个冬天最后一次陪她,而第二日,徐景容就从京都出发,前往江都视察。 第十节:赴江都 没有了玩伴的沐离有些无聊,她经常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懒得出房门。 一天又一天,徐景容还是没有回来,冬渐深天越来越冷,有几天,暴雪都毁坏了交通。 徐景容一直没有回来。 渐渐的沐离感觉到了不安。 “你要救他?” 于某一日,沐离听到了那心底的极为熟悉的声音。 沐离郑重的点头。 “好。你还是这么傻,不管转多少世,不管受多少欺凌,你永远都是这样。” 然后沐离就在太子府比起平日多上十倍的层层监视下人间增发一般失踪。 整个太子府成了一座空府。 沐离此时早起在一匹黑马之上,她并没有握着缰绳,但那匹马却走的飞快。 踏着积雪,日行千里的沐离在一日后赶到了江都。 江都是已经逝去的皇后的势力范围,也就是说是三皇子的势力范围,皇帝让太子来视察江都,就是间接的将太子推向死神。 而不出意外的,徐景容一直没有回去。 他被困在江都的何处,沐离不知道,但北肯定有办法。 沐离的身边出现了一群动物,在北的指挥下,这群动物分散寻找,很快的就带回了徐景容的消息。 徐景容在冰湖下面的密室里,而冰湖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它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 冰湖是江都人共同认定的禁地,这里人迹罕迹。 看着这已经结着一层厚冰的冰湖,沐离撬开一个窟窿,满面冻的青紫,手上满是血迹,她如鱼儿一般跳入冰湖。 冰湖的水在东天冰冷的有些异常,若是常人只是接触到都有可能受损。 沐离在一圈黑色光晕的保护下,慢慢的深入冰湖内部,发现冰湖的下面居然是一片绿油油的植物,极为充满生机。 但是此刻,沐离的脸色不太好,不,准确的说北的脸色不太好。 这些植物之所以如此鲜艳,是因为有着不断死去的生命的躯体为它们提供这养分,冰湖,毫不客气的说,是一个杀人基地。 它目的就是为了培养这些植物,但是即使是他,也不知道,这些植物培养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贴着植物不断前进到便会看到一座有血流出的青铜门,走入那扇门,便是走入了冰湖的机关之中。 而徐景容此刻正在里面,他被身边最亲近的侍卫推下冰湖,然后被吸入这扇门中,此刻他正不断的和青铜门里面的怪物交手,已经满身负伤。 北看了看青铜门,眼神微暗,手里面多出了一柄黑剑,他轻轻的挥向青铜门。 斩! 任何的东西,只要阻挡前进的,便斩! 一剑斩天,一念问地。 暴力美学的一剑出后,轻若羽毛的滑下,而在接触到青铜门时,瞬间绽放着极为耀眼的黑光。 不停的有火花冒出,证明着青铜门和剑光的殊死搏斗。 青铜门在半刻后,化为灰烬,里面的尸骨流了出来,沐离在人流里不停的新寻找,终于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徐景容。 她护着徐景容微弱的心脉,本该向湖面飞去,然而此刻一队队的巡逻在湖面上走动,就是要在徐景容可能生还的前提下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可如今已经过去这么多日子,徐景容还有逃生的机会吗?是否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冰湖的隐秘,所以才会这么不放心? 沐离无从知晓,她不能擅自的行动,只有保证着徐景容生还的情况下呆在水中。 一日一日。 五日后,那群人才离去,沐离这才赶紧回到路面,匆忙的救治着徐景容。 “你醒醒?” 突然间,安静冰湖周围变得吵闹,沐离的心中一紧,难道那些人又回来了? 然而让沐离惊喜的是,来人不是三皇子的人,而是沐心以及青衣男子,还有一些沐府之人。 青衣男子率先跑了过来,看着还有救治希望的徐景容,松了一口气。 青衣男子喂着徐景容吃下了一粒药丸后,将他带到马车上,行着阵法。 沐心第一次看到他那么认真,还是有些呆滞,原来,他认真起来那么好看。 “沐心,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事,说来还是罗修竹帮的忙。”沐心看着在寒天里面目全非的沐离很是难受,她赶紧拉着沐离上了马车,换了衣服然后丢给她一个火炉之后,才缓缓道来。 沐心在沐离离开后的三日,收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前来醉梦楼一聚,有沐离消息。 一直好奇心慎重的沐心便准时赴约,然就在她好奇会见到一个什么样的人时,罗修竹就从二楼的走廊上下流。 沐心这才知道,运来罗修竹竟是这醉梦楼的主人! 她一身青色的衣服宛若一只青竹,不紧不慢的生长在仙山之上,自由出尘清绝。 “不管你信不信,现在沐离很危险,她正在江都的冰湖里,你们赶紧去救她。”罗修竹一见面便说了这样一段话。 “真么?” 姐姐不在太子府?沐心有些疑惑,对于罗修竹的话,她不知道能不能全信,毕竟这个女子可是三皇子的正妻。 “若不信我,你大可查查太子府是否还有沐离。”罗修竹也不多言,转身便上了二楼。 而沐心则急匆匆的赶回来,正如罗修竹所言,姐姐不在太子府,而后她们便快马加鞭的赶到了江都,来到了冰湖。 罗修竹一直站在雅间,看着焦急离去的沐心,景函,其实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吧? “此事,还真是多谢了罗修竹。” 沐心不太明白为什么罗修竹要帮她们?难道是因为不想失去一个可以和她分庭抗礼的琴材高手?还是其它原因? 第十一节:帝阙位 徐景容在昏迷了几日后便清醒了过来,看着熟悉之人,有些疑惑,自己竟然还在人间。 然而他却来不及问明一切便不得不启程赶回京城,因为,得到密函,父皇病重。 虽然,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意外,父皇如果不是病重,又怎么会在此刻将他调离京都? 目的就是即使他能在情势异常复杂的江都侥幸存活下来,他也来不及回京。 即使知道此刻的京都是龙潭虎穴,徐景容也必须回去,沐相还在京都坚守,安南还是御前侍卫,而安老将军也在京都,最为重要的是,他的母亲,正在深宫,他必须回去。 这一路,徐景容拼着带病之身,将生死置之度外,火速赶回。 而一直饱受风寒的沐离终于病倒了下来,沐心陪着沐离,她们的马车停在附近的一座城市。 “这次,恐怕我又要沉睡很久了。” 沐离听着北的告别,有些伤感,而随后的忌日,沐离的病情也愈发的严重。 而此刻,宫里也是一团乱。 皇帝病危,在他身边的只有三皇子,三皇子冷冷的看着这个快要死去的君王,他曾经不可一世的模样在此刻看上去就是笑话,然而即使如此,皇帝也要维护着自己的尊贵。 “皇儿,过来。” 三皇子听着皇帝虚弱的声音却没有走进一步,他就在原地,冷眼旁观。 “皇儿。” 皇帝一遍一遍的喊着三皇子,然而他还是不为所动。 “皇儿,你何必如此焦急?这个皇位,朕本来就是留给你的。”皇帝看着如此狠心的三皇子,长叹道。 他知道他命不久矣,然而这个素来一叛逆著称的三皇子还在给他下着毒药,早日完结他的生命。 三皇子看着皇帝,冰冷的开口:“我何必如此焦急?父皇,你知道吗?我等着一日等了十年,足足十年,这十年里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早点死,你知道吗?” 皇帝被气的直吐一口鲜血。 “你个逆子!逆子!” “逆子?!”三皇子嘲讽一笑:“父皇,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的下一句是什么?子不子!你说我逆子,那你就是逆父!” “父皇,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是你,是你!”三皇子说着,极为狰狞:“是你!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慧妃将母后的梳子换成了剧毒之木制成的梳子,你那时候看到那个梳子的时候,手抖的直接摔在了地上!那时候那还不知道为什么,后开母亲死了,又过了些时间,我才知道,是那把梳子害死了母亲,而你就是纵容慧妃害死母亲的凶手!” 三皇子说道后面近乎咆哮! 他恨三皇子,恨沐离,然而他最恨的就是他的父皇,他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母亲,只爱自己的母亲,然后却可以冷眼看着母亲下地狱。 皇帝口吐鲜血,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他已经说不出来。 三皇子说的没错,是他是他看着妻子一点一点死去,但他也是迫于慧妃的压力他不是有心的,真的不是。 阿荷,她会理解他,会原谅他的对啊? “你放心,母亲永远都不原谅你的。”三皇子看着父皇眼中悔意,他毫不留情打破皇帝的幻想:“你曾许诺母亲,六宫无妃,你可有做到?你曾语诺一世相守,你可有做到?你有什么资格得到母亲的原谅!你不配!” 皇帝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清纯的小女孩她笑颜满面的看向他,而后那张脸一直在变,最后她的眼里满是怨恨她决然的转身而去,冷落的说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而后,在位二十年的帝王便从此别离人世。 三皇子看着连死去也如此狰狞的父皇,内衣却并没有开心他发疯的打碎着这宫殿里的所有易碎品然后无力的跌落。 三皇子哭了,眼泪断线般的留着慢慢的变成掩面抽泣,慢慢的变成淘淘哭嚎。 世人说他风流,没有人知道他承受着什么样的真相,而真相在很多时候是最让人绝望的事物。 在这样让人无法呼吸的真相下,三皇子变得扭曲他将所有的愤怒迁怒于沐离,然而他知道,这一切,其实和沐离有什么关系呢? 三皇子在仇恨下活着,他活得凄哀,而现在仇恨没了,他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徐景函一直保持这这样的姿势,他没有去找遗召,没有去找玉玺更没有去管什么登基的事。 终于,在两日后,徐景容到了京城门外,被拦。 然而,似乎是徐景容运气好,本来在南疆平叛战乱的平南大将军此刻居然凯旋归来,迟徐景容一日后,到达京城门口。 京城被围困。 然而徐景函根本丝毫不理睬现在的状况,他像是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一般躲在宫殿里最阴暗的角落,无辜而又迷茫的看着这一切。 在围困京城七日后,一道门知啦一下打开,一个修长的女子穿着一席绿亦缓缓而来,她的脸上是一抹解脱般的笑容。 “随我进去吧,太子殿下。”罗修竹亲自迎接徐景容,将他迎入京城。 至此,一切落幕。 沐风没有进程,就又回去了南疆,那些狡猾的敌人,还没有打算在这次失败后就此收手。 而徐景容在回到京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父皇的葬礼,而后是登基,登基之后,就是处理三皇子的事。 面对着自己臣下一张张请求处理三皇子的奏折,徐景容有些苦恼,他并不打算处理三皇子,于是他一次次压下此事。 不过这件事情,总得有一个结局,而这个结局就是罗修竹自己请求将三皇子为庶民。 徐景容并没有打算同意,而在罗修竹的一番言论,他改变了主意。 罗修竹说,皇子的身份让徐景函一直过的如此痛苦,不如不要。更何况,她要的是一人心,要的是白首不离,不要这些虚位,和虚位带来的权利,荣华,富贵,以及莺莺燕燕。 徐景容被罗修竹的真心打动,他同意了罗修竹的要求,而就在三皇子被贬为庶民的时候,三皇子的侧妃尚锦姝和他和离。 尚锦姝当初嫁给三皇子,便是先皇离皇后的尚府的手段,而尚锦姝自己更不是会接受一个庶民丈夫的人。 而也在同一天,三皇子似乎从噩梦中醒来,他紧紧的抱着罗修竹。 “还好有你懂我,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始终不离不弃。” 罗修竹看着满面轻松的三皇子,欣慰的笑了,她知道,徐景函并非什么大罪大恶之人,只是这个畸形的皇宫,困住了这个本来向往自由的良善男子,所以,在每一次徐景函步步杀机的争斗之下,他又会忏悔,会派人去营救,去挽回,而那次沐离遇到的寻找徐景容之人,其实是三皇子派来营救之人。 三皇子带着罗修竹离开京都,去游历天下。 而徐景容已经被贬出京的五皇子都来为他送行,此刻,再也没有什么矛盾争分。 “就此别过。”三皇子本是一个潇洒之人,说出来的话当然也符合他的性格。 “好,什么候玩累了,再回来。”徐景容浅笑说着,他们是世间仅有的亲人了。 至于五皇子带着南韩的娇妻徐景容放出来的母亲一同上路慧妃更是一改前容,对着陌生的旅行极为有兴趣,而事实上,在入宫前,慧妃也曾是一个有着游侠向往的贵千金,和沐夫人还是一等一的好友。 然而世事总是那样的磨人,还好,最后她从那个漩涡里解脱了。 沐夫人看着像是返老还童的慧妃,一笑说道:“等老头子把京都的后事交代好,我也就去追赶你们。” “好,我先给你探探路。” 欢声笑语里,再次别离。 徐景容看着远去的她们,看看有些泪花的母后,这才听到母后说道:“其实,在我没有入宫前,慧妃还曾救过我一命,那时候,哪里想到以后会成为死敌。” 听着母亲的叹息,徐景容也是一叹,宫中那个畸形的制度,会把人给扭曲,将人性最为黑暗的东西挖掘到极致。 终于尘埃落定。 但是徐景容的心却没有因此而放松,安素还没有归来,而沐离此刻还生死不知。 可以说,他所牵挂的人还没有归来,他又如何可以轻松? 第十二节:待重逢 安素在知道徐景容登基后,加之西疆暂时的稳定,便焦急的赶回京城。 她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徐景容,更没有和他好好的说过一次话,有很多的事情,她来不及像徐景容解释,也有很多的事情,来不及听徐景容交待。 这个红衣猎猎的女子骑着汗血宝血又一次踏上归京的路线,这一次,她走的更加焦急。 但尽管如此,却还是听说了沐离不顾自身性命,前往江都,在冰湖里整整呆了五日五夜才将徐景容将阎王手里夺回。 那个曾被说为痴傻呆儿的女子, 那个曾经被传倾国倾城,被赋予第一琴师之城的女子。 那个后来因为太子长跪安素门前,被所有人指责破坏他们感情的妖女。 此刻,才觉得,这个传奇的女子亦是一腔孤勇,果然当得起沐府大小姐的身份。 “小姐。”红叶看着心思有些沉重安素,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小姐,连她也觉得,沐离小姐和陛下的牵扯实在是无法斩断。 “走吧。”安素策马前行。 而同时,已经恢复的沐离也在回京途中。 两天后,徐景容接到了沐心那边传来的即日将到达京城的消息,他一早的就等在京城门口。 而皇帝亲自迎接太子妃(皇后)的消息自然不胫而走,成了人们一大八卦点。 大概午时,沐离所在的马车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沐离则一如既往,掀着帘子,好奇的看着四周的风景,恨不得把她整个脑袋都凑到外面去。 而一众看热闹的市民看着这么可爱可亲,又美如天仙的沐离,心里更是喜欢,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开始喊了起来。 “皇后娘娘威武!”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一声高一声,到像是他们比起徐景容更在乎沐离的归来。 马车停在徐景容的前面,沐离在沐心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徐景容。 看着完好无损的沐离,徐景容的心里紧绷的弦就松下了大半。 沐离什么都不不懂,好奇的看着一切,看着和平日装扮的不一样的徐景容,觉得他那帝冕很是有趣,不知道顾忌的沐离就伸手撮了上去。 “沐离小姐!” 徐景容身边的护卫一阵心惊。 然而徐景容并不在意,他摘下王冠,沐离想玩便让她玩就是了。 而这一幕,震惊了市民。 在回过神来后,他们分分议论,皇帝皇后情深,皇帝十分宠爱皇后…… 徐景容带着沐离先是回去了相府,再和家人相聚后,才带着沐离回了皇宫。 他将沐离带着身边,时时刻刻护着,怕她受到半点伤害,徐景容欠沐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哪怕终其一生,也无以为报。 甚至,就连上朝,徐景容也带着沐离。 而这震惊了朝臣,又震惊了市民的事件又成了世人的饭后谈资。 而安素就是在这些铺天盖地的流言里回的京城,一路上,她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这一趟,她走的比上次快,但为什么她却觉得这一趟走的如此煎熬? 走在京郊上,看着春风吹绿的柳叶和落英缤纷的夭夭桃华,闻着这伴着春天气息带着青草香味的空气,安素才觉得有些缓和。 然后,在下一刻,她便看到让她定在原地的一幕。 沐离一身白衣在桃花掩映下放着风筝,而徐景容含笑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神情温暖而轻柔的。 安素像是被针扎一般难受,她命令自己转过身来,纵身跃上马匹,往她来的方向而去。 “小姐!小姐!”红叶看着离去的安素,大声的喊到,而对于红叶的声音无比熟悉的徐景容自然听到这一声呼唤。 安素! 徐景容跑了出去,一把夺过红叶的马追了上去。 安素一路狂奔,她一阵苦笑,原来只有那个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地方才真正的属于自己。 徐景容一直追着安素,安素她好不容易回来,他如何能接受安素就此离开? 是因为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吗?他可以解释。 沐离对于他来说,除了是恩义深长的恩人,更像他的女儿,他用心的保护着沐离,不让她再受到伤害,但这一切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安素!” 徐景容一直追着安素,直到半夜。 安素在这离了京郊的一个小镇停了下来,随便找了一个驿站栓了马,然后又找了另一个驿站去歇息。 或许,安素还是希望徐景容能追上自己的所以她停了下来,留给徐景容一个机会。 她并不需要徐景容的任何解释,因为极其了解徐景容的她如何不明白徐景容看向沐离的时候的温柔是一种近乎长辈般的关怀? 她不是介意这个,而是,那一瞬间,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她觉得她无法融入徐景容和沐离的世界。 那些没有她的时光,是沐离陪在他的身边,纵使徐景容对沐离没有其它感情,但是沐离对于他,亦是极为重要的不是吗? 一如安素了解徐景容,徐景容也了解安素的小伎俩,他断定找得到马的驿站安素绝对不在。 但其它的,对于出牌一向不按常理的安素来说,徐景容还真的无法确定。 所以他一家驿站一家的找,终于在最后一家,找到了安素。 “安素。” 徐景容看着在战场的洗礼下越发刚毅动人的安素,痴痴的喊到。 安素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徐景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两个人便看着对方。 突然,一个人走了进来,是徐景容最为亲近的护卫之一,他准备和徐景容耳语密报,但是徐景容却说,安素不是外人。 “是,陛下,沐离小姐出事了!” “你说什么?”徐景容一僵,愣在原地。 “陛下,沐离小姐她出事了,按照沐离小姐遗落的头饰来说,有十分之八的可能是被绑架了。”护卫看着徐景容,扑通一下跪下:“是属下保护不周,被一群黑衣人引开了,其它的护卫也分别被人引开了,所以就只剩下沐离小姐一个人在那里等我察觉到上当了之后,赶回去,沐离小姐就不见了。” “你们怎么能让她一个人?你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动她吗?你们……” 徐景容又一次陷入两难之地。 “景容,你去吧,等你处理好了一切,我便回去。”安素说着。 而徐景容认真的看着安素:“你等我!我很快就会找回沐离,然后处理好一切的。” 徐景容说紧紧的抱住了安素,在他的额头落上一个吻后便匆忙离开。 安素看着离去的徐景容,她想,看来,她要慢慢的适应去照顾沐离,听墨晴说,沐离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安素想着,所有的忧虑烦恼一切便烟消云散,她为何就不能向景容那样将沐离当做需要被保护被照顾的孩子呢? 然而,安素从此直到沐离去世,都再也没能入过京城,就在徐景容离开后的一日,西疆急报。 安素马不停蹄赶回西疆。 第十三节:心声定 沐离的确是被人绑架,而且绑架她的正是徐景容的熟人,尚锦姝。 这一回,即使皇后娘娘百般求情,徐景容的处理也十分狠辣。 他除去了尚大人的官职,又将他们驱逐出京程,并且永世不得如今。 徐景容之所以如此狠,第一的确是尚锦姝触到了他的逆鳞,第二则是敲山震虎,警告其它人,不要打沐离的主意。 当然客观来说,尚大人也确实是个仗着自己皇后哥哥的身份而贪污受贿的官员,徐景容的处置甚至收到了平民的拥和。 沐离被找了回来,沐府就找上了徐景容,正好徐景容也准备去找沐府。 而且为的是同一件事。 和离。 沐府是觉得沐离实在是不适合那个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取而代之,把沐离放在那个位置,实在是太危险。 而徐景容则在有着相同想法的同时是为了安素。 他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然不会辜负安素。 而徐景容和沐离的和离相当的简单。 因为先皇曾经指定沐离是为准太子妃,先皇当时说要问沐离的意见。 于是,做沐相爷,沐夫人一同作证的前提下,徐景容认真的问沐离:“沐离,请问你是否愿意当徐景容的太子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 沐离不懂,她想了一会问:“可以吃吗?” 徐景容答:“不可以。” 沐离摇头:“……不……” 于是沐离便和徐景容自此和离,昭告天下。 在这件可说大事也可以说小事的风波后,京城连续还发生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沐心随着那和一直居住在沐府的青衫男子而去。 事情是这样的。 “你到底叫什么?”不知从何时起,沐心最关心的问题不是青衣男子何时离开,而是他到底叫什么? 而在最近,青衣男子终于回答了沐心这个问题:“我叫萧笙。” 沐心一个踉跄。 “什么?你是武侠宗师萧笙?”沐心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从此崩溃。 这位就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一代大师? 沐心很是不信的看了又看,后来她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脸色一白。 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 才六岁的沐心听说在竹海心有一个武艺大师萧笙,所以她便死缠着父母非要去拜访求师。 然后在她无比坚持下,最终她成功的到了竹海心,见到了萧笙的门童。 那个门童告诉她,让她十年后再来求见。 她不依,非要见萧笙,就是要当他的徒弟,沐心奈在萧笙门前,怎么也不离去。 可是萧笙就是不见她,最后,在她带来的所有干粮都吃完了她还是不走,她就在旁边打猎,萧笙还是不见她。 沐心恼了,她就把萧笙竹海心的所有竹子都砍了,大概砍了有三个月。 被沐心的毅力感动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杀了沐心的萧笙终于出来见她。 萧笙拿着一个竹子,狠狠地抽了一顿沐心。 沐心那个时候还惊讶于萧笙居然是个比她大不上多少的小屁孩。 当然不管怎么样,她怎么能就这么挨打呢? 正当沐心准备和萧笙绝战一场的时候,萧笙突然哭了,哭的惊天动地。 “你赔我竹子这是我唯一的竹子,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你赔我竹子……” 不知所措的沐心她弱弱的问:“你想要我怎么赔。” “赔我竹子。”萧笙说。 “可是我赔不了,能不能换一个?” “那赔我妈妈。” 什么?沐心双眼通红,若不是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恐怕立即就要哭了出来。 “能不能再换一个?” “不行,我说什么你都不答应,我换多少个有意义吗?” “这次我一定答应。”沐心保证。 萧笙那个时候的表情沐心没有注意,但她后来想来,萧笙那时候一定像个狐狸一样偷笑。 “这可是你说的哦,不可以反悔哦。” “不反悔,我们拉勾勾。”沐心说。 “好,那么你赔我一个孩子吧。”萧笙是这么说的。 沐心一愣,没有听懂。 “我的意思是你赔我一个你和我的孩子。”萧笙大方的解释到。 “什么?!”沐心不敢置信的跑了下山,紧急的赶回了家。 后来,因为萧笙十年没有出现,沐心就渐渐的忘记了这件事。 然而沐心哪里懂,她十年前就被自己卖,了看着一脸狡猾的萧笙,沐心恼怒的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上一口。 “我竟然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想与我亲近。” 萧笙不怒反而笑得更加狡猾,他一把抱住沐心,狠狠地吻住沐心,制止了她所有挣扎。 “沐心,你知道吗?这十年我都在等你回去找我,可是你没有,你再也没有去过,你就那么把我忘了!可是我不甘,我不甘,我放不下你所以,我便放下我所有身段,死皮耐脸的来靠近你,沐心,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吗?” 放开沐心的萧笙看着沐心失神的脸,抑制不住的说道。 沐心看着萧笙,而后害羞的抛开。 也许,从十年前,她便已经答应了萧笙,不然她不会张皇失措的跑下山,而不是和萧笙打上一架。 看着落跑的沐心,萧笙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跑下山去的女孩。 萧笙追了出去。 而京城第二件重要的事依旧和沐府有关,那就是沐相爷告老辞官。 沐离和徐景容第三次站在城门口,还是送别。 沐离紧紧的抱着母亲,而沐夫人亦千般不舍,万般不舍自己的骨肉,可是她和相爷都老了,总有一日,会无法照料沐离,交给徐景容,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娘。”沐离一声声喊到,而沐夫人择就是在沐离极为清澈悦耳的喊声里越走越远。 她曾经是一个传奇的女将军,而沐相爷曾是她最瞧不起的腐朽文生,然而沐相爷的睁睁傲骨却打动了曾经的沐夫人,让这个一直想要行走天下的女子安家立业,在京城里一呆就是二十年。 而如今,子女都已经长大她们也可以去过自己想要地生活。 这对曾经是塑造了传奇之人,在朝堂留下他们的传奇后,走向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 徐景容看着相依相守的沐相爷和沐夫人,担忧着正在前线,生死攸关的安素。 第十四节:望朔归 “沐离,喜欢玩这个吗?” 这是皇商从海外带回来的玩具,望花筒之类地东西,沐离玩的不亦乐乎。 “喜……”沐离兴奋的玩着万花筒,也不看徐景容一眼。 而徐景容看着没有分毫变化的沐离,一阵风,带起里秋叶。 两年半,晃眼竟然过去了两年半。 安素还好,没有什么危机,但是西疆骚扰不断,她也不能回来,而南疆却一直现在苦战里,以少敌多的战争本来就难打,庆幸的是沐风和徐景云还安好。 至于其它人,有些会偶尔联系他们,有些则失去了踪迹,但想必,都安好。 朝局基本已经稳定,改革也走过在阻力艰险的时期,进入稳步平缓的期间,徐景容可以不必时刻留在此地。 他很想很想现在就过去看安素,于是他便打算那么做。 “沐离,我们去看黄沙漠漠的西部好不好?去见识完全不同的风光好不好?”徐景容问着沐离。 “好。”沐离兴奋的连万花筒也不玩了,囔囔着要去看风景。 一切准备即将妥当。 可是,人生在世,意外最多。 而这份意外,则让整个国家都陷入了危机。 北境来犯! 对于边境极为不平的本国来说这次北狄的来犯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三日后,徐景容以及安老将军率领着最后三万军马以及向各地征集的两万兵马朝北境而去,徐景容亲征。 整个朝廷此刻都无心权利,国家都到了存亡之际,在说那些有什么用呢? 本朝空前一致的团结。然而战争靠团结是不够的,那是流血的事情,烧的是命,是钱。 同时,北狄来犯让南韩决定进行最终绝战,相对来说,安素所在的西边最为安全。 而沐离则被徐景容留在了京城,安南被徐景容留了下来,负责照顾沐离的安慰。 安南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他多想和景容一起血战沙场,为国家的安定而贡献自己的力量,但是沐离却也需要人保护。 久失玩伴的沐离似乎也明白此刻的不同寻常,而就在京城入冬的那一天,沐离眉心火字突然跳动了起来,浑身沐浴火光的沐离终于转醒。 转醒的沐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安南御风像北边而去。 安南觉着自己正在经历一场神话。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飞,而飞翔的感觉是如此的奇妙,让他沉重的心情有了丝放松。 安南看着在高空御风而行的沐离,长风舞动着她墨色如瀑的秀发,一阵希翼花独特的悠远清扬的香味惑人心神。 沐离很美。 她非常美,而此刻的她更是美的出尘。 安南不禁想到,命运对于这个女孩从来不够善良,她每一清醒,都是在危难的时候,都要去对面对危难。 “需要我分析一下现今局势吗?” “不需要。”沐离极为果断的拒绝,局势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实在是没有任何作用。 看着信心十足的沐离,安南虽然疑惑她的信心,但另一方面,他却是相信她,尽管不知道,她有如何手段,可以逆天,他还是不自己觉的相信沐离。 大概是沐离的身上还夹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质吧。 在安南胡思乱想里,她们便已经达到。 看着正在顽强抵抗的军队,沐离降落在他们之间一片空白的雪地上。 北边很冷,在冬天,更是常年积雪。 沐离静静的盘坐下,她的身前凌空的出现一把琴,一柄墨绿色的琴,琴面上梅花裂夹杂蛇腹裂纹,很是漂亮,深绿色的花纹隐隐的在琴上显现,一种奇异的生机从深黑色的琴上传出。 沐离弹奏了起来,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一道道零碎音符化为利刃刺向敌军。 随着她弹琴的起伏,一朵朵晨花在她的身边生长,形成一面墙壁,庇护着她身后的人。 一抹抹殷红的雪贱在雪地上,红与白,鲜明的对比刺红了敌军的双眼,他们愤怒的不断攻击这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异类,只只长箭射入沐离的身躯,朵朵血花绽放在如雪一般皎洁的白衣之上。 为什么她不保护她自己? 这成了很多人的问题,但是沐离此刻没有时间告诉她们,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而她能动用的能力就更少。 沐离一直弹琴,仿佛弹琴是她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事情,任何其它都无法打断她。 飘雪了。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越来越大,越下越急。 箭雨不断的射中沐离,她却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弹着破碎这音调,一朵朵绿色的花忽然间在所有人眼前出现,掩盖过雪花,成了他们视线里唯一的颜色。 而希翼花触碰之处,一个个生命倒下去。 他们没有死亡,沐离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她只是毁去了他们的战斗能力和战斗信仰,从心里上,让西狄惧怕恐慌。 在看不到希望,在非人的现实面前,北狄的人第一次慌了。 他们冥冥中认识到了自己惹了绝对惹不起的异类。 但是他们没有放弃手里的剑和箭。 箭手不断的向沐离射箭,尽管命中率很低,但那极低的命中率还是在这个基数庞大的人群里显得那么可怕。 天地之间,沐离再也听不到分毫。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琴。 她弹着那绝响,再无其它。 北狄的人不得不面对这个可怕的怪物,仅此一人,扭转了整个战局。 他们开始期待这个满身羽箭,万箭穿身的女子倒下,然而那份期待越来越凄凉。 虽然最后他们的期待成功了,然而北狄剩下的人数不过数百。 毫无胜算的他们纷纷逃离战场。 而在这片世界重归安静后,沐离浅浅的一笑,她开始变得透明起来,缓缓的消散在空气之中,雪花为她举行着一场最为圣洁,最为美丽的葬礼。 沐离最后,淡淡的吐出了几个数字:“1111,朔” 而后沐离便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 无数的希翼花从沐离消失的地方出现,落在雪地之上,几息之间,长成苍天大树。 飘零的希翼花在长风的吹拂下落在那些受伤之人地身上,伤口便渐渐痊愈。 惊恐不定的北狄人在醒来后纷纷离家了战场,而在随后两处签订停战协议,两国百年内再无战乱。 这场被来以为会是必败的战斗,因为一个叫做沐离的女子轻而易举的改变。 那个带着希翼花香的女子却从此不再。 希翼花,这燃烧着生命来点亮永夜的花,微弱的绿光注定成为不了放空明月,但即使做不了月,只做一抹暗夜的微光,亦是一件勇敢幸福的事。 只是,那种悠远清扬的香味亦和那个女子一起弥散,往后便只有在回忆里闻道。 雪落无痕。 风过无迹。 徐景容看着这一切,无力的跪了西区,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哀嚎。 为什么! 他知道沐离特殊,知道非常人!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为什么? “小子,不必忧伤,那是她的命,早点结束,便可以早点开始,就可以早结束。” 徐景容曾经见过的大师看着渐渐消散的希翼神木,说出来地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小子,不必觉得亏欠。” 大师安慰着徐景容而后踏在雪里,慢慢的也消失不见。 从西疆赶来的安素同样跪了下来,紧紧的抱着徐景容。 徐景容默默的抽泣。 而远在东商的沐墨晴似乎听到了姐姐的道别,向天空粲然一笑,而后滑过眼角的清泪斑驳了双眼。 至于沐心,此刻正在游山玩水,听到萧笙说了一句:“走好。” 但一向后知后觉的她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 母女连心,沐夫人当时就晕倒在地,痛哭流涕。 沐离走了。 她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分,恢复了意识,而后创造了一个奇迹。 当徐景容回到京城,只做了两件关于沐离事情,封沐离为望朔公主,将每一年中的沐离的忌日定为望朔节,举国祭奠,日后望朔节上,一盏盏荷灯漂流在江河湖泊之中,寄托着对沐离的感恩思念。 第二件事情就是将她曾经用过的东西好好的收了起来,亲手埋在灵隐寺,每一抔他双手挖出来的土,都带着他对沐离最为真挚的祝愿。 也不知道,会不会哪一次,会被那世的沐离给挖了出来。 望朔。 大概全称是望朔归。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