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总裁》 第1页 一 第一章 四周静寂。 那安静,静得让他以为世界上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缺乏园丁修剪的花木几乎是荒芜的,原来应该是美丽的花园都掩在藤蔓杂草里,杂草比人还要高。 废墟吗? 不是,这里是他的家。 “肥肥,肥肥,回来~~~好肥肥,别去那里啊……”脆生生的喊叫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团事物先是钻出小亭子,窜往别处去,接着是一个少女从破掉的铁丝网出现。 “咦?吓!” 学小狗爬的女孩一抬眼,有些错愕,接着满脸通红,被……被看见了,这里居然有人…… 她讪讪的站起来,天蓝色的水手领,洁白的学生制服,百褶黑裙,美丽的鬈发,她扶着一旁的石桌椅站起来,带着温柔的微笑,就站在阎东官面前。 “嗨!” “妳是谁?” “应该算邻居。”她用食指点着下巴,她的手纤长温润,讲话拉着软软的尾音。 “邻居?” “是呀,我们刚搬来没多久。” 这附近别墅住的都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富豪,她们家不算大,根据爹地说从庭院的黑色雕花铁门到正屋大门开车也只要七分多钟,而隔壁的这一户看起来跟她家不相上下。 不过,事实跟传闻果然不一样,她用水灵灵的大眼瞄了瞄荒凉的四周,做了结论。 “那不是小神的错,他一个人太多事,忙不来。”看尽许多人脸色的阎东官立刻敏感了起来。 这种话他通常不会说出来的,可是他就是不想让这少女看轻他半分。 “你不上学吗?”好像踩到地雷了。 “懒得去!” 那种普通学校早就没有他想学的东西了,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兄们却除了基本贵族学校教育以外还请了家教,为将来的继承作足了准备,他却什么都没有。 父亲不记得他,母亲对他放牛吃草,他一个少年,连最基本的吃饭用度都要靠别人,他也把自己放弃了。 “一个人不上学能做什么?这样不是很无聊?” “要妳多事,妳到底过来做什么?”他的口气严厉了,为了微妙的自尊受损,少年的五官板了起来。 “肥肥,我来找我家肥肥的,你看见牠了吗?”她完全不生气,如梦初醒。 “肥肥,什么东西──”话还在喉咙回响,一条巧克力色的沙皮狗,摇头晃着短到不能再短的尾巴,从黄叶堆里探出一颗大大的头来。 “你这调皮捣蛋的东西,让我追得全身脏兮兮你很得意厚!”她扠起腰来,晚娘面孔却意外可爱。 名叫肥肥的沙皮狗用脚掌摀住一只眼,嘿嘿嘿的伸着长舌吐气装傻。 女孩一把抱起重量不轻的沙皮狗,“我要去学校了,下次有空再来找你!” 下次!还有下次吗? 阎东官没有回应,看着少女又从铁丝网往回钻,人一下不见了。 好不容易有人来陪他说说话,他居然就这样放过~~ 其实也难怪他寂寞。 他并不是在父亲期望以内的孩子,他父亲甚至不大记得有这么个小孩。 有钱男人不管任何时代都吃香,无论是自己来投怀送抱,还是洒银票去把来的情妇总是满天飞,他有的是钱,想跟着他的通通安排住在同一幢大宅子里,至于会不会狗咬狗一嘴毛?谁敢吵得他失了耐性,赶出去就是。 第2页 二 也因为这种花花公子个性,阎九寰除了两个婚生子,前前后后还有七个私生子女。 大家庭的权则很清楚,男人管事业,或者在外面制造更多父不详的孩子,至于后宫,受宠的女人资源自然多,不是很受宠爱的除了一间屋,其他的,自己设法自力更生吧。 阎东官生下来就注定是贫穷贵公子。 顶着豪门第二代的姓氏,除此以外,没地位,没声音,寒酸的比穷人家小孩还不如。 阎东官的母亲不算情妇堆中条件最差的,脾气却是最不可取的。 男人在初尝甜头的时候觉得她脾性火辣对胃,可是一旦得手,对她的不够听话、不够温柔又逐生嫌弃,自然往别处发展去了。 母子被放到远远的两层楼小房住着,除了小神,他没有任何朋友。 小神,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小神的母亲甚至不在阎九寰的情妇行列中,他母亲是酒家女,把五岁的小神就丢在阎家大门口,没有哪一房肯要他,最后被塞到这里来。 没有人要求小神要把自己定位在哪,他却很自然的接下照顾阎东官母子的责任,把自己当作佣人。 这样的生活,没有人会觉得快乐,母亲待不住清寂的生活很少在家,阎东官日积月累的寂寞也没有宣泄的出口,艰困的环境,变态扭曲的家庭…… “喂!”已经跑掉的少女又折回来,她来回穿梭两次,铁丝网被她钻出个明显的洞来了,“刚刚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情丝,你呢?” 她眨着闪亮的眼睛,可爱的笑着。 “阎东官,阎王的阎,东方的东,大官的官。”他不由自主。 “好,我改天来找你玩。” “妳要来陪我说话?” “嗯啊,我们是邻居咩,爹地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要互相照顾……我走了,司机在催人了,掰掰。”她吐了吐舌头,扮了淘气的鬼脸消失了。 阎东官确定四周没人,掐了下自己的面颊。 “嗤。” 会痛,所以,这一切是真的! 就这样,那个叫情丝的女生走进了阎东官的生活。 情丝几乎天天都来。 她会在窗外招手,然后很自动的开门进来。 她今天来得晚,阎东官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吃早饭。 清水混凝土砌出来的小楼,朴素得很,没有意外的餐厅就一张马赛克磁砖黏贴的备餐台跟一张小桌。 饭菜寒酸,情丝看了眼,这对发育中的孩子来讲真的很不够。 阎家的饭食通常有中央厨房统一开伙,次第送来,母子俩住得远,饭菜常常送到都是冷掉的。 夏天可以将就着过去,可是一到冷天,可就惨了。 数量少得可怜的饭菜别说够一个阎东官吃,其中还有一个也正需要食物的小神,两人常常推来让去,最后谁都没吃。 “我也还没吃早餐,我们一起吃。”情丝根本不懂什么叫客气,把手中沉重的竹篮子往桌上砰的放下去,变魔术的拿出水果贝果果酱鲜奶,不止这样,后面还有一大盒的综合寿司,一大保鲜盒的炒面,一只香喷喷的烤鸡,甚至还有煎蛋跟新鲜榨好的果汁。 阎东官看着她细小的手臂,再看看桌上的大手笔,只能惊叹,原来就算是女生也不可小觑。 这些色彩丰富的食物显然让他胃口大开,叫来小神,两个少年难得饱餐了一顿。 说也奇怪,第二天,第三天,应该说从此以后来送饭的再也不是原来那个尖酸刻薄的佣人,换了个神情虽然严肃,却不见恶意的中年人。 菜色十足,饭量丰厚,而且三天两头换花样。 阎东官不笨,“他是谁?” “谁是谁?”情丝正窝在刚搭好的秋千上看奇幻小说,两人这样边聊天边做各自的事情好像变成了习惯,没有人觉得突兀还是不自然。 “虎叔。” “虎叔就虎叔,他又不能变成女的。” 少女的脸上总是挂着盈盈的笑,说她天兵,功课却好得惊人,说她聪明可慧,有时候又天兵得可以。 阎东官放弃追问,接过情丝递过来的高中教科书还有总整理,以及一册外语选修,肥厚的几大本,用来打狗会该该叫。 第3页 第3页 三 “我不想看书。” “这年头知识就是力量,你想赢,就要把这些东西啃下去。”这是一个少女会说的话吗?的确是打情丝嘴里说出来的。 阎东官不语。 “看你什么时候把书看完,我们就溜出去看电影,最近有好几部片子都不错,我想看,要是让我等太久,我就去找别人。” 也不知道哪生出来的一股气,“别小看我了,这几本书能顶什么用,学校我是不屑去,可不是不敢去,妳拿高三的教科书给我,是存心考我?” “你会被我考倒吗?”微风吹来撩起她一簇柔软的发丝,她的眼藏在发丝里,软软的尾音拉得很长。 “妳走着瞧!” “好。”她笑,露出洁白小巧的贝齿,“不过,后面还有很多……男生如果只有脑袋管用身体很烂也不成。” 什么叫身体很烂?阎东官唬地站起来,不过接着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又坐下去。 的确,以前的他别说出门,就连晒太阳也很少,皮肤苍白得像个鬼,又加上长期营养不良,他捏捏自己没有几两肉的肚子,无话可说。 “我们去打高尔夫。”她可是有十几年的技术底子,从五岁就跟着她那爱炫的老爸纵横北中球场,就算要出国比赛也没问题。 “我没有球杆。”也不会打。 “包在我身上!”她说。 于是,阎东官的生活开始忙碌,也不知道情丝哪来那么多的书,像蚂蚁每天搬一点,没多久就把小楼堆满了。 她一直搬,阎东官只好一直嗑。 两人手上各拎一本书……别以为情丝表面是个好学生模样,一来到阎东官家里就只肯赖在沙发上练功,她练的功当然不是什么武林还是灭绝师太的那种粗暴流汗的武打,是漫画,什么《玛格丽特》、《梦梦少女漫画月刊》那种眼睛比五官还要大的少男、少女漫画,有天阎东官瞄了眼,她看的是一套阴风惨惨的变态杀人漫画。 还真是生冷不忌。 说到底,她有没有不敢看的书? 至于高尔夫,情丝也不是只出一张嘴,钻过铁丝网就是她家的小型球场,她从最基本的球杆解说、几号球杆适合打什么球,如何开球、怎么挥杆推杆、打高球如何下杆,说得头头是道。 两人上了球场,她一身帅气无袖白衣短裙球装,露出一双美腿,差点让阎东官闪了眼睛。 “专心啦,没看过萝卜喔?!”小小满足了虚荣心,白嫩的脸蛋还是红了红,没想到阎东官居然会注意她。 阎东官收回目光,灰眼有着像薄冰般的闪光,一直到很久都发着亮芒。 情丝放弃舒适的球车,十八个洞直到果岭,全程跟陪。 阎东官是那种不做就不做,认真起来肯定是一鸣惊人的学生,智能体育不管哪方面很快表现出他该有的水准。 不过,自从第一次情丝陪他打完十八洞中暑回来后,他坚持她只要监工就好,再也不许她一个女生连顶遮阳帽都不戴的被晒晕了头。 读书,打高尔夫,两人偶尔拌个嘴,拔院子的杂草,阎东官的一天经常就这样耗过。 他的生活一下变得充实,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挑战,吃好睡好,精神上有寄托,不再自暴自弃的他耀眼极了,像被精工雕琢出来的美玉,小神看在眼里没吭气,因为比阎东官大上几岁的他很清楚,情丝的出现对他这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有天情丝心血来潮,“我教你品酒。” “妳还没满十八。” “只是品尝,学而实习之不亦悦乎。”她居然拽文,还改了字。 “妳懂酒?从哪里学来的知识?” 她晃晃手上的漫画。 就这样? 第4页 第4页 四 她促狭的眨动圆滚滚的黑眼珠。就这样! 真是败给她了! 前几天她手上揣着的是一本叫《琴之森》的漫画,他瞄了瞄知道那是一本描写少年在森林中发现一架钢琴,后来变成钢琴家的故事。 他是不是要庆幸幸好她没想到叫他去学钢琴。 她看这些漫画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妳把我当白老鼠?” “怎么,不愿意?” 乐意这两个字他说不出来,只能悲惨的摇头,原来她的恶势力已经深入他骨子里,想反驳都觉得心虚。 于是阎东官学了品酒之后也顺便学调酒。 以后他要是变成酒鬼,一定要赖在情丝身上,该不会她哪天看到筑地渔市的书,就突发奇想硬要他当渔夫去吧? 他居然在想以后了…… 是的,他想跟情丝有无数的以后,永远就算有点沉重,但是他一点都不反对长长久久的想法。 要是能一起白头,那就更好了。 他完全不考虑年纪轻轻的单纯热血能不能持久~~ 一年过去。 两天后是阎九寰六十大寿。 所有的孩子被规定一律要出席。 “我不去!”阎东官嘀咕。 “要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难道还要再等一个十年,父亲……老爷才会想到召见我们这些儿子?”小神推翻阎东官的不以为然。 “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他。” “这句话你可以说给我听,却最好就这么一次,隔墙有耳,这话要是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我们应该一样清楚。”小神难得板起脸。 “真是麻烦!”虽是抱怨,也等于屈服了,“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会出席,这样你满意了吧?” “要替我们争口气!” “听这话语……你不打算参加?” “我对那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想望。” “难道你以为我贪图着他什么?” 小神瞅他,“我有自己的路想走,你是明白的,那样的人没有资格当我父亲,所以我也没必要见他。” 说到底阎东官是明白小神的。 小神当他是弟弟的照顾,甚至还把饭菜让出来给他一个人吃,自己宁愿饿肚子,他相信,小神一旦有了能力,立刻会飞出这樊笼般的家,再也不回头的。 可他……那个人,他还是希望能得到认同。 “要不是为了你,我宁可睡大头觉。”这是他的真心话,只可惜真心话向来不怎么受欢迎就是了。 “这是为你自己。”小神不多废话,他从阎东官少得可怜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崭新的银灰色西装,剪裁精良,衣料质感极佳,同色西装裤,搭着白色立领麻纱衬衫,还有一双质地柔软舒适的麂皮鞋。 “这……哪来的,你哪来那么多钱?”阎东官也知道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他打点衣服,要出席父亲的宴会不是奖赏,是一种对穷人的惩罚。 平常的他就几件旧衣服轮流穿,虽然不像真正贫户孩子一件衣服穿到完全不合身,可是他正在发育的身体就算很“节省”的不要做太多剧烈活动,几件衣服还是旧的旧破的破,突然看到一套完全簇新的衣服,也难怪他要问。 “你的幸运女神拿来的。”虽然是调侃,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情丝是阎东官的幸运女神。 第5页 第5页 五 “她也希望我去……”这是喃喃自语,摸着那样子内敛却极为符合他年纪的西装,他幸福的笑了。 两天后的寿宴果然非比寻常,商界稍微具知名度的下游厂商或是合作对象都送了大礼,中午圆山饭店席开五十桌。 人人都赞他好福气,儿女成群,阎九寰照单全收。 当然,所有的孩子轮流给他祝寿,直到阎东官时他的确想不起来自己有这么个孩子,错愕下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几眼发现阎东官居然有他年轻时的影子。 深邃的眼窝下是挺直漂亮的鼻梁,浓密的长眉如飞,略带稚气的五官混合健康的肤色,流转着他在其他孩子身上看不到的光芒跟自信。 盛放在他眼底的没有惧怕怯弱,反而是阎九寰想不到的冷淡。 “过来一点,让我看清楚你。” 阎东官依言往前站,他无视许多想把他烧出洞来的恶意眼光。 “你……叫什么?” 这样的父亲连他的名字也没记住,阎东官的表情淡到几乎看不见笑容了。 “东官。” “你长高了,等一下宴会开始你就坐我旁边。”阎九寰心情大好,比较起刚刚看过的其他儿女,这个儿子顺眼多了。 问过了阎东官的生活情况,又问了他的母亲是谁,狡猾的阎九寰这才想起那个容貌艳丽,脾气坏得像朝天椒的女人。 “你像我多一点。” 这话一出,好几房的妻妾全都竖起耳朵,挺高腰杆子了。 所有的儿女轮流磕头拜寿完毕,准备开席,一番热闹不在话下,只是阎东官显得心不在焉,他出来好久了,情丝要是找不到他会不会心闷? 丰富的菜色让一向寒酸的他大开了眼界,甚至还想过要偷偷包点好料的回去给小神还有情丝尝尝,可是来自各房兄弟的眼光让他怎么坐都不舒服,勉强熬到大人们酒足饭饱以为可以解脱了,哪知道阎九寰玩性大发,点名要阎东官及他二哥陪着自己还有几个老友杀到新竹球场去打几杆球。 没敢说不,只好跟着一个高个头男生一起上了大人的车。 “土包子也敢跟来,不怕丢脸我都替你不好意思!”行二的阎吞海忍不住气,出口挖苦望着窗外、始终没正眼看过他的阎东官。 车外风景飞逝,两个异母兄弟独自坐一辆车,司机跟他们之间隔着升高的防弹玻璃窗,阎吞海可不怕司机会到父亲跟前告状去。 他向来自诩是父亲的接班人,今天突然冒出个没有谁看好的阎东官,他心里生出竞争的不服气来。 “你说谁是土包子?”阎东官霍然转过头。 “这里就我跟你,话从我嘴里出来,你说我指谁?”阎吞海不是省油的灯,嘴巴犀利得很。 “无聊!”出门前答应过小神不惹是生非,阎东官隐忍着受伤的眼睛,瞪着阎吞海看。 阎吞海的失望根本就懒得掩饰,他以为自己的挑衅能。 他一颗心早回小屋去,依照情丝的个性等不到他一定会走人的…… 谁知道这时候前面的人出了状况,阎九寰逞强把球打进了沙坑,面子上正难看的设法救球。 “嗯,我来吧!”阎东官站出来,不轻不重的对着父亲说。 “你行吗?”老实说阎九寰只是顺手把这很少见面的儿子带出来而已,没有任何期待落实在他心里。 因为都是老朋友,也没那么多规矩,所以便同意让他代打了。 阎东官挑了支顺手又适合他手长的沙坑杆,拉低帽沿,也不接话,缓步的走向沙坑。 杆子挥起,沙粒飞起,银亮的球杆在半空挥起一道弧形,是个博蒂(birdie),不止把困在沙坑的球打上球道还上了果岭,几个打球老手发出惊叹。 第6页 第6页 六 所谓的博蒂是指某个洞的成绩低于标准杆一杆,通常沙坑里的球并不好救,有些打球老手也要浪费掉两个球才能挽救颓势的。 阎东官这一球不止替阎九寰挽回面子,也让他拥有真正的实战经验,这一路便由他接手,十八个洞走完,除了一个博蒂,两只老鹰(eag1e),最后还来了个一杆进洞。 这一天的阎东官算是出尽了风头,可是流了满头大汗的他却对这活动没什么兴趣。 “走,你没去过三温暖吧,球场附设的温泉会馆很不错,咱们父子一起去!” 阎九寰很乐,他想犒赏阎东官。这孩子不止替他挣面子,也让球技很逊咖的他吐了口鸟气。 “我要回去了,司机借我。” “哦,没问题!”阎九寰有些错愕,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阎东官归心似箭,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章 阎东官冲进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找情丝。 就差没呱呱的笑出声音来,还是窝在两人座沙发上把漫画当正餐啃的情丝,几乎被阎东官火箭般的来势压断腰。 “你疯了喔!” 开口没好话,他这一压差点把她刚刚下肚的奶酥饼从肚脐眼挤出来,可两眼却离不开阎东官光彩迸发的脸庞。 阎东官手掌心压着沙发扶手,一手没发觉覆着什么柔软的东西,“我回来了,我去很久妳想我吗?” 情丝微微上翘的嘴唇水色莹润,好看是很好看,只是有“走山”的趋势,“谁有空想你……了不起出去半天,还有,喂,把你的呃,手……魔掌给祖奶奶我拿开,不然告你性骚扰喔!” “嗄?”阎东官没意会过来,眼看情丝要火山爆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左手的温润舒服感是从哪来的…… 他火烫的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胸前,又翻开手心瞧了瞧,察觉到情丝杀人的目光,连忙扮起笑脸。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啦……不过,看不出来妳那个好有弹性!” 那个是什么?胸部是也。 话刚刚落地,凶器正中额头。 阎东官痛得跳脚,“我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故意……”情丝拉长音调,然后狠撂下话,“你就死定了!” 阎东官摸着肿起来的额,破釜沉舟的直瞪着她看。 他的眼光看得情丝从头皮毛到脚丫子。 情丝心里的防火墙还没来得及架设就被阎东官环住,他温热的气息还有结结实实贴着她的胸膛更是教她差点软脚。 “你精虫冲到脑门了啊你……唔……”阎东官的唇正中靶心,他用发烫的唇掩盖了情丝的抗议。 其实探索的唇是笨拙的,谈不上什么技巧可言,可因为这样也才赤裸直接。 片刻后两人已经在他房间,褪去衣衫,沦陷在互相织就的情网里。 安静的屋子不时传来情丝的哀叫── “你有够笨的,没有人教你看片吗?你干么乱戳啦~~~” “吼,是妳不及格好不好,我是男人……给我一点时间啦!” 汗瀑布。 第7页 第7页 七 “呜,我讨厌你,你把人家的嘴咬破了。”不是她不配合,这小子需要再教育,尤其是床上运动这个部份。 明天她要去把她堂哥的av女优片子全部拷贝一份拿来! 不过很显然的,饱受嫌弃的阎东官开始发挥他聪明的悟性,他可是好学生,怎可被污名化,输人不输阵,不对,是不屈不挠的精神再也不给情丝任何说话机会,先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唇再说。 “唔……” 即便情丝用手抵着阎东官覆住她的身躯,却无法阻挡其他的地方被攻陷,困在他的掌握里只能发出单音。 他先是轻轻的吻,不是游戏,不是征服,是虔诚的啄着她的嘴角,然后轻吮,像蜂鸟吸取花朵上的。 这是两人的初吻。 情丝情不自禁的回应,她承认自己对阎东官是有好感的。 那好感因为时光日移发酵成什么她还没理清楚,但是她不反对阎东官对她的动作。 阎东官不算厚实的手摩挲着情丝柔嫩的肌肤,这让她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肩,双掌交握,想要更多。 理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原始的肉体只有丝突然空白了的表情。 骑虎难下的他只能忍着欲望放慢律动,啄吻她冒汗的白额,希望能把她的痛楚减到最低…… 阎东官神驰的看着她红滟滟的唇还有混杂着痛楚跟愉悦的小脸,把禁果吃了。 他们抱着彼此,静静分享彼此的心跳。 “啊,我忘了一件事!” 阎东官小心的收回让情丝当作枕头躺的胳臂,窸窸窣窣的翻找丢在地板上的长裤跟衣服,然后掏出一包半透明的小纸包出来。 情丝用薄毯包着自己起身来看。 “你到底找什么?” 阎东官也没想到自己是光着身体的,拿到东西很自然的转过来,献宝似的呈上他从饭店带回来的红豆松糕。 “糟糕,有些散了,我一直小心的带着,都是我爸啦,要不是他坚持去球场也不会被我揉成这样。”他嘟嘴拢眉,神情懊丧。 情丝有些害羞的避开他的重点部位,用手拈了松糕碎块放进口中,她没说好不好吃,只是索性把整包拿过来,坐在床沿上吃了起来。 她从来都不是做作的女生,看她吃得笑逐颜开,嘴角还沾了碎屑,阎东官也乐得看她一点都没有意思要分他。 “我以为你会带大闸蟹啊鲍鱼鱼翅那些东西回来给我,小气鬼,就带这么一块糕。” “妳喜欢那些?下次我要是还有机会出门,一定带回来给妳吃。”他很当回事的承诺。 情丝噘嘴偷笑把剩下的渣渣吃得干净。 “谁希罕吃那些,你傻啊,随便说什么都信!” “为什么不信,妳讲的话我都相信。” “你会被卖。” “嗯,卖了把钱给妳。” 真是够了好不好…… 青春的热烈跟疯狂、单纯跟执着,在他们身上显现无遗。 被雨露滋润过的情丝一日比一日耀眼,阎东官也跟着发光发热,两人像并列的小太阳相互依偎的散发着光芒,整间屋子里的人都发现了这样的改变。 初生的情欲自然的肉体缠绵,阎东官不避讳的迷恋着情丝少女的身体曲线。 两人经常天马行空的聊天,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就卷成了人体麻花。 被改变的生活不止这些。 阎东官升上高二之前被阎九寰转进专门培养阎家子弟的贵族私立学校,学校很远必须住宿,为此他很有意见。 “要转学可以,我要通车。”他讨价还价。 越来越出色的阎东官让阎九寰惊艳,这孩子竟然敢跟他硬碰硬,用那种倔强的眼光看着他。 摩挲着下巴,“理由呢?” “就是不想住校。” 第8页 第8页 八 “可以,下课后到公司来,你也到该知道公司运作的年纪了,公司目前有你五哥、三姊跟二哥顶着,你去他们会好好教导你的。”以为他不愿意离开母亲,阎九寰并没有勉强他。 但狡猾如狐狸的阎九寰还是私下派人去查了儿子的生活情况。 送回来的调查让他惊讶。 他又让人去查了情丝。 只有阎东官被蒙在鼓里,因为整个阎家人都知道了情丝的存在。 阎九寰不许别人去打扰,飞腾集团的千金……好歹是个集团千金,就先不要打草惊蛇吧。 为了更进一步测试阎东官的程度,阎九寰向学校要来儿子的课表,只要他空堂走到哪就把阎东官带着,大宴小酌也不放过,他的训练更是不遗余力的展开来。 为什么连大宴小酌都要带着他? 说起来这要怪情丝把他教得太好,某天的应酬宴会上忙过头的侍者送错了年份的红酒让阎东官纠正了,还侃侃而谈品酒的要诀、成份、发源地,一五一十的让他头头是道的说了一遍。 不止惊艳了筵席上所有的宾客,他的非凡见识更让阎九寰争足了面子。 阎东官又无心的出了次风头。 阎九寰发现自己没有看走眼,充满信心的他誓言要好好栽培阎东官,虽然说这时候才开始让他接受精英教育是有点晚了,但是,刻不容缓,他的心里已经出现将来辉煌的前景了。 密密麻麻的课程训练于焉展开。 从来不曾被逼迫的阎东官对父亲的安排只稍稍皱了皱眉头,但是看着紧锣密鼓的课程,除了吃饭睡觉,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 他很矛盾。 他想出人头地,因为受够了被人鄙视和贫穷的滋味,他知道自己要成功没有第二条路,只有向前,因为他身边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等着看他笑话的异母兄姊们。 更多的是他想照顾情丝一辈子,不想沦为一直配不上她的男人! 说他有野心,他也承认。 天秤上的两难不管怎样都要作取舍。 他前前后后考虑了好几天,然后选择了前者。 他开始接触父亲介绍给他的政商名流,开始熟悉上流社会的行为模式,跟情丝见面的时间常常一延再延,一拖再拖,甚至黄牛。 千万个对不起变成他最常跟情丝讲的话,还有几次讲电话讲着讲着他居然睡着了。 他看不见电话线那端突然静默的情丝是什么表情跟心情。 事后,他又拚命道歉,情丝总是淡淡的说没关系。 偶尔他也感觉得到他跟情丝之间有什么在拉开彼此距离,但是忙到连喘口气都难的课程,阎九寰给他的世界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他没时间细想,只能像海绵搬的拚命吸收,吸收,再吸收,他要扬眉吐气,他要让所有看不起他们母子的人再也不敢说闲话。 即便看不到情丝让他情绪焦躁,可接下来他会安慰自己,为了要走长远的路,忍耐一下是必须、不要紧的。 情丝还是照样一下课就来小屋报到,吃点心看漫画,啃起下课后去借来的十几本《沉默的舰队》,墙壁上的时钟滴答响,夕阳往地平线沉下,剩下一抹灰芒折射在柜子上。 小神推门进来瞄了眼她手上的封面,“这么硬的书妳也啃得下去。” 他比情丝晚一步到家,放下扁平的书包,对她的占地为王早不以为意,好像每天都要看到她赖在这两人座的沙发上才叫正常。 会不会他真把情丝当家具看待了? 摇摇头,这事要让她知道不用漫画丢他才怪! “我肚子饿了啦,有没有什么吃的?”一见面就哭夭,很正常的情丝。 “我买了一碗剉冰,要吃吗?” “要,你打工领钱了?” 有了情丝坐镇在家里,小神放心许多,找了兼差。 “嗯。” 第9页 第9页 九 “给我拿汤匙,有芒果草莓吗?”除了漫画,吃是她最大的动能。 小神的眼飘过温暖,被这小女生使唤习惯,乖乖的进厨房拿汤匙去了。 她是好出身的女孩,吃食很龟毛,不用一点也谈不上卫生的卫生匙筷,筷子要雕花筷,汤匙要瓷器,害他每次出门买东西要自备环保袋、便当盒,这举动走到哪都被当作笑柄。 小老头又怎样,他并不介意。 “有,我没忘记妳这贪吃鬼最爱的qq丸子。” 所谓的qq丸是用地瓜粉还有色料做的剉冰佐料,咬着咬着很弹牙,她爱吃得很。 “哇,就知道小神对我最好!”她飞扑到小神背后。 他一僵,不动声色的拿了围裙穿上,这动作让情丝只好放弃自己的熊扑,收回双臂。 把冰碗端到自己的地盘上,情丝一口剉冰的配漫画,吃得心满意足,只是眼神总不听使唤的往墙上的时钟飘去。 吃饱喝足,看起来今天那个家伙又回不来了。 把家当往大包包里塞,边喊,“小神,我走了。” “不多留一下。” 小神没有家族对阎东官吊诡的压力还有紧迫的功课,每天依旧单纯的上下课,也没看他把学校功课带回来过,完全是大散人的过着生活。 “留下来有什么用。”她用难得沮丧的调调说。 “那个家伙忙了许多天,也许今天会早点回来,你们也好几天没见面了不是,妳很想他吧?” 就连他这跟阎东官相处习惯的人也不大能适应少了那家伙的房子,更别提越来越没精神的情丝了吧。 她把包往肩上放,“我大概再没那么大把时间耗在这里等他回来了。” 小神惊觉不对,“怎么回事?”这全然不像情丝会说的话。 她挣扎了下,口气却还是那么一派漫不经心。 “我家的好日子过完了……我大概要跟着跑路。” “太突然了,慢慢讲。” 小神想让情丝坐下来,可惜她抽离他的掌握,神色还是那么淡。 “没时间了,债主一个个上门来,我爸妈决定要连夜搬家,东官那里……我等不到他……” 从最初的震惊到慌乱恐惧,她也没想过那些凶神恶煞似的债主是那么可怕跟恐怖。 母亲的泪、父亲失去神采的颓废身形、她的无能为力都到了极点。 虽然她从来没拿自己当作有钱人家的女儿看,但是,突然穷到没有立锥之地也……太扯了。 这世间,原来没有什么是一定而且永恒不变的。 “你们会搬到哪里去,有地址、电话还是什么可以联络的管道?”一向老成、喜怒不形于色的小神也慌了。 “我爸妈说越少人知道他们的行踪越好。” “妳等着,我去打电话叫东官回来!”他可不能让情丝就这样走了,阎东官回来会宰了他。 情丝看着暮色草深的外头,毅然点头。 “如果可以,请快一点。” 自从认识情丝,小神从来不曾在她脸上看过这种天要塌下来的表情,他立刻拨起电话。 阎家家教甚严,不是惊天动地的事情绝不允许家中任何一份子打电话到公司去,小神手中的号码还是阎东官偷偷塞给他的。 电话接通,经过层层转接后却被打了回票。 一句上面主管吩咐下来不许接听私人电话打消了情丝最后希望。 可想而知,阎东官处境的艰难。 他连接不接电话的自由都没有。 “别打了,没用的。”情丝阻止了小神锲而不舍的动作。 小神无言。 “如果东官回来……来得及的话,叫他来送送我。”不管如何渺茫,她还是希望能见到阎东官最后一面。 阎东官一直摸着口袋,口袋有些鼓,那是他今天刚刚领到的薪水。 薪水呢,他从来没想过父亲会付薪水给他。 十张大钞,数目对别人来说或许不多,但是对他来说却是这辈子握在手里最实在的钱。 好多的钱,他要请情丝吃顿好的,女孩子会喜欢一些小饰品啊什么的,这下也有能力买给她,他有钱了! 第10页 第1o页 十 以前两人出门,总是花她的零用钱,虽然她从来不介意,也老是嚷着她是放长线钓大鱼,以后要连本带利收回来的,他的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是滋味,这次,终于可以像个男人了! 知道他领钱,情丝也会替他高兴吧! 他心里冒着满满的泡泡,巴不得可以马上回到家。 算一算,他有好几天没见到情丝了,巴不得立刻见到她。 归心似箭的他一踏进小屋,照例喊人,就算他知道他想的人就窝在客厅一进来的沙发里。 他只要想,随时都可以看到她。 但是,家中没灯没火一片漆黑,客厅里干净得诡异,他怔忡一下。 往常情丝老是把漫画丢得到处都是,大批大批的,她的看书量惊人,简直把那些漫画拿来当粮食。 这会儿一本都不剩。 难怪他觉得奇怪。 他心里掠过不安的想法。 “情丝?” 他常常忙得不见人影,会不会是情丝生气跑回家了? “情丝?出来,不要玩躲猫猫,我有好消息要告诉妳喔。”他不肯放弃。 小楼不大,也就那几间房,当他砰然打开小神的房间也看不到情丝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窝在房间赶毕业论文的小神,抬头瞄了眼呆站在他门口的阎东官。 “你叫什么叫,她不在了啦。” 阎东官恍惚了下。 “谁……不在?” 小神抛了个诡异的眼神,清清喉咙,“小丝她走了。” “走了,为什么?她怎么可以不来,她明明知道我们每天都要见面的。” “每天见面,东官,你也不想想自己几天没回来了,还天天见面哩。”小神戳破他的牛皮表情很讥诮。 “我……公司很忙,事情好多。”他吞咽着口水,下意识的为自己找借口。 说完,才知觉自己说了什么。 “她回家了对吧,我去找她。” “来不及了,他们全家都搬走了。” “搬走,不可能,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他握紧双拳,不肯相信。 小神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随手抓起放在桌上的报纸。 “你自己看!” 新闻头条斗大的铅字印着: 飞腾集团过度扩张投资,大6资金调度生变,兵败如山倒。 “怎么会这样?” “情丝留了话,她要你如果来得及去送送她,她爸妈为了要躲债,准备晚上要跑路了。” 阎东官转身就跑。 小神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 “不过,我想你也别白跑一趟了,几个小时前,我看到一辆小发财车从她家开走……” 阎东官反身冲上来,挥拳打了小神。 直到指关节传来痛意还有看到小神破掉的嘴角,懊悔像海啸一样的席卷了他,他狂吼着跑了出去。 小神撇撇嘴。 “嗤……”这笨蛋,下手还真不是普通的重。 阎东官用尽全身的力量狂奔,他的身体自有意识的跑出小楼,钻进早就已经不是的铁丝网,三两步越过两家庭院,迈向他从来没有去过的情丝的家。 第11页 第11页 十一 那幢陌生的大宅子一片漆黑。 他不死心,麻痹的走近情丝曾经住过的房子。 从大大的玻璃窗外看进去,原来应该是放满家具的室内如今只有一片空荡,地面上残留主人匆促间离去留下的凌乱废纸屑。 他不肯死心,以葛家豪宅为半径,向前后左右的邻居一家家按门铃去问,有谁知道他们搬到哪去了? 可想而知的是他几乎快要跑断腿的奔波只是徒劳,有钱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金钱,一旦有谁从云端掉下来,大家避之唯恐不及了,谁还会关心他们去了哪。 从半夜到破晓,阎东官的世界崩溃了。 第三章 台中的土地虽然说不上寸土寸金,可是能把门面造成小区水景的设计公司还真的不多。 缪司设计工作室就这么搞。 刻意从山区载来的巨石有层次的砌成水瀑,水瀑下种了水生植物,潋滟的水光映着天井,不管春夏秋冬都给人明洁、清宁的感觉。 打开一半是透明玻璃,一半却是白色原木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接待柜台,波浪形的弧度给人活泼自在的感觉,绕过柜台就是四十几坪的设计师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却只有几个小咖的设计助理跟员工在晃荡,真正的大牌设计师有各自丝蝴蝶翩翩的往里头走去。 办公区的一侧用实木作区隔,绿意盎然的金钱树、蝴蝶兰放在走道上,老板级的办公室透着尊贵与沉稳。 推开门,她的顶头上司巴天御正在位置上接电话。 她的老板是个很棒的男人,才华洋溢不说,一点都没有老板的架子,还有副赏心悦目的外表。 枯燥的工作中有帅哥养眼,总是美事一桩。 “妳回来了,我要的东西呢?”巴天御挂了电话离开座位,来到办公室靠门的小桌子。 这是葛情丝的办公桌,比起老板她的位置的确是寒酸许多,但是谁教她只是个小助理,有位子坐就要偷笑了。 葛情丝指着桌上的提袋,“一样不漏,您指明要的东西我哪敢买不到。” 糖村最出名的八吋法式泡芙蛋糕,老板指名要吃。 民主作风,顶头上司带头嘴馋,他们这些下属也很乐意有美食、糕点陪伴的上班生活。 不过有时候工作正忙,一个人抵两人用忙得不可开交时还要顾及老板的肚皮,那种疲于奔命的感觉还真是教人想直接死给他看。 “哇,好香,看起来就是让人食指大动的样子,我去泡咖啡,妳把东西拿出来。” 淡淡的香气从包装精美的纸盒往外飘,海绵蛋糕夹着微咸千层酥皮,柔软跟酥脆的双重口感,想到就让人口水满地流…… 帅气的老板嗜好甜食已经到很变态的地步,这男人上辈子一定是蚂蚁转世投胎,情丝实在很想这么说。 “等一下!我刚刚出门时放在你桌上,厂商联谊和业界交流会议的时间你决定了没有?还有各部门协调工作的名单呢?” 老板去泡咖啡,把她这助理置于何地,要让外面那些大声公还有长舌妇看见,她还有活路吗? 她对老板的缺乏分际很头痛。 对于她是老板情妇之类的流言,她也已经听到不要听了。 “祖奶奶,人生苦短,不要这么劳碌,那些小事可以晚一点再决定,工作又不会不见,等我慰劳过肚皮才有力气继续打仗啊。” 有人当boss当到这么没格的吗,想吃块蛋糕还要受制于下属? “你确定用过茶点不会说肚皮饱了,眼皮松了,小睡之后又到下午茶时间,这些事又来一遍?”情丝凉凉把话掷回去。 “被妳说得一文不值,妳再继续啰唆点心就不新鲜了。” 虽然他有点混,有点不是很负责任,可是该干活的时候也没少过他啊,就这么看他没有喔。 “你爱吃多少就去吃,我不管你了。”越说越不象话,当她晚娘吗? “那我们一起……”话没了,被情丝一掌阻止。 “我在减肥!” 第12页 第12页 十二 “天天嚷着减肥,我还是觉得妳太瘦了,每天吃一餐,不要省成这样。” 这年头女孩子宁可当卡奴也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他自认自己不是很抠门的老板,却从来没在他的助理身上发现超过五百块价值的东西。 问她把钱都省哪去了,她却从来不曾正面回应过。 “我再吃下去走路都要地震了。”不想理会这男人,没完没了。 “情丝……”有人装可怜。 “刚刚谁打电话给你?”把桌上堆积的工作整理过一遍,该入档的入档,该传到pda的传上去,至于每天的行程,那张o……溜了巴天御一眼,他应该看过了吧? “对了,我刚刚就想告诉妳,差点忘记,我一个大学学长,虽然素不相识,人家是资优生,读书三级跳,不像我这低空飞过的,唉,我离题了对吧,我那位关系很远的学长要回来,听说他首次应经建会还有工商界邀请要回来发表演讲,他说如果时间允许会来看看我。” 这位学长的过去一直是他们学校的一则传奇,人家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的课程他老大只用了三年就直接跳升国外研究所,后来举家他迁,听说也只用了三年时间拿到硕士跟博士的学位,一路平步青云,接手家业之后把本来已经有些日暮西山的黄昏家业发扬成跨国企业。 他从不应邀演讲或露脸,只是听说间隔个几年他都会将台湾排入行程里,回台待上一个星期或更久。 这次是他主动跟经建会攀关系拿到这位学长的电话,如果可以,他也很希望可以替自己的工作室争取一些订单,不要说他只会不务正业的玩摄影跟画画嘛。 “你的个人行程不用跟我报备。”情丝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都说关系疏远得要命,有什么需要大费周章去招待的,根本是自己爱玩就说一声。 “嘿嘿,应该算私人行程,妳放我一天假,让我陪他到处逛逛、溜溜,介绍他我们台中美女如云的金钱豹……呃,台中无所不在的风景如何?”一大块,搁在情丝面前。 “你是老板,我助理,只要不过份就好了。”她能说什么,一个爱玩的老板,工作室在他手中没倒闭真是狗屎运亨通。 “我就知道妳最好了!”巴天御差点跳起来抱她。 情丝阴森森的把蛋糕切成适当的块状放到碟子里。 “我的好都是被你训练出来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出门我真的不反对,只要你今天以内把该给我的文件资料通通完成,我真的一点都不反对你混水摸鱼。” 相处好几年了,她从半工半读的夜大毕业就进了这间工作室,已经被巴天御训练得精明能干许多。 想讨价还价,成,老板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不是吗? “情丝,我这大帅哥站在妳眼前,妳居然当着我的面想其他事情……”他很少拿自己的面貌当武器,因为长得太过英俊清秀,女人只要一看见他都只有流口水的份,可是在情丝面前,他就算想拿无往不利的相貌来诱拐用处也不大,不知道为什么,她几乎是从面试的那天就对他的美色视而不见。 “再帅的帅哥看久了也会免疫的好不好。”她一桶冷水泼下去。 “就知道妳嫌弃我是旧货。” “巴大帅哥,你继续不正经好了,今天工作可是满档,江南美术社要的公演海报设计还没出来,大牌设计师又在闹跳槽,这些都要你去出面解决,我要说的是今天没做完的事别推给我,我今晚不加班。”她摇晃食指。 没天理了,到底谁是主子啊…… “为什么,妳不可能有约会的吧?” 情丝长得不丑,问题是她一年到头除了加班、加班再加班,没见过她跟哪个男人约会。 对巴天御来说其实是很暴殄天物的事情。 情丝微微一笑。 “我妈生日,我要回去炒菜。” “伯母生日,我也要去!”添了笑之后的情丝,美得让人难以从她的笑容里走开,她令他悸动,难以招架。 “是谁刚刚叫嚷着要去美女如云秀腿林立的酒店?我会把你的好意带到,至于蛋糕,你就吃不到了,节哀顺变。” “那我买个礼物,妳替我送给伯母。” “可以。” 就这样,任务分派完毕,定谳! 她微笑如花,到茶水间泡咖啡去。 停妥很大一只鲜红的一二五机车,摘下飞行帽。 星野的抹茶铜锣烧,风尚人文咖啡,齐了。 她这苦命的助理除了要拥有坚强的心脏之外,还必须很耐操。 每隔个几天就要换着搜罗台中各处的甜点去填巴天御那无底黑洞。 换个角度想也不无好处,她经常作笔记,把去过的地方、好吃的味道做了很有系统的整理,这对她跟母亲开的那家早餐店很有好处的。 经过她改良的餐点很受顾客欢迎。 要不是那些如附骨之蛆,三不五时就会找上门的讨债集团,或许不用被逼迫要到处搬家的她们会好过许多。 带眼镜的川妹子凑了上来。 “葛姊,妳现在才回来,老大找妳找了好几次,我看他都快翻脸了。” “急事吗?” 第13页 第13页 十三 爱吃麻辣锅吃出一脸豆子的川妹子吃吃笑,“大家都知道,他十分钟没看到妳就犯躁郁,我们又不是他的枕边爱人,怎么可能知道他要什么。” 情丝微沉下脸。 光那个家喻户晓的铜锣烧就该她排队排了多久啊,而且他指定要喝的风尚咖啡几乎绕过半个台中市才到手,啊,他是想怎样这头牛太久没被阿鲁巴,皮痒了! “啊,对不起,我话带到,妳还是赶紧进去,他一直出来问东问西的,我们连摸鱼都有困难。”也不知道无心还是有意,传话的人装可爱却一点都不可爱的吐了吐舌头,窝回她的地方去了。 “还有……”写着八卦的脸忽然又冒出来,“里头来了个帅哥,嘻,很帅喔,跟老板有得比,妳进去就知道。” “别耍花痴了。”郑重警告,也没兴趣看川妹子缩下去的脸,她连水也没喝一口就敲门进了巴天御的办公室。 “老板您找我?” 轻巧的谈话声因为她的出现被中断了。 两个男人同时抬头望向她。 巴天御满脸是笑。 “来,情丝,这位是阎氏集团的阎总裁,她是我的得力助手葛情丝。” 情丝心里打个突,有些不确定的迎上阎东官的眼。 “阎先生你好。” “情丝,阎总裁就是我跟妳说过大学的学长,虽然说一表三千里,不赖吧,他现在可是大老板,赶快来打个招呼。”巴天御戏谑的介绍,一只手不客气的在阎东官肩上拍来拍去,吃豆腐的意味很是浓厚。 他可是套尽所有关系才把人约来的。 阎东官定定瞅着她看。 很意外。 非常、非常的意外。 意外到他心脏差点停拍。 她声音依旧细软如孩童,眼神干净。 一件粉色棉t,系布头腰带的铁灰色宽口裤,由于刚出门回来,头发仍旧柔软的披在肩膀上,额际用只山茶花的小夹子固定刘海,小小的粉色水钻很是可爱,五官细看之下还留着孩子的轮廓,温白圆润,像只白胖胖的饺子。 他不自觉的想起年少时某一段记忆,渐渐跟眼前的小女生重迭,算算年纪,她这会儿该是几岁的人了? 他不知道。 老实说他们之间从来没问过这么肤浅的问题,可到如今他却发现自己漏掉很多该问而空白的事情。 “妳好,葛小姐。”阎东官起身走向她,主动握着她的手。 按理说,这并不礼貌。 身为跨国总裁的人居然忘了这样的小细节。 “您好,请问阎总要喝咖啡还是果汁,我立刻送来。”试着想挣脱他握了太久的手,他的手坚实有劲,谈不上粗糙却也不算细致的手给人温暖丰厚的感觉。 他的突然出现,害她差点魂飞魄散。 都十几年不见的人了,第一眼没认出来,可他笑,那微笑要命的性感,性感的让人忆起一些东西。 那些曾经熟悉的、过去的…… 终于,阎东官愿意放开她的小手,低沉微哑的嗓色缓缓响起。 “要是不麻烦,就吃妳手上的铜锣烧吧,这东西我还真是很久不见了。”他的弦外之音那么明白,稍微有想象力的人都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情丝佯装什么感觉都没有。 “请稍待。”她转向办公室外面的茶水间去准备。 巴天御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脸露沉思,一等情丝去了茶水间就问:“你们以前认识?” “我跟那位葛小姐吗?” 真要说在阎东官的感觉里,这位从未听过的学弟有太多不适合当商人的特质,一嘛,心直口快,二嘛,商人该有的弯曲肚肠他都没有。 像这么微妙的事情,一般人都会选择打哈哈过去,或是装作没看到,没想到这位巴老板却是爽快的直问,真是少有的人类了。 “嗯。” “很多年以前。” “你不是一直在美国?”巴天御歪着脑袋。 阎东官很保留的回答,“我也有过小男生的年代,又不是一生下来就这副德行了。”他的声音变小,嘴角出现一抹罕见的莞尔,“我每年飞来飞去就是找不到她,想不到她却在你这里,这算什么?” “这世界真小。”想不到巴天御耳利得很,心里难免有些不是味道。情丝从来没提过她跟阎东官的这一段。 “是很小,不过我很庆幸这么小。”即使人不在办公室,他还是没把眼光收回来,彷佛透过门外可以看见正在忙碌的葛情丝。 巴天御不是呆子,他看着这位重量级学长一脸深思的表情,脑袋的警钟直直响。 不妙,大大不妙了…… 第14页 第14页 十四 因为主子是那种享乐主义的男人,缪司的茶水间设备一应俱全。 茶叶是上好的高山乌龙,咖啡是巴西的曼特宁加蓝山,茶具是有英国皇后器皿之称的骨瓷器组,最可耻的是连喝开水的水杯竟是澳洲雪梨丽池最有名的深蓝色(ritbe)水杯。 巴天御常调侃自己是奢华高调的男人,浪费是值得鼓励的行为,反正啊,对自己好,理由绝对多得可以砸死人。 瞪着打从进来到现下还放在流理台上面的东西,情丝压着台面,呆得很厉害,她摸摸还跳个不停的心脏,闭上眼下意识的按下饮水机的擎钮。 然而,滚烫的热水没有如预期的冲入水杯,而是浇上她蜜色的手背。 叫声还滚在喉际,一只比她动作还要快的手已然打开水龙头,一面箝住她已经转红的手臂往水流处送。 “这么不小心。” “你……在这里多久了?”情丝有些花容失色,他……在这杵了多久? “不久,刚来。” 看见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掌握里,她想缩回来。 “我自己来就好。” 她没想到自己这是全然的客套,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的说法。 到底,她以为他哪里危险了? 不过是个少女时期认识的朋友而已。 “别动。” “我……”真的很痛,她不再争辩,放任自己的手让冰凉的水柱冲刷。 阎东官注视她被密匝匝睫毛覆住的眼睛,眼下黑葡萄似的眸子清润如水。 “我很丑吗?刚刚妳连正视我一眼也没有。” 她噙着淡然如水的笑,表情恍惚。 “你要是有心勾引,世界上大概没有多少女人挡得住你的魅力。” 年少时尚未成熟英俊的他便足以打动她的心,更何况现在。 但是,她干么口吐实话? 他身材修长,蓄着一头柔软发丝,深凿的脸孔,宽阔的额下是内敛深黝的灰色眸子,略微嫌薄的唇是抿着的,淡蓝色的手工衬衫,复古西装裤,贵气盎然。 “可是妳不甩我。” “我们没有什么山盟海誓,不要装熟。”她没想过两人再见,他会以这样的面目出现。 “谁说没有?!妳很早以前就是我的人。” 情丝抽回手,关掉水龙头,红肿似乎消退不少。 “陈年旧事,没什么好说的,您是我家老板的贵客,还是请您到外面坐,别让人误会了什么比较好。” “什么五会六会,我不在意。” 情丝定定的看他,“我是女人,我还要在这里继续上班,我在意。” 阎东官默然。 这么多年……有多久了,十年不止了吧,是啊,这瞬息万变的社会,除了环境,人心更是动荡得厉害,他怎么能要求一段纯纯的少年之爱到现在还不会有变? “妳的手最好去给医生看一下。” 感觉得到阎东官的距离拉远了。 情丝明白身为跨国企业老板的人是不会习惯低声下气的,真要这样,也只是一时间的迷乱。 “不碍事的。” 也不知阎东官生什么气,他的口气转硬。 “叫妳去妳就去!” “公司有医务室,我会去上药,谢谢您,请到办公室坐,茶点我马上给您送过去。”她用干净的布裹着还微微泛疼的手,坚持不让阎东官看到手背红肿的程度。 “我出去。”他终于让步。 他走了两步,像是不甘愿的转身。 第15页 第15页 十五 “葛情丝,妳确定对我没有任何想念,一点都没有?” 话在情丝的喉咙滚了滚,“我只能说很高兴见到你。” “就这样?”他有棱有角的下巴抽了下,“妳自欺欺人!”她说的话阎东官压根一个字都不信。 “对不起,请你出去!”他难道没听见外面窃窃私语的谈论? 这份工作对她有着重要的意义,她不想因为这样砸了饭碗。 “我相信我们是来电的。”阎东官显然也听见门外聚拢过来、越来越大的议论纷纷。 他把发怔的情丝拉入怀里,吻了她。 第四章 总统套房里的书房传出了隐隐人声。 “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谁?” 透过传输效果很好的喇叭,就如同现场对话般清晰。 “刻意打电话跟我说,莫非我也认识?” 阎东官正在电脑视讯中。 休闲服、短裤、桌子上有杯马丁尼,他健美的肌肉含蓄的起伏,两只长长的腿就跨在桌子上面,一只大脚丫挂着毛茸茸的室内拖鞋,一只垂在长毛地毯上,足下光着大脚。 萤幕上是个戴眼镜的男人,脸孔线条严肃,微微睇人的样子看得出来很不好亲近,在跟阎东官谈话的同时,看得出来他身边秘书来来去去,忙碌异常。 “你一定猜不到。” 想不到一趟演讲的台湾行有了出人意表的收获。 小神打起精神应付这没事找他哈啦的顶头上司,要知道芬兰跟台湾相差六小时,他那边可是正忙碌的时段,这人却净挑他不可开交的时候来吵人,实在是…… “……我说老板先生,您要是把台湾那边的事情办妥就早点回来,我们可以面对面讲话,爱讲多久都可以,不用隔着这玩意,如何?” “我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公司那边都交给你。” 不动声色的人终于再度抬头,“不就几场演讲会谈,你留在那里干什么?” “我见到了情丝。”见到她,奇异的让他刚硬的心柔软下来,对她,他牵挂的藤蔓从来没有休止过。 小神往后面吩咐了声,几个秘书鱼贯的离开了。 “那又怎样,我们大家都不是昨天的那个我了,她还记不记得你还是一回事呢。” “她记得,还很牢。”因为他吻了她,情丝是有感觉的。 “东官,我不认为这是好主意,别忘记你是有未婚妻的人。” “那是老头的想法,不是我的。”人老了对权力的眷恋跟以前一样,即便婚姻也要放颗棋子在他身边好遥控,他不作声,不代表懵懂无知。 “不要蛮干!” “我很ok的,你放心。” “能放心才有鬼。”小神咕哝,可马上转了话题,“她……我说情丝,她好吗?” “那以后会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小神干笑,“只是问一下,难道你以为我会跑去跟你抢?” “谁知道?” “不要耗太久,能早就早点回来。”小神有些狼狈的抹脸。 “你总算有点人性。” “少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小神小声的念,真是爱记仇的人,明明他一点错都没有。 阎东官把视讯切断了。 他把耳机摘下来,边走边脱衣服跟裤子,裸着精壮的身体走进了套房里附设的大理石按摩浴缸。 这占地不止百坪的房间,到处是绿意盎然的植物花草遍植其间,就连浴室也有耐热跟潮湿的植物点缀,最特别的是所有的房间均能看见海景,所有建材都以高级木材、玻璃及大理石建造,集时尚、典雅与舒适奢华于一身。 壁面上的液晶电视跳跃着缤纷色彩,阎东官的神思却不在那。 好久以来,他被织就的情丝捆束,没半点挣扎的想法,情丝是他自己编织的,徜徉在其中,一点都不觉得苦。 他好想再见到他的情丝。 第16页 第16页 十六 至于见到了又如何?这不必太担心,他的心接下来会知道该怎么做。 他躺进冒着温润舒适水蒸气的浴缸,慢慢沉到底,让水淹没他。 在水底他睁大眼,彷佛人跟灵魂都要渗入水波中…… 第二天,阎东官不请自来。 前天婉拒他招待的大人物来到缪司坐镇,巴天御大力欢迎,就差没露出尾巴高兴的摇晃。 虽然从事的行业没有太多交集,但是阎东官不是小气的人,他把对于商场精辟的看法很坦白的分析给巴天御听,毫不藏私。 情丝一进公司发现阎东官又稳当当的坐在上司的真皮座椅上,享受所有顶级的服务,她只迟疑了下,就决定装作没看到。 像他那样的大忙人不可能天天来串门子吧?只要捱过这几天,就能恢复她原来的生活了。 把该建档的建档,该顺的流程一样不漏,说也奇怪,被她当作一般客人的阎东官却也没有任何行动,他就让巴天御在他身边团团转,好像真的是纯粹来作客那样,一点其他意图也没有。 情丝吊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水桶,好不容易随着喝茶时间到来正想借机出去透透气,不料,那个不动如山的菩萨不着痕迹的说话了。 “我很久没到台中,就请葛小姐陪我出去看看。” 拒绝!拒绝!情丝在心里吶喊。 “我有车,搭我的车舒服多了。”巴天御很想替学长服务。 “每天搭车,偶尔换换口味……葛小姐骑机车上班吗?” 他毫不掩饰就是要上情丝的车。 “您是娇贵无比的客人,要是出了事,我担当不起。”不等巴天御开口要求她,忐忑一个上午的情丝立刻拒绝。 “既然机车那么危险,就搭我的车吧。”不容拒绝的人下令。 整人吗,自己明明有车。情丝差点把国骂飙出口。 “这样真的不方便,我只是出去买个饮料点心。” “我对葛小姐买饮料点心的方式也很有兴趣。” 这人,脸皮厚比城墙。 这么强势,可想而知是不给拒绝,再找理由肯定会臭脸的那种。 “你怎么会对这种琐事有兴趣?”巴天御明显的嗅到这位学长对他们家情丝非常、非常的旧情难忘,非常的有兴趣。 “我就是想跟葛小姐出去。” “哦,好。”论强势,阎东官绝对胜过巴天御好几万倍。 两个大男人都乔好了,她一个小助理还能说什么,最弱势的她只能狠瞪一下自己的上司,然后闷声不吭的踏出办公室大门。 他们一前一后出去,巴天御哈腰送到门口,老天,情丝真的想出声,小办公室里以后会有什么难听的话传出来,她几乎都有谱了。 一离开巴大御的视力范围,情丝再也不肯扮笑,整个人逐渐没了表情,甚至不发一语。 “妳不想单独跟我在一起?”阎东官问。 她沉默。 “我有很多话要跟妳说。” “阎先生,我们很熟吗?”她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平淡平稳,不含任何情绪。 “说得也是,好久不见,妳好吗?” “我很好,好得很!” 停车场几步路就到,可是阎东官站住了,他一停下步伐,情丝迫于无奈也只能跟着停下来。 大太阳下,阳光刺眼,为什么她非得在这里陪晒不可? “妳看起来很像在生气,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一见面就亲……人家,你当这里是外国,凡事都可以随便着来吗?”不说不气,一吐为快之后才发现自己怎么轻易就把心情说出来,她明明是那种可以把心事密密藏好的人啊。 她不由得回想起那个吻,事隔那么多年,再度被他攻个措手不及,真是可恶! 原来她介意的是这个。阎东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妳是因为介意这个,不然我让妳亲回来好了。” 他的吻别人想要可是要不到的,但是他愿意免费、无尽的供应给她。 情丝气结。 第17页 第17页 十七 她冲动的跨向自己的摩托车,戴上飞行帽,直接把阎大总裁放鸽子了。 就知道这种人不能理,一理会像黏手的牛皮糖那样甩不掉,现在的她没资格谈什么感情,就连做朋友也不能。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以前的她可以不相信门当户对那四个字,这些年,她吃够了苦,太清楚人跟人之间的现实。 再隔一天是周休二日,情丝庆幸可以不用再步步为营的担心阎东官。 她又是安心,又是若有所失…… 即便若有所失,她还是会打起精神在周休、假日帮忙母亲的早餐店开门。 她们的生意一向不恶。 要是那些蝗虫般、眼里只有钱的讨债集团不要来破坏,情丝相信依照她跟母亲的努力,可以更早把欠债还清。 父亲的债务并没有因为他自杀而终结,所谓的人死债烂,一点都不适合用在她跟母亲身上。 当年她跟母亲忙着逃难,哪知道要去办什么抛弃继承,结果烂不掉的债就变成她这辈子最大的恶梦,不管她跟母亲如何的缩衣节食,那个黑洞是无底的,常常在深夜里把她逼疯。 香喷喷的食物香气弥漫着,虽然是例假日,顾客还是非常踊跃。 她就说她改良过的早点称得上是美食,只可惜,她们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多久? 常常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只要那批讨债鬼出现又会一无所有。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扎着头巾的母女档手下没一刻停歇,一个负责记下客人点的早点,一个埋头在平底大煎盘上煎肉、煎蛋、煎水饺,另一只闲不下来的手还要顾着电子锅的玉米浓汤会不会沾锅底,烤箱叮咚作响的土司跳跃着,记下客人要的早餐种类,少女还要俐落的把烤妥的土司涂上种种酱料,备妥纸巾跟筷子汤匙,装袋呈上,也付上一句── “谢谢光临,请慢走!” 这种丝才能跟母亲站着柜台边吃份属于自己的早餐。 两人的早餐店人手真的不够。 但是,她们请不起其他帮手,只好撑着,绝大部份就连她要上班的平常日也要充当替手。 “小丝,休息一下,妳上班要来不及了。”情丝的母亲不像一般四五十岁的妇人,她有张跟情丝一模一样的面孔,唯一不一样的是美丽的眼珠里有着难以言喻的沧桑。 “妈,今天礼拜天妳忘了。”情丝把母亲安置在一张小椅子上,递给她加了少糖的浓郁奶茶,“妳别紧张我,倒是妳赶快把奶茶喝一喝,要不然等一下血糖又低了,这里我来就好。” 徐蒂徐徐呼出一口气来,看着零落的用餐区,露出淡淡的苦笑,这才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着暖胃的饮料。 徐蒂看着转身去清理台面的女儿,心里一痛。她那双小手,哪是一个小姐该有的手,为了照顾她这对生活实在不怎么拿手的妈妈,要在早餐店充帮手,还要上班,她对不起这孩子…… “我要一个鲔鱼三明治,不加美奶滋,加起司、加生菜沙拉,对了,要加番茄,不要黄瓜,谢谢。”一道好听低沉的声音在柜台前不疾不徐的点单。 情丝跟徐蒂同时抬起了头。 “欢迎光……怎么是你?”情丝手里的菜瓜布掉了。 是谁告诉他可以到这里来的?难得她可以轻松的过一个周休日,以为早早摆脱他了。 “我肚子饿,饭店的东西又不合我胃口,巴天御提过妳家的早餐美味又便宜,建议我到这里来试试,所以我就来了。” 就这么理所当然。 他看起来神清气爽,hugoboss的银灰色西装,条纹领带,质地轻软的皮鞋,柔软的头发因为走动有一绺不听话的挂在眼眉下,这点小凸槌增加了他一点点的可爱。 穿这模样来吃她这大街小巷到处可见的早餐,神经! 她百分之一百相信,大饭店不管任何形式的餐点都要比这里可口美味得多,不是她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你说帝王蟹怎么跟小虾子比? 完全是两样的东西。 “巴天御?”还真是个容易出卖自家员工的优良好老板啊! “先生要外带还是内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跟母亲不偷不抢开早餐店就算被他看到也没什么好觉得丢脸的。 她擦干净自己的手。 “随便坐哪里都可以吗?” “嗯。”她开始动手撕生菜沙拉,然后裹上重重奶油,一片两片三片,她整整迭上三片土司……而且还在往上加。 “小丝,那位先生要的是鲔鱼,不是总汇,而且,妳迭成罗汉堡,他吃不完喔。”徐蒂缓步过来,看见工作台上的情况,不由得提点。 情丝脸蛋不由一赧,嘿嘿笑,“瞧我迷糊的。” “妳跟那位先生认识?” “妳干么这么问?”她扭头。 第18页 第18页 十八 “你们看起来就是很熟的样子啊。”对于女儿从来没带过男朋友回家,她心里是有愧的,女儿大了,却完全不交男朋友,唉,他们做父母的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 “妈,妳想太多了。” “是吗,我觉得他很不错啊。”可惜、更多的可惜掩饰不住的从徐蒂的眼眉口中出来。 “妈,什么男朋友,妳别乱想,他以前就住我们家隔壁……啊,算了,都过去的事了。”用纸包好放在干净的碟子上,准备端出去。 “隔壁?”徐蒂想了又想,趁着情丝走出料理台的同时偷偷溜了阎东官几眼。 莫非,是那个让她们家情丝一下课就往他家跑的男生? 原来已经成就一表人才的好模样了。 只可惜她们家道中落,这会儿,不管谁有心,大概都是攀不起的门户了。 她深受门当户对四个字所害,台湾几个大家族有着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说好听是鱼帮水,水帮鱼,巩固彼此的权势,表面也的确是,可是骨子里是对自己权力的不安全感,拿子女的婚姻幸福当筹码。 当初她也是利益交换的牺牲品,她跟丈夫的年纪相差几乎快要二十岁,丈夫是个工作狂,感情就算有也少得可怜。 想不到时光变迁,孩子们都长大了。 人是长大了没错……不过,冤家一旦遇上,再多的良好家教好像也是枉然── “喂,你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很难吃吗?有多难吃,这附近可没有人敢嫌弃我做的三明治难吃,真的难吃谁让你这贵公子来自讨苦吃的,莫名其妙!” “我知道妳是爱我的,我没嫌难吃,人吃东西要有吃相,细嚼慢咽对消化好,不要动不动就发火,会嫁不出去。”一嘴烤到恰如其分的土司,一口红茶,说实在的还不赖吃。 他不挑嘴,即便好些年过着优渥的生活,有某些部份根深柢固的是不会改变的。 情丝也发现自己脾气发得很没立场,好歹他是客人,哪有莫名其妙把财神爷往外推的。 但是,不知怎地,看到他又出现就是一肚子火。 “我嫁不嫁得出去也跟你没关系!”河东狮吼了。 “谁说没关系,关系大了。” 实在是不想跟这样的人说话,情丝狠狠的留下冷瞪,回工作区去。 她抹着桌面泄忿。 “怎么了?”徐蒂可从来没看过女儿这种又爱又恨的表情。 “没事。” “你们吵架,还是他说了什么惹妳生气?” “妈,没有的事,真的没事。”她差点要举起三根指头发誓了。 “要是妳不想看见他,等一下妈咪负责把人赶走。”赶人,这还难不倒她,就算以前的邻居又怎样! 情丝噗哧的笑,搂住徐蒂的肩。 “哎唷我的妈,妳女儿是那种随便就自卑的人吗?妳安啦,我身上骨骼齐全,就是没有那根叫自卑的玩意。” “妳这孩子……”徐蒂还想说什么。 “我们一起收,别管那个路人甲乙丙了。” “他真的只是路人?” “妈~~~妳有完没完?”女儿不依了。 好,路人就路人,只要她女儿快乐,就算是马路机也无所谓。 母女俩开始洗洗抹抹,收拾残局,不过那位路人先生倒是安之若素的吃他迟来的早餐,一边浏览报纸,即使很多年不看中文报,他好像也能看得津津有味,连副刊都一字不漏的端详了一番。 他偷偷在笑,当然,偷笑是一门艺术,他感觉得到情丝那想把人戳成烧包的眼光一直没放过他,最后,真的是怕她眼酸这才慢吞吞站起来结帐。 而且他就这样直直的走出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沉不注气的情丝摸不着头绪的拿着他给的大钞,傻了又傻。 这家伙真的只是过来用早餐而已? 又过两天。 结束兵荒马乱的早餐生意,情丝赶着去上班。 她随便收拾了些东西,拿了安全帽就住外冲,一二五放在屋檐下,正要发动。 “上班吗,我载妳。” 第19页 第19页 十九 没想到一早就出现这几天几乎熟到不能再熟的声音。 她不会认错。 “谢谢好意,上班时间都是人潮,我骑车比较方便。” 她一个普通的o1搭宾士车上班,别搞笑了! 台湾的交通是全世界之末,她又不是什么身份等级的人,要搭这辆烤漆亮到会闪人眼睛的车,路上会怎么塞是一回事,一到工作室想必一堆蜚短流长没完没了。 “妳不相信我的技术?”这小女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就不能稍微依赖他一下吗? “跟你的技术没关系,你要是闲得发慌就替我妈关门吧,她会很乐的。” “我只想载妳,就妳一个。”都好几天了,她是坚持把他的关心摒除在心门外。 不过他的真心告白无法上达天听,情丝已经整装完毕,骑着她的宝贝机车蛇行出小巷口了。 “掰啦!” 又来这套…… 阎东官目送走她,脸上阴晴不定。 上次,她也是这样甩掉他的。 这次,休想! 不做他想,阎东官也飞车追上。 有多久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 他不管疯狂几次,为的都是她。 他很快在主要干道追到她的踪影,她说得没错,上班时间,半个城市的人全都倒了出来似的,看她在车阵里穿梭直教人心惊肉跳,阎东官不自觉把方向盘握得死紧,直到看见她抵达缪司,一气呵成冲进去打卡,他才发现自己牙关咬得都发酸了。 关心则乱,他气得想把情丝抓起来打屁股。 不要命的冲撞,要是哪天运气背一点,被撞飞都有可能。 手机适时的响了。 他的手机毫无花俏,就是单调的嘟嘟声。 这些年他一心在工作事业上,生活单调无趣,任谁都想不到他的生活比一杯白开水还要白开水。 也许路上随便一个人都过得比他精彩。 “喂。”隐隐的怒气还未收敛,看起来打扰他的人要无辜的承受台风尾巴。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快顶不住了。”开门见山,一句废话也没有,小神深知废话越多效果越差的谈话艺术。 “顶不住也要顶。” 咦,电话那端的人敏感的警觉大老板心情似乎很不好。 跟在他身边年久月深,要是连这点见微知着的功夫都练不出来也太逊了。 阎东官盯着缪司大门的瀑布不放。 “喂。”小神试探着。 “有话快说!” “是是是,那就决定三天。” “什么三天。”明显就是心不在焉。 “你的回程啊。” “无聊!我想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不许再打电话来啰唆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情丝,他有办法在三天之内把人打包上飞机吗? 机会渺茫。 “大老板,感情又不是拍卖会,你那么短时间就想把一个女人搞定还能绑上飞机,别作梦了,醒醒吧。”小神进行苦口婆心的劝说。 他就是比阎东官要长上好几岁,对于事,他看开了许多。 那么多年还执着一个女人,这简直是千古笑话,传出去,会笑掉人家大牙的。 真要说应该庆幸这年头男女都晚婚甚至不婚,要不然按照情丝的年纪,早该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第20页 第2o页 二十 “我不是要管你,不如就直接告诉她你爱她,这年头时间就是金钱,你……不会还在陪她玩躲猫猫的游戏吧?” “阎神,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的事了?”阴恻恻夹带危险的声音透过话机,清晰无比的传进小神耳朵。 他冷不防打了个冷颤,还想解释,阎东官却已然收线。 阎东官握着手机的手动也没动。 他是成人,知道自己要什么,能够拿到什么。 对于小丝,他志在必得。 他绝对不要再犯失去她的错~~~那太痛了! 第五章 情丝一如往常的忙碌。 拿着整迭key出来的文件住外走,她低着头清点数量,等一下装订成册要发送各单位部门…… 太过专心的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个不请又来的男人,在无意间用他非常醒目的色相秒杀了所有的办事员的目光。 所有的o1都是可怜人,日复一日的上班下班,青春贡献给了公司,只能领到薄薄一迭薪水,等到年华消磨殆尽才发现一个男朋友也没有,偶尔吞咽着口水对偶像或帅哥流口水,变成了生活里最大的调剂。 最近,缪司的员工尤其幸福得过份…… 要装作不认识……情丝不用看也知道,让整间办公室坐立不安的祸首又准时来这里“上班”了。 “小丝,别装作我们不熟。”一只手拦下她,镶着白银绿宝圈的袖扣,白衬衫,简直帅到没天理。 “对不起,现在是上班时间,咳……阎总裁,您找我们老板吗?他在办公室,您里面请吧。”为了大家周全,场面话是怎么都免不了,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她的磨牙声? 阎东官要笑不笑,扬着脸对门内的巴天御喊── “学弟,老规矩,人我借走了!” 只听见在里面不知道忙着什么的巴天御喊声,“有借有还啊。” “谢了!”阎东官挥手,当作致谢,也不管情丝还没弄懂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拖着她的手时往外带。 “什么事,我在上班耶。” 没天理了,阎东官这样的人曾几何时,应该说本来就是巴天御眼中相当于神的存在,神跟他要东西,他会不允吗? “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妳说。” “这时候?” 阎东官回看她一眼,“嗯,这时候。” “我能拒绝吗?” “不行。” 就知道。 慢吞吞的把文件搁下,随便吩咐个人,“这些全部要装订,钉好送进办公室给董事长盖章。” 阎东官等她交代清楚,把情丝带上了车。 “我们去约会。”他发动车子,从停车格里俐落的开往大马路。 “约会?”她按着发疼的额头。 把她专程从办公室带出来,然后去约会?是她太落伍跟不上时代还是怎地?一切都颠倒了。 “嗯,我们从来不曾好好约会过。” “你是说可以像无限卡那样,吃你的用你的钱,我想花什么都可以?” “这么敲诈法,妳对每个男朋友下手都这么狠啊?” “真要有我妈早过好日子了,我何必出来上班?”当她捞女啊!有话也不会讲。 “妳想给伯母过好生活,那妳自己呢?” “我?我这种懒散的个性哪个自大的男人受得了?”不会撒娇,不会奶声奶气,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随ca11随到,那种会替男朋友整理住家的女人,在她眼里都是外星人。 扪心自问都没有寂寞需要肩膀的时候吗? 啧,她忙着赚钱,有时间伤春悲秋不如找个夜班来上更好。 现在的男人宁可去娶大6妹还是越南印尼新娘,也不会要一个身负巨债的女人。 还有,她有拖油瓶。 买一送一,谁敢要? 第21页 第21页 二十一 她别的没有,很有自知,母女俩过一天算一天比什么都强。 “妳倒是耕耘不问回收,现在的人像妳这样很少了。” 功利的社会,人人想往上爬,只怕缺乏机会而已,他这只大肥羊近在眼前,她居然不知道要好好利用,唉,小丝啊小丝,叫我怎么说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阎东官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手感很不错。 情丝瞪了瞪眼,发现吓不倒他,不作声了。 这是她头一次坐上阎东官的车,宾士f63ag,一款多功能的商用车,日内瓦车展刚展示过没多久,车子平稳的行驶,满舒适的。 阎东官很少去注意女人的长相,却喜欢她不说话时柔和的眼眉,清雅水透的自然表情跟动作,不粗鲁,也谈不上优雅。鼻子痒的时候毫不客气的虐待她小巧挺直的鼻子,这会儿以为他没看到,把脚从几吋的高跟鞋里解放出来,他几乎能够听到她舒服的叹息声。 就算情人眼中出西施好了,她的脚趾圆润白皙,看起就是非常的刺也做了,臭脸也给了,唉,说起来其实又何必。 这年头谁还有少年时的朋友,他都愿意放下身段了,她拿什么乔? 其实也不是拿乔,是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人家说女大十八变,男人何尝不一样。 这双灰眸的主人很不一样了,深深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侧面看过去下巴润泽,手长脚长,典型的企业家形象。 他太帅了,帅得情丝没勇气认他。 “我想跟妳谈谈,至于去什么地方我没有想法,妳呢,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谈什么,这里不能说?” “也可以。”他本来就没打算拐弯抹角,要是能一次把事情谈妥解决是最好不过了。 他把车绕到绿荫多的地方,又下车买了饮料,不可不谓细心。 情丝把冰块咬得卡卡作响,满足得像小猫。 “你要谈什么,说吧!” 阎东官考虑了下,决定开门见山。 “我不能在台湾待很久,也就是说过两天,公司的事情多,我要妳跟我一起回芬兰。” 不是商量,不是请求,虽然他看似努力的缓和着语调,却没什么折冲的余地。 “如果是香港啊澳门去玩个两天可以,芬兰很远耶,我走不开。”情丝小小的鼻头歙动着,没什么真实的感觉。 芬兰……那要多少钱才去得了?她没想过,压根没有。 “妳确定?”阎东官压抑被拒绝的怒意,这下伤脑筋了。 “确定。” “那我把总公司迁到台湾来好了。”没有经过太多思考,他很自然就想这么做。 公司很重要没错,可是当年让他愿意接下父亲事业,一直到现在他没有为过别人,是情丝。 现在就算真的为她把总公司搬过来又算什么。 “你神经喔,搬公司又不是搬家那么简单,你说搬就搬。”他在执着什么啊,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随便的把压力往她肩膀上扛,她真的能负担那么沉重的感情吗? “没有妳的地方我不想待。” 情丝如被雷击,红晕慢慢漫到脖颈处。 很久,她才一字一句的说:“谢谢你这么说,这是身为女人最高无上的赞美了,可是,我还是不能跟你去芬兰,我不能走。”一个负债的穷光蛋,凭什么让他爱她? 也许那是因为阎东官不知道她的处境,天真的以为她还是很多年前的她。 阎东官很失望,他的失望毫不掩饰。 看着他突然失去生气的眼眸,情丝有些不忍跟自责,但是,她没办法,阎东官来得太迟,他们之间不管有什么样的过去,都让它过去了吧…… 阎东官深攒眉头,这小东西,是生来折磨他的。 吃了闭门羹,情丝以为像他自尊心这么重的男人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不知道经过这些年来商场上人吃人的淬炼,不只让阎东官拥有一片比他父亲还要辽阔的天空,也培养出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 他想要的一定会要到手,绝不轻言放弃! 就是这样,他让人推掉了演讲跟会议。 第22页 第22页 二十二 那些对他都没有意义。 几天过去池还是安之若素的住在饭店里,还是天天到情丝家的美而美去报到,情丝的拒绝像风过水无痕。 阎大爷仍旧每天吃一份别的客人没有的罗汉堡鲔鱼“三明治”、一杯阿萨姆红茶。 为了这件事,饭店经理亲自去向他请罪,怀疑是不是饭店的餐点不合乎要求,以致这位船业巨子竟然天天舍近求远,去平民百姓才会光顾的小店面用餐。 到底他们饭店的餐厅部门出了什么问题? 阎东官三言两语带过,只说自己难得回台,想吃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如此而已,打发了责任心重的经理。 推卸了多媒体及平面杂志不断的邀约访问,要不是每天必须回饭店洗澡收信,相信他在早餐店出现的频率不止这样而已。 他从三天两头的出现到每天来报到,勤快的已经让徐蒂起疑,母女俩忙不过来他还很自动自发的反客为主去送餐点。 “这,小丝,他怎么又来了?”徐蒂错愕得很,女儿不是说讨厌他吗? “别理他,爱做事就让他去做。”情丝已经拿他没辙,赶也赶不走,他还拿着巴天御的鸡毛当令箭要胁她,她能怎样?也罢,店里本来就缺人手,有人太闲找事做,无上欢迎,当然啦,只要别越帮越忙就好。 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就是自家人了。阎东官就打这主意。 其实让阎东官在店里走动,也不全是坏处,自从他固定在早餐店出现,一些原本爱美视吃早餐为畏途的女士小姐们摇身成了忠实顾客,时间一到,别说报到,有的为了引起阎东官的注意,居然承揽起公司同仁的早餐业务,风雨无阻的带着大包小包餐点上路赶公车,情丝看在眼里,除了无言还是无言。 这年头是怎样,能看的男人都死光了还是没出生,哈成这样……唉,又偷看他一眼,这男人能在兄弟那么庞多的家庭脱颖而出,坐上总裁的位置,那气度,那自信,自然不可能简单,而且转成大人的他的确帅得没话说。 他已经找到独立发挥的舞台,反观她……就算学业再优秀,也只有白头宫女话当年的份。 那天才用回去威胁她的男人,过了几天居然还没走~~~他就那么甘之如饴的在这里浪费时间,端盘子陪那些花痴女人谈天说地,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完了,她这是在吃醋吗?多丑陋的样子。 而且,这家伙跟她妈咪越来越亲热了? 没错,此刻的阎东官正把目标转移到徐蒂身上。 他知道情丝的心思都在她母亲身上,既然说不动她,那就换他来说服能叫情丝屈服的那个人。 射将不如先射马。 山不转路转。 “小阎,我听说你都住饭店啊。”一直不说话好像也不是身为长辈该有的态度,而且人家是免费来帮忙,从头到尾没提过半个字的钱,她再小气也不能毫无表示。 “住饭店很方便。” “你……不会在台湾久留吗,我听小丝说你的事业不在这里。” “小时候我在这里住过一阵子,老家还在的,我这趟回来原先是安排了几个演讲场次,事情结束没打算久留的。”他很坦白毫不隐藏。 “这样啊。”徐蒂的声音里不无可惜,“男人是要以事业为重的。” “有时候应该是这样,不过我都快过了适婚年纪,一个人生活那么多年,我也会有想找个伴的念头。” “不可能吧,像你这么优秀的孩子,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正常的豪门反而没有一个男人是“正常”的,从小看遍大人对感情的轻浮,有样学样的人多得是。 “我想您看得出来我很喜欢情丝。” “还真把我吓到了,你这孩子。”就算有些抱怨也不是太严重的那种,不过女儿终于有人喜欢她还是喜上眉梢。 “我看得出来您很爱情丝。” “她是我唯一的宝贝,贴心又可爱,我不爱她要爱谁?”风风雨雨走过,母女俩的感情比起一般家庭还要浓郁亲近。 “如果我把小丝带去芬兰,您答应吗?”什么时候从情丝改成小丝了,幸好情丝坐得远没听到,要不然准会对他饱以老拳。 打是情,骂是爱,他也挺接受的。 “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只要她能幸福,我都没关系。” “谢谢葛妈妈。” “不用谢我,只要你真心对她好就够了。” 咦咦咦,他们不是才聊着很客套的你好我好吗,怎么一扯扯到她宝贝女儿的身上了? “不过……” 徐蒂扬起一道眉。 “不过什么?” 第23页 第23页 二十三 “我想让她跟我一道回去,她不,她放不下您。” “那孩子真是的~~~”长长的叹息掩盖了未完的话。 “葛妈妈如果不嫌弃一起来好吗?我是很诚心的邀请,请您考虑我的提议。” “那么远的地方,机票又贵。”她垂颈。她……也无法出国吧。 “小丝也跟我讲一模一样的话,您知道吗,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小丝的功劳,我真的很想带她到芬兰去看看,让她看看我生活的地方,所以请您一定要跟我们一起。” 徐蒂微微湿了眼角。 “你能有这份心,葛妈妈很高兴,你今天的成就绝对是你自己努力奋斗得来的,至于小丝,她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有几两重,你愿意这么待她,这片心意就很够了。” 她明白女儿的顾虑。 “那葛妈妈的意思是?” “晚上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谢谢葛妈妈。”阎东官心中升起一线希望。 “你今天谢过我太多次了,一直道谢要扣分。”她佯装愠怒,语气里却不小心的流露出对阎东官的感丝精神十足的头顶系上头巾,当然啦,阎东官也被迫绑上同样颜色的头巾,这样才算同一国的啊,她这么说。 同一国就同一国,反正都撩下去了,只是个头巾算什么! 他陡生精力,对于他跟小丝的未来总算看到一线曙光了。 不过在等客人上门的同时,阎东官不知道喜或悲的发现,长了个头的情丝性子上并没有多少长进。 那个人只要一得空,马上溜到漫画堆把自己埋进去。 就算去抹桌子收客人留下的垃圾,她也会翻翻桌上的漫画,甚至就停顿下来,直到自己幡然醒过来,敲敲脑袋,嘀咕自己是笨蛋白痴类的话才继续往下一桌拾掇去。 他,可是她看漫画下的实验品呢…… 又或者在民风古老的那个年代,她没有别人可以嫁,只能嫁他一个了。 “妳人长大,食量却缩水得厉害。”放了盘夹了大块烧肉还有生菜的杂粮面包,一杯蔓越梅汁,阎东官顺势拿下她紧攒不放的漫画月刊。 他瞄了眼封面,想不到这东西一直生存到现在,虽然好像换了名称,可是还是脱离不了那种占了五官三分之二强的星星眼睛,欸,真不容易。 “我还剩下一点点……”不是很想搭理这人。 “客人快上门了,妳会没时间吃早餐。”他很坚持的站着,用他先天的优势威胁这小女人。 情丝吊了吊眼,“我说阎东官先生,你还真习惯管人哈,你公司的员工不够,现在连我也管进去了喔。” “妳不知道妳本来就是我管辖区的所有物吗?”只是不小心遗失了。 “屁!哎唷……打我,很痛咧!”那个屁字才离嘴,耳朵马上吃了弹指神功一记。 “不可以说粗话,快吃!” “你是我的谁啊,我妈都没这样管我,你都不觉得在台湾的时间大长了吗?” 也许是他的赖皮功奏效了,徐蒂敞开心胸欢迎他的同时情丝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排斥他,不过,要恢复到原来的感情,看起来还有一段遥远的路程要走。 “就快了,妳这是在关心吗?” “少臭美!” 就快了是什么意思?情丝心里磕登一声,却见阎东官俯身作势想亲她,却在半途停住。 她瞠大眼,两人大眼瞪小眼。 他没忘记情丝这保守的女人对这种事情有多介意。 他还得忍一忍,明明就快到嘴的肉呢~~~ 第24页 第24页 二十四 第六章 “有空去请个假,我们母女很久不曾出去玩,我好想去芬兰。”昨晚,当情丝洗好澡,一身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母亲这么对她说。 “妈,妳确定?” 不会是那个奸诈的男人在她母亲的耳边说了什么?就知道那个人一肚子坏水,拐不动她换拐她妈咪。 “去啦,我们辛苦那么多年,就当作出去放松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妈妈都主动提议要去玩,泼冷水的话情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仔细的算过了自己辛苦存下的私房钱,怎么算也没办法买齐两人的机票,难道真要她跟阎东官低头? 但是,妈妈说她想去。 她挣扎着,却也还是递了假单。 “一个月的长假,妳不在我怎么办?”巴天御把情丝的申请单退回来。 “董事长,照年资算我有一到三个月的假,我只提出休一个月,并没要把全部的假都休光。” 她凡事照足规矩,要请长假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前就提出申请,可没闹什么不告而别用ai1来请假这类的鸟事。 “妳要出国?”巴天御知道自己理亏,低头看清楚了事由。 “嗯,我想带妈妈出国散散心。” “这样啊,虽然说公司制度里最讨厌兔子吃窝边草、男女谈办公室恋情,可是我还是喜欢妳,等这阵子忙过了我带妳去玩?”他敲着桌边。 一直以来他对情丝非常有把握,没见过乱搞男女关系,也不见有男人接送,呃,了不起就前阵子他那无所不能的学长像是对她产生兴趣。 她最可取的地方在于孝顺母亲,平常工作室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还每天在早餐店帮忙,这年头,这样的女人要去哪里找? 他不表态,早晚会被抢走。 很显然的,阎东官的出现不止影响了情丝,就连原来对感情踌躇不前的巴天御也有了警惕。 他向来颇受女人欢迎,满以为自己表了态,肯定能得到情丝的回应,谁知道情丝只是垂下眼睫看了自己衣襬的车缝线,再抬眼,“我还是要请假,请董事长允许。” 巴天御看着她坚决的神情,事无转圜。 “要不然妳去散散心,半个月。” 为什么要这样讨价还价?“两个月。”再啰唆,就三个月。 “好,两个月就两个月,妳记得要快点回来,公司正忙,妳请假对不起其他同事。” 准就准,不准就不准,有必要拿同事的工作量来压她吗?她平常的认真还抵不过两个月的假吗? 情丝点点头。“谢谢董事长,没事我去忙了。” “等一等。”她这么陌生的道谢让巴天御有些不习惯,“学长他回去了吗?” “董事长,你应该去问阎总裁本人不是?” “也对,妳好好去玩,替我向伯母问好。” “谢谢。” “快去快回啊。” 有理说不清,再扯下去,情丝怕自己会做出把纸镇往他脸上丢的愚蠢行为,到时候就真的要回家吃自己了。 她回了自己的座位,留下一脸深思的巴天御,他站起身踱到窗边。 他这假究竟准得对还是不对啊~~~为什么他会有那种深深地危机意识呢? 他太敏感了吗? 出门前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要不是这插曲,阎东官完全不了解情丝身上背负着多少重担跟压力。 阎东官的能力非常,一句话,情丝芬兰的签证跟护照很快核发下来,但是,他严重警告除非公司倒闭、不许再打电话来的小神,又附加了一段他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东官,你知道葛家负债的情况吗?” “怎么回事?说给我听,任何细节我都要知道。”他不知道,别说情丝没提,徐蒂也没说过。 “葛家倒闭的事你是知道的,葛家明死掉以后留下了不少欠债,至今还有一千万之谱。” “一千万?” 第25页 第25页 二十五 “你知道那些讨债集团都是吸血电,那么多年利滚利,钱滚钱,根据我掌握到的消息,即使情丝每个月按利息还钱,还是还不了本金。”小神的声音非常冷静,冷静得近乎无情。 “继承葛家遗产的人是谁?” “徐蒂,葛家明的妻子,情丝的母亲,听说这位夫人不肯办抛弃继承,因为她一抛弃,债务就会变成情丝的,更不幸的是她们在躲债的时候就过了抛弃的时间。”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你不是要我让人去办她们母女的签证,律师说葛夫人必须在还清债款的情况下才能出国。” “难怪她们推来推去,谁都不肯放下谁。”多么令人心酸的感情。 “你说该怎么办?”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让相关部门的人在最短时间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出来。”阎东官不改初衷。 “你确定?” “啰唆!” 可怜的小神又捱了骂。 也算凑巧,阎东官一到早餐店,原来应该是休息时间的店门口却怵目惊心的被红到刺眼的漆泼上“欠债还钱”四个大字,长长的流痕可怕极了。 显然被硬物撞到凹陷的铁门半开着,里头传出来乒乓的声响非常的惊心动魄。 附近的邻居没有人敢探出头来看个究竟或主持正义,一颗颗人头躲在铁窗内摇头叹息跟窃窃私语。 阎东官毫不考虑的把半人高的铁门整个往上拉。 光线照亮了店里面的一切。 铁门的噪音让举着球棒还有武士刀到处砍杀破坏的小混混回过头来,当他们看见只有阎东官一个人,原来错愕的眼又马上恢复嚣张不屑,更加放肆的破坏起全部的生财器具。 徐蒂瑟瑟的躲在情丝后面,然而,护着母亲的她眼里滚着泪,表情却是苍白又不服输的。 “一群蠢货!”他冷然如珠的话,俨然如山的表情再度唬着恶少们。 “臭小子,不关你的事,你他马的最好滚出去,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槟榔喀滋喀滋的咬,看起来比阎东官还要臭老的流氓砰地敲下一片玻璃,当作威吓警告。 这年头,只有别人怕他们的份,还没见过单枪匹马还不怕死的。 “东官,你快走,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完他们会走的。”情丝身系母亲的安危,这下又要搭上另一个阎东官。 “别担心,这事我会处理,妳先让葛妈妈坐下来,我看她快晕倒了。”阎东官柔声安慰,在危境里才看得到情丝对他的关心,虽然不够解他饥渴的心,但是有那一句话,已经足够。 “马的,想充英雄,老子就让你当狗熊!”三句不离脏话的流氓挥着球棒冲上来。 “站住!”阎东官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我不跟喽啰讲话,谁是带头的老大,让他出来跟我谈。” “你嚣张喔,混哪里的?” “叫你们能作主的人出来!”他的气势丝毫不输任何黑社会大哥,翻起一张被掀倒的椅子从容坐下,表明了谈判筹码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等着,很从容的。 那些混混全部把视线投向其中一个年纪比他们大上一些的中年人。 他油里油气的踏着跩跩的三七步来到阎东官面前,一只脚没品的踏上其中一把椅子。 “你是什么东西,敢找我谈话?” “你们把这里砸成这样要的不就是钱?你是能说话的那个人吗?” “钱?!这两个娘们有够会跑,害大爷们东南西北每次都被耍,不打烂她们的东西出口恶气不爽啦!” “果然够蠢,”阎东官冷冷讥笑,“你破坏了她们的生财器具只是让你家老板更拿不到钱,有什么用!” “马的,你教训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把照子给我放亮一点。” “她们欠你多少钱?”跟这人讲话实在浪费他的时间。 “一千万。” “欠条呢,我要看到。”跟这种人谈判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但他就是要确定情丝会是安好的。 “听起来你很有替这两个女人还钱的意思。”中年男子不由得收起轻忽的心。 “没错,快打电话。” 第26页 第26页 二十六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要是耍了本大爷,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中年男子眼色飘忽,迟疑了下还是拿出手机,按了一组号码,等电话一接通叽哩呱啦的报告了一大堆事务,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有人要出马替徐蒂她们还债这件事。 “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幕后债主这么说。 手机来到阎东官手中。 两人很快达成协议。 “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人物?”本金利息一口气还清,他为什么不知道那穷得被他们追讨许多年的母女有这么硬的靠山? “你只要确定能收到我的支票,还有保证从此不许再来找她们的麻烦就可以,其余的,你不必知道。”他不怕这些人会来找麻烦,愿意了事,大家一拍两散,要是敢穷追不舍,那就大家走着瞧吧! “可以,你把票子交给小弟让他带回来,你最好也能保证你的票不会跳,要不然大家就难看了。” “我既然敢开票给你就不怕你入票,入了票,你会知道我是谁的。”不想多废话,阎东官把手机重新交给老大的小弟。 他必恭必敬的听着手机里老大的训示,点着头又不忘瞄着阎东官,很快的挂了电话。 而这时间里阎东官已经把支票开好,划上线,用一根指头把票子推到男人眼前。 男人看了支票,眼色惊疑,他虽然连机场都没去过,却也听过这家名闻遐迩的跨国企业。 他不想多事,把支票小心的收进口袋,一声吆喝,带走了那票混乱的根源。 那些恶形恶状的人一走,徐蒂就无力的趴在桌上动弹不得了。 “妈……妈……”情丝惊呼。 阎东官一个箭步向前抓起徐蒂。 “我的车在外面,先送医院再说!”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情丝才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被母亲突然的晕倒给吓得欲哭无泪。 阎东官用大拇指温柔的拭着她雪白的颊。 “会没事的,相信我。” 他打横抱起徐蒂,急步走出一团乱的早餐店,情丝尾随着,看着阎东官的背影,忽而热泪盈眶。 但是她没有让眼泪有掉下来的机会,她快步跟上。 送到医院的徐蒂经过医生检查并无大碍,在短时间内很快就清醒了。 母女俩难免抱着头一阵感伤。 “葛妈妈,那些人我保证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您安心在医院静养。” 徐蒂把头从女儿的怀抱里探出来,然后拢了拢披散的发。 “对不起,麻烦你那么多,我没事了,不用住院多花钱。”现在,她跟女儿的债主变成他,这下要怎么办? “医生建议住两天观察,他会替您做一些比较精密的检查,您总不好让小丝担心吧,就两天。”他用着难得温柔的口吻让徐蒂安心。 “可是店里……” “那些有我跟小丝会整理,等您回去又是一个干净的房子了。” “唉,好吧。”她实在也倦了,先是担惊受怕,也许躺在医院休息个几天对大家都好。 看见母亲疲倦的阖上眼睛,情丝替她掖好被子,这才跟阎东官一起出了病房。 “我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才好。”恍如一梦。恶梦就这样终结了,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敢相信。 “不要再担心那些了,我送妳回去,妳也需要好好休息。”她苍白得像个鬼,风一吹只怕就会倒地。 其实她已经够坚强的,历经那样的惊恐,还要挂心母亲的安危,阎东官心疼到笔墨无法形容。 “店里乱成那样,我要赶快回去整理,要不然妈回来看到了要难过。”她心里牵挂着另外一件事。 “小丝,那些让我来就好,妳跟我先回饭店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来接葛妈妈出院。”他想给她最好的,只要情丝能恢复原来的活力。 情丝全身的力气早就被接二连三的事件抽光,虽然很不想去麻烦阎东官,但是真的连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点头,让阎东官载她回饭店。 舒适的车震很快的催眠了她,车子抵达饭店的地下停车场时,情丝已经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以最轻柔快速的动作抱起她,阎东官按下直达总统套房的电梯。 开门、进门,甚至把情丝送上床,她仍睡得不省人事。 阎东官迅速的到浴室去拧了条毛巾出来,轻手轻脚的替她擦拭,最后替她盖上了被子,调高偏低的空调,又深深看她仍旧皱着的小脸,这才退出房间。 第27页 第27页 二十七 情丝这一睡,整整睡过了二十四小时。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的气密式窗帘都被人密密的拉上,显然是好意要让她安稳舒服的睡觉。 小心的从床上下来,看一眼屋内摆设还有气派的装潢,果然是饭店的格局。 “妳起来了。”阎东官的声音毫无预警的响起,让情丝有些讶异。 感觉他似乎一直在房间的某处等着她醒来。 “我睡了很久?”酸软的筋骨,她还没有睡过这么长的觉,以前时间不允许,也没有人纵容她这么睡。 “一天。” “什么,那我妈……”她慌乱起来。 “妳别急,我已经让医院派了专门的人在照顾她,葛妈妈很好,只是有些低血压,其他部份都很好。”情丝睡觉这段时间他做了不少事。 “谢谢。” “我们之间不需要道谢,以前妳替我做过的事情还会少吗,我也没说过谢。”他很不喜欢情丝的生份。 “你不知道你做的这些对我意义有多重大。”情丝看着一身休闲眼的阎东官,也许是穿着的关系,今天的他看起来特别温和,没有了几天前动不动就出现的霸气。 “肚子饿吗,我让饭店的大厨煮了点东西,要不要吃吃看?” “很饿,我大概可以吃得下一座山。”债务解决了,妈妈的身体无恙,她的人生到这里可以算是有史以来最轻松的时候,少去压力,她有心调皮了。 “马上来。”阎东官眼露少有的笑意。 趁着阎东官去叫餐的时候,情丝推了推看似隐藏在家具后面的一道门,果然是非常有质感的浴室,她迅速的洗脸、擦身体,再推门出来,整齐的餐点已经让服务生送来。 “都是妳喜欢吃的。”阎东官让情丝入座,还轻手轻脚的为她把刚刚沾了水珠的头发给拨到肩膀后面。 情丝拿起筷子把注意力整个放在餐桌上,食欲本来就很旺盛的她几乎非常捧场的把每样菜都吃了个干净。 “别一口气吃那么多,胃肠空久了突然吃下去那么多食物会受不了的,什么时候妳想吃再叫就是了。” “我看你都没吃。”他连筷子都没动。 “我不饿。” 情丝也不坚持,开始大啖起黑色晶亮的葡萄。 吃饱喝足,情丝的精神好了不少。 “走吧,我现在有力气回去整理店里那团乱了。”果然人是铁饭是钢,吃饱饭她又是一条活龙了。 “我已经让人去打扫好了。”阎东官淡淡带过。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厉害?” “有,就妳。”他的目色转深,看着她的眼光也逐渐不同。 情丝再对男女感情没有经验,二十好几的年纪虽说也就阎东官这么个曾经交往过的男朋友,但是对这么暧昧的氛围还是有感觉的。 她往后退去。 “我想既然都没事了,我还是到医院去陪我妈好了。” 阎东官没有勉强她,点了点头,拿了车钥,两人搭乘电梯离开了饭店。 两天后,母女俩、阎东官还有他的随行保镳上了飞往香港的飞机。 搭机对情丝不是太陌生的事,小时候当他们家境还富裕时,经常搭飞机到处去玩。 事隔多年,很多事都模糊了,但是她依旧记得当时跟父母出游的快乐。 芬兰有点远,在地图上,是距离台湾最远的海程。 她去看了闭目养神的母亲才回到自己的位子。 私人客机,坐的是头等舱,看得见的位子都随妳坐,食物美味,山珍海味只要想得到的厨师都能替妳料理出来,空姐养眼,脸是脸,腰是腰,服务人员不管男女都彬彬有礼。 最赞的不是这些,让情丝差点跳起来亲吻阎东官的,是他居然从台湾带了一整舱的漫画让她打发时间。 阎东官真的不想吃醋,可是看她又叫又跳又笑的样子,他检讨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打一开始就输给这些娃娃头的小书本? 这么优渥的待遇让情丝乐不思蜀,抵达赫尔辛基后不止不见旅途劳累,就连异常寒冷的气候也没让她打退堂鼓。 时差有六小时的地方,还是阳光灿烂。 “圣诞老公公,我来了!”她岔开脚大叫。 第28页 第28页 二十八 叫完,才发现有些不对,下头那些乌鸦鸦来接机的人是怎么回事,都中了霍格华兹魔法学校的魔法速速定,不会动啦? 或者并不是……她看见自己失礼的两条大腿就大剌剌的摊在众人面前……啊,她不要活了,丢脸真的丢到太平洋了~~~ “噗,看见妳精神十足,小丝,还记得我是谁吧?”瘦得比排骨还要瘦的男人趋前,笑意盎然。 已经躲到阎东官后面去的人探出一颗头来,瞧了瞧再瞧,眼珠子蓦然睁大。 “……小神,你是小神!” 又是一只帅哥。 “还好妳认得我,要不然我的心就要碎了一地了。”他的神情要比阎东官成熟上几分,只是以前的冷峻并没有改变太多。 “如果你是圣诞老人我会更高兴一点。”她念念不忘的圣诞老人就在雷卫。 据说雷卫有个圣诞老人村,还有驯鹿农场,这可是她此行很重要的目标。 谁出国不作功课的,砍了他算! “这些年妳过得好吗?”他是关心情丝的,虽说不该当着阎东官的面前问,阔别已久还是忍不住。 “不好,”情丝把头顶上的兔毛帽子摇得快掉下来,“老了。” 小神一点笑纹也没有的俊脸露出忍笑,“不怕,有我在妳前面顶着,我比妳年纪还大上许多。” 两人谈得热络,大大的冷落了阎东官,他重重的咳了声。 “有话回去再聊。” 小神看老板不给好脸色,赶紧让出走道,“车子已经在机场外等着,总裁跟小姐请往这边走。” “给我一辆座车椅弹性好一点的车,我要安置葛妈妈。”阎东官指示下属们办事。 对他的体贴,情丝只有感丝,猜测她的身份,没有阎东官的指示跟介绍,却也没半个人敢斗胆上来自我介绍还是打招呼。 这阎东官的恶势力不小吶。 第七章 上了宽敞舒适的凯迪拉克,车子在洒满清暖阳光的午后上路了。 如茵的草地,如盖的大树下都是悠然读书、喝茶的芬兰人,低下头看自己一身要去北极探险的打扮,真是有够给它贻笑大方的…… 为了让她方便往外看,阎东官让人开了天窗,情丝童心未泯的站在上面迎风招摇,发现不管是寂静的湖边还是桅樯林立的海湾,都能看到许多游艇,甚至在公路上也能不时的看到拖着游艇的私家车经过。 像是知道情丝在想什么,阎东官的声音透过天窗传到她耳中。 “这里有很好的林业及家具加工业的基础,又是一个被水涵养的国度,所以游艇业在这里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没错,沿路看到的许多酒店跟庄园也都选在水边。 “这里的人砍一棵树会种三棵树回去,我想妳会喜欢这里的。” 被波罗的海的蔚蓝拱卫着,星罗棋布的大小湖泊,这么美丽的地方果然要身历其境才会由衷的感觉到羡慕。 因为忙着看风景不觉得路途有什么远的情丝,看见车子停在一幢典型的北欧木造建筑前面,才知道这就是她要落脚的地方,也就是阎东官的家。 比塔撒丽市是芬兰奥斯托地区海滨城市,是欧洲的帆船之都,她一踏出车门便看见在海湾飞翔的鸥鸟还有一大片蓝色的晴空,环境古朴优雅,这让情丝对这地方生出极大的好感。 “进来吧,妳会在这住上好一阵子,以后可以慢慢逛。”阎东官扶着她的腰,在管家的鞠躬如仪中进了房子,至于徐蒂已经早他们一步住进安排妥当的房间里,有了年纪的身体毕竟比不上年轻人,和两位管家打过招呼后很入境随俗的休息去了。 典型的日耳曼、瑞典风格的建筑。 “有壁炉,可是怎么没有鹿头?”情丝惊叹,又不免可惜。 “妳漫画电视看太多了。”摸着她柔顺的发,阎东官也不催促,随便她看到满意。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真浪费!”上下三层楼,光一个客厅就很惊人,、八角外窗、弧形阳台,不是那种精致华丽的调性,是温暖古雅的。 “所以妳来帮我住,住越久越好。” “好像电信局还是什么的广告,不会还有红利回馈之类的吧?”目的地到了,倦意这时候才涌上来。 “我可以以身相许,晚上太冷妳需要人暖床也没问题。” 一丝哈欠从情丝小嘴溜出来,她一路太过兴奋,别说没睡,就连阖上眼睛脑袋也不得安宁,这里太舒适,舒适得令她想好好睡上一觉。 她当阎东官开玩笑,看中向阳的一张躺椅,到处磨蹭后决定要躺下去试它的软硬度,谁知道也不过翻身的时间而已,情丝已经闭眼睡着了。 管家惊诧的看着,不知道要怎么表示才好。 阎东官摇摇头,笑得很无奈,“你把行李提上二楼靠海那间房,还有带一件毯子下来。” “不请小姐上楼休息吗?”有了白花头发的管家可没见过这么不拘小节、就把客厅当睡房的小姐。 “睡躺椅的老毛病还在啊……”他点着鼻子,神情像是无限怀念的交代管家,“把暖气打开,别让她醒来感冒就好。” “是的先生。” 第29页 第29页 二十九 一等管家离开,他在躺椅前蹲下。 终于把人弄来了,可接下来呢,他能留住她多久? 一则喜,一则忧啊。 倾身在情丝的小嘴偷了个吻。 “好好睡,我可爱的宝贝……” 情丝这一觉睡得又沉又深,几乎错过晚饭。 是阎东官喊她起来的,她惺忪着眼让色魔啄了好几下,就算后来勉力撑起眼睛来瞪他也没用,这哑巴亏只好认了。 不是很清醒的让仆人带着去梳洗、换衣服,甚至还上了淡妆,又被推下楼走过不算短的走廊才到餐厅。 两盏美丽的烛光下是堆簇的鲜花,擦得啵亮的瓷器,一套三个盘子端正的迭在铺了流苏的桌面上,等着伺候的仆人都已经就定位,男女次第站好,情丝甚至闻到炖肉的香气了。 明明就三个人吃饭,何必摆这么大排场? “妈。”她高高兴兴的蹭着徐蒂。 “去坐好,大家都在等妳呢。”睡过一场好觉的徐蒂体力恢复不少,看起来精神许多。 阎东官目光离不开她白嫩嫩肌肤上的淡淡樱唇,还有微微颤动的长睫,心仪的人当前,秀色可餐,却不能怎么样。 “先生可以用餐了吗?”男管家请示阎东官。 他点头。 于是女仆们开始有了动作,一时间只有汤匙舀动食物的声音,这些女仆连汤汁都不曾溅出一点来,看得出来训练有素。 晚餐很丰盛,真的,来自北海还有波罗的海的鳕鱼、鲑鱼、螃蟹,还有珍贵的乌鱼子,浆果鲜菇活鱼都来自丰富的山林原野,另外,肉丸子、马铃薯泥、德国香肠……用来喂一支军队都绰绰有余了。 “这些菜喜欢吗?” “真好吃。”情丝擦嘴,喝下果汁,再也吃不下去了。 “那想去海港散散步吗?”看她吃得眉目都在笑,可见是心满意足,而他面对面看着情丝也吃饱了一顿秀色的豆腐了。 “去!怎么不去!”吃够喝足也睡了饱饱的美容觉,她还想说用过晚餐接下来的时间要怎么打发呢? “妈,我们一起去。” “不了,我不想一直当电灯泡,这一路亮度很充足了。”徐蒂笑咪咪的婉拒了女儿的提议。 “那我也不去。” “去去去,离我远一点,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摆脱妳,自己看看走走,妳啊,放过我这老太婆吧。” 明知道母亲故意给她跟阎东官制造机会,情丝还是尴尬的红了脸。 阎东官吩咐把自己的长大衣还有情丝附耳套的长毛大衣拿来,随手就替情丝穿好拉妥领子,然后才穿上自己的。 男管家有些错愕,却接到主子俏皮的眨眼,他心神领会颔首退下。 踏出门外,外面繁星点点,清澈得像一伸手就能摘到天上的星星。 虽说渔港跟住宅区离得很近,却一点都不吵杂,这时间的马路上非常安静,别说车辆稀少,就连人也不见几个。 一幢幢美丽独特的房屋安静的伫立在夜空下,粉绿、天蓝、粉红、浅黄、鹅黄、深蓝、咖啡,不同花样的窗框,不一样色调的色块,平实与就地取材的房屋缤纷彩丽,创意搭配的色彩安逸恬适,让人真心喜爱。 空气中带着微少的盐份,情丝贪暖,把手插在阎东官看似比较温暖的口袋里,他也没吱声,就让她这样偎着,走过落地无声的石板街道。 “这里不像台湾那么热闹繁华,我怕妳会待不惯。”跟着话吐出来的是化为白雾的热气,虽然还不到冬天,这边的晚上也真够呛的了。 “你那口气好像我一辈子要在这里住下来了,先生,我的假期没那么长好不好。”她笑话他。 “我想要妳永远住下来!” 这是一种偏执,他知道,他这些年不谈情不说爱,即便短暂的交往也嫌麻烦,被人说是gay也一笑置之,为的都是她。 情丝一怔,明明上一分钟他们还在聊别的,下一秒就扯到感情上头来了。 第30页 第3o页 三十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偏偏又笑得那么好看。 “你……”情丝睨他,微启的唇吐气如兰,像在邀约…… “如果妳不肯,我这辈子就打光棍到底好了。”他很早就有这觉悟。 “神经!”情丝啐了他一口,径自往前走,却让阎东官轻轻拉了回来,一个回旋正好落在他的怀里。 阎东官将她搂向自己,他好爱看小丝脸红的样子,她美丽的鬈发,微颤的浓睫,粉嫩的小巧鼻翼,丰润的唇,当它像现在这样仰着头看他,那种带着信赖又闪烁着亮光的眼让他最难招架了。 他肆无忌惮的吻上她酥腻的肌肤。 情丝是期盼爱情的,毕竟她不是又老又朽。 不过这吻就这么发生了,她泛着薄汗的回应他,两人吻得难分难解,直到喘不过气才互相放开对方。 她粉着脸,“你为什么爱我?” 他真会挑时间亲人,她的嘴里可都是鱼的味道……好糗好糗…… 她偎进阎东官的胸膛,一时片刻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不知道,爱很久了,刻在心版上,很久很久。”这年头没有人为初恋这么执着了,他就是那个老旧不流行又顽固的那个。 人心肉做的,说不感动不可能,她很慎重的握住阎东官的双手,笑得蜜里调油。 “我不敢跟你保证我会一直在这里住下去,毕竟我才来,不过我会发挥我变色龙的本色把这里当自己家,这么说阎先生满意吗?” 阎东官喜出望外,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不敢置信,“可以,可以,妳说什么都可以。” “那就先这样……” 他对着情丝又抱又搂,又拍又摸,就算瞪他也无法阻止。 看着他近乎稚气的行为,情丝的粉唇不自觉的上扬了。 接下来,不管在海港还是回家路上,阎东官是带着满脸笑容的,他快乐得彷佛全世界都在他手上。 情丝也被他感染。 原来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不过,几家欢乐几家愁。 和情丝依依不舍的道了晚安后,回到自己房间的阎东官却兴奋得坐立难安,即使用力的洗过澡,睡虫还是不赏脸。 既然睡不着,也许他可以做点什么。 夜深人静的夜晚,当家主子潜进了很少踏足的厨房。 厨房很大,留着以前的大灶,也有现代化的德国厨具,不管刀具还是排油烟机,甚至烤箱、微波炉都是最顶级的。 他双手齐下,把三门冰箱里的东西分成两次全部搬空,堆在流理台跟备餐台上。 对于从来没有主动追过女朋友,缺乏实战经验的他来说,要怎么讨好女生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也许亲手弄个早餐是不坏的主意。 他的动作绝不平静,一度吵醒了瞠目结舌的女管家。 一向没什么声息的宅子,很难得不大平静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当情丝神清气爽的醒来,简单的冲了个热水澡后,下楼就看到等在楼梯口的阎东官。 “我都不知道妳有双美腿。”他有些痴傻的看着她清新得像朵沾着露水的芙蓉花,那口气是垂涎的,还看直了眼。 她那腿又长又匀称,要是可以摸上去不知多好,光看就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情丝羞涩的不知道该遮还是掩。 “你那两只眼睛是怎样,不会跟着人家流行烟熏妆吧?” “这个,没事。”他把人抱住,享受清晨的嫩豆腐。 真是可口又美味,好想拿来当早餐慢慢享用…… “妳好香,害我肚子很饿。” 第31页 第31页 三十一 “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来啦,要是被看到了很丢脸。” 阎东官把她放在餐椅上,顺道啾了很大一下。 这个阎东官,才答应做他女朋友就手啊脚的全来了,想想,她自己也忍不住轻笑。 然后她看见了一桌子的大餐,菜色丰富,饮料齐全,比人家那种一九九吃到饱的还要夸张。 香蕉、葡萄、葡萄柚、青苹果、优格、面包、饼干、橙汁、凤梨汁、牛奶、咖啡、水煮蛋、烟熏火腿、原味培根、鹅肝酱、乳酪、纳豆、生菜沙拉,十几碟把桌面都占得满满的。 “你要开早餐派对吗?”还是下定决心把她当猪仔养?看着他一脸等待被称赞的表情,“这些都是你做的?” “吃吃看。” “真是赚到了,嗯……好吃!”她马上撕下一块烤到焦酥的面包沾上鹅肝酱,夹上培根、火腿、莴苣,淋上优格,然后入口。 她满足的叹息,牙齿一刻也不停的发挥咀嚼的功能,这样的组合真是好吃到很想再来一份。 看她鼓着腮帮子,阎东官笑得很爽。 当然啰,他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有人这么捧场,再忙也值得! “为什么说赚到了?”他拉过椅子坐在情丝对面,下巴抵着倚背,看她专心的吃着他为她准备的食物。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口综合果汁清清喉咙才说:“你看,一杯果汁大概值四欧元,一根香蕉起码要两欧元,那不就吃越多赚越多?” 听说连白开水也贵得要命,有水喝都该觉得幸福呢。 “这也要计较,不过这顿饭是芬兰人古老的斯堪地那维亚式早餐,妳肯来,我想让妳吃点不一样的。” “你忙了很久?”情丝觑他。 他咧嘴笑,点头。 “谢谢。” “道谢不值钱,我要亲亲。”他很坦白的索讨酬庸,一点都不尴尬。 情丝垂下眼睫,然后优雅的起身,越过桌面在他眼睛、鼻尖还有唇上各自落下一个吻。 他咂咂嘴,不满意,干脆拉下她白皙的颈子,缠绵深刻的吻她。 他温暖软馥的樱唇,感觉比甜香的和果子还要好吃。 扣住她不放,灼热的舌尖品尝着她的丁香小舌,情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跳越乱,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把大餐桌当成了床在上面翻滚。 好不容易终止了热吻,阎东官却见情丝双眼迷蒙,樱唇红润,嫩白的肌肤上染着春天的颜色,漂亮得让他心跳乱了一拍。 “要亲人家也不先打招呼,人家的嘴都是面包的味道啦。”情丝咬了下嘴唇,一次是鱼,一次是面包,唉。 他咽了咽口水,把眼光调离开,阻止自己的兽性萌发。 “我还吃到鹅肝酱和核桃的味道。” 情丝眼睛睁得老大,摀住嘴,“真的?”她要再去刷一次牙。 “我希望可以天天……天天次数太少了,最好是时时刻刻都能吃到妳。”他几乎是要吮指回味了。 “你讨厌啦……”老不容易褪到脖子的红晕又重新回到脸蛋,烫得她快要忘记呼吸是怎么回事了。 “妳这样子真好看,我喜欢这样的妳。”好有女人味,被撒娇的感觉……太满足了。 情丝瞥他一眼,神情娇嗔。 “小丝,”他突然一本正经的爬了下头发,眼神苦恼,“妳再继续这么逗人,我们今天肯定出不了门,或者,我们更改行程……改到床上去妳说好不好?” 情丝用小番茄扔他。 “休想!你答应要带我去看驯鹿的,别想黄牛!” “小丝说了算!妳说我们要看驯鹿就去看驯鹿,说要上床就上床。”把那颗武器往嘴里丢。 情丝眼波如丝的瞪着他,这人,越来越皮!害她也全身都不对劲了起来。 她心心念念的驯鹿农场就在眼前,正确的说是圣诞老人的“老家”。 穿着羽绒大外套还加上护耳,情丝觉得自己像颗圆滚滚的肉粽。 相较之下阎东官可简约多了,他大老爷就一件大氅,一件皮裤,帅气得一路上引来不少爱慕眼光。 不过看到到处都是比她更庞大的肉粽来来去去,她平衡不少。 位在雷卫的圣诞老人村有大雪、木屋、冬青树,以及哈士奇、爱斯基摩犬拉的雪橇。 游客不少,她拚命的拍照,滑雪是大外行的她坚持这辈子大概就那么一次机会到北极圈来,也跟着人家兴致勃勃的骑雪上摩托车,尤其看到教滑雪的教练是个金发高鼻子的大帅哥,坚持非滑上一趟不可,这可让阎东官绿了脸。 “我来教妳!” 第32页 第32页 三十二 “你会滑雪?”情丝不是看轻他,只是他如果连滑雪都会,简直是十全十美到没天理了。 “这有什么难的。”就算不会也要硬着头皮撒谎,他不能忍受那洋人看小丝的眼光,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喂狗! “我们去租滑板。” 租了两人滑板,很有自知之明的到比较不陡的小坡去练习,当然,状况百出,滑板非常相爱,老是绊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尖叫、笑声不断,比那些真正的滑雪高手还要兴奋快乐,最后两人累得躺在大树下,一时间谁都没想过要起来。 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躺着,竟有些昏昏欲睡,情丝忽然被摇晃了下。 “妳看那是什么?” 她身旁的阎东官有些丝兴奋的直起身子,快要语无伦次。 看着阎东官慢慢替她拍掉身上的雪屑,心里一片温柔感动。 这男人何必这么宠她,她想出来玩就带她出来,明明公司一堆事情等着他,明明就不会滑雪却要充硬汉陪她摔跤,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深陷,隔着厚嘟嘟的手套拉住他一根指头。 “我们去刚刚那家店喝点热的吧。” 在室外待久了,都快变成冰棍子。 “好。”他咧嘴,殊不知上嘴唇一圈白雪,一旦笑起来显得无比滑稽。 情丝一点都不介意,凑上去,主动吻了他。 “抱抱!”阎东官的惊喜全部表现在好看的脸上,不过一个吻只会勾起他更多渴望。 “追到我再说!”贪心的色狼! 她娇俏的往前跑去。 “就别让我追到……” 这一晚他们住到北极圈最有名的冰雕旅馆,情丝差点就疯狂了。 从小到大住在亚热带地区的她,几时看过一座全部都用冰雪打造的旅馆,而且每一间都是来自世界各地艺术家作出不同主题的冰雕房间。 她被阎东官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密不通风,走进大厅,只看得见透明和白两种颜色,装饰的吊灯,桌椅通通是冰块作的,连支撑的大冰柱都可以清楚的看个通透。 “我们要住在这?”呵着气,她不敢相信。 这不是梦,一个要很久以前就必须预约,房间还是供不应求的地方。 不是梦,宽敞漂亮的套房除了一张覆盖驯鹿皮的大冰床,还有冰沙发、冰桌子、各式冰雕跟墙饰,衬着各色灯光,精致如梦。 不过,两人想偎在一起睡觉可就有点困难。 有点流鼻涕的情丝乖乖遵守阎东官传授可以温暖一觉到天亮的撇步,脱到剩下长袖卫生衣裤,缩进特殊睡袋内,手握暖暖包,头戴毛毡帽,只露出两个眼睛跟鼻孔…… 说真的,这样的确足够保暖,情丝回过头去看跟她没什么差别的阎东官,不禁想喷笑。 “我们好像两条毛毛虫。” “相爱的毛毛虫。”阎东官更正。 她喷笑。 “不过,半夜尿急的话怎么办?”库存,怎么清空啊?那些穿衣的动作是不是要重来一遍? 救狼喔! 第八章 翌日醒来,情丝一件件套回那起码有十几公斤的衣服后,马上拉着阎东官到冰吧,一口气要了两杯调酒。 冰吧的鸡尾酒真好喝,火辣辣的冲进喉咙,随即滑入肠胃,四肢一下暖了起来。 真是有趣,只要是吃的,也用方型的冰块盛放,就连酒杯都是冰块,视觉上非常引人入胜。 真有再生为人的感觉。 “喝慢点。”阎东官不住提醒。 “我还要一杯水中之火!” “我们叫点热的东西吃好了。”不要是一趟出游回来他的小丝变成酒鬼……怎么都不划算。 什么都好,只要能下肚,人一冷肚子最容易饿,一听要叫热菜,她快乐的举手赞成。 阎东官被她可爱的样子蛊惑,把菜单里的菜都叫了一份。 对于送上来的新鲜驯鹿肉还有鱼、云雾草莓做成的各种菜肴,两人非常捧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夹来夹去,一顿饭吃得你来我往情意缠绵,几盘菜很快被吃个精光。 “嫁给我吧!” 情丝以为耳鸣,有人在用饭的时候求婚吗? “我没听清楚。” 第33页 第33页 三十三 “妳愿意嫁给我吗?我们马上就举行婚礼!” “这里?” “嗯,妳觉得怎样?” “好。” 她的答应出乎阎东官意外,好一下才消化,接着眉飞色舞的向其他的游客宣布,“她答应我求婚,我要结婚了!” 他的宣布得到一阵如雷的掌声。 慢着!情丝拉他衣服,小声的说:“我要一个比较正常的新房。” “他们也有空调的套房。”他点头如捣蒜,“还铺着厚厚毛皮。” 对这里,他可是瞭若指事,只要是情丝想要的,就算没有,他也有办法去“生”出来。 趁着阎东官去张罗的时候,她给母亲打了电话。 “妈,东官向我求婚了。”她掩不住的喜悦都在电话里清楚的呈现。 电话线那端的徐蒂比情丝还要兴奋,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堆婚礼要注意的事项。 “妈,他们外国人没有像我们那么多繁文缛节啦,婚礼只是形式,有就好了。”她对自己的婚礼还没有任何实在的感觉,就像坐高空缆车一样,没有下地之前还是晕陶陶的。 “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的,这么赶,真是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说是抱怨,却能听得出来当人家母亲擭知儿女喜讯的喜悦。 “对不起啦妈。” “妳爸要是还在就好了,再怎样他也会给妳一个隆重美丽的婚礼。”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向不啰唆的徐蒂开始有感而发。 “妈,我嫁得出去爸就要偷笑了。” “乱讲,我的女儿可是世界上最棒的。” 两人叨叨絮絮的聊了不少话,挂掉电话之后情丝才发现自己答应结婚答应得实在太草率。 说什么她都应该请母亲来当主婚人的。 她开始到处去找阎东官,找来找去却在冰吧的雪地上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子。 才跟她通过电话没多久的妈妈,正在阎东官的扶持下走下车。 “妈!” 徐蒂听到声音,扬起笑容愉快的对女儿挥手。 “妈,妳来了,怎么……” “妳这慢吞吞的小孩,东官早在你们要出门之前就征求过我的意见,说他想趁着这趟旅行向妳求婚。” “妈,妳怎么可以帮着别人出卖女儿?”情丝茅塞顿开,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面的人。 “谁说的,妳找到幸福,妈妈比谁都高兴,我宝贝的女儿终于有人要了。” “妈,后面那句可以省略好不好。” “如果两位淑女不反对,我们进屋里去慢慢聊会温暖许多。”阎东官知道这对母女就是有说不完的话,他很认命的权充提醒的人。 情丝得到一个冰清玉洁的婚礼还有她挚爱母亲的全部祝福。 冰旅馆的冰教堂中涌进了全部的游客,当晚,新人穿着大红色的长袍,让牧师宣布他们成为合法夫妇,当地人还为他们献上北欧风格的祝福歌曲,然后被簇拥着进了新婚的冰套房。 特大号的床果然铺满层层又层层的毛皮,茶儿上搁着一束非常难得一见的鲜花。 真的是竭尽所能了。 情丝笑靥如花,这不是梦,她真的在北极的冰旅馆里结婚了,这种经验应该不是人人都有的吧。 “在想什么?”从浴室出来的阎东官问道。 “你……没穿衣服。”他只在腰际处围了条浴巾,湿润的头发熨贴在颈子下,平滑又紧实的胸膛还沾着几分水气,性感得教人流口水…… 她管不住自己的眼,再看下去喷鼻血外加心跳停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明明他小时候身材没那么优的。 “天气好冷……你赶快把衣服穿上。”那是谁的声音又沙又哑,比鸭子还要难听,声音里全是渴望?是她自己的吗? “别担心,妳忘记这里的暖气很够。”阎东官一点都不想从她饱实丰满的胸部离开,急促的脉搏和下半身诚实的提醒他的需要。 不等情丝再说什么,她被拉进男人温暖的胸膛一阵狂吻,那吻吻得她眼冒金星,头晕眼花,难分难舍,火花四溅。 他肌肉分明,骨肉停匀,好好摸喔…… 好个浓情蜜意关不住。 两人下半身毫无隙缝的贴着,这让阎东官全身发燥狂烧,她的细腰圆臀比上好丝缎触感还要好。 一件件脱掉她的衣服,这不困难,她身上就那么一小件。 情丝绷紧身子,弓起曼妙有致的曲线。 第34页 第34页 三十四 阎东官着迷她的胴体曲线,看她迷醉酡红的脸蛋,迸发的情欲再也无法控制,一发不可收拾了…… 欲火爆发的厮缠,漫着微暖的房间只有交迭的喘息和身躯。 这次,不再是非理智的性关系,也不是擦枪走火的爱情,是结结实实的倾了心的结合。 蜜月的日子份外甜蜜。 他们四处闲逛,哪里热闹哪里去,这样二十几天下来,里里外外把芬兰玩了一遍。 情丝很乐意被他拖着跑,不管走到哪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始终牢牢的。 每天跟他带着地图东跑西跑,偶尔迷路,偶尔为了要往东还是西走也有得吵,偶尔聊天、拌个嘴啊什么的,每天睁开眼就是满满的幸福,情丝快乐满足的带着丰富的收获回到睽违已久的房子。 天气极好的日子里,他恢复平常上班起床时间,轻声慢手的起床梳洗穿衣套鞋,拎起公事包,却看见一双清醒的眼睛。 “把妳吵醒了啊?”弯下腰亲亲她刚睡起来带着粉红的脸颊,他的小丝任何时间都可爱,尤其刚睡醒时,他好想不早朝,重新抱着他的小丝滚回床上去…… “怎不叫我?”她没一点人家老婆的样,好像太不尽责了。 “我知道妳想什么,这些事情我做惯了,没必要因为妳嫁给我就推给妳做。”他当初爱的就不是那样的小丝,有没有老婆的样子一点都不重要。 “有空请小神回来吃饭吧,我很久没看到他了。”知道自己被这男人用另外一种方式宠爱着,情丝的心里滑过笔墨难以形容的温暖,她告诉自己要对他更好一些才是。 “为什么就请他一个,我是妳老公,妳应该要我准时回家吃晚饭才对。” 这种醋也要吃,真是的! “我看你一进公司起码要忙上一两个星期不得闲,叫你每天回来吃晚饭你腾得出时间来吗?”何必辛苦自己劳累别人? “我本来就打算天天回来吃饭。” 他心里的如意算盘可是打了又打,又要回到那种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的地狱去,那不如不结婚。 “你最好能做到啦。” “对我那么没信心?” “是啊,大王你再不加紧动作,连早餐都要在车上吃了。”掀被子下床,把阎东官这比她更想赖床的大男人往外推。 “真无情,老公要外出打拚,起码也给个吻别吧。”他还要索吻。 踮高脚尖,啾的给了个亲亲,谁知道又被欲求没满过的男人抱进怀里好好的轻怜蜜爱一番。 这一天的早餐阎东官果然只能打包在车上解决。 情丝向来都很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个地方,她知道自己对阎东官的工作没有帮助,可也不能当作绊脚石拖累他,她让他安心工作,自己也关起门来过起新婚的生活。 首先…… 她爱死了三温暖,每天都要进以木炉加热、在木屋内以蒸气及烫水洗浴直到皮肤发红的浴池去洗个痛快。 还有她带来的漫画,终于有时间可以颓废了! 相较情丝悠闲自在的生活,工作堆积如山的阎东官可就不怎么欢乐了。 才进公司大门就被守株待免的小神拉到一旁去讲悄悄话。 “你家老大爷一上班就来等你了,皮绷紧一点。”迟到二十分钟,罪无可赦! “我家大爷,他不是你爸爸喔?!” 小神不跟他抬杠,偏了下巴,神情不爽到极点。 “你知道他这尊大门神来公司坐镇几天了?一个星期,我保证你再不回来,不止公司小妹,你的秘书包括所有的特助全部都会在今天递上辞呈不干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你还问,他是冲着你来的,你才是那个干了什么好事的人!” “我?不就结婚而已。”结婚大事没有事先禀报父母,也就这么回事。 小神的心情翻腾不已,“你结婚?小丝吗?” 先下手为强的浑球! “是啊,小丝请你晚上到家里吃饭。” 他把话带到了,没有假装忘记。 “结婚连通知都没有,难怪老头子要生气。” 第35页 第35页 三十五 阎东官白了他一眼,“结婚是我的事,你以为这么多兄弟姊妹有谁会诚心祝福我的?” “你自己保重!”阿门。 小神太清楚名为血缘兄妹的那些人有多想随时随地把阎东官拉下台,等着看他笑话。 如狼似虎的亲友团,他跟东官还真是幸运到极点,才能生在这样不正常的家庭里。 阎东官打开办公室木质大门,果然已经满是老人疲态的阎九寰就端坐在真皮沙发的一隅。 老归老,严肃冷淡的表情依旧。 “爸。”他淡淡打过招呼。 “原来你还知道要来上班,我以为你根本不想回来了。” “爸,我不在公司还有小神。” “哼,他不是这块料,给他一碗饭吃他就要满足了。” “爸,你错了,公司有今天的规模,一大部份都是小神的功劳,是他给我这碗饭吃的。” “随你要维护谁,大家心里有数,我听说你结婚了?”阎九寰凌厉的眼光充满批判。 “是。”阎东官压根不想骗他。 “台湾的那个女孩?” “是。”明明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还要来问。 “哼,那个已经败掉的葛家,你娶那女人一点用处也没有。” “爸,我跟小丝的事情你不会懂的。”放下公事包,他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开始准备办公。 “我不懂?”他提高分贝,想他阎九寰虽然退休把公司交给第二代了,可是余威犹在,他说出口的话谁敢质疑? 真敢的,也就这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儿子。 “爸,你一辈子女人那么多,你真心给过谁,就算我妈你也是到手了就丢掉。我不行,我的心很小,只能给一个女人,在感情上我跟你绝对不一样。” 他对大家族的争权和淫乱深深厌恶,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我对你要娶几个妻子没意见,重点是女人的功能除了生下第二代,就是为夫家带来利益,没有利益的老婆等于废物,你娶那个女人到底贪图人家什么?你是一时精虫充脑吗?” 阎东官按下心里直冒的火,他知道就算说破嘴,父亲也不会懂。 “爸,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沙漠的某个角落藏着一口井,它真正的价值是肉眼所看不到的。” 这是小王子里的话,也是阎东官对情丝唯一的想法。 “别用那些话来唬弄我,女人就是女人,哪来那些有的没的,把情啊爱的挂在嘴上的男人最没用了,女人只是男人生活上的调剂品,不是必需品,你醒一醒吧你!”他还试图要给儿子洗脑,只可惜阎东官已经不是以前那脆弱幼小的小孩可以随他搓圆捏扁。 “我就说你不会懂的。” 很早以前他就放弃改变父亲的观念,人老了,观念不是朝夕养成的,只能随着他进棺材去了。 唯一可喜的是他的父亲够老,老得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去危害任何女人,这是目前可以称得上安慰的事。 “那么快就被那个女人收服在五指山下,那以后还有什么搞头?”眼看儿子那么不受教,白白浪费他耗了一星期的时间在这里。 “爸,我很忙,你要没事就回去,我让司机送你。” “娶就娶了,有空去离一离,要不然给她一笔钱,叫她回台湾。” 没有交集的话还要继续吗? “爸,不要打情丝的任何主意跟念头,我不希望我们薄弱的父子关系因为这样决裂或破碎,以前的人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却很希望这块瓦是完整的。”他言尽了。 阎九寰深深注视这儿子,他果然老了,老得居然被儿子的说法给撼动了。 他不会用公司来威胁这个优秀的儿子,他的造船厂能有今天的规模跟发展,全靠这儿子引进各国尖端技术以及工业最新素材,引领公司各部会不断提升技术层面,一家公司年年获利数十亿,这种人才几千万人里就这么一个,就算他有数不清的儿子却没半个及得上阎东官。 他每年的分红就是一大笔钱,不用辛苦劳碌就能坐拥财富、享受人生,他虽然对阎东官的娶妻意见重重,却不会蠢得跟钱过不去。 最重要的是,这儿子是他的骄傲,他并不想毁了目前还算稳固的关系。 阎九寰沉默了很久,沉默到阎东官以为父亲要跟他翻脸了。 想不到── “我自己来自己回去,你忙吧。”不接受、不排斥,这是他竭尽所能表现的善意了,“要记得自己打电话到杜家去道歉。” “嗯,我会。”杜……什么,那个他父亲乱撮合的亲家吧?“你慢走。”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就是这个,这以前从来没看好过的儿子是真把他当父亲看待,他会真心的关心他的大小病痛,不像其他人……唉…… 阎九寰走了。 第36页 第36页 三十六 接下来阎东官陷入疯狂的工作地狱中,小神一确定阎东官要回来上班的那天起,就很偷工的把该老板的工作都归还他。 喽啰也该有人权的。 再说……看在阎东官是弟弟的份上,情丝就让给他了。 但是,他决定要代替月亮惩罚这个见色忘兄弟的人。 做给他死吧! 排山倒海的工作量难不倒阎东官,一堆的案子等他决定,马不停蹄的开会讨论,接听电话的手没断过,就连午饭也没空吃,老板拚命,底下的员工能偷懒吗? 小神偷懒的大好计画立刻崩溃。 在众人的怨声载道下,下班时间到了。 阎氏是很人道的公司,体谅员工上下班会碰上大批人潮,于是体贴的提早十分钟让他们下班。 这对时间就是金钱的公司来讲的确少见。 带人要带心,这是阎东官的治理名言。 他笑嘻嘻的把不算重要的公务往后挪,拿起西装外套交代了秘书就往外走。 “阎特助,回家吃饭了。” “我没兴趣去看人家夫妻恩爱,还有,大老板你这么早下班,报表决策都看过盖章了吗?”小神挪了挪镜片。 虽说是特助,小神也跟一般的员工坐在同一间大办公室里面,平民得不得了。 阎东官也不催促,他拿起手机直接按下快速拨号。 “你想做什么?”小神阴森森的踱过来。 “跟小丝讲说你不想见她。” “我什么时候说不想见她了,你不要造谣!”有人冷淡的面具龟裂了。 “你明明说不去的。” “既然老板都偷工了,我又何必做牛做马,改变主意,我去。”一百八十度大逆转,男人也免不了善变。 “坐我车。” “不必,我自己有车!” 两个在商场意气风发的大男人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要不幸被哪个女性员工看到,流言啊流言……明天又是满天飞舞了。 两人各自搭了电悌下楼,各自拿车,各自往阎东官的家飞驰。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不过一看见出来开门的人是小丝之后,两个大男人立刻变脸,速度之快远远超越川剧。 “东官、小神你们一起回来了。”情丝过去拥抱小神,这……让阎东官很吃味,明明那拥抱该是他的。 “喂,你可以回去了。”下逐客令的人完全失去理智。 “你胡说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他。”情丝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她拉着小神的手往里头走。 阎东官的眼睛喷出火花。 不知道是为了刺没有寄托,现在他有了小丝,让老婆独守空闺不人道,是会被唾弃的。 可是,要是身体还有自主权就不叫人在江湖了。 他除了放长假后的第一天能够准时回家吃饭之外,时间越拖越长,到后来自己也数不清有几天没回家了。 不回家,起码的电话呢? 不能说没有,只是每次在讲话的时候他的身边都挤着一堆人,想要讲几句体己的话都很难,最后都草草挂掉了事。 最困难的部份是一个人睡觉。 第37页 第37页 三十七 每个人都该养成好习惯的,譬加说,习惯了一个人的体温就不要随便让人来分享你的床,因为那样的人体大电毯要是一旦不在,长夜会变成永无止境的苦刑。 不管阎东官还是情丝,都怀念彼此的体温。 至于在家的情丝── “小丝啊,妳别太介意,男人一忙起来就是那个样子,妳爸爸以前也是那副德行。”徐蒂看得出来女儿心里的失落,怎么说都还是新婚夫妻,舍不得会想念都是正常的。 “我……哪有,我想我也该去找个工作,每天没事做真无聊。” “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就嫁给像东官这么忙碌又不凡的人,自己要调适。” 话好杀,她好瞎。 好吧,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好了不起吗?! 她强迫自己睡着了,可管得住身体却管不住莫名其妙就会滑出眼眶的隐泪。 她一定是老了,动不动就哭。 就说对丈夫太过依赖不好,这会儿离不开了吧。 这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她很宅没错,她不爱逛街不爱瞎拼,也对越来越冷的天气很反感。 这么怕寂寞的她活该去死好了! 她不想继续这样过下去,她不想变成所谓的深闺怨妇。 她要找点事来做。 比较讨厌的是那个把老婆一丢就好几天的臭男人什么时候才要回来。 她放下玉米盆子改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很直接的询问那个工作狂,“阎先生,你什么时候要回来?” “有事吗?”他正在开会。 “很忙吗?” “有点。” “没事,只是想问晚上要回来吃饭吗?” “我尽量。” 挂了电话,情丝马上骂自己太孬,不是要去呛声的吗,居然一听到阎东官的声音就缩成了小乌龟。 既然狠不下心说走就走,她干脆自己找事来做。 她去翻行李,在深处的角落找到她以前替巴天御买茶点时随手做的笔记,当然她手上如果有台电脑就好了。 也许她有机会把这些笔记变成一本食谱也说不定。 抄抄写写,偶尔发个小呆,午餐跟母亲一起用,再睡个午觉,附近的商店街她大概也逛遍了,用自己的钱买一本有声书,写字累了就听着耳机里的单字,老人家说嫁鸡随鸡,既然要在这里生根,那么语言是非学不可的了。 她有多少年没过过这么清闲自在的生活,没有压力,不用在车潮里冲锋陷阵,不必被无端的流言气个半死却还要装做什么都没听到。 让她更加意外的是阎东官居然在晚饭前赶了回来。 “你不是很忙?”情丝有些惊讶。 “我答应妳要回来就会回来。” 把好几天不见的小妻子拉到身边,亲亲她的颊,“刻意打电话要我回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我想说你在上班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我想去找份工作。” “咦,不是有妈妈陪妳,要是真的无聊,”他掏出一张副卡来,“看到什么喜欢的尽管去买。” 拿着那卡情丝有些不悦,她又不是为了钱专程把他叫回来的,不过却也没把卡退还给阎东官。 其实阎东官除了太忙以外对她的好实在无话可说,她穿的衣服让人做了一整柜子给她,她喜欢的食物只要开口,厨房随时供应,随口说她在街上看到什么,隔天马上出现在她床头边,这样的丈夫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晚上我帮妳洗澡。”阎东官轻咬着她耳垂,细声的说着。 她的唇被阎东官紧紧堵了个严实,这霸道的男人在床上是不会允许她说不的。 他的吻跟以往不同,带着轻轻的怜爱,越来越加深的热吻让她不由得不回应,只要她稍稍移动,阎东官就像得到鼓励般的更深入纠缠她的唇舌,分享她口腔里的任何。 情丝明净如水的眼被软毛似的睫毛半掩着,让人心酥酥的痒。 用指拂过她洁白如瓷的脸蛋,阎东官三下五除二把她扑倒重新滚回被子里。 一团火在情丝心中燃烧。 第38页 第38页 三十八 洁白如雪的肌肤在衣服尽褪后展现在阎东官面前,那久违的美丽散发着幽滟的光泽,美得不可方物。 她迷蒙的让她的男人带领沉入一波情欲顶峰。 情丝逐渐适应了这边悠闲的生活,但是徐蒂却开始想家了。 她考虑了好几天才向情丝说她想回台湾。 芬兰很美,可是也很冷,更重要的是她的朋友都在台湾,女儿既然已经找到幸福,欠债也还完了,她想过一些属于自己的日子。 “妈,住在这里不好吗?” “妈妈老了,恋旧,如果妳想我,以后让东官带妳回来,这样就好了。”徐蒂很坚持。 “要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去东官的公司给他来个突袭检查。”情丝安抚的笑,想移转母亲的注意力。 “妳自己去就好,我才不要当电灯泡。”说起来她这老太婆不识相,一住下来反而害得两个年轻人拘束。 “妈……” “快去快去!” 情丝一早就打电话跟阎东官约了时间,这些日子以来她清楚的知道了这位大人物非比寻常的忙,要是没有事先约好,搞不好这一趟会扑空也说不定。 而且更重要的是没有阎东官的允许,她也进不了阎氏大门吧,用膝盖想也知道像这种大公司的总裁,可不是她跟柜台小姐说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稍微上了点淡妆,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体面整洁的仪容绝对是必须的。 她总不能让阎东官丢脸。 “总裁夫人吗?”有礼貌的柜台小姐一看见她就过来问,隐隐带着好奇的看着情丝。 情丝点头。 “请您跟我上楼,总裁要出去之前有吩咐要我们好好款待夫人。” “他不在?”电话里他明明答应要等她的。 “总裁有临时的行程,他说中午以前会回来,请夫人在总裁室稍待。” 电梯很快上了五十七楼,沉淀的色调,低调隽雅的布置,情丝可以肯定这是阎东官的办公室没错。 “夫人请里面稍待,有任何疑问可以吩咐秘书室的秘书们。”柜台小姐说完立刻退开。 情丝打量采光非常好的总裁办公室,高级木料的桌面上收拾得很干净,几乎看不到任何阎东官的私人用品。 转了一圈后她开始翻起杂志,唉,果然是硬邦邦的工作场所,就连杂志也没有任何可看性。 她等了又等,秘书几度进来送点心咖啡,情丝却逐渐觉得索然无味。 她拿起日前阎东官给她的新手机拨号。 “小丝,怎么,我那些秘书有没有好好招呼妳?”阎东官不知道在哪里,隐约听得到海浪的声音。 “她们很客气,我想跟你说你忙你的吧,我先回家了。” “抱歉,临时的行程。”停顿了下,阎东官的声音再度传来。 “对了,妈妈想家了,我想过几天陪她回去,应该是大后天凌晨的飞机,你要回来吗?” “等我回去再讨论这件事好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总之,我没有回去妳不可以走人,听话好吗?” “我只是陪她回去,也许几天就回来。”反正他也忙得很少回来,她在不在那个家好像没有太大差别吧。 老实说她也想念那个潮湿温暖的岛屿。 “小丝,等我这阵子忙完,我陪妳们回去!”他有些急。 “我能等,也愿意等,但是妈妈……” 现在的人都不肯结婚,原来婚姻的赏味期限这么短。 “小丝,我正在忙……” “嗯。”打断他,她能体谅。 男人都一样,兴头上的时候就算距离一个城市,叫他不要来半夜拚命也杀过来,还脸不红气不喘;从恋人变成了夫妻,就算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几时要走了,却表现得比陌生人还冷淡。 他可知道把一个人放进心底不容易,要拿出来也……很难。 又等了半天,没有电话追过来,她很干脆的搭同一台上来的电梯离开阎氏大楼。 从远处看,真是一幢雄伟气派的大厦啊。 第39页 第39页 三十九 然而正在码头参加一百一十米豪华超大游艇下水典礼的阎东官把剪彩的剪刀一丢,想转身走人。 “怎么了?”小神看见他面色不善,拉住他的肘。 “小丝要回台湾。”该死! “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都往后挪,她只是回去,总会再回来的,这里这么多政商名流,别忘记女总统已经过来了。”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 “是,她已经是你的老婆了,不回来能到哪去?” “可是……” “没有什么可不可是。” 说得有理,按下心里的愧疚跟不安,阎东官重整了西装迎向前去。 情丝又多待了两天。 这两天,她拚命拔着院子里的杂草,她想起以前跟阎东官在院子拔草的时光。 不过她的希望落空,阎东官还是没回来。 “妈,我们走吧。”阎东官给的副卡正好派上用场,她很大方的替母亲跟自己买了头等舱的位置。 “不等东官,这好吗?” “他要我跟您说抱歉,临时有事走不开,不能来送我们了。”情丝撒了小谎。 徐蒂点点头。 情丝微笑,各自抱了抱眼前两个对她照顾很多的管家。 计程车等在门前,只待她们上车。 “夫人、老夫人,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台湾,那地方她连听也没听过。 “因为我不能做抛弃妈咪的女儿啊。”她还在笑,因为除了笑,情丝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表情了。 “请早日回来。” 情丝没作声,一头钻进等候很久的车子里。 车子留下尘烟走了。 情丝离开多久了? 三天,不,五天了。 刮干净胡子,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阎东官默默放下刮胡刀。 这里,是他办公室顶楼的套房。 还没有遇见情丝之前的每一天他都在这里度过,这里上下班很方便。 可是,他已经找到情丝了不是?两人还结婚了,为什么他还一个人在这里? 以前,他天真的以为为了要走更远的路,忍耐着不去见情丝是不要紧的。 结果,他失去了她。 整整失去十几年。 那些年,他忍着不要想她,当作生命里没有这个人。 可是,现在的他在干什么? 他难道又重蹈覆辙,重复当年同样的蠢事?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大梦初醒,他快步踏出浴室,走进套房,按下电话。 “让飞机在停机坪待命,我要出门。” 他居然犯了这么大的错,对不起小丝,妳一定要等我! 入秋了。 东北季风抵达台湾上空的机率很频繁。 台北经常笼罩在阴沉的天气下。 天气一冷,热食就大受欢迎,早餐店还是一样忙碌,情丝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动,只是偶尔要应付一些记性比较好客人的询问,问她跟徐蒂怎么消失了那么久,去了哪? 第40页 第4o页 四十 小地方就是这样八卦,固定的人消失不见都能教这些以串门子为乐的欧巴桑说上半天。 情丝只能解嘲的想,很高兴自己还有供人茶余饭后谈论的功能在。 “这是您的照烧猪肉堡还有玉米浓汤。”递出客人的餐点,低下头正要忙下一份活。 “小姐,我要的是冰豆浆、养生三明治。”赶着送小孩上学的妈妈很不悦。 “对不起,我立刻重做!”道过歉,手也不停的倒豆浆,把事先做好的养生三明治放进塑胶袋。 不过,接二连三把蛋饼给成葱油饼,红茶给成绿茶,最后终于确定无误,不过饭团里包的不是花生粉、油条跟好吃的咸菜,她裹了浓浓的奶油、起司跟辣椒油,那个眼睁睁看着她包的高中生丢下钱,飞也似的逃了。 情丝茫然的看着手上的饭团,慢慢确定里面的内容物,没等徐蒂过来关心,她低声向她说:“我去洗碗盘,这里妳替一下。” 不止她,后面排队的客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气。 “老板娘,妳们家小丝看起来很不对啊,是不是生病了,要赶快去看医生比较好?” “我看不是生病,是大姨妈来了。” “我看不是,小姐失恋了。” “妳怎么知道?”三颗不一样的欧巴桑头有志一同的转过来。 如果失恋,可是街头巷尾的大新闻,要打听仔细才好。 “我女儿失恋那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跟小丝一样。”无心透露自己的女儿失恋,巴不得要看别人家笑话,自己不小心却站到风头上了。 “锵锵乒乓!”后面传来碗盘掉满地的噪音。 不懂那些三姑六婆在热血什么,徐蒂低下头钻过帘子往里头去了。 大大的水槽下,情丝正低着头捡散落一地的东西,那些碗盘虽然只是便宜九十九块大卖场的塑胶盘子,可也是花钱买的。 “小丝……” 看见进来的是母亲,情丝笑笑。 “一下倒太多洗碗精,滑手了。” “小丝,回去吧。”徐蒂不是没有发现女儿的笑容越来越稀落,简直是少得可怜了。 “妈,妳赶我,早知道妳不喜欢我跟妳住,我就搬出去了!” “傻孩子,我是不知道妳跟东官两个人怎么了,但是,凡事要说清楚,一个人躲起来不是办法。” “妳赶快出去啦,客人还以为我们家又出事了。”自从被泼漆讨债的事情之后,她这家小店已经变成指标性的八卦集散地了。 徐蒂没办法,摇摇头出去了。 一等徐蒂不见,情丝脸上的笑意立刻隐匿,转过身开始处理那些碗盘。 水声淅沥,她身边恍惚多出一双稳健的大手来…… 她是想人想过头,眼睛还有头脑都出问题了吗?为什么会看见穿西装的阎东官对着她露出一排白牙,还替她洗碗? 她揉眼,不可能,他堂堂一个大总裁跑来这里洗碗,又不是发神经。 “妳再这样把我看下去,我会变成禽兽立刻把妳吃掉。”清朗醇厚的声音敲在耳膜上,“还有,不可以用手擦眼睛,妳满手都是泡泡,跑进眼睛就麻烦了。” 这老爱对着她碎碎念的声音绝对不是幻觉! 情丝一把掐住眼前的幻影,也不管手上沾了多少泡沫,把人家的豆干一古脑吃光了。 “你……是真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一放下旅行箱妈就罚我进来做洗碗工。” “你做错什么,她要罚你?”她傻傻的问。 “她说我让她女儿生气伤心,要我在这早餐店打一百年的工抵帐。”他一本正经说道。 “一百年,那么久,你都老了。”她喃喃。 “女婿替丈母娘打白工没话说,谁教他看上人家女儿,养一个女儿长大很不容易,这是应该的。” 痴醉的迷雾有些散了,情丝略略清醒。 她转身回去对着水槽,默默无言。 “小丝?” “你来做什么?” “我想妳。” “哼!” 第41页 第41页 四十一 阎东官急了,他把情丝小心的扳过来面对自己。 “妳知道我做了好多年的工作狂,一下要改过来真有那么一点不简单,妳给我一次机会嘛。”他不知道要怎么替自己解释,即便一路上打了无数草稿,可一到小丝面前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想清楚,被爱情冲昏头,一头热的嫁给你,妈说得对,我没有体认到你不是普通人这件事,我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做一个必须天天守着大房子的女主人,你没错。”回来几天,她吃不下、睡不好,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全是这些,真的够了! “当初……”他的声音有点远,却又无比真实,“我是为妳才打下那片江山,要不是有妳,我不会接下父亲的造船厂,一路把它发展成现在的规模,如果妳不要它,那我也不要!” 情丝先是睁大眼睛,继而去摸阎东官额头,也不管手上的泡泡多得吓死人,这一摸帅哥会变成什么样子。 “没发烧啊。” 阎东官拉住她双手,“原谅我小丝,跟妳在一起我好快乐,我不想再变成一个人了。” “你那个庞大的王国怎么办?” “妳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吗?我就是为了把公司的行政、生产、还有行销做一个比较完整的汇整,不要大权一把抓,大权集中虽然有它的好处,可是掌权的人一旦出事,整个集团都会崩坏的。” “你的意思是说公司可以交给专业经理人打点?” “这么说也是可以,起码不要让自己事必躬亲,可以放轻松做点别的事,据我估计,再给我半年时间就可以了。” 他小心觑着情丝的脸色。 她没说赞成还是反对,只淡淡的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你知道这年头不流行王宝钏苦守寒窑了。” 阎东官悚然。 好深的含意,到底,这次求和他能不能得到缓刑,还是无期徒刑啊? 她的意思不会是说只要他继续拖泥带水,她也不介意替他戴绿帽子……是吧? 阎东官流汗了,脸色铁青。 第十章 阎东官在情丝家住下。 她的房间不到五坪大,一张单人床、一个组合式衣柜、一张书桌,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一踏进来把剩下的空间全部填满,两个人要转身都有困难。 情丝有些局促。 “又不是住不起饭店,来这里跟我挤。” “谁教妳不肯跟我去,既然妳不去,我们就一起睡这里。” “我很忙,说好了,可没空陪你。” “妳都嫁给我了,陪老公是天经地义的事。”由身后环抱他想念已久的软润娇躯,耳鬓厮磨。 就算心里有那么一点芥蒂,被他这一抱、碰触他、听见他的声音,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我要妳。”他是野兽,只要碰到她就发情,就满腹欲火,他好想把他的小丝压在身体下面尽情的厮磨亲吻,想摸她浑圆的胸脯,想扶着她的腰一点一点把自己送进去。 他露骨的索爱,压覆的封锁了她甜蜜的嘴唇,过大的动作让老旧的单人床发出不堪负荷的咿哑叫声。 “嘘……妈在外面。”做坏事要是让隔着薄墙的妈妈听到,会很难解释。 阎东官的饥渴还没有获得一丝丝解放眼满足,不知道哪传来的喇叭叭叭叫声却让怀里的小人儿惊跳,张了吁吁的,吶吶解释。 “糟糕,董事长在外面了。” “巴天御?他来做什么?”他不在的这几天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轻轻推开阎东官,情丝满地寻找她的斜背包。 “接我去医院啦。”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慢着!“去医院?” 一把火从肚子里往外窜烧,要不是理智一再提醒他不能翻脸,翻脸会坏事,眼看情丝真的要出门了,他只能压低着嗓门问。 “我那天不小心摔车。膝盖摔破皮被他看到,他说在我伤好之前要载我上医院敷药。”她淡淡解释。 “摔车,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只是破皮,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42页 第42页 四十二 “没什么大不了?”他简直变成了鹦鹉二号,只能跟着人家的话尾重复又重复。 “我出门了,有事回来再说。” “慢着,让我看看妳的伤。”他把准备要出门的情丝拉回来,动作不粗鲁,反而小心翼翼的。 “人家在外面等很久了。”她挣扎。 “拜托,让我看一下,安心就好。”他低声下气了。 情丝实在没办法拒绝那种表情的他,迫于无奈的拉高袖子,手肘关节地方被两块厚厚的纱布裹着,白色的纱布还不时渗出红红的黏液来。 阎东官脸色比被拳击手打了一拳还要难看。 “膝盖呢?”他记得她刚刚说的是腿。 她拗不过这男人,只好扯高棉布长裤。 阎东官抽了口冷气。 “是我害的吗?” “少臭美了,你以为我没有你不行吗?”这男人讲话不要那么直接不行喔,这样教人怎么回答! “我知道妳没有我还有一堆人追,”外面那个就是情敌,“可是我只有妳。” 情丝被他掏心挖肺的肉麻搞得面红耳赤,顺手掩住他的嘴。 “你就算往我脸上贴金也没用,像你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没有……” 阎东官把脸往她微凉的小手上蹭。 “她们都不是妳,不是那个把我从困境拉拔出来,不是逼着我吃饭、练球、上学还有用漫画丢我的那个人。” 这样的剖心表白,情丝还有什么话说,她只能融为一摊春水了。 以前的人说这是冤孽。 他们肯定就是。 男人对男人,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学长,呃,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巴天御嗅到不寻常的烟硝味,很浓、很刺鼻,很……冲着他来的。 人是从情丝家里走出来的,大有蹊跷,大势不只去了一半。 “是啊,谢谢你来接小丝去敷药,我看她摔伤的地方还满严重的,这几天让她休息好了。” 这口气,这调调,好像小丝是他的女人。 “你们?” “谢谢你这么照顾她,以后你放心,有我看着,她会很好的。”阎东官故意亮着中指上的戒指。 高手过招,你来我往,只差没互相吠起来而已。 由房间出来的情丝实在很想装死当作不认识这两个男人,什么不好比,比幼稚吗?真的不必了! 阎东官一看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搂住她,“不是叫妳在屋子里待着就好,我会好好跟学弟沟通的。” “你进去啦,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不要!” “你不要把事情越搞越复杂。” “不复杂,妳是我老婆,妳的事我来说,我叫妳休息妳休息就是了。”阎东官吃了秤坨铁了心。 “你们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巴天御好不容易从喉咙挤出声音来。 他这么快就成了局外人,该死,什么时候发生的惨剧,就知道那两个月的假不该允的! 没有人鸟他。 “妳没有对任何人宣布我们的喜讯?”阎东官的声音像灌了铅,随时要发飙似的……不是像,他根本是一触即发。 “……我回来就摔车哪有心情说这些。” 阎东官拉起情丝的手,看完右手又看左手,一张俊脸登时变色,除了龟裂还夹杂着风暴。 “我们的结婚戒指呢?” 她好大的胆居然拿了下来,怎么,她真的打算休了他这不称职的老公吗? 他们连棉婚都还没过…… “那个,你知道手上戴着戒指做事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他可是自从戴上的那一刻起,不管洗澡睡觉通通戴着,一分钟也没想过要摘下来,她却用那种毫不在乎的语气说不方便? 第43页 第43页 四十三 “你凶我?” “我没有要凶妳,只是给我一个理由嘛。”看她突然委屈下来的小脸,阎东官拚了命的抹脸。 可恶,就是对她那流泄着水光的眼睛心软。 “理由、理由,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都是陌生人的家你给过我理由吗?你一出门就丢掉不回家给过我理由吗?不过就一枚戒指,希罕喔,还给你啦!”情丝把心里全部的委屈都掏出来,顺手从脖子拆下一条阎东官从来没看过的链子丢向他,然后转身进屋子去了。 阎东官怔怔的握着还残留着情丝体温的银链子,上面是他嘴巴里口口声声要见的婚戒,一枚他们一起去珠宝行看来的黑钻。 他没想到竟被情丝贴身收藏在胸前。 巴天御温吞吞的踱过来。 “学长,你被女人甩了,按理说我应该大声叫好,不过,你也太不明白情丝的个性了。” 整理过情绪、好整以暇的巴天御恢复他那风流倜傥“陈水”的样子,反过来指点身在迷雾里的阎东官。 “我不会让她甩掉我的。”巴天御的话他有听没进。 “那还杵在这干么,台湾的电线杆还不够多喔?” 一语惊醒梦中人,阎东官握牢手里的链子,追了进去。 巴天御摇摇头,看见无垠的天,又咂咂嘴。 “巴天御你还真不是普通的笨蛋……” 人财两失还笑得出来,呿! 情丝把自己关在卧房里。 喇叭锁的门只要随便撞一下就能开,可是阎东官选择守在门外,他走来走去时间过得很慢,比度日如年还要难过。 走到后来腿酸了,他干脆席地坐下,也不管地板干不干净,人偎着一边的门框,两脚抵着另一边。 他不轻不重的敲门。 “小丝,还在生气吗?” 里面一片空寂。 “就算死刑犯也有三审上诉的机会,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好没道理。” 门第一时间被打开,情丝盘着手,明净的脸有着微红的可疑颜色。 “你……存心要吵得沸沸扬扬让我妈知道是吗?” 阎东官一跃而起。 “早知道妈那么好用我就把她找来了。”言下之意就不用在这里守株待兔这么久,幸好他心目中可爱的小兔还有那么点良心,要不然被关在外面一整天可就不好受了。 情丝不作声就想关门,哪知道阎东官眼明手快一只手一条腿卡着门板,他就不相信小丝真的忍心请他吃闭门羹。 “你出去啦!” 阎东官发挥他男人先天体力上的优势,一个大跨步,薄薄的门板哪挡得住他想长躯直入的决心,一个使劲就破功了。 眼看阎东官进来了,情丝气嘟嘟的坐到唯一的椅子上生闷气,打算把阎东官当隐形人看待。 “小丝。”阎东官把她整个人连椅子转过来面对自己,双臂环绕,这下子就算孙猴子也难逃如来佛的手掌心了。 就算她翘着嘴的模样还是深深打动阎东官的心。 “我承认我吃味,我以为……妳回来这几天就喜欢上巴天御了,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越爱她越是害怕,怕她不爱他,怕她移情别恋。 “我以前都没爱上他了,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跟他有什么。”这男人到底是笨还是聪明? “对不起啦,我吃醋。” “我懒得理你,晚上我去跟妈睡,你好好想想自己有多不讲理!” “不要!” 情丝下定决心,抱着自己的枕头去敲母亲的房门。 吃了闭门羹的阎东官嘴角抽搐。 “妳想跟妈妈谈心,可以,不过……” 第44页 第44页 四十四 情丝一觉醒来,片刻的恍神后却发现自己不在母亲房间,她躺在阎东官的身旁,那双手正占有性十足的搂着自己的腰。 怔怔的看着他无害的脸庞,她用力的揉眼,不是眼花,难道这男人昨晚把她从妈咪的房间打劫出来吗? 原来她曾有过那么一丝后悔把真心跟终身都托付给他,这男人教她又爱又恨,那种青涩如酸梅的滋味漫上胸间,然而现在看着他,却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身体才动了下,耳边就传来低哑却迷人的笑。 “妳这坏东西,我好不容易把妳讨回来,一醒来就想从我身边逃开,我这么惹人讨厌吗?”阎东官的声音懒洋洋的,明白的带着宠爱。 “我昨天明明……” “妈说她习惯一个人睡觉,我就把妳接收回来了。”明显带着戏谑的笑声,阎东官心情好得很诡异。 “就一个晚上你也要计较。” “妳是我的,我会一直把妳顾得滴水不漏,谁都别想从我手里把妳带走。” “无聊!” 阎东官坏坏一笑。 “既然老婆大人喊无聊,我们来做床上运动。” 狼爪把甜蜜的小兔子压了下去。 一个月后他们回到芬兰。 阎东官信守诺言在台湾设了个分公司,当然,建物正在努力堆砌中,离落成日不远了。 到时候夫妻高兴住哪就住哪。 他还把情丝正式介绍给社交界。 这是他该给她的,一旦注重身份的社交界认同了情丝,她就再也不能随随便便从他身边逃走。 她每次从那些像是要吃人的名媛千金的虎视眈眈下回来,都会摔皮包发脾气喊下次不干了。 不过她的话常常还没说完就被阎东官拥入怀抱,轻言哄骗。 “妳当初能把我这实验品创造得这么完美,那些跳梁小丑又算什么,妳就当作上山打老虎好了。” 情丝的聪明他知道,小神知道,巴天御也知道,把她放在家里可惜了,把她放入女狼群,替她找点活络筋骨的事情打发时间,阎东官知道这才是爱她的方法。 他相信他亲爱的老婆很快能如鱼得水,甚至游刃有余。 “我讨厌这什么上海老师傅做的旗袍,是谁说出席宴会要这么穿才叫得体的?” “是我是我,我替妳丢了它,明天让人换一件好穿的衣服……不过妳没发现妳一进场全部的眼光都聚焦在妳身上吗?” “你这浑蛋,我嫁给你是来享福,不是来吃苦的!”还哄她,情丝翻脸了。 他继续陪笑。 “那我们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不出门,我不上班就陪妳在床上……” 这只色狼! 那算哪门子的享福? 只见阎东官往她身上蹭去,把脸藏在她芬芳的颈后,两手已经不安份的到处游走。 “咦,那是什么?”摆满艺术品的长条柜子上有张醒目的风景明信片。 想偷香的人被一掌推开。 随手拈来,她宁静的眼里有了波澜。 “想不到董事长跑到非洲去了。” 非洲橙红的夕阳下,晒成黑炭的巴天御咧着嘴笑,脖子上挂着的是他的大小老婆相机,后面几句寥寥问候,看得出来他满意极了现在的生活。 “也不知道他安什么心,去到哪都不忘寄明信片过来,他以为谁会想念他?”醋桶不管牵到哪都是醋桶。 “小气鬼,人家上面还特意问候你,感谢你在他父亲大人面前大力美言,让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风度、风度,阎先生……” “我只是要他离我老婆远一点。”口气仍是酸味十足。 把明信片放下,情丝无奈的摇头。 “我已经有想在一起的人了,就算八头驴子也赶不走了。”她笑得甜蜜洋溢。 阎东官如获邀请,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后说:“老婆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把妳拐上床了吗?” “你这只大色狼!”她喷笑。 阎东官喜上眉梢,扑过来。 “大色狼来啰!!”