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喵行天下》 第1章 “快看,那是什么?” 东都洛阳皇宫的天空上莫名出现了一道比太阳还耀眼的金光,洛阳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仰起了头,甚至不少大街上的百姓已经跪伏在这从未见过的金光之下,而难得一次正在上朝的皇帝在众臣的簇拥下同样也是一脸的惊异之色。 “陛下,大喜啊,天降祥瑞于我大汉,必是感于陛下仁德之政。”随侍帝侧多年,张让的一张嘴在他还没从天空的异相上醒来过来,嘴里的阿谀之词便已溢了出来, 皇帝是否英明,政治是否清明,在场的大臣都心知肚明,所以的大臣几乎都在心中皱眉,心中不约而同的都冒出了一句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就在众臣准备迎合皇帝圣明之时,皇帝突然指向天空:“众卿,那是什么?” 众人再次抬起已经低下的头看向了正将整个西宫笼罩在其中的金光,金光之中似有东西伴着金光正在缓缓降下。 “好像……好像是个人?”张让看着金光中阴影的轮廓有些不确定的道:“陛下,莫非是天降神人?” 确实是个人,不过却不是张让口中猜测的神人,被笼在金光中的人有着一张斧凿刀刻一般的冷峻容颜,而此刻这张俊脸被一层白色的薄纱覆住,而他的主人正面无表情的微垂着眼看着脚下逐渐变大的物体,直到双脚落地,迎着一干人或跪地的呼叫声,或站着目瞪口呆中,无情无绪,仿若无情天人。 “你是何人?”呆愣了片刻之后,皇帝语出,被酒色熏染的浑浊双眼竟被注入了一丝狂热的精光,灼灼的盯着一身金线白衣不见真容却身姿卓然的‘天人’。 “叮,宿主君少忧已经重新开启游戏系统,三国制霸正在读取。” “读取完毕,资料登6,请宿主查阅。” 然后长身玉立的人便见眼前出了既熟悉又不太熟悉的游戏界面,而上面最吸引他注目的便是公元184年(光和七年)。 “你到底何人?”问话不曾有反应,旁人现在更不敢对从天而降的人有一丝指责,皇帝压抑着语气再次发问。 “触发任务:预言。” 看着面板,除了任务以外却没有任何详细介绍,心头不满,但站着的人脸色却仍是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心念在任务上转了几圈,然后抬起了眼看向身着玄色龙袍中年男人,薄唇轻启,立时清冷而又淡薄的声音在庄严而肃穆的宫殿前弥散开来。 “汉帝刘宏,享年三十三。” “大胆!”还没从天降神人所带来的痴妄中出来,猛然听到这样冰冷而无机制声音诅咒自己还没几年好活,刘宏惊怒之下反射性的大吼了一句,往常必有的应喝之声却没有响起,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刘宏涨红的脸皮隐隐泛出青白之色,狠狠的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妖人给朕拿下?” 皇帝在宫中积威已久,但天降神人还是让人迟疑了一番,最终还是在皇帝的气急败坏和张让尖利中难掩颤抖的声音中起了身想要抓住眼前傲然而立的人。 一声冷笑,但听得一句‘国祚不佑’,刚刚从天上降下的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而去,而汉帝刘宏看着纵天而去的人软了身体倒在了张让身上已然昏死了过去。 以轻功飞出洛阳皇宫的君少忧,不过几个转瞬便已落在了洛阳城少有人迹的一处郊外之地。 “三国制霸……”君少忧喃喃的重复刚刚耳边系统的声音随后问道:“系统,三国制霸是要我称霸三国世界么?” 系统不给回音,君少忧脸上也没有意外,只是苦笑还是露了出来,两次穿越都逃不过兵灾乱世,这次直接把自己从安史之乱的战场上送过来也不知道是要干嘛。 “算了,既然是制霸,那不管是要站在什么立场总免不了结交三国的npc。”如此一想,君少忧紧绷的脸略略松了下,然后从人物界面中换下现时穿的时装,让本职业特有西域风的秦风套显露了出来,将头上的兜帽带好便往洛阳城内走去。 此时洛阳城内依旧如往常一般喧喧闹闹,但人人口中谈论却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神人天降皇宫之事。 君少忧一身西域风衣着在城门口时只被人多注目了几下并未引起什么围观,现时的大汉也偶有西域商人会来洛阳等繁荣之地经商,所以虽然君少忧的衣着略显了古怪,但那一身明显的西域风情却也没有让人多惊异侧目。 看了看包裹里的金银叶子和钱,君少忧有些犯难,如果直接拿金银叶子出来一定会给自己惹麻烦,但如果用铜钱好像货币的年代对不上号……正看着手里唐天宝年间流通的货币为难之际,系统难得人性化了一次,急宿主之所急,眨眼间就将他手里那枚孔方兄变成了五铢钱。 君少忧看着手里的钱满意一笑然后将手里的五铢钱扔给城门口的守卫后,他便重新正大光明的踏入了东汉帝国的政治中心洛阳城。 君少忧一路走在洛阳的街道上,耳边听闻着关于他的各种猜测,然后又看了看自己面板上的声望数值,嘴角隐晦的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叮,强制任务:阻止失控的马匹。” 君少忧皱了下眉头,然后就听到身后突然出现一片惊叫混着马儿的嘶鸣身,回身一看便见一人骑在马上,马似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些癫狂,骑马的人虽然极力想要控制住马匹成效却不见的有多大,不少人为了躲开马蹄更是让现场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没有太多的时间多想,君少忧纵身一跃便准确无误的跳上了失控的马匹落在了这匹马主人的身后。 马上的人被人突如其来的圈在怀中,紧紧握着缰绳的手也被人置在掌心,似是察觉来人没有恶意,虽然依旧紧绷着身体,但却没有反抗,握着缰绳的手被有些燥冷的手握着,缰绳不断在操控下扯动,马儿嘶鸣不断却不在飞奔只在原地打转,终至力竭而停下。 在马匹停下的瞬间,君少忧就已翻身下马然后抬眼去看正翻身下马的人。 好个如兰君子,心中赞叹,但隐在兜帽之下的脸却毫无一点变化,不过是冷眼看着从后面敢过来的下人将那位如兰君子围在其中。 “多谢公子为我制服了疯马,免了灾祸,荀彧在此谢过。”挥退身边的人,芝兰玉树般的人便走到君少忧面前拱手道谢。 荀彧,被世人誉为王佐之才的人,这就是他站着没有马上离去的原因。 “举手之劳罢了。”坦然受了荀彧的礼,君少忧说的轻描淡写。 荀彧看了看周围一片的混乱狼藉,清冷的眉目一皱,立刻吩咐了从人将一应损失补齐给殃及池鱼路人后才又重新看向帮了他忙的人。 “此处非是畅谈之所,不知公子可愿移驾,让彧一谢相助之情?” “请带路。”君少忧也不客气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荀彧微微一愣,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越了君少忧小半步在前带路来到了一家酒馆。 两人进了包间,荀彧又再次楞了下,汉朝坐姿都为跪坐,即便外族也常有随汉的,只是眼下这位却坐的实在太过随性了些,这让向来循礼的荀彧皱了下眉头,君少忧见了也浑不在意,只是拿起桌上的器皿在指间把玩。 撩起衣袍的一角,荀彧端正的坐了下来。 “恕彧冒昧,不知公子从何而来?” 继续玩着手里于他而言是为古物的东西,君少忧的声音显得有些慵懒:“洛阳城外。” “那不知公子来洛阳城又所谓何来?” “呵呵……”轻轻一笑,君少忧停了正在手里把玩的物件抬眼看向正襟危坐的人,薄唇微扬:“吾为王佐之才而来。” 荀彧愕然:“王佐之才?” “大厦将倾,若想力挽狂澜,可不就要王佐之才么?”话一说完,君少忧隐在兜帽下的脸同样在瞬间出现了错愕的神色。 “叮,恭喜君少忧选择阵营浩气盟,从此以匡扶社稷维护汉朝正统为己任,另,阵营一旦选择将无法更改。” “……” 荀彧听着‘啪嗒’一声,然后就看见被君少忧握在手里的器皿生生被捏了个粉碎,同时一股冷凝的气息也在不算太大的包厢之内弥散开来。 “在下一时心绪不宁,让荀先生见笑了。” 看了看从君少忧手心里落下的那些碎渣渣,荀彧面无表情的坐在那淡淡的摇了摇头:“无妨。” “方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对着那只露在兜帽下犹如最上等的鸡血石一般的眸子,荀彧的声音依旧清淡:“方才公子说到大厦将倾。” “是了,大厦将倾,国祚不佑。” 只一句‘国祚不佑’令荀彧的脸变了颜色,非因此话大逆不道,只为这句话在前不久的皇宫,当今陛下和群臣便听过一次。 “公子究竟从何而来?”再次问出这个问题,荀彧本就已经冷冷的表情更显的凝肃了几分,甚至手已经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握上了腰间的佩剑。。.。 第2章 “你的剑,在我看来不过玩具。” 荀彧笔直的跪坐在那,僵着身子一动未动,纤白而又敏感的脖颈之上正泛着细细密密的疙瘩,只为此刻架在肩头的凛寒弯刀。 只是弯刀再寒,也压不下荀彧此刻心中的惊惧,方才明明坐在对面的人,凭空消失却又在眨眼之间出现在自己身后,甚至连此刻正威胁着他生命的弯刀也似凭空而现。 这些不可能已经超出了荀彧对于常识的认知,僵直身子沉默了半晌后,荀彧才稳着声音问道:“阁下是今日天降洛阳皇宫的天人?” “是或不是,重要么?”拿着手中闪着细碎流光的明王镇狱,君少忧站起身走到了另外一边,看着荀彧说道。 “不重要。”不过几个呼吸,荀彧已经平复了气息:“重要的是阁下意欲何为。” “国祚不佑,在下又能如何?” “阁下所言当真?” “荀氏一族为当世豪门世家,大汉至今,国祚如何,相信你该比我这个外来之人更清楚。” 荀彧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斜靠在窗前的君少忧,君少忧见状淡淡一笑,将手里的明王镇狱收起,到现在还如此谨慎不失一点分寸,被赋王佐之才的荀文若确实非凡人。 荀彧的目光再次一闪,那柄弯刀确实是凭空而现又凭空消失,眼前的人哪怕不是神人,也绝对不会是寻常人。 “不知天下何人能力挽狂澜?”荀彧目光锐利,看着露在兜帽下的半张脸,言谈之间竟有一丝迫人之感。 君少忧冷笑,天下谁人能力挽狂澜他是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已经被绑在了大汉正统这条船上,连跳船的可能都没有! “天下能力挽狂澜之人多矣。” 荀彧皱眉,这话太过不实,敷衍的意思也实在明显。 “文若先生且慢皱眉。” 荀彧看着一直倚靠在窗前看着外面喧闹街市的人,缓缓的舒了口:“彧,还请阁下赐教。” “赐教不敢。”偏头将落在街道的目光调回荀彧身上,君少忧对于荀彧的赞叹再次上升了一个层次:“世上之人千万,有勇有谋之士更是不计其数,只要有人能将这些人聚集起来为其所用,这大厦便是天要倾覆只怕也没容易。” “恕彧冒昧,阁下口中所说之人便是阁下自己么?” “汉之国祚,自然要由汉室自己去兴,国祚不佑,说的也不过是当今帝王已失天道,何况他本已日暮西山,便是能幡然醒悟力挽狂澜,这天也不会由他多活片刻。” 这话说的极为直白,荀彧面色聚变猝然起身:“陛下当真还只有四年寿命?”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在下何须做诳言欺骗天下?” 荀彧如玉的脸陡然阴沉下来,一股在文士身上少见的气势自他身上而出:“以阁下之能为,想必入皇宫也如无人之境吧。” 君少忧听罢抚掌而笑:“文若先生果真才思敏捷,谋虑甚远,只可惜,即便国祚不佑,人间帝王自有帝气在,否则,在下倒也不介意让当今皇帝少活四年。” 眼前的男人来路不明,言谈之间更是狂妄悖逆,荀彧冰冷的目光满是审视:“我凭什么相信阁下?” “信不信在你。”君少忧双手一摊:“天下如何,本也于我没什么关系。”说罢,便启动了暗沉弥撒从窗外跳了出去。 君少忧启动了技能离开,但在荀彧看来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凭空消失,若之前他安慰自己或许只是这人动作太快所以太未曾看清,那这次却怎么也无法欺骗自己,世上怎会有凡人能凭空消失! 荀彧走到窗前,微仰着头看着此刻阳光明媚的蓝天,在看向皇宫所在,淡漠的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深切的忧虑,即便方才那人所言有虚,但大汉王朝有倾颓之险却是事实,皇帝贪而无德,朝中宦官弄权,大汉各地早已民不聊生,乱象已生,这力挽狂澜之人……荀彧突然生出一股懊恼,他居然没有留下这个全身是谜的男人。 此刻,让荀彧万分懊恼的男人正在盘算着下一步要如何走,现如今因为一句不经意的话被绑在了汉帝身上,只要一想到未来汉室分崩离析,群雄逐鹿之状他就觉得万分头疼,刘宏有两个儿子,既然是要维护正统那就是要从这两个人中选一个出来培养,踟蹰之下,君少忧换回了白日被降皇宫时所穿的那套紧那罗服再次隐身潜入了宫苑之中。 夜色下的皇宫没有往日的肃穆,皇帝所居之所更是人进人出,对于皇帝的情况君少忧丝毫没有一点想去打探的意思,不过在看见地图所显示的人物图标后他也只得往皇帝寝宫走去。 汉帝刘宏此时似还沉浸在白日天人预言的打击之中,被酒色虚耗已久的身体正不支的躺在床上,眼底更有灰败之色,身旁有一老一少两名女子正用担忧不已的神色和温柔细语宽慰着他,从衣着上不难看出那是窦太后和何皇后,而他们身边正各自站着一长一幼两个孩子。 不同于年长的那个孩子沉默的站在,年幼的孩子有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正满怀担忧的看着床上刘宏,脸上是说不尽的担忧和孺慕。 “父皇……”小小的身子扒着龙床看着,那张颇为精致的小脸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色。 刘宏见幼子不加掩饰的担忧,原本心灰意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宽慰。 “皇上,大将军和众臣在外迟迟未曾退下,不知陛下召见否?” 刘宏刚欲伸手抚上幼子发顶的手一顿,然后又恹恹的收了回来。 “皇帝身体未复,皇后若是心疼大将军自可让其先行退下。” “母后错怪臣妾了,臣妾只是怕国政耽误让陛下更不得安眠。” 窦太后对着何皇后一声冷哼,刘宏有些头疼的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好了,朕没事,母后和皇后先去歇息吧,协儿留下。” “皇上,辩儿……” “父皇,让皇兄和儿臣一起留下来陪您吧,今天一天哥哥因为您的事一直都魂不舍守,儿臣看了也甚不安心。” 想着今日白日天降之人对于自己寿命的预言,刘宏看向刘辨的一瞬间眼底飞快的夺过一抹审视便靠在床头闭上了眼。 “辩儿有心了,朕一会还要召见大将军他们,协儿也回去休息吧。” “那皇儿你好生歇息。” 窦太后率先起身牵着刘协的手走了出去,何皇后带着刘辨随在其后,分开之际,何皇后冷冷的看了眼刘协,嘴角那抹冷笑令得刘协忍不住颤了下身子。 窦太后感觉到刘协的害怕将其护在怀中,同样对着何皇后冷笑了下才在殿外等候召见的臣子恭送下离开了皇帝的寝宫。 一直隐身在旁从头看到尾的君少忧趣味的勾了勾嘴角,便也跟着刘协走了出去。 看着路边乖巧的哄了窦太后,然后又一路回到自己寝殿直到他挥退所有人,脸上露出不符合现年龄阶段的冷笑时,君少忧现了身形。 “这样的表情,即便是独自一人也最好不要露出来。” “你是什么人?”突兀出现的人,让刘协在一瞬间的戒备下手过腰间同时向后退至桌后,脸上的表情满是惊疑。 君少忧见此,白纱下的笑容,玩味更甚:“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见君少忧不曾一动,刘协依旧手不离腰,只是警惕的目光中暗含了打量,片刻之后他惊讶的问道:“你是白日从天而降的人?” “如果这大汉没第二个能从天而降的人,那你口中的那个人因为就是我了。” “你是神仙?” 神仙?君少忧忍不住低低笑了几声:“命定的天数出了变数,身为这个变数的你,是否能告诉我,你信这个世上有神仙么?” 刘协神色聚变,眼神瞥向一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我刚刚说了,你只要知道你自己是谁便好。” 忍不住的,刘协再次看向君少忧:“你真的不是神仙?” 刘协眼中清晰可明的寄望令君少忧再次发笑:“四百二十二年国祚,天不曾降下护佑,如今你却来希望我是神仙?” 大汉国祚历经四百二十二年,最后的一年,是他亲手送葬了祖宗基业将其让给了曹操的儿子曹丕,四十六年的帝王生涯,傀儡一般的存在,那是他心中磨灭不了的耻辱和仇恨,午夜梦回,他既恨苍天不仁,又感激上苍令他再有一次机会,只是如今……刘协看着眼前不辨容貌的神秘男子,心中的焦虑和惊惧在此时被扩到了最大。 “你……是上苍派来收我回去的人?” 曾经,大汉皇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居然在度过了那样漫长岁月重生之后还如此天真又可笑,君少忧对此实在佩服曹操,也难怪刘协会护不住自己的基业,哪怕现在重来一次,若这世上无他,刘协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重蹈覆辙。。.。 第3章 “我不是来杀你的人。” 话音一落,君少忧就看见刘协已经出现一丝颓败之色的脸上陡然出现放松的神色,便是连手都已不自觉的离开了腰间。 在心中摇了摇头,君少忧在心底问道:“系统,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数据的人?” “方才已经经过全方位扫描,世界其他地方没有任何数据异常的人。” 君少忧认命一叹,那就眼前这个吧,刘辩身上暗藏的浮夸和懦弱实在令他不喜,何况眼前这个终归还做过皇帝的人,虽然那样的皇帝在他看来不做也罢。 “拜我为师。” “什么?”似乎没明白眼前男人的意思,刘协怔楞的看着君少忧。 对于刘协的反应,君少忧不过是又淡淡的了补充了下刚刚说的话:“若不想重蹈覆辙便拜我为师。” 刘协袭承自自己母妃的精致漂亮的脸终于不再看着冒傻气,反而变得面无表情:“你能教我什么?飞天遁地么?”语气随时讥讽却仍有一丝暗含的希望,毕竟眼前之人非是凡人。 君少忧则闻言失笑:“飞天遁地?就算我肯教,你也没这个天份。” “既不能,我为何要拜你?”不再以天真掩饰表情,刘协的目光是少有的平静。 “在位四十六年,你可会一点为君为帝之道?” 不过一言,平静被打破,刘协犹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陡然尖锐起来的声音中难掩愤恨之意:“若非曹操这个奸贼,朕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君少忧看着刘协这幅样子,本来平淡的声音中透进了一丝冷意:“四十六年,你就不曾有过一次自省?” 刘协脸色难看,眼底透着一抹怨毒却还不待口出恶言便似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失了声音。 “怎么不说了?说下去,我倒要看看,‘逼不得已’献出自己王座的你究竟有多腐朽不堪。”君少忧语带笑音,冰冷的刀锋却逼在了刘协的脖子上甚至沁出了一丝血丝。 被刀锋所逼,刘协已顾不得君少忧语中的讥讽,只颤着声音对他说道:“你说过,你不是来杀朕的。” “我确实不是来杀你的人,但我也可以随时变成杀你的人,你若无用,我又要你何用?” “你什么意思?”刘协不敢妄动,只仰着头看着正以居高临下之姿看着自己的君少忧,却又在触及那双犹如红宝石般冰冷瑰丽的双眼时又不自觉的避了开去。 察觉自己的行为,似是觉得耻辱,刘协强迫自己再次与正俯视自己的血红双眼对上:“你想让朕做你的傀儡好让你谋朝篡位?” 这种死不悔改,眼里只有自己权势但从不长脑子的货色真的可以再□□成一代英主么…… 为帝者,不仁,不明,不察,可直接导致天下动荡,战乱纷飞之下是百姓不曾停下的哀嚎,一己之失德,代价便是万千黎民之血,安史之乱如此,东汉末年诸侯争霸亦是如此,君少忧的眼中浮现出冰冷的厌恶以及杀意,刘协稚嫩的脸则在察觉到杀意之时瞬间被恐惧所扭曲。 “我愿意拜师,我愿意拜师,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不甘重来一次却仍是镜花水月,如今活着,远比死去来得重要,只因如今他还年少……只因希望还在,哪怕只有一丝渺茫…… 对着眼前抖如筛糠的小人,君少忧心下厌恶的同时却又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悲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半百天命的傀儡生涯,他却只知恨其果,不思因缘何。 想至此处,君少忧心念一转,倘若若不能□□,那便让他效法曹操,刘协日后只需继续做他的傀儡,生下继任之君便可,这样也不算违反系统给的任务。 “我不要帝位,天下于我没有任何意义。”收了刀,君少忧对着依旧惊惧的刘协道:“我会教你为君之道,这天下终会落于你之股掌,而世间也终会称颂你之贤明。”。 平淡的语气,却令听的人感觉到了不容置疑,仿佛他之所言便是天命所趋,天下便要为他的宣告尽皆遵从一般。 刘协看着眼前傲立的男人,脸上扭曲的惊惧与怨恨渐渐被羡慕与渴望所取代,那是他心中曾经的渴望,他一直渴望成为这样的人,哪怕四十多年的傀儡生涯都没有磨灭他心中这般的渴望,所以他才会怨恨,只因这渴望令他不甘,令他愤怒,却又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缓缓的平息着心中的激荡,刘协整肃了衣冠,撩起衣袍的一角,曾经只跪天地、只跪父母、只跪宗庙的双膝屈落在了君少忧的面前。 一叩首,我愿你心如所言; 二叩首,我愿如你口中所言; 三叩首,我愿尊你如师如父; 叩首毕,刘协跪在地上认真而又恭敬对君少忧道:“弟子刘协,见过老师。” “恭喜宿主开启师徒系统,刘协已成为宿主亲传弟子。” 看着系统信息,君少忧一顿:“可有师徒任务?” “亲密度未到,师徒任务暂时无法开启。” 亲密度……难道要我自己用缝纫技能做帕子出来送给刘协? 君少忧有些心塞的问道:“增加亲密度的道具,系统可有买?” “宿主生活技能全满,请自己制作,系统不提供好感度商品。” “……”勉强压下爆粗口的冲动,君少忧心塞塞的将刘协从地上扶了起来:“殿下,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老师,我名君少忧。” “谢老师。”顺着君少忧的动作,刘协站了起来。 “刘宏还有四年可活,这四年,你可有想法?” 刘协看着自己新上任的老师凭空从手里变出了一方丝帕,然后为自己抹了一下方才额头被逼出的冷汗,然后又被动从老师手里接过抹过自己冷汗的帕子收在手里。 勉强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刘协缓缓吐出方才一直压在胸口的一口气后才回道:“协年幼,后宫诸人皆在何皇后以及十常侍眼下,协这半年来一直未敢轻动。” 不过才重生半年?君少忧挑眉:“所以殿下言下的意思就是,这半年来殿下除了讨巧卖乖其他什么都没做?而后四年殿下也打算一如既往?” “协无能,只暗中找回了王越。” “王越?不是应该在刘宏身边么?” 疑惑之下,君少忧便随口问了出来,随即心头一惊,去看刘协,却见刘协一脸老师果非凡人的表情,才将心又放了回去。 “老师,王越在父皇身边以做暗卫,但在几月前父皇已应允王越教导弟子学习剑法。”说到这,刘协突然满是期盼的看着君少忧。 君少忧见状知其想学自己的本事不由莞尔:“我虽未见过王越的剑法,但想来剑法也算当世顶尖,殿下自该好好学习,将来必有受用。” 刘协皱起了脸,前世到现在,他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若是真按照君少忧所言,这苦头怕是有的吃了…… 见刘协如此,君少忧微蹙了下眉心,刘协虽见不到自己老师的神色,但是未被白纱遮掩住的上半张脸他还是可以看见的,所以那微蹙的一下让他心头一跳,立刻应声:“弟子一定好好和王越学习剑法。” 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君少忧唯有心中安慰自己,能察言观色也是为君者必备的条件之一,起码这是分辨臣子的基本条件之一。 毕竟刚将人收进来,好感度也才刚刚刷起,君少忧也不愿现在与刘协关系太过紧张便也顺着刘协的话口上稍稍的训诫了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样的道理不光要懂,也同样要去实践。” “是,弟子谨遵老师教诲。” “还有曹操。” “曹操?” 见刘协说到曹操时脸上不加掩饰的恨意,君少忧又是一阵头疼:“罢了,曹操之事日后再说,从明日起殿下就先好好跟着王越学习剑法。” “老师要离开了么?” “恩,为师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过我会不定时回来抽查殿下的功课。” “老师……”刘协拉住了君少忧。 “怎么了?”低头看着不过才过自己膝盖的刘协,君少忧即便明知这具年幼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腐朽而又苍老的灵魂,但语气还是比平时软了些。 “方才老师所言,曹操何意?” 似是为了探查刘协在活了半百之后智商还剩下多少,君少忧不答反问:“殿下觉得呢?” 盯着君少忧没有情绪的双眼良久,刘协松开了拽着君少忧衣衫的手垂下了眼帘:“为君者要知人善用,协明白老师之意。” “明白,却不愿意做,也做不到,是么?” “协,不敢欺瞒老师。” “确实,要让一个人放下累积了十多年的怨恨是有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这却是不得不做到的事情,你自己考量吧,若是到现在你依旧不知何为轻何为重,那日后即便天下在你手中,也不过是另外一种生灵涂炭罢了。” 刘协愣愣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寝宫,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最终终是将自己卷缩在了冰冷的寝宫中,犹如曾经无数的夜晚一样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第4章 “你果然在这里。”似是为找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来人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快。 君少忧看着手里正在烤的肉,并未因突来的人而有所反应。 “神人也要吃东西?”来人从马上下来,撩了衣袍便学着君少忧的样子围着篝火席地坐了下来。 “君子也有不注重礼仪的时候么?”被系统弄的心塞了好些天的君少忧想也未想便反唇相讥。 “你似乎心情不好。”虽是问题,荀彧却用的陈述。 “荀彧先生自是聪慧过人,这点在这之前我已有所体会。”将手里的烤肉翻了个身,君少忧依旧未曾抬眼。 荀彧好看的眉眼微微上挑了下:“彧还不知公子姓名。” “名字?”君少忧终于将视线从烤肉上挪了开来转向了一边的荀彧:“莫非荀彧先生是想和在下论交情么?” 荀彧面上一哂:“有何不可?” “荀彧邀请宿主成为好友,宿主是否同意?” 君少忧看着眼前突然刷出的一行字,又默默的将目光重新放回了已经香味四溢的烤肉上。 君少忧不答话,荀彧既不恼也不急,不过一手托着光洁的下巴看着火光上时不时翻转的烤肉。 又过了一会,君少忧见烤肉已经差不多了便将整个递到了荀彧面前。 “全给我?” “不是说要论交么?” 莫非真是天降的人,所以不善交际之道么?荀彧有些哭笑不得道:“如此多的肉,彧一人也食之不完啊。” “麻烦。”颇为嫌弃的说了句,君少忧随手拿了天工索野将肉切了小半下来:“给你。” “多谢。” 在荀彧咬上第一口的时候,君少忧便看见他与荀彧之间的好感度有了上升。 “系统……等刷到莫逆之交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用义金兰直接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宿主可以尝试一下亲传弟子召唤。” “……”君少忧侧首对着正在以十分温雅的吃相吃着烤肉的荀彧道:“我如果现在把刘协带过来吃烤肉,你不反对吧?” “咳咳咳咳……”荀彧一口肉被卡在喉咙口,咳的满脸通红,君少忧见状赶忙上前运劲拍向他的后心将那块肉拍了出来。 “你怎么样了?”看荀彧的样子,君少忧又解下腰间的玉壶:“喝一口水顺一下气。” 荀彧也顾不得许多,接过水就往嘴里灌了一口,待得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后,才狠狠的瞪了眼君少忧。 “我说了什么让你反应这么大?”君少忧摊手满是是无辜。 又喝了一口水,直到喉咙稍微不在那么难受了,荀彧才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的是当今的二皇子渤海王?” 见君少忧点头,荀彧又微微睁大了一些眼眸:“你以为洛阳皇宫是什么地方?” “来去自如的地方。”向身后的树干靠去,君少忧答的随意又惬意。 荀彧一噎,方才被肉一卡喉咙倒是忘记这厮不是常人了 “文若不如见见当今的二殿下如何?” 荀彧垂眸把玩了一下手里的玉壶,通体碧翠雕琢精细,只怕连皇宫内苑都找不到这样的珍品。 “你唤我文若,我却还不知要怎么称呼你。” “哈,是我疏忽了,在下君少忧,文若唤我少忧便好,如何?见不见刘协?” 荀彧将手里的玉壶还给了君少忧,言语中又多了一抹试探:“二殿下便是重接天命之人?” 君少忧无声的勾了勾嘴角,然后打开了师徒系统…… 荀彧错愕的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孩子,惊吓之余连手上的烤肉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 荀彧发出的声响令本在安眠的刘协在瞬间睁开了眼,同时也将一直暗藏在身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因为太过惊讶而没反应过来的荀彧。 然而,匕首在接近荀彧胸口三分之处时又戛然而止。 “警惕是好,不过不先观察周围情况便做出过度反应这就不太好了。” 刘协阴厉而又凶残的目光在听到身后的声音时瞬间柔和了下来,君少忧则松开了钳制刘协手腕的手。 “老师。” 刘协一回身就扑进了君少忧的怀里,君少忧反射性的想要推开,但在看见那张可爱又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欢喜的神色,便止了动作。 一手摸了摸刘协的头,君少忧不得不感慨刘宏会对刘协如此喜爱,有这样一张脸,有这样自然不做作的表情,被讨好的人若生不出半点喜爱之情,那也只能说这人的心是石头做的了。 “人前莫要失礼。”感觉到怀里微微颤抖的弱小身体,君少忧突然了悟为何刘协会突然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曹操身边重用的人在他看来便是为虎作伥,只怕挫骨扬灰,刘协都不会错认。 一手安抚着刘协,君少忧对着还没从一系列变故中反应出来的荀彧道:“协儿骄纵,还请文若兄别放在心上。” “叮,恭喜宿主与亲传弟子亲密度上升到肝胆相照,现开启师徒任务。” “……”君少忧抚着刘协背部的手一顿,这好感度是怎么从江湖相逢跳到肝胆相照的…… “好感度可以被动上升?” “可以。” “……我刚刚做了什么让刘协的好感度瞬间飚了那么多?” “系统只能检测并反馈数据。” “他真的是二皇子?” 刘协在君少忧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后才从君少忧的怀中退出然后转身面对荀彧,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本王听说过你,荀彧,荀文若,少而有名,出自颍川荀氏一族。” 荀彧虽然没见过皇子,但能从刘协身上所着寝衣判断出此子必是皇室中人。 赶忙站起身,荀彧对着刘协拱手弯腰:“草民荀彧见过殿下。” “荀先生是老师的友人,不必多礼。” “谢殿下。” “协儿,文若先生君子端方,更兼王佐之才,你觉得如何?” 刘协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顺了君少忧的意思对着荀彧一鞠到底:“协不才,还请荀彧先生日后教协文治之道。” 荀彧迅速避开了刘协的礼:“殿下说笑了,殿下之师自有陛下挑选,还请殿下莫要如此。” 刘协也不直起身子,荀彧无法只能又去瞪罪魁祸首,君少忧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既然文若先生如此说,协儿明日去求了你家父皇就是,以荀文若之才,想必你家父皇不会拒绝。” “是协疏忽了。”刘协直起身子看着荀彧俊秀如玉的年轻脸庞,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的歉意:“是协疏忽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明日协便求了父皇让荀彧先生来教我。” 对于眼前明明还是稚子却还学大人一般故作老成的孩子,荀彧一时哭笑不得却也有所心动,毕竟不日前与君少忧的一番浅淡一直在他心中缠绕不去,天下乱象已生,端看这些日子皇帝的作为,除了每日多了请神问道以外,比之从前的奢靡无度更是变本加厉,既然现在的皇帝没有希望,那汉家的未来只能依靠未来之君,这样一想,荀彧看向刘协的目光多了一丝火热。 君子素以端方不以欺,荀彧心已动便也不做矫饰,只面色平静的对着刘协施了一礼:“那草民便在家中静等陛下圣旨。” “文若兄请先回转,协儿不宜在宫外久留,现在我便送他回去。” 荀彧点了点头,然后便见君少忧将刘协抱在怀中消失在了眼前。 刘协不喜侍人近身,故而寝殿之中也不曾留有下人,君少忧直接神行到刘协寝宫也无一人发现。 将人抱上床榻,君少忧又轻轻拍了拍刘协的脑袋:“今日做的不错。” 刘协虽然再次惊奇君少忧的神通,但也觉理所当然,故而只拉着君少忧问道:“老师是想将荀氏一族与我绑在一起么?” “世家豪门,怎么会为区区一人而轻易下注?只是荀彧身负王佐之才,你与他为师,日后必受益匪浅。” “可荀彧是曹操的人。” “曹操日后会是你的肱骨之臣。” “我不信。”刘协抿着唇看着君少忧。 “信不信由你,为师只愿你有包容天下万物之心,仇,若免不了,那便容后再算,待来日,天下大定,你大权在握,死生自□□手,于他们,也不过是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 这样言论一时超过了刘协的预想,他以为君少忧会训斥自己,或者会不闻不问,却从没想过他会对自己这样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不错,自古上位之人皆深谙此道。” 刘协扯了扯嘴角:“这就是老师要教我的为君之道?” “为君正之道日后有荀彧,以后还会有许多的人来教你,从前你虽被曹操困在一隅之地但也必有所闻,文治武功,天下之大才者,从不有缺,所缺者,不过用其人之人而已,你且好生思量罢。”。.。 第5章 三日之后,在洛阳的荀氏一族迎来刘协对着刘宏撒泼打滚兼卖萌讨来的圣旨,而荀彧也在家里愕然的目光下平静又坦然的接受了这道圣旨。 “文若,你疯了?”待所有人离开,荀攸立刻来到了荀彧的房间找到了他。 荀彧看着荀攸,淡淡的摇了摇头:“我没疯。” “你没疯?”荀攸气急败坏的道:“你不知道因为洛阳‘天人’预言,大将军何进已经伙同不少大臣进言陛下立嫡长皇子为太子?皇上一直拖着不肯点头却日日将二皇子带在身边,你现在接受圣旨……”说到这里,荀攸突然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上没了声音。 “你也知道圣旨已下,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又何必多言。” “你……你……”荀攸你了半天,但见荀彧面若冠玉的脸上仍是一派淡然不由烦躁了的抓了一把头发:“你如今这样随时可能会成为家族的弃子,你难道心里就没一点打算?” 荀彧眸色淡薄,嘴角微挑:“家族弃子?” “算了,以你之能即便到时候有什么,家族也只会施压让你弃了渤海王,我也是白担心而已。” 荀彧不言,只低头看着眼前的墨兰,思绪却落在了君少忧的身上,大汉自来以嫡子为尊,自古也是立嫡不立幼,他岂能不知不立嫡子为太子必是取乱之道,只是皇帝被预言只有四年寿命,而两位皇子尽皆年幼,内朝如今已是人心不稳,而各地更是流言纷起,若刘协真是天命所眷…… “公达,你如何看待那日在皇宫发生的事情?” “那日那样的情况,光天化日,无凭无依就这样从天降了下来,说不是神人谁也不会信。” 荀彧朝荀攸看去:“你却似是不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荀攸笑着,只是眸光却有些冷:“你可知现在各地起了不少传言?” “你指的是太平道?” “现在信奉太平道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听说连十常侍中都有信太平道之人。” 一声轻叹,荀彧喃喃道:“乱世终要起了……” 荀彧自喃的声音比较低,故而荀攸听的不太真切,但往日他与荀彧感情甚笃,自能察觉荀彧现在情绪的低落。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荀彧望着窗外碧玺的天空幽幽的道:“你不是也看出来了么?” 圣旨来得蹊跷,皇帝就算要给刘协延师也断轮不到荀彧,看荀彧接旨的模样便知他已提前知道了圣旨的内容,同是一声轻叹,荀攸又看了眼窗前的荀彧转身走了出去:“罢了,你必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只愿世所清平。”独自站立良久,荀彧终又对着青天幽幽一叹。 “那么伟大的愿望,真不像一个豪门世家子弟会有的。” 荀彧一顿,转过身来:“神出鬼没,倒是像天降神人会做的事情。” “不过是来看看你这个新上任的老师状态是否良好。” 荀彧踱步到君少忧面前,神色淡漠:“想必在洛阳的荀家人他们面对这道圣旨时所出现的反应你都看了个遍吧。” 君少忧一笑:“这世间,最大的硕鼠在哪里,想必身怀王佐之才的荀文若应该比我更清楚。” “渤海王真的是天命之人?” “我说了就算了么?” “天降神人的话都不能算,这世间还有话能算么?” “哈,文若抬举我了。” “我只希望渤海王不会令我失望。” “我以为你会说希望我不会令你失望。” “这天下终是刘汉的天下。” “黄巾之乱将起,诸侯终要并起,刘宏已经压制不住将生的乱局。” “若非你在皇宫的那番话,人心不会思乱至此。” “你在谴责我?” 荀彧对上君少忧冰冷的眼陈述道:“我只是在说事实。” “那不知文若现在可知应该做什么?” “兵权,但陛下就算如何宠爱渤海王都不会给予渤海王兵权,哪怕一丝一毫。” “满朝大臣观望的观望,投靠何进的投靠何进,刘宏一定会想办法收回兵权,哪怕一丝一毫。” 荀彧心头一动:“你想从武将下手?” “其实何必这么麻烦呢……”君少忧抬手扶住额头摇头浅笑。 “何意?” “若是不能,吾便血洗这天下如何?” 荀彧全身都紧绷了起来:“你能杀多少人?” “哈,你当真了?我不过说笑罢了,协儿便请文若兄好好教导。” “你要离开洛阳?” 不离开我怎么开地图,怎么去拉人进团…… “放心吧,我若要回洛阳,不过眨眼之事。” “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君少忧突然靠近荀彧几近贴面:“文若如此关心我,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由于贴的实在太近,荀彧这次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君少忧隐在兜帽下的面容,一如预想的完美无瑕,而瑰丽犹如红宝石般的双眼此刻隐带着戏谑笑意同时的依旧亮着摄人心魄的流光。 “不过随口一问。”神色不变,荀彧平淡依旧。 “好吧,那来日再见。” 君少忧犹如来时一般,走的无声无息,而荀彧却在人消失之后怔然的抚上骤然急剧加快跳动的心口,又呆站了许久才面无表情的走到书案前开始埋首准备给刘协讲课所需的东西。 “旨意宣下去了?” “皇上。”张让躬着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正闭目休息的皇帝,想着这些日子以来性子越来越喜怒不定的皇上,声音越发轻而恭顺:“小黄门已经回来复旨了。” “荀家反应如何?” 张让刚要张嘴就说,刘宏突然睁开朝张让看去,张然心头一骇,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回皇上,据回报荀彧接旨时神色平静,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其他的人就有些……” “皇上,二皇子来了。” 刘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也不再理会张让方才未尽的话连声道:“快宣。” “父皇,父皇……”不多会,刘宏就看见自己宠爱的小儿子一张玉雪可爱满是笑容的朝着自己扑过来。 “慢着点,都说你好几次,身为皇子要稳重,也不怕把自己摔了。”一把搂过刘协,刘宏嘴上虽说着训斥的话,但满脸的慈爱笑意却不见一点严厉。 “协儿想父皇了,再说父皇才不会让协儿摔着呢。” 稚子纯真无邪,软语之下的信任让刘宏心头更为熨帖,挥退了张让等人,刘宏抱着刘协道:“你啊,都和王越学了好些日子的武艺也不见你有刚强些,今日荀彧就要给你进学,怎么还这般长不大。” 刘协埋首在刘宏胸前闷声道:“协儿才不要长大,有父皇在,协儿不要长大。” 刘宏轻抚着刘协的背脊,语气中带着一抹怅然之色:“协儿要快些长大才好,这样日后父皇才能安心啊。” 刘协听了这话鼻头微酸,上辈子刘宏虽然更喜爱于他却不曾说过这样话,此世他虽有心算计,但自己父皇这片拳拳爱子之心却都是真的,这样想着刘协抱着刘宏的双臂不自觉的用了上力。 刘协不言,刘宏也未在说话,抱着怀里的爱子,那双已经浑浊的眼在慈爱的看过怀里的孩子后先是一叹而后却又立刻锐利了起来,何皇后善妒,若自己真只有四年好活,日后说不得刘协会被其所加害,来日自己百年之后,刘协身边唯有更多的力量才能保住他自己的命,文臣世家终比不得军权在握……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先搞清楚。 刘宏将刘协从自己怀里挪了出来:“协儿,朕虽应了你请求让荀彧来教你,只是你还未曾告诉朕,你是如何知道荀彧,又为何一定要让荀彧来教你?” 刘协期期艾艾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望着刘协道:“父皇,儿臣前些日子做梦老梦见那日在皇宫从天而降的那个人。” 刘宏面色一紧:“你说什么?” 刘协痛叫一声,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父皇,疼……” 刘宏赶忙松开手却也顾不得去哄刘协只一叠声的问道:“你梦见了天降神人?” 刘协点头:“那人和协儿在梦中说了许多的话,但是协儿却都不记得了,唯有记得的就是让他协儿找荀彧为师……” “为何不早告诉朕?” “协儿……协儿一开始并未当真,只是一连梦见数日后才……父皇,协儿……协儿……”说到后来,刘协‘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那小模样令人看着好不可怜。 刘协哭的惊天动地,刘宏这下什么都不用想了,只手忙脚乱的将刘协抱在怀里哄着,哄了良久,直到内侍来报荀彧已经进宫觐见才让刘协勉强止了哭泣。 荀彧被宣进来的时候就只见刘宏一脸尴尬的抱着刘协,而刘协则一边揉着通红的眼睛一边打着嗝以好奇又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6章 “殿下,今日为何神思不属?”在刘协神情恍惚第三次后,荀彧终于皱起了眉。 刘协一顿,起身向荀彧鞠了一礼:“协心中有事,怠慢先生了。” “不知殿下心中有何事?” 刘协张口本欲搪塞,却不期然想起君少忧和他说过的话,所谓知人善用,寻不到老师眼前这位也是能说的…… 犹豫了半晌,刘协压下‘荀彧日后会是曹操的人’的想法开口问道:“先生可知父皇近日下的一道圣旨?” 对于刘协时刻注意着朝堂动静并揣摩圣旨的举动荀彧并未感到有一丝吃惊,近些日子的教导让他充分了解到刘协并非只是简单的早慧而已,且不论天命与否,单这份玲珑心思就比何皇后所出的那位嫡长皇子要强上百倍。 “陛下下旨欲开西园八校尉之事,臣也有所耳闻。” “那不知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殿下以为呢?” “协以为父皇想要收回兵权。” “那陛下以为结果会如何?” 刘协摇了摇头,前世西园八校尉是在中平五年所开,但没过几月刘宏便驾崩了,自然为了削弱何进而组建的西园八校尉也便宜了别人,只是如今提前了好几年他却无法预料到结果了。 刘协摇头是在表示自己不知道,但荀彧却以为他是在表示刘宏这一举动怕不能如愿,只是因着说的是自己的父皇所以才不愿开口明说。 “殿下所想不差,陛下此举只怕不会收到预想的结果。” 刘协一呆,立刻明白荀彧误会了自己意思,于是便也顺着荀彧的话面不改色的道:“先生,协虽觉得父皇此举不成,却不太明白因由,不知先生可否为协细说?” 荀彧闻言古怪的看了眼刘协嘴上仍道:“无他,只为‘天人’预言。” 刘协恍然,人有私欲,即便那人忠君爱国,面对天命不假的君主,自然这算盘打得就更响。 “既如此,父皇该能明白,那为何还要下这个圣旨?” 荀彧不答,即便当今昏聩无能,有些话也不是他们这些做臣子能说的。 见荀彧不答,刘协也没再问,只是盘算了一番便决定这次一定要央着父皇带他一起去西园。 刘宏点选出西门八校尉未过多久,大汉各地便突燃烽烟,奏陈之折也如雪片一般飞进了洛阳皇宫,汉帝刘宏的御案之前。 此值公元184年,农历甲子年,东汉光合七年、中平元年,张角借洛阳天降神人,汉帝失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谶语揭竿而起,大汉之乱正是揭开帷幕。 黄巾起义,一路战火纷飞,君少忧却依旧不改行程骑着踏炎正朝颍川而去,却在急速奔驰之时瞬间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看着系统上刷出来的任务,君少忧眉头一皱,马头一转,踏炎一声嘶鸣撒开蹄子又奔了出去。 越接近任务目的地,钻进君少忧耳边嚣狂的杀戮之声越胜,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更冷。 官逼民反,自古有之,屡见不鲜,在穿越过剑三经历过安史之乱的君少忧来说更是常见之事。 只是曾经,凌虐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百姓的是安禄山的狼牙军,而这一次却是自己人,确切的说是由农民转变而来的黄巾军。 黄巾军一时势力大,又杀了汉庭一个措手不及,如今气焰之盛,显然已经让他们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也难怪人多势众却终不成气候,君少忧嘴角噙着一抹喋血的笑容,明王镇狱瞬间上手,自踏炎一跃而下便数道性命的收割。 君少忧自出现至杀人只在短短十秒之内完成,等众人回过神时,他已手持双刀站在了瑟瑟发抖的百姓之前。 “你是什么人?”为首者一见自己一下死了好几个手下,虽然忌惮君少忧的身手,但仗着自己人多又认为对方是在自己这边猝不及防之下才得的手,故而嚣张依旧,不见一点惧怕退却之意。 君少忧见此,心中冷冷一嗤笑:“你又是谁?” 为首的人一拍自己胸脯:“黄巾军将领,波才。” “我一路听闻黄巾军乃是农民起义,大都穷苦出生,如今却在这里肆意杀戮□□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你难道就不觉得一点惭愧么?” 君少忧不说还好,一说波才就一身的气,长社之战他被皇甫嵩奇袭营寨,不但营寨被劫,粮草更是被付之一炬,否则现在他也不会沦落到要到处流窜打家劫舍的境地。 “我呸,老子要你多话!”波才恼羞成怒,一挥手:“兄弟们,给我杀光这里!” “不自量力。” 话音落,便是声声哀嚎不绝,却没一个黄巾军越过方才君少忧所站之地。 “还要继续玩下去么?”站回原地,君少忧无视了一地哀嚎,手中闪着流光的明王镇狱指向了被护卫在重重人群中的波才。 两项对峙,波才吞了口口水仗着胆子又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放下你们劫掠的东西,然后滚出这里,或者就都留在这里再也不要离开,你觉得这两个提议,哪个提议更好些?” “你……你……你……”你了半天,波旬楞是没再吐出一个字,只因方才在他问完话时,君少忧再次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便已无声无息穿过了将他围在中间的人群站在了他的身后,并且他的脖子上也同时被架上了那把一看便知不是凡铁的神兵。 “怎样?若是做不了取舍,那便由在下为你取舍如何?” “放……放下东西,我们走……”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明智的选择。”赞许一声,君少忧再次在众人眼下以幻光步无声无息的瞬移回了方才站着的地方。 波才已经顾不得对方到底是人是鬼,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人视线,一干黄巾军也是犹如被恶鬼追逐一般,飞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村落。 黄巾军退,君少忧收了明王镇狱,目光却在眼前地图上的某一点停了下来,然后便又是一个流光囚影出现在了对方身后,一手也扼住了对方的咽喉处。 “鬼鬼祟祟,你是什么人?” “好人,在下颍川郭嘉,只是路经此地的一介书生而已。” 郭嘉郭奉孝,君少忧满意的勾起嘴角,手却已最不友好的姿态将本来扣在指尖的脖子给甩了出去。 郭嘉被君少忧甩了出去,身子狼狈的跌在地上,但他却在能站之时,一脸坦荡的站了起来还顺便将身上的尘土一并拍了去。 “多谢阁下手下留情,郭嘉再此谢过。” “你倒有趣。”君少忧看了眼郭嘉清瘦却也清秀的脸,转身朝着踏炎走去。 “不比得阁下有趣。” 感觉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君少忧挑了挑眉梢,翻身上马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郭嘉:“你倒胆大。”说吧,便伸出了一只手。 “郭嘉没别的什么长处,也就胆子大些可让人称许了。”说罢,也不怕君少忧再次将他甩出去,一把握住了伸来的手,借着他的拉力也跨坐在了踏炎上面。 在一干村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君少忧载着郭嘉飞奔了一阵子之后才勒马停下来。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长社遭黄巾之祸,颍川书院暂毕,嘉一时无处可去。”说到这里,郭嘉一顿,然后提议道:“不如阁下去哪我便去哪好了。” 君少忧下马,顺手也将郭嘉接下了马:“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想跟我同路?” “哦,是嘉疏忽了,还未请教阁下姓名。” “君少忧。” “君少忧?”郭嘉击掌一笑:“现在嘉已知晓少忧姓名,不知可否同行了?” “给我个理由。” “理由啊……”一手摸着下巴,郭嘉沉吟了一下:“我的感觉告诉,少忧该是为我而来。” “感觉?用这个词,郭奉孝不觉搪塞太过么?” “你看,当时那边村民虽说不多却也不算少,但少忧却只单单擒了我一人询问不是么?” “如此躲藏,本就形迹可疑。” 郭嘉无奈摊手:“兵灾骤降,躲藏保命乃人之常情,何况以少忧眼力如何看不出嘉毫无一点武艺?何况最后,少忧不也什么都没问便将嘉一同带了出来么?” “难道我就不能是一时兴起?” “以少忧之能一时兴起倒也有所可能,那不知少忧这兴趣有没有消退?若没有,不妨带着嘉同行如何?” “我若说不呢?” 郭嘉笑笑:“那也只能怪嘉福薄罢了。” “颍川郭嘉果然名不虚传。” 郭嘉眼中精光一闪,一张脸笑的人畜无害:“看了少忧果然是为了嘉而来。” 到此,君少忧也不再否认:“在下正为鬼才郭嘉而来。”。.。 第7章 “真是好一场厮杀。”靠在踏炎身上,君少忧站在高处看着下方马蹄嘶鸣,尘土飞扬,刀戟声声,端是一派自在休闲。 “厮杀再过,也比不得少忧你清闲自在不为所扰。”同样的悠闲,郭嘉的目光却不离战场分毫。 “不用看了,鲜卑破不了这关。” “丁建阳倒是用将有方。”郭嘉一笑看向正在逗弄踏炎的君少忧。 “用将?为何不是用兵?” 郭嘉一指战场上正纵横无忌的一名将领道:“嘉若用此地兵卒,鲜卑今此时节亦不敢寇关,不过丁原所用之将却是甚好。” 君少忧不必细看便知郭嘉所指何人,三国第一勇将吕布吕奉先,自然是当世无匹。 “若嘉所料不差,少忧必是为了此人而来并州。” “这又是哪里看出来的?” “总不能是为丁原或鲜卑而来吧?”郭嘉说着便有些玩味的笑了下:“何况,我方才所指你连看也未看,却一脸的了然之色,若说你不是为了他而来,嘉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信的。” “你说我和他哪个强一点?”没什么形象的趴在踏炎身上,君少忧的目光落在了正在沙场的吕布。 “你非凡人,却要拿一介凡人来比?” “我要吃,也要喝,也要睡觉,哪里不是凡人了?” 郭嘉呵呵一声,朝着战场努了努下巴:“你不下去?要结交现在正是时机。” “鲜卑……外族……” 君少忧眼中浮现出一抹冷残的杀意,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两个大大地血红‘警告’,那是来自系统的警告,显然系统不允许他以一人之力屠戮一族或者说不允许他以系统赋予的能力肆意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 “杀戮过重,有伤天和,何况你……”敏锐的感觉到自君少忧身上浮现的杀气,郭嘉心头浮现莫名担忧。 “何况我什么?”君少忧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放心吧,我非好杀之辈,不过是被一时触动心弦罢了。” 郭嘉一言论断:“你不喜外族。” “一代皇朝兴盛的标志便是四夷来朝,一个皇朝衰落的标志便是战乱纷起,边关祸乱。” “这就是天道。”郭嘉似笑非笑,似悲似怜:“兴亡累之无辜,死生皆不由做主。” “多少先烈为开创太平盛世前赴后继,多少昏庸为一己享楽毁安乐祥和只坐由血和白骨堆砌的王座。” “江山多娇。” “是啊,江山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只不知这一局又有多少英雄要为这多娇却又残破的天下弯下那高傲的脊背。” “会有多少英雄我倒是不知,不过只怕眼下这位英雄已到折腰之刻了。” “这么信我?” “非是信你,不过是信自己的判断而已。” 君少忧搓了搓自己光洁的下巴笑道:“奉孝,你说我直接下去把人掳上来如何?” “你认真的?” “我不认真么?”眨了眨眼,君少忧的脸上是少有的调笑之色。 “你若认真,现在就不该是在这里和我说笑了。” “我不过是在认真之后觉得下面那位五大三粗,想来我应该是不够力气将他掳上来的。” 郭嘉脸上闪过无奈之色:“你不惜带着我千里而来,难道就打算在这里和我说笑下去?” “哈,非我带你千里而来,不是你自己要和我同行的么?” 郭嘉刚要继续说笑下去,突然眉心一皱:“战事有变。” 顺着郭嘉的目光,君少忧看见鲜卑援军已从后包抄,吕布所带的人马已被围在了中间,除非一路冲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必被围在其中不得生路。 “系统,我放的增益buff能让并州军受益么?” “并州军隶属汉军,与宿主同为一个阵营,可以受到增益buff。” 君少忧轻松一口气,能受到增益就好,也不在和郭嘉说话,运气轻功便飞跃而起朝着战场吕布所在的位置飞了过去。 战场混乱,谁也不会注意头顶上会有什么东西,哪怕多出来的是个人,只是如今…… “这要还是人……”喃喃的,郭嘉看着战场骤起的巨大金色阵法,眼中闪过一抹非凡的光彩,随后便听得如今已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清喝之声响彻整个战场。 伴着清喝之声再次响起的还有并州军重新振作的气势和震天嘶吼之声,战场再度逆转,并州军有如神助,而鲜卑却在畏惧之下仓皇转身寻找逃生之路。 独自骑着踏炎来到君少忧所站的地方,郭嘉笑看着同样带笑看着自己的人:“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样的方式倒也特别。” 君少忧也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剑三世界混多了几乎快把正常人类的想法摒弃了,不过这样似乎……回头看向身后已经不再追击鲜卑逃兵而站在那似敬似畏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士卒,然后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就此打开。 “我突然觉得神棍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奉孝以为呢?” 看着君少忧正对着他微微仰起带着白纱的脸时,郭嘉本带笑的眸光落在那额心因阳光照耀而显得更熠熠生辉的银白莲花印记而闪了一下神,随即点头:“你若愿意,不用装神弄鬼,他们已然已经视你如神。” 君少忧帅气的跃上了踏炎也顺势将郭嘉圈在了怀中,然后便轻轻一笑在他耳畔道:“那届时,奉孝可不要揭穿我啊。” 郭嘉的身子一僵,不过此时因为在马上而把他圈在怀中的君少忧却没有发现,只因此时吕布已经骑着马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扫过君少忧□□的踏炎,吕布眼中飞过闪过一抹羡慕,再然后才是看向坐在马上的君少忧和郭嘉。 “你们是什么人?” “看来这个武将有点迟钝啊。”放松了身体,郭嘉将自己整个靠仰在了君少忧的怀中,言语间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都已经把鲜卑士兵震撼到不战而逃,结果眼前这个将军却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一般。 听着颈间的低声笑语,君少忧对着吕布依旧面不改色音色清冷:“在下自是奉先将军的贵人。” 吕布闻言,俊朗刚毅的脸上先是一阵惊讶,然后便是阵阵的爽朗笑容。 “那不知贵人姓甚名谁?” “君少忧。”然后又指了指还赖在自己怀里的人:“郭嘉,郭奉孝。” “两位且随布入城如何?” “固所愿也。” 吕布打马在前,君少忧控制着踏炎与其并行,虽是凯旋而归但此时身后士卒却是破天荒的寂静无声,犹如一队整肃言明的纪律部队。 没有察觉自己所带军队的异常,此时吕布的注意皆被身边的并行的人给吸引住了。 吕布的频频注目也令君少忧多有无奈:“奉孝,你也差不多一点了吧,又不是没骨头。” 郭嘉看了眼依旧神色怪异眼神不断朝这边飘的吕布露齿一笑:“谁让少忧你穷的连多一匹马都买不起,嘉也是实属被逼如此啊。” 你还可以在皮厚点……君少忧在这段同行的日子里早已深知郭嘉放荡不羁,丝毫不在意他人目光,不过你不在意也别拖我下水啊……君少忧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却也拿死赖在自己身上的郭嘉没办法。 “让奉先将军见笑了。” 吕布摇了摇头:“你们的感情真不错。”然后又看了看君少忧的眼睛以及额前银白莲花印记:“你似乎不是中原人。” “呵呵……”明明是炎黄子孙,现在被说不是,君少忧心里塞塞的。 “不知两位从何而来?”见君少忧不答,吕布又再次开口打探两人来历。 “吕将军素来镇守边关,一代豪杰,只不知如今京师附近乱兵为患,故而我俩才来了这并州。” 郭嘉的话让君少忧不太厚道的笑出一声,什么素来镇守边关,一代豪杰,你这么隐晦的嘲讽吕布有勇无谋试探人都不知道用脑子,吕布他能知道么? 果然,君少忧打眼一看,被嘲讽的三国第一武将一脸得瑟,脸上爽朗的笑容里平更添了几分浮华。 郭嘉也窝在君少忧怀里笑着,似是十分开心,不过偏头又打了个哈欠出来,又似十分无聊。 “两位说的可是黄巾之乱?”吕布不甚在意的道:“在布看来,不过乌合之众。” “将军勇武,自是天下匹敌。”很恭维的话,但配着君少忧清淡声音,以及淡漠的眼,任谁听了见了都不会觉得他是在阿谀恭维而是在实话实说。 便连郭嘉听了这话也再次拿眼去扫了一下吕布,然后清亮却也带着骄傲的目光闪过一抹不屑,不过一介匹夫,何况在他看来以武之能,天下莫敢争锋者唯有现在身边任自己像没骨头一样靠着的人。 吕布又是哈哈大笑:“布看君弟也是一身的武胆。” 君弟?郭嘉闭着双眼窝在君少忧颈间的脸扬起了一抹冷笑。。.。 第8章 吕布去向丁原复命,君少忧和郭嘉便被安排在了别馆,士卒恭恭敬敬的带着两人入内,又恭恭敬敬的问了需求,然后又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出去时还不发一点声音的将房门合了起来。 “一介小卒都知敬畏,偏少忧你那新上任的兄长却不知道。”又没形象的往椅子上一坐,郭嘉调笑之间隐带一丝嘲弄。 “不过是平时多用了腿脚少用了些脑子罢了,我都不计较,你又计较什么?” “这吕布到底有什么用?”郭嘉本来对吕布还有点期待,只是如今见识过之后却实在兴致缺缺,不长脑子,身手再好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枪而已。 郭嘉抬眼:“你想日后吕布为你打前阵?” 君少忧失笑:“听你这语气,似是知道我想做些什么?” 郭嘉翻了个白眼,说的理所当然:“如今已是乱世初显,何况当今为了抵抗黄巾军更下旨让各郡县各自为战,本来没什么想法的,只怕现在也有了想法。” “奉孝,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君少忧双手一摊:“我一没兵马,而没权势,三没门第,我能做什么?” “自是你能做什么,便做什么。”郭嘉亮如星子的眼眸微微敛下,一句话说的颇为漫不经心。 真是妙不可言的回答,只是这回答没让君少忧有多一点的表情,反而他只沉默的坐在那闭着双眼,那轻皱的眉心则昭示着他正在思索。 对着好友面板上的友好度,君少忧陷入了对于系统的思考之中,这个好友度在游戏里最多就三个用处,一个刷名称看着好看,一个用来拉人,还有一个大概是就是找npc结情缘的时候用,但那是游戏,而这里却不是游戏,即便他现在带着的是游戏系统用的也是游戏技能。 君少忧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坐在另外一边的郭嘉,这些日子郭嘉与他一路同行,只不知这日渐加深的情谊究竟是发自本身还是因这数据系统作祟。 “你怎么了?”郭嘉看见君少忧看向自己目光中带上了许久未在见到的冷凝和疑虑,人便‘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没什么。”再次垂下眼,君少忧回的淡漠又敷衍。 郭嘉不知为何心头一阵火起,亮如星子眼眸却瞬间冷沉下来,一抬手竟是擒住了君少忧的下颚迫使他重新抬起了头。 君少忧眼下愕然,怎么也没想到郭嘉会这样的举动,由于太过愕然甚至让他忽略了这举动所带来的不快。 郭嘉似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轻佻,当然,往日对着美女时这样的动作他做的很流畅,只是今日看着眼前愕然的人,只是原本心中的烦闷却因这少有的愕然转化成了一丝愉悦。 就好像郭嘉不明白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一转眼君少忧就要用猜疑的目光看自己一样,君少忧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刚刚因自己态度而生出怒气的人为何又突然有了笑容,不过虽然不明白,但郭嘉的笑容却让君少忧从错愕中醒了过来。 对于这种调戏良家妇女的标准姿势,君少忧眼中掠过冷笑,身形一隐,下一刻,便听得一声沉闷的痛哼声,郭嘉已是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要不要那么狠?”一时疼狠了,郭嘉没起的来也就干脆不做挣扎的躺在了地上看着君少忧。 “奉孝浪子之名,倒也名不虚传。” 本该有所辩驳的郭嘉却回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里没有外人,你带着白纱我看不见脸总觉得不舒服。” 君少忧挑眉,然后白纱便从他的脸上不翼而飞了。 “京师洛阳的对于神仙鬼怪一类的传闻居然也有真实的时候。”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难道奉孝也信这个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便是天道之下真有神仙,我也不觉如何,只是你的出现却似在打破我的认知。” “你是对的,我并非神仙,当然,我也非是妖魔,不过是有些与众不同罢了。” “你过谦虚了。”躺在地上,郭嘉想着方才被撩在地上的瞬间,忍不住笑了。 “地上不凉么?” “不是你把我扔在地上的么?”看着伸到眼前的手,郭嘉动了动然后痛呼了一声便又躺了回去。 君少忧愣了愣,以为自己下手真的重了,连忙弯身将人抱了起来。 郭嘉没想到自己刚刚做了一回调戏的人,转过身立刻就被自己调戏过的人当女人一样抱了起来,只是脸上虽然觉得有些烧,但由于这些天身体太过熟悉君少忧的气息以及身体的温度,他倒也躺的坦然。 “人说天道好轮回,今日一看,所言废墟。” “看来我下手还不重。”瞥了一眼自己臂弯里的人,君少忧走进内室将人小心的放在了床上:“衣服脱了,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郭嘉眨了眨眼看了君少忧半晌才干咳了两声道:“没事,已经不疼了。” “两位先生,刺史大人召见两位先生。”传令的人没有贸然而入,反而站在外面高声通报了起来。 “想不到丁原的手下倒是懂规矩。” 郭嘉嗤笑一声,下了床:“哪里是懂规矩,不过是因为那个人是你罢了。” 君少忧不置可否:“走吧,我们去会一会那个丁原。” 郭嘉一顿伸手挡住了君少忧:“少忧,你想让丁原为你所用?” 君少忧看了一眼收起嬉笑正一脸认真看着自己的郭嘉,正欲说话,却听见系统跳出了和郭嘉有关的后续任务。 “任务:坦陈。” 君少忧下意识的拧起了眉心,又是这种没头没尾的任务,没有概述,没有奖励…… “若是为难,便罢了。”郭嘉放下手,转身要忘外走。 “非让丁原为我所用,而是让丁原日后能为刘协所用。”君少忧话一说完,就见系统面板显示任务完成,然后再无下文。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盗版系统?君少忧心上不愉,身上的气息不由冷了一些。 “我并没有想要勉强你的意思。”郭嘉对于刘协这个名字很惊讶,但此刻却更在乎君少忧的情绪。 “不勉强,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走吧,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说。”说完,便将紧那罗衣换在了身上,脸上也带上了白纱。 郭嘉目光闪了闪,轻声应了下然后侧身让步,君少忧抬脚越了过去,只是在越过去之时眼底闪过一抹对郭嘉的深思。 侍从见两人出来,身子便弓了下来,一路恭敬。 “刺史大人,两位先生来了。” 侍从在门外躬身禀告,不过几个呼吸门便被急切的打了开来。 郭嘉分明从那着一身锦袍的中年男人脸上先后看见了急切、怀疑、打量、审视最后那神情定格在了惊喜中夹杂着一丝敬畏。 “丁原,见过君先生。” 一州刺史的弯腰行礼,君少忧站在那不闪不避坦然受之,郭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方才未出内室之前君少忧瞬间变化的衣服,猛然想起在颍川听到洛阳都城降下神人传闻的细节,想来在丁原来请之时必已详细问过今日战场之情,如今这番表现只怕心中已经下了定论。 “刺史大人不必多礼。”冷淡的说了一句,君少忧便堂而皇之的越过了还弯着腰的丁原走了进去。 “大胆!”见君少忧如此无礼,吕布想都没想手中方天画戟就对着已经超里面走去的身影刺了过去。 丁原大惊失色,还不及阻止就看见本来疾如闪电方天画戟在堪堪要刺入君少忧后心之时瞬间停住,而后,不过一个眨眼金红色的光芒一闪,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主位之前。 一个怖畏暗刑缴械了吕布对于方天画戟的控制,四秒之内幻光步让他瞬移到了主位站定,不过两个技能的衔接,君少忧做的无比娴熟,只是旁人却不明就里,郭嘉也就算了,君少忧身上神奇的事情看多了也就淡定了,但另外两个就不一样了。 丁原本未亲眼看见战场上君少忧所使用的朝圣言,如今却亲眼见证了神奇,于是膝盖骨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而吕布则是满脸惊愕的看着已经离他数步站定君少忧,同时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惊惧之色,若是在生死之斗,他可以肯定方才他便已经死了。 “奉先,不得对仙人无礼,还不赶紧给为父跪下!”丁原跪在地上眼见吕布还拿着方天画戟杵在那立刻厉声喝道。 郭嘉靠在门边看着面对丁原下跪依旧泰然而立的君少忧,他知道,从此刻起,并州军将会成为君少忧手中的剑戟,在这方起的乱世之中为他劈开一条荆棘血路,只不知,这屹立了将近四百年的大汉王朝又会走向何种地方。 静静的站在那,郭嘉心中响起一阵不明的喟叹,神之治世……。.。 第9章 “日后并州军可为少忧所用,真是可喜可贺。”修长的骨指拂过手中精致的瓷杯,郭嘉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 “并州军骁勇,却也非是无可匹敌。” “离你预言陛下驾崩之日还有三年,这三年足够你在并州练出一只所向披靡的军队。” 迎着郭嘉那似笑非笑,君少忧浅浅扬唇:“你我相识至今,似从不见你有过一丝怀疑,究竟是你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我太有魅力?” “人生在世,郭嘉从来只信自己。” 君少忧走过去伸手抽走了郭嘉手里一直拿着的杯子:“愿闻其详。” “那日你我相遇非是偶然。” 君少忧诧异之间却也嘴角带笑:“何以见得?” “不,应该这样说,相遇是偶然,相见却不是。” 君少忧不语,只一手托着下巴看着郭嘉静等下文。 “若我猜得不错,你本欲去颍川,而目的就是我。” 郭嘉洞悉世事的清澈目光看向君少忧未曾如嘴角染上笑意的淡漠双眸:“在你对我伸手之时我便已确定,而你对此也毫无掩饰,明明该去颍川的路线被你改成了并州便是佐证之一,毕竟并州和颍川根本就是两条路线。”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别有居心却还跟我走,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仙人现世,谁人不好奇?” “你知道我不是。” 郭嘉洒然而笑:“众目睽睽之下,众口铄金,若非深知少忧秉性,即便你亲口所言你非仙人,嘉也不会信。” “我欲扶持汉室再兴,然,一人计短,纵有千般能为却也有不能及之时,何况,于我而言本应手到擒来之事却是不能轻易为之,故而才有颍川之行。” 不能轻易为之……郭嘉眉心微动,心中自有了一番思量,清湛的目光中难得卸下了平日的嬉笑不羁:“嘉,自当与君同行。” 君少忧看着郭嘉眼底认真而执着的光芒,恍然间似是预见了那个历史上为了曹操霸业而呕心沥血最终英年早逝的鬼才郭奉孝。 “为何?”君少忧不解,相伴不过月余,沿途嬉笑却少有言及国政,如郭嘉这样的人,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系统能神通广大到影响这样的人,若能,便也不需要他做什么。 “嘉自幼所学,不过只为来日一展,恰缝天下乱象已显,说句不耻之言……”郭嘉抬手拂过自己眉眼,低笑一声:“于百姓而已,天下之乱为弥天之祸,于我寒门子弟却是一个一展抱负的舞台。” 寒门子弟若想鱼跃龙门一展所长,这对在没有科举制度下的封建皇朝而言是最难以逾越的一条鸿沟,但若乱世来临却又要另当别论。 君少忧看着再次跳出来的主线任务,简直已经想要呕血,要让大汉这几近的死活复燃不算,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大批寒士俱欢颜’的任务,这逗比系统简直就是要作死自己这个宿主啊! 心里呕归呕,不过一会君少忧便将涣散在任务上的思维给收拢了回来。 将面板收了,君少忧自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一手落在郭嘉肩头:“会好的,新的时代终会来临。” 微凉的温度透过肩头直入郭嘉心头,他感觉到了自己心上的颤抖。 明明很平淡的语气,却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被激起一股豪情,新的时代终会降临……而他们将会是这个新时代的缔造者。 “我期待。”伸出手,郭嘉对着君少忧咧嘴一笑。 同样伸手,君少忧看着交握的双手,郭嘉手上的暖意同样透入了他的心底。 “当浮一白。”说罢,君少忧手中便多了一壶酒。 君少忧自饮了一口便见郭嘉接过了自己手中的酒壶颇为狂放的仰头饮用了一大口:“痛快。” 君少忧见此亦是开怀一笑,只是眼中闪过一丝隐忧,有心考验和锻炼刘协便也不曾传送回去一观刘协近况,只不知如今却是如何了。 被君少忧有所牵挂的洛阳皇宫之内,刘协正一如既往的在刘宏身边做一个既乖巧孝顺又聪明伶俐的小儿子。 “协儿,你说待朕三年寿命已过,这天下会如何?” 刘协心头一颤,面上却满是不安与惶恐,‘噗通’一下便从刘宏身边滚下了台阶跪在了地上,身边的内侍亦是同样。 若是往日,十常侍只怕已经上前宽阿谀刘宏了,只是今时不同日,也不知是否是受了‘神人’预言的刺激还是黄巾党揭竿而起的刺激,刘宏一改往日寻欢作乐不问政事的作风,虽说不上励精图治,却再也没有放任何进独揽朝政,并且甚至还光明正大的分了大将军手里的兵权,只是这权却没有放到十常侍之一的蹇硕手中,而是放在了曹操手上。 西门八校尉,拱卫京师,直接听命于大汉天子,皇帝欲以此分权本也没什么,然,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如此重权刘宏没有交给十常侍中的蹇硕,反而交给了一个举孝廉出生的年轻后生曹操曹孟德,更有甚者,曹操之长子曹昂也在皇帝一道旨意之下入宫于二皇子侍读,曹操便以这种突兀的方式被皇帝毫无预警的拉入了大汉的权力中心。 张让曾有心试探,却在刘宏不可测的目光下匍匐在地再也不敢多言,如今刘宏突然又问这样的问题,顿时整个大殿的人和刘协一样匍匐在了地上,谁也不敢出一点声音。 ”协儿,你在怕什么?”看着地上一直在颤抖的弱小身子,刘宏的声音里莫名透出了一丝冷意。 然而话一问完刘宏却是神情一震,只因跪在他脚边的刘协此时已是仰起头了,那精致的脸上布满了无声的泪水。 “儿臣……儿臣……儿臣不要……”哽咽的说完,便‘哇’的一下放声哭了出来。 不要什么,自然是不要朕离世,刘宏本来带着一丝冷意的眼瞬间就这样柔了下来,慈父的光芒那是满满滴。 “好了好了,不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我大汉皇子,你两个老师前几天刚对朕夸你文治武功都有进步,现在哭鼻子可不是要让你两个老师笑话么?” “父皇不说,两位老师就不会知道了。”一边打着嗝,一边擦着眼泪,刘协瓮声瓮气可怜巴巴的看着刘宏道。 刘宏好笑的将刘协揽了过来刮了刮他有些泛红的小鼻子:“你老师不知道,子脩还不得笑话你?” 刘协闻言立刻拿眼去瞪还趴在地上的曹昂,然后便是一声骄气:“他不敢!” 曹昂趴在那接过刘协的话不失恭敬却也不显阿谀的回道:“殿下一片赤诚孝心,小臣既感又愧,感殿下天赐聪颖却又敏慧怀孝,愧小臣虽比殿下年长几岁却不如殿下纯孝。” 刘协揉着眼睛的手一顿,被衣袖遮挡住的眸光也是一暗,但听得耳边刘宏一阵爽快的笑声:“你父孟德巧舌诙谐,不想你这个做儿子也是如此,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啊。” 刘协暗自点头,确实虎父无犬子,只可惜是个早夭的命,曹操打下的基业最后还不是便宜了那个狼子野心又寡薄无义的曹丕! 努力压下想到曹丕时心中升起的恶意,刘协在排斥了曹昂数月之久后终于第一次开始认真的在心中起了一番计较。 “上有行,下才有所效;若非殿下子随父,小臣只怕也唯有做犬子了。” 刘协在刘宏怀里瞥了眼地上的曹昂,心中嗤笑一声,没想到在他身边一直不声不响日后以聪慧谦和闻名于世的曹昂拍起马屁来也是各种高手,看来自己是该好好考究一下这个曹子脩了。 “哈哈哈……”刘宏一边大笑一边指着还趴在地上的曹昂,似是笑的说不出话来。 刘协眼角余光看到张让身子一动,便仗着自己正在刘宏身边之利在张让之前抢先将手伸到了刘宏胸前为他顺气道:“父皇,小心身体,太医嘱咐过的,大喜大悲不可太过。” “好好好……”连说的几个好字,刘宏一去眼底阴霾:“朕和你们笑闹好一会儿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刘协立刻下来拜道:“儿臣不打扰父皇休息了,儿臣告退。” “小臣告退。”刘协躬身退出,曹昂紧随其后。 “你们也都退下吧。” 刘宏一挥手,以张让为首的内侍也在片刻之间退了个干净。 刘宏拿过御案上的奏折,赫然是请封太子的奏折,想到这些日子宫中关于刘协的谣言以及传进他耳边的谗言,刘宏嘴角一抹冷笑浮现了出来,他再不济,也是大汉天子,这天下也是他刘家的天下,便是要做主,也轮不到姓何的来指手画脚。 大将军何进!想到何进,刘宏嘴角的冷笑更胜,天虽不予他再多时日,却也仍是给了一番眷顾,想到方才幼子的一片赤忱,刘宏将手里的奏折又扔回了桌案之上,他给不了协儿一片盛世江山但起码他也能留给协儿一些中坚力量。。.。 第10章 刘协一路回到自己的昭阳殿,待喝了口热茶后才朝着自己身边站的恭恭敬敬的人看去。 不过*岁孩子,低眉顺目的站那,神色清淡,怎么看,也看不出是个能说出一番阿谀之词的人。 “曹卿家确实教子有方。” 曹昂垂眸站在那听不出刘协话语间的喜怒不由抬了眼朝他看了过去,却只见对方神色一如方才说话时的语气一般不见喜怒便又立刻低下了头恭敬道:“小臣惶恐。” 内殿之内唯有刘协和曹昂,刘协不语,曹昂维持弓身行礼姿势亦是不动,一时间昭阳内殿针落有声。 良久,刘协闭了闭眼道:“你不必惶恐,你很好,这是事实,本王虽不喜你却也很满意你。” 曹昂闻言惊讶的抬头看向坐在那正看着自己的刘协,刘协的不喜自己早在他第一次面见之时就已明确无误的表达了出来,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人会亲口承认并且还顺带的认同了自己。 想起家中父亲只让自己好好侍读的话,曹昂压下心中的杂念再次垂首不言,对方年岁虽比自己小上一点却不比自己差,从往日的读书练武便可看出,也难怪皇帝不曾在嫡庶之上做过纠结而一直属意立幼子为太子,实在是比之被何皇后护在羽翼之下一眼便能看出软弱的嫡长子刘辨好了太多太多。 看着又低下头一派恭敬之态的曹昂,刘协又纠结了一番,他厌恶曹操,连带着和曹操有关的人也同样让他厌恶,他不知道为何父皇会突然绕过十常侍而重用曹操,却也知道父皇将曹昂送至自己身边的意思。 明知这一世会和上一世不一样,但他依旧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所以明知现在最应拉拢甚至交好曹昂,他却始终冷淡以对。 “为君者,要知人善用。”刘协想起自己对君少忧所言的话,心中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未来可期,他要成为大汉第二个中兴之主,那便从曹昂开始吧。 做好了心里建设,刘协端坐在那说道:“你也坐吧,昭阳殿内没有外人,这宫中只有本王和王兄两个皇子,皇后护着皇兄护的紧,本王自记事时起便也习惯了一个人。”说到这里,见曹昂依旧未动便又道:“子脩不坐,可是在怪本王?” “小臣不敢。”曹昂这样说着却也趁着坐下之机观察刘协脸上的表情,只见刘协咬着下唇看着自己,稚嫩的脸上颇有些苦恼和羞意。 曹昂蓦觉心头一软,在家中父亲目前唯有他一个独子,母亲虽然慈爱,但父亲教导甚严,进宫这些日子,他虽被刘协冷待却也没有被刁难,甚至由于这一段时间的陪伴让他对于眼前高高在上的皇子起了一种类似敬佩又怜惜的感情,敬佩于每日不间断的苦读以及习武,至于怜惜……曹昂不比刘协老成到哪里的脸上微微苦笑一下,只怕这怜惜怜的不是皇子刘协,而是自己,若是自己也有个弟弟…… “你……子脩……”一时不查,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曹昂忽感自己的衣袍被拉扯了一下,忙打眼看去,就见本来应该安坐的刘协已经走在自己身边正一手拽着自己的衣袖,恼怒中带着一抹羞涩。 见曹昂终于又看了自己,刘协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放开了自己的脸面,双眼盯着曹昂道:“子脩,你可是在怪本王?” “殿下言重了。”曹昂看着刘协紧拽着自己衣衫的小手,手背隐隐浮现出了一丝青色的经脉,看见抓的有多用力,不由伸了一手覆了上去:“殿下……” 刘协下意识的蹙了下眉生生忍下了欲甩开那只手的冲动,强笑道:“是了,你怪本王也是应该的,从前本王想和皇兄亲近的时候皇兄也如本王这般,先生教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本王之过,让子脩受了和本王一样的委屈。” 曹昂眨了眨眼,对着正一本正经朝自己道歉的皇子,一时被他前后反差甚大的态度弄的一头雾水,却也对刘协怜惜更甚。 刘协见曹昂不再面无表情反而带了一点柔软的笑意,心头冷笑一声,到底曹昂还是年少,若是曹操来,不但能无动于衷在心里冷嘲他只怕还要反过来用更煽情动人的话来恶心自己了。 “你父是我父皇得用的重臣,你以后就是本王唯一的伴读,这就叫……就叫相得益彰!” 曹昂见刘协突然生动起来表情以及因自得而更显亮晶晶的清澈眼睛也不由笑了开来,刘协见状自得之情更是满溢,小孩子本就心性不定容易反复,更何况还是堂堂皇子,他对曹昂态度的突然改变改的毫无压力,相信就连曹操听了曹昂的话也只会觉得不管如何早慧仍是孩童心性罢了,毕竟此时的自己也不过只四岁罢了。 曹昂首次带着轻松的心情从皇宫回到家了,虽然脸上还是一直绷着,不过知子莫如父,碰巧在书房门口碰到路过的曹昂时,曹操只一眼就看出了今日自己这个儿子心情很不错。 “子脩,今日宫里发生了什么好事,让你心情如此之好?”曹操喜笑,哪怕极怒之时也少有不笑的时候,今日见到自己的爱子心情不错,让近日仕途春风的他更是愉悦了不少。 “今日殿下亲自送儿子出了昭阳殿。” “哦?”曹操下意识的将这件事自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笑眯眯的问道:“今日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曹昂点了点头,将今日刘宏对于刘协的猜忌说了一遍,并且也将昭阳殿内刘协说的一番话简略的说了一下。 曹操摸了摸自己的尚算光滑的下巴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觉得渤海王所言为真?” 曹昂皱了皱眉:“父亲,殿下再如何聪慧,也不过四岁稚童,儿子自认早慧,在殿下这般年龄之时也是如此。” “恩?不过一日光景,我儿就这般为渤海王说话了?”曹操摸了摸曹昂的头笑道:“为父不过这么一说罢了。” 曹操想略过此事,曹昂却是不满曹操对他刚在心里承认弟弟一般存在的刘协起怀疑,不由有些不依不饶的道:“父亲疑心殿下,儿子则是不解,若殿下真有所图谋,那殿下图的又是什么?” 曹操非但没有不满曹昂的不罢休,反而对他十分满意,只是笑而不答:“那你以为呢?” “儿子私以为什么都没有。” “何解?” “若为太子之位,即便殿下与儿子交好,以父亲现如今的影响力根本做不了什么,殿下的一切源自陛下,唯有陛下宠爱才是他立足的根本。” “难得我儿尚在年幼就能如此通透,为父心中甚慰、甚慰。” “父亲!” “子脩,不管渤海王什么心思,为父还是那句话,你做好自己的本职便好,其余不必多言。” 心知自己人小言轻,曹昂也不再辩驳,只躬了躬身:“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知进退,明事理,虽是年少却不胡闹,曹操对着曹昂又是满意的笑一下,随后便转身进了书房,脑子里却想着立太子之事。 皇帝的心思他懂,不光他懂,满朝文武亦是皆知,虽说祖制放在那,但如今大汉天下风雨飘摇,陛下的寿命已是被满朝文武所默认了,就是陛下自己似乎也接受了‘神人’预言的事实,而刘辨那样的性子是万万担不起这份重任的,刘协虽然聪敏,但年纪又实在太幼,若预言是真,届时即便刘协真的继承帝位,只怕也坐不稳这江山。 边想着,曹操推门走进了书房,一道清雅但也显的有些淡漠的声音将他从思绪里震了出来。 “孟德兄,何事困扰,让你连走路都不上心?” 曹操摆了摆手也不隐瞒:“还不是为了立太子之事。” “莫非孟德心中已有定论了?” “文若,你这是在为你的弟子张目不成?” 曹操本是戏言,不想在眼里素来清雅冷淡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美男子居然点了头。 “你是认真的?”曹操一时愕然,荀彧是为君子,更重礼教,自古嫡庶泾渭分明,废嫡立庶之事实在不像是荀彧会同意的。 “因为他是你的学生?”曹操虽然这样问,不过心里却不信荀彧会此而生出私心。 “大汉不光需要能臣。” “文若之意,是要将大汉的未来压在一黄口小儿身上?” 荀彧这次却是摇了摇头,大汉的中兴之主或许是刘协,只是由于年岁原因必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有人能为他保驾护航到他成长到能中兴的那一天。 但这世上有周公之能的人或许不少,但有周公之心的,只怕大汉疆域再大,人口再多也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来。 曹操一脸探究:“那文若之意是?” 荀彧还是一脸淡漠:“只盼天降神人佑我大汉。” “……” 曹操呵呵一笑,这是暂时没办法愉快交流的节奏……。.。 第11章 立太子之事皇帝十分坚决,虽没说要立刘协,但是大臣要求立刘辨的折子全被他留中不发,中立一派以及保皇党看向何进的目光就有了那么一点意味深长的感觉。 朝政殿,诸大臣排列而立,只等临朝。 不过多时,殿中响起了一声高亢的尖锐之音:“陛下临朝。” 音落,群臣俯首跪拜:“臣等叩见陛下,愿陛下长乐无极。” “起。” “谢陛下。” 众人起身后,本该有大臣出列陈奏却不想今日却多了窃窃私语。 无他,只因今日象征着权利道路上的九龙白玉阶上多了两个本不应在此出现的身影。 众臣窃窃私语,刘宏高坐于上看百官之态,百官之中的曹操也是一脸的惊疑,惊疑之余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也在这时以极度挑剔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位被皇帝带来朝政殿皇子身上。 先观皇长子,只一眼,曹操便移开了目光,皇子可以矜骄因为身份使然,但却也不可以分不清场合,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时候,何况刘辨的矜骄之中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怯弱。 再观刘协,明明是五短豆丁的身高,精致又可爱的脸在这个以黑色为主基调的肃穆朝堂分外的不搭,但此时刘协却敛去了刘宏平日最长见到的可爱笑容,一身大汉皇子的气度身形比值,晶亮的双眸微阖,犹如睡了一般安静且又赏心悦目。 好一块璞玉,一有对比,曹操立刻在心中点头,终于有些明白为何皇帝会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硬是不肯松口册封刘辨为太子,或许偏爱幼子的心理是有一些,但更多的也是为大汉将来考量。 总算皇帝在‘天降神人’之后不再昏聩,曹操内心可喜可贺了一下,继而又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了那里。 刘宏破格提拔曹操,甚至好似是专门让他能和大将近何进的擂台打的更顺畅给予了曹操一定的自主任命权,那架势简直就是要打造出一个现金大汉第一的权臣世家一般,而曹氏一族多以武将见长,曹操被任命为上军校尉后,手握洛阳兵权却也不可能马上就和何进分庭抗礼,故此,在皇帝的示意之下将夏侯惇曹洪等名字上报天听予以官职,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朝堂之上站住了脚跟。 故此,曹操默然而立,朝堂之上夏侯惇等隶属曹操一系的武将也同时静默了下来,渐渐地,武将这边没了声音,何进阴厉的目光冷冷扫过站在自己身后的曹操,重重一哼站了出来。 “陛下,朝堂乃是庄严之地,陛下带冲龄稚子上朝堂,有失妥当。” 何进站在中间看似恭敬的低着头在做一名敢于犯颜直谏的忠臣,却没有看见身后左侧身后曹操一闪而过的不屑以及皇帝眼里同样一晃而过的冷意。 “曹爱卿也觉得朕此举失当了么?”没有理会何进,刘宏将刚刚脸上闪过不屑的曹操提留了出来。 曹操被点名一改方才八风不动的面孔变得有些气愤起来,对着何进就是一声怒斥丝毫不卖所谓大将军的账:“大将军所言太过不敬,两位皇子皆为我大汉未来基石,岂是区区街头冲龄小儿可比?” 何进瞬间抬头,双目瞪大脸上怒容清晰可辨,却不想曹操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计划,反而再不看何进转而对着坐在最上面的刘宏跪拜叩首,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压抑的哽咽:“陛下为我大汉长远计,两位皇子得天庇佑天纵之材,假以时日必能辅佐陛下为我大汉再造一代盛世,臣厚颜待陛下治下臣民谢陛下一片苦心。” 看着随曹操话音落下而一同跪倒在地三呼陛下英明和万岁的朝臣,刘宏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扬了起来。 刘协飞快了抬了一下眼,心头牵起一抹一冷笑,不愧是可以为能臣又可为枭雄的曹操,如此唱作俱佳,只这一点便是自己前世今生拍马所不及。 心中冷笑,然刘协脸上却静静留下的感恩孺幕的泪,只见他跪在地上直直的看着皇座上的刘宏呜咽道:“父皇一片苦心,儿臣定细细体会不负父皇所望,不负天下百姓所望。” 好大的口气,跪在地上的众人又相互对视了几眼,何进一口气差点直冲出喉咙,但想到这里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放肆的地方只能生生咽下,瞪了一眼还木木站那的皇子侄子。 刘辨也不傻,只是反映没有刘协快,对刘宏也有着天生的畏惧,被何进瞪了一眼也立刻跟着跪了下来,只是前有曹操抛砖为引,后有刘协珠玉在侧,刘辨那慢半拍的话实在不能让刘宏看上眼,更让下面本对立太子一事处于中立态度的一些大臣有了偏向,而坚持祖制的固守派也微微拧了下眉。 刘宏抚掌大笑,龙颜大悦的起身亲自扶起了刘协并对下面的人道:“众爱卿都起来,辩儿和协儿都是我大汉未来的希望,诸位爱卿可不要因为他们年幼而多有礼让少有教导啊。” 众人一口众词的遵旨,却已经将皇帝的话放在心里掰开来揉碎了,连带着咀嚼到了没有滋味才放开。 皇帝话里有着很明确的几个意思,一便是不要看着皇子年龄尚幼便可欺,二嘛……看着被皇帝亲手扶起来的二皇子刘协,在去咀嚼方才皇帝对两位皇子一视同仁的话,那便值得玩味了。 何进懊恼的退回了班列,皇帝也重新坐回了龙椅开始了每次朝会必问的问题。 “大将军,黄巾党现在如何了?” 何进再次从班列中走了出来,心理却止不住的犯嘀咕,当初黄巾之乱爆发那个仓皇失措一脸亡国之像的皇帝到哪里去了?不过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那个只知享乐的昏君就好像一夜顿悟一样,简直如有神助。 如有神助!何进脸上的表情一僵,甚至连目光都不受控制的在刘宏脸上溜了数圈,直到刘宏不悦的轻哼了一声才让他警醒过来忙低头回道:“各郡县州牧已募集兵力,黄巾之势以可控制。” 不过一句空话,刘宏如今偶有精光闪烁的眸子显出了一丝灰败,天下大权已在他惶恐失措之下同意何进让各州县各自募兵之策时被他拱手送了出去,想要收回非是不能,但这场动乱短时间内消灭不了,而自己的寿命…… 心中苦笑,刘宏的目光滑过台阶下垂眸而立的幼子,眼中浮现了点点愧疚,愧疚之中又带着一丝殷切的希望,只希望他如今所做日后能让坐在这个位置的协儿稍微轻松一点。 “既然如大将军所说。”刘宏看了眼何进没有再进一步的询问反而又绕到曹操那:“曹爱卿。” 曹操出列:“臣在。” “朕的耳边最近时常被同一阵风吹过,想来也是,你被朕破格提拔底下不少人都不服气,何况你又是个举贤不避亲的性子。”说到这里,刘宏停了下来又笑了笑。 曹操知机,一脸慎重而又恭敬的道:“臣蒙陛下知遇之恩,曹氏一族世食汉禄,敢不肝脑涂地?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臣愿率陛下所赐麾下儿郎为陛下,为百姓鼎定安康。” 没有慷慨激昂,只有一片拳拳报国丹心,身后武将跪了个四四五五异口同声道:“愿为陛下,为百姓鼎定安康。” “好好好。”刘宏走下台阶扶起了曹操,握着他的手连声的说好,有些苍白的脸上更被激出一抹淡红:“曹卿当为我大汉国士。”说罢握着曹操的手,刘宏也没落下其他的人,不太洪亮的声音在肃静的朝堂上响彻:“诸位爱卿也当共勉之。” 一次朝会,刘宏放权让曹操的嫡系出兵黄巾,同时也为安抚何进,刘宏也同意了何进紧随而至的请求,让他的的人马与曹操的人马兵分两路而行清剿黄巾。 朝会散去,不同于刘辨在皇帝走后露出哈欠连连的样子,刘协依旧不声不响的站在那,只等着刘辨离开,而大臣也由于两位皇子没有动便也站在了原地。 待得刘辨旁若无人的将哈欠打尽,刘协才朝刘辨身边走了两步:“皇兄平日都不曾三更起来,今天怕是有些不习惯,皇兄还是先回去养一下精神气吧。” 刘辨看了眼一脸真切的刘协,并无多想便点了点头然后昂首阔步的率先朝殿外走去,摆足了身为皇长子身为兄长的派头。 刘辨没有意识到刘协话里的坑,但那帮在尔虞我诈里打了一辈子滚的大臣却是都看的分明,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刘协说这样的话是在关心刘辨,故而看向刘协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深沉,有的城府尚算浅的就差没在眼珠子里写上妖孽两个字了,这已经不是早慧两字能形容的。 就在他们以为刘辨走后刘协会来和一些重臣套交情的时候,刘协却也跟在刘辨身后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丝毫没有管身后或多或少露出意外神情的大臣,甚至不少人觉得自己方才是以小人之心猜度‘小人’之心了。。.。 第12章 刘辨和刘协第一次正式在朝堂露面的反馈众大臣基本都是一致,对于刘辨叹息者居多,对于刘协则是深思者居多。 曹操满脸兴味的拉住了正准备去昭明殿给刘协上课的荀彧:“文若,不介意我去观摩一下你给我儿子上课吧?” 荀彧犹如冷玉一般的俊美脸上不带一丝意外,曹操对刘协起了探究的心思只怕正合了当今陛下之意,否则陛下也不会将曹操目前唯一的儿子弄进宫来当侍读。 不论与曹操私交多好,在公事上荀彧从来公事公办,有荀氏一族在身后他自也不必在所谓的前辈大人面前委屈自己。 “上军校尉说笑了,父亲探视儿子学业理所当然,请。” 还没有离开的朝臣听到了荀彧的回话不由在心里撇了撇嘴,老子关注儿子学业的确理所当然,但这理所当然中绝对不包括一路关注到皇宫內苑,不过这时候谁也没不长眼的说他们这样做不和理法,于是曹操和荀彧在余下的大臣目送下并肩往昭明殿走去。 “父亲?”见与荀彧一起步入昭明殿的曹操,曹昂一愣之后便行了礼。 “臣见过殿下。”曹操未行跪礼只躬身而屈。 刘协侧过半身只受半礼:“大人乃父皇股肱之臣,不必如此多礼。” 刘协话虽得宜,却架不住人小,声音透着一股子奶味,让曹操听了实在有些忍俊不禁。 曹操笑着直起了身:“多谢殿下。” 这是曹操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刘协,寻常人家,这本该是最干净的年龄,但在世家在皇家,不要说这样的年龄,只怕在刚会叫人之时就要开始学着算计了吧,看着眼前既没有笑的犹如大人般得体,也没有笑的犹如真正心思单纯的孩童那般,曹操心头难得唏嘘的同时又再度对这个皇子点了下头。 刘协努力控制着被曹操打量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过时那习惯性就想要惧怕颤抖的身躯对着荀彧惯常行了一礼:“刘协见过先生。” 荀彧和往常一样同样侧身避开了半礼:“殿下,该上课了。” “先生请。”刘协整了整脸上的表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曹操好笑的摇了摇头,拉住了要跟上去的曹昂问道:“平时殿下和文若都是这样相处的?” “殿下很尊师重道,不过殿下的表情倒是越来越和荀先生相像了。”曹昂见父亲询问也难得调侃了一回身为皇子的刘协,可见是真把刘协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刘协没什么反应,只是按部就班的坐回了座位,荀彧则是不太赞同的看了眼曹操父子:“曹公子,你该回到你的座位上去了。” 他好像一不小心把先生也一起调侃进去了,曹昂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走到了刘协身边坐了下来。 “殿下今日第一天上朝感觉如何?”没有说那些孔孟君子之道,荀彧首次抛开了书本问了一个不太相干又息息相关的问题。 这问题明显是为了他而问的,看来荀彧是真的很想让自己站在刘协这边,曹操一笑,双手抱在胸前看向刘协,听兴似乎正浓。 刘协并没有多思考便答了出来:“大将军犯颜直谏,曹大人心怀百姓。” 犯颜直谏是真,心怀百姓也不错,这样的答案虽然流于表面但对于不过几岁的皇子已是不错,曹操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些继而反客为主:“殿下只有这些想法么?” 刘协放在腿上隐在宽大袖袍中的双手紧紧的攥着,脸上却是神情不变,只是把清澈却又冷淡的目光转向了曹操:“犯颜直谏为私,不足本王一论。” 曹操一个诧异,放下了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微微站直了身体:“何以见得犯颜直谏为私?” “大人心知肚明。”没有顺着曹操的思维,刘协淡淡的回了一句。 刘协会有这样的回答是处于长时期对于曹操的逆反心理,即便他做了那么多年只听曹操话的皇帝,但是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甘愿过,他能再次忍下曾经的屈辱,但对曹操却也做不来亲近。 然而刘协近乎于无礼的冷淡回答非但没有让曹操不悦,反而换来了一阵哈哈大笑,刘协听着熟悉大笑声反射性的头皮发麻,但那小小的身躯却依旧坐在那岿然不动。 “那又何为心怀百姓呢?” 刘协奇怪的看了眼带笑的曹操,不同于他曾经最常见到的皮笑肉不笑,还正直青年的曹操此刻心情似乎特别的好,眉梢眼角都透着笑意。 刘协心头又是一阵冷笑,这样笑着的曹操连这样排斥他的自己都觉的有一丝亲切之意何况是那些曾经为曹操出生入死的文武之臣。 即便心中厌恶,刘协也没有移开目光语气里也带着一丝奇怪:“平定黄巾,受益最大的就是那些不曾一同起舞的百姓,曹大人此举,自然心怀百姓。”刘协说的坦坦然而无矫饰,因为这是事实,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那对于他来说还不算遥远的过去,在曹操的治理之下,百姓即使还未达到安居乐业却也比之其他诸侯治下的百姓要来的舒心一点。 “殿下说的不错。”曹操也不故意说刘协说错,只是接下来的问题却又尖锐的多:“只是殿下只说臣心怀百姓却不说臣忠心事君,莫非是觉得臣心有不忠?” “孟德!”荀彧蹙了眉心,一声‘孟德’充满了适可而止的意味。 曹操无辜一笑,也知自己这个问题早已僭越太过,刚欲赔罪不想刘协竟开了口。 “事君忠,非在一句,父皇心中自然有数,何况曹大人忠贞与否也非是本王可以有所置喙的。” 曹操的目光瞬间锐利了起来,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十分凛冽,数十年的积威,此时曹操虽不带杀气但刘协仍然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本能的颤抖起来,但是那目光却倔强的没有从曹操脸上移开。 此世,宁死,他也不愿再被轻视;宁死,他也不愿再苟且! “父亲……”同样有些颤抖,但曹昂却动了下身子将刘协档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荀彧走到了曹操面前,彻底阻隔了曹操和刘协之间的视线:“孟德,你该适可而止了。” 看着荀彧清冷的目光中带出的一丝怒意,曹操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一手忘形的拍在了荀彧的肩头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欣喜:“我大汉可兴,百姓有望啊!哈哈哈……” 荀彧感受着肩膀上被拍出来的疼痛面无表情的看着喜形于色的曹操:“你现在应该去点兵了,而且你已经严重打扰到我的上课了。” “好好好,文若休气,我这就走。”说罢又绕开了荀彧转而对着从刚刚到现在都坐的笔挺没有弯下过一次脊梁骨的稚子一鞠到底:“臣方才言语不恭多有孟浪,请殿下赐罪。” 非是恕罪而是赐罪,刘协惊愕的睁大了那双清亮的眸子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正对自己弯着腰言语恭敬的人会是曹操。 下意识收紧的手上传来一阵刺痛,刘协在疼痛的刺激下不过恍惚了一瞬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绕到了曹操的身侧。 “曹大人言重了,大人是父皇倚重的臣子,也是我大汉少有的能臣,本王受些委屈又算的什么,只望大人以后能一如现在心记自己的身份。” “诺。” “曹大人还有军务在身,本王亦要上课便不再留大人了,大人请。” “臣告退。”这次曹操也没拖沓,十分干脆的直起身退了出去。 曹操一离开视线,刘协心头一松,一抹疲惫之色便爬上了精致的眉眼。 “殿下做的很好。”荀彧走到了刘协身边轻轻拍了拍那十分弱小的肩膀,下一刻却为手心上传来的一点湿意而拧了下眉心沉吟了一下终是说道:“殿下首次早朝想必还未习惯,今日臣便休课一次以便殿下调整学文习武的时间。” 刘协抬起头看向这个前世在曹操身边尽心尽力出谋划策被世人赞誉为君子的男人:“多谢先生。”退后一步将自己的肩膀从荀彧的手下挪开,刘协行了一礼也不管身边的曹昂便转了出去,他现在需要尽快将身上这粘腻的衣衫换下然后好好洗一个热水澡舒缓一下一直紧绷到现在神经。 “呃,殿下……” 曹昂刚欲抬脚追上刘协,荀彧却一手拦住了他:“子脩,殿下的课停了,但是你的课却没有停。” 啊?曹昂眨了下眼,然后有些担心的朝外面看了一眼,显然是放心不下刘协。 荀彧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和殷切的希望,大汉的未来,或许他还可以再多一点期盼,不为那人所谓的天命选择只为尚在年幼却已有腾飞之像的少年皇子以及大汉未来的国之栋梁。。.。 第13章 “做的很好。” 就在刘协光着身子滑进以白玉砌成的玉池之时,一道一直被他念在心底的声音响了起来,惊的他一下就在哗啦啦的水声中从埋在氤氲水汽下的台阶上站了起来。 “老师!”对着声音传来却空无一人的地方,刘协急急的叫出了声。 “你这样很好。” 又是一声轻笑,下一刻刘协便看见了安然坐在贵妃榻上的君少忧。 “老师。”又欢喜的叫了一声,刘协刚想抬脚朝君少忧走去却突然想起此刻的自己正未着寸缕,一时便满脸尴尬的僵站在了那里。 君少忧见状隐在白纱下的嘴角又勾起了一个弧度,然后十分省事情的用了流光囚因闪现到了刘协身后将人重新摁回了水里。 顺从的重新坐回了水下阶梯,刘协仰着头巴巴的看着君少忧问道:“老师什么时候在的?” 自然是在你血槽掉了一点点血的时候就传送过来了,又看了眼团队监控中刘协那少了真真一点点的血的血条,君少忧也不怕衣服被打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水池边。 “两只手伸出来。” 刘协目光闪了闪却还是听话的将双手伸了出来。 摊开那两只掌心,因为习剑已经生出一层剥茧的小手心里有着深浅不一的掐痕,最浅的也都是几近血色的印字,那深的就更不要说了。 看到这些小伤口,君少忧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拿了药出来,克服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事情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刘协能在刚刚顶着曹操刻意释放出来的压力以及心中的恐惧硬是没有折了自己的背脊已是让他赞赏,故而上药的动作也放的更轻了。 “老师,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刘协看了会君少忧好看却难掩冷酷的眉眼,脸上带着笑容问道。 “在并州。” 并州?刘协一愣反射性的喃喃道:“吕布?” 君少忧哂笑,吕布于他又何足道哉,三国第一武将确实不假但奈何他在武艺上的作弊器太大,哪怕系统的限制不让他杀吕布但是要弄残他也不过分分钟钟的事情,毕竟武将不似谋士,弄残了武将就等于扼杀了他今后的人生,何况还是素来智谋从来不足的吕布。 看不真切面纱下君少忧的表情,但从他溢出的一声笑音以及那眉眼间流露出的一抹不屑刘协大可猜度也不由转而一笑:“是了,老师神通无双,吕布自是不值一提。” 君少忧听罢在心里摸了摸下巴暗忖,这时候自己是不是该应景的霸气一挥手,吕布,以我观之自是土鸡瓦狗尔? 虽然心里想的有些不太着调,但面上则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上完了药君少忧便放开了手。 “我去并州是为并州军。”吕布么,有便有了,没有也无所谓。 刘协努力回忆了一下此时并州刺史该是谁,但无论如何却是想不起来,只知那人日后被吕布拿来当做踏脚石助他成为了董卓的义子。 年代时隔太远,记忆模糊也是正常,君少忧看着正徒自皱着这一张脸在努力回忆的人慷慨的为他解了记忆中的迷糊:“并州刺史丁原丁建阳。” “为何是并州军?”解了疑惑,刘协便又问了另外一个疑惑,如今大汉虽有乱象,但诸多大臣仍有心向汉室之心,只不知老师为何独独选中了并州。 到底不能期待太重生过的傀儡之君突然就和顿悟一般有谋有略起来,君少忧对于刘协的问题不置一词反而问道:“曹昂如何?” 刘协沉默了一下:“曹昂很好。”确实很好,先前自己冷待他也不见他有一丝不满,今日在曹操气势逼来之时还不顾对方是自己父亲挺身挡在在自己身前,这是第一次有人什么都不为的护在自己身前,说没触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只要一想到曹昂是曹操的儿子,这触动便也隐隐的平了下去。 “老师,你可知道父皇为何会突然启用曹操?” 看着刘协怀疑的眼神,君少忧懒懒的问道:“你觉得呢?” 又是这样……刘协有些郁闷,每次问问题都会被这样打回来,不过到底君少忧神鬼莫测,而刘协当日三叩之礼也是真心实意,所以心中对君少忧的敬畏不光源自于那不能以常理来测的不凡能力,更多的还是那叩首之下对于师尊的尊敬。 刘协想了半晌也只想到一个可能:“莫非父皇那边是因有老师之故?” “若非我,你的父皇焉能如此?浑浑噩噩的坐在皇位上那么多年难道真能一夜开了灵窍不成?” 君少忧的口吻多有轻藐不屑之意,刘协却生不出一点气来,自己父皇什么样子他自然知道,而也早过了盲目崇拜自己父皇的年龄,只是想到自己原来比之自己的父皇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来这人原先提起自己怕也是和说起父皇时一般……这般想着刘协身子一动滑进了水中,也不管君少忧是否会责怪他失礼就游到了玉池中间。 “父皇已经见过老师了么?” 君少忧微微眯起双眼隔着白茫茫的雾气看着水中央小小一点的人也没隐瞒:“你家父皇只闻其声。”说罢又笑了笑:“即便是坐拥天下的皇帝,神仙也不是能轻易见到的。” 这话在理,不过看着大刺刺坐在那的‘神仙’,刘协破有些无礼之感。 “好了,你也泡的够久了,学文习武切莫落下。” 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君少忧,刘协忙游了回去:“老师,你要离开了?” 君少忧看了眼紧抓着自己下摆的小手轻轻嗯了一声:“并州军需要训练,日后才可为你征战,稳你皇权在手。” “老师。”刘协抿了抿唇松开了手仰着头视线钻进了白纱下的空隙:“协儿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明君。” 不知是因为察觉到了刘协的目光还是因为确实要离开,君少忧在刘协说完后便启动了隐身技能,在空旷的浴室之留下一句‘甚好’便用了神行离开了洛阳。 刘协低着头看了看君少忧方才坐过仍一片潮湿的白玉边沿以及自己仍是满是水渍的手,果然神仙中人皆是一尘不染么? 抹去眼底的一丝歆羡,刘协自嘲的摇了摇头阻止了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活一次他只愿大汉稳固,屈辱不在。 君少忧不知刘协心中小动了一下修仙的念头,即便知道也只会嗤之以鼻然后随手丢开,神行千里落在了并州刺史府。 “你这走的突然,回的也是突然,倒是叫我好等。” 君少忧回身看着正坐在那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郭嘉抱歉一笑:“是我失礼了,走太急,还请奉孝恕我这一回。” “看来是没出什么事情了。”见君少忧面带轻松之色的和自己说笑,郭嘉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是我大惊小怪罢了。”话虽这么说,但君少忧知道日后再遇这种情况他依旧会不由分说的赶过去。 笑着走到桌前拿起郭嘉面前的绢帛,君少忧眉眼微挑有些意外:“你手脚倒快,我不过去了一会你就写了这些。” “这算的了什么?”郭嘉翻了白眼,不过是将刚才说的总结了一点出来,也值得这人惊讶:“对了,方才你说到的陌刀又是什么?” 君少忧手一扬,一把长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手指轻轻抚上陌刀的刀背,君少忧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悲伤的怀念,当年他带着剑三系统穿越到平行时空的天宝之年时,见过最多的便是手中这把陌刀。 看着这刀,眼前似又出现了那从未淡去的烽火绕天,鼻下似又闻到了那挥之不去的血腥焦臭,耳边似又听到了那捂之不绝的戚凄哀嚎…… “少忧……君少忧!” 身体的摇晃另君少忧血红却也魔怔的眼睛迅速恢复了清明之色,对着止不住一脸担忧的郭嘉缓声道:“我没事。” “这把刀……”郭嘉迟疑的看着君少忧手里从来没见过的刀问道:“这把刀是有什么故事么?” “这就是陌刀。”目光不离手里的刀,君少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慨和叹息:“它几乎见证了一个王朝的兴盛与衰败。” 郭嘉一惊,他虽不通锻造之术,但依旧能看出这把双刃长刀非是大汉现有技术能打造出来的。 细细观察了半晌,郭嘉问道:“这似乎和斩马剑有点相像。” “奉孝果然观察入微,陌刀确实由斩马剑演化而来,曾经有位经天纬地的皇帝以此刀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开创了一代令人津津乐道的盛世。” “后来呢?” “后来?”君少忧摸着陌刀的手一顿,脸上陡然露出了一抹令郭嘉为之心寒齿冷的笑容:“后来此刀杀了无数叛乱的外族却也抵挡不住那倒在废墟之中涓涓如流水一般的鲜红,无数握着此刀以保家卫国为信念的士兵杀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却也抵挡不住异族入侵的脚步。” “异族?”郭嘉心中一动,并未去问君少忧所言是哪朝哪国,只是有种恍然而悟的感觉:“并州临近乌丸,你欲借乌丸练兵,甚至还想……”郭嘉没有再说下去,但君少忧对于异族的厌恶他却听得分明,自也明白了君少忧心中所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乱世已临,我便要趁此机会为我大汉剜了这脓疮。” 对于君少忧想要剿灭外族的意思郭嘉并未表示不赞同,只是长叹一声:“这天下,本也没有长长久久的皇朝。”所以,你不必介怀至此……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岂会不知?只是他却不能容忍这样的分崩离析,非是单纯的为了他曾经所经历过的安史之乱,还为了他不曾经历却也离他不算遥远的近代史! 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日本侵华,南京屠杀,一桩桩,一件件,数都数不过来,他不愿记得却也无法忘记的屈辱,即便不曾亲身经历但每每读起仍是止不住的五内俱焚。 “我大汉民族的尊严绝不容外族践踏,我大汉名族的脊背绝不能向外族弯下。”似是宣誓一般,君少忧血冷的眸子闪现出了一抹不容错认的坚定,手中的陌刀重重挥下,上等沉木所做的书案应声而断:“我大汉□□终会再创盛世,屹立于世界顶端,哪怕倾尽我之所有!”。.。 第14章 大汉皇朝功绩最大者除却继始皇帝后再次一统河山的高祖,余下最杰出者便是武帝刘彻,其余功过不论,单只一样就值后世之君歆慕向往,那便是北击匈奴。此击不但一血高祖白登之耻后,更在其后花费数年之功几近剿灭了匈奴一族,确保了北方边境百姓的安宁。 就这一项功绩就可足以夸耀后世,如今世道纷乱渐起,有志者不在贫富贵贱,何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郭嘉本就是心有抱负之心的人,只是这一次看着浑身透着冷冽的男人感受到的不是澎湃的热血,也不是被挑起的斗志,而是一种他不曾体会过的悲哀愤怒。 郭嘉垂下眼眸握住了那只还紧紧扣着陌刀刀柄的手,那手很冷,亦如方才那笑冷透入心。 “我不知是怎样的国仇家恨令你如此,我既没有经历便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但可惜我这人多话,不说又浑身难受。” “不必难受。”感觉手背上传来的温热,君少忧收拾了心中的心情对着郭嘉展颜一笑:“那是曾经我不能弥补的遗憾,如今却是我一定要做之事。” 郭嘉握着那手,看着那难得舒展的冷峻眉眼一时没了语言。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君少忧看着从方才就一瞬不瞬看着自己愣神的郭嘉,刚欲打破沉默不妨却被推了一把,脚向后挪了半步稳住身形便听得一声哀嚎,再抬眼就见郭嘉一手掩额,君少忧莫名道:“被你推开的我都没叫,你叫什么?” 郭嘉闻言放下额前的手指着君少忧一脸的沉痛:“少忧,以后你莫要在这样笑了。” 君少忧的莫名之中又带上了不解,他穿越前虽不说表情丰富但不会太少,穿越后却因为看了太多的鲜血渐渐的少了笑容,平时即便是笑也大多是冷笑一类令人感觉不好的笑容,今日不过是看郭嘉为己一片赤忱又为他方才一舒心中压抑之后所得的畅快罢了,只不想这笑却是被嫌弃了? 罢了,嫌弃就被嫌弃吧,他总不能跟个女人一样为了美丑去和郭嘉理论一番,何况这张脸他自穿越后也不曾细看过,本不是他的,即便现在是他在用,美丑好坏他自也不会放在心上,如此君少忧闻之便顺势收了笑容。 君少忧收敛了笑容又恢复到原来淡薄的样子,郭嘉却还觉不够,靠了过来对着那容易扰乱人心的俊俏脸孔说道:“少忧,平时在外还是别摘了面纱吧。” 君少忧摸了摸自己脸:“这么神憎鬼厌?”手上传来的触感甚是滑腻光洁,显然这脸应该是没什么疤痕来阻观瞻的…… 郭嘉一梗,脸上神色尤为奇怪:“莫非你不曾见过自己的脸?” 自己的脸自然是天天都会看见的,只是后来……君少忧一顿:“自再临世便不曾见过。” “难不成换了个地界,脸还能变了不成?”说罢,郭嘉的脸色更古怪了起来。 “确不是原来的面目了。” “所以你便不曾再看过一眼?” “红颜转眼不过白骨,何况我堂堂男儿。”君少忧也是奇怪的看了眼满是好奇古怪之色的郭嘉,想了想又道:“奉孝放心便是,这张脸如今天下也只得你一人完整看过。” 郭嘉又有了扶额的冲动,这人论起城府与韬略从不逊他半分,怎地在这种小事上木讷的紧?失笑间却也不再说下去,虽是鸡同鸭讲但得了想要的结果,他自不会再多言,不过……压了压上扬的唇线,郭嘉复又一本正经的道:“日后在他人面前掩去面容也好,‘神人’自该不容凡人窥视容貌。” 郭嘉这话一半虽出私心但另外一半也是为其着想,他虽不畏神鬼然心中也尚且有一分敬,如他这样的人都如此其他人说起神鬼敬畏惧怕者更不知凡几,不论他君少忧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洛阳皇宫众目睽睽之下那‘天降神人’绝非作假,既然开头已是‘神人’,那这‘神人’又何妨一做到底?便是那丁建阳,初见之时的敬重不也是因敬畏忌惮‘神人’之能么…… 这番话,君少忧自是明白其中真意,便也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再说这张脸既然不好看遮挡起来也是正理,毕竟就算他不在意也轮不到别人日后人前敬畏人后嘲弄。 再说套一句曾经耳熟能详的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你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何况身为所谓的神人,样貌自然也必须在水准线之上,如若不然那便只能遮起来了。 郭嘉达到了目的笑容更盛,片刻之后却又将目光落在了那把陌刀之上:“此刀技艺只怕锻造之上会有困难。” 从脸是否有碍观瞻到大汉是否有人能铸造出陌刀,这话题转的太快,但当事两人不觉,君少忧微微摇头,他从不敢小看古人的智慧,尤其是历来被古人贱为奇淫技巧的技艺。 “丁原已召了不少工匠。” 郭嘉想想也是,不试怎知不行,便先撩开了这事转而道:“那军制少忧若改,丁建阳那里……” “奉孝勿忧,此事丁原必会遵从。”说罢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枚暗金龙纹密牌,郭嘉定睛细看只见五爪九龙纹栩栩如生,令牌之上更有金色暗芒隐隐生辉,一看就知来历不凡。 “这是……当今陛下之物?”郭嘉出自寒门,不过眼力也不比世家子弟差到哪里,只是御用之物他没机会见过罢了。 “此令天下仅有一枚,乃留侯张良所制为汉高祖刘邦所传。”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有什么用?见令如见陛下?” “算是一用。” 算是一用那就是不止这一用,郭嘉了然的笑了笑:“那好,如此你也可名正言顺,而且你顶着‘神人’身份丁建阳也不会心有不甘。”毕竟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神仙会眷恋人世权利的。 “不过这枚令牌我还不曾出示,丁原就已答应。” 已经敬畏到这个地步了么?“那军制改制呢?也一并应了你不成?” “虽有疑虑,却也应了。” 郭嘉诧异:“你已经先和他说了不成?” “并未,我只言军士需要改制,他犹豫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郭嘉看了眼已经碎成一半的书案转身朝着另外一边的席上坐去:“无论改制兵制还是改良兵器都脱不过银钱两字,并州为边关,并州刺史再有钱只怕也填不满这沟壑。”话说完,郭嘉便见君少忧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不由挑眉:“莫非你欲用皇帝内库来打造并州军?” 不怪郭嘉如此想,刘宏既然肯将世间仅此一枚代表至高无上皇权的象征给了君少忧,那就表示皇帝已经彻底认可了君少忧神仙的身份,别问为什么不是认可他为忠心的臣子,当今皇帝他虽没有接触过不够那些丰功伟绩却是知之甚多,昏庸了那么多年的人不会在瞬间英明起来,而君少忧更不是屈膝人下之人。 君少忧沉默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的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刘宏满私欲卖官鬻爵聚敛财富,想必有钱的很。” “……”你这种一脸可以去打劫皇帝的表情是想要搞哪样……郭嘉噎了半晌才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认真的?” “我少有说笑的时候。” “……”这种坦率到认真的表情……好吧,其实是他见过的世面太小所以少见多怪了!默默反省了一下,郭嘉道:“那你原来是打的什么主意?” “你想知道?” 郭嘉老实点头:“想知道。” 君少忧一点头,也没吝啬,大手一挥,郭嘉立刻瞎了一双氪金狗眼。 抽着嘴角看着地上突然凭空多出的一大堆金叶子,饶是郭嘉淡定如斯也忍不住走过去拿起了一片在手中无语的看了半晌:“你们那的人都那么有钱?”手里的金叶子做工极细,若非颜色不对简直就可以直接以假乱真了。 君少忧摇头表示不知道,他背包里的金子是满的,而金叶子金块一类则是源于以前的收集癖而已。 “大汉的金价很高?”游戏里金子不值钱,穿越后他也少有自己花钱的时候,所以对古代的金价实在没什么概念。 郭嘉深吸了一口气:“你可知道在大汉黄金是不作为货币流通的?” “难道不值钱?” “黄金在我大汉是稀有品,而且……” 见郭嘉拿着金叶子皱起了眉头,君少忧问道:“而且什么?” 刚深呼吸过的郭嘉这回叹了气:“兵祸迭起,百姓离乱,如今米粮也都飞涨,金子再贵只怕到时候……” 郭嘉的话,君少忧听懂了,听懂之后便是冷冷一哼:“世家听话最好,不听话我也不介意拿他们来开刀,没有天大的气运就不要来作死,否则天想不收都难。” 这话郭嘉听着心里觉得舒服,但是理智上却又叹了一声出来,大汉世家盘踞了多少年,多少代皇帝想要削弱世家权利都没有成功,反而如今更让其已有脱离皇权桎梏的倾向,想动世家,谈何容易!。.。 第15章 “奉孝,这世间有太多的东西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都太过于苍白。”比如曾经辉煌于世界的盛唐毁在了安禄山的屠刀之下,若非安禄山的武力不够绝对,大唐在安史之乱之后就要易主。 郭嘉闻言蹙眉:“你总不能杀尽天下世家豪门。” “奉孝,你要信我。”在郭嘉疑惑的眼神中,君少忧淡漠疏冷的眉眼被抹了一层肃杀:“这世上纵有我不能杀之人,但这世家,只要违害到大汉正统,我便能杀。” 君少忧这番话有所暗指,郭嘉听得出来却听不解真意,不过复一想却也不再有异议,少忧不可能杀尽大汉世家,非是他没这个能力,而是世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古来享尽最多者也是最怕死的那类人,以雷霆手段而下,世家虽会反抗却也不会过激,毕竟他们死不起,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又何谈什么荣华富贵。 “他们必会识趣。”郭嘉嘲讽一笑,君盛,世家权臣便俯首帖耳,君弱,世家权臣就作威作福,这世上简直就找不出比他们更懂得时势钻营的了。 嘲讽过后,郭嘉还欲细问兵事不料外面突然传来喧闹之声。 “是吕布?” “看来是的。” “你猜这次他是来找你喝酒还是来找你比武?” 君少忧笑了笑,身子不动,一点都不想出去见吕布的样子。 “他也算是个奇人了,丁刺史再三约束都不管用,一心想要亲近你。” “他不过是苦无敌手,并州军内没有人能让他打个痛快罢了。” “吕布倒是个心中无鬼神的。”说罢,郭嘉徒自笑了笑。 可不就是心无鬼神么,否则也不会做事那般无忌,到头来落到那样的下场。 “好你个君少忧,大好的天气不出来活动筋骨,反而窝在这里作甚,来来来,我们出去松快松快。”门被哐当一声推开,吕布大跨步的走到君少忧面前边说边要伸手去拉人。 然后,毫不出郭嘉意外的,吕布拉了个空。 “比斗倒是无妨,我只怕奉先的方天画戟每每扑空令人扼腕。” 打人打脸,自然应该是很痛的,可偏偏被打脸的那个人却仿若未觉,只一脸嬉笑:“我若有你这般的特殊本事,那和你打起来,我也不见得会输。” 明明在外很英武不凡的吕布,怎么私下就成了这个样子…… “那也简单,让少忧不隐去身形不就好了。”君少忧未曾搭腔,郭嘉倒是笑妍妍的替吕布帮了腔。 君少忧意外的看了眼浅笑的郭嘉,眼中带着疑惑。 吕布闻言眼睛一亮,拍掌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奉孝脑子转的快。” 见君少忧还是沉默,郭嘉捋了捋耳边的散发才又漫不经心的对着君少忧道:“莫非少忧不愿?” 看了眼郭嘉眼底不容错辩的兴味,君少忧便也没有拒绝:“既如此,我就和奉先将军再战一场。” 眼见吕布的脸上已是喜不自胜便又追加了一句:“若此次将军还是未胜,还请将军还我一个清净。” 这话说的尤为不客气,只是在外向来傲气冲天的吕布却仍是不恼,只兴奋着点了头口中回道:“你若不在战中隐去身形,我自信能胜你。” “将军这是在我之前胜之不武咯?也罢,将军,请。” 吕布一扬下巴,大跨步的走了出去,郭嘉走到君少忧身边问道:“你真有把握赢吕奉先?” “奉孝为我接下这场战,原来是打着想看我输的主意不成?” “非也非也,嘉对少忧可是一片苦心啊。” “那依着奉孝的一片苦心来看,这战,我是胜还是不胜?” 郭嘉脸上好大的一朵笑容,还眨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少忧心知肚明,从你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开始,你便只能胜不能败。” 这种明显促狭又要瞧热闹的表情令君少忧的手有些发痒,而他本也是自我惯的人,便也由着发痒的手举了起来在郭嘉光洁的额上弹了一指,然后也不管瞬间风中凌乱的男人,径自快步跟上了已经走在了很前面的吕布。 待君少忧一行来到校场时,校场该到的,不该到的都已经出现。 好几个高级将领在那边窃窃私语,一见郭嘉也来了,便围了上去,可见郭嘉平时在并州军里没少下工夫。 “奉孝,快来快来。” 郭嘉从善如流走到了一群铠甲当中。 “奉孝,这次不会又是半天找不到人吧?” 宋宪问的迫不及待,郭嘉环视了圈,发现张辽和高顺虽然面目肃然的看着已经站在场中的吕布和君少忧,但那耳朵却是高高支起。 谋士好斗智,武将好斗勇,看来少忧前几次那种让人捞不着人的打发虽然让并州军敬畏在心,却也有些不服气,这怕少忧早已察觉到了这点才会顺水推舟应下今日之斗。 郭嘉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正漫不经心把玩那把闪耀着暗金光芒弯刀的君少忧笑着回道:“诸位将军休急,今日想必诸位都能一饱眼福。”就是不知道这吕布这次会是怎么个输法,这样想着,郭嘉眼底带着的兴味又加深了几分。 众人得了答案,又见过郭嘉的目光也不离场中,便也都安静下来开始专注在场中央,渐渐的,整个校场也没了一开始的低低喧声变得异常安静起来。 吕布一手持着方天画戟,脸上也收了笑容,看着君少忧的目光异常沉静。 “少忧,你可准备好了?” 君少忧偏头就对对上了郭嘉清湛带笑的眸子,随即一手再翻,手里又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弯刀:“将军,请。” 这是要让先手,若是别人,吕布一定会嗤之以鼻,但对面那人非是常人,所以他也没有客气,方天画戟在手中转了个方向就冲着君少忧的面门刺了过去。 方天画戟走势沉稳厚重,吕布挥使起来犹如自臂,君少忧迅速朝左侧移了两步,脑袋一偏手中弯刀便架在了方天画戟之上,只听得‘铿锵’一声,君少忧已借着弯刀架在方天画戟上的力量越上了方天画戟。 吕布见状双臂使力挑起来方天画戟,君少忧足尖一点双刀扣在双手纵身飞上空中犹如两翼眩人双目,不过抬头一瞬,众人又再次将目光聚焦在了方天画戟之上,连续的兵器交集声充斥着整个校场。 就在吕布见机毫无顾忌的一戟刺向君少忧露出的胸膛之时,君少忧眼中冷光一闪,脚下发力,双手反扣弯刀侧身滑过方天画戟…… 校场之中再不闻金戈之音,尘埃落定之后,只看见吕布维持着刺戟姿势一动未动,英挺俊朗的脸上僵着一抹惊恐,那是对于无限临近死亡的惧怕。 目光垂下落在交叉在自己脖子上的双刀上,吕布连吞咽的动作都不敢有,整个身体因着正贴合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凉而颤栗。 “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明王镇狱就不是刀背相向了,所以奉先将军以后若在技痒还请三思而后行。” 略显低沉的声音在吕布耳后响起,吕布不由微微一颤,脖子上立刻感到了一抹刺痛。 闻到熟悉的血腥味,君少忧一挑眉梢收回了手里的明王镇狱。 吕布一脱离君少忧的钳制就抬手去摸了一下脖子,然后手上便沾了一点湿润,这尼玛还是用刀背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结果,自己不过是下意识的控制不住抖了一下身子肩膀上这吃饭的家伙就被划拉出一条血痕,到底谁家的刀背会整的跟刀刃一样锋利…… 万分郁卒的吕布瞪着君少忧掩在白纱下那隐约可见却又看不清的面容半晌,脸色突然出现一抹阴沉,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校场。 “奉孝,回去了。”没有理会吕布,君少忧径自对着郭嘉喊了一声便直接纵身飞上了天空…… “……叫我回去居然也不和我一起走!”郭嘉有些不满的说了一句,便要和身边几位将军打招呼,谁只一回眼就见他们一个个看着一片蔚蓝的天空,眼中充满了敬畏和憧憬不由嘴角一抽,默默的抬脚走出了校场。 回到住所,果然见到君少忧已经悠然然坐在那品着香茗,不由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就往嘴里倒。 对于郭嘉的近似于强盗的行为,君少忧只做不见,不过是又拿了个杯子再给自己添了杯。 郭嘉一口气喝完了茶水,一矮身子就挨着君少忧的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今日这出戏,看的不过瘾?”偏头就见身边的郭嘉有些不太高兴的看着自己,君少忧已经卸掉面纱的脸上带着一抹悠闲的笑意,似乎一点都没有自己惹了自家好友不高兴的觉悟。 郭嘉对着带笑的君少忧轻哼了一声:“你都喊我一起走了,怎么也不等我?” 君少忧莫名:“你又不会飞,我如何等你?” “你不会带我飞么?” 我又不是丐帮,可以带你装b带你飞……君少忧呵呵一声回的干脆利落:“不会。”。.。 第16章 君少忧的回答令郭嘉一阵气闷,只是过了一会儿却又是一阵失笑,自己已有多久不曾闹过这样的小性了?尚存的记忆也只在孩提时代,那时母亲尚在,家中也是殷实…… 莫不是真生气了?见郭嘉有些失神,君少忧蹙了下眉,还不等他说什么,郭嘉脸上又有了笑容:“你今日这一战,算是把那些武将的心都给收了。” “不过如此而已。” “呵呵,刚刚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脸上的尊敬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不过我倒没想到少忧在不用能力的情况下也能胜的这样漂亮。” 君少忧一挑眉梢:“谁说我没用的?我只说不会隐去身形罢了,其他的我可没应过一点儿。”在决斗的最后一击,当方天画戟刺过来之时他就用流光囚因,只是当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在旁人看来只是因为自己速度太快他们自己看不清而已。 君少忧说的坦然,脸上也是一副理所该然的样子,郭嘉哑然随后摇了摇头:“不管如何,并州已算被你捏在了手心。” “也是并州偏僻产物稀少,否则……” 眼见君少忧红色的眼眸微微深了些,郭嘉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讥诮起来:“总有交手的时候,只希望到时候他们能识时务一些。” “你现在这个模样,倒有点毒士的风范。” “毒士?那是谁?” 君少忧耸肩,然后面纱出现在了他脸上,而地图上两个点则已经走到了外面正欲让人通报。 “刺史大人好。”不等丁原使人通报,郭嘉先行迎了出去。 “奉孝先生,君先生可在?” “不知刺史大人寻我何事?”缓步踱出,君少忧带着一身谪仙般的高冷仙气坐在了主位上。 这厮纯属明知故问,每次吕布挑战结束丁原就会押着吕布前来赔罪,倒不是为了试探,只是因为吕布屡教不改,而丁原本身也有着让吕布多学点的私心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让他来挑战,不过事后礼数一次也没有落下。 “逆子无状,特带来于君先生请罪。” 郭嘉都要忍不住扶额了,回回都是一样的词儿,瞄了一眼君少忧,果然见他只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一点反应都没有。 丁原见此心里也不觉恼羞,反而脸上又添了一份敬畏随即腿一动,一脚踢在了吕布的小腿上:“孽障,还不跪下请罪。” 咦,这出原来可没有,郭嘉面上不显,心下却皱了下眉,少忧素来不爱繁文缛节,这跪礼更断是不可能受下的,只是丁原这样折吕布的傲气只怕就算少忧不受这跪礼,吕布也会对少忧心生怨恨。 “刺史言重了,奉先将军不过好胜心切。” 吕布见君少忧冷漠的目光扫过来,顿觉脖子上本来已经没什么感觉的小伤痕又隐隐作痛起来,便不自在的低下头不再去看。 丁原捋了下自己的胡子,似乎觉得三番两次为了这事道歉也不是个事,自己脸皮厚无所谓,但……小心翼翼的朝君少忧看了过去,却只见那双异于常人的红眸里不见一点感情,心里蓦地一怵,虽不至于和吕布一样直接低下头,到底也挪开了目光干咳一声道:“犬子不成器,在下想让其出任主簿以磨心性,不知君先生意下如何?” 让武将去做文官?郭嘉看了看因着一张英气俊朗的脸而不会显得五大三粗的吕布,然后又暗地里比了一下自己,实在不觉得高大勇猛的吕布有文官的气质,也亏得丁原想的出来。 “自然是好的,逞勇斗狠终归不是什么正途,做个主簿若能让奉先将军长点脑子那也不枉刺史大人一番爱子之情了。” 这番话让郭嘉的目光又在丁原和吕布身上绕了个圈,只见一个一脸先生所言甚是的表情,一个则是终于抬起了头,不过那一脸木愣愣的样子显然没想到君少忧说话会那么不客气。 见吕布还呆在那,丁原便呵斥道:“逆子,还不谢过君先生。” “不必,奉先将军不过年轻气盛罢了,我倒有军事想与刺史大人商议。” 丁原一听有正事立刻敛去了脸上的怒容整肃了衣冠对着君少忧一鞠到底:“还请先生赐下。” “……” 郭嘉揶揄的看了眼已经无语的君少忧,这哪里是等着商议,分明就是在等他口赐圣谕的节奏,武将素来胆气最重,少有敬畏鬼神的,只不想这丁原倒是个特例,不过目光在滑过吕布没有一丝不忿的神情时又是一阵恍然大悟,平时神仙鬼怪之说皆为虚无缥缈,但现在眼前这个么……能隐能飞,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便这样,过两日奉孝会代我实行改制,届时还望刺史大人配合。” “好。”丁原接受良好的站起身:“我等已经叨扰良久,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丁原告退。” “啧啧,看来比起礼贤下士,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更能让他心悦诚服。” “不过就这样吧。”君少忧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若非自己有剑三的武侠技能,若不是自己的轻功看上去就像鸟儿在天空自在遨游,丁原又怎么会有这谦卑到近乎于低下的态度,不过是借着神人之名罢了。 “行,你就这样继续高高在上,我呢就苦命的给你跑腿,如何?” “我不光要组建陌刀军,我还要组建一队骑兵。” “并州军素以铁骑称王,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再重新组建一队。” 没有考虑郭嘉意见,君少忧独断道:“七日之后我要以体能测试选出三千人作为第一批玄甲铁骑。” “体能测试是什么?” 考虑到汉末的军队的综合素养,君少忧只想了一下:“就跑圈吧。” “跑圈?” “跑到他们不能跑为止,限时两个时辰。” 既然是让人跑到跑不动为止却还给了个时间,郭嘉了然的笑了笑,这是既考验了体能同时也考验了心性:“你哪里是在挑铁骑,分明是在给自己准备将军预备役。” 郭嘉本不过一句戏言,却不想君少忧心下一动,统帅或许是天生,但是将军却可以培养。只是这想头在脑子里过了圈后又被他摁了下去,现在想这个为时太远,不过倒也不妨碍现在把文化素养和军事素养放在一起培训。 说笑过后,郭嘉又正经了脸问道:“那装备配置又从何而来?”以他的了解,少忧是绝对看不上现在给予士卒的配置,否者也不会让丁原召集能工巧匠了。 郭嘉的话令君少忧又皱了下眉,手却动了一下,然后就见手里凭空多了一张图纸…… 原来锻造图纸也可以具化拿出来么……君少忧心情颇好的一扬手就将图纸给了郭嘉:“玄甲铁骑的装备就用这个。”随后又拿了几张图纸出来,全是玄甲铁骑身上的装备配置。 郭嘉细细看了一张,不过由于专精领域不对,他只能看出这装备很精良,比之如今常用的要先进好多。 “行,明日我便把这个交他们,至于招募兵勇之事,我也会告诉丁建阳让他下达招募令。” “我会亲自为玄甲铁骑打造三十幅装备。” “你想用‘神人’之名?”郭嘉仔细思量了一下:“并州地处偏远,消息也有些闭塞,而你的存在在并州军中也本不是什么秘密,但若公开却也不妥。” “那只在军中公开便是,招募上只要点出,一旦入选每天都有肉吃就行。” 想到那让他几乎瞎掉的金子,郭嘉决定还是不要讨论那个令他心塞的话题:“好,那马呢?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马。” “并州现存的军马也够使用,待得新军能用之时,我们又何须去买?” 这是要让正规军去做强盗么……郭嘉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不拘小节了,没想到君少忧犹胜自己,扬着干净而又明朗的笑容狠拍了一下君少忧的肩头便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远去的青色身影,君少忧抚了抚自己的肩膀纵容的笑了笑,这就是郭奉孝的好处了,不需自己说的太多,他就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并且在自己的想法上做的更好,只是匡扶一个已经衰败的汉室一个郭嘉又如何能够。 心中将那些在千年后依旧传唱的名臣谋士过了一遍,最终他将心思放在了南阳诸葛一家,他不会缺武将,但缺治世之才,刘协日后即便没有治世之能但只要他会用人,待得日后坐稳帝位,大汉不愁没有新的希望。 “系统,诸葛亮现在在哪里?” “宿主可以利用地图搜查。” 君少忧依言切出了地图然后搜索栏上就出现了诸葛亮三个字,一点放大镜,地图便切换到了徐州。 略一沉吟,君少忧便将自己传送到了自己能传送且离徐州最近的地方然后开始了跑地图,只是当他一路风尘见到诸葛亮的时候,内心的感受大概连‘呵呵’两个字都不足以表达出他万马奔腾下那快囧死的心情……。.。 第17章 为了能赶在士卒选拔那天前开启徐州的地图,也为了能早点见到传说中的诸葛武侯,君少忧一路几乎都是用轻功飞着在赶路,索性这轻功没有游戏系统里气力的限制,累了也不过是在路边休息一阵子。 连续六日,君少忧已临近徐州琅琊地界,正在歇息时,脑子里就响起了熟悉的任务提示音。 “……”好像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就会有任务出来,君少忧猜着大概是和诸葛亮有关的任务,于是点开了任务面板,然后耳朵里就听到了怒喝声以及接踵而来的刀兵声。 君少忧坐在那撑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系统是认定自己不会管闲事生怕自己会错过重要人物而发布任务还是因为古人对能救自己于危难之时的人都特别有好感,所以系统觉得好刷好感度才发布任务…… 也不去再细看任务,只懒懒的朝着方向指示走了过去。 小走了一段路,君少忧就看见了前方正厮杀的人群,只见头戴黄巾的一群人围着两辆马车正与围着马车的护卫砍杀在一起。 其余不看,只看那车是用马来拉的便可知这一行人非富即贵,正想着谁家那么没脑子敢这乱党到处的时期光明正大的炫富时,君少忧就看见两个护卫被拍到了马车的车壁上,显然是护卫精良但是寡不敌众,这是快要支持不住的节奏。 果然,前面一辆马车里走下了一男一女,男的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女的怀里则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由于离得距离不远,而君少忧的视力又很好,所以一行人的神色也都一一被他收进了眼底。 男子一脸沉稳并不被眼下的劣势所扰,女子则一脸惊惶,男孩正紧紧抓着男子的衣摆时被男子弯腰护在了怀里,同时有几个护卫也围了过来。 这些都是正常情况,唯一不在君少忧正常认知范围的就是那个被女人抱在怀里趴在女人肩头的正安静的朝自己看过来。 君少忧直觉要将早前屏蔽掉的人名调出来想一看是谁,谁知还没等他动作就看见那抱着小孩子的女子被撞跌了出去,手上因着惯性,竟把那孩子抛到了半空。 “啊……” 在女子的惊叫声中,君少忧想都没想想脚下一蹬就飞窜了出去,然后在半空中接住了那小小的身影,随后就是一个漂亮到让人下面凡人腿软的向上滑翔动作。 抱着小娃儿在高空转了一圈,君少忧便稳稳的落在了战圈之外,眼中同时还闪过一抹意外,原来现在还能带着别人飞上天的么……那下次倒是可以带着奉孝享受一下。 “是神人,守护我黄天的神人再此降世了!” 正在考虑带郭嘉一起玩轻功的君少忧就被这样的声音拉回了不太和时宜的思绪,一入目就见安静待在自己怀里的孩子正用一双沉静中带着几分好奇的剔透黑眸看着自己。 君少忧和小孩儿对视着,而本来打的不可开交的两方人马则陷入了沉默之中,趁着这个空隙君少忧也总算将人名从面板上调了出来…… 默默的抬起头,君少忧踩着比平时重了点的步伐朝头上显示着诸葛珪名字的男子走去。 将怀里对于君少忧来说曾经一直是传说一般存在的人递了过去,然诸葛珪还在愣怔当中,君少忧也不管他,只管强行将手里的娃娃往他怀里一塞运着轻功就飞了出去,根本不管黄巾军是不是还会打劫诸葛珪一家。 神人来的悄无声息,走时也不带只字片语,跪了一地的人面面相窥,护卫随之从地上爬了起来再度紧握手里的武器警惕的看着一干黄巾军。 这一次,重新站起来的黄巾抢匪把目光从可能夺取的财物转移到了被君少忧仓促之下不由分说放进诸葛珪怀里的那个小小身影之上。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又要一触即发之际,君少忧又飞了回来,看了一个都没少的人冷声道:“为何还不离开?” 话音一落,诸葛珪等人就看见那些黄巾军以一种飞一样的速度离开了现场,甚至整个过程中除了除了衣服的摩挲声外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确定地图上的红点已经离开的够远后君少忧才转身重新朝着徐州城走去,既然来了地图还是要开的。 “请等一下……” “附近的黄巾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在此之前诸葛先生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进入徐州城。”君少忧转身看向有些风霜却仍儒雅的男子,紧接着又落在了诸葛珪怀中的那个犹如玉雪一般的孩子,然后又扫了一眼一边紧挨着诸葛珪身边的诸葛瑾脸上,诸葛家人似乎都有一副不错的相貌。 “阁下可要同行?”张了张嘴,诸葛珪看君少忧行走的方向是徐州城,便出口问道,显然是希望能够同路了。 跟你们一起走然后看着那个才三四岁左右的诸葛亮一路心塞么?别闹了好么,我披星戴月的赶了几天可不是为了这个还是团子的诸葛孔明好么! 君少忧不答,只继续朝着徐州城方向走着,来到东汉的这些日子他过的太过心遂以致得意到想当然,而他本身又求人心切才导致自己忽略了那么显而易见的问题,现在他需要好好想想这个时间点到底还有谁能拐来为他所用。 君少忧在前走的好不潇洒,可苦了诸葛珪一行人,君少忧走着他们也不敢上马车,只能在他身后跟着,一路上就只有马蹄声、车轱辘声和脚步声。 “叔父,抱。” 清脆的童声骤然响起,君少忧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就见一群人跟在他身后。 看到诸葛亮正在诸葛珪怀里朝自己伸着双手探出了小半个身子,一副要抱抱的样子额上的青筋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诸葛珪没想到一向沉默少言的小儿子会突然说话,又见走在前面疑似是空降到洛阳的那位主儿正看着诸葛亮,心下一阵猛跳立刻低斥道:“亮儿,不得无礼。” “叔父,抱!”微微提高了声音,诸葛亮执着依旧,甚至开始了微微挣扎,似乎想要离开父亲的怀抱自己下地。 诸葛珪不敢太用力限制诸葛亮的行动,生怕弄疼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但见儿子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又见对方只是看着儿子没动作,心念一转就顺了儿子的意思将他放下了地。 诸葛亮一得到自由就迈着小短腿朝着君少忧跑了过去,途中甚至因为跑的太急切而摔了两次让身后的女子忍不住要上前却被诸葛珪拦了下来,于是君少忧就沉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小豆丁一样的诸葛亮摔了爬起来跑,再摔再爬起来跑,索性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诸葛亮就这样跌跌撞撞的撞到了君少忧的脚边。 “叔父,抱!”捏着君少忧的裤子边缘,诸葛亮仰着头重复道。 “系统,这个诸葛亮是怎么回事?” “经过数据扫描,此任务数据正常。” “……一上来就抱着我的腿要抱抱这叫正常?” “人物性格特征和情绪特征系统无法检测。”系统停了一下,突然道:“宿主可以考虑再收一个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君少忧蹙了下眉然后拒绝了系统的提议,他会收刘协为弟子并不是因为他能交刘协什么而是因为他需要名正言顺,至于诸葛亮……他除了历史的一些走向以及未来的知识和系统附带给他的能力以外实在没什么好教诸葛亮的,何况以诸葛亮的智慧……君少忧蹲下身子看着诸葛亮那双透亮灵动的眼睛,心中缓缓流淌出一种惋惜的心情,身怀天纵之才却不得天时最后憾恨五丈原,他不知道真实的诸葛亮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但看着眼前还什么都不是的孩子,君少忧依旧免不了升起了憧憬之情。 “为什么要我抱?”想了下,君少忧将自己心里的奇怪问了出来,问出来后又不免对自己笑了下,难道自己还指望现在的诸葛亮能条理清晰的和自己说话么? 果然,正如君少忧所想一般,诸葛亮用清脆的童声吐一个‘想’字就踮起了脚尖要去抱君少忧的脖子。 君少忧一顿,还是顺了诸葛亮的心意将人抱了起来。 见到儿子终于如愿以偿,诸葛珪的脸色涌现了一股非同一般的激动情绪,但常年官场的走动令他将这激动狠狠的压了下去然后走过去歉意道:“小儿无知,还请阁下见谅。” “诸葛先生言重了,令公子玉雪可爱又率真,我岂有怪罪之力。” 诸葛珪没有去问明明自己没有报上姓名为何对方就知道自己叫什么,而是再次邀请道:“蒙阁下不弃,不若同行?” 掂了店正窝在他怀里的小子,君少忧点头:“善。”。.。 第18章 因为要进城,君少忧便随手卸掉了紧那罗外观服装换成了套装,顺带的,大半张脸也隐在了兜帽之下而白纱也跟着卸了下去,而他身边的诸葛珪在看见一键换装后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汉朝最需要避讳的颜色是黑色,大汉皇朝以黑为重,帝服也多以黑色为主基调,所以你走大街上最不可能看见的衣服颜色就是黑色,其次就是白色,只是这个认知却在今天被推翻了。 君少忧看着大街上有不少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虽觉有些奇怪,倒也没有问错落在自己身后一步的诸葛珪,直到看见又男子脸上覆着白纱才有些莫名的道:“诸葛大人,这些……” 诸葛珪顺着君少忧的目光看去便是淡淡一笑:“此间之景,江东也有,并不足为奇。” 想到自己平时偏爱的装束,君少忧淡淡的问道:“招摇撞骗?” 诸葛珪摇头:“不过心向往之。”所以才行此模仿。 “是想成神成仙?” 诸葛珪又再次摇了头,却没有说话,君少忧也不在意,无论何种心思他都无需为此揣摩,因为那与他无关,即便这是因他而起。 穿过徐州城,君少忧随着诸葛珪来到了琅琊,诸葛一族的世居之地。 “这里真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看多了现代的钢筋水泥,看多了安史之乱的断壁残垣,此刻还未受到战火洗礼的琅琊山间于他而言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安逸祥和。 “在下也是久不归家,此次归家也是想着两个小儿一次未曾回来看过才举家而回。” “诸葛大人为大汉臣子,如今大汉正值黄巾之乱,身为一方官员,此时回归故里恐不相宜吧。” 抱着诸葛亮,君少忧坐在了绿茵茵的农田边,耳边听着潺潺溪流,早已冷厉深刻的眉眼此时似也被这宁静所染难得有了一分和这里一样的祥和。 君少忧的语气平淡,神色也比之诸葛珪方才所见平和了不少便知他只是疑问而非责问。 “唉……”重重的一叹,像要将心头的重重苦闷尽皆付出一般:“大厦将顷,社稷不明,珪心有力而力不足,又如之奈何?” “诸葛大人是对大汉心冷了。” 诸葛珪沉默,皇帝卖官弼爵纵情声色,百姓揭竿而起,民心已无,这样的国家又如何再能站起…… 君少忧摸了摸正安静待在自己的怀里的诸葛亮问道:“诸葛亮,若是你心冷了,该怎么办?” 诸葛亮柔嫩的脸蛋蹭着君少忧干燥的手掌,少思过后沉静的用那清脆的声音缓慢的说道:“既冷,还暖。” 冷了就再暖起来,这是最简单最浅显不过的一个循环,小小年纪已经如斯通透……君少忧在心里感叹完,便又看着不远处正在躬耕的农人问道:“诸葛大人,你的心冷了,我又该如何让它重新暖起来?” “在下听闻,当日洛阳宫阙之上,百官之前,阁下曾说,国祚不佑。”既然不已不得上天护佑,何必要让诸葛珪再为这样的大汉暖心? 诸葛一家无庸才,何况自己手里抱着的这个从现在便已看出天赐之智,日后更是怀经天纬地之才的诸葛亮,现在不趁机收了诸葛家的心,难道十数年后还要他学刘备押着刘协去三顾茅庐么? 看着诸葛亮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君少忧暗自思索着说辞,‘既冷,还暖’简简单单四个字却非易做。 “诸葛大人,我该怎么说服你,让你再对大汉重燃希望?” 诸葛珪在一边恭敬依旧,语气却淡了许多:“以阁下的身份,毋需如此。” 君少忧微弯着嘴角笑看着诸葛亮将他的手指一会蜷曲一会扳直,平平淡淡的问道:“收的了命,亦能收的了心?” “不能。”对于他们而言,傲骨有时比之性命更为重要。 “那真是令我为难了。”带着一丝叹息,君少忧嘴里说着为难,但那手依旧在陪着诸葛亮玩耍。 这次,诸葛珪沉默了很久,他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安安静静的待在眼前还不知姓名的人怀里独自玩耍,思绪却不知落在了哪方。 “你看,这里山明水秀,甚至可以称得上人杰地灵,他们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勤勤恳恳,生活或许贫困一些却也平安喜乐。” 可在这之外呢?烽火硝烟已呈不可遏制之势,此地的宁静迟早会被打破,那颗掩在诸葛珪平静下的依旧忧民的心令他微微弓起了身子:“在下洗耳恭听。” “若你还心存丘壑,还愿天下清晏。” “敢问阁下一句,大汉未来何在?” “未来可期啊……”一句可期,君少忧放下了诸葛亮:“就好像我期待令郎展翅腾飞的那一天一样。” 放开了诸葛亮,君少忧站起身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弯了弯身子轻轻拍了一下诸葛亮的顶心随后道:“若诸葛大人想通,可折断此物来寻。”说罢拿出一枚从令牌出来:“只要我还在这尘世,诸葛大人便能因此而见到我。”说完,将东西给了诸葛珪,点了神行千里腾空升起继而消失传送回到了并州。 “我还在想你赶不赶的急,你这就回来了。”对着神出鬼没的君少忧,郭嘉一脸的笑盈盈:“这几日去了哪里?” “去干了一件蠢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君少忧说到这事还是觉得自己的后牙槽有些痒痒,这简直就是他的黑历史! 看君少忧一回来就往那一躺,郭嘉放了手里的书简笑着走了过去坐在了正闭目养神的君少忧身边细细看着几天未曾见到的俊容道:“什么蠢事?说来与嘉一笑如何?” “看见我,难道就不值奉孝一笑?” 郭嘉一顿,却只见徒自闭眼的人依然一派轻松,这话也不过是随口而出一般。 “虽值得高兴,不过若能多加几层嘉也愿意多笑笑。” “就这么想听我的糗事?” “别人的便罢,你的,我又如何能错过?” “只可惜,奉孝已然错过了。” “哎……怎的如此小气。”有些气不过,郭嘉抬手就朝君少忧额前一拍。 “哈,到底是谁小气来着?”前几日自己不过手痒在弹了他额头一下,今天郭嘉就给还了回来,还美其名曰自己小气,君少忧睁开眼,淡薄的目光里带上了一抹调侃。 “自然是你小气。”郭嘉顶着那目光,脸不红来心不跳:“若不愿担这小气儿的名儿,那就说来让我一笑。” 不去看郭嘉那一脸的无赖,君少忧又闭了眼。 虽没从君少忧眼下看出什么青黑之类的,但郭嘉还是问道:“真的累了?” “五天五夜不曾阖眼,你说呢?”五天不曾睡觉是真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累了……那就只能去问系统了。 然后,闭着闭着,君少忧就真的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待他幽幽醒来之时第一眼便撞进了那温润清澈之中。 不过眨眼间,君少忧躺在那抬手揉向自己的太阳穴:“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一会就该去校场。”原本单手支着脑袋侧躺在那看着君少忧的郭嘉从床上起了身差外间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又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已经拧干的帕子给了君少忧。 顺手接了过来君少忧笑道:“奉孝如此贴心,也不知日后要便宜了哪个姑娘家。” 郭嘉本来笑意吟吟的眸光一凝,随后对正在抹脸的君少忧似真似假的道:“现在不就正在便宜某人么?” “啧啧,那这便宜某人以后可是不敢再占了,否则日后嫂夫人来找来算账,这可如何是好?”说罢,君少忧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起身朝外走去。 “不会有女人。”清清淡淡的声音,没了熟悉的笑音反而多了少许不曾有过的冷意。 君少忧先前的脚步微微顿了下然后继续走到梳洗的架子前将帕子又放入水中涤洗:“乱世出英雄,既然有了英雄又怎能少了倾国红颜?”这世上既然有男人,又怎么会少得了女人。 “倾世之色已在身侧,倾国自然也就入不了眼了。” “你眼界那么高,我怎么不知道?”君少忧又是轻啧两声将帕子拧干放好:“走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看着君少忧已经走出去的身影,郭嘉走到门边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已经已经高高在上的太阳低低轻笑了两声,天下国色再盛那又如何?总也抵不过这人冷眉扬唇时的冷酷一笑。 捋了捋躺了一宿被压的有些皱痕的衣袖,郭嘉含笑稳健的踏出了再次追随的步伐,于他而言,人生在世再没有比追逐更能让他觉得热血沸腾的事情了,至于因这追逐莫名生出的执念……那原本被常年的笑意遮掩的极深的冷薄也被一抹柔和所取代,左右人生还长,而他也有的是耐性。。.。 第19章 “人还挺多。”随口说了一句,君少忧便要飞到顶上去观看,谁知身子还没动,手就被拉住了。 郭嘉微喘着气问道:“你要去哪里?” “做什么那么急?”看到泛红的脸颊以及额上的汗水,君少忧下意识的就想抬起手替他擦汗,只是眼前不经意间闪过方才醒来时撞入眼底的目光终是只是将手隐在了身后。 “我不拉着你,你要去哪里?” “自去高处。” 郭嘉挑眉,笑容可掬:“独高处,不胜寒。” “如此,奉孝意欲如何?” “单影成双,何如?” “嗤,想要我带你飞上去就说,何必如此。”君少忧毫不在意的笑了一下,伸手揽住郭嘉的腰身,足尖一踏就飞上了高处。 “此间风景果然独好。”随性的将自己的身体倚靠在君少忧身上,郭嘉俯瞰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脸上带着悠然的惬意。 “立泰山之巅,俯地灵于下,有云霞浮于中空,沐晨曦之精粹,感万籁于寂静。”手没有从郭嘉的腰间松开,身形亦稳稳的站着充当着郭嘉的墙壁,微眯着双眼对着绚烂的日光拽着曾经根本不会说上一句又不着边际的古语。 清冽的声线平缓而淡泊,并没有说起那些景色时该有的畅快或者澎湃,反而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郭嘉眉心微动,懒散的笑音不变:“即便风光绝色,一人独阅却也失了味道,不过即使是一人独品,有生之年,嘉也想体味一下你所言之各种三味。” 鬼才郭奉孝,端是狡猾无比,君少忧将人带着一起坐在了下来:“你若想看自是不无不可。” 郭嘉靠在君少忧肩头,清逸的脸上似笑非笑,似冷非冷:“你此诺,许的太轻易了。” “如带你一起上来一般,不过举手之劳,如何不能轻易。”君少忧微微转过脸对上了郭嘉的眼,一席话说的轻描淡写,仿若不知真意。 眼中细碎的流光在被遮挡住的阴影之下涓涓流过,郭嘉洒然而笑:“确实如此,那少忧你可要记得今日之诺。” “待来日空闲,我自当践诺。”凝视完眼前的洒脱,君少忧转走了视线落在了下面已经排列妥当的人群。 顺着那目光,郭嘉一样看了过去:“如今在这些当中都在暗地里传若今日得召入选就有幸能一见‘神人’得庇佑。”不再提方才之言,仿佛那暗藏深意的话题不过是闲暇之余下的无关紧要。 不能自保却求神明庇佑?简直痴人说梦,君少忧哂笑了一下,没有回话只静静的注视着下面已经开始的体能测验。 看了半晌,日正当空,君少忧不经意的目光在郭嘉仍沁着汗的额上扫过,心中轻叹了一声拿出了一把伞撑在了两人之间。 “可惜是在并州。”看着为自己打伞的人,郭嘉眉眼弯弯。 “何足惜哉?” “若是地灵之地必然人杰多矣。” “张辽高顺已是名将之属。” “但于你而言,还不够。” “无妨,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我以为你素来是用飞的。” “差不多是实话,但也是笑话,虽然一点都不好笑。” 郭嘉想去揭下那顶上的兜帽看到他对自己完整的无奈与纵容,却在下面嘈杂的跑步声中止住了这样的念头。 “看来成绩还不错。”已近一个半时辰,大部分人已趴在了场边,一小部分人仍在坚持,跑的足够的慢,却胜在坚持,而若校场也趋于安静起来。 “并州地处偏远,民风彪悍之地,这里男人的体力自然也要稍好一点。” “听奉孝之意,似乎并不以为然。” “嘉通军事,却不通练兵之法,只知一方水土一方人。” 君少忧不语,郭嘉倾身将那□□在外纤细却紧实的腰身搂住:“你在想什么?” 君少忧低头看了眼落在腰上的手淡淡的道:“我在想,我选定的君主日后会孕育出怎么样水土。” 这次轮到郭嘉不说话了,君少忧隐在兜帽下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抬手握住了那在自己腰线上正反复摩挲的手:“你不好奇自己未来的君主是何等样子?” 任由那干燥的微凉包裹住自己的手顺势侵蚀着自己手上的温度,郭嘉温热中带着一丝潮湿的气息喷洒在君少忧的颈间:“吾君在前,何谈他人?” 这样的狂生……“奉孝。”君少忧身形不动,巍然自在,只声音中带出了警告之意,也不知是在警告郭嘉的狂妄还是在警告郭嘉现在的得寸进尺。 缓缓溢出的笑声在君少忧耳边回荡,郭嘉将已经变得有些冷的手从君少忧的手中抽出,一手以腿为支点撑着自己的下颚,笑意融融却又漫不经心:“不过说笑,少忧何必认真。” “那便说笑。”借势而下,君少忧毫不犹豫的否定了方才的一切,同时也收回了那把为郭嘉而撑的纸伞。 至此,直到筛选结束,两人之间再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将人带回地面,君少忧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后面的事都交给你了。” “你不是要亲自训练玄甲军?” “让他们休整一日。” “但你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暴露与应该虚无缥缈的神人身份并不符合。 “他们不会看见君少忧。”明白郭嘉的想法,而他心中也早做了打算。 “我想回一趟颍川。” 君少忧一怔:“为何?” “你手中可用之人太少了。” 把玩着腰间的配饰,君少忧将他对郭嘉仅知的交友情况筛选了一遍:“你要去寻戏志才?” “你连这也知道?”郭嘉失笑,继而好奇:“既然知道戏志才,那就该知其才不下于我,那为何当日你寻的不是戏志才而是我?” “因为你是郭奉孝。”东汉末年最惊才绝艳的人物之一,绚烂如烟花短暂却能灼痛人眼。 郭嘉不太能领会君少忧话里隐含的意思,但这不妨碍他刚刚不好的心情有好转的迹象:“我的心情似乎好点了。” 真是坦率到令他有种退避三舍的冲动,虽然他对郭嘉已经退了又退,却也不妨碍他再次生出这种感觉,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点了头笑道:“好便好,至于回颍川,现下也不急于一时,待我有空再陪你回去如何?” “你就不怕戏志才投了别家?” “不怕。” “这又是为何?” “因为我有郭奉孝啊。” “好,依你便是。”郭嘉笑着点头,一双眼,若璀璨星光,让君少忧一时恍了目光。 兜帽之下的恍神郭嘉没有看见,但君少忧一句理所当然的话却已让他如临云端通体舒坦,心情一好他便将方才的心堵给抛的一干二净。 看郭嘉慢悠悠晃回去的身影,君少忧却拧了下眉,他不是不想将戏志才纳为己用,但戏志才已没有几年好活……想到这里君少忧心头突然一突,戏志才固然没几年好活,但是郭奉孝也不是个长寿的……他想现在或许最急的不是去招揽那些三国名宿而是去把三国里的几个神医给找出来。 “少忧,怎么不走?”已经走出一点距离的郭嘉没见君少忧跟上来不由朝后喊了句,待君少忧重新走到他身边才问道:“方才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不是在招一些女子。” “女子?”郭嘉一惊之下又停了脚步:“你是说军妓?” “……不是。” “那军营要女子何用?” 君少忧见郭嘉脸上虽有吃惊之色却没有对女子的鄙薄与不屑便道:“上了战场就会有伤员,女子心细,可做医护。” 郭嘉脸上的吃惊之色更甚:“女子为医?” “有何不可?”君少忧扬了下眉:“奉孝你不会想和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吧?”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自从汉高祖吕雉乱政,再到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女人的地位日渐卑下,虽不至于和明清两朝差不多,不过也的确对女人多有压制,郭嘉自然会奇怪君少忧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物尽其用,那人,自然也不能浪费。”没有说什么男女平等之类不和朝代时宜的话,君少忧给的解释十分浅白。 “只怕此事不易。”没有反对君少忧的意思,郭嘉反而估算了一下这事的可行性。 “如何不易?” “就算丁建阳肯为你力排众议,那又有多少女子肯来?” “宁为太平犬,不为离乱人,奉孝,当人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去计较其他,只会去想如何才能活下去,否则现在的张角也不会让天下众多百姓去响应继而揭竿造反了。” “并州远离中央,黄巾党也少之又少,虽有鲜卑在侧但这里的百姓比之其他地方也算安居乐业。” “那就在换一句话说。” “什么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 “……呵呵”。.。 第20章 五更天,太阳还不曾从地平线上升起,整个天空还被沉黑所浸染,但宽广的校场之上却是灯火通明。 高顺站在高台上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一群站没站相的新兵蛋子,身上的冷气比之晨霜的温度更低了几分。 吕布一身文官打扮站在那对着那些脸上尽是懵懂未醒的人也是一脸的高傲与不屑,大张旗鼓选出来的兵丁就是这些个玩意儿,也不知道一会儿那人看见这个情形会是怎么个表情。 吕布正有点小兴奋的想着君少忧被恶心的表情时,就见自己义父陪着一个他不曾见过的人从远处走来。 不是他眼神好能在不算明亮里的环境里将事物看的一清二楚,而是那头白发太过亮眼,而之所以用‘陪’这个词是因为丁原是走在这个陌生男人身后的。 “义父,这是何人?”吕布走了两步迎了上去,一双眼不错的落在了陌生男子身上,即便心中傲气冲天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冷峻的过分的男人其外貌足以称的上一句完美,若非那双眼睛的眸色和发色不对,他一定会以为这就是君少忧面纱下的真是面容。 “这是令狐伤公子,尔等日后见令狐公子定要以礼相待不可无礼,否则军法从事。” “义父……”吕布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理解丁原怎么会对这个好像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如此慎重其事,君少忧也就罢了,这个叫令狐的又是怎么回事? “好了。”丁原有些不悦的道:“奉先,你只要尊令即可,这新招募的士兵都将由令狐公子一人接管,若有需要你们从旁协助即可。” “那君少忧呢?” 对于吕布直呼君少忧名字这个事情,丁原依然如前的拧了下眉:“先生另有要事,这位公子就是受先生所托。” 就在丁原和吕布说话的时候,已经改头换面披着称令狐伤马甲的君少忧已经站在了高台,对着下面一群一点都没有属于军队精神面貌的新兵也没有露出一点多余的表情。 “今天,我会教会你们一件事情,并且让你们终生不忘,不过现在都给我站直了,什么时候能站好什么时候再干别的。” 君少忧说完,两边就有数个类似教官的小将开始有次序的一一纠正在场三千名士兵的站姿,而君少忧也下了高台走进了士兵之中。 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令人心生畏惧的气场,何况这具被系统数拟出来和令狐伤一模一样,君少忧本就是个撑的起场面的人,所以模仿令狐伤也是惟妙惟肖,何况这里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令狐伤是何许人也。 大部分的士兵很还是很乖觉的,但几千人里总不会缺无赖流氓或者说是刺头,毕竟此次军营招募的条件写的很优厚,只每天有一顿肉就足够让那些有男丁趋之若鹜了,所以人品上良莠不齐也成了必会出现的情况,说这些仗着有些力气的地痞流氓悍不畏死是夸张了点,但不知死活倒是真的。 整个队伍在严密的监视下从没太阳站到太阳最毒的时候,挨了教棒的不在少数,却都碍于周围肃穆的军威都忍了下去,但那些不知死活却是无论如何也吞不下这口气的,不过地痞流氓做惯了,大聪明可能没有,但小脑筋动了不少,人站得笔直眼神却已经四处瞟过给周围的小弟使了眼色。 就在君少忧再次巡视到了他们面前时,就听到一声爆音,然后一圈的人就朝着君少忧围了过去。 对着侧面而来的拳头,某人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身子向后仰了仰就轻松让对方了挥了空,甚至对方因为用的劲太大导致挥空后被自己的力气带的向前冲了两步,然后就被某人抬起一脚,不轻不重的踹了出去。 偷袭不成反被踹,这是羞辱,当他抬起头在看那个踹他的人时候,耻辱就变成了奇耻大辱,任何有点血性的男人都受不得那样的眼神洗礼,那种低贱的你仿佛连蝼蚁不如的眼神让彪形大汉一下没了一点理智,猛的喊了一声让本来看见自己老大被踹趴下而犹豫不前的小弟们再次扑了过去,嘴里还叫嚷官兵欺负老百姓什么的,显然是没想起来他们现在也是兵了,虽然是新的。 而在挑事的将事情挑起来的时候,原本拿着棍子监督的军官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一副袖手旁观状。 君少忧对着一拥而上的人采取了统一的方式,皆是双手背在身后一脚踹开了事,姿态之高华就好像他其实只是十分悠闲的拂去脚前尘埃一般。 每一脚都能将人踹出去,却也不会伤到对方反而还能保证对方继续爬起来让他踹,君少忧端着高贵冷艳又风华无双的姿态踹了数不清的脚,然后便发现以他为中心点,前赴后继者已经越来越多。 加入群架的人什么心态君少忧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他陪着他们玩了那么长时间的飞人游戏该结束了。 “系统,差不多了,再踹下去,脚就要烂掉了。” “调用数据需要时间,特效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用了。” 得到首肯,君少忧甩出了弯刀,一招净世破魔击披着系统伪装出来的华丽效果就aoe到了八尺范围内所有站的人的脖子上招呼了上去。 在系统绚烂的光彩效果加持下,君少忧刀光所及之处几乎全是一点而过,却也扫掉了他们三分之一的血条,顿时在刀光之下响起了阵阵惨嚎之声。 也不过十多秒的时间,君少忧扫倒了差不多几百多个人就又双手负后站回了高台上,姿态高华仿若谪仙。 这一连番的变故高台上陪站的人一干看的目瞪口呆,吕布在下面乱起来的时候就开始一脸坏笑,直到看见那对弯刀才变了颜色,什么狗屁令狐伤,这分明是君少忧么!眼珠子不对,头发不对,招式他没见过,但这亮着黄灿灿光芒的刀分明就是君少忧的兵器。 吕布看见的,高顺张辽他们自然也都看见了,所以在一瞬间的震惊过后便又恢复了正常,而且事先得到过通知的他们只需要站着看就好,故而谁也没有动一下只是身姿站的更挺拔了。 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倒了一片在地上哀嚎的人,君少忧冰冷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今天,我要教会你们的事情就是,唯我命者,从之,生。” 话说完,随着君少忧目光的静静转动,还安然站着的人只要被那毫无情绪的眼神扫到就都立刻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将身子崩的紧紧的就怕一个不标准,下场就和那边正捂着脖子满手血在那嚎都不敢再嚎的人作伴。 当视线扫过整场后,君少忧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群伤员身上,然后就看见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人里有几个聪明的已经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脖子上还沁着血就又重新站起了军姿。 有一个这样,就会有很多个这样,于是在全场寂静的情况下,66续续的,那些伤员就全都站了起来,虽然有些因身子抖的厉害而站不直,但好歹也都全立了起来。 众将在旁边齐齐默声,往常新收的兵勇也有凶悍不服管教的,他们也大都选择了以武服人,只是今天这出戏……看着下面那些已经又敬又俱又狂热的眼神,除了逆天,他们已不做第二感想。 约摸又差不多让人站了一刻钟,君少忧才道:“原地休息,吃饭,半个时辰后再训。” 待君少忧走出校场,再看不见身影,那些原来还站着笔直的伤员率先跌坐在了地上,然后就跟羊群效应似的,其他人也都随着就地坐下来,但依旧没有一点声响,直到有人抬着大锅6续来到校场的时候,场中才开始有了声音,全是吞口水和肚子叫的声音…… 满鼻子的肉香让这些从来没富裕过的新兵蛋子口水狂吞,一个个又都重新站了起来,但碍着方才君少忧那句‘原地休息’脚下都没敢轻动一步,却全眼巴巴的看着最前面被抬进来的十口大锅,那些浓郁的肉香就是从那飘出来的。 看着下面即便被肉馋的已经快不行还没动的新兵,众将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些新兵的纪律已成,吕布轻哼了一声不太服气:“我要有那身本事,我也行,有什么了不起。” 离得近的几个武将听了吕布近似自语的话都无奈的抽了下嘴角,想着,有这身能耐做这事的确是易如反掌,但问题是,你有么……还有,您老现在身为文官跑来校场作甚?主簿的官职真有闲到可以让你在这里站上大半天么?。.。 第21章 “令狐伤?” 听到似笑非笑的声音,君少忧快步朝郭嘉走去:“怎么认出来的?” “你并没有掩饰,不是么?” 明明掩饰的很好啊,系统给的皮也是完美无缺…… 似是觉出了君少忧的疑惑,郭嘉不由摇头扶额:“拜托一下,你刚刚那对弯刀一出来,别人又不是瞎子。” 君少忧握拳干咳了两声:“你是不是觉得我用本来的身份不合适吗?所以就随意换了张脸。“ 郭嘉无奈道:“你这样变与不变有何区别?” 君少忧摊手:“总和传闻中的不一样,何况除了方才的动武,我也没有做什么。” 对着那张陌生的脸郭嘉拧了下眉:“你还可以随意变化容貌?” “如卿所见。” “看来以后你若有心躲我,大抵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看着郭嘉那一脸好像很的苦恼的样子,君少忧回道:“奉孝,你想多了。” “你确定真的是我想多了?” 君少忧一顿,看了郭嘉好一会儿:“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般咄咄逼人的时候?” “不不不。”郭嘉伸出十指对着君少忧摇了摇:“非是嘉咄咄逼人,而是少忧你太不可捉摸,嘉自认可看透人性却看不透你,对此,嘉常怀不安于心。” “若都看透了,还有何乐趣可言?何况人生在世,哪怕身过百年,却也心忧九九,奉孝此虑,实不足道也。” “是也是也,不过常言有道,逃避一时却逃不了一世,此言少忧以为然否?” “然也,但卿岂不闻世俗又有言:避的了一时是一时?” 郭嘉一愣,继而失笑:“你不似逃避之人。” “若拒绝有用,我自然不会逃避。”说完,君少忧对着郭嘉问道:“奉孝,你说拒绝可有用?” 自然是没有用的,郭嘉扬眉浅笑:“你总能将我堵的说不出话来。” 你若不是郭奉孝就好了,君少忧在心中如此叹道,若不是,他也不会退让至此,曾经憧憬向往的历史人物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明示暗示的对自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这于他而言实在太坑爹了点,他虽知道剑三素有基三之称,但前一次穿越还很正常,怎么这一次就这样把个智谋无双的人给弄弯了呢,还弯的莫名其妙…… 君少忧不说话,郭嘉笑着在他脸上扫了一圈:“一样换脸,怎么换了个这样让人看不顺眼的脸?” 还在细思郭嘉莫名弯掉因由的君少忧突然听到郭嘉说起来脸的事情,不由惊诧万分,其他人的脸怎么样他是不知道,但令狐伤的脸他很清楚,这张脸于他来看已经是俊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了,却不想郭嘉还这般嫌弃,想起不久之前郭嘉不让自己在人前露脸的事情,突然觉得郭嘉的审美观也太猎奇了点,不好看的脸都能喜欢上,却对这张脸看不上…… 丝毫不知道君少忧对自己的腹诽已经歪到了十万八千里,见他不说话转而想起了什么又道:“现在并州的人口流量越来越多了,你可知道?” 郭嘉的话题跳跃度一向很快,君少忧还没从相貌这件事情上转出来不由怔了下:“何意?” “黄巾之祸已是越演越烈,连并州这样的边城都被有逃难而来的人,你就没什么想法吗?”昨天是哪个说要招募女子组什么医护队的? “你倒比我还着急?” “离你预言皇帝大行的日子本就没几年,届时群雄并起,汉室正统虎狼环饲,我只恨时间不够用。” 奉孝,你也是蛮拼的了……君少忧看了眼郭嘉眼下的青痕,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眼:“你手上可有人?” “除了丁原手里的人,我们暂时无人可用。”郭嘉揉了揉一直在胀痛的头,这些天为了完善君少忧的计划,他睡的时间几乎很少,还要在他不在的期间代他和丁原沟通,虽然丁原可用但有些事情的确也的确不适合让丁原的人去做,无人可用已经成了他现在最头疼的一件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洛阳借人吧,总归是为了保他家的江山,老让我们这些外人劳心劳力也不合适。” 郭嘉闻言蹙了下眉:“皇帝手里的人?”现在朝廷这个样子,皇帝手里还有人? 世族之中都会蓄养一些不能见光的人,何况是大汉的皇帝?只是这种事情因着郭嘉出生寒门一时没有想到而已。 “自然是有的。”君少忧的目光再次落在郭嘉眼下的青痕上:“我先去一趟皇宫,你……我带你去寻戏志才吧,你可知道他现今在哪里?”先别管人能活多少岁了,能帮一时是一时也是好的,不然眼前这个人估计能先把自己累死在戏志才前头。 “在颍川那隐居着,你不是说不着急么?” “不是你着急么?”君少忧顶着令狐伤那张面无表情又惨绝人寰的脸无辜的反问道。 “……”一种怪怪的违和感滑过郭嘉心底,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眼前这张脸无论如何他都看不顺眼。 “那现在要怎么过去?”郭嘉刚摊手发问,君少忧就从眼前消失了,然后不安的情绪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摄住了郭嘉的心,这不是君少忧第一次这样消失,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样的情景明晃晃的在提醒他,他喜欢上的这个男人他抓不住…… “奉孝,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郭嘉阴翳的目光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立刻恢复了清明,在看已经恢复原来样子的君少忧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那双瑰丽的宝石的眼眸里透着真真的关切。 “我没事,只是可能有些不适应。”说罢便开始打量起周围已经变换的环境。 不适应?君少忧又仔细看了下郭嘉已经恢复浅笑的脸确定确实没有什么了才道:“我们已经到了颍川,我带你过去。”说完还是不太放心的又问道:“你真的没有问题?” 郭嘉上前一步双手搂住了君少忧腰,由于身高差不多,便将自己的下颚靠在了君少忧的肩头:“没事,只是可能有些累了。” 听到那晴朗的声音里带出的一丝疲倦,君少忧终究还是任由郭嘉这样抱住了自己,反正他也要带着郭嘉用轻功,谁抱谁,怎么抱都是一样的。 “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感觉到腰上的双手又紧了一些,君少忧一顿,熟门熟路的揽住了郭嘉的腰足尖一点便纵身飞了出去。 飞行的速度很平稳,郭嘉听着耳边飒飒作响的风声以及不断倒退景色,头一歪唇便和君少忧柔软耳垂碰了正着:“为什么不飞高点?” 感觉到耳朵上的触感和湿热的气息,在郭嘉看不见的地方,君少忧瑰丽的红眸瞬间变成了暗红色,但那双手却依旧稳稳的托着正依附着他的身体依言将人往更高的天空带去。 “啧啧,这样看着,就感觉有种心胸被开阔的感觉,果然高处独好。”侧首靠在君少忧肩头俯瞰着下面变得越来越小的景色,郭嘉如是感叹道。 你喜欢便好……这样的念头在心中一转而过,君少忧的眸子就在下一刻被冰封了起来。 “系统,这一次完成任务,我是否能重新回到自己世界?” “能。”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君少忧眼中原本被冰封起来的一抹因郭嘉而起的情绪也在此时消退的一干二净。 “到了。”放开郭嘉,君少忧也顺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翠竹环绕,静谧悠远,的确是个隐居的好地方,不过好像那些个过起隐居生活的高人家里都喜欢中竹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癖。 “他倒是会享受。” “你若喜欢,多在这里住几天也无妨。” “现在恨时间不够,待天下平和之时,你还怕我们没有时间悠哉悠哉么?” “你去吧,我还要去趟洛阳,晚些时候再来接你。”在第一时间隐去身形后,君少忧便见郭嘉看着自己消失的位置露出一抹自嘲以及一声长叹。 那抹自嘲刺的君少忧眼睛微痛,那声长谈听的君少忧心塞,但他知道他不会就此放弃回家的希望,所以就和方才对郭嘉憧憬他们日后的生活一样,他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点了神行就落在了刘协身边,然后正在上课的三只立刻全都停了动作呆愣的看向了凭空出现的君少忧。 “怎么?相别也不过多久,这就不认识了?” “来……”曹昂从惊愕中醒来反射性就要叫人护驾,不料刘协反应更快一手就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剩下的呼叫全部变成了呜咽。 君少忧看的饶有兴趣:“这就是曹操的儿子曹昂?” 确定曹昂不会再莽撞出生,刘协放下手整了衣冠才对着君少忧半跪而下:“协儿叩见老师。”。.。 第22章 “老……老师……?”曹昂看着半跪下的人,瞠目之下指着君少忧竟然结巴了起来。 “子脩,君子当庄敬自强,处变不惊。”荀彧看着曹昂失态之下伸出来的手指,一个错步挡在了君少忧面前。 “文若,不用那么紧张把人护的那么紧吧?哪怕是看在协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曹操的儿子做什么,虽然那根手指的确看着碍眼就是了。” 曹昂脸上惊疑未退却立刻放下了手对着荀彧躬身“昂失态了,请先生责罚。” “子脩年幼尚不稳重,少忧勿怪。” “昂言语冒失,得罪这位先生,请先生恕昂年幼无知。”说完,也一撩衣袍跟着跪在了刘协的身边。 “啧啧……你这么说,若我硬要责罚,岂不是连年幼无知都不如了?行了,看在你文若先生和协儿的份上,这次权且记下,若有下次,我自当寻曹孟德去,都起来吧。” “谢老师(先生)” 荀彧见两人都起了身方才转向身后的君少忧不赞同的道:“这里是皇宫内苑,好歹你也该有个忌讳。” “上天入地我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一座宫殿,我自有分寸,倒是今天来的唐突,打扰你上课了。” “你既有事,殿下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荀彧收了课本对曹昂道:“子脩你随我偏殿继续上课。” “文若果然是我见过最明理知机的君子了。” 还未离开的荀彧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待你和殿下谈完,你我一叙如何?” “好。”这不算什么要求,君少忧也爽快的答应了。 等人走了之后,刘协蹭到了君少忧身边刚想打滚卖萌却被君少忧闪了开去,如今的君少忧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有剑三系统的世界并不能用常理来看待,起码在感情上不能。剑三素有基三之称,他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一样,但有一个郭嘉做榜样,他不得不警戒自身,这世上有一个郭嘉能牵扯到他的心绪已是他的大意,断不能再有第二人出现,何况带歪了郭嘉顶天了也就是断郭嘉一人,如果是未来的皇帝……皇帝断子绝孙什么的,想想就觉得蛋不疼也碎。 于是,已经觉得有些蛋碎的某人用相对隐晦的警告防患于未然的训诫道:“协儿,你现在虽是稚童,但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无知小儿了吧?” 刘协心中一凛,脸上却有些不知所措,只咬着唇看着君少忧,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无辜稚子,只可惜这样的神情可以让任何人心软,却无法让此时双眼冷漠的男人出现一丝一毫的柔软。 “是协儿糊涂了。”缓缓低下头,刘协恭敬的认了错。 对于刘协的认错君少忧也不觉什么,刘协平时需要这番姿态去面对刘宏,这皇宫稚子天真也是一种很好的伪装,于是他便轻轻的揭了过去:“罢了,日后注意自己言行便好,天命之子就该自有其气度,你外表虽然年幼但毕竟不是真的年少。” “是,协儿受教了。” “今天我来是来寻王越的,你现在可能将人招来?” 刘协没问什么事情,只点了点头:“老师稍待,我这就让人去寻王越。” 差不多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协就领着一男子走进了内殿,男子并未因刘协年幼而有所不敬,一路走来皆微低着头双目低斜看着刘协腰部以下位置,全身肌肉则一直处于蓄势待发之状,如遇意料之外的危险可在第一时间出手,这是个谨慎且认得清自己位置的高手。 刘协走到君少忧身侧对其又行了一礼才对王越道:“先生,这是协之老师,今日便是老师要见您。” 一样尊敬的态度,但不一样的称呼令王越抬起了头看向被二皇子尊为老师的人,一双曾在卑微处仰望过的眼映入他之眼帘,瞳孔剧烈收缩见,王越已臣服于地。 刘协先是一愣继而了然,王越在教学他之前常伴君侧平时几乎形影不离,那日洛阳天降神人,满朝文武及帝王所见者,必也是隐于帝王暗处的王越所能见者。 看似不经意的走动了两步来到了刘协桌前的同时,君少忧也避开了那落地的膝盖,弯腰行礼也就算了,受刘协跪礼是因师徒之名,刘协跪他天经地义,至于其他的人……他不缺黄金也不需要别人送他黄金。 “王大人请坐。”说的同时,君少忧也已经坐了下来。 “越……” 不敢两字还未出口,一旁刘协已经扶住了王越的手臂:“先生坐。” 王越低着头朝刘协看去,然后在刘协的眼色下就地改跪地为跪坐,腰背挺直,目光直视君少忧下颚之处,姿态既恭且敬,宛如是在面见君王一般。 汉朝席地而坐多已跪坐为先,王越如此折衷,君少忧也就只当他是改跪为坐了。 “我此来是想问先生讨要几名影卫,不知可否?” 王越撑大了本来不太大眼睛,然后就将目光落在了正站在君少忧身边的刘协。 “可有为难?”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开门见山太过直接,君少忧自觉善解人意的道:“若有为难也无妨,不知这枚令箭可否调动影卫?” 瞪着君少忧手上闪现出来的暗金龙纹令牌,安静的大殿内出现了两声吞咽的声音,这东西他们都见过,刘协更是摸过,当年若非靠着这枚令牌调动了皇室历代训养的影卫或许他就挨不到曹操来把持朝政早早死在了董卓手里,只是没想到这枚令箭如今居然会在老师手中,看来老师的确和父皇接触过…… 就在刘协若有所思之时,王越已经领了命令:“属下立刻就为您调动影卫。” “恩,调三名影卫去并州刺史府寻我便可,你可以退下了。” “诺。” 王越退下后,刘协伸手拿过了还在君少忧手里的令牌,脸上满是怀念:“父皇居然将令牌给了老师,看来这大汉江山父皇是真的想要托付给老师了吧。” “怎么说?”一枚令牌而已,哪怕世间仅此一枚也没有到和江山社稷挂钩上吧? “老师莫非不知这枚令牌的来历?” “我只知这枚令牌是当年留侯张良为汉高祖刘邦所制之物。”当然,这是从物品简介上看来的,当时刘宏掏了这个东西给自己的时候一点物品使用方法都没说。 “此物确为留侯所制,高祖当年得留侯辅佐得与项羽抗衡,留侯在韩明面上辅佐韩王之时便开始为高祖打造了我大汉第一支影卫。” 君少忧了然,难怪令箭一出,王越就一点没抗拒的接受了命令,不过……“影卫不直接听命于皇帝?” “听。” “那这枚令箭的存在岂非多余?” “此枚令箭素来都由皇帝亲自保管从不曾下赐于人,只有在皇权动荡之时皇帝才会将其交由心腹之人,我汉室秘档之中,此令牌只下赐过一次。” “是平帝之时?” “是哀帝,此后令牌下落不明,王莽阅遍宫中秘档用尽方法也寻不出这枚令牌,最后此枚令牌由秘档记载重回光武帝之手。” 一句话中省去了不少重要环节,但也交代清楚了令牌的重要性,影卫这个机构如何运转他不知,但他知道这是汉室江山延续的最后底牌,不过底牌虽好却要有人会用,这令牌在光武帝手中最后让他再度统一了即将分崩离析的大汉成为中兴之主,而刘协最后却只能在最后堪堪保住性命苟活于世,不得不说,对比实在太强烈。 没有兴趣再细问,君少忧看向刘协的目光越加冷淡,随手收回了令牌:“我事已毕,你自保重。”虽知刘协保命的手段不会差,不过此时看来也就只有保命手段而已,未来之路于他任重而道远…… 君少忧离开时比之来时更冷淡的态度令得刘协心中苦涩连连,彼时,没有人教他何为帝王之道,彼时他只能在不曾停歇的屈辱中努力寻求生存之道,他不是不想以这最后的底牌重振汉室,但在曹操的严密监视他连活着都觉艰难…… “殿下。” 小心翼翼的呼唤声让刘协已经茫然失焦很久的目光落在了曹昂脸上,曹昂被那目光看的心头一窒。 他见过刘协骄傲、冷淡甚至于天真、狡黠的样子,但从没有见过如此的刘协,仿若漂泊于风浪之中的无依小舟,脆弱而无根。 “殿下……”曹昂首次逾矩伸手将跪坐在那的人拥入怀中:“殿下心中为何所虑?” “我怕……”被揽进如今还不宽广的胸怀,刘协低低的声音闷闷传出。 “不要怕。”抚着刘协还不足以撑起一片天下的背脊,曹昂没有问他怕什么,只一双手动不停的抚慰着怀中稚子。 刘协从曹昂怀中抬起头,一双莹莹的眼睛看着正一脸柔和的小少年,动了动嘴唇,他最终还是没说任何话的从他曹昂怀中退了出来,那不是他可以留恋的怀抱,那也不是他要的怀抱。 “殿下,终有一日,你会主宰者下,所以不要怕,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害怕的。” “你信我?” “我信你。” “曹昂信刘协?” “曹昂信刘协。” “为什么?” “因为你是刘协,而我,会一直陪着殿下,看着殿下成为这世上最耀眼的存在。” 曹昂温柔又坚定的笑容看的刘协一阵刺目,心中虽觉讽刺,但他依旧执起了曹昂的手,定定的看着他道:“我信你。”。.。 第23章 “文若,何大将军最近动作频频,你可有什么想法?”刚从皇宫回到府中的荀彧还未停下步足,就听到从另外一边走来的荀攸如是说道。 “这一年他何曾停下过动作?”虽然不甚在意,回书房的脚步也不曾停歇,但荀彧还是询问道:“莫非这次有什么特别的?” “你可知道袁绍已经进京?” “袁本初?” “正是。” “袁氏一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何进想要袁家来给陛下施压也不无不可。” 荀彧是刘协的老师,皇帝想立刘协为太子,身为老师的荀彧却这样一点都不上心,荀攸对此实在有些郁闷:“你就不担心二皇子登不上皇位?” “不担心。”到了书房,荀彧推开门后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不远处软榻上反向阖着的书籍上扫过。 荀彧说不担心,那就是真的不担心,但是荀攸却是担心,担心荀彧这莫名的自信。 “曹操离京月逾,你已在此盘桓数日了。” “曹公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你总要让我喘口气才是。” 荀彧闻言给自己沏了杯茶然后才奇怪的问道:“原来你还可以不喘气?” “……”荀攸一瞬间哑然,素来端方的荀彧居然也会说俏皮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就算亲耳听到了也是不准备信的。 “公达,我有些累了。” 送客的意思很明显,荀攸见荀彧平淡的脸上不见一丝倦容但也知他今日没有谈性便利落的出了书房。 过了好一会儿,坐在那的荀彧才又看向空无一人的软榻问道:“你可还在?” “既有约定,我自然不会失约。” 声音自软榻上传来,荀彧就见那里闪现出了正躺在那的君少忧。 “你在我这里倒是惬意的很。”说着,荀彧走过去随手拿起了本该书架上现如今却在君少忧手边的书简:“孙子兵法?”看了书简,荀彧看向君少忧:“你还需要看这个?” “不需要。”兵法这东西在如今的他看来远不及手中握着的明王镇狱来的有效,现在以力破巧才是他爱的方式。 荀彧闻言也没意外,只握着手里的孙子兵法沉默的和君少忧并排坐在了软榻上。 “你特意要我留下,是为何事?”见荀彧意外的沉默下来,君少忧也没有去探寻他沉默的原因只主动开口询问道。 盯着书简上孙子兵法四字,荀彧又是半晌才开口道:“太子之事你到底作何打算?” “你方才在荀攸面前不是还成竹在胸么?怎么一转头又放心不下了?” 荀彧不答,只侧首用一双眼紧紧盯着他身边人。 被荀彧这盯着,君少忧只得摊手如实回答:“太子之事我并无打算。” “你说过,二殿下为天命所眷。” “天命所眷和太子之位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有关系,纵观历史,太子其实是个十分杯具的位置,荀彧得了答案却不满意:“那你究竟作何打算?”刘协若不是太子,皇帝晏驾之时即便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因为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嫡长皇子刘辨,但看君少忧之意似又浑不在意,便一心要一个确切的说法。 眼见荀彧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君少忧就觉有些头疼,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固执……荀彧在他眼中虽比不得郭嘉,却也不是他想随意敷衍就敷衍的那类完全不相干的人,不过斟酌了一番后发现这话还真不太好说,难道要让他说直说日后刘辨会在何进强势的支持下登基继而又被何进引狼入室而来的董卓废杀,刘辨不在,刘协就是唯一的大汉正统继承人? 尽管心里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弯,但白纱之外露出的一双眼在荀彧的目光下从头到尾仍是波澜不兴,只缓缓吟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荀彧听罢眼睛微亮,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他自明白玉不琢不成器之理:“也罢,只盼你有分寸,须知揠苗助长,不犹不及。” “你寻我就为此事?” 荀彧点头:“我并不放心,殿下还太小。” 是啊,确实还太小,不过就是因为还小才更能使人麻痹,还没等君少忧感叹完,荀彧又道:“曹孟德的崛起,是你授意陛下而为之?” 君少忧闻言不觉诧异:“这也能猜得出?”要知道,每次去见刘宏的时候他都是隐身而去的,刘宏从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所以宫中皇帝身边耳目即便再多也不可能有人看见他,也就不会有什么风声出来。 “虽说这世上有浪子回头金不换之说,但是……”荀彧说到这里止了声音,紧抿了薄唇,臣不议君,他虽看不上当今圣上,但有些话也不是他能宣之于口的。 “怕什么呢?有我在,你还怕他丢了性命不成?”君少忧从荀彧身边站了起来,抽出被荀彧握在手里的孙子兵法,清冷的不光中隐含了一丝讥笑,刘协当年能一直活到老死,难道重来一次后他就不知道怎么保全自己了么? “何进势大,曹操虽为新贵但其身后若要认真计算起来,在他人眼中就代表着宦官势力,届时又如何能与身后站着世家势力的大将军抗衡?” 宦官弄权由来已久,与士林、世族之间的矛盾也已不可调和,读书人看不上甚至鄙夷欲除宦官而后快者多不胜数,曹操即便无心站在宦官势力之上,但其祖父曹腾却是宦官,所以于大部分人来说,曹操如今就是宦官势力的典型代表,如此又怎么和何进以及何进身后那些人对抗? 荀彧的忧心君少忧自是明了,但对此他只道:“臣强主弱虽已是不可避免之势,但,一方独大却是其中最糟糕的一种情况,文若治世之才,该比我更能体悟其中三味才是。” “二殿下若要登基,何进必除,到此,曹操以从龙之功必然一家独大。” “放心吧,没了何进自然还有其他的人,这世上总不缺这样的人。” “你心中属意者,何人?” 听到荀彧如此问,君少忧淡看了一眼还安坐在那的荀彧:“这样关切我的动态,看来你是真的将他当做弟子了。” “他是你的弟子。” “所以只要他不负我望,我就会让他坐稳他该坐的位置,延续大汉的未来。” 那要是负了你的期望呢?荀彧一惊之下想要去看君少忧一直半隐的神情去判断,却知见到了一个后脑勺,而用后脑勺的另外一面则带着与方才语气中透着点点寒意唯我独尊不太相称的神情。 简单来说,如果能抛开这层神棍的皮,君少忧在深沉过后一定会转过头来对荀彧露齿一笑来一句:“傻文若,我哄你的。” 可惜,荀彧看不见君少忧的表情,而君少忧也不可能这么扔掉神棍的皮对着荀彧搞怪,所以荀彧听完这番话后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君少忧看了看天色,心中思量着也该差不多去接人了便转身想和荀彧打一声招呼后再离开,不想正见这人在低眉敛目眉心微皱,于是想了想便没有在出声惊扰就独自神行来到了白天送郭嘉来时的竹林。 来无影去无踪,若说对皇权最大的威胁……荀彧冷冷的吐出一口气任由自己躺倒在了软榻上,平淡却也无绪,任人无法做出一点窥视。 荀彧心绪无人得窥,而君少忧落在竹林前站定身形后却对着手里无意中带出的孙子兵法微微笑了下,想来此番谈话之后,荀彧必会加大教课力度,唯一可惜的是,荀彧是君子,君子不着诡道,而帝王当行王道正术,诡诈一类又最能移性,荀彧必不会教。 看着手里簇新的几乎没有翻阅痕迹的孙子兵法,君少忧想到刘协偶尔眼中流露出算计背后的阴翳和恨,又是一笑,荀彧即便不教,刘协也已经开始逐一学会了这些,只盼荀彧的君子之道能让刘协有所受益,否则一个虽有雄才但心胸狭隘的君王也绝非是一国之幸。 “我还道你何时来寻,不想已经竟已经在了,只是你在外面站着又是何意?” 正摩挲着手中竹简想着荀彧的君少忧在看见郭嘉从屋内走出来后便带笑的反问道:“我不进去,你不也出来了么?” “奉孝,这就是你说要介绍我认识的好友?” 与郭嘉一样清润的声音让君少忧的目光随之落在了跟在郭嘉身后走出来的年轻男子身上,算是清秀的容貌,只是单从脸上看去就能看出这人似乎有些体弱,看来戏志才早夭很大的原因是由于先天体弱。 没有理会戏志才,君少忧一眼过后目光就又回到了郭嘉身上:“走吧,我来带你回去了。”说完便朝郭嘉伸出了手。 郭嘉毫不犹豫的握住了那只为他而伸的手:“不急。”交握间,他笑语晏晏的对戏志才道:“戏志才,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君少忧。” 戏志才看了眼郭嘉脸上于他而言有些过分灿烂的笑容然后便看向了君少忧,对于从方才就一直忽视他的君少忧,戏志才开口第一句便是挑衅:“目中无人,非礼非贤也。”。.。 第24章 与戏志才相交多年,郭嘉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挑衅之态,正觉诧异之间,就听到君少忧淡淡的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贤于下士必有所图,我既不求你,你也非我之士,无礼无贤这四字实属再恰当不过。” 一番赞同让郭嘉诧异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也让戏志才一时愣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奉孝寻我便是要我辅佐于你,如此,方才阁下一番话倒是虚伪的很。” 面对冷笑的戏志才,君少忧看过去的目光仍是平淡如水:“这次先生所言却是错了。” 戏志才一挑眉梢:“愿闻其详。” “纵此间天下,我只一人便能纵横驰骋,又何须贤士相助?” 这是实话,郭嘉知道,但戏志才却不知道,毕竟君少忧太过特殊,郭嘉心中又有私心便隐去了小部分重要的信息,故而戏志才冷笑不减:“既无需他人相助,奉孝又所为何来?” “奉孝寻阁下,阁下若是点头帮的便是奉孝,辅佐的也是大汉正统,与我又有何干系?” “阁下倒是能言善辩,只是阁下既想得便宜又想撇干系,这世上哪里又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是不是在暗讽自己又想做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君少忧扫了下郭嘉脸上已经淡了的笑容,想着好歹戏志才是郭嘉的好友,自己只当没听懂便罢故也不再理会只对郭嘉道:“奉孝,现下可要回去?” 戏志才傲,郭嘉知道,他们这样有得天之智的人有傲气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但他们在如何傲,在君少忧眼中其实也不过如此,郭嘉心头叹息脸上却含着淡笑对戏志才问道:“你方才所言可还作数?” “诺已出,我自当践。”便是有心为难挑衅君少忧,但他说过的话也不会打折扣。 “既然如此,我先送奉孝回去,再来接先生,可好?” “好。”戏志才收了冷笑,点了头。 君少忧看见团队面板上多出来了戏志才便点了神行跃至半空回到了并州,便将两人拉了过来。 “这……”由于第一次碰到这种只能用神仙鬼怪来解释的事情,戏志才对于自己瞬间从自家竹林来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指着君少忧问他是人是鬼,但看见面色如常的郭嘉到底没再说冒犯的话出来。 “奉孝,你带戏志才熟悉下环境,我去新兵那里。”看了眼郭嘉,君少忧嘱咐完在转身的同时就将自己化成了令狐伤。 戏志才对着已经看不见人的前方愣了半天后才转过目光对郭嘉木木的问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 郭嘉因这问题目光一沉淡淡的回道:“天上来的。” “……” “走吧,我先带你看看并州府。” 看出郭嘉并不想谈这个问题,戏志才虽然百爪挠心却也没再问下去只是惊讶道:“并州府没有不禁宵?” “被少忧解了。” 禁宵之令也是随随便便能解的?这是把一个并州府当自己的地盘了?诧异过后便是嘲讽:“这就是他所言的效忠汉室?” “效忠?”郭嘉一顿对着戏志才的脸上是止不住的诧异。 看见郭嘉露出诧异的一瞬间,戏志才就知道他说了一句十分可笑且好笑的话。 “他的目的不过是要汉室正统。”郭嘉在前边走边说,同时也解了戏志才脸上一丝尴尬的苦笑。 两人沉默间走出了府门,现如今天色已晚,并州府的街道虽不至看着荒凉但主干道上却还是少有人行,戏志才暗忖,并州地处偏远即便开了宵禁也只是这样,这禁开的多余了。然而,在他和郭嘉渐渐走出了主干道之后他发现他似乎又想错了。 看着干净的街道两旁衣衫褴褛的流民以及时不时就会有路过身边的士兵,戏志才抿了抿唇问道:“奉孝,并州府之所以开禁之为了这些流民?” “并州地处偏远,虽然涌入的流民并没有其他地方多,但在数量上也仍有些庞大,所以紧急之下只能先做出这样的安排。” 现在刚过亥时,在两边布满了勉强可遮风挡雨的帐篷里可以看见不少妇人正哄着自己的孩子,或在收拾一些物品,脸上的表情也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麻木或绝望,反而隐含着一点微末的希望,对生活的希望。 “为何这里大都都是妇人和孩童?” “今日并州府刚完成新一轮的兵丁招募,不少男丁都已投军,所以这里老弱妇孺为多。” 到现在他要是还不知道为何郭嘉要带自己出来看看那他就真是傻了,看着因为政乱和战乱而流离失所却仍散发着希望的这些人,戏志才感慨的一叹:“奉孝,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是我用心良苦……”郭嘉想到当时和少忧一起在城墙上看见的这些流民的情景,衣衫褴褛满身的泥土尘埃,所有人的脸都只能用形如枯槁来形容,不少麻木的脸上甚至已经找不出一点对生的渴望。 “那些做帐篷的野兽皮和木材都是他一个人弄来的。” “以他的本事想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戏志才语气里那一丝不以为然让郭嘉一顿:“那些兽皮,他拿出来的时候都还沾着兽血,有些皮子甚至还带着野兽的余温。” “你是说这些当时都是他临时捕猎弄来的?” 郭嘉没有肯定戏志才的疑问,只是带着他继续走着,别人都道这些东西对于少忧而言不过是勾勾手指一般容易,但只有他知道少忧当时回来时那苍白难掩倦色的面容,以及在将成堆成堆的兽皮和木材堆在屋中后甚至顾不得多交代一句就直接进了内室睡了个昏天暗地。 “为了他们脸上的希望,我会留下来。”在郭嘉将戏志才带回府邸让他休息的时候,戏志才将思考了一路后得出的结论说了出来。 “来日,你一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并不意外戏志才最后的决定,郭嘉辞别戏志才回到居所坐在门口仰头看着满天的星辰,目光随那遥不可及的星辰明明灭灭。 “夜深风寒,你坐在门口做什么?” “夜等君归。”看着披着满身星光而来的冷峻身影,郭嘉坐在那犹自而笑。 “注定等不到的人,何必浪费时间。”推门错身之间,君少忧未再看那清雅笑容一眼。 “但你终是回来了。”起身跟着走了进去,郭嘉浅笑依然。 “如果你要等的是这个,那你确实能等到,至少现今你一定会等到。” 不知是不是外面吹风太久,郭嘉突然感觉一股冷意蹿出背脊,身子忍不住激灵了一下,过了片刻似是终于忍耐不住低声问道:“你这些天究竟为了什么事,如此忽冷忽热?” 君少忧听到郭嘉说自己忽冷忽冷心中暗生出一股恼意,却非是冲着郭嘉,而是为了他自己,到底是他生了在意,否则也不会只对郭嘉如此。 抬眼去看正不错眼看着自己的郭嘉,那清澈的眉眼竟生生被他看出几分缠绵之意,惯性的抗拒令他蹙起了眉,薄唇轻抿之间冷薄之意尽现:“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想的再多也是无益。”因着那份在意,君少忧终是把话说了明白。 郭嘉将那份冷薄看在眼底,嘴角同样溢出一丝冷意:“我不信。” “你信我。” “我信。” “所以,再不信,你也要认。” 郭嘉一怔,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也的确笑了:“若我不愿认呢?” “不认,便罢,那是你的事,只是我希望来日你不会被这些心思移了心中之志。” “这自不用你说,只是,既如此,那你又为何对我忽冷忽热?” 见问题又被郭嘉绕了回来,君少忧暗叹一声智者不好忽悠,郭嘉那样的性子,若是让他察觉到一点可乘之机他下起手来就绝对不会手软。 “我当你是好友。” 所以态度忍不住亲昵之时想起自己怀抱的感情便又迅速的冷了下来?郭嘉一时明悟出君少忧矛盾的心里,也因为这明悟,心中钝痛难当,但他极快的沉默后,眉梢眼角之间突然飞扬起来:“人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你我之间知己之情。” 君少忧微微眯起双眼,一双冷眸梭巡于郭嘉脸上,似在判别其所言真伪,两息过后才缓缓回道:“你能如此,最好。” “不能如此又能如何?”郭嘉一脸无奈的摇着头坐到了君少忧身边:“你若是女子我还可考虑使些计谋将人娶回家,可你偏偏是君少忧,哎……其实我对你动心这个事情也实在是怪不得我,你说是吧?” 看着一脸轻松状,又对着自己一番挤眉弄眼古灵精怪的郭嘉,君少忧在心底呵呵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怪我咯?”。.。 第25章 “咳咳咳……” “陛下,龙体要紧,这些奏章明日再看也不迟啊。” “这些都是何进送来表彰剿贼有功的奏章。”刘宏拿着手里的奏章,神色淡然的对着一旁一直弯着腰的张让说道。 “陛下龙威福泽,小小乱党自然成不了气候。” “龙威福泽?”刘宏脸上泛起了一抹没有意义的笑容:“张让,你说朕还能活到几时?” “陛下万岁。”回话间,张让已经跪伏在地,脖子上更是凉意阵阵,如今的陛下对于他们这些阉宦已远不如从前那般宠信,更兼性情时常喜怒不定,他们这些近侍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又兼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可绕是如此,总有那么几天就会有人被下令杖毙,所以便是张让也不得不惧。 刘宏瞥了一眼在自己脚边低贱非常的张让:“让人都下去吧,朕累了。” “诺。”张让起身带着一群官宦宫女退出了偌大的宫殿。 刘宏看着手里的奏折半晌,然后面无表情的将其掷了出去,只是奏折还未落地便诡异的停在了半空之中,甚至自行打开,像是正在有人翻阅一样。 事实上,的确有人刚好出现,刚好接到被掷出来的奏本,然后好奇之下打开来读了一下,至于能做这些‘刚好’之事的人,整个大汉唯有一个能隐身的君少忧了。 刘宏看到这一切,脸上的肌肉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原本搭在扶座上的手也不自觉的用起了力。 “何进现在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君少忧看完奏折将其合上放过了皇帝的书案上,以密语的形式对着皇帝说了一句,只是人依旧还是隐身状态。 “神人,朕……朕真的就要死了么?” 君少忧看了眼刘宏红润的脸色,反问道:“你觉得呢?” “神人早知道朕寻了许多炼丹术士吧?” 因为密语的声音就好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所以刘宏无法根据声音来确定君少忧的位置,于是他便坦然的将目光直视了前方,君少忧对于这份坦然却觉好笑,明明身体已经绷到了一定程度,却还要做出这幅姿态。 “长生不老药,秦皇当年都是求而不得,陛下倒是有信心。” 不轻不重的语气,令刘宏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史书对于秦皇嬴政多有贬薄之词,但身为帝王,他再昏庸也知嬴政功绩非后世寻常之君可作比拟,这样的话分明是在嘲讽自己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可面对这样的嘲讽,刘宏却是无能论罪,思至此,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了下来,眼中精光散去,犹如垂暮之人。 刘宏如此,君少忧对此只能感叹一句天命,当年他预言刘宏死期之时,刘宏本已修身养性,不再如从前那般酒池肉林,如此经过太医国手的调养虽不能益寿年年却也能比他所言的大限再拖后几年,只是刘宏畏死,竟想炼制长生不死的丹药,而服用丹药的结果就是外强中干,命不久矣。 “罢了,确实是朕痴心妄想了。”刘宏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随后已经散去的精光又突然回到了他的眼中:“神人所言,协儿真被天命所眷顾?” “他得我所眷。” “可是神人却不愿意助协儿成为大汉名正言顺的下任君主。”刘宏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满的指控。 “陛下,这终归是大汉的天下,而大汉也不需要再出一个无能之主。” “你!”豁然起身,却又在下一刻跌回了宽大又冰冷的皇座,空无一人的大殿再再告诉刘宏,他即便有漫天怒火也无处可爆发。 经过相对漫长的冷静,刘宏才又再度保持平静的口吻开口问道:“神人今日前来,是谓何事?” “陛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朕知道,朕已经下诏将曹孟德招回来了。” “那便请陛下亲手再书写一道圣旨吧。” “什么圣旨?” “立刘协为君的圣旨。” 刘宏愣了下,然后点了头,没问为什么,只拿过手边一卷明黄的空白圣旨和朱笔不假思索的写了一通,写完后放下朱笔,摁了一下书案上的某一点,不过一会儿,张让便躬着身走了过来。 “张让,将玉玺拿来。” 张让领了旨意,转进内殿双手捧了玉玺走了出来:“陛下。” 刘宏拿过玉玺,染了印泥后狠狠的在圣旨上落下的玺印。 张让趁着刘宏没有注意时偷偷抬起头想一窥这刚下写的圣旨,却见刘宏已经一脸慎重的站起了身卷了圣旨,捧在了双手之上,身体微微前倾似是要递给什么人。 张让下意识的挪了一下腿,便蓦然瞪大了双眼,因为他看见那本来捧于刘宏双手的圣旨在眨眼间就凭空消失了…… 刘宏待手里的圣旨不见了踪影,头便朝着张让处转了一下,张让‘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死死的抵在了冰冷的地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让,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不是平白说的。”良久,刘宏幽幽的说了这句话后便一人独自离开了。 等到张让再抬起头时,大殿已是空无一人,而他瘫软良久后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只是嘴里神神叨叨也不知在念什么,然后突然面色一变就冲进了内殿之中,跪在了刘宏脚边就是一番痛哭流涕。 “哭什么呢。”刘宏觉得有些好笑,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才是开始害怕不觉得太晚了么?就像他,即便醒悟,时间也再不属于他。 “别哭了,你们既然还活着,就说明他觉得你们对他可能还有点用处,所以你现在大可安心。” 张让抬起头,脸上还留着眼泪和鼻涕,别提有多脏,可是那神情却透着意外的希望:“陛下,陛下……奴婢求陛下指点。” “等朕不在了,就替朕好好护着协儿,也算你们戴罪立功了。” “陛下……”张让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通后又磕了一个极响亮的头:“奴婢一定遵奉陛下旨意。” “遵奉不遵奉的,朕也不在意,左右朕也活不了几日,何况这世上谁都可能会死于非命,但朕的协儿却不会,你退下吧,日后好自为之。“ “诺,奴婢告退。”心头似有底定,张让躬身退了出去。 “到如今,你还觉得十常侍可用?”将一出戏从头看到尾的君少忧实在想不明白,都到这份上了,这汉灵帝怎么还是这么信任宦官? “神人到底是神人。” 君少忧挑眉,这话听着像赞扬实则嘲讽满满,实则是在说自己不食人间烟火,不明世俗处事法则? “将话说清楚。” “到底神人也不会一直护着协儿,协儿成帝之路必是坎坷,有张让这些人护着,协儿起码不会在这后廷被人暗害了性命。” 君少忧看着眼前因为说到刘协,眼中终于露出一抹带着慈爱笑意的皇帝,因为这笑意,他没有再出言讥讽,而是走出了这个殿阁,来到了刘协所在地方。 五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原本小的连剑都握不住只能用竹剑的幼儿如今已经长成了能一手执剑的小少年,虽说身手还达不到身姿俊逸犹若游龙,但……君少忧看着一剑以无畏之姿直刺曹昂的刘协,为其剑下了如斯定论,起码可以两败俱伤了。 “殿下!”一剑横空,分开了两柄将要互伤的剑,王越冷眉微蹙:“殿下,你的剑太激进了。” “是昂不好,一持剑就不自觉越了规矩,还请先生责罚。” 曹昂抢先一步的请罪并没有让王越顺着台阶而下,反而本来浅蹙的眉心皱的更加深了,目光也是不离面无表情的刘协。 “殿下该知,殿下生而尊贵。” 刘协抿了抿唇,执剑转身,就像王越所言,他生而尊贵,即便错了,他也不需要对着王越认错。 然而,就在他走出三步之时,腿上突然一曲,单膝便落在了地上。 “殿下!”一声惊呼响起,曹昂连忙两个跨步走了过去想要将人扶起,不料刘协却一手将之推开,撩了衣袍就将另外一个膝盖也落在了地上,原本冷淡的神色也莫名带上了一抹恭敬。 “殿下?”曹昂不解,回头去看王越,却见王越脸上神色不变,只是脸上也同样带了恭敬之色。 心中虽然疑惑,但聪明如曹昂,他只是心疼的看了眼跪的笔直的刘协,也跟着撩起衣袍跪在了他的身后侧。 王越看着跪在前面的两道挺直背影,被眼帘所挡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殿下性冷却暗藏一股暴戾,每每挥剑之时就容易被这暴戾所染而不知收敛,他虽一直提醒,但到底尊卑有别,此番,更为尊崇之人愿意教导殿下,便是殿下之幸,亦是大汉之幸。。.。 第26章 大汉皇朝备受皇帝宠爱的二皇子,渤海王殿下跪于武堂,一跪便是近一个时辰,并且还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这样的事情自然有人第一时间汇报给了刘宏,刘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拍桌子,刘协是他唯一宠爱的儿子,更是上天命定的下一任皇帝,王越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怒气冲冲的皇帝一路来到武堂,跪在最前方的刘协率先弯了直挺的脊背双手交叠至于衣摆之上,头置在手背之上:“儿臣叩见父皇,愿父皇长乐未央。” 曹昂也跟着请了安,唯有王越因为随时需要警戒,只持剑弯身请了安。 刘宏不悦的瞪了眼低头的王越,呵斥道:“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把殿下扶起来?” 张让一早就在等刘宏这句话,他如今一心想要卖好于刘协,便忙不迭的弓着身子向前要扶刘协起来,本以为稍微用下力,就能将人扶起来,谁知刘协在他的拉扯下居然纹丝不动。 “父皇见罪,儿臣不敢。” 刘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目光闪过一抹凛光,他就说王越绝对没有胆子这么处罚自己的儿子。 “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还嫌不够么?” “儿子有错,蒙父皇爱惜,儿子更该以此警戒自己,请父皇成全。” 刘宏哑然,他不成全还能怎么样?那个的人意思不能违逆,再心疼他也只能转身离开,唯一能做的就是宣了太医在一旁候着。 刘宏无奈的揉了揉刘协恭敬低垂的头顶:“你这孩子……”轻叹之间尽显一个慈父对自己倔强儿子的无奈和宠爱:“罢了,你肯如此,父皇心中甚慰,不愧是吾家麒麟儿,只是记着,你是上天之子,不可过度苛责自己,知道么?” “是,儿子知晓了,儿子谢父皇成全。” “既然协儿要自省,子修也不必陪着,回头孟德该说朕体罚他儿子了。” “陛下体恤,然,臣忝为殿下伴读,殿下严于律己,臣岂独善?” “好好好,我大汉有臣矣,既然如此,你就陪着你家殿下吧,朕就先走了。” “恭送陛下。” 皇帝呼啦啦的带走了所有的闲人,武堂再度陷入了安静,刘协再度跪的笔直,嘴角抿直,在不成熟的脸上划出一抹甚是坚毅的颜色。 “上天之子?”君少忧哂笑,本来他也打算让刘协起来了,只是刘宏这样一来,刘协如今倒不好直接起来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给刘协传音让他再跪一个时辰后自己起来就离开了皇宫。 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上游荡着,君少忧隐在兜帽之下的目光显得空洞了许多,不合群的衣衫,就好似他一直融不进所处时代的心,突兀孤立的令他心上寒意总也驱散不去。 “君少忧!” 一声道清润喝声从身后响起,君少忧脚步一顿,回身就见一如兰君子,衣袍翻飞的朝他快步走来。 看着急速朝自己奔来,且一把扣住自己手腕还喘着气的荀彧,君少忧挑了下眉梢没什么诚意的安抚道:“文若休急。” 荀彧不满的瞪了一眼君少忧,身在闹市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便拉着君少忧朝自己的地方走去。 顺从的跟着荀彧来到他自己的别院,君少忧十分随意的拿出了包里的茶,坐那就品了起来。 荀彧拧眉看着一派悠闲好像是在自个儿家一样的人,心中就觉气闷。 “好了,已经到了你的地方,你找我是有事?”心满意足的解了渴后,君少忧才支着脑袋问道。 “你倒是悠哉!”见不得君少忧这个样子,荀彧走过去,一把抢下他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重重的放在了桌上。 “这天下,自然是我最悠哉。” “你不露面就是几年,一露面,便是好大的气派啊!” “吾为刘协之师,他有过错,我罚他本是天经地义,何况,他自己也认了罚,你在这里为他报不平倒,此刻,他也领不了你这份关切之情。” “君少忧!” “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能起来了,不用担心我会跪坏了你未来的主君。” “你可知何进已经集结了兵力!” “那又怎么样?” “只要陛下一晏驾,大皇子必会被拥护登上九五之位,你可知无论陛下生前意下如何,只要大皇子一登上皇位,二皇子就再也不会言正名顺?!” “名正言顺有那么重要么?” “篡位是永远抹不掉的污点!”荀彧闻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霞,若非多年修养只怕是要对着君少忧拍桌子了。 “文若,你就是太迂腐了。”君少忧笑了笑,过了好半天才在荀彧已经开始泛冷光的目光下笑道:“好了,我和你保证,你的学生以后一定会是一个没有污点明君。” 荀彧冷意不改,却没出言反驳,只是在凝眉思索了半晌道:“只怕到时候,何进一达到目的,二皇子就会性命不保。” “那就看刘协自己的本事,若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日后想要坐稳皇位也不过是痴人说梦,你能护他一时难不成还能护他一世?何况,你护犊情深,只怕待他登位日久,在他眼里就会变成居心叵测。” 君少忧说的直白且意味深长,荀彧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你似一点都不喜二皇子。” “我喜不喜,与他做不做皇帝不冲突。” “那你为二皇子储存的实力进展的如何了?” “不知道啊。” “不知道?”突然拔高的声音充分表达出了荀彧心中的不可置信。 君少忧白色面纱下本来上扬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确实不知道并州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因为当他能把给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了郭嘉后,就再也没有关注过,其中有对郭嘉能力的绝对信任,还有,就是他不愿意见他,他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所以他认为只要不在相处,郭嘉对他生出的情就会淡去,时间越长这情就会越淡,最后直至消弭。 “不知道很奇怪么?” 荀彧冷冷一笑:“你觉得呢?” “好吧,并州那边我交了奉孝全权负责,若是奉孝,你该放心了吧?” “是他?”荀彧心中意外,眼神也没有错过君少忧说到郭嘉时,那红眸中一闪过的别样神色:“我想见奉孝一面。” “你要见奉孝?” “或者说,我想亲眼一见如今并州的情况。” “你不放心奉孝?或者说,你不信我?” “我只是不安心。” “我莫非还有让文若安心的义务?” 这话说的不客气,荀彧却是自若:“神人,自然无需如此,荀彧也不敢如此。” “你我相交不深。” “你我交浅言深。” “啧,这种自信……” “你赞我有王佐之才,那么这点自信,也是我该有的,否则当年你也不会来游说我成为二皇子的老师。” “分析的好像很有道理。”君少忧微敛双眸,一手托着自己下颚似在思考荀彧的建议,实则却是在想是否该去见一见郭嘉,算起来刘宏也快死了,就算此时不见…… “君少忧……” 君少忧抬眼看向荀彧,见荀彧神色间有些迟疑不由笑道:“文若有事不妨直问。” “你可是不愿见到奉孝?” 君少忧心头一惊有种被人道破心思的心虚感,面上却是纹丝不动反而声色坦然:“文若观察入微,我确实不太愿意见奉孝。” “那你是应我还是不应我?” 君少忧失笑,这就是最聪明不过的人了:“既然这样,我送你过去又有何妨。” 于是,荀彧首次亲身正面体验到了君少忧的神奇,不过眨眼之间就从京畿来到了边塞要城。 “此地居然是并州?”荀彧看着繁华不亚于京畿之地的边城,一时感慨万千:“奉孝确实了得,我原以为奉孝并不精通内政之务,不想却是我狭隘了。” 君少忧笑笑,荀彧略微顿了下,对着四周满是闲适的人道:“不过,为何朝廷会一直不间断的收到并州上陈的战报,且无人质疑?” “文若心中早有答案,何必再要问我?” “看来陛下心中早已默认了。”否则,并州再偏远,也必有端倪透到朝廷。 “刘宏也就只有这点能耐了。” “陛下有此能耐,已属大能,我想并州的真实情况想来连曹孟德都不得而知吧?” “就算有人和他说了,他能信么?” 荀彧一默,确实不会信,若非他亲眼所见,他也不会信一个小小边城会这样热闹,丝毫不见战乱的阴影。 “难道外族不会扣边么?” “鲜卑?”君少忧冷笑了一声:“只怕如今他们见到汉军恨不能直接钻进地下再也不出来吧。” 荀彧一阵诧异:“恩?并州军竟然如此精锐?”要知道,大汉边境的外族素来彪悍不畏战,每年都会扰边劫掠,搞得边境战事频发民不聊生。 “若连一个小小边镇都守护不了,偌大一个大汉,大厦倾颓之际,我又何谈明主再兴?” 荀彧朝君少忧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只怕这里面,奉孝居功至伟吧?” 君少忧迎着荀彧略带调侃的目光,双手环胸笑道:“没有我,奉孝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第27章 君少忧放开环着的双臂只指着前方不远处人烟避走的高门大户道:“那边就是奉孝平日处理军政之事的地方,也是整个并州中心之所在,你去寻他吧。” “你不和我一起?” “文若既然说我不愿见到奉孝,我又怎么能让文若失望呢?” 强词诡辩!不过荀彧只是一顿便道:“那你何时来带我回去?” “待你们叙完旧,你了解了你想了解的东西后,我自会来问你是否要回去。”说罢,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枚令牌:“此物你拿去,门口的那个应该就会为你通传了。” “好。”荀彧接过令牌:“这是你的信物?” “想多了,不过是给你行个方便而已,毕竟奉孝如今也不是等闲能见的了。” 荀彧摩挲了一下令牌,心中莫名一叹,是了,这样的人是不需要什么信物,但凡他愿意,这世上哪里不是转瞬就到,还要什么劳什子信物呢。 不再多言,荀彧向君少忧行了一礼后,转身朝着方才君少忧所指处行去,说明了来一亮了令牌,便见门口守卫行了一个军礼,此时他方知这枚令牌该是并州军军中之物。 很快,经过通报便被人领入了其中,一路走来,荀彧目不斜视却不妨碍他时刻感受到从他身上滑过的目光判断出此地戒备之森严丝毫不亚于皇宫,可见执政之人手段非凡,到底是鬼才郭奉孝啊…… “文若,你怎会来了这里?” 荀彧闻声诧异的朝声源看去,见到回廊下站立的人淡笑道:“戏志才,你怎会也在此?” “哎,当年一时不查,失足坠深,如今就只能在此了。”戏志才笑着迎上两步:“几年未见文若,文若风姿更胜从前了。” 荀彧一笑:“我此来,特为见奉孝,不知奉孝如今可好?” 说到郭嘉,戏志才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走吧,想必他已在等你了,待你见了他,便知他好不好了。” 荀彧见戏志才言谈间神色不对,心头疑窦渐起却也没多问,只道:“那便请志才兄为我引路了。” “文若,奉孝正在和将军们议事,可能还要一会儿,我们在这等会儿如何?”戏志才带着荀彧转过一个回廊后在离一扇大门不远处停了下来。 “奉孝既在议事,等他也是应该。” “最近京城可还安好?” 荀彧挑眉:“志才是想问什么?” 戏志才一脸无害:“自然是政局,我等身处边关,消息不灵通。” “志才兄,这你就说笑了,奉孝与你都是能决胜千里之外之人,区区消息,自然也不在话下。” “文若过誉了。”方才的话虽然听着是试探,实则不过是为寒暄,戏志才不在意的笑了笑,朝门口看去,正见门被打开:“看来他们议事已毕。” 荀彧听罢,也朝打开的大门看去,这一看,面色不由有些松怔,心头恍然于方才他问起郭嘉时,戏志才那微微变了一瞬的神情到底是何缘故。 这样的郭嘉,还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嬉笑肆意、放荡不羁的鬼才郭奉孝么?看见那双望过来的冰冷双眼,荀彧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心。 戏志才忍住了无数次已经溢到嘴边的叹息,带着荀彧走了过去笑道:“奉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文若远来,今日我们三人刚好一聚。” “君少忧人在何处?”无视了戏志才意思,郭嘉携一身冷漠与疏淡看向多年未见的好友,一句寒暄未有,只问一人。 荀彧展平了眉心,一身芝兰玉树以同样的疏淡回道:“送我来后,他便离开了。” “过门不入?”呢喃过后,郭嘉淡漠的脸上轻轻笑了下,笑容一如从前舒朗,却抵不住那压在眼底的深深阴霾。 “再过不久,他就算不想见你,他也会来见你,陛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郭嘉双眸微眯,一缕冷光一闪:“你知道他不愿见我?” 荀彧想起君少忧说起郭嘉时闪过的莫名神色,在看此时郭嘉的神情,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本不该有的猜想,半晌回到:“知道。” “好了,奉孝,君少忧不来自是有他的事情要做,今日我们三人难得一聚,只叙往日友谊如何?”戏志才一脚踏进两人相交的视线之中对着郭嘉笑问道。 “来人,上茶。”郭嘉旋身,坐回了主位。 “文若,坐。”戏志才招呼着荀彧坐下,心头同时也松了口气,这几年他看着郭嘉一步一步在君少忧的支持下掌握住了整个并州的命脉,其身上的威势也跟着日益加重,他真怕郭嘉在这等待与忍耐中失去了最后的耐性。 待下人上了茶全都退下后,郭嘉才懒懒的将一杯茶推到荀彧面前:“文若,这种时候你不在京城,怎么来了这边境小城?” “京城时局紧张,我就出来松松气,如何?奉孝莫不欢迎?” “哦?不知渤海王殿下如今可还安好?” 荀彧拿起手边的茶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下,抬眼看向此刻又显懒散,眉宇间却又不掩肆意的郭奉孝回道:“殿下得天命所佑,自然无虑。” “天命?”郭嘉在那慵懒的表情下飞快的闪过了一抹阴鸷,只要一想到这几年君少忧对他避而不见却将别人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他的胸口就会有什么想要叫嚣涌出……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郭嘉有些无力的靠坐在那,竭力压抑心中的黑暗情绪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之上:“那京城现在到底如何了?” “何进手握京畿重兵,陛下如今除了不松口立储君,其他已是无能为力,毕竟立嫡立长是祖制,不过殿下已经密诏曹孟德回京。” 郭嘉闻言微微一笑:“看来即便是护着,他会给的也是有限。” “他只说殿下性命无虞,但实际打算却一点也不曾透露。” 荀彧对于君少忧的一点不信以及对刘协未来的忧虑,郭嘉看在眼里却不以为然,他虽不明君少忧到底安排了多少后手,但有一点他却十分清楚,君少忧要的是一个明君,一个能再开太平治世的明君,若只是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有他在,那这个人即便不是汉室嫡裔想来这世上的人也会承认其正统地位。 “文若,这天地之初,本就无主之地。”所以,你既然选择站在他这边就不该不信他。 荀彧神情微变,他如何不懂郭嘉之意,只是有些东西自读书认字起便已刻在了骨子里,如今又如何能轻易抹去? 郭嘉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回甘之间说道:“信他,汉室才会有一线生机,不信,天下迟早易主,毕竟这天下之势不是能凭你一己之力便可狂澜,文若,在你选择忠诚汉室的时候,你就已经没得选了。” “曹操或许会在陛下晏驾之刻回到京城,我猜陛下此举是为保护渤海王不受何进威胁,大皇子继位若他不干涉,便是势在必行不可更改。” “刘辨继位,何进便掌汉室大权,你可知他掌权之后首先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削曹操军权。” “曹操何许人也?少忧既肯让皇帝用他,那他必有过人之处,这样的人也是何进可以轻易算计的?”郭嘉不屑的冷笑了一下。 “何进或许不行,但何进身后有不少士族门阀。” “那又有何难处?” “奉孝心中已有算计?” “京城的那些贵族最恨的便是那些弄权的阉宦,只要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曹操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自何进眼皮底下全身而退。” “你是想用那反间之计?” “此计文若可行?” “可。”荀彧起身:“既然计定,我就不此叨扰了,天色尚早,我还想多看看这里。” 听到荀彧要走,郭嘉的目光闪了闪:“好,可要我们相陪?” “不必了,你们政务繁忙,我又岂会这般没有眼色。” “好,那我们来日再见。”郭嘉放行放的干脆,不是他不想跟着荀彧等君少忧,而是他知道,只要君少忧不想见他,那么无论他怎么做,君少忧都不会看他看一眼。 待荀彧离开,戏志才摸了摸下巴:“你这反间之计是不是还有后手?” “你说呢?”郭嘉轻瞥了一眼戏志才,顺手拿起了桌上公文开始批示。 戏志才耸肩:“看来何进是没多少天好活了。” “脚下有绊脚石,难道你不会踢开么?” “以前你大概会绕开?” 郭嘉闻言低头审阅公文的眸光一凝,执笔的手也是一顿,片刻后抬头看向戏志才:“人总是会变的,何况,何进并不是真正的石头。” 对待敌人可以仁慈,只要你付的出代价,但郭嘉自问,如今的他付不起仁慈代价。。.。 第28章 “陛下如何了?!” “回太后,太医正在诊治。” “儿媳给母后请安。” “孙儿给祖母请安。” “哦?皇后来的倒是快。” “母后说笑了,陛下垂危,臣妾心焦万分,如何能不快?只怕此时大将军和众位朝臣也已在外了。” 董太后冷笑一声,还不待出声就听到殿外响起了以何进为首的群臣叩请之音。 “母后,你听,他们来了。”何皇后眉目张扬,得意的笑容竟然不掩丝毫。 董太后脸色铁青,却不再出言,一个何皇后她自是不怕,但殿外的何进她却不能不惧,她虽不懂朝政,但这几年皇帝和他们做的争斗她也知晓一二,何进势大,连皇帝都奈何不得一二,她一个无权的太后又能如何?所以她憋下了心头的气看向一旁的内侍:“皇帝可有旨意召见?” 内侍弓着身子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声音极为恭敬:“回禀太后,陛下尚未有旨传召。” 皇帝无旨意,哪怕他这个做娘的也不好强行进去,董太后点头便站在那没了声音,但何皇后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刘辨眉头一拧,声音有些尖锐的问道:“二皇子在何处?陛下病重为何不见他前来侍疾?如此妄为,忠孝何在?!” 大殿安静,何皇后高声的质问就显得尤为响亮,殿外何进听了这话得意的笑了下,董太后面露不悦却仍是不说话只是拿目光看向内侍,内侍答道:“启禀娘娘,二皇子殿下此刻正在殿内侍奉陛下。” 董太后不悦的神色一转,立马也提高了声音:“协儿果然孝顺,皇帝病重有他在榻前尽孝也不枉哀家这个祖母疼他一番。” “哼!”何皇后柳眉一竖,看了眼执戟戍卫的羽林军,到底没有往里闯,只对内高声道:“陛下,陛下,臣妾与辩儿求见陛下。” 殿内,刘宏与刘协将外面高声的喊话都的很清楚,刘宏已经灰败不见生机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对着跪在榻前的刘协道:“协儿,你觉得如何?” 刘协眼露悲伤的看着床上的人,那是他的父亲,两世父子之缘,虽浅,但对他的父子之情却是真,如今这个男人即将离开人世,他的心头也再次涌上了伤感。 “此刻,再重,无过于父皇。” 刘协白嫩的脸上少了以外在刘宏面前的笑容,一张小脸面无表情,眼睛却含着哀伤的水光,刘宏心下感慰,吃力的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刘协手:“朕的时间不多了,协儿,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记得,你是大汉的希望,父皇对你寄予厚望。” 刘协看着刘宏,点了点头。 “好好保护自己,父皇留给你的东西不多,以后都要靠你自己了,你且记着,万事皆不可忘记一个‘忍’字,知道么?” “儿子记下了。” “王越。” “臣在。” “以后你就跟着协儿,此一生只能奉协儿一人主,你可做得到?” 王越拜服而下:“臣,以手中之剑,谨诺。” “蹇硕。” “奴婢在。” “好好服侍协儿。” 十常侍中,刘宏待蹇硕最为宽厚,宫中禁卫大部分也统御在他手中,这对如今的刘宏来说是一份对人少有的信任。 蹇硕呜咽一声同样拜服在地:“诺。” 一番交代,刘宏气力已是所剩不多,而外面请求朝见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响。 “宣。”听着外面的声音,刘宏闭着眼睛无力的说道。 蹇硕退到外面,对一直候着的张让耳语一阵,张让走了出去,在董太后和何皇后的注视下,一扫手中拂尘一甩高声扬喝:“陛下有旨,宣诸位大人觐见。” 董太后心头一咯噔,急忙问道:“陛下如何了?”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大皇子,陛下正在里面等着,请随奴婢来。”张让不答,只回身引路。 一群人步履匆匆却是寂静无声,鱼贯而入,进到内殿便见龙床上躺着的闭目之人,若非胸膛上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已于死人无异。 “陛下!”一声哀嚎,何皇后上前一把推开一直在床前的刘协,伏身在上哭泣了起来。 董太后见何皇后这番姿态眼露不屑,只是看向床上自己的亲骨肉却也心疼哀戚,一时倒没了动作。 “陛下。”何进于群臣之前膝行向前两步:“陛下!” “说。” 轻微的几乎不闻的声音,在何进连番呼声下于殿内响起,何进心知刘宏已是不行,心头一定:“陛下,恕臣不敬,但值此时刻,请陛下抵定大位,使我大汉后继有人。” 何进身后,群臣复声迎喝:“请陛下使我大汉后继有人。” “放肆!尔等为臣,是想逼宫于陛下么?”殿外随着一声爆喝,伴着铁甲摩挲的金石之音,一道身影大踏步而入。 何进回头一看,惊怒交加:“曹操,你竟敢以甲胄佩剑入殿,莫非想谋反乎?!” 曹操不理,径直走到刘宏床前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慎重道:“陛下,臣回来了,陛下若有命,臣必拼死遵行。” 何进双目一瞪就要发难,身后一臣子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何进立时站了起来一手指着曹操大声喝道:“曹操,你不但不解甲胄佩剑就入殿,甚至还带兵入宫,你意欲何为?!” “住嘴!”濒临垂死的刘宏突然一声爆喝,半伏在床边,早已不见血色的脸此刻却有着一抹状似健康的红晕。 “陛下!” 众人齐呼,刘宏却扒拉着床沿大口喘着气,犹如溺水之人对于能活命的空气的贪婪。 半晌之后,刘宏陡然张开了那双浑浊的已不见一丝光亮的眼,此刻却精光大盛,手指群臣:“汝等!若负大汉,负天命之子,天必灭之!” 刘宏话音一落,外面的天空突然凭空一道闪电,响雷贯彻众人之耳,而方才指天之人却垂下了手臂含笑而去。 “……系统,这是你干的?”在旁隐身看了大半天戏的君少忧在听到响雷之后也是目瞪口呆差点没稳住自己隐身。 “根据数据,打雷是自然气象。”系统机械制的声音自君少忧脑海响起。 自然现象……君少忧的视线默默扫过那些已经完全被天象震都忘记皇帝已经咽气这件事情的大臣,心里不得不给这个响的十分巧合且时机恰到好处的雷鸣声点上三十二个赞。 古人信奉神鬼之力,对于天象之谜更是如此,如今这个炸雷,无论是对当年的局势震慑和日后可能会出现的杀戮都是一个十分好的引子。 君少忧看了眼呆若木鸡的群臣,走到曹操身边拿了枚暗器小刺了一下曹操的脖子然后又迅速的撤回。 曹操只觉脖子一痛,下意识的抬手去捂了一下脖子,不想却摸到了一点粘腻,摊手一看便见手上染了一点血迹,心头不由惊惧立刻环顾四周,而此时耳边则响起来了嚎啕哭声,定睛一看只见渤海王刘协拉着皇帝的手已是哭的上气不接。 曹操立刻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脖子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小伤口,身子立刻扑了过去哭嚎之音也从他嘴里响了起来:“陛下……陛下……太医!太医在哪里!快传太医!” 张让上前伸手扶住刘宏的身体,一手则颤颤巍巍的放到了刘宏的鼻下,这一放便立马跌坐在了地上:“陛……陛下……陛下……他晏驾了……” 一声晏驾,殿内立刻响彻滔天哭叫之声,各种慌乱不足而一,而慌乱过后,目前对于大汉臣子来说最为严峻的问题便被提了上来:这大汉天下,如今该由谁来继位? 群臣分两排而跪,面面相对却谁也没有出声,本欲打算先声夺人想要立刘辨为帝的何进一派没人出声,先帝天死前的话犹言在耳,那道雷鸣是真正劈到了他们的心里,皇帝口中的天命之子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几年皇帝死扛着不立嫡皇长子为太子,不就是为了另外一位皇子,只是此时他们虽然心知却谁也没有开口,因为上天哪怕方才有所警示也比不得对于现在说了实话就可能会立刻死去的惧怕。 所以,大臣们面面相窥,谁也不愿意做个出头鸟,就连一直坚定跟在何进身边的袁绍也如锯了嘴的葫芦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的跪坐在那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块儿地。 “先帝已逝,诸位大人以为,大位当何以继之?”静默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曹操率先打破了沉默,一双锐眼扫向了以何进为首的一干人等。 何进被曹操一看,心头一顿火起脸上则是一副大义凛然,丝毫不惧曹操的目光,掷地有声的回道:“大汉祖制,立嫡从长,今谁人敢背祖乱制耶?”。.。 第29章 “大汉祖制,立嫡从长,今谁人敢背祖乱制耶?” 何进这句话绝对是说的理直气壮且正聋发聩,曹操轻吟一声似是赞同:“既如此,大将军请出陛下圣旨,立我大汉之继以承社稷之重。” 何进一愣,怒色之间又带警惕,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帝根本不愿意立嫡长子刘辨为太子,就是弥留之际也没有留下圣谕,连个托孤都没有做下,现在问他要圣旨简直其心可诛! 冷笑了一声,何进看向曹操:“陛下仙逝,你我臣子都在当场,有无圣旨你曹孟德会不知?现下你如此问我,居心何在?” “罢,大将军对操误会已深,想来此地也无操什么事情,操告退。”说完,曹操起身,在众人反应不及之间大踏步的离开了灵堂。 何进如何,曹操目下无暇去管,朝堂势力如今不过分成两派,一派隶属何进,一派隶属中立,至于他自己,如今势力便是他手中握有的军权,此刻既然争而无意,他也不愿白费功夫。 曹操一路脚步匆匆行至宫门外,看见自家的马车,二话不说就坐了进去,里面,已经等候多时曹昂跪坐其中,见到曹操进来便伏身道:“儿子请父亲安。” “子修起来,让为父看看可又长高了没有?” 曹昂就着曹操扶着自己的手直起了身子然后一本正经的回道:“父亲,马车之内无法站立,孩儿即便直起身子,父亲也无法现在知道儿子是否长高了。” “……”曹操一噎,伸手就往曹昂的脸上捏了两把:“臭小子,为父在外征战,一回来你也不说想为父,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说完,又看了曹昂蹙眉的脸不忿的道:“我好好的儿子被他教的这样无趣,回头我就去找文若算账。” “父亲。”曹昂不理抽风的曹操从衣袖中拿出一卷玄色卷轴,双手托向曹操。 曹操收了嬉笑的神色接过了卷轴打开一看:“这是……先帝的传位诏书?!” “是的,父亲。”曹昂淡定的无视了曹操惊疑的目光,低垂着目光恭敬的道:“这是殿下让孩儿带出先皇遗诏。” 曹操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自己下颚的胡须,看着手里的圣旨半晌才哈哈一笑:“好,先皇到底有知人之明,渤海王小小年纪也是魄力十足。”笑完之后,曹操便考起了自家儿子:“子修,你可知渤海王为何手中握有传位诏书却让你带出了禁宫送到为父手中?” “此时诏书在手,不如没有。” “但起码他能凭着这诏书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为父不是么?” 曹昂年少脸又是一皱,思索了半晌才摇头:“孩儿愚钝,请父亲赐教。” 曹操在曹昂思考的时候也是看了他半晌,最终一声清淡的叹气自他口中溢了出来:“你就不曾想到,你的殿下是在疑心为父,所以用这圣旨来试探为父? “不可能。”曹昂冷冷的反驳在第一时间冲出了口,随即面容却是一怔,继而坚定的道:“父亲,就算殿下为了试探,也不必用这传位诏书,代价太大。” “所以为父才说渤海王有魄力。” 曹昂张嘴想要辩驳,想说殿下不会如此,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却闪现出了刘协如今越来越淡的目光下偶尔出现的阴鸷。 良久之后,到底他吞下了所有为刘协辩解问道:“如此,父亲如今又欲如何?” 曹操捏着手里的圣旨,心头也是一阵踟蹰不定,刘协让子修将传位诏书偷偷带出禁宫送到自己手里看似不智,实在以如今的局势却是最好不过的一步棋。 如今大汉内有一个完全不会支持刘协的权臣把持内外政务,外有乱贼祸国民不聊生,此时继位,即便手持先皇遗诏也不过是站在风口浪尖任由他人摆弄,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借由这纸诏书做出什么不利声名的传言出来,还不如将这圣旨抛给自己,一来可试探自己的忠诚之意,二来也可不落把柄的退到刘辨身后,在确保自己性命无虞之时还可徐徐图之。 这一番盘算打的既精且险,此等帝术非荀彧可教,而且,传位诏书世间直此一张,荀彧就算心中有此一计也不会献出来,那么敢做此举的刘协必定还有所依仗,曹操心中一番沉吟,正在寻思这依仗究竟是什么时,习惯间他松开了犹握圣旨的手就要去捋自己的胡须,却瞥见了指间上点已经干凅的血迹。 “父亲,怎么了?”曹昂见原本还面露沉思之色的曹操突然僵了脸色,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朝他抬在半空的手看去,然后便是一抹惊诧:“父亲,您的手怎么了?” “无事。”迅速的收回手,曹操夸张的笑了下。 曹昂默默的收回了目光,手指就算伤了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有事,只是父亲刚刚表情却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马车停下,曹昂率先下了车恭敬的站在一旁,曹操跟着下了车说道:“子修,去替为父将你老师请来。” “是。” 曹昂领了父命而去,曹操坐在书房看着被放在眼前的圣旨,目光深沉,似在衡量。 “父亲,老师来了。” 曹操起身开门将人迎了进来,见曹昂要退下,想到曹昂言谈之间对刘协的维护不由开口道:“子修,你也大了,不必再避讳这些。” 曹昂脚下一顿,沉稳的转身朝曹操行了一礼:“是,父亲。”然后便走到曹操身边安静的当起了木头人。 “孟德,这种时候你不在宫里,找我过来做什么?” “宫里有大将军何进,又何须我曹操?” “那你今日寻我是何事?” 曹操指了指桌上的圣旨:“你先看看这个?” 荀彧一看卷轴:“圣旨?”狐疑的看了眼曹操拿起来一看,随后错愕的道:“这是先皇的传位遗诏!” 看着荀彧的反应,曹操已经确定荀彧确实不知道有这样一道遗诏存在,那么刘协身后的那个人…… “文若可知操是如何得到这份圣旨的?” “难道不是先皇所托?” 曹操微微的摇了摇头,坐在那一手不经意的摩挲着另外一只方才还有血迹现在却干净的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指腹回道:“文若,你可知,这是渤海王趁宫中混乱之时交由子修带出来给我的?” 荀彧面无表情的看了圣旨半晌才抬头道:“你想问什么?” “渤海王背后的那个人是谁,你可知?” 荀彧听到此问淡淡一笑:“殿下背后之人,以孟德之智岂会有猜度不至之理?” “你是说……?”曹操猜疑许久,心中有一猜想却迟迟不敢肯定,此刻听到荀彧的话仍是有些不信。 “就是孟德心中认为最不可能的可能。”荀彧对着曹操的猜疑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这份圣旨能被送到曹操手中必是君少忧的意思,既然君少忧会这样做就说明他也无所谓让曹操知道刘协身后还站在一个他,何况此时说出来,以君少忧神人之名,足以镇住曹操心头可能会生出的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不是荀彧担心曹操会心生反念,而臣强主弱的局面最易让人心生鬼祟之念,这是他万万不愿见的,如今借君少忧之名足以提前扼杀掉曹操可能会有的不臣之心。 而曹操也确如荀彧所想,听到荀彧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曹操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先帝晏驾之时脖子上莫名出现的这个口子也可以有了解释,这天下只有一人能悄无声息的伤人性命,所以自己脖子上这个微不足道的伤口实则是为这道圣旨所伤,这是在提前敲打自己,让自己莫要心生2心,不忠不臣…… “那位本领通天,何以在继位之君上要如此曲折?” “那位心思素来深不可测,你这个问题只怕是问错人了。” “听文若的口吻,莫非竟与那位有所交集不成?” “彧不过是殿下名义上的老师,他却是殿下行过跪拜之仪的师尊。” 曹昂在旁听的一阵恍惚,想到自己陪伴了刘协多年,却从不知晓此事,可见刘协对他的防备,心头不由一痛。 “殿下既有此造化?”曹操抚掌哈哈一笑:“好!好!好!殿下果然是我大汉天命之子,天不绝我大汉矣。” “老师,殿下常与……那位见面么?” 曹昂突然一问,荀彧心知他一向特别关心刘协,对此荀彧也甚是欣慰并且乐见其成,故而也不怪罪:“据我所知,他不常出现,偶尔出现也多为责罚殿下,想来子修对此应有所印象才对。” “严师方能出高徒,大汉有望啊,依文若看,如今我们要如何做?” 荀彧放下手里的圣旨对着曹操微微一笑:“不过静观其变罢了。” 曹操听了也是赞同一笑:“文若所言,甚善。”。.。 第30章 刘辨在汉献帝的灵堂之上被何进披上了龙袍,刘协跪在刘辨身边双手捂着眼睛低伏在那呜咽不断只一心哭灵,丝毫不察身边动静,董卓暗自观察了半天后面上露出一抹哂笑,被先皇寄予厚望得名师教导又如何?年岁小,经不起事,孝道倒是不错,不过也就这点可取了。 何进移开眼,将披着龙袍正傻傻看着自己刘辨拉了起来,半推半扶的弄到了前面,然后自己在刘辨面前跪了下去。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临终未曾留下遗诏,臣等今遵先祖之制,奉嫡长皇子为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下三呼万岁,刘辨站在那里一脸的懵然,何进也不待刘辨免礼叫起就径自站了起来。 刘协跪在那跟着众人直起了身子,一双被手揉的通红的眼睛看向站立在那半披着龙袍,形容不整的刘辨,这样的刘辨即便披着龙袍也无一丝气度可言,而他肩上松散的龙袍也好似随时会顺着他的身体往地上滑落一般。 似是察觉到刘协的目光,刘辨茫然的目光就这样和刘协的目光对接在了一起,刘协心底滑过一声怅然的叹息,他唯一的,同父异母的兄长如今已经注定成为这天下权利斗争的祭祀品…… 大位既定,除了守灵哭灵,刘协便空的很,宫禁之内也无人限制他的行动,也不知是何进太过自大还是想要做给群臣看。 黑夜中,刘协抱膝坐在宫檐下怔怔的看着不知名的地方,连宫灯照到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发现。 “二弟。” 刘协闻声缓慢的抬起头朝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看去,然后动了动身子刚要跪下就被刘辨摁住了身体:“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刘协依言,继续抱着自己的双膝,目光仍是有些怔然。 “二弟,睡不着么?” 刘协不语,刘辨也不在意:“朕也睡不着。” “皇兄。”刘协靠在膝上的头侧到了刘辨的方向:“父皇真的不再了……” 刘辨看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弟弟,看着那盈盈的泪光,心下一阵恻然。 “皇兄……”刘协颤着弱小地身子,突然朝刘辨怀里扑了过去:“我真的再也见不到父皇了,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人,皇兄……” 刘辨抱着刘协,恻隐之间也涌上了一股相同的悲凉,他如母后所期待的那样成为了天下之主,可是这天下之主却不是他所期待,一个万事皆做不得主的天下之主……自嘲的笑了笑,刘辨感受着怀里没有停过颤抖的身体,他还有母后,还有一个空虚的皇帝之位,或许他还有一个权倾朝野的舅父大人,但他唯一的弟弟却已什么都没有了,也或许不久将来甚至连性命都要失去…… 想到自己母后想要斩草除根的念头,刘辨对着怀里的弟弟一时心情复杂难言,若非大将军阻拦,说此时不宜动手,只怕现在自己这个年幼的弟弟也已随父皇而去…… 刘协从刘辨怀里抬头,正看见刘辨眼里对自己流露出的怜悯以及一丝极为隐晦的优越感,刘协只作不知,红着脸揉了揉眼睛后强作出一番平淡的姿态从刘辨怀里退了出来:“臣弟失仪,请皇兄责罚。” 刘辨将刘协扶起:“二弟年幼,思念父皇何罪之有?天色已深,二弟还是早点就寝吧。” “诺,臣弟恭送皇兄。” 刘辨走了,刘协转身进入了内殿,斥退了身边的人,刘协来到一盏烛台之前,明明灭灭的火光虽亮却照不出那双眼眸的深浅。 “刘辨也算是念了一点兄弟之情了。” 刘协一顿,瞬间转过身朝声音处看去,就见许久不曾现身的人站在另外一端。 “老师!” “如何?” 乍见君少忧的欣喜还没退去,刘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如何?” “刘辨。” “皇兄?” 君少忧走近刘协,看着他脸上的疑惑冷嗤一声:“装傻?” 一听这话,刘协垂下了眼,绷住了内心的欣喜:“他已注定被牺牲,一个注定牺牲的人,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问你,你可想拉他一把?”君少忧蹲下身,扣住了刘协的脸令他看着自己问道。 “犹死不知,他人又能如何?何况……其亡,成协之君道,不枉矣。”君少忧扣在刘协下颚的力道重,甚至可以说是轻缓,刘协也不觉得君少忧会怜悯刘辨,所以他抬起那双深沉的墨眸直视着君少忧冰冷的红眸,十分冷静的向他表述了内心的想法。 这种冷酷……君少忧一挑眉梢:“方才所见,他对你也算有点手足之情,你如此,不嫌……?” “自古天家无情。”刘协想到刘辨方才那浅显的怜悯和优越,哪怕被君少忧钳着下颚,他依然的嘴唇依旧做出了一个不屑的冷笑:“刘辨对我也不是什么老师口中所谓的手足之情,老师心知肚明,又何必拿这个来试探我?” “知道如何分辨真假,你确实长进了不少。”君少忧扣在刘协下巴上的手移到了他那双精致的眉眼上,那清淡的声音比之拂过眉眼沁凉的手更使刘协觉得渗冷:“只是这双曾经看遍沉浮却不曾醒悟的眼,如今,又能明察秋毫到几时?” “上者,无私,善察,纳百川,分赏罚,协虽不才,亦向而往之,不负所盼所教。” 君少忧移开了手,面纱的下面容似是笑了笑:“说,不难。” 刘协抿了下唇,用嘴说确实不难,实践起来却是不易,只无私一项他就做的很艰难,但是为了自己,亦为了天下,他会努力,且这几年,他也一直在这样努力,否则他的身边绝不会有曹昂的立足之地。 “慢慢来吧。”君少忧也逼迫沉默的刘协:“离你成年方还有不短的时间,我会一直看着你。” 刘协点了点头:“老师,接下来,您欲作何事?” “我替你定了曹操向汉之心,如今且看一场内斗吧,障碍总要一个一个的铲除不是么?” “欲急,且缓。” “孺子可教也。”君少忧不吝表扬:“那我来问你,若现在让你来处理此事,你会如何着手?” “按协所历者,何进一党与之十常侍必有一斗,然如今,先有父皇之约束,阉宦为祸者比之昔年少矣,二无抢立储君之言,欲使二者行内斗之事,需思谋之。” “那谋从何出?你可心有计量?” “父皇临终之时,蹇硕誓忠,协可用之。” “何用?” “让蹇硕说阉党以诛何进,何进闻之,必会先行下手,无论孰胜孰负,协皆伏兵以制之。” “伏兵者,谁?” “天下第一剑者,王越。” “若你计成,已登帝者,你又要如何处之?” 刘协沉静的目光闪了闪,垂下眼不欲再看君少忧的淡薄少情的眸子回道:“帝,辩者,于乱斗之中,被刺,伤重不治,乃崩。” 君少忧点头,想法不错,也可操作,只是王越这个破绽有点明显,不过也无所谓,历史向来为功成者所写,何况这也不过刘协的设想而已,到时如何,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毕竟再完美的计策也有会有变数的出现,少算则败,多算则胜,刘协只算一着,胜败如何他还真不愿现在就下结论,毕竟远在并州的那位鬼谋早在刘协之前便已有算计在心,董卓只怕会来的比刘协预想的要快吧…… 心中几转,君少忧对着刘协却也不过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一点提点的意思:“那为师便静观殿下之局。” 刘协抱拳作揖,对君少忧慎重应是。 而并州那边,早已开始动手的郭嘉此时正一人独立仰观天象,心思莫名。 “奉孝,今日已是君少忧所言的晏驾之日。” “志才夜半不眠就是为了和嘉说此言?” “我只是一直没想明白一个问题,不知奉孝可愿替我解惑?” “志才不妨一问。” “为何你要将君少忧所言的晏驾之日散于诸侯之间,若只为造势铺路便也罢,但你又附了何进死期将近,京畿必有大乱之言,所图者,为何?” “志才既言诸侯,何不知嘉所图若何?” 原来真是这样……戏志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奉孝,你可知,你此举是在煽动诸侯之野心,难道你还嫌这世道不够乱么?” “大汉好比重疾在身者,若疾隐不发,终不治,不如重剂而下,使其迸而发之,也可知方为何治,不使之心悬难安。” 这是想要一军之力诛众不臣之诸侯啊……简直疯了好么!戏志才已经目瞪口呆了,看国家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疯子一样,口里更是说道:“若君少忧知道你竟是做了这样的打算,还已经做了……只怕立时就要头痛死了。” 郭嘉想起那个于万军之间犹如游戏的冷傲身影,冷然的音色中平添了一缕缠绵,轻轻的说道:“他不会。”。.。 第31章 何进府 “大将军,内宫传来消息,十常侍正密谋欲除大将军。” “恐是讹传吧?”何进看着向自己进言的谋士,想到自己妹妹在宫中和自己说的话,不由有些不信。 “大将军,不管消息是否为真,十常侍都不能不管。” “哦?本初不妨细说。” “大将军扶陛下继位,持大汉正统,满朝文武无不叹服,但十常侍因大将军之故权利被大大削弱,他们怎肯甘心?” “哼,一群阉货,我掌天下兵马大权,他们又能奈我何?” 蠢货,天下兵马能天天跟着你不成?袁绍看着不可一世的何进,状似恭敬的垂下眼帘实在却是掩住了心中的算计:“大将军,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绍只恐届时防不胜防啊。” 这话有理,情愿千日做贼绝没有千日防贼的,但何进想到自己胞妹的态度一时犯了难。 袁绍察言观色:“大将军可是有为难之处?” “我欲除十常侍,奈何太后不允,强做不得。” 在座的人一听袁绍所言不由皆是一阵哑然,你一个位列三公掌朝廷大权的大将军处置一个宦官还要看一妇人的脸色,就算那妇人是当朝太后也不合适啊…… “既然大将军顾及与太后的兄妹之情,绍有一计可为将军解此一困。” 袁本初不愧是名门出生,言谈之间就能解了自己的窘境,何进高兴之余也不由殷切的问道:“哦?本初快快说来。” “大将军不便亲自出手,不若就请外援,借他人之手除去十常侍,想来太后也无话可说,自然也怪不到大将军身上了。” “外援?”何进细细想了一下:“可请董仲颖前来一助。” 郑泰一听人选马上反对道:“大将军,董卓,豺狼也,引他入京必要吃人。” 何进一看反对之人,面露不屑之色:“你太多疑,不足谋以大事。” “大将军。”卢植直起跪坐的身子对何进进言道:“我素知董卓为人,其人面善而心狠,一入京城,必生祸患。” 何进见卢植也反对自己的,心中不渝更甚,卢植不比郑泰不过孝廉出生,他在士林素有名望,这让终于摆脱先帝掣肘而满心得意的何进感受到了挑衅之意,不由冷笑一声,一意如此:“尔等皆书生之见,不必多言,老夫主意已定。”说完,也不管下面坐着的这些人,袖子一甩就走了。 何进拂袖而去,坐下之人则是面面相觑,郑泰和卢植双双起身走到首案之前拿下腰间的官令放在案上就走了,其余诸人也是摇头叹息纷纷离开,袁绍等到所有离开后才松开了自何进开始发威便一直锁着眉头,看了眼主位,又扫过此时已空无一人的会堂不由轻轻的笑了一下,何进之势已不足为虑,剩下的就是如何在乱中取利了。 曹操府邸 “何进居然要让董卓进京?”荀彧诧异的看着曹操,那表情就仿佛在问何进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了一样。 “袁本初进言要请外兵入京以除十常侍,何进就点了董卓入京。” “袁绍?” “袁绍系出名门,袁家门下门生故吏更是数不胜数,攸以为此人所图非小。” “恩……”曹操点了点头颇为赞同荀攸一言,然后又看向荀彧:“文若怎么看?” “袁绍进言欲乱中取利,不过小计而已,我所虑者,乃诸侯之心。” “汉室微弱,诸侯蠢蠢欲动也是常事,倒是何进……操听到一传言,说何进命不久矣,不知是否为真?” 荀彧对曹操摇头。 “那位并不曾说什么?” 荀彧刚欲继续摇头,眉心却是骤然一蹙。 “何进确实快死了,不过这消息应该是奉孝放出来的。” “奉孝?!” “文若,你怎么了?” 荀彧一怔,看向曹操:“你听不到他说话么?” “谁在说话?” 隐在一边的君少忧一挑眉,他用的是密语,除了荀彧之外,别人能听到那系统就可以去修bug了。 荀彧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开口说话还是应该沉默不语。 “无妨,你如平时开口说话便好。” “奉孝为何要这样做?”不顾曹操和荀攸诧异的目光,荀彧如常一般对着空气问道。 “事实既成,此时计较他的算计已是无益。” 君少忧言语虽淡,但其中的维护之意荀彧却听的分明,想到郭嘉谈及君少忧时眼底浮现出的那抹偏执,嘴角便不由带出一丝冷笑:“你倒是放纵于他!” “与其在这里探讨我对奉孝放纵与否,不如想想你们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乱局。” “乱局何来?” 君少忧看着地图上已经接近京畿的红点,想着刘协的图谋,不为旁人所见的红眸闪过讥诮:“董卓已快抵达京畿,大乱将至,尔等好思应变吧。” 此言非是密语,在座三人皆有听到,本来坐着的曹操匆忙起身,敬畏之色骤现,目光却不知该定在何处,只因闻其声却不见人。 “那你呢?”荀彧急急而问,深怕问的晚了,君少忧就又不见了人声。 果然,到底问的晚了还是君少忧不愿回答,反正在这之后,再不听君少忧之声。 等了半晌不见回话,荀彧一叹:“看来他已经离开了。”顿了一下荀彧又问:“大乱将至,孟德可有什么想法?” 曹操沉吟了一下,立刻叫来了人吩咐道:“你立刻出城打探董卓行军兵马有多少。” “诺。” “董卓来之前将军不宜调动兵马,一旦兵马有所调动,何进必有警觉。” “公达之意是要我静观其变?” “静观何进之变是势在必行,只是这董卓却有些不好办。”荀攸说完便看向了从方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荀彧。 荀彧冷着一张脸在心中默默推算郭嘉放出消息的用意,想了半晌也只得出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结论。 看了眼曹操,荀彧想,郭嘉会这样是不信任曹操,同时必也是为了让并州军有一个名正言顺进入京畿的借口,而君少忧明知郭嘉的动作却不加以阻止那便是默认了这样算计。 郭嘉所忠者,唯君少忧一人,荀彧暗想当日并州一面,眉心不由拧了起来,半晌才道:“如今局势混杂,以不变应万变最是安全不过,孟德手中兵马只要在兵乱之时戍卫住殿下安全即可,不必要的损耗,能免则免。” 曹操点了点头,局势未明之前他本也不欲动用手中兵力,荀彧荀攸之言正和他意。 离先皇晏驾不过数日,京畿还在一片素槁之中,而就在这样的哀戚肃穆之下,刘协的第一次皇权之争就此拉开序幕。 “殿下,何太后已让小黄门宣旨召大将军入宫,为商讨太皇太后前日趁大将军不在朝时自行诏令敕封一事。” 刘协看着眼前的黑白错落的棋盘,神色淡然间对在自己脚边卑躬屈膝的蹇硕问道:“那可有准备好?” “只要何进一入宫,便是他断头俯首之刻。” “让何进去见太后,想办法将刘辨也引过去。” “殿下!”蹇硕怎么也没想到刘协不但要除去何进,甚至还想…… “怎么?怕担不起这遗臭万年的弑君恶名?” “奴婢不敢。” “本殿想你们也是不敢的,所以安心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去吧。” “诺。” “王越,盯着他们,若有异动,杀无赦。” “诺。” 刘协注视着棋盘,半晌之后落下一子:“老师,你说此局协可会胜?” “啪。” 除刘协再无一人的殿内,回答刘协的是一声清脆的落子声,刘协看到落子之处脸色变了一变随后扔了手中黑子入棋盒:“老师一子断我棋路,令我无子可落,可是想告诉协,此局我仍会像从前一般会输?” “错了。” “那不知老师之意为何?” “一盘棋而已,不过输、赢、和棋三种结果,以棋比局,你还不够火候,何况与你对弈的人是我,与我论局,如今的你,唯有一字。” “徒儿今日只问宫中一局结果。” “局开,便没了自信?” “所以才需要老师点拨。” “你想要的局面,早已被破,此局你唯一能如愿者,便是何进之死。” 刘协闻言一怔:“破局?” “你的目光只着眼在区区京畿之地,只执着于何进、刘辨,以为有一个曹操手握一部分兵马便能保得禁宫安全,我不得不说,天真太过。” “难道我以为的不对?” “对,也不对。” 刘协不满这种模棱两可听不懂的答案便直接摇头说道:“徒儿不懂。” “何进是必除之障碍,而曹操确有能力在何进与十常侍发生变乱时保住你,但你仅凭前世的经历来笃定算计今世的时间,以为何进提前死去,董卓就不会进京了么?” 听完君少忧最后一句话,刘协本来平静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那是他前世的第一个梦魇,也是让他经历一生傀儡的始作俑者! 一直隐着身形的君少忧看着对面喜怒形色的刘协不经摇了摇头,这条治世之路,这个天命之主,看来还有的要磨……。.。 第32章 “奴婢等恳请殿下随女婢出宫。” 看着乌泱泱一片以十常侍为首跪请自己的太监,刘协面无表情的将目光落在了正被几个太监压着的刘辨身上。 王越到底没有下手,那蹇硕是不愿下手还是有人不让他下手?刘协的扫过还跪在那的张让,然后又看刘辨……堂堂九五至尊此刻被一群卑贱的太监押在那居然也没有一点反抗……刘协仔细看了下刘辨,发现刘辨此刻脸色青白双眼无神似是失了心魂一般。 “你们对皇兄做了什么?” 听到问话,张让抬头欲说就见刘协平静又淡漠的目光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谄媚的笑容就不由得僵了僵:“殿下,陛下乍见大将军头颅掉落一时失了心,只是现下宫中已乱奴婢等也是逼不得已,请殿下恕罪。” 刘协嗤笑一声,也不理会这种鬼都不信的说辞,只弹了弹自己衣袖站了起来:“既要出宫,还不引路?” 张让见刘协轻而易举的妥协脸上喜色一现,立刻弓着身道:“诺,奴婢等这就护着殿下与陛下出宫。”转身之际,对着身边的太监使了眼色,那些个太监立刻将刘协围在中间朝外走去。 一路随着十常侍走出皇宫,刘协的神情都没变过一下,只到出宫之后才开口:“宫内到底怎么了?蹇硕,你说。” 对于刘协指明要蹇硕回话,张让心有不悦却也不敢造次,不是他怕刘协,而是惊惧那不可言说的存在,所以刘辨即便身为帝王都被他们这样欺凌,而对区区还只是王爷的刘协却不敢有丝毫造次只敢以礼相待的原因。 “曹将军以护驾为名突然带军闯入了禁宫。” 一句简单的交代,刘协秒懂,十常侍不出内宫,届时必死,但若有自己和刘辨在说不定能保一命,只是曹操带军闯入禁宫,自己和刘辨也出了宫……董卓是不是已离自己不远了? 想到方才君少忧所言,刘协紧绷了身子,掩盖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也紧紧握住了一直安放在袖袋之中的匕首,他绝不容许自己再次成为一个傀儡皇帝被董卓玩弄于手,任他折辱! 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刘协突然停住了脚步。 “殿下?”紧挨着刘协一路护持的蹇硕抢在张让之前出了声。 “前方有兵马而来。” “什么?!”张让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一手从旁边的太监手里粗暴的擒过一路没有任何反应如同痴傻一般的刘辨。 “此刻前无去路,后无退路,不妨静待吧。” “还请殿下救奴婢等人,奴婢等定万死以报。”张让手里捏着刘辨,看着刘协的神情十分的恳切。 “万死以报? 刘协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一个玩味十足的笑容,那表情就好像在对张让说,我现在就要看诚意一般,而张让也体悟到了这一层意思,看了眼手里呆木的刘辨,一咬牙就抽了随身的刀。 “放肆!”随着刘协的一声冷喝,张让松开了一直钳制刘辨的手,痛叫一声捂住了血流如注的手,刘协也在此时将刘辨抢到了身边,但本欲出鞘的匕首在看见张让的伤之后便又放了回去,不是不怕危险,而是知道自己绝不会再有事,哪怕这时董卓就在前方。 众人看的分明,刘协不曾出手,但张让这伤分明就是在那一声爆喝之后凭空而来,心中本就因劫持皇帝和王爷出宫而有所惧怕的众人也顾不得现在是什么情况,只顺着身体的本能伏了一地。 刘协也不理会这群墙头草,只是绷着嘴角看着远处已经可见的扬尘越来越近,就连握着刘辨的手沁出了汗也不自觉。 是董卓!随着越来越逼近的军队,刘协终于看清的前方为首而来的人,握着刘辨的手一紧,就连刘辨呆木的脸上闪过一抹痛楚他都没发现。 死死的盯着前方看了半晌,刘协突然松开了手,清冷的目光再次覆盖住了眼底闪现的阴鸷,冷声道:“陛下在此,蹇硕,还不速去喝止前方行军的队伍?” “诺。” 暗自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刘协在蹇硕去请人时平复着翻涌的心绪,他已今非昔比,他再也不是前世那个无依无靠只能在夹缝中求生的皇子,今世他再也不要坠了大汉威名,他要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中兴之主,所以他曾经的怯弱曾经的屈辱他都摒弃,但在这之前,他要让自己成为一个能顶天立地无愧于自己的,这无愧就从他的皇兄开始,这顶天立地就从董卓开始! “西凉刺史董卓救驾来迟,让陛下和殿下受惊了。”跟着蹇硕前来的董卓未及打量眼前唯一站立的两人便跪下诚惶诚恐的请起罪来。 董卓其人,面善心狠最善伪装,前世初见他便是这样一副真诚又惶恐的嘴脸,可笑自己竟也天真的将他当做了忠心大汉的臣子,那番替皇兄斥责的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想必那时请罪的董卓和眼前这个跪着的董卓一样心里满满都是不屑和讥笑吧。 董卓跪在那请罪,却久不见人应他的话不由诧异的抬起了头,这一抬头便让他心头莫名一跳,眼前一身玄衣站立的小少年不见一丝被仓促带出宫的狼狈,皇室气度不减丝毫,更有甚者,只是被少年那双平静的墨眸看着董卓就觉好像被看透了一样。 “本殿与陛下准许你抬头了么?” 一声平淡的质问令董卓的虎目闪过一抹恼怒,但他仍是听话的重新低垂下了头。 “臣失礼,请殿下恕罪。” 恕罪而非赐罪,刘协心头冷笑,脸上仍是平静一片不透一丝情绪。 刘协不说话,董卓却无法一直沉默:“殿下,可要回转?” “禁宫生乱,陛下与本殿正在此地等候曹爱卿前来,董大人且候着吧。” 刘协不叫起,刘辨也呆着,董卓现在摸不清京畿的情况只能憋着气听话的跪在那里。 董卓没有跪多久,后方便传来了马蹄声,刘协远眺而望,心头又是一阵冷笑,他没等到曹操反而等来了一直被他忽略的袁术,只不知这次南宫在曹操有心的护持下是否还会被放火。 袁术前世趁乱火烧南宫,想来那时他就已怀异心了吧,否则什么地方不烧,偏偏要烧放有玉玺的南宫呢? 刘协静静的看着袁术下马然后过来请罪,不由挑了下眉梢问道:“袁爱卿,不知南宫可还完好如初?” 袁术心头一跳:“回殿下,臣见宫中大乱,只顾集结兵力来寻,并不曾注意宫中情况,请殿下恕罪。” 看来曹操已经稳住了宫中的情况,否则也不会来的这样慢了。 “袁爱卿何罪之有?起来吧,随陛下与本殿一起等曹爱卿吧。”袁氏一族是士林的典型代表之一,刘协就是有心想让他和董卓一起跪着,也会选这个时候。 “谢殿下。”袁术借着起身的时机快速的打量了刘协和刘辨两人,在见到刘辨呆木的神情时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同时也明了了为何刚刚只有渤海王一人说话而陛下却一言不发了。 “曹爱卿真是姗姗来迟啊。”也不知又等了多久,终于等来曹操的刘协如是感叹了一句。 曹操看了看嘴角含笑的刘协,又看了看他旁边呆愣的皇帝,再看像一旁站着的袁术以及还跪在那的一群人,一时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不过这不妨碍他第一时间去刘协面前请罪。 “臣护驾不利,致使贼人将陛下和殿下掳出宫外,请陛下、殿下赐罪。” “不知禁宫之乱可以平息?” “一干作乱贼人已被臣击毙,只是大将军已亡,而谋害大将军之人臣却未捉到。” “那便护送陛下与本殿还宫吧。”随后又指了指跪在一直没敢动的张让等人:“他们就交给爱卿处置了。” “诺。” 曹操起身对着身后的军士挥了挥手,军士迅速上前一人一个擒住了跪在那的阉宦。 “陛下,殿下,救……”不及呼喊,张让便被堵了嘴巴,其他的阉宦也是享受到了相同待遇。 刘协听到张让的呼喊声,停住了刚欲抬脚想走的步伐,又看了一眼身边依旧跟着自己但仍然呆木的刘辨说道:“蹇硕,还不过来伺候皇兄回宫?” 被擒的见蹇硕挣了挣身子,擒他的士兵看了看曹操的神色便松开了手,蹇硕一得自由就快步走到了刘协那边。 “陛下,奴婢扶您。” 见刘辨没有反抗任由蹇硕扶着他走,刘协眼底掠过一抹深思,此刻曹操、董卓、袁术等人皆在不由动了些小心思。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站在那以他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老师,协儿倦累了。” “……”一直隐身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的君少忧听了刘协这神来一句差点呵呵出声,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弟子,一点小心思也都在他的包容范围内,所以也没驳了他的脸面,一个神行回到了刘协的宫殿然后又一个召唤,便让刘协如愿以偿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身影。。.。 第33章 刘协在如愿的被君少忧瞬移回宫的后,第一件事便是跪在地上请罪。 “弟子妄为,请老师责罚。” 君少忧嗤笑一声,现了身:“方才让一群人跪那,如今自己却跪在这请罪,你倒是够不拘小节的。” “弟子知错。” 君少忧挑眉,对刘协的请罪不置可否,只问道:“为何在张让欲杀刘辨之时你要阻止?为师记得你本意便是要刘辨死于这场内乱吧?” “老师之前教训弟子所言,弟子一直都在反思,弟子着眼之处确是狭窄,荀先生一直教导弟子为君者应包容天下……”刘协抬起头看向君少忧,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弟子既要为君,偌大一个天下都要容下,难道容不下与我同一血脉的皇兄?之前是弟子错了,此错弟子再不会犯。” 话说的很大气也很好听,不过君少忧却没有一点为人师该有的欣慰反应,反而又问道:“一个皇帝活着,又怎么会有第二个皇帝出现?你告诉我,你要怎么登基为帝,成为一个包容天下的君主?” “皇兄今日从宫内至宫外一路异状不改,弟子以为皇兄心中已必有决断,或可劝退。” “若他不愿呢?” “弟子比之皇兄,有着世间最大的依仗,若皇兄不退,老师亦能让弟子名正言顺的执掌这大汉天下。” “好。”君少忧轻拍了一下手掌,看似赞赏却在下一刻讥笑道:“你方才拿捏了为师一次,现在又要拿捏为师第二次,刘协,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若有朝一日为师寻到比你更好的人选,你就会成为一枚弃子,须知这大汉江山,刘姓宗室可不再少数。” 然,即便君少忧言语嘲弄却仍不见对视的那双红眸有丝毫情绪波动,刘协观之心中一紧,再次乖觉俯身:“今日教诲,弟子必铭于心,绝不再犯。” “可一可二不可三,将你用于如何苟延残喘活着的智慧来为你规划未来的路,那届时就莫怪为师心狠将你抛却,天下可以无主,却不能有一个不自量力又自作聪明的君王,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 君少忧见状也不在多言,只自己走到还不曾收起的棋盘前将已胜负明了的棋局一并抹去,坐下开始重新落子,一副旁若无人之状,而刘协便也老老实实的跪在那。 以眼角的余光看向乖顺的刘协,君少忧仍是想要叹气,好话谁都会说,但若世上的人往往都是说一套做一套,若是一般的人便也罢了,左右不过是些旁枝末节,但若是一国之君……手中黑子率先落在天元之处,君少忧换着白子捻在手中,十几年的谨小慎微、满腹怨怒、心心念念……也难为今日刘协能在关键时候想通护住了刘辨,由此看来荀彧这几年的用心教导也没有白费。 思虑间,君少忧捻着一颗又一颗棋子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黑白分明却又交错联络。 棋到中局,一直安坐在那君少忧看到地图上正在靠近的两个蓝点,又是一子下落,清脆入耳。 只是入殿的不是两人而是三人,其中两人刚到门口便被这异常清晰的声音吸引了目光,而唯一没有反应的就是从被十常侍挟持后就一直呈呆木状态的少帝刘辨。 荀彧见到坐那正独自下棋的君少忧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而曹操在下意识皱眉过后,前行的脚步一顿人便停了下来。 “文若……”心中有所猜测,曹操朝荀彧看去,就见荀彧本来平淡的表情冷了下来,顺眼一看,才见刘协跪在不远处。 荀彧不理曹操,径直走到了刘协那撩了衣袍便行了君臣之礼:“臣荀彧,叩见殿下。” 曹操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好先跟着荀彧一起行了礼,毕竟殿下跪着,他这个做臣子的就断没有站着的道理。 “臣曹操,叩见殿下。” 刘协转了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十分坦然的跪在那看向荀彧和曹操,随后才对不远处站着正看着君少忧发愣的刘辨请了安:“臣弟恭请陛下圣安。” 刘协的请安让刘辨好似听到惊雷一般,呆木的神色突然变得惊慌失措,只见他一个箭步朝着君少忧那跨了两步双手奋力一台就将君少忧面前的棋盘掀翻在地,然后便抱着头卷缩在地不断大吼:“不要杀我……” “皇兄……这是怎么了?”许是没想到刘辨会对着君少忧发疯,刘协的脸上也出现了呆滞的表情。 曹操也是一懵,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殿下,陛下似是失了神智……”不然怎么敢在这位面前这么放肆…… 棋局不过下到一半被人莫名掀掉了棋盘,君少忧心中不渝,本就冷漠的目光更添了几分寒意,刘协被这目光一扫,不由心中蹿出一阵凉气,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刘辨跑去,然后便是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大殿为此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皇兄举止失常扰了老师棋局,还请老师见谅。” “文若,这个弟子倒劳你教出几分急智来了。” 荀彧冷着脸看了君少忧半晌才硬邦邦的梗出了一句:“殿下生而聪慧。” 生而聪慧……君少忧有些失笑,不过倒也认同荀彧之言,若非生而聪慧前世也不能安安全全的活到终老,毕竟就像他方才和刘协所说的一般,汉室血脉非他一人,宗亲里多的是可以做傀儡的人。 “殿下,你手里这个麻烦是暂时能放下了,那么其他的麻烦呢?” 刘协一愣,抿了抿唇让荀彧和曹操起了身:“董卓如何了?” 曹操上前一步拱手道:“臣以外臣不得皇令为由将其阻在了城外。” “曹卿以为该如何处置董卓?” “不如责令其即刻回西凉?” 刘协闻言心中便升起一股怒气,这个曹孟德到如今还在敷衍于他,简直可恨! 观曹操言行便知他是在试探刘协的斤两,但刘协对曹操深恨太过被心绪左右看不出来,君少忧看了眼刘协一直绷着的嘴角暗自摇了摇头在他发作之前开口道:“曹将军所言也不无不可,却不知殿下以为呢?” 淡淡的声音仿佛一盆冰冷的水将刘协心中乍起的怨怒给熄了下去,不再注视曹操,刘协转向君少忧恭敬的回道:“弟子以为不可。” “如何不可?” “纵虎归山,无异养虎为患。” “那依殿下之意该当如何?” “曹卿可知董卓所带兵甲几何?” “二十万众有余。” 刘协皱眉,前世董卓入京并未带如此多的兵马,相反,由于兵马不足恐不足以震慑朝中诸臣,董卓为此还设计让他的士卒夜间乔装出城,白日则大战旗鼓的入城,如此致使朝臣不知其底细究竟而投鼠忌器,只能任凭其摆布朝政甚至左右废立。 “二十万余?曹卿可确实探查清楚了?” “确实。” 这就是老师所言破局之处?心思几转,刘协朝君少忧看去:“弟子以为可将其请入宫中,禁之,使其传令其下士卒分批离开京畿,后再令我军乔装黄巾党,半路截之。” 一边一直在观察的曹操听了刘协对于董卓的处置,也不由露出了一点赞许,虽有瑕疵但计谋不差,可见胸中韬略。 “殿下,臣有一问,不知当问否?” “若曹卿觉得不当问,便不用再回禀本殿了。”冷着脸将曹操顶了一下,刘协低头看了看还在昏在他怀里的刘辨朝外喊了一句:“蹇硕可在?” “奴婢在。”蹇硕听到召唤立刻从外低着头小跑着进入了大殿。 “将陛下扶入内室好生服侍。” “喏。”蹇硕利落的将昏迷的刘辨接了过来,然后看也不看周围有什么人就迅速的转入了内室。 “这蹇硕倒是机灵,难怪能得殿下庇佑。”曹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顾自的给自己搭了一把梯子就顺了下来:“臣不明殿下为何不令董卓回军反而想要除去,毕竟董卓于朝并诛杀之错,此来也不过是奉了何进之令,还请殿下为臣解惑。” “曹卿是在考校本殿么?”刘协走到君少忧身边负手而立,虽然年幼身矮,但凛冽的气势却丝毫不差,这几年的养尊处优令他本早已刻入骨血中的皇室威严在此时尽数展现了出来。 “臣……”本欲坚持要刘协解答的曹操在抬眼间,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另外一双冷眸,比起刘协身上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压迫的气势,这一位却非同一般,光一想到那非人的能为,曹操就觉心惊。 “看来曹将军脖子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察觉到曹操那隐晦的目光,君少忧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听了这话,曹操这回已经不是心惊可以形容了,他觉得他连脖子上都是一阵赛过一阵的寒意。 若用君少忧的话来总结一句,那就是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第34章 君少忧看着曹操脸上明显的忌惮之色,不由冷冷一笑,他的徒弟再不成材也容不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既然曹操不愿甘心臣服他也不介意以势逼迫,不过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殿下,既然曹将军好奇,殿下不妨说上一说,如此也好让曹将军心里真的有数,殿下亦可心中有数,何乐不为呢?” 君少忧这一番话中的含义让刘协心中一喜,却让曹操的头皮紧的更厉害了,这话不外乎是在敲打曹操,刘协非只有曹操一个选择,不愿忠诚此次过后便可弃之。 “何进密召各地刺史入京不过是为剪除十常侍,想他董卓何许人也,西凉地处边陲,民风亦是彪悍,他能坐稳一州刺史,难不成就怕了这京畿之中的区区十常侍,定要带得军卒二十万方才敢来此?曹大人如此明知故问,便是在欺本殿年幼无知了。” “殿下,曹将军言语不甚,荀彧恳请殿下容此一回。” “非是本殿不容,只是曹卿再一再二,本殿虽然年幼,却也不容他人轻贱总怀他心。” “臣绝无轻贱殿下之心,只是如今我大汉有倾颓之险,臣不敢不慎,请殿下恕臣无礼之罪。” 说实话,就算现在弄不死曹操,刘协也不想留曹操在他面前刺眼,只是曹操眼下服了软,若只有一个曹操他或可再赌一赌老师对他的袒护之情,奈何荀彧也在旁说了情,别人就算了,但老师待荀彧向来比之旁人亲近单看他只称呼荀彧表字便可知。 心中飞快的做过衡量,刘协只能忍着恶心将曹操和荀彧一手一个虚扶了一下:“先生和曹卿起来吧,本殿年幼,虽得荀先生教导多年,但有老师纵宠,总也免不得心高气傲,为此老师也总有责罚,今日也请曹卿和先生勿怪本殿。” 君少忧看着瞬间就笑的神态自若,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毫无一点违和感的刘协,默默的移开了眼。 “那董卓到底要拿他怎么办?” “臣以为殿下之计可行。” 荀彧沉吟了一下补充道:“若董卓不肯应召入宫,届时殿下便可名正言顺的对其发兵剿而灭之。” “二十万兵卒啊……京中可用的最多也不过十万,何况京畿重地若起战事,大汉民心何在?” “董卓在京没有根基,此时反汉于他而言,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荀彧的话让君少忧笑出了声:“文若到底书生意气,我若是董卓,这天下悠悠我既堵不住又何妨将其踩在脚下令他们再不敢多言一字?” 此等狂妄之言令荀彧面色铁青:“君少忧,殿下面前安敢放肆!” “文若休气,我虽这样说,但董卓不是我,所以他做不来我能做的事情,当然……”话音一顿,走到荀彧身边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做我能做的事情,所以文若不必如此,曹将军……”搭着荀彧的肩,君少忧的目光却落在了曹操身上:“你说我说的可对?” “阁下自当为天下不能为。” “哈,治世能臣,当为君上手中利剑,而非犹如脱缰野马成为祸世枭雄,殿下年幼,虽从小执剑又得名师悉心教导,但握剑的力道却总偶有欠缺,对此,身为殿下师长的我也常心怀不安,所以日后还请曹将军多多劝诫,尽人臣之份。” 曹操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见过形势比人强的,没见过人比形势强的,现在不说为了汉室尽忠,就是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他也只有乖乖低头的份。 识时务者为俊杰,曹操自认在这种非人力可抗之下没有一点胜算的时候他一定是个俊杰,所以他十分果断的表了忠心:“臣曹操必为殿下,为大汉竭臣子之责。” “行了,董卓的事,你们慢慢去玩吧。”该说的他都说完了,在压不住曹操就是刘协无能,他能扶着刘协走路却不能替他吃喝拉撒。 所谓策略就是多算胜,少算败,计行于前先作输,所以荀彧抢在君少忧消失之前先一步拉住了他:“若董卓手下之人心怀鬼胎不顾董卓攻打京畿届时该当如何?” “若到那时,便可昭告天下,先皇在时为抵黄巾党人命各州牧自主招募兵卒,权宜军事,不想今日却酿下大患,董贼殷殷前鉴,罢各郡县军事还于当朝。” “……”这次连荀彧都不想说话了,这人仅凭一言就将他所言最坏的情况变成了一个巩固汉室皇权的最好借口,只因为这个人拥有凡人难以企及的神秘力量么? “若引起大范围叛乱……老师,这又该如何?” “怕什么呢?”君少忧今天难得揉了一下刘协头,这个动作他已经多年不做,就这一个动作便让刘协从浅笑变成了甜笑。 笑容太过灿烂,明眸中的光也太过闪亮,君少忧眸光微闪似有恍惚掠过但言辞却仍是流畅不见一丝端倪,甚至连惯有的睥睨天下之态也丝毫无差:“有为师在,这天下再乱,为师也能在这乱世为你铺出一条血红大道,让这世人再不敢仰视于你。”说完这番话,他便足尖一点纵身跃上了天空飞驰而去。(给明教轻功点个赞) 在底下的三人看了天空半晌后,荀彧第一个收回了目光对刘协言道:“殿下,董卓之事应尽快处理,宜早不宜迟。” “那就烦请曹卿亲自去请董卓入宫吧。” “诺,臣这就去。” “殿下,不知陛下殿下要如何安置?” 荀彧真不负君子之名,这么敏感的问题都能这样大刺刺的问出来,也难怪当年曹操几乎鼎定霸业之时面前的这个君子却突然暴毙而亡了。 刘协想罢脸上带出了一抹无害浅笑:“先生放心,即便日后本殿真会踩着老师铺就的血路登上皇座,这血路之上也绝不会有本殿手足之血。” “殿下仁厚。”荀彧鞠了一礼,心也放松了下来,虽然他希望刘协能登上皇位却也不希望这皇位来的不堪。 这厢荀彧那边没有了什么问题,那厢君少忧飞出京畿便即刻神行到了郭嘉如今所在地方。 此时郭嘉一行人正在离京畿不远的地驻扎,但由于驻扎之地地势偏高又有茂林遮挡再加上地方也够偏僻,所以竟避过不少有心之人的耳目。 “这里倒是一个落脚的好地府。”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郁郁葱葱,君少忧赞了一声,然后默默的空降了下来,而他身后几个身负薄甲的军士在看见从天而降的君少忧后便第一时间跪了下来。 “起来吧。”君少忧转身看了看那几个依言起身却为显尊卑将目光微微下垂的人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奉孝这次将你们都带出来了?” 君少忧并没有特别问谁,所以那几名军士都不约而同的顿了下,等到其中一人拱手欲答之时,却又被他们身后的声音给抢先了。 “你若要问,何不问我?” 君少忧看着风姿潇洒含笑走来的人,对上那双明明含笑却死死盯着他的眸子,眉心狠狠跳了一下,便移开了眼又回过了身去。 郭嘉见此脚步流畅,似是无异,待走到那几名士卒身边时才停了下来说道:“你们继续巡岗去吧。” “诺。”几人也不犹豫,应诺一声便无声息的离了此地。 喊退了不相干的人,郭嘉带笑的眼睛瞬间暗沉了起来,站在原地不前仿若克制了良久直到确保自己不会失态才出了声:“此次我将五千玄甲铁骑都带了出来,丁刺史在前,我们在暗,戏志才留守并州。” 郭嘉说的是正事,君少忧便自然的又转身朝他看去:“医部也来了?” “自然,我抽调了一半医部,这一半我又分了七成留在了丁刺史的队伍中,京中如何了?” “京中如何你会不知道?”那么多探子难道是白派的? “不知道。” 郭嘉答的干脆,君少忧却是无语,要不要任性的那么坦白?一摊手,他也跟着任性了:“那就难办了,我也不知道。” 郭嘉扬唇笑了笑,踱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也不言语,只如君少忧方才那般朝下俯瞰。 “什么人,出来!”两人之间没有安静多久,君少忧转身抬手朝某个地方扔出了锁链,那锁链也向长了眼睛一样把潜伏在暗处的人一下扯到了君少忧的面前。 看了眼被锁链扣住脖子的人,郭嘉伸手握住了君少忧那只还缠着链子的手,也同时住阻止了他再欲用力的动作:“少忧,这是是暗部的人。” 君少忧闻言便收了手里的锁链,可惜锁链他是收了,只是那只还覆在他手上的手却没有收回,然此时还有旁人在,不管他如何排斥郭嘉的感情,但私心里他也不愿在别人面前让郭嘉不悦,于是便又一次纵容了郭嘉这过分亲密的行为。。.。 第35章 握着君少忧的手,郭嘉心情愉悦可想而知,但在这愉悦之中却也添了一丝苦涩,仅仅一点不拒绝的触碰便让他如此,可见此情求的卑微,可就是如此他也放不开,放不开便只能在他面前折了自己的傲骨…… 看郭嘉握着自己的手却不说话,甚至落在两人两手交叠的目光也有些失神,眉心微微一蹙,君少忧终于在避开多年后首次正眼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人,这一打量却让那双淡漠的眼底染上了一抹不悦以及忧虑。 想到历史上郭嘉活了不过区区三十八载,再看此刻郭嘉眼底隐隐的暗青之色以及比之常人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眉宇间一点几不可见的疲倦之色,君少忧心中一紧却在转瞬间敛去心绪对着已后退了几步跪了一会的人问道:“可是诸侯中有人有了异动?” “是,袁术已领军出了京畿,曹操亲领陛下圣旨请了董卓入宫,但据探子从宫内传来的信息,陛下似有失神之症。” “董卓已奉旨入宫了?” “是。” “独身一人?” “是,只是临行前命了李儒权宜行事。” “袁术出京……”自君少忧开始问话便已回神的郭嘉面上一哂:“袁绍可还在?“ “袁绍尚在京中。” “陛下真的失魂了?”这话,郭嘉问的是君少忧。 “失不失魂的我不知道,不过这位置我倒是知道他坐不了多久了。” “禅让还是夺位?” 郭嘉还是这么喜欢一针见血,君少忧一笑:“那就要看刘辨有几分聪明有几分惜命了。” 郭嘉看了君少忧半晌,然后手一挥:“下去再探。” “诺。” 不相干的人走了,君少忧见郭嘉又没了想说话的意思便道:“我以为你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总归刘协一定能登位,无论何种方式。”和君少忧混久了,郭嘉早已把对帝王的敬畏之心磨灭的一干二净,如今叫起皇室中人的名讳,那是一口一个顺。 “不过也不是没有万一。”语一顿,郭嘉又轻啧了一声,低头把玩起了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只手。 君少忧瞥了一眼郭嘉嘴角的讥诮抽出了自己的手:“莫非奉孝有意登顶?” 郭嘉一愣,随即便朗声大笑起来:“昔暴秦乱天下,陈胜吴广顺民而起言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少忧以为然否?” 郭嘉目光清湛,眉宇之间却狂放不掩,君少忧微顿卸了脸上半掩的面纱,霎时一张冷漠的俊颜就完全暴露在了郭嘉眼前。 “奉孝所言,然也。” “可惜,你却不愿。” “吾诺逾命,奉孝,莫再有下次。”无论郭嘉说笑与否,君少忧都一脸认真的将话说了个明白。 “若我与你为敌,你会如何?”失了手中的温度,郭嘉清湛的眸子露出了一抹危险的执拗。 这是高智商的人会问的问题么?这么没趣的低能问题令君少忧有些想笑,却在看见郭嘉眼里执拗的瞬间熄了笑意,此刻他方知道,郭嘉此问或有玩笑但也有认真的成分在其中。 若是与自己为敌么?君少忧想起了大唐的安史之乱,彼时他的敌人都在一场又一场兵灾之中倒在了他的脚下,他手中的刀在抬起落下之间除开首次杀人时的不适之后就再不曾有过一丝犹豫,但如今面对一个还没有成为现实的问题,他却有些无言以对,他心知,这无言以对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是因为提问题的这个人。 意识到被左右的心智,君少忧本来淡漠的脸色更添了一丝凛冽的冰凉,也让郭嘉在君少忧沉默之间渐渐升起的一丝希冀彻底破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丈夫在世当俯仰天地,当纵横意气挥斥方遒。”郭嘉抬眼朝一望无际的碧玺蓝天看去,风吹衣衫,飒飒作响犹如躁动不平的心率。 看着系统突如其来的提示,君少忧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隐在衣袖中的手掌蓦然收紧,面上却截然相反的露出了一抹浅笑:“雏凤展翅,自当绚丽天下。” 一丝浅笑柔和了君少忧的冷硬的俊容,却让回望的郭嘉觉得分外刺心,只是他同样绽了一抹君少忧从未说过却一直喜爱的清朗笑容:“看来少忧已等不及看当今殿下展雄武明君之姿了。” 刘协么?心下微楞,君少忧也不分辨郭嘉会的错的意思,只又添了两分笑意岔开了话题:“你我已经有几年未曾把盏,不若就捡今日一饮如何?” 沉默的接过君少忧手中递来的酒壶,郭嘉仰头便是一大口,喉间被辛辣刮过,呛的郭嘉眼底发红。 “喝的这样急作甚?”看着那发红的眼,君少忧轻斥了一声。 “这世间除少忧此处,嘉再也寻不到令嘉心醉欣悦之物,如何能不急?”说罢,抬手间又是急切的一口,这一次比方才还要急切,于是这一呛竟是呛出了声音,便连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痛苦的神情,瞬间紧闭上的眼同时也沁出了一滴泪水。 听着意有所指的话,目光滑过那自眼角滑出的眼泪,君少忧同样抬起手静静的饮了一口,而早已习惯的辛辣却在此时令他如鲠在喉。 “少忧,这天下便有你坐镇,诸侯也已压不下内心的野望了。”不甚在意的抹去状似被呛出的湿润,郭嘉席地而坐撑着下颚看向脚下的葱郁之林忍不住哂笑了一番,这世间,当人手中握有兵权和权势的时候,野心的膨胀又岂是神鬼能阻的呢?除非这人真的能为此血尽天下诸侯,可是他知道,君少忧不能。 是的,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哪怕是为了磨练刘协也只需留下一两个也就是了,否则也不必费那么多的功夫在军卒之上了,对此郭嘉做出的猜测就是君少忧虽有杀人无形的手段却被世人所不知的东西所制约,以至于他只能迂回而进。 “奉孝,你可有什么心愿么?”看着席地而坐的郭嘉,君少忧将自己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突兀的问道。 “心愿……么?”郭嘉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虽慵懒的靠在树干却仍淡漠至极的男人,有些猜不透他问这话的心思,不由又转了目光笑了笑:“少年之时曾有两个心愿。” 君少忧挑眉:“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常健?” 听了君少忧的话,郭嘉微微点了点头:“是了,常人所愿不过为此,嘉也不能免俗,只是如今……” “莫非如今奉孝已改当年之愿?” “不曾,只是难免人心不足罢了。”郭嘉的笑容转为自嘲,喃喃间更带上了一点恨色:“比不得你……”比不得你心无一物,无欲无求! 这话说的虽轻,但君少忧却是听得清楚,虽然郭嘉言未尽,但他仍可猜出那未尽之言,嘴角微扯也带了那么点自嘲,无欲无求什么的简直就是笑话,别人因为他能飞天遁地把他当成了神人难道他就真是神人了不成? 家国天下,在那些冠冕堂皇之下,他也不过是个最自私的普通人,郭嘉将他放的太高,以至于将自己放的太低…… 又默默的喝了一口酒,君少忧垂眸掩住了内心的百转千结,只看着手里的酒壶问道:“人心不足,便是有了第三愿,那奉孝的第三愿是什么?” “第三愿?”郭嘉摇了摇手里的酒壶,也不答话,只是微晃着身体站了起来朝君少忧走去:“少忧,酒没了。” 拿过郭嘉举在手里的酒壶,君少忧又递了他才喝了两口的酒壶过去。 大唐的酿酒工艺远比大汉先进,但也不会一壶就能让素爱杯中之物的郭嘉喝醉,但郭嘉偏偏有了醉意,甚至这醉意在他又灌了几口酒后变得更加明显。 “少忧……”又晃了一下身体,郭嘉抬手抵住了君少忧身后的树干:“我祈与君共赴鸳盟,长相携手览山河壮丽。” 看着清湛的眼泛着平时不曾有的丝丝瑰丽,更在酒意熏染之下迷迷蒙蒙,竟别有一番纯然之态,君少忧凝目自问,情入迷障的人,便是这番模样么? “少忧……”呢喃之中,酒香盈入鼻息,两人方寸之间已几无余地。 “奉孝,你醉了。”对着已经几乎相抵的人,君少忧神色不变,语气不变,就连站姿亦不曾动过一下。 “难得浮生一日醉。”郭嘉微微偏了一下头,然后又饮了一口酒,笑意迷蒙:“生死醉梦,方可得偿所愿,既如此,嘉为何不一醉方休?” 方被酒水润泽过的薄唇轻而易举的贴在了未曾有任何动作的唇上,湿软微凉的触感令得君少忧冷眉微蹙,就在他抬手欲推之际,郭嘉又离开了些许,然后便是一酒入口,随后一改方才姿势松了拿着酒壶的手就将君少忧的蜂腰扣在了他的双手之间。。.。 第36章 被人钳制在手,这是君少忧从未有过的经历,可即便腰间被那两只令他觉得发烫的手扣着,他的脸上仍是波澜不兴。 “奉孝,放手。” 郭嘉抵着君少忧的额头痴痴的笑了一声:“少忧,你完全可以摆脱我,为什么还要我放手呢?” 君少忧闻言气息微微一窒,看着郭嘉此刻带水泷烟的眼面无表情的道:“你既无醉,何必装疯?”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没有醉?” “神思清明,口齿伶俐,你连你自己都骗不了,又何必来欺我?” “真是无情啊……”郭嘉又低低的笑了声,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吻落在了君少忧的脸上。 那轻轻柔柔的温热犹如羽毛扫过肌肤的触感,君少忧顿感喉间干涩,脸色也瞬间难看了许多。 郭嘉吻了一会见君少忧没有反应便停下去看他,但得看见他的表情,那泛着水泽溢满温柔的眸子便渗入了痛色,苦苦一笑:“你就这般厌恶我?” 君少忧见了也是心头泛苦,要真是厌恶,郭嘉此时哪里还有命在?他脸色难看也不过是因为自己心中此刻给出的反应而已。 “看来是我说错了,你的确醉了。”顿了好半晌,君少忧低低叹了一句,然后一直垂在身侧的双臂抬了起来将本就几乎贴着他的郭嘉整个带进了自己怀中:“你若不醉又岂会不知方才那番举动换得旁人,莫说近身,就是言语表情上露出一点那番意思就足以以死赎之?” “你……”幸福来的太突然,郭嘉看着仍是一脸淡漠的君少忧,一时竟以为自己渴求太过出现了幻听。 郭嘉的呆相可说是百年不遇,那傻愣的表情配着一张清俊的脸终于令君少忧笑了起来,顺带扯了一下郭嘉的脸:“奉孝,魂兮归来。” “少忧……”回过神来的郭嘉一把握住了君少忧准备从他脸上撤离的手,看着带笑的人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了。 君少忧摇了摇头,若是可以,他一定会推开郭嘉,只是到底他动了心,明明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但方才所有的克制早在郭嘉落泪的刹那已经用尽,他甚至都佩服自己那时他竟然能冷眼旁观一点多余的事情都没做,反而冷静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我在。”任由郭嘉抓着自己的手,君少忧用还环着郭嘉的另一只手来回抚着他的背脊,似做安抚。 就这样,郭嘉安静的靠在君少忧的肩头享受着意外且少有的温情许久才重新抬起了头:“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 君少忧本来还在来回抚着郭嘉的手一顿,看着那双已经褪去水色却湛清逼人的眼睛放下了手。 “奉孝,何至于此?”没有被质疑的不悦,但声音却没了方才柔和,微凉的声音带着对郭嘉少见的凌厉。 郭嘉又是一愣,迎着那双红眸片刻过后却朗声大笑,笑过之后向后退了两步对着君少忧双手抱拳躬身做了一揖:“是嘉错了,还望少忧饶过嘉这则。” 见郭嘉如此,君少忧眼底的自责缓缓褪去,不在纠结情爱之话,目光落在远处手中翻出了一把明王镇狱:“这天下,新的君王终是要出现了。”一声清淡的感慨,君少忧回眸再落郭嘉身上:“奉孝,你心中可有别的思量?” “莫非少忧还精通那读心之术?”郭嘉走了两步重新倒在了君少忧身上,脸上的笑容灿若骄阳,早没了片刻之前的失意之态。 君少忧坦然的揽住了倒在他身上的那清瘦的身体,没了从前的刻意抗拒。 既然此间已有挂碍且已做出了选择,不管将来如何,但只要一日如此他也愿意一日顺着这番心意。 “没有读心术。”轻轻的拂过郭嘉纶巾下的青丝,君少忧笑了笑:“只是突然觉得或许你有别的想法吧。” “我本想着,既然无望便囚你于幽室,岁岁年年只有我一人相伴,至死方休。” 君少忧诧异的挑了下眉,郭嘉见状也跟着轻笑了一声:“这想法是不是很天真?” “确实天真。”不说他身负剑三的一些系统功能,就是没有想要囚他也是不可能的,纵然这世上有求死不得一说,但总有例外,何况郭嘉对他也狠不下这心肠。 真是不留一点面子啊,郭嘉轻啧一声:“所以嘉便立时改了主意,少忧可要一猜?” 君少忧沉吟了一会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奉孝是想自立为王么?” 郭嘉拢住了君少忧放在他发前的手,微眯着清湛双眸看着远处日光说道:“我一直不曾忘记少年之志。” “平天下,定社稷,奉孝志向高远。” “你这话听着可不像是在夸赞我。” 君少忧轻轻一笑也不答话,郭嘉接着笑道:“无论你那弟子要如何上位,清君侧这三个字想必是逃不掉了。” “权势名位,这世上总有不怕死,不信邪的。” “你倒看的开。”郭嘉哂笑了一下,清湛的眸色在骄阳下泛着熠熠的冷光,不管少忧是从哪里来的,但从他言行中就知道他的那个世界对声明这样的东西并不特别重视,只是身处这个时代,名声有时候甚至比生命更重要,其中以立志要做明君的人更是如此,既然刘协顶了少忧弟子的名头登极,他自然也不会任刘协的名声染上污点。 郭嘉想了想说道:“当今身体出了问题,众目睽睽之下,就算他们想把脏水泼出来也要看看能不能泼的到,但在这之后,清君侧的名目一定会有,只怕那些宗室里也会有不安分的。” “所以?” 郭嘉伸手从君少忧手中抽走了那把明王镇狱:“所以就让我成为你手中的剑吧。” 为我挥剑天下么?看着沐浴在日光下手持明王镇狱的郭嘉,君少忧闪了闪目光一张脸却仍是八风不动,只淡淡笑道:“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面对君少忧的拒绝,郭嘉一笑,明王镇狱指向了君少忧:“可是我需要,我想成为你手中的剑。” “你该知道,这天下不会和我有关系,即便你成为了我的剑,你也是在为刘协荡平这天下。” “你不愿为刘协清除那些障碍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成为刘协的磨刀石,如今这世上最好的磨刀石就在你的眼前,我为他荡平天下诸侯,而他只要铲除我一人,不好么?” “若是他最后失败了呢?” “你会让他失败么?” “奉孝,你不该是个赌徒,何况……”何况什么?君少忧抿了抿唇,终是没有再说。 郭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少忧,我是个凡人,总有心意难平之时,何况我也好奇你的弟子到底能做什么程度。” “所以,你就要拿这个天下来做棋盘么?” “这天下,不独有我。” 君少忧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郭嘉的心智,心念一动,将郭嘉手中的明王镇狱收回了空间,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看了一眼变得空空的手,郭嘉放下手臂笑的人畜无害:“你是在怕刘协会输,还是在怕我会死?” 一想到郭嘉会死,君少忧本来还算平和的心情又起了波澜。 “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不愿再被郭嘉清亮的眸光所灼,也不愿再被他最爱的笑容所扰,君少忧移开了目光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淡薄,仿佛片刻之前的交心与温情都来自另一个人一般。 “那便让玄甲铁骑尽归于我。” “你倒真敢要的出口。” 凝视着君少忧重新扫过来的冷漠目光,郭嘉无辜的摊手:“这支精锐,世间无出其右,嘉为剑,自当为这世上最锋利的剑。” “如你所愿。”没有沉默太久,君少忧轻易的松了口。 “并州郡县也由我辖制。”如此干脆的回答令郭嘉垂眸一瞬掩住了眼底光华,再抬眼时,便又是一次坦然的得寸进尺。 这次君少忧沉默的有些久,但最后仍如方才一般点了头:“亦如你所愿。” “还有……” “郭嘉。” 郭嘉微微一愣,除了最初相遇之时君少忧再不曾唤过自己的全名。 “莫要再探我的底线。”不管有些愣怔的郭嘉,君少忧冷淡的脸上有了一分不耐之色。 “既如此,便罢。”郭嘉也是从善如流见好就收。 “恩。”轻轻应了一声,君少忧在不看郭嘉一眼直接一个神行回到了皇宫,他怕他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反悔答应郭嘉的要求。 郭嘉看着消失的君少忧,湛清的眸光变得晦暗起来,他怎么会不是赌徒呢?他素来用计爱弄险,更何况即便他不是赌徒,他也愿意为了君少忧做一个赌徒,以天下以自己的一切为赌,赌方才的片刻心动会由情始而深。 “天下……”郭嘉嘴角划出一道轻浅的笑意,褪去晦暗的清湛眸子中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 第37章 “老师?”正在和刘辨僵持的刘协看见突然出现的君少忧不由有些惊讶。 君少忧一怔,他离开郭嘉后独自一人待了许久,刚才传送时仍有些思绪恍惚也就没顾上隐去身形,不过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形也是挑了一下眉梢,随后无视了已没有麻木甚至带了惊怒的刘辨对刘协问道:“都过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办妥么?” “弟子无能。”刘协见此也没解释,只是绷着脸向君少忧请了罪。 “朕也是父皇的皇子,并且朕已经是皇帝了。”年少的皇帝带着一脸不甘的直视了眼前这个可以摆布他命运的男人,却又在一瞬之后因为恐惧而移开了对视的眼。 “看来你的皇兄并不领情。”看了眼又俱又怒又不甘的刘辨,君少忧也是觉得醉醉的,一个傀儡皇位,甚至随时都能被人取代的皇位也值得这般? 刘协抿了抿唇,天家无情,祸起萧墙的比比皆是,他一点也不意外刘辨会有这样的反应。 看了眼自家徒弟瞬间由一丝脆弱的倔强变为面无表情,君少忧对刘辨又添了一分不悦。 “殿下。”这时蹇硕匆匆走了进来:“曹将军与荀大人求见。” “叫进来吧。” 蹇硕问的是刘协,下令的则是君少忧,但蹇硕却不敢有一点违背,立刻退了出去将候在外面的两人引了进来。 “臣见过陛下,见过殿下。” 曹操和荀彧进来之后率先行了礼,只这一声问候令刘辨抢在了刘协的前面:“两位爱卿不必多礼,可是有事?” 曹操低垂眼帘,一派恭敬:“回禀陛下,李儒联合了几位应何进密诏入京的刺史州牧入城叩请求见陛下。” “李儒?”刘辨面带疑惑之色,显然不认识这个叫李儒,倒是刘协眼底露出了一抹阴鸷。 “回陛下,李儒是西凉刺史董卓的人。” “董卓……是今日来救驾的那个人?” “是。” “那便都宣来甘泉殿一见。”说完,刘辨也不管其他,一甩袖子就朝外面走去。 “殿下。”过了一会儿,确定再也听不到刘辨的脚步声后,曹操才抬起头看向一直未出声的刘协。 刘协抬头朝君少忧看了一眼,面纱的神情看不真切,但那双红眸里的讥诮倒是清晰可见。 定了下心神,刘协道:“陛下是陛下,既然陛下有旨,尔等且遵旨行事便是。” 就在曹操准备应诺的时候,君少忧开口了:“曹大人,在下日前所托之物可还在将军身上?” 曹操一怔,然后立刻心领神会:“微臣这便前去做准备,殿下,容微臣先行告退。” “去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刘协深知自家老师不会害自家,于是便毫无负担的准了,然后也朝着甘泉殿而去,他倒要看看他这位长于妇人的皇兄还有什么能耐能保住他屁股下面那把从来没稳过的龙椅。 “你在盘算什么?”唯一站着没动的荀彧待人走后看向君少忧问道。 “我何来什么盘算?”君少忧双手一摊,带着一丝笑意看向荀彧。 荀彧瞥了君少忧一眼,心知是问不出什么了,便捋了衣袖也往甘泉殿去了。 看着荀彧离开,君少忧散了眼底的笑意,李儒给出的反应和他预想的反应不一样,这种感觉令他很不好,毕竟迄今为止也只有一个郭嘉超出了他的预想。 也罢,想不出来,君少忧也干脆不想了,直接隐了身形朝甘泉殿而去,他倒要看看今天这出戏能精彩到什么程度。 来到甘泉殿,正见一干文武之臣正自殿外而入,君少忧意外的看了眼随在丁原身后与吕布并列的郭嘉,又将目光落在了头上晃着李儒两字的人身上。 明明一个书生却做将士打扮,虽有书卷之气,但却无儒将之风,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于是又把目光放在了郭嘉身上,虽不曾手执羽扇,但纶巾青衣风骨不凡。 不过也只一眼,君少忧便移了目光,将殿中之人的姓名一一看了一遍。 “诸位爱卿前来求见可是有事?” “臣等护驾不利,致使陛下遭乱贼所祸,幸而陛下洪福,臣等恳请陛下降罪。” 率先请罪的是太中大夫杨彪,而后卢植等人也一同跟着跪了下来。 “朕既为天子,自然得天庇佑,阉宦突然发难,爱卿等也始料未及,不必自责,都起来吧。” 得天庇佑?刘协低垂的眸子不由闪过一阵嘲弄,看了眼谢恩起来的众人,心中嗤笑,自己这位皇兄不会以为他表现的宽厚就能在这些人的拥护下坐稳皇位了吧? “臣李儒有事启禀陛下。” “李爱卿禀来。” “臣为西凉刺史而来,陛下宣召董刺史觐见,如今西凉之兵将要回转,西凉亦有诸事需要刺史大人决断,故臣斗胆恳请陛下念刺史大人千里救驾的忠诚……”说到这里,李儒竟然出现了哽咽之声,继而伏地掩面而哭。 “……”东汉末年的男人好感性……看到这一幕,君少忧默默想到了那个在未来史书上从头哭到尾的刘备,不由感叹了一句,简直都是演技派。 “朕并未宣召过董卓。”刘辨说完,脸一皱朝着刘协当着满朝文武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然后对曹操问道:“曹爱卿可知董卓现在何处?” 刘辨话里话外的意思曹操恍若不觉,仍面色如常的恭敬回道:“陛下可要宣召?” 见曹操如此,刘辨脸上闪过恼怒,心中冷笑:“宣。” “诺。” 李儒抹了眼泪放下衣袖:“多谢陛下。” 刘协看着下面一番作态的李儒,突然想起了上一世,自己这位皇兄被董卓废掉之后就是由李儒亲手灌了鸩酒送入了黄泉。 真是不知死活! 在等待董卓的时候,甘泉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在场诸人皆心照不宣的把自己当成了木头人,全然没打算要替皇帝追究矫诏一事。 不多时,董卓便上了殿。 仍是那副面慈的面孔,感激涕零的谢恩,只是埋首低垂之间却仍不时将眼角的目光扫过站在左边最前方的刘协。 “是朕不查,让爱卿受了委屈了。”刘辨轻轻一叹,一副愧疚模样。 董卓弓着身子连说不敢,却也再没一点刘辨预想的样子不由眼中再次闪过恼怒,目光扫过下面站着的刘协,正看见刘协也朝他望过来,从前常见的清澈目光染着一抹讥诮的笑意,显然是在嘲笑刘辨的不自量力。 若君少忧不曾当中应他的要求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带瞬间带回皇宫,让这下面的人都心存莫大顾忌,只怕他这位好皇兄的想法也是能实现一二的,所以此刻他希望有人替他出头的这个想法只怕是要落空了。 眼见刘辨脸色都已经有些泛青,刘协觉得可笑之余不由心中又开始了计算,他本已不愿兄弟相残,只是如今看着情形怕是由不得他心里那点本就少得可怜的手足之情。 刘协的目光在大殿上扫了一圈,他不知此事他的老师隐在哪处,但这殿中的情形他必然是看在眼里的,他既承诺了不会手染手足之血…… 这世上想做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的比比皆是,只是世上两全的毕竟少有……大汉皇朝养一个人废人皇子还是养的起的! 目光微闪,刘协心中下了决定,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外廷因大将军何进依仗皇兄之名嬗专嬗权,继而导致内廷宦官为乱将皇兄与臣弟劫出皇宫,皇兄此刻能安然站在这里也是因臣弟之故,如今皇兄在满朝文武之前却指摘臣弟僭越不明上下,臣弟之心不免寒矣。” 果然是有恃无恐!郭嘉看了眼正在光明正*迫皇帝的刘协,实在没看出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又看了看周围脸上全无异色都在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刚欲有所动作之时,殿外却传来了曹操的声音。 “先皇遗诏,众人跪接遗诏。” 本就安静的甘泉殿被曹操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更是好似像被人摁了暂停键一般,唯有刘协神色从容的理了衣袖在曹操第二次高声唱喝之时率先跪了下来。 看也未看一干已经跪下的人,曹操一双虎目只冷冷的盯视的还犹自站着的刘辨低沉着声音问道:“先皇遗诏在此,皇长子还不跪接遗诏?莫非是欲不敬先皇乎?” 刘辨先是被突然冒出来的先皇遗诏弄的一呆,然后又被曹操口中的‘皇长子’喊的一惊,立时脸色青黑咬着牙挺着脊梁骨恨声道:“大胆曹操!先皇晏驾之时众臣皆在,何来什么遗诏!你这逆臣贼子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矫诏!你该当何罪?!羽林卫还不速速将此逆贼拿下!” 刘辨的反应倒是不差,知道曹操手里的遗诏不能念,就先声夺人欲将众人喝住,只可惜到底没有人和,这番呵斥除了自取屈辱以外只怕什么也不会有。 君少忧冷眼看着刘辨一人自说自话,果见一番叫喊后,甘泉宫内外的羽林卫就犹如不存在一般,一个都没走出来执行他的命令。。.。 第38章 满殿无人应喝,刘辨一张脸涨的通红,恨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了几下,眼神更是凶恶怨毒了不少,只可惜这样的瞪视纯粹等同于媚眼作给瞎子看,唯一被瞪的曹操连眼皮都没颤一下,只抖开手中的圣旨高声宣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继位以来,内外不明,兵灾迭起,上负祖德之期,下愧百姓之盼,幸苍天不弃,不以朕之羸弱,依续我大汉福泽。朕有皇子者协,天性聪颖,更兼其得天所授,有高祖之遗风,更肖世祖之英豪,今朕奉以天命,立皇子协为太子,于朕百年之后继承大统,为我大汉再立不世基业,若有不臣者,天必击杀之。” 君少忧看着曹操念完遗诏上的最后一句,嘴角不由冷牵了一下,这份圣旨当初让刘宏写完之后并没有细看,不想这厮居然临了还想借自己名头震慑群臣。 对此不甚为意的君少忧仗着隐身之便,竟然暗搓搓的弯下了身去观察还跪在那低着头的群臣,主要观察目标为董卓、李儒、王允等,至于丁原一伙的那些则被他完全忽略了过去,不是他信丁原,而是他信郭嘉对并州一系的掌控。 只是还不等他看清那些隐藏在恭敬肃穆之下的表情,甘泉殿中就响起了一道凄厉之声,随后还不等众人缓过神就看见现今的大汉天子毫无仪态的被仍手持圣旨的曹操单手拨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此乃先皇亲手所书之诏,殿下莫非是想要当众毁诏不成?” 冷冷的声音,轻蔑的目光以及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无不让另外一边的刘协陷入了前世的状态露出了一些惊恐之色,好在无论是曹操还是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刘辨身上。 “你不该惧怕。” 刘协年幼的身子一震,虽然身侧无人,但感受着肩膀透着衣物传来的一点温热以及耳边传进的清冷,不过一瞬,便安抚了他陷入心魔的心神。 是的,他不该惧怕,也不需要惧怕。 刘协看着曹操手中明黄的绢帛,眼中的神色渐渐平静了起来。 “朕是先皇的嫡长子,是你们亲手将朕推向了这个皇位。”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刘辨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狠狠的射向静立在另外一边的刘协:“即便有先皇遗诏,但大宝已定,诸位食君之禄的大人便是如此忠心事主的不成?” “先皇遗诏不好违,但大汉制度又不能忽视,不如就让在座大人各自选择,何如?” 漫不经心又带着笑意清朗之音骤然响起,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说话的人身上,那目光就犹如在看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妖怪一样,然后似乎还觉得这样的神情和目光还不够,整个大殿又跟着降下了一个冷冷的‘可’字。 整个大殿一下子又进入了鸦雀无声的状态,这一个字在场的都能听出是从头顶上落下的,当然,这算是系统给当前频道加的特效,奈何别人不知道,何况在场听过这声音的也不止一个,就算没听过也能猜出,所以短暂的静默过后,一群人便开始垂眸皱眉暗自盘算了起来。 就在别人寂静思考的时候,完全不用选择阵营丁原和吕布朝郭嘉看了一眼,丁原倒是没什么,如今在他眼里,郭嘉就是君少忧的代言人,刚刚凭空那一声肯定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吕布却对郭嘉眼底真实的愉悦暗了下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是大殿里仍没有人有动静,倒是刘辨终于从刚刚的错愕中醒过了神,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冷笑着又朝刘协看去,脸上竟然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得意。 刘协自然是看见了那抹冷笑,也明白自己这位兄长在得意什么,只是,他信自己的老师,哪怕他可能因为君少忧的一个字而即将面对的是二主临朝的局面。 “咳咳。”一声干咳打破了窒碍的气氛,手中拿着遗诏的曹操缓步踱到了刘协的身后,而他之后还有荀彧。 带着笃定的笑容,曹操颇具威势的目光扫过在场一一众人:“诸位大人,请吧。” 在场的人不多,但不是前朝重臣就是手握雄兵的一州之长,很快,有人在曹操之后开始纷纷做出了选择。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走到刘协身后,刘辨的脸又开始充当起了调色盘功能,差不多所有人都走到了刘协这边,而刘辨之所以能控制住没有再度失态的原因是,在场还有两拨人没有动。 一波是郭嘉、丁原、吕布,郭嘉不动,丁原和吕布就不会动;还有一波却是董卓和李儒的人。 刘协还是那副样子,宠辱不惊的站在那,一身的皇室风范内敛其中,完全符合众人对君王的某些要求,比如喜怒不形于色。 对比了一下已经是皇帝的刘辨,众人心中默默对刘协下了一个比较模糊却正面的定义,望之似人君。 刘辨的目光在董卓和丁原之间来回移动,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期盼,若不是顾忌人太多,他甚至都要开口许出很多的好处让他们倒向自己。 看着刘辨不加掩饰的神色,郭嘉嘴角微微一挑,心中的不屑被脸上的温和所掩,然后便在刘辨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向他迈开了脚步。 “臣世食汉禄,自当忠君事主,不敢二心。” 郭嘉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却没有去看站在原地却已经跪下向刘辨表示效忠的董卓,而是双手抱拳向着刘辨深深弯下了脊背:“臣等也愿为大汉正统鞠躬尽瘁。” 郭嘉身后离他不过2步距离的丁原在听到正统两字的时候,疑惑的神色立刻变成了了然,然后也同样弯了腰,也说了和郭嘉一模一样。 大汉正统,天命所在就是正统,至于郭嘉现在的站位,在丁原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只是权宜的是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到。 刘辨欣喜于有人终于站在了他这边,于是一脸感动的上去将人一一扶了起来:“大汉果然还是有忠心事主之臣。”说完,又向着这几人浅浅的作了一个揖:“日后,诸位就是朕的肱骨之臣。” 刘辨这幅样子倒是有几分礼贤下士的款儿,可惜他刚刚那两句话得罪了几乎所有的人,唯二没有得罪的两拨也根本看不上他。 当然,这类面子功夫董卓却是做的比一直淡淡的郭嘉好上很多,毕竟相对郭嘉他们只是弯了腰董卓可是货真价实的跪在地上,再加上董卓脸上憨厚的笑容,刘辨下意识的就倾向到了董卓那边。 “接下来要怎么办?” 一直像是在看闹剧一般的荀彧问了一个当下阶段最重要的问题,虽然各自选了主,但总不能真拥立出两个皇帝吧,就算真的拥立了两个皇帝,那都城又要算谁的? “陛下为先皇嫡长子,业已继位于君,居立于此本是该然。”郭嘉捋了下衣袖,看了眼荀彧便将目光正视到了曹操身上。 曹操虚眯了一下眼睛,内中精光一闪毫不退让的说道:“殿下乃先皇钦定之选。” “那也无妨。” “哦?如何无妨?” “迁都便可。”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谁也不要待在这里,大汉那么大,各自再选个地方定都就便是。 曹操觉得有意思的勾了勾嘴角,他们这边是无所谓,因为这里只会有一个声音,但是对方那边,董卓和丁原明显不是一路货,而从方才就占主导地位的青年谋士…… 仔细审视了一番从一开始就一直带着浅笑,姿态也极为从容淡定的郭嘉,曹操虽然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那曲身一礼下的傲骨他倒看得分明,刘辨再年幼也不会喜欢这样不愿下膝的臣子,哪怕这个臣子刚刚帮了他。 向着刘辨的脸看去,曹操眼里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曹操看到的的东西,郭嘉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自然是不在乎的,如今两帝临世已经成定局,他出面为皇帝退帝都这一步明面上看是暂时缓和住了皇室两帝立时就能兵戎相见的局面,实则不过是想将人彻底推向董卓那一边,董卓来京都所带兵马有限,立时拼打必不敌曹操,所以董卓对这个提议必不会有意义,甚至一定会为他的举动而感到窃喜,毕竟刘辨脸上对他的怒色实在太显而易见了。 郭嘉慢悠悠的将目光投向董卓征询道:“董大人以为如何?” 董卓贪婪无度,但于得失上却会衡量,此地再好,但卧榻近前又怎容他人觊觎,这里没他的根基,却有一群跟他不是一伙的大臣以及军队,就是刚刚让他主动让出这个地方他也是干的,何况现在是谁都不占这地儿呢。 “大家各退一步,自然是好的。”董卓憨笑的摸了摸脸上的汗转而对着刘辨道:“陛下常年居于京中,必不曾见过塞外风光,不知臣可有幸陪伴陛下一游?” 刘辨并未在董卓和郭嘉之间有什么犹豫,凭着感觉他便在第一时间弃掉了看似温雅实则冷傲的郭嘉。 有眼无珠! 君少忧暗嗤了一声,即便不能最终保住皇位,但比起董卓,人在郭嘉底下起码也会被好吃好喝供着,更不必天天担惊受怕,也不知道这位史上最终被董卓废杀的皇帝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想都没怎么想就舍了郭嘉而就董卓。 心气突然不顺的某人绝对不会承认他这是在替郭嘉小心眼了。。.。 第39章 “君少忧,你出来!” 在曹操的府邸,荀彧一直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甚至没有顾及在这里的其他人,更甚者他都没想过君少忧是不是真的能把君少忧叫出来。 啊……都已经气的那么狠了居然还压抑到现在才爆发出来也是好涵养了…… 一直跟着曹操他们回到曹操府邸的君少忧听着荀彧那种‘你快点出来,我一定保证打死你的’语气,让向来不太委屈自己的君少忧完全没有忍的意思的笑出了声。 于是一干人还没来得及为荀彧捏把汗就在突兀响起的清冷笑音中看着荀彧突然消失不见了。 “呃……文若不会被灭口吧?”这句话虽然是说笑,但莫名的,曹操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已经完好如初不见一丝细微上很的脖子。 “不会。”一直正正经经的刘协挑了曹操一眼:“本殿累了,不知将军欲将本殿安置何处?” 这话问的有意思,曹操本来摸着脖子的手转而摩挲到了自己下巴上:“殿下将为天下之主,无论哪里,只要得殿下青眼,臣便是拼死也无二话。” 本来只是单纯不想和曹操多相处才打算先去休息的刘协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既说本殿将为天下之主,又何要曹将军去拼这死力?” “臣为君死是为本分,除非殿下不要这个本分。” 刘协冷眼看着曹操,心中冷笑,曹操到底是曹操,就是被自己这么一个小儿冷冷刺了一句也能面不改色的表忠心,甚至居然还顺带想让自己彻底表个态。 闭了闭眼,刘协使劲把心里的那些怨怒以及曾经的屈辱压了下去:“本殿性情乖张了些,时常说话不太中听,为此老师也没有少责罚于我,只是到底本性难移了。” 这样解释的话,听着更像是在服软,但那平淡的语气和冷漠的神态却又实在和服软这两个字搭不上边界,但曹操没有因此而嘲笑刘协那有些不自量力的态度,这或许是因为君少忧那为数不多却足够让人心惊肉跳的敲打,也或许是因为君少忧的出现令他没有对大汉这个皇朝感到绝望,更或许眼前的小皇子确实有为君的潜质,总之不管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曹操现在的姿态做的却是无比端正。 “殿下言重了,这本是殿下该有的。”微微弯着腰遵循着着臣子礼仪的曹操说的十分平静,因为这是事实,如果生而尊贵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他觉得刘协有矜骄的本钱,那他身后站着的那个人也足矣让刘协有傲视天下的能为,相比之下一点乖张的性情委实算不得什么。 因为曹操微弓着身子,还身量不足的刘协便也只微微仰着头就将他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没有勉强,没有虚伪,没有蔑视,也没有不屑,当然,也没有恭敬,但这对于曾经熟知曹操的刘协而言却觉得很是惊奇。 就在一种能将曹操踩在脚底下的兴奋感席卷全身的时候,一双冷冰冰却夹杂着失望的血红眸子从脑海中闪现了出来,于是还未及漏于脸上的情绪就这样被生生遏制了下去。 抿了抿嘴角,再次甩开那些不该冒出来的负面情绪,刘协转而看向了曹操身后那张地图:“眼下,依将军看,我们该安身何方?” 曹操也转过去看了一眼地图沉吟了一下:“臣心中已有腹案,只是具体还需等文若回来再行商议,殿下不若先去安置?” “好。”知道曹操要等的其实不是荀彧,而是将荀彧带走的君少忧,刘协这声好便也应的更顺口了,何况以他的年龄,要在何处落脚本也由不得他决定。 刘协跟在前面引路的曹操身后,脑子里想着自己的老师君少忧。 “君少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被单独带到郊外凉亭的荀彧看着君少忧若无其事的从空无一物的石桌上变出两杯茶后,荀彧伸手夺了君少忧的杯子然后一口饮尽,仿佛是要借着茶水去压那一直在往外冒的火气一般。 荀彧这样无理的动作并非第一次,君少忧也依然任之。 “你为什么要同意郭嘉的话?”‘嘭’的一声,荀彧将空了的杯子重重的放在了石桌上,足见他的愤怒。 君少忧并没有立刻回答荀彧的问题,反而伸手拿过另外一杯本来为荀彧准备的茶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看似无视了怒气正盛的荀彧,实在却是在等荀彧平复自己的怒气,他不觉得和一个被自身情绪操控的人谈事情能谈出什么结果,哪怕这个现在被情绪占了主导地位的人是他归类为友人的人。 在君少忧冷冷薄薄的气息下,荀彧在过了一段足够长的时间后终于用再次回到冷静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要同意郭嘉的意见让大汉出现两个皇帝?” 连郭嘉的字都不称呼了,看来对奉孝,荀彧是彻底气狠了。 君少忧支着下巴垂下了眼帘,心里想着是不是要用别的和郭嘉无关的理由忽悠过去。 “如果不是为了郭嘉,你一定不会认同这种做法,就因为郭嘉,所以你要将这天下当做儿戏来取乐?!” 荀彧这话说的透彻,甚至让人有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但君少忧却幽幽的无声的叹了口气。 诚如荀彧所言,若是别人,只要不是郭嘉,君少忧都不会让任何人造成今天这样令大汉皇室陷入尴尬境地的地步,因为他完全可以粗暴而直白的撸去刘辨继承人的身份,这点只要凭着系统对世界传音的功能他做起来毫无压力,毕竟除了神,谁有那种本事能在同一时间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他的声音呢? 而且荀彧这句话中也有错误,他并不认同郭嘉的做法,只是可惜,那样做法的人恰恰不是别人,而是郭嘉,所以他虽不认同,却也顺了郭嘉之意做了推波助澜之举。 “既然文若你这样问了,我觉得在你心中你必然也有了论断。”君少忧最终也没有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去敷衍荀彧,反而话里带了点默认的意思出来。 “大汉有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不自觉的,被压下的火气又开始节节蹿高,荀彧的声音也因这情绪变化而高亢了起来。 “大汉,早在灵帝下旨各郡招募军勇抵抗黄巾之时就丧失了对各地的主控权,文若,你该知道,他们中并没有多少人甘心被一个黄口小儿卸掉手中的权利。” 这话音,由远至近,到最后,随着来人步入凉亭,荀彧已经清晰的看到对方俊雅的脸上那冷冷的讥诮之色。 “郭!嘉!”一字一顿,荀彧将短短的两个字念出了切齿之感。 “你消息倒是灵通。”一边对着郭嘉笑了一下,一边走到荀彧身边将因为看见郭嘉而一下子站起来的人又摁回到了座位上。 “不是我消息够灵通,而是因为你在这里待了足够长的时间。”笑看着君少忧安抚荀彧的动作,一边步伐优雅的走到石椅上坐了下来,修长的眉眼染着浅浅的温和以及笑意,全没了方才对荀彧说话时的讥诮之色。 君少忧一手搭在荀彧肩头没有离开,看着已经坐到他原来位置的郭嘉笑着摇了摇头,清冷的声音夹带着一抹柔和:“你这样说,我会是觉得你在抱怨我太神出鬼没了。” “事实确实如此。”郭嘉耸了下肩,表情有些无奈,细看之下还能让感觉出一点委屈的意思。 “好了。”荀彧抬手拨开了君少忧落在他肩头的手并且也同时打断了两人之间没什么营养的话题,然后冷冷的看向对面的郭嘉质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要做什么?郭嘉想到之前在殿上看见的那个看似冷淡实则心有城府的皇子协,抬手撩了下额前散落的发丝带着淡笑没什么诚意的回道:“刘协太小了,轻易得来得东西并不能让人珍惜。” 这是假话,就像郭嘉自己刚刚所说的那样,如今大汉面临分奔离析之状,如果君少忧不愿意插手,那想要再重回一统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让皇权一分为二,毕竟这样的行为造成的影响是及其恶劣的,因为这会给人一种皇权居然是允许被一分为二的错觉,毕竟这世上除了那些有野心的诸侯,更有相比那些诸侯还有机会的皇室宗亲。 “天下人心之乱,必始于你郭嘉郭奉孝。” 冷冷的,带着厌恶的口吻,荀彧对郭嘉再不复往日知交亲厚,而站在荀彧身边的君少忧虽未对此表态,却也在此时惊觉到郭嘉提议被自己当众认同之后会产生的一系列负面效应。 天下人心之乱,必始于你郭嘉郭奉孝。 荀彧此言,说的痛切。。.。 第40章 “文若这话说的偏颇了,奉孝的意见是我同意的。” 在沉默的气氛僵持良久之后,君少忧缓步踱到了郭嘉身边,并且打破了僵局。 “你……!”荀彧冰冷的神情豁然为之一窒息。 “文若,其实问题并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君少忧尽量放缓了自己的语气,然后手中又化出了一杯庐山云雾走到荀彧身边:“我同意奉孝的提议是因为我觉得既然已经如此,不如就再彻底一点,毕竟不破不立,何况只要刘协凭着手中掌握的优势真正的能掌控这个帝国,人心必然所向,至于那些怀有异心的,自然也能就此顺势彻底铲除。” 荀彧盯着君少忧看了半晌,目光中的审视有如实质,似在判断君少忧这难得一大段的解释到底用心何在。 “乱天下诸侯之心,你又置天下百姓于何地?”撇开君少忧的视线,荀彧仍将问题定在了郭嘉身上。 郭嘉看了眼还握着杯子的君少忧,然后在他想要替自己开口说话的时候开了口:“天下百姓,如今立锥已是困难,再过不久,即便不是我,他们只怕也难以有安置之所。” “郭嘉。”荀彧的声音虽然依旧冷得能掉冰渣子,但是好歹声线已经趋于平稳:“你还是当年那个颍川郭嘉么?” “我一直不曾忘记少年之志。” 荀彧看着面前笑的散漫却又坚定的青年,然后转手接过君少忧手里的杯子开始品了起来,君少忧也不意外,因为荀彧从来不会浪费自己送到他面前的茶。 “多谢,现在我想回去了。”将喝完的杯子塞回君少忧手里,荀彧又开始盯着君少忧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荀彧意外的挑了下眉:“我以为你们还有事要聊。” 君少忧看了一眼还安坐的郭嘉,然后吹了一声口哨将自己的坐骑召唤了出来:“我并不急于一时,何况,奉孝的打算我也并不打算透析。” “因为他永远都知道你那不能踩的底线在哪里,并且谨守着那个底线?”荀彧扯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郭嘉内中不无嘲讽的意思。 君少忧笑了笑,见郭嘉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便为郭嘉辩解道:“因为奉孝有足够的智慧,就如当年同意教导刘协的你一样。” “我总觉得你这句话意有所指。”荀彧皱了下眉,显然此刻他并不喜欢君少忧拿他和郭嘉相提并论。 君少忧又笑了笑,然后牵过已经跑过来的里飞沙然后翻身上了马,再又对着荀彧伸了手想拉他共骑时,郭嘉开口叫了声少忧,这一声少忧令君少忧伸手的动作一顿,便即刻翻身下了马。 “罢了,就委屈文若和我一路走回去吧,正好我还有事要和你说,不如边走边说?” 荀彧闻言又是一阵冷笑:“你现在倒是真纵着他。” “不过量力而为罢了。”君少忧轻轻抚着里飞沙鬃毛,声音虽清,却也清晰的传进了近在身侧的荀彧以及还在不远处仍在凉亭内为走出的郭嘉耳中。 荀彧看不清君少忧的神情,但这看似无奈的纵容实则暗含了一丝敲打之意,量力而为,若过了这个量呢? 明明有情却又分明薄情,这其中的滋味想必郭嘉更能体会,这样想着,荀彧不由又转过去看了一眼郭嘉,却只是见郭嘉神色如常,并在自己看他的时候也转了一下目光对自己微微笑了一下,甚至眉目清正如昔,并无前年他在并州所见的阴郁之气。 到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荀彧对这些个儿女私情并无心探究,便果断抬脚先走了出去,边走还边问着一直记挂的正事:“如今,这都成,你属意哪里?” “你觉哪里更好?”拉着缰绳,君少忧也快走了几步与荀彧并肩,淡声询问了起来。 “那要看曹将军守得住哪里了。” 君少忧闻言寻思了一下打开了世界地图,随即眉心一蹙,在脑海中问起了系统。 “这地图上一块一块的颜色算什么?剑三势力地图不是只有两个颜色么?” “地图已经在宿主决定分裂阵营时重新根据形势更新过了。” “……所以现在变成三国志的地图了?” “这是汉末势力图。”系统停顿了一下纠正道。 君少忧仔细分辨了这地图半晌问道:“哪个是刘协的势力地图?” “没有。” “曹操呢?” “也没有。” “……并州这块不是丁原的么?要算也该算在我头上才是,怎么算到郭嘉头上了?” “郭嘉和宿主已非一个阵营。” 君少忧闻言轻啧一声:“那就是说,刘协现在无处可去咯?” “宿主可攻略任何一座城池。” 君少忧不置可否,荀彧见他深思,也没打扰,直到走了老长一段路都进了城门了才开口打断了他的深思。 “你放着郭嘉一人在那难道不怕么?” “怕什么?”君少忧一时不明所以抽了思绪抬眼去看荀彧。 “他特意来寻你,你却将他一人仍在城外,须知如今京都的治安可比不上从前,更遑论是京郊之地。” 君少忧一笑回过味来:“自然是不怕的,只怕文若问的也非是这个吧?” “当年并州所见的郭嘉与颍川的郭嘉和现在的郭嘉都相去甚远。” “他有分寸,文若不必过虑。” 分寸?荀彧如玉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个冷冷的讥诮,若是从前那个郭嘉他自然信他有这样的分寸,但如今……分寸于他简直就是笑话,只可怜身边这个有通天彻地之能的男人居然一叶障目不能视真。 “文若,我信他。”荀彧脸上的讥诮并未让君少忧多一点表情,只是陈述着心中对郭嘉的感官。 荀彧看着君少忧一点波动都没有的红眸,实在没办法从里面看出这个男人到底对郭嘉是个什么意思,唯一让他稍微放心的就是君少忧不会拿天下来开玩笑。 “随便你。”没什么好气的摆了摆手,荀彧看着周围不断看过来的目光又皱了下眉:“你马太招摇了。” 君少忧抬手又摸了摸一直乖巧的跟在自己身边的里飞沙,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 “那你决定好要让殿下去哪里了么?” “去问曹操吧,看他打的下哪里,刘协就去哪里。” 荀彧这下眉心皱的更狠了:“你想让殿下随军?你知道他才多大么?” “身在乱世,一个长在深宫的皇帝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你说的是对的。”并没有纠结很久,荀彧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同意了君少忧的话,臣强主弱,在哪里都是取乱之道,唯一杜绝这种可能的办法只有一个。 “你打算就这样进去?” “不能么?还是我见不得人?” 荀彧看了看君少忧那张隐藏在兜帽下完全看不清楚的脸,移开了眼,又过了半晌指了指他的秦风套扶额说道:“你就没别的衣服了么?”就是个男人,你这也露的太多了点吧……简直有伤风化…… “你居然会纠结这种事情?”君少忧的眼神带了点惊奇,总觉的这种画风有点偏离荀彧平时高冷如玉的君子形象。 “你在的那个地方都这样的衣着么?” 君少忧低头看了看荀彧指着的地方哑然失笑,直到跟着荀彧进了曹操府邸他才换了套不露点他又难得喜欢的一套时装出来,只是在闪身换完衣服出现的瞬间就看见荀彧错愕的神情,于是刚换了一套新衣服的人低头又看了看,确定自己除了手露在外面外,就连脸都是半遮着的,怎么荀彧…… “咳咳咳……” 荀彧和君少忧同时转过脸去看见刚刚干咳了几声的曹操领着几个人在自己不远处几步站定,脸上的表情和荀彧的表情差不多,只有曹操在一瞬间的惊愕过后就率先恢复了正常。 君少忧见了曹操也就没再继续探究荀彧的错愕是哪里来的,抬脚就越过了曹操他们朝前面不远花园的亭子拐了过去。 “曹将军,不知殿下落脚之处可已有了定论?”眼见君少忧在那坐着看着外面的花草很认真的样子,然后一堆人就在那陪站着,而且其中两个人表情也随着时间的延长变的越来越愤怒,荀彧无奈只得先开口说话。 一直被君少忧无视却仍很淡定从容的曹操诧异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还未有定论。” “那你们就商量着定一个地方吧,或者也可以问问刘协自己的意见,毕竟,他已经是你们的主君了。”说完这话,君少忧本来还对外的目光唰的一下移到了曹操这边。 “你……” “公子所言甚是。” “大兄你……” “妙才,正事要紧,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公子雅兴了。”快速打断了夏侯渊的话,曹操含笑的对着君少忧恭敬的施了一礼然后倒退出亭外才转身率先离开,其后夏侯渊因碍于曹操,也不过是沉默的冷视了一眼君少忧也随之离开,而从头至尾都一直低垂目光的另两位文士打扮的人也如曹操执同一礼仪离开了此地。 骄兵悍将又遭遇臣强主弱,这对于想要掌控皇权的弱主刘协而言,简直就是一个灾难性的任务。 曹操、夏侯渊、荀攸、程昱……君少忧看着远去的几人,白皙的手掌滑过衣袖上的金丝龙纹,无人得见的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第41章 “你倒是惬意。” 星光夜阑之下,一袭青衫的荀彧在夜风的吹拂下步入了君少忧一直不曾离开的亭子中。 “春寒料峭,文若该多穿一点才是。”君少忧趴在栏杆处,歪着脑袋看了看荀彧被夜风吹拂下的外袍隐约勾勒出来的腰身,没甚诚意的关心道。 “孟德已经下令整军,三日后即可开拔。” “是兖州陈留?” 荀彧点头,曹氏一族多有根基在那,君少忧能事先猜到也没什么好稀奇。 “曹操一方决定的,还是刘协决定?” “殿下只是旁听,最后征询时,并未反对。” 君少忧无声的勾了勾唇,显然很满意刘协没有仗自己的威势贸然插手军务。 “孟德麾下几位大将对殿下多有不敬。” “若我是他们,我也会是如此情状,忠君爱国,在这样的世道也是需要分对象的。” 荀彧拧眉:“你就这样打算放任不管?” “他需要威望来服众,但这威望却不能是我给予,我明白,你也明白。”一翻手,君少忧手里多了一件披风,然后随手抛向了荀彧。 荀彧也不客气,接了抛过来的披风就往身上兜。 “那郭嘉呢?你难道就真的打算让他这么肆意妄为?” “奉孝的问题我不想和你谈,也没有谈的必要。” 慵懒的态度没有变,但君少忧的淡漠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强硬令荀彧明白,自己已经再三触碰到了君少忧个人的界限,这个个人界限就是郭嘉。 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裹着的披风,荀彧就陷入了沉默。 陷入沉默的荀彧不知道,看似又变成慵懒的人在脑子和自己的系统有了以下对话: “我如果让第三方势力称霸这个大6会怎么样?” “你会死。”机制冰冷的声音在第一时间响起,然后下一句却带上了语调:“宿主想要死?” “不,只是突然想起了问问而已,如果任务失败了,我也会死?” “会。” 意料中的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却有点令人捉摸的意思,因为他在之前的安史之乱中已经死过一次了,虽然不是因为任务失败。 “宿主想要死么?”系统不明原因的又重复问道。 “不。”仍是同一个字,君少忧的眼底却幽深了起来,人当珍惜属于自己的生命,无论他是至尊至贵,还是低贱如泥。 “文若,吃糖葫芦么?” 荀彧对着君少忧手上那一串红彤彤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眨了眨眼:“这是什么吃食?” 君少忧一愣,才想起来糖葫芦好像是唐宋开始才有的东西,于是笑道:“吃的,如果将一整颗这个都咬进嘴里就会在酸甜中尝到一点苦涩。”就像这个世道的百态滋味一般。 荀彧对没吃过的糖葫芦也不拒绝,伸手接了过来,按照君少忧所言将最上方的那一粒整个咬进了嘴里,然后眉心先是一蹙,陷入不太喜欢最先吃到的最外面那一层的甜腻味道,随着咀嚼的动作,整张脸不过一会儿就都皱了起来,因为在咬碎的时候,酸涩的味道便立刻弥漫在了舌苔上面,嚼了良久,荀彧才将这满溢的各种滋味纳入喉间。 看荀彧吃糖葫芦的样子,把他坑了的君少忧不太厚道的笑了一声,卸了脸上的白纱就将糖葫芦放进嘴里小小的一咬了一口。 荀彧盯着君少忧的侧脸,眸光闪了闪然后就和平时用餐一样,重新小口的咬上了第二颗。 “浮生若闲啊。”君少忧惬意的舔了一口糖葫芦对着荀彧道:“文若,你用这样严肃的表情吃糖葫芦,糖葫芦会哭的。” 荀彧抬了抬眼皮,然后又迅速垂下,盯着手里的糖葫芦半晌,然后冷着一张脸将还有半颗的糖葫芦纳进了嘴里。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什么?” “糖葫芦,在我曾经待过的一个世界,这个很受欢迎,小孩子都很喜欢吃。” 荀彧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又再度抬眼去看君少忧,现在的君少忧对他来说无疑是陌生的。 卸了面纱,吃着糖葫芦的君少忧没了一向的高冷,英俊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在荀彧看来就连平时冷薄得令人生畏的红眸都染上了一层暖意,无端的有了许多的人气。 “那是个怎么样的世界?”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君少忧吟了一首杜甫的《春望》,脸上笑意也随之消散而去。 品着杜甫的诗句,想到刚刚君少忧对于糖葫芦滋味的形容,荀彧不由也生出一股叹息。 “那个世界现在怎么样了?” “因为贤臣勇将皇室保住了政权却又因皇帝庸懦而再不复盛世辉煌。”君少忧想着历史上在平定安史之乱之后千疮百孔的大唐,用十分平仄的语调回答了荀彧的问题。 “这就是你坚持殿下必须要行军的理由?” “是的,否则,我宁愿冷眼看着大汉被四分五裂直至被取而代之。” 看着再度变回那个高高再上的人,荀彧到底也只是平淡了目光陪着他一起仰望星空,然后随意的吃着手里的糖葫芦,倒真是难得静谧安宁。 亭里的两人从深更半夜蹲到了朝阳高升,直到荀攸匆匆寻来。 荀攸一来,先向君少忧行了一礼,然后目光扫过桌上一应吃食茶具不由抽了一下眉心,看着荀彧的目光也颇为郁闷,像是在谴责荀彧一般。 “怎么了?可是那些大臣闹了上来?”荀彧未对荀攸的目光做出什么反应,反而一言道出了荀攸步履匆匆而来的原因。 “是啊,他们坚持应该定都长安。” “所以你是来搬救兵的?” “都快死谏了。”虽然这么说,但神色之间却不如他方才匆匆而来的步履,反而多些调笑的意味:“皆言曹将军蛊惑了殿下。” 荀彧哂笑:“脚跟还未站定就先想着争权,不知所谓。” “文若若是不喜,我倒不介意出个手。” 这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让荀彧简直笑了:“你以为那些大臣是草芥么?” “自然是的。” 荀彧和荀攸双双看去,只见白纱上面明明带着轻松笑意的眼却泛着凛凛冷光。 “何况,荀先生此刻踏足这里,不就是为了想要我出面一平这争端么?” 荀攸哑然,他来的时候确实打的这个主意,只是这平争端的法子却绝对不是同一个。 “你别胡闹,都杀光了谁来治国?” “国都已经差不多散架,有没有他们在我看来也差不多什么。” “他们总有用处。” “掣肘的用处?” 荀彧一噎,也不再试图劝解,反而极为严肃的看着君少忧强硬的说道:“总之他们有用处。” “啧,你想要我去杀我还嫌他们污了我的刀。” “你不任性就好。” 任性?君少忧一挑眉,这个词好像和他没半毛钱关系吧? 似看出君少忧眼底的疑惑,荀彧嗤笑一声:“你都能纵着郭嘉胡闹,用任性而为说你,也不为过。” 干咳一声,君少忧自知理亏,也不再辩,捏着鼻子认了下来,任性就任性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荀攸在旁简直大开眼界,怎么也想不到素来严谨端方的荀文若会有这样一面,更想不到的是这个从天而降的神人居然在荀彧面前这么……想了几个形容词都觉得不太合适,最后也只是目光专注的垂视自己的衣摆。 “还是去看看吧,省的闹的不成样子,文武离心。” 刚刚还因默认任性一说而觉不爽的某人陡然笑了起来:“我若任性,那文若你必是天真无疑。” 天真么?荀攸闻言抬眸看了一眼荀彧,心中十分认同这话,就他坚持汉室正统这四个字就足以说明他的天真,所幸如今有个横空出世的君少忧,这天真才不显得愚蠢。 自古将相不和是俗套,荀彧抿了抿嘴唇:“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任他们这样闹下去。” “曹操自有这能力。” “总不能日后朝中只有一个声音。” “为何不能?” 荀彧一愣,立刻明白君少忧的言下之意,只是到底还是觉得不妥,却也不在勉强。 “不过看看热闹还是不错的。”说罢,君少忧便站起了身。 “你就这样去?” “莫非我见不得人?” “这样就没了神秘感。”一直当自己不存在的荀攸突然插了嘴。 “何必弄这些虚的,难道没了神秘感,我就飞不得天,入不得地,杀不了人了?” “……”说的好有道理,荀攸和荀彧有志一同的发现他们竟然全无反驳之力。 于是,君少忧在前,荀彧、荀攸在侧,三人一同出了凉亭向正快要上演全武行的前厅漫步走去。。.。 第42章 三人一行离着前厅还稍嫌有远,但那里传来的呵斥声却已依稀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倒都是些斯文人。”君少忧听着那些喝声懒洋洋笑了一句。 这话说的有点损,不过确实都是斯文人,说话句句连讽带刺却一个脏字也不见。 荀攸听罢笑盈盈的点了下头看着前方已经被金甲武士围起来的地方说道:“我们来的正当时,正好可以赶上这全武行。” “快些走吧,真打杀起来,也太难看了,只怕殿下心中也会不渝。” 荀彧忧心于曹操这样霸道若让刘协见了会心生隔阂,故而想让君少忧快点去阻止,殊不知于刘协而言更霸道的曹操他都见过,现下这点霸道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所以就算今天曹操笑眯眯的全应了那些文臣的要求,只怕在刘协心中也只会落得一个面目伪善其心可诛的论断。 君少忧见此也不说破,只是顺着荀彧的意思继续往里走,说实话,他最不耐烦的就是应付这些已经被酸腐的几乎只会勾心斗角的文人,毕竟如今的大汉早已不是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也可保得国泰民安的时代了。 “不愧是将军府,一大早就这么兴兴向荣。” 徐徐来到已被侍卫围起来的外厅外围,君少忧以十分平淡的语调对身边的荀彧说道,只是那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可以清晰的传进里面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霎时,里面安静了几秒钟,外面的士兵见到君少忧身边的荀彧和荀攸也都纷纷让开了道,也让君少忧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 “大胆!” “放肆!” “简直大逆不道!” “狂徒,莫非要谋反乎?!” 一连串的呵斥在几秒的平静后突然爆发出来,君少忧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弄的微微皱眉,随后隔空御劲将那些聒噪不已的大臣全都点上了哑穴,他虽是个近战,但当年他和万花谷的弟子交情颇好,所以就算没有系统加持技能,这点小事情他自己也能搞定。 不顾那些突然发不出声音人的恐惧,一直冷着脸的刘协快走了两步来到君少忧面前躬身一礼:“老师。” “难为你了。”君少忧不无同情的看了一眼刘协,身边围着这么些利欲熏心没有眼色的大臣,也难怪刘协玩几十年都没玩过曹操,甚至到最后连他的儿子都没办法玩过。 “……”刘协面无表情的微微低着头,对君少忧此言不做任何回应。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谋反这两个字?”不去看自家徒弟越来越面瘫的小脸,君少忧难得在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抓到了一次重点。 荀彧看君少忧似是真的不明缘由便淡然的指了指他身上那件不似当下汉服却明显是中原服饰的衣服,示意他自己低头看,于是君少忧便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然后他也只看见了自己衣服上金银双线交织出的繁琐而精致的龙凤图样。 作为一个从来站在象牙塔顶尖的人,龙凤图案对于君少忧而言绝对是稀松平常的存在,所以即便是被荀彧指了出来,他也没有立即想到缘由,只是带着疑惑的神色无声的询问着荀彧。 荀彧对此也是真无奈了,只得木着脸为他普及了在这个世界里常识的不能再常识的事情:“龙凤图案,非至贵至尊者,不得僭越,越者,九族尽诛。” “……”君少忧扯了扯嘴角,然后冰冷的血眸一一扫过被他点了哑穴的人,直到将看的他们脸上都出现了惊恐的神情他才移开目光落在了刘协身上:“为师穿不得?” “弟子惶恐。” 刘协垂目单膝落在了地上,而君少忧的身影也在瞬间离开了原地飞了出去落在了外面的参天古松之上。 不是他想炫轻功,实在是刘协一跪,无论出于尊卑还是表面文章,里面的人于情于理都没有站着的道理,所以不论甘愿还是不甘愿他们都得跟着跪在地上,只可惜君少忧无意受这些人的跪礼,何况里面还有荀彧,所以在转瞬间他就飞窜了出去。 一件衣服而已,难道穿上了龙袍凤衣就真的能君临天下了不成了,简直无聊。 不和他们在同一价值观上的君少忧站在粗大的树干上避开了跪礼,却以俯视的姿态看着脚下的人。 “准备好了就出发吧,不愿意走的就离开。” 方才还闹腾的厉害的文臣除了被点了哑穴的其他也早已噤若寒蝉,曹操见此舒心一笑,然后躬身对着站立在树梢的君少忧应诺。 许久再未听到声音,曹操和刘协不由抬头却见挺拔的树冠上早已不见了那道高华身影。 曹操见此转首拱手向刘协请示:“殿下?” “按老师之意行事即可。”刘协瞥到站在曹操身后面的曹昂,然后补充道:“子修与本殿一起。” “喏。” 曹昂接命,便从曹操身后走到了刘协身边,曹操一顿眉心莫名一跳,目光瞬间扫过自家儿子平静无波的脸,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便是一笑:“子修忝为殿下伴读,自当追随殿下。” 老狐狸! 刘协暗嗤一声,也不反驳,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假装天真来应付麻痹别人,他有足够强大的倚靠,而未来,他也会成长,成长成足以支撑起这个天下的高度。 “董卓退军的速度倒是不慢。”城郊的一处军营驻扎地中,君少忧站在高处,以神一般的目力十分清楚的看见了坐在车中的董卓一脸志得意满的表情,讥诮的神情还未浮现眼底就被一丝冷凝所覆。 “怎么了?”他身边,能明确感知君少忧情绪变化的郭嘉顺着他的目光朝外看去,但除了那片飞扬的尘土,他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我找到了董卓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原因了。” “是谁?”郭嘉看着君少忧缓缓勾起的嘴角,因和君少忧在一起而一直泛着浅笑的眼里也勾起了一抹兴味,这世上能让君少忧兴起兴趣的人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贾诩—贾文和。” 这个名字比较陌生,郭嘉细细回忆了很久才从记忆的角落中搜出这个名字的来历。 “贾诩……武威人?” “就是他。” “比君如何?” 君少忧一笑:“不如何。” “那比嘉如何?” “不知。” “不急,董卓带走了刘辨,我等自有一番智斗。” “我想……你最好不要对此太期待。” “哦?少忧似乎话外有音。” “若是你,待回转后,还会待在董卓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么?” 易地而处,自然是不会的。 郭嘉轻笑一声:“这样的人,在这样的乱世,即便没有野心,为了一家周全他也必会寻求一方豪杰庇护,毕竟不是谁都像嘉一般,如今除了自己就只有少忧,而少忧又完全不需要我来担心。” “这话,为何带了些惆怅意味?” “因为不能满足。” “你要满足,你也该满足。” 郭嘉看着君少忧带笑的脸,清淡的眸光不由闪了闪,他该满足么?满足于眼前这个人对他的特殊…… 他应该满足的,但是他却做不到! 这是一个结,一个除非君少忧可以放下,否则永远都不可能解开的结。 “呵……”郭嘉浅笑如昔,再次落在尘土飞扬处,清澈的目光被头顶从茂密树叶中漏进的阳光点出了细碎的银芒,且亮且冷。 “什么时候启程?” 郭嘉眼底流光一闪,并不答话反问道:“曹操何时离开?” “今日吧。” “果然,有你在侧,谁都可无往不利。” “那是因为他们太过渺小。”因为渺小,所以在不信己。 郭嘉眉梢轻挑,扶额间笑不自抑。 在你面前,何人不渺小?何人可自信? “你说,贾诩在弃董卓后,会投奔谁?”没有去细究郭嘉神情的变化,君少忧倚靠在树干上看着远去的军队问道,似乎此时,贾诩比郭嘉更能引动他的兴趣。 “不知道。”郭嘉想都未想,回的十分干脆,更见君少忧随意的姿态便也将自己的身体靠了上去,只是君少忧靠的是树干,而他靠的却是君少忧。 “哦?”对于这具靠过来的身躯,君少忧只是抬手揽住了那腰身笑道:“你还有猜不到的事情?” “在你说出这个名字之前,嘉从未想过这个名字,不过今日之后,嘉定会好好了解这个名字,届时便能给你一个猜测了。” “真是好胜。” “这是男人的天性,如美酒,如权欲,而嘉从不未想过要抹灭这些天性。”郭嘉微微抬头,看向君少忧垂目而下带笑却实则清冷目光如是说道,淡薄自抑……那从来不是我的风格。 “真是……任性的人啊。”对着那清晰可见的执拗,君少忧不闪不避,淡然的笑容里却有着郭嘉也无法察觉的一丝纵容。 三国之喵行天下 ——————————————————————————————— 正文 第42章。.。 第43章 “奉孝先生,我等何时回并州?” 军帐之内,郭嘉坐在左侧第一位上看着首位上正恭敬请教自己的丁原稍作沉吟之后便回道:“刺史大人可想返回并州?” 这话是何意?丁原愣了愣,一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你还想占了这洛阳城不成?” 军帐内的众人被这从外面传进来的话一惊,目光也朝着被掀开的帐帘看去。 “公达?” 意外出现的荀攸令郭嘉眉梢轻挑,然后目光便垂落在了他腰间的令牌之上轻声问道:“这是文若给你的?” “是文若。” “既如此,公达来,是为了什么?” “人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今日看来所言有虚啊。” “哈,公达若为访友,嘉自然不甚欢欣,只不知公达是否?” “好吧,确实不是为访故友,今日此来只为询问奉孝之意。” “文若之意?” “亦是攸之意。” “那这枚令牌……你等也该物归原主了。” 这话分明已有敌对之意,荀攸眼中的笑意在瞬间凝了一下,垂眸将腰间的令牌拿下置于掌中不死心的道:“那便看奉孝是否能让攸满意了。” “公达,这话似是托大了。” “奉孝,你我之间明人不说暗话。” 摩挲了一下手里的令牌,荀攸从容不迫的看着郭嘉,这枚令牌真正的主人是他站在这里的最大依仗。 “如公达所想,洛阳既已然无主,我为何不能入驻?” 荀攸微微瞪大了眼睛似是不认识眼前郭嘉一般:“天子既在,何来无主之说?”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 言下之意就是这天下既然已经有了两个天子,那便等同于无,荀攸几乎气急而笑,也不知道现在这如同儿戏般又尴尬又愚蠢的局面是谁一手造就的。 缓缓吸了一口气,荀攸平静了自己的情绪,刚入内时还带着笑意的脸上首次收敛了对于好友的笑容变的冷肃起来:“你可知道,鞭长莫及这句话?” “公达知道的道理,嘉自然也是知道的。” 并州远在千里,你却要在这众矢之的的地方驻扎?荀攸眼中思绪一闪,心中不断在进行着对郭嘉决定的推敲,这般的有恃无恐,到底依仗的是并州军力还是…… “若奉孝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没有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试图去说服眼前清秀的青年,荀攸定定的凝视了郭嘉半晌,将手中那枚让他在这个军营畅通无阻的令牌抛了出去随后便拂袖出了营帐。 郭嘉的眼中没有对权利的野心,但是他的行动却充满了令人浮想的野望,占领大汉的国都,其意不言而喻。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曾经的好友,荀攸直到回到自己阵营见到荀彧也没想明白。 “莫非此行不顺利?”见荀攸眉头紧锁,荀彧不由看了一眼从驻扎后就一直在那假寐的君少忧。 “奉孝意欲进驻洛阳,只怕他带来的并州军数量远超我们想象。” “奉孝?可是那日在皇宫中言各自择主的那位?” 荀彧、荀攸向走来的曹操行了一礼,一直陪在刘协身边的曹昂也向着自己的父亲无声行了一礼,曹操则先向君少忧行了一礼才对着一直坐在君少忧身边看书籍的刘协行了礼。 刘协未抬眼,不过手却抬了一下:“不必多礼。” 曹操谢诺后直起身,然后看向荀彧和荀攸。 “正是他,颍川郭嘉,表字奉孝。” “不知殿下对郭嘉此举有何看法?”曹操抚须沉吟了一下,转而看下还在看书的刘协问道。 刘协听到曹操的问话不由放下手中的书简,一双不似童龄的目光落在曹操脸上,似审似探,然后便下意识的要朝就在身边的君少忧看去,却又在目光转移的那一瞬间生生定了下来。 他是大汉未来的主人,老师可以是他的依靠,可以为他收拾一片江山,但是人心却要靠自己。 “本殿在哪里,大汉的国都就在哪里。” 小心翼翼的轻吐了一口气,胸腔那一声高过一声的鼓动声在耳边听见自己稚嫩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时又神奇的平复了下去。 曹操眼底精光一现,荀彧则带了些欣慰,荀攸也微微点了下头,三人皆认同了刘协这个答案,不为这话语里的展现的情绪,只为这话中的真实,城是死的,人是活的,光武帝刘秀之前大汉的都城因为高祖而始于长安,光武帝之后大汉的都城却定在了洛阳,至于如今嘛…… “待殿下到了许县之后便行登基大典可好?” 曹操一言再出,在场几人除了还处于假寐状态的君少忧以外,那几双眼睛都定在刘协身上。 刘协圆润的手指轻轻滑过手里的竹简,讥诮一笑:“君非君,臣非臣,将军这是欺定本殿年幼无知乎?” 曹操一愣,然后迅速跪了下来:“臣不敢。”确实不敢,他虽未真心臣服眼前的稚子,但他问此言却并非是试探,不过是惯性使然,却没想到……小小年纪竟已这般透彻,该说不愧是天定之子吗? “昔秦乱之年,高祖始得沛县人心,得萧何一众贤臣勇将忠心,后得张子房等兢兢拥戴为其屡出奇谋,高祖付以诚用他等计谋方定秦乱安天下;协尚稚龄,虽比不得高祖海纳之心,但生于帝王之家,又兼老师不时点拨却也愿此心如天地广阔可收山川之地。” 刘协说到此处,口间一顿,曹操因还跪在地上便再躬下身子:“殿下有此胸襟,实乃大汉之福,臣等之幸。” “本殿如今生在此间,亦是本殿之幸,登基之事将军日后也休要再提,有名无实,不过徒惹天下子民耻笑罢了。” 刘协话中有话,众人间也唯有君少忧可明此间真意,但方才刘协说到有名无实时,除却地上跪躬的曹操,荀彧、荀攸以及刘协身侧的曹昂皆看见了刘协眉宇之间那极为不协调的刹那厌恶。 “殿下此言,臣,日后必定谨记在心。” “起来吧,以后不必动辄如此,你们继续谈你们的事,不用在意本殿。”知道自己要学的太多,所以在众人讨论军政之时他的态度一直摆的很正。 “喏。”曹操起身,眼角余光不自主的朝着只能看见衣角和头发丝儿的君少忧看了下,然后重新调整了心情再次看向荀彧、荀攸:“文若与公达对郭嘉进占洛阳此举有何看法?” 看法?只要君少忧站在郭嘉身后一天,他们有再多的看法又能怎么样?荀彧瞥了一眼装死到现在的某人,不由冷冷的笑了一下。 荀攸不清楚郭嘉和君少忧之间的纠葛,蹙眉沉吟间依然百思不得其解:“我观奉孝并非野心勃勃之辈……” “难道不能是丁建阳的意思,只是借由郭嘉宣之于口?”因不明并州政局,曹操将本该是最大的一个可能性问了出来。 “为何你们只关注那个郭嘉,却不看董卓?”看似静静看书,却一直专注在听他们谈话的刘协分外不解的抬起了眼,郭嘉何人暂且不提,不过一座城池罢了,现在的心头之患不应该是刘辨与董卓吗? “为君、为智者,当为长远计,眼前能够预料的敌人远没有日后无法预估的敌人可怕,若只能看见眼前的利弊,你此生便止于平庸一途了。”君少忧把玩着从背包里拿出的风色扇,为自己的徒弟解答了疑问,顺带借机教育。 “协儿承教。”受教的刘协白皙的脸上飘出一丝红晕,非羞即臊。 君少忧见状不由弯了一下白纱下的嘴角,说他在教不若说他在敲打,一个总是沉湎于过去的君主,于大局而言百弊而无一利。 无用者、懦弱者、不智者,皆弃之。 对着那双血色的眼睛,刘协从中明明白白的读出了其中的意思,难得的,他却没有因此而再生惶恐。 唯有心志坚定的人,才能走出自己想要走的路。 “老师,协儿去练剑了。”拂过腰间的配饰,刘协起身向君少忧禀道。 孺子可教。 对此,君少忧满意的摆了摆手:“去吧。” “少忧,我军与并州军较之如何?” 君少忧轻瞥了一眼言不在此的荀彧,右手食指微微曲起放在唇边,那明显是吹哨音的标准姿势,但现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然而不过停顿了片刻,荀彧蹙眉再要问时,曹操突然神色骤变,继而惊叫奔出。 “不好!有敌袭,全军警戒!” 就在曹操高喊着跑出去时,荀彧与荀攸两人也看见了出现在军营最外围零散分布身着黑甲的人。 “那是……” “嘘……”已经起身的君少忧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荀彧的双唇之上:“文若,很快你就会知道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了,现在……”收回手指,君少忧对周围越来越嘈杂的声音听而不闻,只重新又坐了回去支着下巴淡声续道:“安静的看着吧。” 第44章 黑甲军来的太过无声无息,曹军一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武将倒还好些,虽然慌乱但凭借沙场经验很快组织起了身边的士卒进行抵抗,但文臣那边却是乱的一塌糊涂,惊恐嘶叫之声不觉盈耳,说一句丑态毕露也不为过。 “真是太难看了。” 荀彧、荀攸对看了一眼,显然都已经猜出这场敌袭的始作俑者正是坐在眼前的男人,但这样的猜测却没让他们的脸色稍缓反而越见难看,因为放眼望去,不少身着官服的大汉官员已被那些黑甲军如扔垃圾一样的朝这边抛了过来。 “要是就这样被摔死了怎么办?” 听着耳边沉闷的重物落地声,荀攸抽了抽嘴角问道。 “在乱世,人命不分贵贱,最不值钱的东西,没有了,也不必为之可惜。” 君少忧起身走到阶梯边,看也不看脚下那些被摔的七晕八素的人,只面无表情的的看着自己地图上不断靠近几个点。 “殿下?!” 荀彧和荀攸两人也跟着君少忧来到了亭子的边上,荀攸顺着君少忧目光的看去赫然就见几个黑甲军正与一持剑之人且战且走的朝这边而来,而其中一个黑甲军手中所挟持的正是刘协,而持剑之人则是王越。 “文若,你说这若是真的敌袭,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荀彧脸色铁青的看着只顾自己为战却对挟持刘协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黑甲军视而不见,若这真是敌袭,他们早就一败涂地了。 “你用了多少人?” “你觉得呢?” 荀彧冷着脸拧着眉,然后看着刘协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而黑甲军的的战圈也越来越小,竟是在朝亭子这边逐渐逼近,而就在这时,曹操终于出现,越来越多的士兵也开始朝着挟持刘协的黑甲军而去。 荀攸见状不由朝着君少忧的脸上看去,本以为至少会看到讥诮的神情却不想这个男人面纱上的目光清薄如雾,不辨深浅。 还不等荀攸移开目光,耳边突然听到荀彧一声惊呼,下意识朝外看去,这一看差点让他的心脏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原来随着越来越的士兵围攻像刘协所在黑甲军,那名手持刘协的黑甲军竟然在单手难敌四掌的时候把手里的刘协给抛了出去。 “简直就是疯了……”荀攸看着不算太高的半空轮番出现的身形以及刘协手握匕首在半空努力自救的样子,三魂七魄都快去掉了一半。 刘协虽然尽力自救,奈何深处低空,控制身形实在不易,而且黑甲军身上所覆的薄铠也不似寻常之物,他手中由精铁打造而成的匕首划过去也只不过是带出一连串的火花徒留一点淡淡的痕迹而已。 黑甲军不畏刘协手中匕首,最后一抛竟直直的往亭子这边高高的抛了过来,王越见状顾不得正与他纠缠了一路的几名黑甲军士,手中长剑狠狠挥开了拦路人,也不在看那再次逼近的凛凛长刀就直直朝着刘协的方向纵了出去,与此同时,君少忧身边的荀彧和荀攸也同时跑了出去想要接住正往这边摔过来的皇子殿下。 下一刻,君少忧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几声带着痛楚的闷哼声默默的抬起头看向了头顶那片无边无际的蔚蓝天空。 摔做一团但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做了刘协人肉垫子的几个人正各自头晕目眩的时候,周围的黑甲军士却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对外两层刀兵以向,对内两层也是同样,不过就是目标不一样罢了。 曹操在外不敢妄动,一时摸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拿眼惊疑不定的去看那个还在望天的君少忧。 “君少忧,让他们把刀给我拿开。” 荀彧起身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仪态,就对着还在装路人的某人气急败坏的叫到:“君少忧!” 被点到名的路人君少忧不紧不慢的步下了阶梯,而最靠近君少忧的几名黑甲军竟然快走了几步将他前方几个还在地上不知是吓晕了还是摔晕了几个大臣给拖到了一边为他清出了一条没有障碍物的路。 这时候再看不出来这群黑甲军是君少忧的人,那也就别在这乱世混了,曹操拧眉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就跟着6续放下了手里的兵器。 “文若,唤我何事?” 看着踩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的君少忧,荀彧简直想扔他一脸的书简! 也许是荀彧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也或许是荀彧现在的形象和他平时的形象差了太多而激发了君少忧难得的愧疚,所以君少忧上前为荀彧正起了衣冠。 衣冠正完,君少忧退后两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后才慢悠悠的说了两个字。 “玄甲苍云,收队。” 一声令下,一众苍云整齐划一的收了自己的刀盾,然后向君少忧这边列队聚拢随后单膝跪下,为首一人以厚重而沉稳的声音向君少忧回道:“复令。” 君少忧摆了一下手,玄甲苍云就有序的站了起来然后列至君少忧身后,凛冽的目光如刀兵一般落在了还呆站在对面的一众兵将。 “此地凌乱,就劳烦曹将军善后了,我等先行一步,不知可否?” 一句听上去十分客气的话,却听的曹操一阵心惊肉跳,但脸上却是一点不显,恭恭敬敬的长揖应喝:“喏。” “协儿的安危也拜托曹将军了。” 曹操一愣,其他人也是同样,刚刚经历了那场糟糕的护卫之后君少忧还将护卫之责交托于他,实在是让摸不着这心思是何用意。 曹操等人没摸出头脑,刘协动了动眼皮抬头看向君少忧道:“老师,协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脸有点烧…… 曹操恭肃着一张脸,然后慎重的向刘协一鞠到底:“殿下放心,臣定不会再重复此事,殿下之安,臣必以性命相护。” “卿尽为臣之份,本殿心下甚慰。” 这一下敲的不轻不重,却是恰如其分,曹操想到刚刚的乱象也是憋着一口气,但此时除了应诺也别无二话可说。 “这样吧,玄甲军留下百名护卫协儿,毕竟曹将军的兵还需多加整顿,而你如今身系大汉天命,这条命确实比别人要金贵。” 荀彧瞥了一眼高冷依旧的君少忧,然后默默的低下头开始认真整理起君少忧方才为他整理后疏漏的地方。 荀攸也看了一眼说话说的无比正直的君少忧,随后无声的呵呵一笑,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拿着身系大汉天命的徒弟在那边玩高空抛物。 “喏。” 身后待命的玄甲军立刻分出了一半人来到君少忧面前令了命令,然后便站在了刘协身后。 “君先生,操斗胆一求,旦望先生允许。” “将军一身应皆由主君所赐,这越,在下可不敢僭。” 荀彧认真整理衣袖的手微微一顿,荀攸抬起正在看地面纹路的眼睛然后又瞬间落回,刘协更是颤了颤一直绷的紧紧的脸皮。 “你们……”君少忧一双冷眸从曹操身上移到了刘协身后的玄甲军:“保护好你们的主君,可明白我的意思?” 玄甲军闻言毫不犹豫的向着刘协单膝跪倒:“末将见过主君。” 毫无犹豫且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声音令刘协心中生出一股喜悦,活了两世,这是首次握住军权,虽然只有区区百人,却这百人却可以一敌百,怎能不叫上一世在军权上从来没有话语权的他欣喜? “恩,都起来吧。”端着皇族的矜骄,刘协的声音依旧不可抑制的带着些微激动的颤音。 君少忧心底微叹,看见曹操眼中闪过的一抹难堪和尴尬之色不由眯了一下眼,这个乱世枭雄想要真正收其心只怕有的要磨了,不过好在如今他比情势强,曹操的心思再多也架不住心里对自己的重重忌惮。 “曹将军,你要求什么现在就可以去求你家殿下,若不是什么困难的要求,殿下又不允,我这个做老师的在旁边也可以帮你说说话。” 这话说的太不要脸,但架不住蒙着脸的人不是正常人,所以在场听得懂这话的人也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见。 曹操本人自然更不会有什么意见,就算有也只能压在心里。 而听不懂的,例如话题的中心渤海王殿下则看向了曹操,似在好奇曹操会所求为何。 “殿下。”曹操极其自然的迎想了刘协不加掩饰的探究目光拱手言道:“臣斗胆恳请殿下重整我大汉军旅之风,再现我大汉军容盛况。” 刘协还没来得及从刚刚初得小小军权的喜悦中出来,就又立刻被曹操抛出来的话给拉进了更大的惊喜之中,那张期初还平静的脸上满是愕然与惊喜。 “殿下可允曹将军的请求?”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刘协耳边响起,下意识朝着声音处抬眼看去,还沉浸在惊喜中的目光陡然对上一双冷沉又瑰丽血眸,心中炙热的感觉顿时犹如被寒雪冰雹所袭,在猛然被遏制的惊喜过后,被取代的便是不知所措。 第45章 在君少忧冷漠的注视下静默了好半晌,刘协方才压下所有的心绪冷静的开口说道:“曹爱卿实乃大汉股肱之臣,将军欲重整我大汉军威,本殿岂有不允之理?” 刘协停了一下,然后扫过刚刚从君少忧身边分的十数玄甲军,想到能直接站在君少忧身后的定是玄甲军中的佼佼者便眸光一转不再犹豫的言道:“曹爱卿稍后便可与他们交接半数军士,待本殿日后看过他们的治军之能,若确有将帅之才,那我大汉将再不会有那些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 曹操心中暗暗叫苦,若非他见猎心喜也不会因这一句话而交出半数军权…… “喏。”不管心中如何不情愿,但这声喏曹操却应的毫不迟疑。 “此间事毕,我尚有事,来日便在许昌与诸位再会了。”说完,手一扬,身后还有的玄甲军身形矫健的跃将出去,不过一会儿便再没了身影,而君少忧也一个大轻功纵身上了天际,众人不由随着他的飞纵而抬头,只见人影直入广博无垠的天空,随即一声鹰啸长鸣…… 凭空飞上天空的人最后竟是乘鹰而去,底下的人基本都是第一次见仙人手段,一时竟是鸦雀无声。 荀彧因方才君少忧对众军的戏耍以及对刘协遇险而袖手旁观紧绷起的神情微微缓和一下,低垂下来的眼睑也遮住了他那一瞬间毕露的精芒,这半数的军权只要曹操交了出来,日后就必再也拿不回去,军中就再也不会是曹操的一言堂,军权的制衡即可保君权稳固。 荀彧这厢因军权的分割而有了半刻的安全感,但飞纵的天际离去的君少忧却是满心的不耐,飞纵在九天的人看着下面身下几乎渺小的没有的建筑物以及他飞的再高再远也依旧无法看到底的大地,心底的郁气被扑面的冷风缓缓压了下去。 “满心的阴谋算计,自己何曾几时变成了这般模样?”没有辨别方向随意用着大轻功在空中飞行了许久的君少忧落在一条十分清澈的河边,半晌之后,他沉沉的带着一丝自厌的目光落在了河面的倒影上,抬手扯开脸上的面纱,入目便是一张冷峻的容颜。 狠狠的将映着自己此刻面容的平静河面打碎,君少忧的周身立刻被一阵白光所包围,少顷之后,白光徐徐消散,而君少忧的背上也多了一把琴。 再看河面倒影,明明站在河边的人没有换过,那河中之人却已大变了样,半头青丝被金冠高高束起,半边披散,一张薄唇不笑也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同时也令那双不时闪过细碎冷光黑眸带上了一层不真切的温度。 “人道君子士无双。”君少忧对着那倒影轻嘲了一声,然即便是轻嘲却也因这张天生带笑的俊容而不减丝毫尔雅之气。 真是一副皮相好骗人。 君少忧轻啧一声,唤出里飞沙翻身上马便信马由缰,除了路上给马喂食草料竟全然不管自己是在往哪里走,已走了多少天。 里飞沙带着君少忧只往偏僻小道或者密林里钻,这一日,君少忧正百无聊赖的骑在马上捋着大的衣袖在考虑是不是该回许昌看上一眼,忽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喊杀之声不由诧异,此地茂林之间若有战事发生必以伏兵火攻为上选,不过这杀声倒像是小规模的交战,心中好奇,便下了马朝着喊杀之地飞跃了过去。 果然是一场小规模的伏击,不过被伏击的人倒是有点意思。 摩挲了一下下巴,君少忧看着被系统标出来的名字扬了扬眉梢,自己被里飞沙带着随便跑跑的也是够远的,然后看了半天战局自言自语道:“似乎要杀出重围不太容易啊。” 君少忧这厢话音一落,那厢就听到一声大喝,然后便是满目的血飘扬。 “江东小霸王倒是名不虚传。”看着一把背起重伤的孙坚然后杀出一条血路的孙策,君少忧没什么负担踩着树枝一路跟随,直到孙策甩开追兵。 “看起来伤的好像很重啊……” “谁!”孙策以身挡在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孙坚面前,双目四顾,手中利刃不离。 “是在下唐突了。”说罢,一直站在树冠上的君少忧便轻轻松松的从枝头上跳了下来。 对着突然从树上出现的君少忧,孙策不过一瞬间的愣怔便马上将手中的剑横在胸前:“来者何人?” 看着戒心不减的孙策,君少忧也没有多靠近一步:“在下君少忧,是名琴师兼医者。” 医者!孙策的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被满满的戒备和狠戾所取代:“是谁派你来的?” “在下只是信步入了此林。” 面对清俊尔雅且带着一身无害气息的君少忧,孙策只是紧紧握着剑柄,肌肉紧绷,狠戾的目光犹如一头随时会冲出去撕咬敌人的孤狼。 “既如此,在下这就离开。”本也不过是路过,君少忧无所谓的转身就要往密林深处离开。 孙策看着一点都不废话转身就走的君少忧,狠狠的拧起了眉心,随后就听到自己父亲的闷哼声,赶忙低头想要观看伤势却被喷了一手的血。 “父亲!”孙策赶着昏迷中仍在吐血的孙坚,再看那身上满满的伤口,心知必是伤到脏腑,性命已是垂危,如今荒郊野外要就医只怕父亲也撑不到…… 孙策猛然抬头看向已经快没入密林中身影,手中长剑猝然投射而去,身子也跟着急奔而出。 察觉身后冷风袭来,君少忧一个瑶台枕鹤向右闪了过去,还未站稳又觉劲风朝脑后而来不由扶摇跃起,低头便见孙策已经杀到了自己方才所在位置。 不用看还躺在远处不知死活的孙坚,君少忧也对孙策袭击自己的动机和目的了然于心,虽然主意不错,可惜错打了算盘。 一阵你追我闪的追逐后,君少忧已经退回了方才露面的地方,而孙策却依旧连他的一片儿衣角都还没摸到。 “我倒是有的是时间陪小将军玩着追逐游戏,就怕躺在地上的这位将军没多少时间来让你继续玩下去了。”君少忧指了指地上的孙坚,十分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快追自己追的忘乎所以的人。 喘了两口粗气,孙策迅速弃了君少忧回到孙坚身边,却发现孙坚已是气若游戏,不禁目呲欲裂的瞪向君少忧,君少忧也不言语,只站在那里看着,既不靠近也不离去。 “救我父亲!”已经没有了犹豫的时间,孙策也顾不得这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所图为何,只能病急乱投医的冀希望于君少忧可以真的救活自己父亲。 捋了捋一边的袖口,君少忧拿出一粒回血的药直接塞进了孙坚的嘴里,然后摸出了一把的银针朝几处大穴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 孙策在旁看着,两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似再努力控制自己,目光却不离自己的父亲。 君少忧下针的手法源自于万谷,当年安史之乱爆发,为了活下去、也为了能活着离开,他在系统的帮助下不光有了一身的武艺还读会了万谷的医术。 刺下最后一根针,君少忧眼中的专注缓缓褪去,而孙策却从将一脸的哀痛转变成了狂喜,只因本来气若游丝的孙坚已经有了轻微的呼吸起伏,甚至脸上已经出现的青灰色也消了下去。 “你们带的人都死光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君少忧抬了抬眼皮看着还在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父亲的孙策问道。 孙策一顿,沿途为了甩掉伏兵他连记号都没敢做,但眼下……犹豫的看了一眼虽然昏迷但已经远离死神怀抱父亲,孙策一咬牙对上即便席地坐在荒郊野外也如娴静雅室一般的君少忧纳头就是一拜:“还请先生就此看顾我父亲,策去收拢残部。” 孙策态度急转直下,君少忧却还是带着寻常表情微微点了下头应了下来,甚至在孙策走后从背包里拿出了个帐篷把伤重的孙坚给挪了进去,自己仍是坐在外面的荒地上,只是膝上多了一把琴,寥寥弦音不成调的时不时从他指尖跃出。 孙策一去就是很久,而君少忧也不点开地区去查,反而看起了现在的技能,如他所料,起死回生的两个技能都是暗掉的。 无谓的扯了扯嘴角,君少忧干脆抚着琴弦闭目养神起来,直到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孙策打头,见到一人一帐篷,先是一愣,随后飞快的看了一眼似乎十分精致的帐篷后就匆匆走到了君少忧面前双手抱拳一揖到底:“多谢先生。” “小将军回来就好。”君少忧抱着琴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了自己衣衫的下摆。 孙策直起身,直视嘴角含笑的君少忧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至交好友来…… 第46章 “家父伤重,策敢请先生一路相随。” “在下不善药方,随身也只携带了一些补气溢血的药丸,小将军方便之时还是请一位医者再做相看调养。” 孙策点头,这话听着像是拒绝,但他却知道这是应下同行之请了。 随孙策而来的将士简易的做了个担架然后将还躺在帐篷里的孙坚抬出,然后看这那顶精致的不太像帐篷的帐篷脸上露出了犯难的神色,因为实在不会拆这个帐篷,最后只得来到孙策身前禀报。 “无妨,放在此处就可以了。”君少忧抬手吹了一个口哨,把里飞沙招了出来。 “先生坐骑真是神骏。”孙策看着从密林里跑出来的里飞沙,脸上的赞叹和羡慕都快化成实质了。 “神骏倒是神骏就是娇气了些。” 里飞沙甩了甩马脖子,然后拱了拱君少忧刚刚伸出来的手,亲密异常。 “先生,我们现在要去和接应的部队会和,黄祖随时可能会再来截杀,疾行之时可能要委屈先生了。” 君少忧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孙策,孙策虽然还在年少但已有大将风范,何况他本身也具有豪迈不拘的性子,倒没想到竟然会对着自己一个外人解释,再加上前后完全相反的态度,这信任比起郭嘉、荀彧几乎是完全跳过了试探的步骤令他有些不太适应。 江东的小霸王,就是因为这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所以才会令得周瑜即使再孙策死后也依旧为了孙氏霸业而为东吴殚精竭虑吗? 君少忧对并行的孙策摇了摇头:“无妨。” 孙策张了张嘴,其实他十分想探听君少忧的来历,但直觉却告诉他最好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于是他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随着孙策在长江岸边驻扎的君少忧在孙坚醒来后就没在去看过一眼,孙策除了每日过来见一次礼也没有多余的打扰,似乎除了孙策所有人都将君少忧的存在给忽略了过去,包括受过他救命之恩的孙坚。 营长之内,君少忧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点着桌面看着地图上正向这里靠过来的点点笑了一声,刘表与孙坚之间的战役已是迫在眉睫。 孙策和江东……山高水长皇帝远,这里远离中央的权谋利益却又时刻关注着权利交替,江东八十一州氏族盘踞,比不得刘表,身为宗室只要皇帝掌权一纸诏书即可召回,召不回也可就地打死,江东有这条长江天堑若是有心完全可以和大汉划江而治,毕竟待完全将中原军权和政权完全收拢手中必然会耗费许多时间,孙家完全可以趁朝廷无力管束的时间发展自己的势力。 君少忧打开势力版图,略过只属于刘协的几小块地方,落在了属于郭嘉势力的版图上,除开并州原本的势力,郭嘉的扩张似乎有点快,看颜色走向似乎已是有意朝着河北河南而去。 不得不说,郭嘉这把剑当的十分称职,但就是这份称职令君少忧的眉心不自觉的纠葛在了一起,扩张的这样快,若非并州根基稳固军士装备精良只怕早就出了问题…… 轻轻叹了一口气,君少忧再次明了了郭嘉这个人对他的影响力,明明刚刚他还在思索孙氏和江东却在眨眼之间担心起了郭嘉。 压下因郭嘉而起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烦躁,君少忧决定暂时冷眼旁观这场即将到来的战役,然后再做计较。 刘表的人来的很快,但孙坚的援军却还在长江的另外一边飘着,君少忧看着地图上的势力点心中默默计算下援军的速度,最后得出了孙坚唯有死战才有可能等到救兵的结果。 “前有追兵,后由长江,背水一战,唯有死拼,真是可惜了。”轻轻的呢喃,也不知道是在可惜孙坚没有抓住本可以逃脱的命运还是在可惜他之前让孙坚暂时远离死神而费的功夫。 走出营帐,号鸣已经响起,但驻扎的军师虽然步履匆匆却不失章法,君少忧暗赞了一声孙氏一门确实统兵有方后就往江边走去。 “先生!” “恩?孙小将军?” “先生要往哪里去?”孙策微皱着眉头大跨步的朝君少忧走来。 “号角已鸣,在下素不喜战事,何况也非士卒所以正欲避上一避。” 孙策闻言一滞,他虽日日问安于君少忧,但因孙坚嘱咐便暂时压下了亲近的念头,再加上君少忧虽一直温文尔雅但他身上隐隐带着的疏离以及不明的来历也让在此特殊时期的孙策心中顾虑。 “是策连累了先生。” “并不是什么大事,战事要紧,在下可以护住自己安全无虞,将军,请。” 孙策听罢也没有办法,毕竟君少忧诡异的身法他亲自领教过,要强行留下人是不可能的,不过转念又是一想,如今前面是刘表的军队后面是大江,君少忧既然救了自己的父亲就不可能和刘表有勾连,那就算一会儿打起来他也只能在自己这边的阵营便点了点头:“如此,还请先生战中护好自己,战后孙策再向先生请罪。” 请罪?看来孙策这些日子对自己一反性情果然是因孙坚之顾,君少忧微眯了一下双眼,然后与孙策反向而行来到了江边从包裹里放出渡情就跳了上去。 渡情载着君少忧欲朝江东而去,点开地图却不由咦了一声,营帐之中因郭嘉之顾他未曾注意,此番再看却突然发现江东之地竟有好些地方不曾有势力颜色,再听耳边战声,君少忧恍然发现他似乎让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他居然默认了江东最后必为孙家所得! 君少忧手指不自觉的抚着膝上琴弦,脑中将三国那些有名有姓的主公过了一遍,然后便停留在了刘备这个名字上。 江东世族……或许…… “前方扁舟请先慢行!” “前方扁舟请先慢行!” “前方扁舟请先慢行!” “恩?”连番的高喝声惊断了思绪,君少忧冷冷的朝后方看去,就见飘扬着‘孙’字旌旗的大船正全速向着自己的渡情开来。 君少忧没有停下渡情,而渡情本身就相对缓慢的速度也很快便被大船所追到。 看着站在甲板上对自己礼下恭敬的孙策,君少忧端坐在渡情上身形纹丝不动。 君少忧不言,孙策就维持着拘礼的姿势,然江东老卒又岂能如孙策一般? 黄盖见竹筏上被自家少主称为先生的年轻后生居然如此拿骄,不由心头一怒,拿过弓箭就对着君少忧怒道:“小子无理!”然后那箭就在孙策反应不及之下离开了弓弦朝着君少忧射了过去。 所以其实他真的不喜欢武将,因为纯粹的武将大都脑容量都不太大,君少忧对着飞来的箭端坐如初,思维走神,但本按在琴弦上修长漂亮的十指却动了起来,然后箭被不明的力量挡在了渡情之前,随后坠落江河。 明明可以用手接住,君少忧却用了琴音,暗自摇头嘲弄了一下自己便也就势飞跃到了大船上,还不等孙策说话他就看见了身上插着好几根箭孙坚。 “没救了,当胸一箭,箭入五寸左右。”君少忧对这生死判的随意,孙策却悲怆难掩。 其实就算救不了孙坚,但君少忧也能让他回光返照一会儿,但依然袖手旁观,就如他出营帐时下的决定一样,无从更改。 孙坚死了,没有来得及留下一言,也不知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孙策悲伤难掩却到底心智坚硬,抹干了脸就在几个老将一脸警惕下走到了君少忧面前。 “先生可助策?” 君少忧带着优雅的笑容,一手抱着手中长琴一指挑捻了一下其中一根琴弦抬眼看向孙策:“凭什么呢?” 孙策一怔,一时失语。 “与其求在下,孙将军何不询问一下自己的至交好友呢?庐江周郎智计无双,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孙策苦笑:“如今兵不过百……策又身怀血仇,此刻若寻公瑾必会为他徒添麻烦。” “孙将军倒是有情有义。” 君少忧这话是在陈述事实,但落在孙策耳中却像是在讽刺他一般,不由面色更是涨红,但对救父恩人慢待这是事实。 孙策年纪虽然轻,担当却是一等一的,此时也不辩解便要请罪,不想又听得君少忧言道:“这样吧,若将军担心刘表,在下为将军走一趟荆州。” 孙策闻言有些错愕抬起头看向君少忧:“先生和刘表有旧?” “没有,不过在下游历天下,身为医者总认识一些人,我会说服刘表不再对孙氏一门进行追杀,孙将军自可入庐江一寻周瑜。” “口说无凭,何以为信?”前面射了君少忧一箭的黄盖在箭莫名其妙掉进水里后就不在说什么黄口小儿了,但见孙策就要点头便抢先一步喝问道。 君少忧指了指江岸上的隐隐绰绰的人影:“以退兵为信,何如?” 第47章 “安知不是假意退兵?” 话刚说完,黄盖就在一道急而短促琴音之下吐了口血。 “容你放肆一次,那是在下尊老,但阁下仗此宽容倚老卖老就不太得人心意了。” 孙策拧眉,然后走到了黄盖身前直直的看向君少忧,眼中锋锐以及决然不容轻忽。 看孙策欲守护拼命的姿态,君少忧眉梢轻抬:“孙策将军,在下提议,你觉得如何?” “我信先生。”孙策定定的看向从初识便从未有过分毫动容的温雅面容沉声应道。 “那将军便静候佳音吧。”君少忧转身飞回了渡情,然后这江上一叶就朝着刘表那边飘了过去。 要刘表听令其实很简单,因为刘表是皇室宗亲,而君少忧手中从刘宏手中取得令箭足矣令他俯首称臣,所以刘表在看见信物之后就沉默的退了兵。 私仇恩怨,抢夺地盘,这些在神固皇权下完全不值一看,至少刘表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选择了顺从,一言不发的下了退兵令,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 所以说能在荆州这样的地方站住脚跟的州牧从来都是聪明人,君少忧浅浅一笑转头就去了庐江,甚至没管刘表退兵后孙策到底有没有听话往庐江找周瑜。 江东和荆州很像,因为士族盘踞,即便早前有黄巾军但在利益驱使之下,荆州的防护做的很好,江东也没差上太多。 君少忧一路抱着琴就这样走进了庐江城,但却没去找周瑜,而是就近离城门最近的一家客栈长期租了下来,而这个地方离周瑜住的地方还有点小远。 若是让荀彧来看现在君少忧的状态,那就两个字,隐士! 不辞辛苦千里而来,却啥事都不干,天天宅在人客栈里,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是而已。 所以,君少忧到底来庐江是干嘛的? 答曰:看周瑜。 字面上的意思,看!周瑜…… 说到底也是强迫自己远离阴谋阳谋的君少忧太无聊导致了他自己产生了这么一个无聊的念头,周瑜作为后世传奇之一的千古儒将,反正有时间,也不管后续有没有其他的谋算,先瞅上一瞅再说,也幸好即将被围观的周瑜不知道这里有个人想把他当猴子一样围观下,否则非一剑先劈过去不可。 “店小二,那个就是你们这里的周郎?” 每天白天倚靠在窗口喝着茶、看着过往行人的君少忧在周瑜终于出现在窗户底下的时候拉住了店小二。 被拉住的店小二一愣,然后也眉开眼笑的跟着伸了伸脖子朝窗户下看了看:“正是,原来先生您是冲着我们庐江的周郎来的吗?” 然后还不等君少忧做答,店小二又自顾自的道:“看您一直背着琴,莫非也曾听过曲有误周郎顾这句话?” 这话现在就有了? 君少忧笑了笑:“琴音雅乐,自是要有人能听懂才好reads;。” “先生您这话说的太对了,小的虽然不懂这个,但是我们周郎却一定是这个。”竖着大拇指,店小二脸上的嘚瑟令人一览无遗,然后又建议道:“先生您何不弹上一曲,想必周郎定会被先生吸引而来。” “我的琴音不适合会友,只是好奇周郎而已,多谢店小二了。”说罢拿了点小费给了店小二。 “哎哟,先生您客气了,您慢用,有事您再吩咐,小的先去忙了。” 店小二走了,君少忧便靠在窗台那目光就一直落在下面的周瑜身上,因为目光未曾掩饰,周瑜很快又觉的抬起头循着那目光看见了正在窗台那支着脑袋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人。 果然是个翩翩浊世贵公子,满身的儒雅书卷味,就不知道在战场上这个卓尔俊雅的男人是不是也是这般……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君少忧便漫不经心的移开了目光又开始百无聊赖起来,全然没看见周瑜看着他移开目光时脸上露出的一抹怀疑和思索,虽然就是看见了也不会在乎就是了。 见到了周瑜,但君少忧还是没挪地方,甚至在团队里看见自家徒弟掉血的情况下他都没有动,直到孙策带着残部终于来到了庐江。 日复一日白天靠在窗台坐在那喝茶的某人看着孙策和周瑜联袂而来脸上也除了适宜的笑容外也没什么意外的神情,也不起身就一手微抬便将两人请入了座。 顺着君少忧的手,孙策就大马金刀的往他对席一座然后一指周瑜:“先生,这便是周瑜周公瑾。” “在下不日之前在此地廊下已睹周郎风采,果然名不虚传。” 周瑜随孙策坐下目光在君少忧的发冠上转了一圈然后笑道:“伯符兄曾将与先生相识过往说与瑜,不过却一直不曾知晓先生出生何处,瑜斗胆一问,敢请先生赐明。” “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出身比常人富贵点罢了。” 对于君少忧明显的托词周瑜并不意外依旧笑道:“君先生来庐江也有月余,瑜敢问先生,逗留在此是谓如何?” 周瑜不再出言试探反而变成了直白询问,这令君少忧微觉诧异:“若在下说,在下只是懒病犯了不想动弹,不知周郎可信?” 并不信! 周瑜笑笑又说道:“今日日头正好,不如一同踏青如何?” 君少忧侧首抬头看了看外面,确实天气不错,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一直蜗居着便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 看到突然很好说话的君少忧,周瑜带笑的眼略过一道深思,心性不定这四个大字也顺势被他打在了君少忧身上。 “不知先生可去过都城?” 三人一行,有周瑜在,孙策除了带一双耳朵出来,其余便就是真的来当自己是踏青,听见周瑜的问话也就看了看正一脸惬意的君少忧一眼。 “去过。” “那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朝廷政权不稳,地方人心思动。”说罢,便似笑非笑的扫过孙策与周瑜。 “哦?朝廷政权只是不稳而已吗?” “那不知周郎以为若何?” “瑜不才,只听说神佑大汉reads;。” “那周郎可信?” 周瑜笑笑却不说话。 “此地远离京畿,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 周瑜不回答,君少忧也不在意他的回答与否,只是远眺他处的目光突然转向在一边当背景板的孙策:“在下敢问伯符之志。” 孙策一愣,随即朗声一笑:“自是继先父之愿,守一方疆土。”然后笑容一敛:“若是能再为父报仇那就再好不过。” 让孙策杀了刘表然后安心为刘协守着江东之地,然后由刘备接管荆州之地? 默默的在这个想法上画了一个大叉,君少忧挑了一下眉梢颇有些感慨的说道:“难得伯符将军还能在大汉风雨飘摇之际保有一颗忠君之心。” 周瑜眉心微动:“听先生语气,莫非先生之家亦食汉禄?” 面对周瑜再次的试探,君少忧那张原本完全符合长歌门温文尔雅的脸陡然间染上了一抹凛冽:“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汉室江上终将延续,食君之禄,自然担君之忧,不知周公瑾以为然否?” 仅仅一丝杀机,孙策和周瑜都已经不自觉的一手扣住了自己悬在腰间的剑柄,孙策更是踏前一步将周瑜半护在了身后高喝一声:“先生!” 不是孙策反应过度,而是本能的威胁已经令他后颈的汗毛都全部立起来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对面的人只要愿意就可以对他们一击必杀一样。 看孙策的反应,君少忧又笑了笑,甚至向后退开了两步:“江东必有孙氏一席之地。” 危险的感觉虽然随着君少忧的后退而消失,但周瑜的手却没有离开剑柄,只见他踏出一步与孙策并立:“先生莫非认为还有人可以在这江东与伯符一样另有一席之地?” “处在乱世,就从来不缺胸怀大志的英雄。” “那人莫非就是先生?” 君少忧想了想,然后便给荀彧发了一条密语过去:“诏刘备刘玄德为会稽太守,孙策为庐江太守。” 随着密语发出,荀彧那边突然出现了一只很眼熟的飞鹰伴着鹰鸣声就俯冲飞入了在议事堂然后停在了荀彧的脚边。 “这是……?” 众人一呆,目光全都停在了荀彧身边的老鹰身上。 首位的刘协突然身形微微一颤,还不待说话就见荀彧已经弯身取出了绑在老鹰脚上的纸卷。 “太傅,可是老师?” 荀彧抿了抿唇,然后双手将已经看完纸卷托了出去,刘协身边的蹇硕立刻快步取了纸卷奉到了刘协面前。 刘协略带期盼的拿过纸卷,但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却掺进了一丝冷意,孙家前世趁乱从皇宫带走了传国玉玺;而他的好皇叔则打着大汉这面旗帜顶着仁义的面孔在蜀中称帝…… 一个两个全都是乱臣贼子! 刘协心中一直存在的隔世之恨从未消退,但如今他却已经学会了掩饰这恨意,甚至也可以压制这曾经在无数个日日夜夜啃噬着他恨怨。 脸上乍听君少忧的消息而露出的急切不变,但那双眼却定在了玉玺两字上,幽深凛冽。 ... 第48章 “真是那位?”曹操捋了一下胡须看着荀彧问道。 荀彧淡淡的对曹操抬了一下眼皮:“孟德可用雄鹰传信?” 听着下面如今对他而言极为重要文武对话,刘协松开了捏着纸片的力道:“太傅,立刻照此拟旨。” 所以到底是什么旨啊?! 一干群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尚未称帝的殿下,已正式被授予太傅官职的荀彧面无表情问道:“敢问殿下,要以何名下旨?” 刘协一顿,对着自家太傅眨了眨眼然后扬了扬手指的纸,不管是什么旨,老师说要做的,就必须要做到,这点不能有任何异议。 面对刘协毫不犹豫就要执行君少忧之意的举动,荀彧不可抑制的拧了一下眉,身为主公即便言听计从这也已经太过了,然而转念又想到了君少忧不一般的身份也不能再说什么,这个男人在此世的存在本身就已天然凌驾在了皇权之上。 罢、罢、罢,荀彧收了杂念在案上提笔写了两字绑在了还在留在他身边的雄鹰脚上,刚一绑完,一直安静的雄鹰便鹰翅一展飞冲而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太傅,你回了何言?” 看刘协眉宇间的一点急切,荀彧冷着脸垂下眼睑喊了一声:“殿下。” 一声‘殿下’隐含告诫之意,刘协闻之又是一顿,然后正了一下因方才一丝急切而有些坐歪的身子,同时也收敛脸上的表情正要说话,外面就又是一声鹰鸣,眨眼间刚刚飞走的雄鹰就又飞了回来,但这次雄鹰却未停在荀彧脚边而是立在了大殿中央,而众人也在第一时间把目光放在了鹰腿上,这一放眼珠子就全都瞪突了出来…… 无他,只因鹰腿上绑的正是没有皇帝也能发上谕的传国玉玺。 他们遍寻不到的传国玉玺竟然被绑在了一只鹰的腿上?曹操抽着嘴角去看荀彧,果见荀彧脸色难看。 听着轻重不一的抽气声,荀彧起身走到中间也不怕那鹰暴起伤人,对着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没摸到过传国玉玺的刘协跪伏在地。 “天赐传国玉玺归于殿下,还请殿下接印。” 一言惊雷,刘协木着脸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雄鹰身边然后弯下身去解那玉玺,荀彧低头看着刘协微颤的手,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冷了起来。 “请殿下勿负少忧所期。” 几乎无声的低语飘进刘协耳中,刘协的双手犹陡然一定,然后便犹如被打了一剂镇定剂一般眼明手快的顺利拿下了玉玺返回了御座,而雄鹰也在玉玺离开自己后便没了踪影。 刘协看了看荀彧身边已经空出的位置闪了闪目光,对还在下面跪着的荀彧言道:“天下未定,本殿以传国玉玺暂代天子明诏,太傅,当场拟诏吧。” “臣,领旨。” 君少忧随手快递了当时为了防止流落在外而顺走的玉玺后,就听到清润好听的声音一再骚扰他的听觉。 “先生不答,莫非这个问题很难?” “周郎说笑了,能否在江东有一席之地岂是在下一介白身随意说的?” “先生是说不日朝廷就会有任命?” 听了周瑜的话,君少忧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一阵郁闷,三国时期的智者真是太令人战栗了,不过寻常一言就能从这不经意间揣摩出真意。 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微扬的嘴角以及同时敛下的目光掩盖住了君少忧对这个时代惊才绝艳如周瑜等人的赞叹,若非如今他所持倚仗太大只怕穷极心力也至多只能几分天下吧…… “如今的江东离朝廷已经远了。” “先生意有所指。” “是周郎有心了。” “天下之势,无心不体。” “周郎雄心勃勃,令人钦佩。” 周瑜疏朗一笑:“瑜敢问先生天下之势。” “汉祚不绝。” 周瑜神色不变,目光转向孙策,孙策微微蹙眉却不说话。 “便有吞天之志,亦要有吞天之时,时不待人便该懂的进退,两位少年英豪,胸襟广阔,恩怨分明,更兼志向高远合该报效于天下建万世之功,流芳于史。” “先生果然是说客。”周瑜轻轻一叹,似有惋惜。 “我非说客。”君少忧看向将来名传千古的江东第一儒将含笑间双手作揖,长身玉立的身躯微微前倾:“我来,只为一睹江东周瑜之风采以全心中夙愿。” 周瑜一怔,身边孙策却在一旁爽朗的哈哈大笑。 穿越千年景仰的钦佩艳羡之情自不是周瑜可以理解,但这不妨碍他感受到其中的真实,若此刻一定要说君少忧是说客,那方才的说辞只怕也不过是顺带而已。 “先生抬爱了。”周瑜莫名有些尴尬,但脸上的笑意却真了不少。 看见惯有印象中应该一直从容不迫气态雍容的佳公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君少忧刚笑着要调侃几句突然神色一冷,一股肃杀之气陡然蔓延,然后他就在反射戒备的周瑜和孙策面前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人、人呢……?” 人被传送到了郭嘉那边。 脚还没站稳,指间却已五音顿起。 “玄甲军呢?为何玄甲军没在?”捧着琴,君少忧无视了地上的尸体以及一众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人,只拧眉看向捂着一只手臂的郭嘉。 “是……”君少忧?站在郭嘉身侧的戏志才楞了一下,神色惊疑,却仍旧克制住了自己的疑问。 君少忧向郭嘉走了两步,随即便见护在郭嘉周围的士卒虽然面色惊惶不定却仍以刀剑相对,便住了脚步,然后叹了口气。 怎么就直接神行过来了呢?真是麻烦啊…… 君少忧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没过脑子的冲动行为然后便认真考虑是直接走人还是留下问清楚这种被刺客进入中心区域刺杀核心决策者的愚蠢事情是怎样发生的。 “都退下。” 清冷的声音还没落下,君少忧的手便被一只手掌握住,还在思考的君少忧抬眼看去就见一双正对着自己的清冽的瞳仁中闪现出一丝欣喜和急迫。 急迫?君少忧打消了要离开的想法,顺着郭嘉的意思留了下来。 “先让医者看下伤口包扎一下。”蹙着眉,君少忧盯着郭嘉的手臂说道。 “好。” 郭嘉让人去唤医者,君少忧则趁着这空档换回了郭嘉最熟悉的脸和装扮。 “从前闻奉孝鬼才之名,却不想鬼才亦有训军之能。” 郭嘉一笑:“不过是借了你的神名。” “既然借了我的名,见到我虽有迟疑却依旧不肯放下对着我的刀剑?” “不过军令如山四字罢了。” “既然治军严谨,那这刺客又如何进了你身?” 郭嘉挥退医者,迎着君少忧似笑非笑的目光走到他身边道:“不过一场局而已,只是不想惊动了你。” “以自身为饵,身边却又不见玄甲军?”君少忧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怒意:“奉孝,鱼在何处?” “鱼肉已在刀俎之下。”郭嘉心情很好的给君少忧倒了杯茶:“不过是狗急了跳墙罢了。” “是啊,狗急了跳墙,你还真让那些疯狗跳进墙里来了。”一旁的戏志才冷笑,刚刚要不是君少忧从天而降,郭嘉岂止是手上要捱上一刀那么简单! “玄甲军呢?吕布呢?如果外面有战事,你们两个肯定不会在这里,到底何事要将玄甲军派出去?” 戏志才哼了一声回了两字:“世家。” 君少忧闻言好玄没把一口茶水呛在喉管里,看郭嘉的眼神带了点惊奇。 “君少忧,你也觉得奉孝操之过急了吧?”戏志才满脸无奈:“明明可以徐徐图之,也不知道奉孝为何一定要以雷霆手段震慑,此次过后,世家必视我等为虎狼了。” “只怕我们在世家眼里也不过吃豺狼而已,虎狼此刻尽在许都。” 汉祚至今世家更是盘根错节,君不见历史上多少皇帝都撞在了世家这堵南墙上,史上曹操剪除世家影响的动作不是没有,就看他唯才是举这一措施就看出,固然是因为心中霸业要吸取人才,难道千百年传承的世家子弟不够吗?可惜在曹操之后,曹丕却借着世家之力夺嫡登基,彻底毁了曹操十几年的心血。 君少忧有点懵逼,他知道世家之祸却没想到郭嘉竟然在这种时候来拿世家开刀,简直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如今的世家谁家里没几个死士?想到这本来有带着怒意的君少忧,脸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天下世家只怕这时已经闻风而动了。”戏志才见君少忧黑了脸,不由对郭嘉幸灾乐祸的一笑,然后火上浇油。 “中原已经成势的,唯有正统,董卓,以及我们,董卓什么心性那些成了精的世家岂会不知,如此大部分世家除非舍了中原基业否则便只有一个方向。” “呵呵,我道你这般急功近利是为何,难不成真是为了那个儿皇帝铺路?” “志才,那是少忧的弟子。” 郭嘉略带警告的看了一眼戏志才,戏志才却是冷笑数声拂袖而去。 第49章 戏志才走了,君少忧拧着眉道:“奉孝,你不是一把刀,没必要如此。” “既然是割肉,自然越快越好。” “你这般不过治标不治本,世家的反扑你要如何承受?” “我这里有刀剑,你弟子那里有霜糖。” “我说了,奉孝,你不是我手中的刀,这天下……” “少忧。”郭嘉覆上君少忧的手轻笑道:“这刀我既斩下便不会停,这天下终究是天下人的天下,何况世家与寒门的争斗……” 君少忧看着说到世家便泛着冷意的郭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也只是心中一声叹息,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没用了。 “世家反扑,你可有想好?” 郭嘉一挑眉:“不是有少忧在吗?” “呵呵。” 扯了扯嘴角,君少忧坐在那开始认真思考起世家的问题,世家是一个贯彻缠绕封建君主制的永恒问题,只要一日不能打破世家垄断,那世家哪怕在之前成了死灰也依旧会复燃,不过一个更新替代的问题。 世家只能消弱,无法根除,因为世家是人治谋划的,也是时间所赋予的。 那么问题来了,要怎么消弱、打破世家垄断呢? “叮。” “恩?” 沉静在思绪里的君少忧听到熟悉的任务声不由开了任务面板,然后便是一愣。 主线任务:打破世家垄断 支线任务:造纸术 支线任务:印刷术 支线任务:晒盐法 支线任务:桃李天下 支线任务:科举取士 …… 君少忧大致看了一下突然冒出来的一长串系统任务,简直以为自己幻觉了,这到底是剑三系统还是强国系统?怎么当年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就没有这些东西? 忍着抹脸的冲动,已经凌乱的君少忧又在心里呵呵了两声,这种任务怎么看都像是自立为皇要做的任务,这都是什么事啊……统一的事情还在天上飘着呢居然还要顺便强国? 已经不能愉快的回家了! 君少忧好不容易从快淹没他的苦逼凌乱的心情中挣脱就发现郭嘉在他走神的时候正拿着他的手指把玩…… “想通了?”见君少忧双目聚神,郭嘉五指收拢,将那只被他把玩许久的手掌交扣在手,抬眼笑问道。 “你爱弄险我不管,这次杀了便杀了,以你这次的凶名日后遇到豪门世家想必他们要么会乖觉很多要么就会阳奉阴违,只是以后不可再这样将自己置于险地了,到底暗箭难防。” 君少忧只字不谈那一连串任务里的操作,这些功绩注定落不到郭嘉这方。 “这刀既然已经染血,就断没有停下的道理。”郭嘉看向君少忧温软的目光中带着对未来的觉悟。 君少忧眸光微动,牵着郭嘉的站起然后环住了他的腰纵身飞跃了出去,现在还是白日但内城却十分萧条,百姓家此刻白日闭户,街道上甚至可以用安静来形容,显然郭嘉的军队已经完全掌控了这座城市。 “看来你这鬼才的名号以后要变成凶名了。” 君少忧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中却有着一种可惜的惆怅,终究与那个在历史上留下神鬼莫测之机的鬼才远了…… “不过身前身后名罢了。”郭嘉豁达一笑,想要终结乱世,总有些人要做出牺牲,他不在意这些东西,只想陪着身边的男人实现心中抱负。 君少忧本就不是瞻前顾后顾忌名声的人,只是涉及郭嘉才难得有了一点拖沓纠结的意思,但见郭嘉也不在意便也丢开了手。 “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郭嘉靠在君少忧身上,脸上平日不见的轻松惬意。 “在江东。” “江东?自孙坚之后,江东还有你看得上眼的人?” “孙坚?勇猛有余,不过匹夫而已。” 看君少忧冷淡的表情,郭嘉莞尔一笑:“莫非孙坚亡故之时,你恰巧就在?” “恩,我在前不久刚让刘协以传国玉玺下旨令刘备赴会稽太守,孙策为庐江太守。” 郭嘉脸上露出了一抹思索:“刘备在对抗黄巾之时微有薄名,孙策乃孙坚之子名声倒是不显,江东之策你欲用制衡?” “路总要一步一步的走,不是吗?” “注定不会留下的牺牲品?” “刘备自然不能留。” “孙策在观望中?” “那就要看他和他身边的人能不能遏制住身为大丈夫当有立于天地的吞吐之志了。” “看来也是人中龙凤了。” 君少忧打开了世界地图看着地图上的势力分布图说道:“其实世家还有一个很好的选择。” 郭嘉挑眉,轻笑道:“袁氏一族?” “本身就是世家,门生故吏更是遍布天下,那是天然的盟友。” “只可惜你指定的天子还不足以成长到号令天下的地步。” “那就让他们自己送上来。” “哦?计将安出?” “传国玉玺。” 只四个字,就让本来靠在君少忧身上的郭嘉瞬间绷直了身体,甚至因为他们此刻是在房顶上而差点因为动作过猛而栽下去。 君少忧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郭嘉捞进自己怀里笑道:“怎么?传国玉玺不好用?” 好用!简直太好用了!正常人根本不会拿传国玉玺做诱饵,毕竟这东西也是天命的一种代表。 郭嘉无奈的摇了摇头,头轻轻扬起双唇便贴在了君少忧正对自己微低着的脸上:“也只有你不会在乎传国玉玺。” 君少忧一手托住郭嘉的后脑,脸一侧便准确的摄住了郭嘉的双唇,唇齿相依,气息交换。 “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良久,君少忧抱着郭嘉呢喃道。 “你在我身边,我便无忧。” 君少忧身边的气息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郭嘉暗了暗眸光,每次只要一说到这话,少忧就会避而不答…… “恩?吕奉先他们回来了。”说罢君少忧便带着郭嘉飞了下去。 吕布打马在众军前,夜色朦胧中一道寒光自他手中朝天画出却在一闪后定于一点。 “是你?!” 带着郭嘉的君少忧足尖在方天画戟上点了一下阻了其上挑之势便轻轻落回了地上,吕布亦顺势收回挥出的长戟。 “多年未见,奉先将军英武更胜。” 众军除了吕布,只因当年练军之时君少忧是以令狐伤的形象出现,所以实际见过君少忧的基本没有,所以皆满面疑惑的在几人身上徘徊。 “先回军。”郭嘉看了一眼众人,拉过君少忧的手就走进了州牧府大门。 吕布跟着下马随手一挥也跟了进去,军队自有纪律,不过是处置区区世家归来后自有副将按纲纪赏罚无需他这个主将出面。 “啧,一身煞气,这次死了多少人?” 还在埋首公文的戏志才见郭嘉、君少忧、吕布先后进来,眉梢一挑问道。 “不过蝼蚁而已。”吕布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斜睨了君少忧一眼:“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君少忧闻言本来清淡的眸光瞬间一凛:“以后无论何事,奉孝身边必须要留十名玄甲军。” “若奉孝一意孤行,又待如何?” 面对吕布的挑衅目光,君少忧淡淡一笑:“不怎么样,只是若奉孝再有一丝闪失,奉先将军就不要怪在下拿将军心爱的赤兔宝马出气。” “你!”吕布拍案而起,却又在君少忧冷漠的红眸中败退气闷的坐了回去,并非胆怯,只是因为完全不能拿君少忧怎样而觉得有些心灰。 “此物给你,算是赔罪。” 君少忧手一翻,一套岑亮亮的马具便出现在吕布面前,吕布眼睛一亮,刚刚的郁气立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旁看着的戏志才眼中的隐忧还没升起便被这一幕打散,御下的手段君少忧显然已经玩的炉火纯青。 “此地既然无事,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在郭嘉的微笑中,君少忧神行去了许都。 不似郭嘉那边一夜腥风,许都的夜十分安宁,君少忧神行至荀彧处,荀彧正酣眠。 啧,君少忧对着拉下的幔帐沉思了一秒钟,被施施然的走到一边几案上从包裹里拿出一本书借着月光阅了起来。 虽然君少忧已经尽量放轻翻书的动作,但仍有细微的声音响动,不过一页翻后,原本安睡的人骤然撩开幔帐,手持一把锋锐匕首:“谁!” “唉,这样一把匕首,文若能杀的了谁?” 荀彧闻声看去,猝防不及就撞进了满目戏谑,一怔过后的放松后便是一片铁青的脸色。 “君子不欺暗室,非请勿入,难道这个道理你不知?” “那荀君子欲耐吾何?” “哼!你深夜前来,是有要紧事?” “并非要紧,所以文若仍可继续安眠,有吾在,想必天塌了,也砸不到文若的床榻。” 荀彧瞪着君少忧半晌,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恨恨道:“我要更衣。” 君少忧点头,人却不为所动。 “君少忧,我要更衣!” “我听见了,文若自便就是。” “君少忧,非礼勿视!” “哎,君子就是麻烦。”似是无可奈何,君少忧长叹一声,转了个身背了荀彧。 到底谁是麻烦!麻烦的又是谁!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没地方说……荀彧铁青着冷脸也不说话,起身拿了衣架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去。 第50章 “深夜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虽然我是无所谓,不过文若不让人掌灯吗?” 荀彧看着月光下仍显朦胧的君少忧,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不过一会儿门再度打开,只见荀彧亲自拿着一盏烛灯回来。 “不必这般小心。” “彧不过习惯亲力亲为。” “好吧,此乃文若之所,自然依文若之意。” 荀彧好不容易借着出去拿烛灯的时间平复的暴躁心情又被君少忧轻而易举的挑了起来,眼见荀彧冰雪玉容上已经隐约泛起了一丝红色,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君少忧当机立断的转移了荀彧的注意力:“我来,是为了传国玉玺。” 果然,君少忧话音一落荀彧便一扫脸上不悦正色回道:“你欲收回传国玉玺?”说完又自己摇了摇头:“不对,你若要收回玉玺就不该来我这里,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和传国玉玺有关?” “啧,我倒是想去找曹孟德,只是考虑到他不似文若洁身自好,只怕此时必有姬妾在侧,我若去了岂非煞风景?” 话没过两句,君少忧又习惯性的撩拨起了荀彧,荀彧这次连瞪眼都懒得瞪了直接问道:“直说吧。” “奉孝今夜刚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他管辖地上的世族。” “奉孝怎会如此鲁莽?”荀彧吃了一惊,诧异的问道。 君少忧暗自翻了翻白眼,奉孝哪里是鲁莽,分明就是任性好么…… “汉祚至今,世家根基已然深扎,奉孝以此激烈手段震慑也无可厚非。” 荀彧冷笑:“你倒护着他。” “此事不用多久必会传扬天下,世家若遇奉孝之军必然闻风而逃。” 荀彧本来还在凝眸细思郭嘉此举会对己方造成什么影响,听到此豁然道:“你欲以奉孝之手,冒天下之大不韪铲除世家?!” “此事奉孝做得,刘协做不得。” 荀彧自然明白这道理,皇帝要消减世家影响便只能徐图,并且还不能用激烈的手段,不光是为了生前生后之名,更因为汉祚根基早已分崩离析,根本经不起世家反扑。 荀彧想的没错,却把话说岔了,并非君少忧欲借郭嘉之手,而是郭嘉自愿成为君少忧手里那把注定会折断的刀,而然君少忧却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反而在言谈间刻意误导并默认了荀彧的话。 “董卓不过一豺狼,袁氏一族必然会成为众世家天然的选择之一。” 看着君少忧那双瑰丽却也无情的红眸,荀彧苦笑一声自喃道:“天地不仁,圣人无情。” 苦笑间,荀彧竟错过了君少忧剧烈收缩瞳孔的一刹那。 “文若,你该明白,若要重新一统天下,必然就有累累尸骨,自光武帝刘秀借世家之力重整汉家河山以来,世家之力到如今已然超过了平衡,然天下之乱,虽因皇帝昏懦,但世家的盘剥与贪得无餍亦是主因。” 沉默了半晌,荀彧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君少忧:“传国玉玺,你意欲何为?” “送给袁家。” “你就这么肯定袁家没有忠君之人?” “大势在此,这天下从汉往前推姓过很多个姓,那为什么在汉之后就不能姓袁呢?” 荀彧微微眯了下眼睛:“天下皆知,殿下身边有一神人。” “那又如何?刘协并未以太子之身登基,刘辨亦且尚在,若遗传国玉玺,天命为何不能易动?” “你倒是算尽天下人心。”荀彧冷笑不绝:“只怕未必会如你所愿,届时得不偿失。” “文若多虑了,大部分的时候,这天下,我总能随心所欲。” 荀彧眸光一凝,却未再多问一句:“你有分寸就好,那你觉得殿下应该对世家用什么态度才算合适?” “那你要去问你家殿下,我即便能喂他吃饭,难道我就该顿顿喂他吃饭不成?” 想到只要谈起君少忧就会目露孺慕与依赖的刘协,荀彧不由轻嘲一声:“真是无情,若他听见,怕是要寒心了。” “啧,未来的中兴之主若只有这种程度,你我做老师的才要真的寒心,你说是吗?” “你总有理说,待天亮你与我一起进宫再详谈,如此也可省去你一些口舌,如何?” 君少忧摆了摆手:“你去上朝,上完朝我再去找刘协。” “你尚有事要处理?” “非也。”君少忧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朝荀彧的床榻走去:“我观文若已无睡意,此地便先借我小憩一下。”说罢,也不管荀彧同不同意,人便倒了上去径自闭目睡去了。 端方君子如荀彧荀文若此时也不由抽着嘴角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由分说就霸了自己床的人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虽然没有皇帝,但早朝还是有的,而时辰也差不多了,荀彧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轻轻走到床榻边将幔帐放下后转身走了出去。 早朝过后,已事先得到荀彧知会的刘协留下了曹操一系心腹重臣,以询问军政为由,而在等待的时间内他也确实针对他不懂的问题一一问了出来,名为询问,实则请教。 荀彧沉静的坐在那细思着如何完善君少忧的计策,曹操则欣慰于刘协的聪慧,但仍有桀骜如夏侯渊等人面上隐约带着一丝高傲的轻蔑,高坐的刘协看在眼内,却依旧带着无害的稚嫩笑容仿若不见。 “好像很热闹,我是不是打扰到诸位了。” 带着一丝笑音却无比冷淡的声音突兀的内殿内响起,刘协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躬身像出现在大殿中央身影执弟子礼。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站在中央的君少忧举手作揖:“见过先生。” “大部分都是熟人,不必多礼。”君少忧的目光淡淡瞥过武将一列便踩着优雅的步子上了主位带着刘协一起坐了下来。 “许久未见,大汉多了好多悍将,真是可喜可贺啊,曹将军。” 虽然刚刚看见了君少忧的神奇,但悍将勇猛素来傲气,夏侯渊等人犹胜,此刻听到君少忧似言带讥讽不由怒目而视。 曹操对着那双冰冷的血眸,不觉背上又渗出冷汗,初时君少忧对他用的手段在他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阴影,如今又是一番敲打不由移开对视的目光朝身边一列武将看去,一看便明白的问题所在。 “在下曾听闻夏侯渊将军勇冠三军,如今机会难得不知是否可以请教一番。” “末将不敢。”注意到曹操的眼色,夏侯渊虽心高气傲却也勉强压下了心气拱手退避。 坐在上位,君少忧自然把曹操对夏侯渊使的眼色看在眼内,想到方才进殿时看见夏侯渊等人对刘协不敬的神情心中冷哼,白纱下的嘴角却微微勾起:“怎么?莫非曹将军是怕在下出手没有分寸伤了你的心腹爱将?” 曹操刚要摇头,君少忧便站了起来俯视着夏侯渊高高在上的道:“还是曹将军怕爱将会败的太惨,损及颜面?” “竖子尔敢!” 君少忧的目光里并没有轻贱或者藐视,但那明明看着你却让你感觉自己在他眼里是空的目光令夏侯渊恼恨拍案,身形霍然朝着站立的君少忧纵去,腰间长剑也同时出鞘直刺其面门,整套动作不过短短一息之间,众人还不及惊呼,就见夏侯渊手中那把直刺的长剑在离君少忧面门三寸之地骤然停了下来。 “你?!” “夏侯将军的剑不过如此。”算好距离对夏侯渊用了怖畏暗刑的君少忧在夏侯渊愕然不信的目光中装备上了明王镇狱,只见赤金流光一闪‘铿锵’一声,夏侯渊便被击脱了手中长剑。 “虽然是在下邀战在前,但此刻殿下在上,诸大臣在侧,夏侯将军犯上之罪不可不究。” 曹操眸光一闪,斥责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别说他没有权利说话,即便殿下在没有得到示意前也不会说话,不为其他,只为天赐神权使然。 夏侯渊木愣愣的看着君少忧手中流光溢彩的弯刀,似乎还没从刚刚的电光火石中回过神。 君少忧见状,手腕一转收回了手中的明王镇狱,再一个幻光步瞬移到夏侯渊面前,夏侯渊不防,神还没回过来又惊的往后急退了几步,若非下盘功夫扎实比如倒跌在地上。 “夏侯将军,魂兮归来否?” 夏侯渊看着双手负后立在眼前的君少忧,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低下了头颅单膝跪了下来。 “末将领罪。” 君少忧冷冷的侧开身转向主位上的刘协,现在的他并非是那个拿着史书话本笑谈艳羡千古名将的普通人,在这里,骄兵悍将若不能效忠那就只有一条路。 刘协收到君少忧冷沉的目光,轻舒了一口气缓缓言道:“夏侯渊以下犯上其罪当诛,然天下纷乱,大汉有倾微倒悬之险,值此之时,凡有用有志之士都应上报国家下报黎民,故本殿实不愿一有用之才以此罪伏法。”刘协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目过之处人皆敛目低首恭敬垂听已无一人无不恭之状,心中不由暗叹到底还是自己无能要累得老师亲自出手,紧了紧隐在袖袍之下的手,刘协再次言道:“诸卿,夏侯渊之罪本殿需如何处置,应如何处置,该如何处置?” 一连三个问句,一模一样的句子,一声比一声还高的质问,原本恭肃的众人已然都跪伏在地口称不敢。 众人跪伏于地,除了站立的君少忧,谁也没有看见刘协嘴角冰冷的笑意。 51 第 51 章 “罢了。( 阅读最佳体验尽在”随着一声叹息,刘协脸上的冷笑转成了苦笑与无奈:“本殿身为大汉皇嗣,列祖列宗在上,哪怕无能也当效死,如今乱世已启,朝纲未定,诸卿今日不愿再此者皆可离去,本殿绝不阻拦,但来日沙场再见便是死敌。” “臣等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君少忧缓步走回高阶坐回刘协身边不咸不淡的说道:“今日想要归去就归去,待大殿之门关上,哪怕日后殿下不忍,在下也不会轻纵。” 殿内寂静无声,自宦官内乱后就一直跟在刘协身边的蹇硕弓着身子走到殿门前将原本关闭的殿门打了开来。 随着开门的‘吱呀’声响起,君少忧对众人道:“诸位,请吧,是坐是走,只在今日。” 荀彧在君少忧话音落下之时便从容起身坐回了席位,坐下后他便第一时间朝上看去,正见君少忧对自己举杯。 君少忧手里的是自带的夜光杯,但此刻虽非朝议却也非酒宴,众臣议事虽有坐席却无几案更没有酒器,正在荀彧打算丢个卫生眼给君少忧之时,手指突然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垂眼一看一只和君少忧手上一模一样的夜光杯已经被他自己捏在手里,杯中盛着的是自张骞出使西域后引进大汉的葡萄酒。 几乎只落后荀彧半步起来的曹操等人自然都看见了荀彧手中突然多出的酒杯,但除了安坐于位,眼观鼻鼻观心以外,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酒文若可饮得?” 不同于方才敲打众人的凛冽,君少忧微勾的嘴角说话间带着一丝可以察觉的调侃意味,众人此刻才清楚明了的意识到荀彧之于君少忧是友人之谊,远非他人可比。 荀彧瞥了君少忧一眼,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夜光杯回道:“此句虽非赋体,但仍可知是不全,既不全安得饮杯?” 君少忧执酒轻笑:“也罢,补全这七言律诗又有何妨。”说罢把酒杯递给了身边的刘协张口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刘协下意识的接过酒杯,待听得那补全的两句目光不由转向还跪在下面的夏侯渊,然后起身走下去。 “老师的酒好,词也好,夏侯将军可要一饮?” 夏侯渊闻言抬起了头,只见在自己眼中不过名存实亡的大汉皇子手执夜光杯正微微低着头带着一抹恰当好处的笑看着自己,没有高高在上的威势,也没有惺惺作态施恩,只是普普通通的站在那只是等他一个单纯的回答。 酒是恩赐,沙场是归宿。 年少的天子端着酒杯静静的等着,殿内一片寂静,十数双眼睛都盯着夏侯渊,尤其以曹操最为紧张,因为夏侯渊现在的决定会影响到整个夏侯一族的兴衰,如果夏侯渊选错了,他不知道那个坐在主位上至始至终都高高在上的男人会怎么样,但他知道如果换成自己是绝对不会留下夏侯一族的。 夏侯渊显然体会不到曹操此刻焦灼的心情,反而在定定的看了刘协一会儿后,周身爆出一股迫人的威势,那是沙场喋血不死不休的气魄。 刘协手中的葡萄酒微微晃了几下变又恢复了平静,而刘协本人依旧神色不变的站在那。 夏侯渊见刘协如此,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殿内除了君少忧以外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神情,不是看不起刘协,而是没想到从来娇生惯养的大汉皇子能在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血气里微微波动就恢复了平静。 该露锋芒的时候就该露出锋芒,刘协在夏侯渊的刻意试探下收敛了笑意,夜光杯从他手中滑落,他不需要一个会蓄意挑衅以下犯上的将军,区区草莽不值得他折了天家之风。 刘协松开手转身迎着君少忧落下的目光缓步归座,眼中再次带出点点笑意以及坚毅之色。如今,无论是天家之威还是老师之尊他都不会再坠一分一毫。 终于,从上一世至这一世一直沉寂甚至湮没的君威君仪自刘协尚且年少的身体中勃发而出,年少的面容显出了几缕坚硬的线条,眉目有威。 在刘协身后,夏侯渊稳稳接住了本应摔在地碎裂的夜光杯,仰头一饮而尽,扬声铿锵:“好酒!臣,叩谢殿下恩赐。” 君少忧见此隐在白纱的面容勾起一抹赞许,刘协前世碎掉的骨头在今天终于重塑,哪怕这最初的底气由他而来,但到底不一样了,因为这种精神气已是由自身而发,刘协此子未来可期! 果然,座下的荀彧、曹操等人在惊疑之后便露出了欣慰之色,显然很满意自己所奉的幼主有此心智与君威。 “夏侯爱卿喜欢便好,也不枉本殿特意将老师所赐之酒转赐给爱卿,归坐吧。” “诺。” 随着夏侯渊的归坐,众人的眼在上首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与刘协一起将目光定在了那个神鬼不测的男人身上。 “不知殿下目下有何打算?”君少忧侧首对着坐在他身边正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刘协淡声问道。 刘协深思片刻,目光向下扫去:“本殿想知道,目下本殿若发出诏令,有多少人会听。” 除了切实掌握在自己势力范围的,其他城池必然不会有人应诏,除非确立正统,那或有终于汉室的州牧响应。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一人答话,刘协见状也不勉强,收回目光看向君少忧:“既然都一样,那只是先选谁开刀的问题。” “那殿下想要先选哪一个?” “诸侯中,最令人忌惮者,丁原吕布尔。” 荀彧眉心一跳看向君少忧,君少忧却看着刘协道:“殿下欲先对丁原吕布动手?” “丁原此刻在并州震慑外族,若先动吕布,边疆必然不稳。”深思过的刘协摇头说道,何况吕布身边还有一个变数,就是郭嘉,郭嘉本应投在曹操麾下,现在吕布、丁原和郭嘉都偏离的原有的轨迹,这让他感觉怪异的同时也更加忌惮,但忌惮不代表要先动手。 “不如袁术之流。”刘协伸手将传国玉玺拿在手中,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眼中一丝玩味的笑意。 难得的轻嘲语气令熟知刘协的荀彧微微蹙眉:“若殿下下诏,袁公路明面上应不会公然反对殿下,若只是对殿下阳奉阴违就要讨伐,名不正言不顺。” “那就想办法让讨伐名正言顺。”刘协将传国玉玺放回案上,手却摁在上面没有离开,双眼则直视荀彧嘴角微弯。 殿内陷入一阵若有所思的寂静,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看来大家都顾忌老师在场,不能畅所欲言了。”刘协偏头看着身边的君少忧亲昵又调皮的调侃道。 “既如此,那我就借用殿下的问题来考殿下,不知殿下可有什么办法?”王座足够的大,君少忧便斜靠在王座的一边对着虽然调皮却依旧在王坐上坐的挺直的弟子言道。 “就用这个吧。”刘协把摁在手下的传国玉玺往外推了推然后收回手。 刘协神色淡淡,君少忧心知肚明,下面却是一片抽气声,但谁也没有贸然开口,能坐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平庸的人,但有些东西是绝对不会率先想要去利用的,比如传国玉玺。 “但是这玉玺殿下已经用过一次印,如今要抛出这枚玉玺怕是不妥。” 君少忧抬眼看去,说话的是个文官,坐次是在荀彧之后,头顶上写着程昱两个字。 “仲德担忧的问题自然有人可以解决,只要传国玉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袁术的案头,他必然会中计,毕竟神人、天命皆在口上,天下悠悠众口又岂会真的众口一词?” “文若言之有理,但如果这样做,那局势必然会失控,我们最大的难题从来都不是各地豪强或者太守州牧。”程昱沉静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君少忧身上。 兄弟残杀从来都不是能拿在明面上说的事情,更不是可以拿到台面上去做的事情,哪怕这些事情在贵族甚至在皇室中从未断绝。 “如果是在说董卓,那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君少忧的话令刘协松口气的是同时又产生了一丝挣扎,荀彧却骤然攥紧了手,他心知能为君少忧解决这个对他们来说最棘手问题的人只有可能是郭嘉。 “半月后这枚玉玺就会出现在袁术案头,同时吕布的并州军也会对上董卓,在座各位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后续的谋划,相信这对诸位并非难事。” 君少忧一言定音,然后人和玉玺就在众人眼前一起凭空消失了。 众人:“……” “咳咳……”曹操握拳掩唇干咳了两声道:“玉玺失落,率先受到冲击的必然是我军内部,诸位可有想法?” 荀彧、荀攸还有程昱等齐齐白了曹操一眼,这样的冲击对于他们内部而言分明就是利大于弊,毕竟现在内部的忠诚度参差不齐,他们完全可以借此事先净化内部。 “诛。” 166阅读网 52 第 52 章 战争爆发的很快, 没到君少忧所说的时间, 吕布所代表的并州军就已剑指董卓,这几乎毫无征兆的针对打了董卓一个措手不及。し “董卓竟然没有将大部分西凉军调动过来?”戏志才对此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或许是有人让他想不起调动西凉军又或者是蛊惑了董卓,让他觉得即便没有调动大部分西凉军, 只要手里握着刘辨就能安枕吧。” “奉孝莫非知道什么?” “管那么多干嘛?既然要杀,就都杀了。”这是自从有了郭嘉掌军后说话就再也不肯过脑子的吕布。 戏志才听了吕布的话眉心更是皱的死死的,吕布说话没脑子但这话却正好切正了红心。 “那就都杀了吧。” 轻飘飘的话从郭嘉嘴里说出来, 戏志才一梗, 吕布的眼睛不由微微眯了一下。 “你真的疯了?你可知道杀了刘辩后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哪怕君少忧以神君之名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铮铮史册也昭雪不了你的碧血丹心!待日后天下不再有战乱, 他刘家王朝再次中兴,我等还有做降臣的余地, 而你郭嘉郭奉孝就唯有死路一途!” “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多次了。”郭嘉摆弄着面前的沙盘,漫不经心的表情里透着一丝冷淡。 “……”说了好多次你倒是往心里去一次啊!戏志才见郭嘉这幅柴油不进的样子就恨的不行,然后眸光一转看向一旁正看着郭嘉摆弄沙盘的吕布:“奉先,难度你真的要执行这个命令?” 吕布浓眉高傲一扬, 讥诮一笑:“你猜, 布若假意顺从实则暗存他志, 于君少忧那里布会得到什么下场?” “若做, 或许荣光不耀;不做,必坠九幽黄泉。” 戏志才面无表情的看向依旧在摆弄沙盘的郭嘉:“这贼船看来是想跳也跳下不来了。” “好友,别说气话了。”郭嘉抬起头看着戏志才无奈的笑了笑:“少忧不会对你们过河拆桥的。” 戏志才简直气笑了:“我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吗?” “我也说过,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那未必一定要是你!但凡他有想到你一点就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情。” “这是军令。”郭嘉垂下目光看向已经推演完成的战术说的毫无转圜。 “你刚杀了一批豪强世家的人,这时候抽走大军后方随时会有叛乱, 丁刺史得君少忧军令镇守边疆不得随意出兵,就算有玄甲军我们也是孤军,你怎可犯兵家大忌如此冒进?” 眼见郭嘉不说话,戏志才知道这话题还是和以前一样多说无益只能径自拂袖而去。 “奉先觉得这样可妥?”戏志才负气离开郭嘉只是微微顿了下便看向吕布指着排布好的沙盘问道。 吕布闻言点了点头:“如果奉孝的情报没有出错,这样的排布确实可以省去不少损伤。” “那便将诸位将军召来军议吧。” 吕布走出中军帐命人将高顺等人召来,自己则去寻了戏志才。 “你明知道奉孝固执何必再为这个吵?”寻到戏志才的吕布见戏志才神色依旧冰冷不由啧了一声。 戏志才冷冷的看了吕布一眼没接话。 “何况这天下的人,于君少忧而言就两种。” 戏志才冷漠的目光闪了闪,心情不渝的讥讽道:“想不到吕将军也有劝解他人的口舌。” 吕布虎目一瞪:“忒个书生不识好歹。” 噗嗤一笑突兀的打散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吕布却在霎时眉目一凛腰间佩剑随之出鞘刺向那笑声传来之处,哪怕那处空无一物。 一道熟悉的赤色光芒凭空闪现抵住了要命的锋锐:“许久未见,不想奉先将军对在下竟有如此见解。” “嗤,难道还说错了你不成?”吕布冷笑着收回手里的剑走到戏志才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君少忧,神色颇为不善。 “自然是说错了。” “哦?那就当是说错了吧。”因为君少忧特殊的能力而在对战中从来没胜过的的吕布撇了撇嘴,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你在董卓那边的暗棋是谁?” “这重要吗?” 戏志才看着君少忧,厌极了那隐藏在朦胧面纱的漫不经心,奉孝怎么会对这种冷心冷肺的男人上了心? “如果是奉孝要问呢?” 君少忧偏了一下头,似乎笑了一声:“他不会问。” 戏志才不由嗤笑一声,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你也不过是仗着郭奉孝对你的心意罢了。 读懂戏志才意思的君少忧垂下眼眸,右手不经意的微微蜷曲了一下又松开:“是贾诩贾文和。” 戏志才蹙眉将这个名字在脑海里细细过了一遍却没有此人的相关信息。 “你倒是有些本事。”发现脑子里实在没有一点关于贾诩的资料,戏志才冲君少忧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 “如果你们不能速战速决,贾文和纵使口舌可以通天也拖不了多久。” “这话不错,不如就烦先生里应外合,先取董仲颖人头,吾等在外强援,没有贼首,此战必胜,敌军也必然溃败。” 君少忧的右手不经意间再度微微蜷曲了一下,吕布神色微微一凛踏前一步道:“你不去见奉孝吗?” 看了一眼吕布,君少忧挑了挑眉梢还不待说话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嘉这不是来了吗?” 吕布见本来还在中军帐中的人突然出现,就似跟闻着君少忧的味才出来的一样,按他本来的脾性自然是要出口调笑一番,但刚刚君少忧身上两次模糊透出的冷意却让他息了这话,不过这还提着的心倒是彻底放了下来,郭嘉来了最起码现在君少忧不会暴起杀人。 吕布的心思难得一转三回,一直在的戏志才和刚步入的郭嘉都注意到了,只有君少忧全然不放在心上。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郭嘉含笑的目光从吕布身上滑到了戏志才身上,而他本人也走到了君少忧身边站定。 “在聊董卓,想想要怎么把这个隐患尽快处理掉。”戏志才慢腾腾的从吕布身后挪出来笑道。 “哦?”郭嘉的目光扫过吕布和戏志才嘴角笑意清浅,问道:“计将安出?” “这计,自然是在你身边这位身上了。” 君少忧突然一笑,虽然有着白色的薄纱遮挡但郭嘉依旧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君少忧骤然很好的的心情不由奇道:“莫非你们这次倒有志一同了?”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 君少忧看着身边的郭嘉,冷淡眉眼依旧含着刚刚的笑意,然而却让郭嘉目光陡然一凝,握住君少忧的手就要质问但又猛然顿住,此地不止他们,戏志才和吕布方才的举动他没有说却不代表不在意。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举手之劳。”君少忧慢声拍了拍郭嘉握在他手上的手,郭嘉眼中狐疑却是未退。 君少忧见状轻轻一叹,亲昵的靠到郭嘉耳边,温热的唇隔着薄纱轻触在他耳廓:“别怕,董卓气运已消,不过随手可弹罢了。” 君少忧的用的是私语,本也不需要这般毕竟在如何远只要他愿意也只会让私语的另一方听见,只是觉得郭嘉眼中担忧令他分外怜惜不经意间便已是这边亲昵之态。他们如此尚不觉如何,可苦了吕布和戏志才,哪怕知道些这两人的事情却也未见过这般情形,一时间竟不知目光要往哪里放。 “咳咳……!”不得已,戏志才重重的干咳了几声。 君少忧听罢姿态从容的抬手抚了抚郭嘉已经变红的耳廓,为他顺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才向后退开了一步。 “所以所谓的举手之劳是什么?”见君少忧放开了郭嘉,戏志才立刻问道。 “杀董卓。”明明还是慢声,却已不似方才对郭嘉那边透着一丝缠绕之感,带上了戏志才和吕布共同熟悉那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 “你怎么又改主意了?”戏志才挑眉,明明一直放任,也没过多久居然就改了主意,实在让人不得不好奇。 “或者你改主意了?那倒也无妨。” 迎着君少忧戏谑的目光,戏志才想起自己刚刚提起要让他杀董卓时的情形,实在忍不住翻了白眼嘲讽道:“只听说过红颜祸水,倒不知这男色竟比红颜更好用。” “世有佳人倾城,我自有奉孝倾国。” “哈。”不等戏志才和吕布作呕吐状,郭嘉便已笑倒在了君少忧身上:“嘉竟不知少忧也有这般口蜜之时。” “哼,你也不怕他口蜜腹剑。” “纵如此,嘉也甘之如饴。” “……”看着被君少忧扶揽着的郭嘉,这要是女子还能轻斥一声不矜持,戏志才觉得对着这个好友这话已经没法再说下去了。梗了半晌只能转到董卓这个目前的正题上:“你准备何时动手?” 战争爆发的很快,没到君少忧所说的时间,吕布所代表的并州军就已剑指董卓,这几乎毫无征兆的针对打了董卓一个措手不及。 “董卓竟然没有将大部分西凉军调动过来?”戏志才对此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或许是有人让他想不起调动西凉军又或者是蛊惑了董卓,让他觉得即便没有调动大部分西凉军,只要手里握着刘辨就能安枕吧。” “奉孝莫非知道什么?” “管那么多干嘛?既然要杀,就都杀了。”这是自从有了郭嘉掌军后说话就再也不肯过脑子的吕布。 戏志才听了吕布的话眉心更是皱的死死的,吕布说话没脑子但这话却正好切正了红心。 “那就都杀了吧。” 轻飘飘的话从郭嘉嘴里说出来,戏志才一梗,吕布的眼睛不由微微眯了一下。 “你真的疯了?你可知道杀了刘辩后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哪怕君少忧以神君之名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铮铮史册也昭雪不了你的碧血丹心!待日后天下不再有战乱,他刘家王朝再次中兴,我等还有做降臣的余地,而你郭嘉郭奉孝就唯有死路一途!” “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多次了。”郭嘉摆弄着面前的沙盘,漫不经心的表情里透着一丝冷淡。 “……”说了好多次你倒是往心里去一次啊!戏志才见郭嘉这幅柴油不进的样子就恨的不行,然后眸光一转看向一旁正看着郭嘉摆弄沙盘的吕布:“奉先,难度你真的要执行这个命令?” 吕布浓眉高傲一扬,讥诮一笑:“你猜,布若假意顺从实则暗存他志,于君少忧那里布会得到什么下场?” “若做,或许荣光不耀;不做,必坠九幽黄泉。” 戏志才面无表情的看向依旧在摆弄沙盘的郭嘉:“这贼船看来是想跳也跳下不来了。” “好友,别说气话了。”郭嘉抬起头看着戏志才无奈的笑了笑:“少忧不会对你们过河拆桥的。” 戏志才简直气笑了:“我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吗?” “我也说过,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那未必一定要是你!但凡他有想到你一点就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情。” “这是军令。”郭嘉垂下目光看向已经推演完成的战术说的毫无转圜。 “你刚杀了一批豪强世家的人,这时候抽走大军后方随时会有叛乱,丁刺史得君少忧军令镇守边疆不得随意出兵,就算有玄甲军我们也是孤军,你怎可犯兵家大忌如此冒进?” 眼见郭嘉不说话,戏志才知道这话题还是和以前一样多说无益只能径自拂袖而去。 “奉先觉得这样可妥?”戏志才负气离开郭嘉只是微微顿了下便看向吕布指着排布好的沙盘问道。 吕布闻言点了点头:“如果奉孝的情报没有出错,这样的排布确实可以省去不少损伤。” “那便将诸位将军召来军议吧。” 吕布走出中军帐命人将高顺等人召来,自己则去寻了戏志才。 “你明知道奉孝固执何必再为这个吵?”寻到戏志才的吕布见戏志才神色依旧冰冷不由啧了一声。 戏志才冷冷的看了吕布一眼没接话。 “何况这天下的人,于君少忧而言就两种。” 戏志才冷漠的目光闪了闪,心情不渝的讥讽道:“想不到吕将军也有劝解他人的口舌。” 吕布虎目一瞪:“忒个书生不识好歹。” 噗嗤一笑突兀的打散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吕布却在霎时眉目一凛腰间佩剑随之出鞘刺向那笑声传来之处,哪怕那处空无一物。 一道熟悉的赤色光芒凭空闪现抵住了要命的锋锐:“许久未见,不想奉先将军对在下竟有如此见解。” “嗤,难道还说错了你不成?”吕布冷笑着收回手里的剑走到戏志才身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君少忧,神色颇为不善。 “自然是说错了。” “哦?那就当是说错了吧。”因为君少忧特殊的能力而在对战中从来没胜过的的吕布撇了撇嘴,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你在董卓那边的暗棋是谁?” “这重要吗?” 戏志才看着君少忧,厌极了那隐藏在朦胧面纱的漫不经心,奉孝怎么会对这种冷心冷肺的男人上了心? “如果是奉孝要问呢?” 君少忧偏了一下头,似乎笑了一声:“他不会问。” 戏志才不由嗤笑一声,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你也不过是仗着郭奉孝对你的心意罢了。 读懂戏志才意思的君少忧垂下眼眸,右手不经意的微微蜷曲了一下又松开:“是贾诩贾文和。” 戏志才蹙眉将这个名字在脑海里细细过了一遍却没有此人的相关信息。 “你倒是有些本事。”发现脑子里实在没有一点关于贾诩的资料,戏志才冲君少忧扯了扯嘴角言不由衷。 “如果你们不能速战速决,贾文和纵使口舌可以通天也拖不了多久。” “这话不错,不如就烦先生里应外合,先取董仲颖人头,吾等在外强援,没有贼首,此战必胜,敌军也必然溃败。” 君少忧的右手不经意间再度微微蜷曲了一下,吕布神色微微一凛踏前一步道:“你不去见奉孝吗?” 看了一眼吕布,君少忧挑了挑眉梢还不待说话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嘉这不是来了吗?” 吕布见本来还在中军帐中的人突然出现,就似跟闻着君少忧的味才出来的一样,按他本来的脾性自然是要出口调笑一番,但刚刚君少忧身上两次模糊透出的冷意却让他息了这话,不过这还提着的心倒是彻底放了下来,郭嘉来了最起码现在君少忧不会暴起杀人。 吕布的心思难得一转三回,一直在的戏志才和刚步入的郭嘉都注意到了,只有君少忧全然不放在心上。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郭嘉含笑的目光从吕布身上滑到了戏志才身上,而他本人也走到了君少忧身边站定。 “在聊董卓,想想要怎么把这个隐患尽快处理掉。”戏志才慢腾腾的从吕布身后挪出来笑道。 “哦?”郭嘉的目光扫过吕布和戏志才嘴角笑意清浅,问道:“计将安出?” “这计,自然是在你身边这位身上了。” 君少忧突然一笑,虽然有着白色的薄纱遮挡但郭嘉依旧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君少忧骤然很好的的心情不由奇道:“莫非你们这次倒有志一同了?”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 君少忧看着身边的郭嘉,冷淡眉眼依旧含着刚刚的笑意,然而却让郭嘉目光陡然一凝,握住君少忧的手就要质问但又猛然顿住,此地不止他们,戏志才和吕布方才的举动他没有说却不代表不在意。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举手之劳。”君少忧慢声拍了拍郭嘉握在他手上的手,郭嘉眼中狐疑却是未退。 君少忧见状轻轻一叹,亲昵的靠到郭嘉耳边,温热的唇隔着薄纱轻触在他耳廓:“别怕,董卓气运已消,不过随手可弹罢了。” 君少忧的用的是私语,本也不需要这般毕竟在如何远只要他愿意也只会让私语的另一方听见,只是觉得郭嘉眼中担忧令他分外怜惜不经意间便已是这边亲昵之态。他们如此尚不觉如何,可苦了吕布和戏志才,哪怕知道些这两人的事情却也未见过这般情形,一时间竟不知目光要往哪里放。 “咳咳……!”不得已,戏志才重重的干咳了几声。 君少忧听罢姿态从容的抬手抚了抚郭嘉已经变红的耳廓,为他顺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才向后退开了一步。 “所以所谓的举手之劳是什么?”见君少忧放开了郭嘉,戏志才立刻问道。 “杀董卓。”明明还是慢声,却已不似方才对郭嘉那边透着一丝缠绕之感,带上了戏志才和吕布共同熟悉那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 “你怎么又改主意了?”戏志才挑眉,明明一直放任,也没过多久居然就改了主意,实在让人不得不好奇。 “或者你改主意了?那倒也无妨。” 迎着君少忧戏谑的目光,戏志才想起自己刚刚提起要让他杀董卓时的情形,实在忍不住翻了白眼嘲讽道:“只听说过红颜祸水,倒不知这男色竟比红颜更好用。” “世有佳人倾城,我自有奉孝倾国。” “哈。”不等戏志才和吕布作呕吐状,郭嘉便已笑倒在了君少忧身上:“嘉竟不知少忧也有这般口蜜之时。” “哼,你也不怕他口蜜腹剑。” “纵如此,嘉也甘之如饴。” “……”看着被君少忧扶揽着的郭嘉,这要是女子还能轻斥一声不矜持,戏志才觉得对着这个好友这话已经没法再说下去了。梗了半晌只能转到董卓这个目前的正题上:“你准备何时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太卡了,章节多复制了一次!!然而我居然没发现!!多出来的字数我之后会重新替换……真是蛋疼 166阅读网 53 第 53 章 “董卓已破,吕布携皇长子上表觐见?”拿着手里的奏折曹操一时摸不着头脑不由向荀彧看去。 “殿下以为若何?”荀彧之前已经看过这本奏折,心里也有一些猜想不过并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而是转向刘协。 皇权的重新建立主要便是来源与君主的英明通达,坐在这个位置年幼已经不能成为借口,否则便是君不君,臣不臣。 刘协已经看过奏本,听见荀彧的问话便不由笑了笑:“怕是和老师有关。” 荀彧微微点了下头:“臣也如此猜测。” 曹操一默,片刻后说道:“若是错了呢?” “不会有错。”笃定的声音从上座传来,刘协清楚的知道吕布是什么人,所以吕布现在上表只有可能是君少忧的原因。 见座下重臣听到自己的回答后表情不一刘协只是心中一哂,却未再多解释一句。 “殿下长兄归来,殿下欲如何处置?”说话的是刘晔刘子扬,曾被许劭评谓“佐世之才”,刘协以其宗亲之由破格提其任少府列九卿之位,可谓一步青云。 “众卿以为若何?” “自古天无二日,地无二主。”曹操敛眸拱手,掷地有声。 荀彧微蹙其眉,虽不赞同却未有话。 其他人有话也没有说,往小了说这是皇室内务,往大了说却也是夺嫡之争,虽然现在夺是不用夺了,但留着一个先帝长子在世总归让人内心不安,但也不能真的大大咧咧进言杀了先帝长子,毕竟这事情上猜错或者猜对上意日后都有可能遭到清算,一时大部分人看曹操的眼神就有了那么点微妙。 “先帝曾教导本殿与兄长,为人者当守君子之道克己复礼,想必皇兄应与本殿一般牢记这循循教诲,再如何本殿不缺那口吃食,自不会亏了皇兄。”撑着下巴的刘协将众人情态再次纳入眼中。 未成帝王者便只能谨守君子之道,否则进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再一次的君臣试探中,刘协交了一个让他们都比较满意的答案,既不失了仁慈,也不会让人以为自己选的主君软弱可欺,这样很好。 “求贤令如今如何了?”关于自家皇家兄弟的事情刘协浅尝截止转而问道前不久他下令发布天下的求贤令。 如今大汉的情势虽然没有前世刘协经历的那般严峻但只因一个君少忧横空而出揽住了倾颓之势罢了,前世至今世刘协悟出的最大道理就是要把真切的力量握在手中,否则他朝有变论是高贵天子也不过是别人眼中达到目的工具,还是用完就可以扔的那种。 “殿下,此是臣已经整理筛选过的人选,请殿下过目。”负责此事的荀彧递出一本。 刘协打开细细过目,人不太多,但这些人选他在上一世基本都算是如雷贯耳,虽然并没有见过,但总会有人在他耳边说着曹丞相的威名,说着外面有多少人想对他不利,如果没有曹操就没有他刘协…… 止住那些没有必要去想的过去,刘协对着名单沉吟半晌拿起朱笔停了好一会儿复又放下:“容本殿三思而行。” “殿下可要先召几人对谈一番?”荀彧建议道。 “召见自是需要,但也不急于这时。”顿了下,又浅笑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本殿……”话未尽,那双从不知何时起就一直温淡眼眸掺进一丝复杂起身离开了大殿。 “老师,协应该到了可以出征的年纪了。”抬头看着天,刘协近似喃喃无声。 “不怕马革裹尸吗?” “老师的教诲,协不敢忘。”刘协挺直着脊梁,唯有眼帘低垂掩住了温凉眸色中出现的阴翳,嘴唇无声的微动回答着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曾经恨不能忘却一切,如今却一点都不敢忘,他依旧弱小,但他会让世人知道他不再可欺。 “死了,自然也就忘了。” “协明白。” “少忧,怎么了?”见正在和自己说话的君少忧突然走了神,郭嘉不由蹙眉问道。 “没什么,只是渤海王有亲征之念。”切断了密聊,君少忧淡声回复道。 郭嘉微微一挑眉:“你同意了?” 君少忧一摊手:“这大汉又不是我的。” 郭嘉翻了个白眼,大汉确实不是你的,但你劳心劳力的,可不就是一直在为大汉续命吗?若否,这天下的分崩离析早已完成而不是犹如现在一大部分人都还处在观望中了。 “渤海王的想法是不错,若他亲手收回这些权利,日后哪怕没有你在,这皇位也会更稳。只是他现在年岁还尚小吧?不说别的,文若应该就不会同意他亲征,哪怕你支持也不行。” “枪杆子里出政权。”君少忧无所谓的玩着腰间的挂饰笑了笑:“他这些年学习武艺倒也从来没有懈怠,上阵杀敌虽然对他来说确实还早,不过也并非不可。” 郭嘉的目光在君少忧脸上溜了好几圈方才说道:“若你这位弟子不幸战死沙场,莫非你还有替代的弟子不成?” “自然是没有的。” “那就是你有起死回生之法了。”郭嘉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调笑道,然后那笑便瞬间凝固在嘴角,不正经的神情立时自脸上收敛:“莫非你真有起死回生之能?” “濒死可救,起死回生倒是没有试过。” “你……”瞪着君少忧良久,郭嘉都再没有吐出一个字,最后长长缓了一口气又转回到刘协身上:“渤海王如今急于出征怕也是因为朝堂的求贤令效果没有预期的大?” “是不怎么样,喊的出名字的并不多,隐士有名的也几乎没有。” “到底良禽择木而栖。”郭嘉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微凉:“世家这边愿意出仕者怕是不少吧?” “毕竟可以蛇鼠两端,朝堂如今权利分散,便是放到明面刘协拿他们也没有多少办法。” “可惜杀不绝。”郭嘉说的满脸可惜。 “杀性太重可不好。” “毕竟没有治本之法,渤海王有你看着也就罢了,总会再有灵帝之流再出现。” 君少忧看了看系统发布给自己的任务,再看了看拓印功能表情微微一顿,就这一顿令郭嘉眉梢一扬:“莫非你有治本之法?” 确实有,系统里有不少拓印的真贵书籍,只要根据任务步骤弄出印刷术以及改进造纸术,打断世家对于学识的垄断达成有教无类并非是难事,前提是世家没有能力阻扰。 “虽然杀性太重不好,不过总要让他们怕了才好。” 郭嘉又翻了个白眼:“幸好我们有吕大将军。” “此事让朝廷去做即可,世上没有谁可以好处尽享却要他人代其受害之理,何况这也有助于他掌握朝局。” “我说外面杀声震天,你们还在中军闲谈,是否有点太过了?”一把撩开军帐的戏志才走了进来径直给自己倒了杯茶,满口的清香瞬间盖过了在外的硝烟味,戏志才满足的舒了一口气,到底是天上的茶品回味无穷啊。 “玄甲军若破,我就亲手弄死董卓。” 好悬一口茶已经咽下的戏志才免于了被呛死的命运,哭笑不得:“你何时去救大皇子?去晚了只怕董仲颖会拿大皇子出气。” 君少忧微掀了嘴角带着一点凉意:“暴军之下,活着就是苍天庇佑,求太多可不好。” 哦,这就是要弄残了刘辨再捞回来,如此刘协便可以名利双收,毕竟纵观天下,再名正言顺也没有残废之人登基为帝的道理。 戏志才冷漠的想着,然后点头:“如此倒也不错。” 君少忧想起在董卓军中的贾诩垂下眼帘笑了笑,想来历史上有毒士之称的贾诩贾文和已经在刘辨身上动了手脚了。 “放心吧,董卓军中自有人可以保刘辨不死,倒是奉先这城破的有些慢啊。” “他们把四面都围住了,在比谁先破城擒王……”说到这里,戏志才也是无语,就为了验证谁比较厉害,玄甲军分成四列仗着铁军强悍和那已堪称天下无双精良装备,攻城居然当做了儿戏也是没谁了。 君少忧点了点头没有特别反应,走出军帐眺向前方硝烟喊杀之处突然心下微微一动,一个闪身突然便没了身影。 “……”跟着出来的戏志才回看郭嘉:“去哪里了?” “大概不是去接大皇子,就是去接二皇子吧……”郭嘉望向虽然看不太清却明显能觉出百分百占上风的我军不太确定的猜测道。 接大皇子我懂,接二皇子是怎么回事?戏志才抽了抽眉心:“二皇子……渤海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威望。”看着远处胜券在握的战场,郭嘉定定吐出两个字。 喜欢三国之喵行天下请大家收藏:()三国之喵行天下更新速度最快。 54 第 54 章 如今的刘协不缺资质,不缺气运,但缺君威,所以他才会在羽翼未成之时急于立威,君少忧对此不置可否却不会去阻拦,既然要立君威那便先从亲手杀人开始吧,曾经被消磨的胆气可不是在朝堂掌权就能迅速找回来的,何况这个朝堂刘协自己心里也明白,他能说了算绝大部分要归咎于他身后有一个君少忧罢了。 抱着剑的刘协一被带到战场脸色就瞬间发起白来,但眼底的狠色却也逐渐浮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君少忧深吸一口气提起剑便杀了出去。 “……”被军士护在离战场最近的两位谋士眼见君少忧带着个半大的少年又突然出现战场边缘一时相对默然。 “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半晌,戏志才扯了扯嘴角说道,刚一说完看着君少忧和刘协的目光一顿,惊愕之色浮现,只因向来手持双刀的男人突然手上斜捧了一张琴,这琴他曾在君少忧急切而来时见过一次,但却不知此时战场他突然捧着琴出现是为何故。 “少忧似乎在拨弦?”虽然他们这里很靠近战场,而君少忧带着刘协也未深入,但确实无法看真切。 郭嘉看不真切的事情,刘协却感到分外不可思议,因为只要弦音一响他的受伤的地方就会有一道热流涌现,然后伤口便不觉得疼了…… “战场之上为何分心?”巧妙的避开想赚人头的士兵,君少忧的声音里带着鲜有的严厉。 随着君少忧声音的落下,刘协身体又是一颤,一道口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臂,而君少忧这时也不再立时拨弦,殷红的眸子只是冷冷扫过流血的伤口。 刘协干涩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中狠戾更重,手里的剑也不再停滞的挥了起来。 王越教的是杀人剑,刘协的剑自然也是杀人的剑,何况前世今生的戾气从未真正得到过发泄,第一次战场杀人也分外的狠,好像不知疲倦伤痛一般。 “似乎有些不对啊……”低声呢喃着,郭嘉便要策马却被戏志才一把拉住了缰绳:“奉孝,你做什么去?” 郭嘉松开下意识就想驱策战马前行的手:“你可看清了渤海王?” 戏志才依言再次远眺,眯起双眼良久方才道:“君少忧既然将他带来,必然有分寸,有什么话,也等他们归来再言。” “幸好文若不在此处。” 戏志才愣了愣随后哑然,确实,如果荀文若看见君少忧这么□□未来的大汉之主只怕又是一场热闹了,毕竟一个受文风熏陶或可君子端方,一个却以杀戮浇灌终非正途。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期待新一任的陛下不会如之前那般昏懦了。”看那个持剑砍杀的狠劲,也不知道是积压了多少仇多少恨。 听着戏志才的话,郭嘉依旧蹙紧了眉心:“但毕竟不是为君之道。” “此战已是功成。”戏志才远眺已经开始溃散敌军嘴角微弯,与此同时,护着刘协杀了一阵的君少忧也带着人退了回来。 眼见一手持剑的渤海王站在那喘着粗气,戏志才和郭嘉对视一眼从马上下来对刘协行了礼。 拄剑而立的刘协摆了摆手然后朝君少忧看去:“皇兄可在?” “殿下可要亲自去接回你大皇兄?”君少忧看着抬头望着自己的刘协,抬手为他一边抹去脸上血污一边问道。 “若能如此,最好不过。” “待殿下救回大皇子也该准备登基事宜了。” 刘协闻言一阵愕然随即又去看郭嘉和戏志才两人,发现两人脸上皆有一丝意料之色。 “怎么?殿下不愿继承大统?” “愿意的。”与君少忧对视的眼睛是满满的认真与坚毅。 君少忧见状微微笑了笑,一手轻轻拍了拍刘协稚嫩的肩膀:“会好的殿下,会越来越好的。” 是的,这已经不是曾经自己眼睛中的天下,自己也会在他们的辅助下让这天下越变越好。刘协轻轻颔首,认真坚毅的眼眸缓缓亮一起一抹憧憬希冀:“君明臣贤,老师亦在,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幼主虽弱但已有启翔之势。 “殿下,城破了。”郭嘉眺了前方一眼,上前一步打断了君少忧两人。 “走吧。” 喜欢三国之喵行天下请大家收藏:()三国之喵行天下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